《分手后女友说她怀孕了》 1、第 1 章 【第一章】 天刚蒙蒙亮，厨房里已经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在忙活，不时传来有规律的切菜声，还有烧水壶咕噜咕噜的声音。 席以年就早早起了床。 给出差回来瘦了一圈的女朋友精心准备丰盛的早餐，厚蛋烧、土豆饼、青菜瘦肉粥、还有鲜榨苹果汁。 睡太晚起太早，席以年切菜时眼睛都是半睁半眯的，全依靠娴熟度制止血案发生。 “哈～”席以年又打了个哈欠，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手上动作却依旧利落干净。 一双手环住她的腰，席以年只怔了一下，眼含笑意，微微侧头，便看到矮自己半个脑袋的女朋友靠在她的后背。 沈轻栀像是没有骨头一样，浑身柔软得可怕，她贴着自己，眼睛还睁不开，嘴巴微微嘟着，席以年一颗心都要化了。 “起这么早，我还要一会才弄好，你还可以再睡会。”席以年柔声说。 “……嗯。”沈轻栀含糊应了声，不动。 “回去睡吧。”席以年心疼她，昨晚凌晨三点沈轻栀才到家。 “不要。”沈轻栀收紧手臂，蹭了蹭她，吴侬暖语，“想和你在一起。” 席以年莞尔，“这么想我呀~” “嗯！特别特别想。” “只有今天想？” “当然不是。在家也想，出差也想，就是天天想你。”沈轻栀软软说。 沈轻栀随口说出情话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席以年还是会狠狠动心，脸都快要笑僵了。 “你不想我？”沈轻栀靠在席以年的肩膀上，唇瓣拂过她的耳廓，耳尖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变红。 席以年感觉被沈轻栀气息抚摸过的耳朵特别烫，有点无奈，带着小小的威胁说，“你那么晚回家，我体谅你，不想这么快折腾你。” “但是你再勾我，我就不客气了噢。” “嗯？你要做什么呀～”沈轻栀轻笑，装听不懂，揽住她的脖子，朝她的耳朵呼气，眼里跟有钩子似的，鱼饵是她自己。 酥麻从耳朵蔓延到心里，席以年听到自己的意志力在崩塌。 沈轻栀探出舌尖，舔舐她的耳垂，温热侵入微凉，一点点，一遍遍，让它染上自己的温度。 席以年僵住，用最后的理智提醒不安分的女朋友，“你会肚子饿的，很饿很饿。” “嗯~？” 沈轻栀含住她的耳垂。 忍者席以年忍无可忍，关掉煤气，反身拥住沈轻栀。 低领的睡衣遮不住什么风光，薄薄的睡衣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沈轻栀没有穿内衣，两朵含苞待放的小红花欲说还休。 最勾人的是那双含着春风的狐狸眼眸。 无声地邀请着席以年。 “姐姐，饿吗？” 沈轻栀问，别有它意。 啪嗒， 是理智崩断的声音。 “饿。”席以年把沈轻栀推倒在沙发上，轻吻她的眉心，声音暗哑，“宝宝，我先用餐了。” “我喂你……” …… 毛巾垫着还是濡湿了沙发套，沈轻栀去洗澡，席以年把沙发套拆了，到阳台的洗衣台清洗。 沈轻栀洗完澡出来，席以年正好把青菜瘦肉粥盛上桌，招呼她来吃，却发现沈轻栀望着晾衣杆上的沙发套，若有所思。 “怎么了栀栀？”席以年揽她入怀。 沈轻栀换了一条睡裙，领子比刚才那件还要低，洗了热水澡，皮肤粉嫩嫩的，快乐的痕迹全暴露着。 脖子上的一枚吻痕最明显，穿高领的衣服都不一定遮得住。 是席以年最满意的杰作。 她在沈轻栀身上盖了章。 沈轻栀是席以年的。 “我在想，你洗沙发套的时候，有没有……”沈轻栀踮起脚尖，俯在席以年的耳边，声音故意加重，“闻、一、下。” 席以年瞪大眼睛，一秒否认，“怎么可能，我才不会干那种事情！” 沈轻栀笑得跟狐狸一样，“真的？” “当、当然……”席以年坚持没多久便泄气，承认，“是假的……” 脸微微红，沈轻栀太了解她了。 “嗯哼~”沈轻栀满意了，主动献上一吻，“吃饭吧姐姐。” “再不吃真的要饿晕过去了。” 席以年摸摸她瘪瘪的小肚子，心疼道，“我说了你会很饿吧，非要胡闹。” “什么胡闹，我明明是体贴，先喂姐姐吃饭～”沈轻栀气鼓鼓地说，在席以年宠溺的注视下张开手臂，娇声道，“姐姐抱我过去。” “好好好。”席以年轻松将她公主抱起，“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动不动要抱。” “姐姐很喜欢抱我呀，所以我就主动一点，投姐姐的怀送给姐姐抱。” “真的不是单纯懒得走？” “当然不是啦～” 饿得很，又是久违女朋友亲自下厨，沈轻栀小鸟胃突破上限，吃了一碗粥，一个土豆饼，和半碟厚蛋烧，撑到胃部微微鼓起。 “果汁先不喝了。”席以年乐意看沈轻栀多吃，想让她再胖一点，但一下吃太多，撑着会很难受。 沈轻栀恋恋不舍，抓着杯子不放，“这可是苹果汁，不行不行，要喝。” 二十七岁的人了，不仅样貌年轻似刚出社会的大学生，性格也跟个孩童一样，吃撑了还守着爱吃的不放。 席以年哭笑不得，摸摸她吃饱后鼓起的小肚子，“要喝我再给你榨，乖。” 沈轻栀捏捏席以年的手指，“真的给我榨噢～” 席以年点头，承诺道，“真的。” 沈轻栀才放开杯子，“好吧～” 席以年起身要收拾桌子，沈轻栀紧跟着站起来，拦道，“我来我来，姐姐做饭我洗碗，同居守则写着呢！” 席以年手里的碗筷被夺走，无奈道，“同居守则是你定的呀，我当时可没同意。” 沈轻栀都那么累了，她多洗几个碗也没什么的。 “不行哦，又做菜又洗碗，姐姐会累的。”沈轻栀摇头道，很坚持地推着席以年到客厅，将她按到沙发上，“姐姐现在的任务是休息。” 要想情侣关系稳定，日常每件事都很重要，比如家务，要分工合理，要有来有往，不能只是一个人单方面的照顾。 配合沈轻栀动作的席以年看出她的执着，只得作罢，坐在沙发上盯着厨房的纤纤身影看，怎么看都不腻。 席以年的工作是网络作家，主要写悬疑剧情类小说，读者很多，出书销售量很可观，平日工作都是在家里敲电脑。 性情孤僻，讨厌嘈杂，非必要不出门，一个人在家对她来说是很平常的事情。 平淡的生活中，最惬意享受的还是沈轻栀在身边，在家里的时候。 “最近还会出差吗？”席以年帮沈轻栀擦干手，再抹护手霜，轻声问道。 沈轻栀是‘年至’甜品店老板，初创业时什么事都自己来，忙得三天两头半夜三更才回家，现在甜品店名气大涨，开成了连锁店，相比较以前，已经稳定很多，但还是时不时要出差，去看分店情况，避免口碑下降。 沈轻栀凑过去用额头蹭席以年的脸，离不得主人的布偶猫似的，不答反问，“姐姐想让我出差吗？” 席以年把乳霜推开，仔细照顾到每一寸肌肤，“出差这事你自己说了也不算，得看你的工作需要。” “姐姐忘了，我可是老板。”沈轻栀细眉轻挑，享受着席以年细致的照顾，“我可以丢给员工去做啊。” 席以年睨了她一眼，语气很平淡，诉说事实，“次次说可以丢给员工，最后称职的沈老板不还是自己上阵。” 沈轻栀倚着席以年的肩，“姐姐是不是不愿意我出差呀？” 是，席以年不愿意她出差，非常非常非常、不愿意沈轻栀出差。 沈轻栀一出差不是一周就是两周，七天或者十四天，再不然更长，一个月都有。她不回来，家里冷清清的，有灵感码字，沉浸在小世界时还好，一停下孤独感铺天盖地来，一个人连饭都不想做。 但是席以年明白，沈轻栀也不想，都是为了工作，为了肩上的责任，为了生活质量更好。 “一点点不愿意。”席以年五指插进沈轻栀柔顺的发丝里，缓又轻为她梳着，顿了顿又道，“我理解。” 席以年大沈轻栀三岁，表达方式会比较含蓄，心里有什么情绪表露出来是可能会给沈轻栀造成负担的，席以年一般会自己消化，已经表露出来，也会控制好量。 “只有一点点啊……”沈轻栀揽住席以年的脖颈，瘪着嘴，“我可是每次都很不乐意离开你，特别特别不愿意。” “就想天天和你呆在一块，多久都不腻。” 席以年轻轻吻沈轻栀的额头，声音温柔似水，“我也是。” “栀栀。” “嗯？” “过几天就是中秋节，要不要……回你老家，拜访一下你的家人？”席以年一边说，一边观察沈轻栀的神色。 但沈轻栀也不知有意无意，脸埋在她的肩膀上，让席以年窥探不到分毫。 同性婚姻法通过已经三年了，走在大街上很多同性情侣或者同性伴侣，经过时间的熏陶，沈轻栀的家人应该比较好接受她们了。 沈轻栀哀怨叹气，“我也认为是个很好的时机，但是姐姐，我中秋节要出差。” 席以年微怔，“这样啊……” 2、第 2 章 【第二章】 “对不起呀姐姐，又没法陪你。”沈轻栀额头贴着席以年的侧脸，轻轻蹭蹭，带着满满的歉意。 席以年揉揉她的脸颊肉，已经调整好心态，微微摇头道，“没关系。” “我理解，为了工作。” 她的小朋友肩上可不仅仅是自己的工作、名下甜品店的名声，还承担着员工们稳定就业、薪资正常发放等等责任。 已经不是当初在大学里，总是追着她一个人跑，围着她一个人转，自由自在的女孩了。 “可是……”沈轻栀情绪还是很低落。 席以年撑起她的嘴角，注视着那双灰扑扑的眼睛，柔声道，“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只是那一天没有呆在一块而已。” “很快你就回来了，不是吗？” 沈轻栀任席以年捣鼓自己的脸，点头，“当然，我忙完马上就回来。” “嗯。”席以年捏捏她的鼻尖，“别沮丧了，笑一个，嗯？” 沈轻栀闻言，扬起嘴角，曾经在甜品店接待客人的丰富经验，很快一个很完美的笑容呈现。 席以年轻笑，手心盖住有一丝僵硬的笑容，直白道，“这个笑容我只能打八十分哦，我想看到一百分的笑容。” “什么八十一百，姐姐还给笑容打分啊。” “只给你的笑容打分。” “原来我的笑容在姐姐眼里是有上中下等的，”沈轻栀捂脸，佯装伤心，“姐姐的笑容在这里可全是满分呢。” 席以年忍俊不禁，低头轻嗅，煞有其事，“栀栀，我怎么闻到了一股绿茶的香味？” “啊！”沈轻栀气呼呼，“你说我是绿茶！” “哈哈，我可没有哦，是你自己说的~” “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 出差回来第一天，沈轻栀还是要回总店巡查一下，看看离开这些天，员工们有没有懈怠，甜品师有没有出新的单品。 听完大老板絮絮叨叨今天的一系列任务，席以年帮她把领子理了理，然而不管怎么理，后脖颈那枚最深的吻痕依旧夺人眼目。 沈轻栀用小镜子照着看，语气不明，“我猜今天我得成为员工小群里的重点讨论对象。” 席以年自知理亏，“我没控制好，抱歉。把头发放下来吧，就能遮住了。” 沈轻栀见她当真了，收起小镜子，拥住她，忙说，“我不介意呀，姐姐，随便他们去讨论。” “我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今天的头发可是你给我盘的，我才不要破坏它。” 席以年抚抚她的脸颊，将玄关柜的保温杯递给她，“我榨了苹果汁，放了一块冰块，你等会口渴了喝。” 沈轻栀眼睛都亮了，“谢谢姐姐！” 说完，踮起脚尖，重重亲在席以年的额头上，捧着保温杯，乐得合不拢嘴，“我一定会好好品尝的。” 不着痕迹俯身，配合沈轻栀完成亲自己额头这一举动的席以年宠溺笑着，拿出她的鞋子，“快去吧栀栀，早去早回。” “嗯！”沈轻栀离开前还依依不舍抛飞吻，“姐姐在家等我噢！” “好，路上小心。” 沈轻栀小三岁，要比席以年活泼很多，在大学时就是开心果一个，叽叽喳喳的，凭一己之力，冲刷席以年沉疴多年的阴郁。 她一走，家里又安静下来了。 滴滴答答， 钟表走动的声音。 席以年以为自己习惯热闹到安静的突变，但敲了半天依旧一片空白的文档告诉她，她并没有适应。 换成别人来家里做客，对方离开，席以年笃定自己会庆幸，会松口气，马上开始享受独自一人的世界。 但，当那个对方不是别人，是沈轻栀时，席以年总会怅然若失。 想无时无刻和沈轻栀待在一起，但这是不可能的，年龄之差，工作性质不同，注定她们在工作上没有相交，她们接触的人群、交往的朋友都是不同的，硬融进去，不当对方会拘束，自己也不会开心。 唉。 席以年关掉文档，躺到按摩椅上，还是她的事业心不够强，脑袋空闲的时间太多，不像栀栀，空闲的时间没有，哪有这些烦恼。 滴滴滴，企鹅特殊关注好友发来信息的专属提醒声。 席以年打开一看，果然是编辑兼好友兼发小的唐笑笑。 唐笑笑：亲爱的绵年大大，中午好昂，请问今天更新吗？（前天家里停电请假，昨天家里漏水请假，今天身心容光焕发的绵年大大肯定不会不管苦苦等更的读者对不对？） 席以年：…… 唐笑笑：这边已经收到上万条读者催更哦。（马上给我去码字！！！） 席以年：…… 她的精分朋友，症状貌似更严重了。 ‘叮咚’，唐笑笑私人号唐小小给她发了信息。 唐小小：喂，大鸽子，你的读者们饿得要去跳黄河了，自己吃饱了就不管读者和我的死活了？ 席以年很无语，敲字：我知道。 唐小小：那就快快快！ 唐笑笑：亲爱的绵年大大，希望今天晚上十一点钟前能收到您的更新通知哦。 席以年：……好。 想要偷小懒都不成，这个编辑要是无视，她家房门今天之内必会被敲烂。 席以年从按摩椅上爬起来，坐回电脑前，点开文档，手机叮咚一声，又来信息了。 唐小小发来一张图片，是朋友圈的截图。 穿着婚纱的女子挽着一身女士西装的女子，笑容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双方父母站在她们的身后，皆是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很满意这桩婚事。 唐小小：你认不认得出来这是谁？ 席以年放大图片，看新娘的脸，看了许久还是看不出什么：认不出来。 唐小小：长头发的漂亮小姐姐，是初中时帮你带饭的班委啊！她当时在我们班上可是年纪最小的，竟然已经结婚了。 席以年：噢。 唐小小调侃：人家都结婚了，你这个班级年纪最大的怎么还没有办喜事？ 唐小小：你和你女朋友七年长跑了吧，什么时候可以看你晒结婚证？ 席以年怔住。 结婚证……她其实考虑过的，所以她想在中秋节正式去拜访沈轻栀的家人，探探他们的态度，她心里有底，才能进一步安排。 可惜栀栀没有空，只能另寻时机。 唐笑笑说了一堆，席以年都没条回复，但她已经习惯了席以年只读不回的坏习惯，不甚在意。 落座年至甜品店后，让同事下单，仰着脖子环视四周，寻找目标人物。 “笑笑，你在干嘛？”韩霏霏好奇问。 “没事，你点单，我找个人。”唐笑笑摆手道。 “找谁？”八卦心上线，韩霏霏菜单都放下了，学着唐笑笑的模样，在人群中扫射。 “你不认识。”唐笑笑说，“你快点单吧。” 韩霏霏偏不，左思右想，倒真让她蒙准了，“不会是在找年至甜品店的老板吧？” 唐笑笑诧异，“你知道她？” “你不知道，有个粉丝百万的美食博主来年至探店，老板接待的。那个美食博主就是个很好看的小姐姐，没想到甜品店老板更好看，有一点娇柔，让人很想保护她！” “她的性格还很好呢，幽默风趣，美食博主那期探店视频，不少人被她圈粉的。” 韩霏霏是个颜控，提到好看小姐姐，声音高了八度，“如果好看的老板是我的女朋友，我一定会幸福死。” 明白她是在跑火车，唐笑笑还是警告她，“你最好不要对她有非分之想。” 韩霏霏之前在唐笑笑面前发过几次‘疯’，唐笑笑再不济也是敷衍微笑，从没像这样严肃过。 韩霏霏呆了一秒，嗅到了更重的八卦味道，她凑近，笑容暧昧，“你和她有故事？” 唐笑笑：…… 如果席以年在，一定会用眼神扎死她。 席以年的占有欲很强，大学时沈轻栀顺手给她的一个自己做的蛋糕，席以年不惜高价从她这里买过去，吃不下当早餐，就是不给她吃。 “欸，”韩霏霏拍了拍唐笑笑的手，“老板在那里呢。” 收银台前，沈轻栀捧着鲜花，指尖触着花蕊，眉眼弯弯，复古青秀的新式旗袍，长发飘飘，肤白如玉，温婉可人。 别说韩霏霏，唐笑笑都看呆了。 她一个月前才调动到这边工作，和沈轻栀见面还是席以年前年生日时，算下来快两年没见，变化她知道肯定有，但没想到这么大。 活泼的小学妹，成温婉美人了。 难怪席以年对她一往情深。 唐笑笑忽而理解了好友强得过分的占有欲，有这么好看的女朋友，没有占有欲才奇怪吧。 她悄悄拍了张沈轻栀的照片，发送给席以年：看，你未来老婆。 娇声说不会破坏，不乐意放下的头发服服帖帖落下，明晃晃的痕迹打入暗无天日的角落，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席以年愣了两秒，摇摇头，把脑袋里不好的想法摇出去，可能是弄乱了，所以放下来了。 一件小事而已，她怎么可以生出沈轻栀在欺骗她的想法。 是她太敏感了。 她打字回复：很好看。 并且毫不犹豫地指挥：再拍几张。 唐笑笑：…… 要看自己来看啊！ 3、第 3 章 【第三章】 唐笑笑自从在朋友圈刷到初中班委的结婚照片后，入了魔一样，和席以年聊着聊着就说到结婚上面。 席以年踩着点更新完，唐笑笑的私人号就发信息来了：我和你说哦，结婚是事关一辈子的天大事情，每个细节都是需要把握好的。 唐小小：我建议你尽早准备，免得想结婚时慌慌张张，哪哪都不满意。 席以年这两天狠狠体验了一把被催婚的感觉，万分无奈：笑笑，你年纪还不大，不要这么啰嗦。 唐笑笑不满啧了声：聊你呢，别说我。 又发来信息：年年，你不是很想要一个家么，初中春游去爬山，在许愿桥你自己写的，想和一个心爱的人组成一个小家。 不得不说，唐笑笑的记忆力是真的好，席以年现在回想初中时代的事情，基本都是模糊的。 唐笑笑：同性生子的药物已经很成熟了，你们结婚之后，可以趁年轻，身体都好的时候生个孩子啊。你不是很喜欢小孩。 席以年打字的手顿住，小孩……她和沈轻栀的小孩，听起来让人心生向往。 “作者大大，码好字了吗？” 一双手攀上她的脖颈。 席以年下意识扣下手机，握住那双手，沈轻栀的手腕很细，她很轻易就能圈住，因为细，手腕的关节很突出，席以年抚摸时，指尖总习惯在关节处摩挲。 她仰起头，沈轻栀的吻便轻轻落在她的额头上，眉眼带着得逞的笑意，“这次我凭实力亲到的，不用姐姐俯身配合。” 璀璨夺目的眼眸，深深吸引着席以年。 她轻笑，无奈道，“栀栀真是执着亲额头，亲低一点的地方，就不会费力。” “不行。”沈轻栀摇头道，“亲额头的意义不一样，我喜欢亲额头。” “好。”席以年牵着她的手放到唇边，浅浅亲了一口，“后天就是中秋节了，大老板什么时候出差？” “中秋节当天去。”沈轻栀说，眼神有意无意扫过席以年的手机。 “当天早上？” “嗯。” “我做顿丰盛的早餐，我们吃完再吃口月饼，也算是一起过完中秋节了。” 中秋节是团圆的日子，没法整天在一起，好歹是能见一个早上，能一起吃早餐，一起吃月饼。 比席以年预想的，整天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好很多。 “嗯嗯。”沈轻栀坐到席以年的膝盖上，额头贴着她的脸颊，“我忙完就回来，一定尽快回来。” “工作要紧，不要着急，安全为主，知道吗？”席以年想起她第一次工作出差，早上飞去国外，晚上不休息直接飞回来，还是不赞同。 “知道啦~”沈轻栀埋头假哭，“别人家中秋节高高兴兴聚在一起，我们中秋节就要分别两地，太不公平了。” “姐姐你说是不是？” 那就把出差的工作交给员工啊。 席以年差点脱口而出，好在克制住了，轻轻捏捏她的后脖颈，上面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怀里的人儿没等来席以年的回复，有些不安，轻声问，“你是不是不开心？” “没有。”席以年摇头道。 “……真的？”沈轻栀显然不信，脸上笑容都没了，只余下紧张。 席以年看不得她惴惴不安的模样，安抚地握住她的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席以年细数，“你是老板，要把控甜品店菜品的质量，要规范员工的服务态度，还有很多方面要考虑到位，保证营收，给员工发工资。” 耳濡目染，沈轻栀和她念叨多了，席以年大概了解了她的工作内容。 “我知道你不容易。栀栀，我没有不开心。”席以年轻声说，戳戳身上人的脸蛋，“笑一笑，嗯？” 席以年的五官比较深邃，鼻子高挑，薄唇细眉，眼神如湖面，清冷而静谧，长发披散，活脱脱一个忧郁美人。 她笑起来，湖面荡漾，连绵温柔，能让人心甘情愿往下跳，哪怕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沈轻栀爱极了她的眼睛，尤其是她对别人清冷，看到自己时坚冰化成水，那份特殊对应，沈轻栀每一次都狠狠心动。 “姐姐。” “嗯？”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我了。” 席以年莞尔，沈轻栀仍望着她，很认真地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你的眼睛里只有我，心里也只有我。” “对吧？” 期待的星星在她眼里闪烁，没由来的几分不安看得席以年心疼，手穿过她的腰，附在她的后背上，肯定答，“对。” “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 不安消散而去，仿佛从没来过，姣好的面庞露出满足的笑容，她说，“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从我小时候开始，我的心里就只有姐姐。” 心跳在加速，席以年抱紧她，失笑，“小时候我们哪里认识。” “栀栀谎话随口来哦。”席以年用手背摸她的脸，“脸有没有红呀？” “才没有。”沈轻栀嘟囔一句。 柔嫩的脸蛋，摸起来手感太好，席以年爱不释手，沈轻栀感觉再摸下去，脸不热也得被磨热。 她拉住席以年细长的手，放到眼前，再一次和自己的手进行对比。 沈轻栀个头只比席以年矮了半个头，可能是骨架比较小的原因，体型却比席以年小很多，不仅存在体型差，手和脚跟席以年的比起来，也是小了一圈。 沈轻栀最不服气的就是手的小。 席以年轻松就能包住她的手，她却不可以。 “哈哈哈……” “笑什么！？”沈轻栀恼羞成怒。 “觉得你太可爱了。”席以年笑着说。 “哼。”沈轻栀撇过头，气鼓鼓，但舍不得从席以年身上离开。 ‘叮咚’‘叮咚’‘叮咚’—— 手机铃声接二连三响起，肯定是唐笑笑。 她是要往媒婆职业发展吗？ 席以年没去拿手机，贴着沈轻栀的脑袋，捻着沈轻栀的发丝，情不自禁问道，“栀栀，你想过结婚吗？” 怀里的人儿娇躯微颤。 席以年心中生疑，侧头望去，沈轻栀乖乖冲她一笑，“当然想过。很早以前，我追你的时候就想过了。” 知道她也有结婚的想法，席以年暗暗松了口气，忍俊不禁，“你当时才大一呢。” “大一怎么了，大一不许结婚？” “那时候同性婚姻法也没有通过吧。” “那我不妨碍我想和你结婚。姐姐和我在一起后，难道没想过？” “当然想过。” 席以年犹豫片刻，迟疑道，“那……你哪天有时间，我们去拜访你的家人吧？” 沈轻栀垂下眼眸，“姐姐想提亲？” “嗯。”席以年一想到见家长，不可避免紧张起来，没发觉沈轻栀神情微凝。 “提亲好像是要双方父母在场？但是我的家人都不在了，不知道你的家人会不会介意……”席以年忧心道。 “姐姐考虑得太早啦。”沈轻栀笑道，“刚见面就提亲呀？” 席以年不好意思，“好像是有点操之过急了。”都是唐笑笑撺掇的。 沈轻栀有点为难道，“我奶奶是个很古板的人，同性婚姻法通过了三年，但是我奶奶还是不能接受，对村子里的同性情侣态度很冷漠。” 她低下头，声音里满是沮丧，“我不知道，奶奶会不会接受我们……” 席以年怔了怔，心底的雀跃泯灭，拥住伤心的人儿，低声安慰，“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她们还有很多时间。 “嗯……”沈轻栀情绪低落，“姐姐，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没有。”席以年轻声说，“不许多想。” “嗯……” “姐姐。”沈轻栀勾勾她的手指，歪着头看席以年，突然问，“你想要小孩吗？” “栀栀想要吗？”席以年不答反问。 沈轻栀若有所思，“想要一个和姐姐一样的小女孩。” 席以年眉眼弯弯，“我想要和栀栀一样的小孩。” 沈轻栀不赞同，“你长得高又好看，有孩子肯定像你才好。” 席以年同样摇头，“你更好看。” 沈轻栀干脆决定，“那生两个好了。” 席以年没意见，“好。” 沈轻栀又道，“像我的是姐姐，像你的是妹妹。让缩小版的我做姐姐，保护缩小版的你。” 认真到好像真的是能控制的一样。 席以年但笑不语，听着沈轻栀说，恍惚间，好像真的看到了她口中描绘的画面。 晚上做梦，梦里都是婴儿的啼哭声、咯咯笑声，还有软糯糯，喊她们‘妈妈’的童音。 席以年想，她们感情很稳定，或许两年后、三年后，梦里的画面就不单单只存在于梦里，会化作触手可及的现实。 醒来，席以年想将自己的梦和沈轻栀分享，侧身一看，身旁的被窝哪里还有人。 伸手一摸，一片冰凉。 不知多久前就已经起床了。 床头放着一张便签：姐姐，店里搞活动，今天不在家吃早饭啦~你在家要按时吃饭哦，晚上我带你去吃烛光晚餐。 最后还画了一颗爱心。 大拇指摩挲着那颗涂满红色的鲜艳爱心，心口是满满的幸福。 晚上栀栀请她吃烛光晚餐，那她准备一束花吧。 席以年想，沈轻栀肯定会很开心的。 4、第 4 章 【第四章】 席以年计划是在小区对面的花店买的，只是临近节日，花店生意爆火，花束都被订完了，她只能打车去其他的花店看看。 然而席以年找了就近的四家花店，都换来花店老板饱含歉意的一句‘对不起，花束都被预定了’。 于是她去了更远，地段比较偏僻的花店，有了经验，这次她先打电话过去问，确定有花束，才打车过去。 花店在一家废弃的学校门口，和前四家热闹的花店不一样，这家花店只有一位老奶奶，花没有很多，但是种类却不少。 老奶奶穿得很朴素，身上的衣服明显已经很旧了，她正在用一把小剪刀处理玫瑰的刺，带着老花镜，很专注，对席以年的到来完全不知。 席以年故意加重脚步声，让老人家先听到些动静，不至于受到突然的惊吓。 然而老奶奶还是没反应，席以年只好出声道，“奶奶，我想买束花。” “欸，”老奶奶终于意识到有人来，放下剪刀转过身，笑眯眯对年轻女子说，“你就是刚才打电话来的孩子吗？” “嗯，我想买束花。” “好呀，我这里有很多品种。”老奶奶领着她走到已经处理好的鲜花展示架，“你要送给谁呀，妈妈吗？” 花朵的种类不仅多，有些还很少见，在前几家店铺，席以年都没见过。 芬芳扑鼻，心绪平静下来。 每种花的架子上还贴着花语，娟秀清丽，很像沈轻栀的字，到仔细一看又不是，席以年不由被吸引，一边阅读一边摇头回答，“不是，给女朋友的。” 老奶奶诧异，“女朋友？” “你不是女孩子吗，怎么交女朋友啊？” 席以年不以为意，“同性可婚已经三年了，我当然可以交女朋友。” 老奶奶神情里满是不赞同，“女孩子就应该和男孩子结婚，和女孩子结婚算怎么回事，这不是乱套了吗。” “百年之后，连个送行的孩子都没有。” “国家已经研发出药物了，服用以后女子和女子也可以怀孕。” “啊？” 老奶奶眼睛都瞪大了，不敢相信，她和外界脱轨太久太久，连颠覆她认知的事情，她都不清楚。 “我要这些，麻烦包一下。”席以年选好了花朵，每种拿了一两朵，花束整体位置的搭配就得专业的人来。 老奶奶震惊到说不出话，只是接过花朵，娴熟地扎花束，席以年乐得清静，没有试图挑起什么话题。 花束做好，席以年付了款，就打算离开，临走被老奶奶喊住。 老奶奶犹豫再三，才开口，“娃娃，你觉得交女朋友好过交男朋友吗？” 这次是席以年惊讶了，她以为老人家思想固执，不会那么容易接受同性的爱。 “我没交过男朋友。”席以年很认真说，眼里是热烈的爱意，“我只交过女朋友，也只会有一个女朋友。” 提到女朋友，声音都温柔了那么多。 老奶奶注意到，不由笑道，“看来你很爱你的女朋友。” 席以年毫不犹豫点头，“嗯，我很爱她。” “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奶奶。” 收到陌生人的祝福，席以年回程路上心情很好，距离她和沈轻栀约定在西餐厅外汇合的时间还早，但回家再出来也麻烦，她决定提前过去。 看看附近有没有可供消遣的，吃完烛光晚餐，她们能去可以逛逛，难得出来，不着急回家。 下午三点，上学的还没放学，上班的还没下班，商业街没有特别热闹，人群稀疏，不用人挤人。 太阳同样炙热，没走两步，一身薄汗。 席以年最不喜欢夏天，热得人心浮气躁，断了找好玩之处的心思，捧着花，走去就近的咖啡厅。 悠扬的慢音乐，浓醇的咖啡香，客人轻声细语交谈着，咖啡厅中间的场地还放着一架钢琴，谱架上放着一本陈旧的钢琴谱。 曼妙的身影闯进眼帘，莫名的熟悉感让席以年投注目光。 她仔细看，很像是沈轻栀。 那女子坐在背对门口的座位上，对面是西装革履的男人。 席以年还想辨认她的衣物，被服务员打断，“小姐，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吗？” “我要一杯卡布奇诺。”席以年点好单，捧着花，落座到角落的位置。 绝佳的位置，她能看到疑似沈轻栀的女人的身影，对方却不看到她。 璀璨的花束放在桌子上，绚烂夺目，片刻后，一双纤细的手轻轻将它放到空着的椅子上。 女人拿起杯子，微微仰头，喝了一口果汁，侧脸露了一些出来。 日日夜夜耳鬓厮磨的弧度，席以年怎么会认不出来，也不可能会认错，她很肯定，那女子就是沈轻栀。 谈业务吗？ 席以年抿了口咖啡，沈轻栀的工作繁重，她了解的或许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不打算去打扰，等着他们结束了再过去。 “你好美女。” 一道靓丽的声音响起，席以年的视线被一个女人遮挡住，她抬头，有点不耐烦，“让开。” 周蓉秋此刻无比后悔选择这个美女做大冒险的对象，要不是朋友正在监督任务进展，她会马上立刻原地消失。 “抱歉，打扰你了。”周蓉秋低声说，双手合十作出祈求状，“漂亮的小姐姐，可不可以加个微信？” 周蓉秋像个大学生，简单的服装，有些矮的个头，眼睛闪闪的，很纯粹，就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应该很受欢迎。 但席以年不欢迎她。 席以年摇头拒绝，斩钉截铁，“不可以。” 周蓉秋尴尬笑笑，她的不欢迎太明显也太直接，周蓉秋不好意思再打扰，“抱歉小姐姐，打扰你了，我马上走。” “嗯。” 碍视线的人离开，席以年继续盯着那抹窈窕身影，身体不时轻颤，男人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应该是合作进行得很顺利。 他们聊得很久，一个多钟后，男人才起身，席以年以为他们结束了，那个男人转身就走到钢琴那边，坐在钢琴椅上，特地看了沈轻栀一眼，弹起了梦中的婚礼。 轻快的节奏在整个咖啡厅环绕，吸引所有客人的目光，有赞叹，有欣赏，有钦慕，还有席以年的不爽。 谈工作就谈工作，弹婚礼算怎么回事？职场骚扰了吧，沈轻栀要结婚也是和她，有他什么事。 一曲终，咖啡厅内响起熙熙攘攘的掌声。 沈轻栀没有鼓掌。 席以年心满意足，弹再好也没用，栀栀的心是在她这里的。 “小姐姐……” 席以年循声看去，又是那个女孩。 周蓉秋一脸恳求，握着手机的手紧到发白，“小姐姐，我和朋友玩游戏又输了，我真的不想来打扰你，但是、但是……” 女孩手足无措，席以年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在女孩祈求的目光中松口，“他们让你做什么？” “加个联系方式！”周蓉秋乐了，扫名片时嘴巴很甜夸着，“谢谢小姐姐，小姐姐你人真好，模样好看心肠也好。” 席以年通过了她的朋友申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飞快设置成了接受信息但不提醒，这是她一向的习惯。 有时候码字，正有灵感时，一个电话或者信息提醒音，灵感就会断开。 编辑兼发小的信息，也会在开始码字时设置成不提醒。当然这个习惯里，栀栀是特例。 周蓉秋离开后，那个男人也不见了。 沈轻栀一个人坐着。 席以年拿起花束走到沈轻栀的身旁，她正拿着什么东西发呆，席以年定睛看过去，沈轻栀已经察觉到有人到来，把它收起。 “栀栀。”席以年轻唤。 沈轻栀僵了一下，缓缓抬头，看着她猛拍胸口，“姐姐，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要把我吓死了。” 席以年捏捏她的后脖颈安慰，轻笑哄道，“顺顺毛，不怕。” “呀，这么好看的花，是给我的吗？”沈轻栀笑靥如花，拉着席以年坐下，宝贝地接过花束，“好好看啊。” “喜欢就好。”席以年见她欢喜，自己也高兴，看了眼对面位置放着见底的咖啡杯，问道，“工作顺利吗？我看你们聊得挺好。” 沈轻栀眨了下眼，脑袋靠在席以年的肩膀上，咬耳朵，“有没有吃醋？” 席以年耳朵很快红起来，她的耳朵是最敏感的地方了，握住沈轻栀的手示意她适可而止，很正经道，“你在工作，我吃什么醋。” “嗯？梦中的婚礼噢，你不吃醋？”沈轻栀才不相信。 席以年很大度，“他也只能弹弹。” “对。”沈轻栀莞尔，问道，“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啊？来逛书店吗？” 席以年指了指花束，交代道，“我去花店买花，买完直接过来，想看看附近的店铺，但是天气太热，我就进来咖啡厅坐。” “噢，是不是想快点见到我？”沈轻栀含着笑。 “那栀栀呢。”席以年反问。 沈轻栀挽住她的手臂，坦然道，“我当然是想快点见到你啊，就是不知道某人想不想快点见到我呢~” 5、第 5 章 【第五章】 清越优雅的小提琴声通过喇叭传遍西餐厅的每个包厢和大厅，音量控制得很不错，完美的背景音乐，来的每一对情侣哪怕不说话也不会冷场。 烛光晚餐的包厢布置的是二人面对面落座，席以年和沈轻栀将所谓的仪式感贯彻到一半，就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姐姐，我想和你坐一边。” “我搬过去坐。”席以年就要起身，沈轻栀已经把凳子搬过来了，贴着她，“不用姐姐，我来就好啦。” 贴着还不够，没过一会，沈轻栀直接挽住她的手，席以年抬手都成阻碍，侧眸，无奈道，“栀栀，你吃饱了，我还没有呢。” 沈轻栀非但没放手，反而缠得更紧了，空着的手拿起叉子，叉了一块切好的牛排凑到席以年嘴边，“我喂你呀～” 包厢只有她们两个人，席以年还是有点不自在，“这是外面，又不是家里。” 她们的菜还没上齐，万一服务员突然进来呢，那多羞人。 “外面怎么了，外面就不可以喂你了？”沈轻栀才不，伸手把席以年的餐具统统拿走，就是要喂她。 “栀栀，万一等一下服务员进来呢。”席以年说着，却对沈轻栀把餐具拿走的行为没有丝毫不配合。 “进来就进来呀，吃狗粮喽～”沈轻栀毫不在意，笑眯眯地继续给席以年喂牛排。 “你啊，这么不正经。” “正经能当饭吃？正经能有女朋友？我可不能让女朋友饿着，”沈轻栀挑眉，含情脉脉，“是吧，女朋友。” 席以年合不拢嘴，“对，你最贴心了。” 沈轻栀叉了个西蓝花到她嘴边，“啊～” 席以年张口吃下，嘴还含着叉子，听见象征性的咚咚两声，服务员就推门而入。 席以年顿觉尴尬，然而人家服务员见怪不怪，目不斜视，介绍了一下菜品，又把送的两杯红酒放下，挂着礼貌微笑退出去。 包厢的门重新关上，席以年才松口气，她还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太过于亲密，不习惯外人窥探到她们的二人时光。 沈轻栀是挺可惜的，“没能让她羡慕诶。” 席以年无奈，“重点在于这里吗。” “当然！这可是重中之重好吗，这证明其他包厢里有人比我们更加亲密！”沈轻栀大声回答，席以年看着她说出那些歪理，眼里满是宠溺。 沈轻栀‘演讲’正起劲，也忘记了喂席以年。 还是席以年戳戳她，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沈轻栀才反应过来，矜矜业业当回贴心女朋友，“某个人的嘴巴要张大一点噢～” 席以年：“啊——” 张大了。 解决完牛排，席以年也吃饱了，去拿纸巾的间隙，放在桌子另一端的酒杯落到了沈轻栀的手上。 芊芊细手轻晃，紫红色的液体流转，漾起的波纹很好看，酒香浓郁，令人迷醉。 席以年拢好怀中人儿的头发，注视着她摇晃酒杯，眉眼松弛，美目微眯，透出不同寻常的慵懒感。 透明的杯沿轻压红艳的唇，微微仰头，紫红色的液体含进嘴里，唇瓣水光莹莹，漫着酒色，格外诱人。 席以年眼睛都直了。 好想亲。 席以年拥紧释放魅力的女朋友，附在她的耳边，声音很轻很轻，“栀栀，有开车来吗？” 沈轻栀红唇勾起，侧身环住席以年的脖颈，唇瓣微张，舌尖扫过上唇，卷走酒渍，拨乱席以年的心弦。 席以年情不自禁俯身，向那处甘霖靠近，眼看要触碰上，却被一根手指制止，怀中的人儿露出狡黠的笑容，“开车啦。” “我喝酒了，要女朋友开车回家喽～” 席以年：…… 心吊在半空，不上不下，席以年的无语直接写在脸上，沈轻栀在她怀里笑得嗤嗤嗤的，怎么也停不下来。 席以年故作凶，捏她的脸，“小家伙你敢逗我！小心我惩罚你哦。” 沈轻栀脖子一横，眼睛一闭，“你惩罚吧。” 席以年忍不住笑，轻弹了一下沈轻栀的额头，“好啦，惩罚过了。” 沈轻栀‘呃啊’一声，双目紧闭，“啊，我的心被伤透了～被某个狠心的女人伤得透透～” 被倒打一耙的席以年：…… 沈轻栀捂脸，“呜呜呜，没想到我的女朋友竟然是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 席以年：…… “呜呜呜，女朋友竟然不哄我～” “……哄你，我哄你。” “哎呀，你是谁呀？”沈轻栀食指和中指撑开一条缝，露出一只狡猾的眼睛，哪怕看不到她的神情，也知道她正笑得开心。 席以年揉揉她的脑袋，眼底的爱意似深海，低声反问，“你说我是谁呀？” 沈轻栀拉着她的手到嘴边，轻吻，眼睛弯弯，再一次问，“你是谁呀？” 席以年轻笑，回以一吻，同样落在手心，语气认真，“我是你的女朋友。” 还想成为你的妻子。 后面这句话席以年藏在心里没说出来，不想给沈轻栀施加压力。 “哦呦，你是我的女朋友呀？”沈轻栀摸着席以年的下巴，像对待小狗狗一样，席以年纵着她，甚至有点享受，“嗯。” “那我是谁呀？” “你是我的女朋友。”席以年脱口而出，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握在手心，眼眸灿若星辰，“是我最最喜欢，最爱的人。” 沈轻栀微怔，指尖抚过爱人的脸庞，睫毛轻颤，低声呢喃，“不管发生什么，你依旧会坚定选择爱我吗？” “当然。”席以年无比坚定，“不管发生什么，我依旧会爱你。” 沈轻栀低头，额头抵在席以年的肩膀，良久，她闷声问，“哪怕……我是个很恶劣的人，你也会一直爱我？” “嗯。”席以年感受到她的不安，毫不犹豫地坚定道，“我会爱你，哪怕世界末日海枯石烂，我也仍旧会爱你。” 沈轻栀紧紧抱住她，噗嗤一笑。 “姐姐，你好肉麻哦。” 粉泡泡被无情戳破。 席以年扶着她的腰肢，瞧着她在怀里笑得花枝乱颤，“想听的人是你，我说完之后要笑话我的人也是你。” “嗯哼~”沈轻栀扬了扬头，很骄傲的样子。 席以年抬手抚上她的眼角，“眼泪都笑出来啦。” “妆花了吗？” “没有。” “我漂亮吗？” “漂亮，最好看。” “嘿嘿，不过还是你最好看。” …… 车子停在店铺那边的停车场，西餐厅离那里并不远，散着步过去正好能够消消食。 席以年把想法告诉沈轻栀，沈轻栀摇头，举了举手机，“我已经让店长帮我开过来了，我们在附近逛一下下，她很快就到啦。” “好吧。”席以年还想看看店铺最近有没有新的布置，可惜没机会。 圆月高挂，街道两侧的路灯亮起。 中秋前夜，各式各样的灯笼悬在路边，系着字谜，等着有缘人解开。 人来人往中，每个人都是结伴而行，有手牵手羞涩的小情侣，有顶嘴但紧牵着彼此的老夫老妻，也有年轻父母带着年幼的孩子，有年轻的孩子带着头发花白的父母…… 席以年曾经无比艳羡。 “姐姐？” 沈轻栀在叫她。 她回过神，侧头看向身旁人，勾唇浅笑，“我在呢。” 沈轻栀拉着她到不会阻碍行人的路旁，刚站定，就倾身抱住她。 席以年微愣，抚上她的后脑勺，“怎么啦？” “姐姐不要羡慕他们，”沈轻栀抬头注视着那双藏着点点落寞的眸子，心疼极了，“有我陪着你呢。”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只要你愿意。” 席以年笑了笑，好像每年沈轻栀都会这么抱着她，这么和她说。 “我不羡慕他们。”席以年搂住她，嗅着她的香味，释怀道，“我有你啊。” 沈轻栀用力点点头，“对，你有我，我永远会在你身边的。” 回到家里，沈轻栀没休息就开始收拾行李箱。 “不是明天早上走吗？”席以年奇怪问。 沈轻栀面露抱歉，“对不起啊姐姐，我临时收到通知，明天早上节目就要到店里取景拍摄，我得赶过去和那边的店长做最后的调整。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机会，得做到最好才行。” “这样啊……” 席以年还是不免失落，她以为还能和沈轻栀相处一整晚，可以在零点的时候当面说一声‘中秋快乐’。 沈轻栀见她情绪不佳，也是着急，“对不起姐姐，我……” “没关系。”席以年连忙补救，喊她去休息，“我帮你收拾，你去坐着喝杯温开水。” 刚才西餐厅赠送的两杯红酒最后可都是进了沈轻栀的肚子里。 “不用，姐姐你休息，那么一点酒不算什么。”沈轻栀没放下手头的东西。 她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那点红酒给席以年喝会醉得找不着家，给她喝完全是助眠而已。 席以年还是坚持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将人按在沙发上，“你就听我的，好好歇一会。” 言罢，席以年便接替沈轻栀，继续收拾行李箱。 “我查了一下，你要去的城市这两天可能会有下雨，多带两套内衣裤，免得下雨天潮湿，衣物不干。” “还有防晒衣，你如果去室外，太阳很大要记得穿上，晒黑没关系，但是你皮肤敏感，晒久了会红。” “再带两包话梅，大包的放行李箱，小包简易装的你放在包包里，车上要是晕车恶心，你就含一颗，不会很咸，是酸甜的。” …… 席以年边收拾边念叨着。 沈轻栀看着她忙碌，听着她的叮嘱，暗暗红了眼眶。 那一瞬间，沈轻栀有种把所有都和席以年坦白的冲动，但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 6、第 6 章 【第六章】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的一天。 席以年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肚子也不饿，冰箱是满的，看了好一会，半点做饭的兴致都没有，只从里面拿出一瓶鲜牛奶喝。 沈轻栀在家里空腹喝冰牛奶，绝对是会被席以年制止并且念叨的，但是席以年自己这样做时，却一点想不起来教训沈轻栀时的苦口婆心。 ‘叮咚’ 手机信息通知。 席以年捞起手机，就势倒在沙发上，环住一个抱枕，才打开手机查看消息。 不是沈轻栀，是唐笑笑。 唐笑笑：亲爱的绵年大大，中秋佳节打算更新个小番外嘛？ 席以年诧异：中秋节你没有放假？ 唐笑笑：放了呀。 席以年：那你催什么更。 唐笑笑不服：我作为读者催更不行吗！ 席以年：可以。 逗席以年一点也没有意思，唐笑笑放弃：我身边好多情侣今天都去景区玩了，你和你女朋友今天什么安排啊？ 席以年还没回复，那边又来了信息。 唐笑笑：我之前给你的提议你有没有听进去？我是讲真的哦，准备婚礼是件很麻烦很麻烦的事情，我前同事最近经常和我抱怨，发的朋友圈都是希望时间重回半年前的那些话。 唐笑笑：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做，我可以代劳的。 唐笑笑：我是你发小，我也算是你的家人了吧。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唐笑笑这个媒婆最上心。 席以年挨个回复：没有安排，她出差了，我在家里过。 席以年：结婚的事不着急。 席以年：如果有需要，我再找你。 席以年：算是吧。 唐笑笑的电话打了进来，席以年刚按下接听，就听到她难以置信问，“中秋节，沈轻栀没有和你一起过？” 席以年不明白她为何这么惊讶，平静地‘嗯’了一声，“她出差。” “不是，”唐笑笑不理解，“她是老板啊，真的有要事出差，不能派个员工骨干代替她去？” “再者说，什么天大的生意啊，要在中秋节这天出差。” 席以年轻声反驳，“她忙的工作都是很重要的，事关日后的发展，交于其他人代为处理，怎么能放心。” 唐笑笑顿了顿，猜测问，“她该不会不是第一次在中秋节出差吧？” “嗯。”席以年揉着抱枕上毛绒绒的圆球，收紧又松开，反反复复。 窗帘半拉着，太阳光洒进家里，照在茶几上。 席以年在阴影里，注视着那抹跃动的阳光，低声道，“她很忙。” “笑笑，你在和谁打电话呢？” 电话那头，年迈的声音由远及近。 “奶奶，我在和席以年打电话呢。”唐笑笑轻快的声音说，“席以年，奶奶你记得吗，就是之前住在我们旁边的小孩。” “哦哦，小年啊！我当然记得啊，小年比你懂事好多，还体贴，是我的开心果。”老人家回忆起来那一家子仍是惋惜，“快，你喊她过来家里过中秋节。” “不——”唐笑笑刚要替席以年拒绝，然后反应过来她女朋友出差了，并不需要和女朋友过二人世界。 眉头一挑，“喂，席以年，我奶奶喊你过来家里吃饭。” 静静听着她们相处的席以年婉拒，“替我谢谢奶奶，我就不过去了，打算存存稿子。” “不是吧，别人中秋节是在放假，你中秋节还要苦逼逼的码字？” “你刚才不是催我更新。” “那条短信是我的一己私欲控制住了我的精神，用我的身体发出去的，我现在控制住了，所以那条催更信息不奏效。” 席以年：…… 她说了一连串什么东西？ “这个不重要。”唐笑笑再次邀请，“过来我家里过中秋吧，别在家里苦巴巴码字。” 席以年还是拒绝了，唐笑笑才作罢，“那晚上聚个餐？” “不用，你好好陪奶奶，还有阿姨叔叔他们吧。” “……好吧。” 唐笑笑挂电话前还不死心，“如果你改变主意告诉我，我去接你。” “好。” 通话结束，没了唐笑笑的喋喋不休，房子里再次陷入寂静中。 空调的温度原本有点冷，阳光照进来后温度上升，不温不冷，正舒服。 席以年短视频刷着刷着，昏昏欲睡。 眼睛即将撑不住，要闭上时，一阵手机来电铃声响起。 席以年打了个哈欠，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电话，“喂？” “姐姐。”是沈轻栀。 席以年顿时精神了，立马坐了起来，“栀栀，你忙完工作了？” “暂告一段落，还不算结束。”沈轻栀答，声音不是平日的清亮，沙沙的，应该说了很多话。 “是不是很累啊……”席以年心疼道。 “嗯……”沈轻栀小小叹气，“身体累是其次，心是最累的，我好想和姐姐一起过中秋。” 席以年也想，安慰道，“下次中秋我们就一起过。” “昨晚我们不是吃了烛光晚餐，就当是提前过了。” “不能那么算。” 沈轻栀听起来还是情绪不高的样子，席以年想着怎么安抚，沈轻栀突然问，“姐姐，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啊。我给你打电话都打不进去。” “哦，刚才笑笑打电话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轻栀的声音好像变得有点紧张，“她找你做什么？” “今天是中秋节，编辑应该都是放假了吧。” 来催婚的。 席以年在心里说。 “放假了，她找我问点事情。” “小说的？” “对。” 沈轻栀轻笑，"那编辑的工作也没有比我轻松到哪里去，放假还要操心负责的作者的小说情况。" “是啊。”席以年应和，岔开话题，“不说这个了，栀栀，你有没有按时吃饭？” “吃了，早餐在酒店里吃的。” “吃了什么？” “吃了虾饺、凤爪、肠粉……”沈轻栀开始报菜名，“带了两名员工一起出差，点得多了些，上菜之后才知道大家都是小鸟胃，剩了好多打包。” “打包的是不是中午吃了？”席以年一听打包，就猜到打包的饭菜最后的结局。 “是啊，不吃浪费。” “有没有热一下？” “热了，差点烫到了。” 席以年想到沈轻栀烫到眼圈发红，可怜兮兮的表情，忍不住轻笑。 “啊，”沈轻栀揪住那声微不可查的气音，“姐姐你在笑话我！” “没有。”席以年否认，她克制住笑意，“我心疼你呢。” “才不是，我都听见你笑了！” “你听错了，栀栀。” “笑都笑出声了，现在狡辩太晚了，我是不会相信你的！” 沈轻栀言辞正义，如果她在跟前，席以年怀里肯定已经扑进一个委屈巴巴的人儿。 “我错了，栀栀。”席以年软着声道。 “认错没有用。” 席以年很上道，“栀栀想要怎么惩罚我？” 沈轻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笑了两声，神神秘秘道，“等我回去再告诉你。” 席以年眸中满溢宠溺，语气轻柔，“好。” “那边有没有下雨？” “没有诶，出了很大的太阳。” “要记得涂好防晒霜，穿好防晒衣。”席以年不放心，再次叮嘱，“不要嫌麻烦就什么也不做，让自己晒着。” 沈轻栀没说话。 席以年听她沉默，就知道又被自己说中了，无奈道，“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啊，栀栀。” “哇，”沈轻栀怪叫一声，“你这句话和我奶奶说的一模一样。” 席以年：…… “那你有没有听进去呢？” “……我现在听进去了。” 沈轻栀嘿嘿笑了两声，“我一定谨记于心，明天开始实施。” 席以年摇摇头，“你最好是。” 电话粥煲了半小时，门铃响了。 席以年没点外卖，更没有约朋友来家里，犹豫要不要开门，沈轻栀就说，“是我点的外卖，姐姐，你在家里一定没好好吃饭。” 席以年了解沈轻栀，沈轻栀何尝不了解她。 沈轻栀点的是席以年喜欢吃的东北菜铁锅炖大鹅。 商家直接带着食材，一口小铁锅和一个电磁炉上门，套上鞋套进到屋子，便在餐桌上娴熟布置起来。 沈轻栀要继续忙工作，电话已经挂掉了。 席以年在阿姨走之后，把锅里开始炖的食材和定了时间的小闹钟拍给沈轻栀看。 席以年：我一个人哪里吃得下这么多。 沈轻栀：没关系，小区里有很多流浪猫狗，吃不完涮涮水，可以喂给它们吃。 平时家里的剩饭剩菜都是这样解决的。 沈轻栀：姐姐，我先继续忙了，忙完给你打电话。 席以年：好。 沈轻栀：爱你哦~ 席以年嫣然一笑：我也爱你。 一边享用来自远方女朋友的投喂，一边刷视频。 刷到一个瓢泼大雨，风大到吹走雨伞的视频，席以年只停留了一秒就划走了。 腹诽着app怎么会给她推送其他地方的天气视频，忽然觉得视频上标注的地方很眼熟，抱着疑惑又滑了回去。 定睛一看，果然熟悉，是沈轻栀出差的地区。 她瞪大了眼睛。 点开评论区，刷看其他的播报视频，从早晨六点开始，黑云一片，狂风暴雨，哪里来的什么太阳。 寒意侵蚀心口，席以年脸上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沉郁。 她放下筷子，眼神晦暗。 沈轻栀在欺骗她。 7、第 7 章 【第七章】 “妈妈和爸爸出趟门，很快回来，小宝和笑笑好好相处，乖乖听唐奶奶的话，知道吗？” 蔡晓锦半蹲，揉着十岁女儿的脑袋，轻言细语道，“如果小宝乖乖听话，这周末妈妈和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呀？” 扎着两条小辫子，穿着粉色小裙子的小以年摇摇头，倔强抓着妈妈的衣袖不放，执拗道，“我不要妈妈爸爸走，我不要！” 蔡晓锦面露难色，看着女儿眼圈发红，可怜兮兮的神情心中也不好受，将她拥入怀中，求助看向同样一脸心疼的丈夫，“怎么办啊。” 席正胤俯身抱过女儿，轻轻摸着小心肝的脸颊，口吻轻柔，“小宝，爸爸妈妈去探望一下姥姥姥爷，很快就回来的。” 小以年还是摇头，扒着席正胤的脖子，“我不要你们走！” “真是奇怪了，平时小宝没有这么粘着我们啊。”蔡晓锦忧心道，探了探女儿的额头，温度正常。 “爸爸妈妈，不要走。”小以年哽咽着闹，“不要你们走！” 她像是预感到会发生什么，竭尽全力，哭闹着，试图挽留父母离开的脚步。 “小宝，今天是姥姥姥爷的结婚纪念日，他们等着我们去送好吃的呢，这样他们在另一个世界才可以好好庆祝。” 蔡晓锦试图和女儿讲道理，他们的宝宝是吃这一套的，这个办法也一直很有用，今天却是个例外，不论他们怎么说，女儿就是不同意。 “不要，爸爸妈妈不许走！”小以年小嘴一瘪，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小宝……”蔡晓锦再次看向丈夫，却看到他眼眶湿润，满眼疼惜，不由叹气，有时候丈夫太感性，对孩子太宠溺也不是件好事。 没办法指望她，蔡晓锦只好自己上阵，她板起脸，命令丈夫，“把小宝放下去。” “可……”席正胤不舍得，蔡晓锦狠狠瞪她，他才弱弱地哦了一声，“好吧。” 小以年被放下，长着手臂又要去找他们抱抱。 “席以年。”蔡晓锦严肃喊女儿的全名。 被喊全名的威慑力让小以年停住，站立在原地不敢动。 “小宝，妈妈昨晚和你说过，爸爸妈妈今天要去看姥姥姥爷，你答应了的呀，还让妈妈放心，你会好好跟着唐奶奶的，为什么今天变卦了？” “……就是不想……” 小以年绞着小手，眼眶红红，看着就让人心疼。 “小宝想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爸爸妈妈也想去看看爸爸妈妈啊。”蔡晓锦握住女儿的小手，看着女儿的眼睛，认真和她交谈。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小以年转而道。 “不行。”蔡晓锦想也没想，小以年嘴唇颤抖，又要哭了，她赶紧说，“姥姥姥爷住的地方比较冷，小宝生病才好，不好过去。” “下次，下次小宝身体棒棒的，妈妈和爸爸再带你一起去探望姥姥姥爷。” 小以年抽了抽鼻子，明眸炯炯，终于妥协，“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蔡晓锦松了口气，抬手拭去女儿的泪水，温声道，“你在唐奶奶家里吃晚饭，太阳下山，爸爸妈妈就回来了。” 小以年抓住妈妈的小拇指，声音还带着哭腔，“我们拉钩钩。” “好，拉钩钩。”蔡晓锦心疼极了，亲亲小以年的脸颊，“小宝不哭，小宝一哭妈妈心都要碎了。” 小以年没有亲回去，伸出小拇指，澄澈的眸子里满是坚持，“妈妈不要亲我，先拉钩钩。” 蔡晓锦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己受到了女儿的一万点暴击。 平时亲亲可都是一脸享受，还会亲回来的！ 怎么今天如此之冷淡。 小以年并不在乎，和妈妈拉完钩，就跑去爸爸那边，认认真真拉钩盖章，郑重得像是在做很神圣的仪式一样。 “我等你们回家。”小以年怀揣着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站在唐奶奶的身边，注视着准备离开的父母。 “小宝要听话哦，”蔡晓锦叮嘱，对唐奶奶鞠了一躬，“唐奶奶，以年就拜托你照顾了。” “放心吧。”唐奶奶牵起小以年的手，笑容和蔼，“以年是聪明宝宝，和以年相处很快乐。” 当父母的都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蔡晓锦笑容加深，“麻烦您了。” “时间不早了，走吧。”席正胤看了眼手表，适当提醒。 “小宝再见。”蔡晓锦朝女儿挥挥手，席正胤亦然，同时保证，“爸爸妈妈会早点回来的。” 小以年握紧唐奶奶的手，依依不舍，她强调，“一定一定！一定！要回来。” “嗯，小宝在这里，爸爸妈妈肯定会回来呀。” “对呀，小宝的担心过头啦。” 在席正胤和蔡晓锦看来，这是一次平常的出行，只是看到女儿如此不舍的模样，他们也不由一步三回头。 那天，小以年坐在门槛等了整整一天。 晚饭吃完，太阳落山。 他们还是没有回来。 电话打了一通接一通，无人接听。 小以年开始哭，头埋在膝盖上，哭得肩膀一耸一耸。 唐笑笑的父母本来还在安慰她，后来接了一通电话，慌里慌张出去了，只有唐奶奶和唐笑笑陪着她。 第二天，小以年得知了父母的死讯。 他们失约了，他们说谎了。 他们没有来带她回家。 挂着一家三口简笔画的家门，她只能自己推开，一个人回去。 席以年蓦然睁开眼睛，猛然坐起来，看到了一片漆黑，心口闷闷地疼，她呆愣着，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滴答滴答，钟表走动的声音。 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安静亮起。 席以年被幽暗环境里唯一的光源吸引，她拿起手机，耀眼的光芒让她不由眯起眼睛，她努力辨认来电显示。 ‘宝宝’——是沈轻栀。 混沌的脑子清醒不少，是了，沈轻栀说过忙完给她打电话，脸上爬上一抹笑意，想起她的谎言，笑意很快扼杀在摇篮里。 她按下接听键，刚睡醒的声音沙哑，“栀栀。” “姐姐，你刚睡醒？” “嗯。” “手机调静音了？” “好像是。” “就是好吧，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有接。” “这样啊……” 席以年的反应淡然，沈轻栀以为她是刚睡醒还没清醒。 “现在十点钟哦，姐姐现在就睡醒了，晚上还睡得着吗？” 席以年理了一下刘海，指尖拂过额头，一片湿润，她才知道惊出一身汗。 席以年没打算告诉沈轻栀，抽了一张纸巾擦拭额头的薄汗，“睡不着我就打字。” “灵感爆棚啊，今天都双更了。” “你看了？” “当然~我可是你的忠实读者，是你的粉丝头子呢。” 的确是，席以年看了眼旁边的玻璃柜，里面放着的都是她的书，全是签过名的，沈轻栀亲手布置，还不准她乱动。 “姐姐，我明天就回去了。”沈轻栀雀跃道，“我们明天就可以见面啦，我好高兴！姐姐你开心吗？” “开心。”席以年弯起了眼睛，嘴角抑制不住往上扬。 “嘿嘿，明天晚上我们去约会好不好？” “去哪里约会？” “姐姐喜欢大海，我们去海边？” 席以年是喜欢，但是沈轻栀每次去海边，兴致都不太高。 她沉思一秒，“去逛商城吧，好久没有买新衣服给你了。” 沈轻栀反驳，“什么好久，上周你还送了我三件裙子，上上周是改良旗袍，我的衣服都被你包啦，都不用自己买。” “很适合你，我就买了。”席以年轻声道，“你不是也给我买了很多衣服。” “嘿嘿，我这次出差也给你买了新衣服。” 出差…… 席以年听着这个刺耳的词语，良久不语。 沈轻栀等不到她的反应，奇怪问，“姐姐不好奇？” 席以年抿紧唇瓣，眸中盛满茫然，压下去的忐忑再次破土而出，要问吗？ 问了，沈轻栀会如实回答还是否认呢？ 真相会是什么？是她能接受的吗？ 如果，是最坏的可能，会破坏现在稳定的关系，这个真相，她还要执着寻找吗？ “姐姐？你怎么了？”沈轻栀紧张追问。 席以年如梦初醒，眨眼间她做出决定，轻声道，“我在等你介绍呢。” “哦哦，才不呢，要保留神秘感，你明天拆礼物时才会惊喜！” “你说得对。” “姐姐姐姐……”沈轻栀像一只小麻雀一样，反反复复喊。 “嗯？” 沈轻栀一字一句道，“我好想你啊。” 甜蜜的呢喃在席以年的耳畔轻轻落下，冲刷她心头弥漫的不安，她开始反思自己，她是不是想太多了。 沈轻栀不可能会背叛她。 席以年侧身，捞起沈轻栀的枕头抱进怀中，埋进枕头里，沁人心脾的馨香令她安心，她轻语，“我也想你。” 沈轻栀不满足，追问，“有多想？” 席以年不答反问，“你有多想我？” “特别、特别、特别——想你。” 席以年莞尔，心里比吃了蜂蜜还要甜，“我也是。” “不行，姐姐你也要说特别想我。” “特别想你。” “啧啧，怎么可以没有一点起伏波澜呢。”沈轻栀小声抱怨。 席以年轻笑，低喃，“我对你的想念比地球还要大。” 8、第 8 章 【第八章】 早上六点，黑夜就躲身在太阳之后。 阳光洒在大地上，如金的绸缎，温暖明媚，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凌乱、空无一人的床榻。 衣柜大敞着，长发女子不停翻动衣服，不时放到身前比量，很快又很不满意地把它挂回去，挑挑选选到最后，还是决定穿女朋友帮她搭配的一套休闲服。 沈轻栀的飞机八点抵达，席以年打算坐公交过去，时间就没有开车或者打车过去那么宽松。 不开车倒不是因为不想，方便沈轻栀出行，家里唯一一辆车正停在飞机场的停车场里。 科技进步，现在滴滴车都是电车，电车是节省，但是坐着晕也是真的，哪怕在公交车上人挤人，都比坐电车舒适。 何况大清早，又是中秋假日第三天，没有上班族和上学的小孩，公交车肯定会有座位坐。 确实如席以年所想这般，公交车上包含她，也只有不过六个乘客，路况良好，司机车速均匀，车技很好，看到窗外穿梭而过的滴滴电车，她暗暗松了口气，幸好没有打车。 公交车停停靠靠，没有乘客大声说话，大家不是靠着椅背假寐，就是低头看手机，有两个老人家握着扶手，盯着公交站牌，以免自己坐过站。 席以年凌晨两点才睡，五点半就醒，公交车摇着摇着，被激动压下去的困倦涌上脑袋，眼皮变得沉重，脑袋一点一点的。 “美女姐姐？” 声音打破宁静，席以年瞬间惊醒，心跳扑通扑通跳，她抬头，不满地对来人道，“你有什么事吗。” 周蓉秋兴奋道，“真的是你啊，美女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周蓉秋，之前在咖啡厅拜托你帮忙完成任务惩罚。” “看，我们还加了联系方式呢。”怕她误会，周蓉秋调出界面给她看。 席以年瞥了手机一眼，出于礼貌提醒一句，“公交车要开了，建议你先坐下。” “哦哦，好。”周蓉秋转身坐在席以年前面的座位上，侧着身，手握着椅背的扶手，明亮的眼眸瞅着她。 她没有化妆，皮肤白皙一点瑕疵也没有，轮廓线条比较深邃，眉眼清冷。 “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周蓉秋想要为她拍照的冲动达到巅峰，拿出学生证递过去，诚恳道，“姐姐，我是摄影专业的大学生，有特别专业的设备，我想为你拍照，你愿意吗？” 上次从咖啡厅离开后，尴尬褪去，心就开始痒痒，很懊悔当时的踌躇，没能拍上一张她的照片。 席以年没有看，她直接道，“我不愿意。” “姐姐，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 “我不喜欢拍照。” 席以年打断，眼神疏离，微蹙的眉心透出几分不悦，出门在外不知道打扰别人是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吗。 “抱歉姐姐，是我唐突了。”周蓉秋意识到行为不妥，连忙道歉，眼里满是遗憾，这么漂亮的小姐姐，不记录下来真是可惜了。 公交车到达飞机场站，席以年起身，前面的大学生也站了起来。 下了公交车后，周蓉秋又和她搭话，“姐姐你要去旅游吗？” 席以年摇头，言简意赅，“接人。” “好巧呀，我也是来接人的。”周蓉秋笑眯眯说，“姐姐，我们有缘啊。” “嗯。” “这么有缘分，让我帮你拍组写真怎么样？”周蓉秋得寸进尺。 “不必。” “姐姐你真的很漂亮很漂亮，不拍写真可惜了。”周蓉秋真心实意道。 “漂亮的人有很多，你去找她们。”席以年不堪其扰，奈何她们都是来接机，路线惊人的一致。 说到这个，周蓉秋眉头皱起，“我表姐也是很漂亮，但是她也不愿意我给她拍照。你们漂亮的人为什么都不喜欢拍照啊？” 席以年：…… 这个小孩是真的不会看眼色，难道看不出来她并不想继续聊天吗。 “我表姐是个甜品店的老板，生意做得老大了，可惜她不是单身，不然我可以介绍给姐姐你。”周蓉秋小声嘀咕，两个大美女手牵手一起走，那画面那构图，绝对扛扛的。 席以年没听她在说什么，眺望着出机口，机场人声纷扰，她不受任何影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寻找着女朋友的身影。 扑通扑通，心跳又在加速。 这次不是惊吓，是紧张和激动。 出机口的人流由多变少，终于，长裙飘飘，身姿婀娜的女子走了出来，遥遥距离，沈轻栀也看到了席以年，她招招手，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眼睛弯了弯。 回应沈轻栀的却不止席以年一个。 沈轻栀定睛一看，看清席以年身侧不远处，同样在回应她的女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惊惶。 她怎么会在这！？ 席以年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心中疑惑，便看到她指了指卫生间的标牌，原来是要去上厕所。 席以年点点头，无声说了个好。 她站在栏杆边缘，在周蓉秋的前面，所以她看不到身后周蓉秋的动作，不知道她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在打量她。 虽然疑惑表姐和这个漂亮姐姐的关系，直接询问的机会就放在跟前，但是直觉驱使周蓉秋闭嘴，走到角落。 果然，表姐身影消失在卫生间，电话紧接着打了进来。 “表姐？”周蓉秋接起，她疑惑，“你和那个漂亮姐姐是什么关系？” “小蓉，你怎么会在这里。”沈轻栀不答反问，语气掺杂着些许的质问。 “我来接机啊。”周蓉秋听出她的责怪，万分无辜，“不是表姐你让我来的吗？” “谁告诉你的？” “我妈妈啊。” “……你现在回去，我会和你妈妈联系。” 周蓉秋明白大概是妈妈自作主张了，瞄了眼席以年的身影，执着问，“那你告诉我，你和那个姐姐什么关系？” “她是不是你女朋友？” “是。”为了支开她，沈轻栀只能承认，言罢又威胁道，“不要去打扰她，更不要告诉你妈妈，你在机场看到的任何事情。” “明白吗小蓉，如果你还想要压岁钱，你知道怎么办的。” 周蓉秋从小是富养长大的，别人五十一百的压岁钱，没有了一点不心疼，表姐上万的压岁钱可不一样，这弄丢了小金库就失去了重要的收入来源。 “哎呀表姐，我办事你放心。”周蓉秋讪笑，再不停留，马上往外走。 临走前忍不住还是看了席以年一眼，对着手机低声道，“表姐，你女朋友是真的好好看，比你还好看。” “废话，我不是和你说过，她比我好看多了。” “嗐，那时没见着本尊，怕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 “我挂了。” “等一下。”周蓉秋忽然想起什么，拦着不让她挂，已经离开机场，在场外，还是潜意识压低声音，“我是在咖啡厅和你女朋友见的第一面，表姐你那时不是正好在咖啡厅相亲，你女朋友看见了吗？” “诶，你女朋友就是看见了吧，我记得她一直往你们那个方向看，我还以为她在看那架钢琴，现在想想，是在看你啊！” “你们有吵架吗？” 周蓉秋很担心地追问。 沈轻栀的好心情被她搅和得一团糟，她按了按太阳穴，声音冷了下来，“挂了。” “表姐，我觉得你不应该这么——” 沈轻栀按下挂断键，耳边一下清净了。 周蓉秋是个很贴心，很可爱的妹妹，沈轻栀在所有的家人里，和她的联系是最频繁且稳定，但是今天的表妹，实在有点聒噪，还有点烦人。 席以年等啊等，终于等到沈轻栀扑进怀里。 熟悉的栀子花香水味充斥鼻翼，一颗心回到了归宿，席以年露出笑容，渐渐收不住嘴角，她环住纤细的腰肢，柔声道，“宝宝，欢迎回家。” “我回来啦。”沈轻栀轻声应，揽住她的脖颈，调侃道，“姐姐不害羞啦？” 被她这么一点，席以年才发现人来人往在她们身上驻留的目光。 第一反应是要松开，拉开距离，握住沈轻栀的手腕，感受那份柔软，又舍不得了。 席以年不语，凝着沈轻栀，害羞的，但是舍不得。 沈轻栀轻笑，主动松开，到她的身侧，挽住她的手，“姐姐不着急，回家再亲亲。” 席以年跟着她走，低声辩驳，“我刚才没有在想亲亲。” “嗯哼~”沈轻栀歪头，笑容里带着一丝俏皮，让人心动不已，“姐姐不想亲亲？” “不想亲亲的话，我回家亲我自己的枕头好了。” “为什么要亲枕头？” “因为，我离开的时候，姐姐肯定一直在亲它啊。”沈轻栀轻启樱唇，微微含笑，几缕波浪卷的秀发在席以年的手臂上扫过，魅惑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不亲我，我就亲它，也算是和姐姐间接接吻了。” 痒意顺着手臂蔓延到心口，一抹红意爬上脸颊，心弦乱了音，席以年嘴硬否认，“我才没有亲它。” “啊？姐姐没有嘛？”沈轻栀挑眉。 “当然没。”席以年眼睛眨啊眨。 “哦~”沈轻栀声音里满是笑意。 9、第 9 章 【第九章】 窗帘把阳光隔绝在外，房间昏暗，休闲装和长裙散落地面上。 整洁的房间增添一抹凌乱的色彩。 屋内静悄悄，唯有时不时的水声响起，很快又隐在黑暗中，消失无踪。 席以年细碎吻着沈轻栀的唇角，声音低沉，“欢迎回家呀，宝宝。” 沈轻栀声音沙哑，“有没有想我？” “当然有。” “我特别想你。” 席以年收拾完，房间复原一开始的整洁，躺在床上的人便迫不及待朝她张开手，“要抱抱～” “好，抱抱你。” “还要亲亲。” “好，亲亲。” 席以年全部依着她，宠溺道，“还要不要举高高？” “哼～” 指腹摩挲她的眼角，湿湿的，她定睛一看，才发现她眼里蓄着生理泪水。 席以年不免心生愧疚，吻去她眼角的泪水，软着声音道歉道，“对不起栀栀，我应该更温柔一点的，有没有弄疼你？” 不想让沈轻栀有任何不好的体验，她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很温柔的。 这次没能控制住，是想到沈轻栀的欺骗，想到她回家一路上，都没有和她坦白。 “没有。”沈轻栀拉过席以年的手，柔软的唇在她的手心亲了亲，气息仍有些紊乱，媚眼如丝，如娇似嗔，“我没有难受，很舒服。” 席以年呼吸微滞，手不受控制抚上沈轻栀的脖颈，眸底情愫暗涌，她闭了闭眼，用尽全力克制住，“宝宝乖一点。” “姐姐，我饿了。”沈轻栀偏要继续招惹，揽住席以年的脖颈，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软玉在怀，馨香沁鼻，席以年呼吸一沉，心口作痒，沈轻栀绝对是在故意诱惑她！ “宝宝，你安分一点。”席以年捉住沈轻栀在她脖颈上画圈圈的手，声音哑得不行，“再招惹我，后果自负。” 沈轻栀狡黠，“哦~什么后果呀？” “栀栀……”席以年抿紧唇瓣，难以忍耐，刚吃饱的肚子又饿了，她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沈轻栀眼里含着得逞的笑意，捏着她散落在自己身上的发丝，捂着瘪瘪的肚子，放弃捉弄，“姐姐，我肚子饿了。” “肚子都瘪了。”席以年摸着她的肚子，心疼道，“我去做饭，你去洗澡，好不好？” “好～” 席以年翻身下床，捡回床底下散落的衣服，自己随便套上，叮嘱沈轻栀小心，便去厨房做饭了。 沈轻栀歇了会才下床，还是避免不了腿软，险些摔倒，好在及时扶住床头，腰肢酸软得厉害，她坐在床沿，手握成拳，轻轻垂腰，垂眸回忆着刚才的细节。 姐姐一直很温柔，今天这般，是不是受到了刺激？ 该不会是小蓉那边露破绽了吧？ 席以年是悬疑剧情小说作家，沈轻栀不敢低估她的敏锐程度，心下一慌，忙拿起手机，要拨给表妹问个清楚，她刚要拿下拨打键，周蓉秋的电话正好打了进来。 “表姐！你是不是忘记给我妈妈打电话了！？”周蓉秋大声问。 沈轻栀清了清嗓子，“是，小姨说你什么了吗？” “我妈妈不给我进家门！”周蓉秋委屈控诉，“呜呜，表姐，讲不讲理啊，明明是她自作主张，她还要怪我没有完成任务，把你带回去，现在赶我回去学校，家门都不给我进去。” “哪里有这样的妈妈啊，爸爸也是，屁也不敢放一个，缩头缩脑在一边站着看她批评我。” 周蓉秋是真伤心，声音都带着哽咽。 沈轻栀觉得头疼，叹了口气，“别伤心了，你先回去学校吧，我明后天再去拜访小姨，劝劝她。” “唔，麻烦你了表姐。”周蓉秋真的认为妈妈做的事情离谱，可她没有能力掰正她错误的想法，垂头丧气道，“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沈轻栀轻声道，“身上有没有钱，没钱我给你转，你打车回去学校，不要坐公交和地铁，现在人流高峰期，人挤人很难受的。” “我有钱的，好。”周蓉秋应道，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犹豫片刻还是没忍住，“表姐，你应该讲清楚的，和所有人，和你女朋友，一味的隐瞒不是长久之计。” “我有我自己的考量。”沈轻栀只是说，转而问，“你是不是露出什么破绽了？” “啊？你指在你女朋友面前？” “对。” “没有啊。”周蓉秋无辜道，再三保证，“她站在我前面，绝对看不到我的动作，我看出端倪我就悄悄到角落那边去了，毫无破绽可言。” 她的反应简直是神速了好吧。 “除非她后脑勺长了双眼睛。” 沈轻栀：“……知道了。” 轻轻的开门声传来，沈轻栀眼疾手快，挂断了电话。 席以年推开门，见她没穿衣服坐在床边，手里拿着电话，忙用床单把她裹住，“房间有空调呢，栀栀，你想生病吗？” 沈轻栀就势放下手机，环住她的腰肢，摇摇头，“不想的。” “不想就要好好穿衣服，不然裹着床单。” “好。” “你在和谁打电话？” “和店长，店里又一批新的材料到了。” 席以年揉揉身前毛茸茸的脑袋，感慨，“真是个大忙人。” 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晦暗，她凝视着沈轻栀，低声问，“下次出差时间定了吗？” 沈轻栀隐隐觉出一丝不对，她仰起头看着席以年，席以年神色如常，她沉吟片刻，无奈道，“现在还不知道。” 她抱紧席以年的腰，眼中含笑，“姐姐就是不想我出差，对吧。” 沈轻栀眸中含着盈盈秋水，席以年注视着那双眼睛，不自觉就心软了，抚着她的脸颊，她承认，“是。” 她理解沈轻栀，出差都是工作所需，无可奈何，但是未免太频繁了，而且她这次出行根本不在出差地，根本不是出差，这不免让席以年怀疑，她以往的每一次出差，目的到底是不是工作。 猜疑已经埋下种子，不斩断它，只会在心底越长越大，扎根成参天大树。 到那个时候，她们之间的关系不再稳定。 恐慌爬上心头，席以年呼吸微窒，不可以，不能变成那样，要问，问清楚问明白，把猜疑杀死。 她动了动唇，刚要开口，目光流转，便撞进一双缱绻的眼眸里，水盈盈地望着她，格外专注。 “姐姐，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见她怔住，沈轻栀主动道，神情自若，环在席以年伸手的双手却已是一片冰凉。 沈轻栀的态度，在席以年看来是再坦然不过，试问一个人真的撒谎，能够如此镇定吗。 席以年认为是不可能的，压在心头的巨石击碎，很难问出的话很轻松就问出口了，“栀栀，你这次出行，到底是去哪里了？” 沈轻栀一愣，沉默了片刻，“姐姐怎么这么问？” 席以年下意识拍拍她的后背安抚她，“我问你户阳天气如何，你说出了大太阳，可实际上户阳那天早晨开始就在下大暴雨。” 如果沈轻栀的确在户阳出差，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出入。 席以年的语气很平静，不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就是真的很平静，只是在询问她真正去了哪里，不带一丝质疑。 姐姐是相信她的。 沈轻栀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还有信任，铸造谎言就是易如反掌，她故作迟疑，“其实本来也不用瞒着姐姐你，但是我怕你担心，不支持，所以还是没有先和你说。” 沈轻栀拖着长长的床单，去拿回到家后随便一推，遗忘在角落的行李箱。 席以年注意到她走路动作的怪异，夺过行李箱，阻止她下蹲的动作，“要找什么告诉我，我来，你去床上坐着。” “没事。”沈轻栀站在原地，看席以年打开行李箱，“在隔层里。” 席以年拉开隔层的拉链，摸到了一个文件袋。 文件袋是透明的，里面的内容一览无遗，是一张b超报告单。 和医院挂钩的都没好事。 席以年刹那间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她起身拉住沈轻栀的手腕，急声追问，“你去医院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是，姐姐你别担心，我没事。”沈轻栀安慰道。 “没事怎么会去医院。”席以年不相信。 “真没事。”沈轻栀坦白道，“我只是去做个体检，看看……和受孕药物适不适合……” 席以年一颗心不上不下，她懊悔道，“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说想要小孩子，所以你才……” “不是。”沈轻栀轻轻摇头，靠在席以年的肩膀上，“是我想要一个我们血缘相融的孩子。” “我去了解，做了检查，医生说我的身体没问题的，持之以恒，有孩子只是时间问题。” 席以年心情喜忧参半，“这事关我们两个人，栀栀，你应该和我商量才是，怎么可以自己一个人决定，偷偷跑去检查，我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不支持，所以才……”沈轻栀一时想不到合适词汇。 “先斩后奏？”席以年提醒。 “啊对！”沈轻栀讨好一笑。 席以年拧眉，“你就没想过我可能会生气吗？” 10、第 10 章 【第十章】 沈轻栀轻轻环住席以年的腰，轻啄她的脖颈，呼吸轻柔拂过，勾着她的手指，轻声道，“我错了，姐姐。我和你承认错误，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沈轻栀的指腹似有若无在席以年的食指上游走，痒意蔓延到心底。 席以年握住她作乱的手指，表情严肃，“错哪了？” 得让沈轻栀说出个一二三来，才能长教训。 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她不希望还有第二次。 沈轻栀软在席以年的怀里，把脸埋进她的肩膀上，小声道，“错在不和你商量……错在偷偷行动，还欺骗你……” 沈轻栀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破罐子破摔，仰起头，眼神坚定大声道，“行为恶劣至极！姐姐你罚我吧，什么惩罚我都接受。” 席以年：…… “姐姐想怎么惩罚我？”沈轻栀揽住席以年的脖子，嘴巴瘪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要打手心，还是要打屁股？还是、还是……” 席以年：…… “还是要……”沈轻栀牵起席以年的手，按在胸脯上。 柔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席以年指尖微颤，眼见沈轻栀要拉着她的手伸向更加不可描绘的地方，她赶忙收回手，无可奈何，“好啦。” 沈轻栀耷拉的眉眼瞬间弯起，笑得跟小狐狸一样，“姐姐原谅我啦？” 席以年拿她毫无办法，摸摸她饿得平平的腹部，轻言细语，“穿上衣服先吃饭吧，吃饱再去洗澡。” 沈轻栀不松开她，执着问，“姐姐是不是原谅我了？” 席以年眼眸满溢宠溺，她抬手揉平沈轻栀微蹙的眉头，口吻轻柔，“是，原谅你了。” 得到确切的答案，沈轻栀悬着的心彻底放下，她嘿嘿一笑，踮起脚尖亲席以年的额头上，“你最好了。” 席以年目光柔和，“不许再有下一次。” 沈轻栀毫不犹豫，“嗯嗯，不会再有下一次。” 席以年从柜子里拿了一套便装递给沈轻栀，沈轻栀看了眼，挺满意，但是没有接过，直勾勾盯着她。 她了然，将空调温度调高，帮她穿衣服。 父母被杀离世后，席以年住过福利院，在一众小孩里，年纪是比较大的，经常帮助大人们一起照顾年纪小的孩子，帮闹腾的小孩子穿衣服都不成问题，帮顺从的女朋友穿衣服本应该也是一件信手拈来的事情。 然而，并不然。 优美的曲线，凌乱的痕迹，让席以年有种再在上面盖好多好多章的冲动。 好在她克制住，没让欲念跑出来。 衣服穿好，小磁铁迫不及待地黏了上来，声音软软的，“姐姐，我好爱你。” 席以年心都被她软化了，“我也爱你。” 沈轻栀嘀咕，“我对你的爱要比你对我的爱多那么一点。” “谁说的。”席以年反驳，“我觉得是我爱你多一点。” “我比姐姐的多一点还要多一点。” “栀栀，你好幼稚。” …… 今天的太阳比前两日的都要猛烈，大有一副要把人给烤焦的感觉，闷热无比。 席以年和沈轻栀都打消了出门的想法，决定在家里进行一些活动。 “看电影吗？”沈轻栀倚着席以年，看着界面跳动的电视屏幕。 席以年摇头，“看综艺吧。” “好。” 席以年找了历史记录，想找到上一次沈轻栀看的那部综艺，这么一翻，才知道上次她在家看电视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忙碌程度直逼沈轻栀刚开始创业，凡事要亲力亲为那会。 已经很长很长一段时间，沈轻栀没有这么忙碌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忙于工作的频率又逐渐上升回去了。 席以年走神了两秒，很快恢复如常，装作无事发生，按下遥控器。 但沈轻栀已经注意到她的异样，也知道她为什么愣神，坐直起来，愧疚问，“我最近是不是太忽略你，太少待在家里了？” 席以年侧眸，看见她眼里的自责，摇头安抚道，“都是为了工作，我理解你，你不要觉得自责愧疚。” 虽然是有点不开心，但是席以年更不想看到沈轻栀不开心。 席以年越是这样说，沈轻栀心里越是不好受，她宁愿席以年埋怨她，可她从来都这样体谅，这样信任她。 “姐姐……”沈轻栀张开手，席以年立刻抱住她，拍着她的脑袋哄，“不要多想，嗯？” “……嗯。” 应归应了，但还是蔫蔫的，席以年看得心疼，亲了又亲，才让沈轻栀的脸上绽开一抹笑容。 ‘叮咚’ 门铃在综艺加载成功的同时响起。 席以年正要起身，被沈轻栀制止，积极道，“我去，你坐着。” 她的动作太快，眨眼功夫就走进玄关拐角，席以年只得随她。 沈轻栀打开门，下一秒就被抱住了。 唐笑笑戴着一个大得快要遮住半边脸的大墨镜，热情地拥抱友人，大咧咧地嚷道，“嘿朋友，我来找你玩了！免得你惨兮兮独自一人，没有女朋友在没关系，还有我这个铁友呢！” “高兴不开心不，是不是感动得快要掉眼泪了！” 沈轻栀：…… “诶，怎么这么矮？”唐笑笑感觉不对劲，摘下墨镜定睛一看，竟然是沈轻栀！ 对着沈轻栀无语的眼神，唐笑笑瞬间瞪大眼睛，瞳孔地震，身体僵住，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冷了下来。 席以年走过来时，看到的就是发小紧紧抱着自己的女朋友，还直愣愣地看着她。 她抿起唇，脸色沉下来，语气无甚波澜，“唐笑笑。” 唐笑笑浑身一激灵，僵硬地收回手，朝眼含愠色的发小讪笑道，“亲爱的朋友，相信我，我对你的女朋友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戴着墨镜，没看清楚，我以为她是你所以才……” 沈轻栀看了眼唐笑笑。 席以年走上前，推唐笑笑出去门口。 唐笑笑配合的同时已经预料到是什么结局，苦兮兮地双手合十，“真知道错了，下次不这样了，都怪我同事，非说我戴这个墨镜很帅气，这不耽误我的友情吗。” 席以年微笑，啪地一下，把门关上。 沈轻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啦，别和她闹了，快请她进来吧。” “她抱你抱那么紧，差点都要亲到你了。”席以年很介意。 “她以为是你啊，所以抱那么紧。”沈轻栀低声道。 “那她还含情脉脉盯着你看。” “额……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是吓呆了？” “你可怕吗，她还吓呆。” “那就是惊呆了。” 沈轻栀越过席以年，重新打开门，礼貌微笑，招呼门外欲哭无泪的唐笑笑，“唐学姐，进来坐吧。” “好，好。”唐笑笑拘谨走入。 “你们坐着聊，我去榨点果汁。”沈轻栀主动道。 席以年视线追随着她，想要跟着她一起走，碍着唐笑笑的存在，只能把自己钉在沙发上。 唐笑笑看出她魂已经跟着沈轻栀离开，递上提的纸皮袋子，“这是我奶奶做的月饼。” 席以年注意力被转移，望向那个纸皮袋子，不自觉咽了两下口水，“豆沙馅的吗？” “对，还有咸蛋黄莲蓉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唐笑笑带着一点抱怨，“奶奶专门给你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口味，就一些是我喜欢吃的口味。” 席以年看着袋子里包装精致的月饼，眼含笑意，“帮我谢谢唐奶奶。” 唐笑笑摆手，“嗐，不用客气。” “她就是老念叨你不和她做月饼了。” “过两天我去看看唐奶奶。” “好啊，她一定会很高兴。” 唐笑笑压低声音，凑到席以年身边，“诶，你不是说沈轻栀去出差了，什么时候回来了？” “今天早上。”席以年答。 “今天早上？”唐笑笑不敢置信，扫视席以年的视线变得打趣暧昧，啧啧调笑道，“你们的精力真是不错啊，早上到，现在下午两点就梅花朵朵开了。” “果然是小别胜新婚啊，我都被惊呆了。” 席以年：…… 原来是这个惊呆了。 不提也罢，这一提，席以年又想到刚才唐笑笑紧抱着沈轻栀的那一幕，眉头微拧，指向玄关，声音微沉，“你走。” “诶别，我错了，我不说了。”唐笑笑认怂，“我是有正事来找你好吧。” 席以年才不信，假期中都不用工作了，哪来的正事。 “认真的。”唐笑笑强调，咬了咬唇，还是决定说出来，至少能给席以年打个预防针，“我们那一片好像要拆迁了。” 席以年心跳漏了一拍，声音轻颤，“你说真的？” “我也是听爸妈说的，据说假期后不久就会有相关人员过来和我们沟通。”唐笑笑小心翼翼道，有点为难，“我爸妈还让我告诉你，你爸妈的遗照落好多灰了，让你回去，擦一擦。” 两张黑白遗照并列供在桌上，活生生有温度的人从此只是冰凉没有生气的物件。 席以年久久端坐在那，一动不动，蚀心跗骨的痛感从心底蔓延至四肢。 她被扯回了那个大大的世界，小小的她艰难地捧着两个大大的相框，迈出小小的步伐，送爸爸妈妈入土为安。 形形色色安慰的声音，最想听的，再也不会出现。 他们一起去了另一个世界，却没有带上她。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 离开去厨房倒水时，席以年还是好好的，倒个水出来，席以年的脸色便变得极差，沈轻栀很难不怀疑唐笑笑，狐疑望去，唐笑笑唉声叹气，亦是很怅然的模样。 “你们怎么了？”沈轻栀把杯子放到桌上，问的是你们，但是担心的眼神只落在席以年一人身上。 沈轻栀握住席以年的手，触碰到一片冰凉，更是担忧，捧着她的手搓了又搓，满眼怜惜，“怎么手冰成这样。” 刚才还好好的，唐笑笑和席以年说了什么？ 余光瞥了眼唐笑笑，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好似在顾虑什么。 抬眸看不语的爱人，恰好看到她收回投向唐笑笑的视线，顿时了然，给唐笑笑施加压力的就是眼前的人啊。 席以年很少有隐瞒自己的事情，唯一不愿意提及的，便是她的父母。 恐怕唐笑笑和席以年说的事情，就是有关她父母的。 父母…… 刻意蒙尘的回忆隐隐有破土而出的迹象，窒息的前兆蔓延上心口，沈轻栀睫毛轻颤，努力忽略那些不该跑出来的回忆，也忽略心中泛起的情绪。 她将心思全扑在席以年身上，不露破绽，“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席以年没有注意到沈轻栀的不对，眼神警告唐笑笑后，回握住沈轻栀的手，莞尔道，“你再感受一下，是不是我的体温比你高了？” 沈轻栀拉着她的手，贴在脸颊上，很认真地感受一番，“嗯，恢复正常了。” “太好了。”沈轻栀松了口气，席以年捋捋她耳边的碎发，“我的身体素质，不用担心。” “每个月痛经痛得死去活来的也不知道是谁哦。” “反正不是我。” “哦呦，姐姐睁眼说瞎话~” “……” 小情侣开始打情骂俏，唐笑笑一脸灰色，捧起杯子直灌橙子汁，橙子汁的果酸只占据五分之一，流到身体里酸味直冲天灵盖。 所以她才不喜欢和小情侣同处一室，狗粮吃得那么撑，饭点的美味都吃不下了。 “还有客人在呢。”沈轻栀被席以年搂进怀里，低声提醒道。 唐笑笑面无表情，谢天谢地，终于有人看到她的存在了。 “没事，她不算客人。”席以年满不在乎，继续抱着沈轻栀。 唐笑笑：…… 礼貌吗。 电视放映的综艺进度条已经过半，唐笑笑一杯果汁都下肚，沈轻栀和席以年还是黏在一起，跟连体婴一样，时刻分不得。 轻笑声不断从旁边传来，唐笑笑的注意力屡屡无法凝聚在电视上，偷偷瞄可恶的俩人。 她严重怀疑她们是故意的，一个专门报复她拥抱了她的女朋友，一个是报复她原本想要热情拥抱她的女朋友。 唐笑笑狠狠磨牙，她这趟真是不该来。 “唐学姐，你还要果汁吗？”沈轻栀突然问。 “不用，再喝要饱了。”唐笑笑摇头道，实在憋不住，“你们两个不热吗？” 客厅没有空调，只有一台风扇摇摆着制风，她一个人坐着后背都有点出汗，这俩人怎么能有这么大的耐力始终粘着呢。 “还好啊。”席以年说完，还很疑惑地问，“很热吗？” 沈轻栀都坐在她的大腿上了，还不热？ 唐笑笑觉得她是被爱情蒙昏了头脑，起身告辞，“话我都带到了，我就先回去了。” 后背黏腻腻的，唐笑笑懊悔，她早该走，早该脱离这个不妙的场景。 从充满粉红色泡泡的空间离开，唐笑笑走在炙热的太阳底下都感觉空气流通很多，她想起来之前，奶奶还叮嘱她要催催她们的喜事，有生之年希望能见证。 这种恩爱程度，都不用她这个红娘操心，过不了多久就水到渠成了好吧。 ‘蹬、蹬、蹬……’ 唐笑笑耳朵动了动，高跟鞋的声音，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很喜欢听高跟鞋走路时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身着黑色长裙的女人出现在她的视野里，精致的妆面，干练的盘发，钻石耳钉在太阳照射下熠熠生辉，那双眼睛更加锐利，如猎鹰一般，令人对她敬而远之。 唐笑笑下意识要走远避开，只是那双眉眼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情不自禁注目。 像她认识的人里的谁呢？ 唐笑笑在脑海里筛选，走神之际，女人走到她的身前，“你好，可以请教一个问题吗？” 清冽的声音响起，唐笑笑猛地回神，见一直打量的女人不知何时到了面前，吓了一跳，“你有什么事吗？” “请问a栋怎么走？”女人问。 a栋？ 那不是席以年和沈轻栀在的那栋楼吗？ “沿着那条道走，尽头就是。”唐笑笑指着她刚走过一遍的路，对女人道。 “好的，谢谢你。”女人很有礼貌地道谢，徐徐离去。 唐笑笑站在原地，盯着那抹身影，撑着下巴想了很久，怎么会那么眼熟呢，跟谁很像？谁…… 唐笑笑猛地一拍脑袋，和沈轻栀像啊！ 不清楚小区的地形，肯定是来拜访的，去a栋，和沈轻栀很像，该不会是沈轻栀的妈妈或者亲戚吧？ 唐笑笑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赶紧给席以年打电话。 席以年正在阳台晾衣服，手机放在客厅里，沈轻栀捞起她的手机，朝阳台喊，“姐姐，唐学姐的电话。” “你接吧。” “好。” 沈轻栀接起电话，唐笑笑也没问一句是谁，噼里啪啦一顿输出，“席以年，你快点带你女朋友去换一身衣服，我在小区遇到一个和你女朋友很像的女人，她和我问a栋在哪里，我感觉很可能是你女朋友的妈妈或者亲人，快点把衣服换好！她应该快到了。” 沈轻栀心跳漏了一拍，她捏紧手机，“你确定吗？” “嗯？”唐笑笑哽住，“沈轻栀？怎么是你。” “哎呀谁都好，你们快去换领子高一点的衣服。”唐笑笑捉急道，她真是个老妈子的命，交的明明是朋友，要帮她操心终身大事。 “我知道了。”沈轻栀垂眸，将电话挂断。 衣服晾完了，席以年开始晾床单，床单边沿缝着皮筋，比较难固定，她神情专注，忙着稳固缩成一坨的床单。 应该不会太快完成，沈轻栀拿起沙发的薄毯子裹在身上，悄声打开家门，无声无息离开。 席以年晾好出来时，客厅空荡荡，洗手间没找到人，厨房也没有，主卧和书房都没有，出门了？席以年疑惑，不该啊，她就在这，怎么出门不和她说声呢。 席以年拿起手机，正要给沈轻栀打电话，屏幕解锁之后，聊天软件不断跳出框框，都源于同一人，唐笑笑。 有什么急事？ 席以年点进去，白色框框刷屏已久。 唐笑笑：沈轻栀有没有穿好衣服！？你们可千万别掉链子啊！ 唐笑笑：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不要让沈轻栀的家人以为你对她很那啥啊。 唐笑笑：怎么不回我？没问题吧？ 唐笑笑：嗯，没回我应该没问题，在接待客人呢吧。 唐笑笑：不是，沈轻栀怎么和她家人到楼下来了？ 唐笑笑：她家里人很保守，不能接受同性恋情吗？ 唐笑笑：她对你不满意？喂席以年你快回答我啊！ …… 不间断的拍一拍在条条框框里格外明显，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她现在的焦急，来电记录还有两通来自唐笑笑的未接来电，只是手机设置了静音，席以年并不知晓。 席以年反反复复观看短信内容，一片迷茫，果断回拨唐笑笑的电话。 唐笑笑很快接听，用气音质问她，“你怎么才回我电话啊。” “……刚在才晾衣服和床单，没有听到。”席以年应道，奇怪问，“你怎么把声音压这么低？” “我躲着啊！你没看我信息？不是，沈轻栀没有和你说？” “说……什么？” “她怎么不和你说啊，我刚才打电话是告诉你，沈轻栀的家人要去拜访！我在楼下偶遇了，她要去a栋，和沈轻栀长得特别像，我就马上给你通风报信了。” 席以年指尖捏住衣摆，“沈轻栀是什么反应？” “她问我确不确定，然后说知道了，就挂断了。”唐笑笑低声说，很费解，“所以她没有告诉你，悄悄出门见家人，还赶下楼，不让去家里拜访了？” “……她和我说过，她奶奶比较古板，可能她的家人都比较保守，所以才着急支开吧。”席以年下意识帮沈轻栀找好借口，不让唐笑笑对她产生误会，不想让她被指责。 “她们气氛挺严肃的，两个人都板着脸。”唐笑笑转述现场情景，感慨，“沈轻栀温温柔柔的，板起脸也是挺有气场的，应该不会落下风，被欺负。” “你先走吧，让她们自己聊。”既然沈轻栀不告诉她，偷偷出门，应该也不希望谈话被第三个人听到。 “好，反正也听不见，我离老远了。”唐笑笑松了口气，小心翼翼撤离危险地区，她是担心沈轻栀落下风，毕竟她是席以年的好友，沈轻栀真被欺负，她肯定要去帮忙的。 “唉。” 唐笑笑突然重重叹了口气，席以年疑惑，“你怎么了？” “她家人竟然那么古板，我家老太太都能接受，荧幕里的同性cp都磕得津津有味。” 席以年：“……唐奶奶接受度高。” “什么时候能喝上你的喜酒啊。” 12、第 12 章 【第十二章】 综艺播完了，席以年还是没等到沈轻栀回家。 手机叮咚叮咚，心思不在综艺上的席以年立刻解锁手机查看，是沈轻栀发来的信息。 沈轻栀：姐姐，我奶奶身体不舒服，在医院里，情况好像有点严重。 沈轻栀：我现在过去探望，在另一个城市，我今晚应该没有赶回来，没有回家了。 席以年心头一紧，下意识想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再想到她奶奶古板，当即删掉那段话，重新打字。 席以年：奶奶身体不适，你好好陪陪老人家，今晚绝对不要赶回来，找家酒店住或者回家住。 席以年：走夜路很危险，千万不可以！知道没？ 沈轻栀：知道知道。 沈轻栀：呜呜呜呜，姐姐，我还想被你抱，还想亲你~ 沈轻栀：唐学姐在，我们都没有亲亲。 沈轻栀发了一个表情包，是一只垂头丧气的兔兔，耷拉着长耳朵，看着就让人心软软。 一连串信息一口气弹出来，席以年都找不到插话的间隙，看样子奶奶的病情可控，眉眼染上无奈，轻轻摇头。 席以年：回来再亲亲。 犹豫一下还是打字：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随时联系我。 怎么可能有呢，她的存在都是不能被沈轻栀奶奶知晓的。 席以年轻叹了声，真是说了句废话。 沈轻栀：嗯嗯，我会的姐姐。 低落的情绪在心底酝酿，席以年努力让自己忽略，转而问沈轻栀：是你家里人接你过去吗？ 沈轻栀微愣，侧头看了眼驾驶座神情阴沉的女人，又看了眼自己脚边放着的那双黑色高跟鞋，遇到小姨的人是唐笑笑，她是席以年的至交好友，肯定会告诉席以年的。 被小姨猝不及防到来搅乱的心绪霎那间冷却，抛却隐瞒小姨身份的想法，主动和席以年坦白。 沈轻栀：是的，是我小姨。 沈轻栀：我怕她看到你会多想，担心她会在奶奶面前说漏嘴，刺激病情，所以唐学姐告诉我之后，我马上下去阻止她到家里。 和席以年猜想的大差不差。 只是，就算沈轻栀阻止小姨见到她，她脖颈上没有消散，遮不住的痕迹难道不会暴露，不会被小姨窥探到遮掩的秘密吗。 心有灵犀似的，沈轻栀传来了一张照片，像是偷偷，维持自然姿势的自拍照，角度有点奇怪。 波浪卷长发洋洋洒洒，乖顺地躺在肩膀上，脖颈系了一条丝巾，淡蓝色的，有零零碎碎的波点，完美遮挡住那些暧昧的痕迹。 席以年的指尖在屏幕上敲击两下，图片放大，正准那条丝巾。 她刷到过这条丝巾，是当季新款，大牌子，售卖价在四位数，很贵。 沈轻栀平日里完全不会买的时尚单品，这条丝巾很可能是她小姨的。 是她小姨给她用，或者借给她的。 若是那样，暴露岂不是必定的走向。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席以年回过神来。 沈轻栀：姐姐，小区外面那家女装店真的好贵，我买了一条丝巾一件长裙，就快要破四位数了！ 沈轻栀发来一脸肉疼的表情包。 小区外的女装店？哦，那家贵得离谱的。 席以年曾经被沈轻栀拉着去过，当时是沈轻栀想给她买衣服，打扮她，刚踏足没多久，沈轻栀就被席以年拉着离开了，因为她看到了离谱的价格。 布料不一样，制作工艺和时长不一样，价值也会不一样。 席以年理解，但是不会想要拥有，普通的几十几百的衣服穿着已经够舒服了。 对自己的着装很无所谓，希望廉价舒服就可以，但是席以年给沈轻栀买衣服的时候，看的都是款式，丝毫不顾及价格，看中觉得合适，直接刷卡买，很经常都会上千，逼近一万。 沈轻栀也是，很少给自己买很昂贵的衣服，给席以年花钱毫不吝啬。 席以年想了想，直接给沈轻栀转了一笔账，9999块。 沈轻栀想也没想退回了：我有钱。 又是这样，席以年见怪不怪，交往到现在，沈轻栀从来没有收过她的转账，她也一样，她们都很独立。 沈轻栀：姐姐，轮到我开车了，先不聊了。 席以年：好，注意安全，到了告诉我一声。 沈轻栀：好哒。[爱你呦] 席以年莞尔：我也爱你。 对话终止，时间还早，才四点钟。 太阳没有中午那样强烈，纱帘半拉着，客厅里的亮度稍微降低了些。 家里空荡荡的，综艺嘉宾的欢笑声阵阵，笑容很明媚，却感染不到席以年。 试图让自己投入进综艺里，却屡次失败，席以年终于放弃，躺倒在沙发上，拉起毯子盖在肚子上，看电视看不进去，那她就睡觉。 晚睡早起，又做了那么久，身体是疲累的，手指也有点酸，闭上眼睛，大脑异常清醒。 半点困意都没有。 茶几上的手机明明灭灭，沙发上的席以年完全没发现。 她揉了揉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还能感受到被不可思议的柔软包裹的美妙，想到沈轻栀这会为了不让家人起疑，还要打起精神开车，顿时心疼了。 早知道就不闹那么久了。 ‘叮咚’ 门铃声响起。 席以年爬起来去开门，唐笑笑气喘吁吁，撑着门框，一脸担忧。 席以年微愣，探身看了眼楼道，“有人追杀你？” 唐笑笑：……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唐笑笑气得把手包砸到席以年身上，质问她，“你是不是把我的微信设置静音了？” 席以年捞起皱巴巴的手包，呐呐点头，“你给我发信息了？” “废话！”唐笑笑快要被她气炸。 席以年哦了一声，“什么事？” “大事！”唐笑笑神色凝重，“奶奶刚才一时兴起，去后花园做广播体操，看到你家后门的门锁被撬开了，不知道有没有遭贼。” “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让你回家开门看看，都不回我，真是要把我急死。” 席以年提着的心在听完之后落地，把家门合上，唐笑笑不解，“不是，你着急吗？” 席以年很淡定地看了她一眼，“那是我撬的。” “哈？”唐笑笑懵了，“你撬的？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 刚到福利院时，她偷偷跑回家过，钥匙落在福利院的小床上，她就撬了后花园里的后门，悄咪咪摸进去。 后花园的锁很老旧，在爷爷奶奶年轻时买的，经受那么多年的风吹雨打，锈得厉害，连接处也脆弱得很，只防得住君子，小以年很快就用铁棍撬开了。 唐笑笑嘴角抖了抖，竖起大拇指，“你牛逼。” 席以年淡然坐在沙发上，沏了杯茶给她，看着她赶过来的满头大汗，“喝杯茶。” “谢谢你。”唐笑笑呵呵一声，一口气仰头咕咚咕咚喝完，真是枉费她马不停蹄赶过来。 “不客气。” “嗯？你女朋友呢？”唐笑笑喝完水，才注意到沈轻栀不在。 “她奶奶生病住院，她和她小姨去探望了。” 唐笑笑恍然，“原来是这样。”她拉住席以年的手臂，“择日不如撞日，走吧，回家一趟。” 小的时候经常回，越长大，席以年回去的次数变得越少，甚至有点抗拒。 “我过几天再回。” 果然，她拒绝了。 没经历过席以年经历的痛苦，无法真正理解她的感受，唐笑笑虽然不解她的逃避，但是她没说什么，也没有劝说，打电话告诉家里人一声，尤其是奶奶，安抚她过几天席以年再来看她。 唐笑笑一家人对席以年都很好，席以年父母不幸离世后，没有亲戚照顾，只能去福利院，唐笑笑的父母知晓后，还想要把她接过去照顾，席以年不愿意增添他们的负担，再三拒绝才作罢。 安静听着唐笑笑和唐奶奶对话，席以年神色变得犹豫，不然……还是回去一趟，看看呢。 电话挂断，席以年才开口，“要不我和你回去一趟，看看唐奶奶？” 席以年没意识到语气里的挣扎，唐笑笑捕捉到了，她摇摇头，“没事，下次你回去时再去看。” 她指了指时间，“快五点了，奶奶追的电视剧快要更新了，你这会过去，她也没空搭理你。” 席以年嘴角勾起，“奶奶很潮流。” “是啊，”唐笑笑无奈，潮流到令人头疼，“你猜奶奶看的是什么？” “不知道。” “是近期上线两大影后出演的双女主谍战片！老太太看得可入迷，自己磕就算了，还拉着我们一起磕，抓着我们的手不让我们走，要听见我们说般配才行。” 唐笑笑绘声绘色，席以年止不住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唐奶奶很有趣。” “那可是太跳脱了……” 唐笑笑说着说着，突然叹气，“所以你和沈轻栀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呢。” 话头突然瞄准自己，席以年顿了两秒，瞥了她一眼，“你是打算转业了吗？” 唐笑笑哪里听不出来她在埋汰自己，耸耸肩，“是啊，这不是正在努力撮合一对新人，撮合成功，我对转业成功才能有信心。” “所以你要加把劲啊，”唐笑笑拍拍席以年的肩膀，“争取一年内结婚，婚后三年抱俩。” 席以年：…… 13、第 13 章 【第十三章】 沈轻栀一走就是一周，期间除了发信息，电话都没打一个。 席以年想念得厉害，可顾及她在医院照顾老人会很累，需要充足的休息时间，所以再想念也是安静地等着。 等着她发信息，等着她回信息，等着遥不可及的太阳施舍一缕光亮。 好在虽然心情不太好，写文的产量还是可以的，这一周的更新字数创了新高，唐编辑从一开始的喜闻乐见，到后面都开始担心起来。 怕她现在猛猛更新，后面灵感枯竭，就要频频请假。 “《重生》签售会定在周末，细节方面我们线下沟通怎么样？”唐笑笑做了详尽的策划表，其实传给席以年进行线上沟通都可以，但唐笑笑还是想要线下碰面。 编辑和作者因为工作交流沟通，费用是能够报销的。 这个月的报销额度还有一半，眼瞅着要月底了，唐笑笑可不愿意浪费剩余的额度。 席以年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无语过后，终究还是答应了她。 唐笑笑见她答应，第一时间提出去年至甜品店，席以年没答应，选了她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店，碰完面方便她回去上班。 唐笑笑心情很复杂，这份体贴大可以不要。 她们约在好评和打分都比较高的品关咖啡厅，席以年以为，咖啡厅普遍都是比较安静，哪怕选一个没去过的，也不至于会踩大雷，偏偏今天就是那么不走运。 “漂亮的小姐姐，我们在举办一个相亲活动，您有没有想要了解一下的？” 席以年刚在店门口站定，戴着爱心发卡的服务员迎了上来，一手拿着传单，一手提着装满浮夸爱心胸针的篮子。 篮子是满的，应该是没推销出去。 架着浮夸玫瑰花架的店门，被其他服务员招揽的人群三三两两结伴而入，爱心胸针别在胸口的衣服上，谁是参加相亲活动的，谁是普通的客人，一目了然。 席以年摆手婉拒，“谢谢，我有女朋友了。” 服务员可惜，“好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没事。”席以年犹豫望了眼店铺，“你们的活动是一整天的？” “是的。” 联系唐笑笑换个碰面地方吧，席以年转身打算离开，肩膀忽然被什么东西拍了两下。 “嘿！” 席以年侧头，看到的便是唐笑笑明媚的笑容，脖子上有重物压上来，是唐笑笑大咧咧地搂住她的脖子。 “朋友，你在犹豫徘徊些什么？”唐笑笑托了托夸张的墨镜，瞅见店铺的装扮，“哇哦，今天又是相亲主题活动啊，布置得也太俗气了点。” 席以年瞥了她一眼，“你要参加吗？” 始终派不出一个徽章的服务员就在不远处，她们的对话是听得见的，听到这里，知道她们不是她猜想的那种关系，连忙迎上来，积极地推销： “美女，我们的活动办得很盛大，有些其他城市的先生女士都赶过来参加，你有没有意愿认识一些新朋友？” 席以年扒拉开她的手，似笑非笑，“有没有意向相个亲，交个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啊？” 从看热闹变成热闹中心，唐笑笑笑容变得僵硬，瞪了不嫌事大的发小一眼，摇头拒绝服务员，“不用了，谢谢。” 服务员沮丧，“好吧，抱歉打扰了。” 服务员走远后，席以年提议，“换个咖啡厅吧。” “别啊。”唐笑笑拉着她往里面走，“虽然我不参加，但是我可以看热闹的嘛，而且的确是有挺好看的美女帅哥，看看饱眼福也是很不错的。” “说不定有人简单交流就对上眼，当场来个求婚，我还能凑个热闹，见证一段美好的爱情~” 席以年被迫跟着她走，“看别人谈有什么意思。” “你不懂了，”唐笑笑认真严肃道，“谈恋爱就是看别人谈有意思，要是自己谈，对方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影响到自己的情绪。” “比如一直不回信息，不发信息，就会想自己是不是被冷落了；在跟前但是一直走神，就会想他是不是在其他的什么人，怀疑她是不是变心了；不给看手机不给查岗，就会想他是不是有外遇了……” 席以年听得很无奈，“是不是太极端了。” 唐笑笑说的任何一个，她都不曾有过。 “不。”唐笑笑竖起食指摇了摇，语气万分笃定，“这是谈恋爱之后大多会出现的，普遍的想法，甚至还有更加严重的。” “你和沈轻栀是特例，你们都很信任彼此，也很相爱，所以你们的恋情不会被细碎的小事动摇。” “你说得对。”席以年赞同她的话，“我们确实很相爱。” 猝不及防一口狗粮，唐笑笑无语凝噎，抱着文件大步走到角落预留的座位，小声嘀咕，“秀吧，可劲秀吧，小心遭报应。” 落座在预定的位置，跟在身后的人却没有一同坐下，人呢？唐笑笑抬头寻找，一眼看到站定在两米之外的席以年，身形挺拔，一动不动望着一处地方。 有人面对面坐着聊，有的挽着手臂走路说悄悄话，都是有伴的，只有席以年形单影只。 “你在看什么？”唐笑笑走到席以年的身边，离得很近，迷惑问道。 “你看那里。”席以年指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有点不确定，“她和沈轻栀很像，你觉得呢？” 女人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头别着一件羽毛样式的金属发卡，微卷的长发披肩，背影纤瘦窈窕，只看背影都知道她是个很漂亮的美女。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女人纤瘦的体格遮挡不了太多，男士英俊标准的面庞清晰落入席以年和唐笑笑的视线里。 唐笑笑不敢轻易给出答案，沉默片刻，她选择用证据说话。 拿起手机，直接拨打了沈轻栀的电话，‘嘟—嘟—嘟—’响起，视野内，女人也抬头拿了什么东西，她们看不到，但是在女人放下东西，恢复原样时，电话随之被挂断。 唐笑笑心下一惊，真的是沈轻栀？ 她怎么会在这里，席以年不是说她去另外的城市照顾生病的奶奶了吗？ 沈轻栀在骗席以年？ 脑海飞速闪过许多个念头，踌躇不安要如何安抚受欺骗的席以年时，席以年突然说，“我想起来了，我见过那个男人。” 席以年仔细回忆，“他是沈轻栀的合作伙伴，上一次他们在其他的咖啡店约过。” “应该是工作紧急，所以没来得及和我说回来了。”席以年见唐笑笑神色不爽，连忙为女朋友找补，反过去主动拉着她的手腕，到预定的座位上坐下。 唐笑笑不愉快的眼神还是不停往沈轻栀那边打量，什么工作紧急到连和女朋友报备一声的时间都没有，怎么怪呢。 “你想喝什么，我请你。”席以年担心她会直接过去找沈轻栀，会打扰到沈轻栀的动作，忙转移话题，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我喝牛奶咖啡，不要放白砂糖，要加热。” “好。” 桌子应该是临时增加的，没有可以扫描下单的二维码，席以年只好去前台点餐。 唐笑笑看着她走远，顿时坐不住，悄声走近沈轻栀所在的位置。 席以年太相信沈轻栀了，唐笑笑很难不担心，单纯付出一颗真心，付出完全信任的发小会不会被欺骗。 “沈小姐有没有意愿在辽厢开一家分店？” “开分店还是需要评估各方面的条件才能决定，辽厢太远了，暂时是没有这个打算。” “后期如果沈小姐有意愿，廖某愿意提供场地和资金。” “谢谢你，廖先生。” …… 站在沈轻栀身后，站定佯装在找人的唐笑笑松了口气，这么一本正经的对话，是在聊工作不差。 “沈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 既然是工作，就不好乱来打搅，唐笑笑准备悄悄离开，下一句话却把她钉在原地。 “做我女朋友这件事。” 什么？？！！ 唐笑笑瞳孔猛缩，她转身毫不避讳地打量那个男人，西装口袋下方俨然别着那枚爱心形状的徽章，他们是来相亲的，沈轻栀是来相亲的！ “这位小姐，请问需要帮助吗？”男人注意到她的打量，礼貌问。 身着黄色长裙的女人回过身，看到唐笑笑，脸色刹那间苍白，“唐学姐，你怎么在这……” 话说到一半，看到唐笑笑身后的人，浑身血液在一瞬间冷却，如坠冰窖。 黄色长裙胸口的衣服纹路是一朵玫瑰，妖而不艳，那枚爱心形状的徽章刺痛了珊珊而来的席以年的眼睛。 唐笑笑没发现身后的席以年，为发小鸣不平，声音里满是愤怒，“沈轻栀，你在相亲！？你什么意思！？你——” 斥责的话没说完，被席以年捂了回去，唐笑笑不可思议地侧头看捂她嘴的席以年，她是傻了吗！？ 这种时候，这种情形，还要维护沈轻栀！ 她们的动静不小，周围的人都投来了好奇探究的目光，还有人举起手机，准备好拍摄。 席以年深深看了沈轻栀一眼，神情冷肃，语气里是压抑的克制，“我们在十号桌。” 沈轻栀脸色煞白一片，呼吸一颤，刻意控制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好……” 14、第 14 章 【第十四章】 “你到底在想什么？沈轻栀这种行为还不够垃圾吗？已经有女朋友还和别人相亲！什么人啊！为什么还要给她留面子，小年，受委屈的是你啊，你为什么还要维护她，你是傻了吗！？” 唐笑笑快要气炸了，席以年就不应该阻止她，就应该让她说，大声地说，揭露沈轻栀的恶劣，让她颜面扫地，让她遭受到所有人的唾弃！ 抱着一朵花还要去摘绿叶，妥妥的渣女！ “我真是瞎了眼，还赞成你和她在一起？还撮合你们结婚？我呸！”唐笑笑朝沈轻栀直翻白眼，小心瞄了眼神色平静到似乎什么也没发生的席以年，“她就是个垃圾，你可千万别为她伤心。” “唐笑笑，你安静一点。” 席以年轻声道，语气毫无波澜。 她们坐在角落，动静是会比较难传到其他桌上，但是唐笑笑愈发拔高的音量再持续一会，很难不引来爱听八卦的人们。 “被人听到更好！让大家看看她的真面目，要是有人拍摄视频放到网上去，就再好不过了！让她身败名裂！”唐笑笑咬牙切齿。 她们回到座位上多久了，沈轻栀这个女人还不过来，还在那里和那个男的有来有往交流，这不就是不把席以年放在心上，不在乎她吗！？ 最近的两桌客人已经投来了打探好奇的目光。 “好了。”席以年制止唐笑笑的喋喋不休，忽然站起，“走吧，先回家。” “先走？就让她在这里瞎——” 席以年头也不回离开，唐笑笑的反驳和费解只能咽回肚子里，拿上文件匆忙小跑，赶上步子迈得很大的友人。 等沈轻栀终于摆脱掉男人，去找席以年时，十号桌哪还有她的身影，桌面都已经被服务员清洁得干干净净。 席以年没有等她，她走了…… 她不要她了？ 心口深处出现一阵尖锐的慌乱，失去的恐惧几乎要剥夺她的呼吸。 她像走投无路的迷途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路过的服务员，指着空无一人的十号桌，声音都在抖，“这桌客人什么时候走的？” 服务员摆脱掉她的手，警惕看着她，“这桌客人离开有一会了。” 留意到女人胸口别着的胸针，服务员好心道，“这桌客人没有参与相亲活动，小姐，你应该找和你一样佩戴胸针的客人。” 沈轻栀唇瓣不自觉颤动几下，抬手扯掉爱心胸针攥在手心，别针刺入掌心也毫无所察，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难受得让她几近窒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姐姐不要她了，怎么办…… 脸色煞白的女人呆站在原地，眼里盛满惶恐和悲伤，漂亮的脸蛋露出哀切，令人不由怜惜。 “小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服务员担忧问。 “小姐姐，你还好吗？” “要不要送她去医院？” “没有同行人吗？” 关切的人围了一圈，沈轻栀仍然无动于衷，低着头，唇瓣紧抿，在忍耐剧烈的痛苦似的。 “麻烦让让。” 清冽的声音在纷杂的人声中响起，来人自若的神态让人自觉给她让开一条路。 沈轻栀一无所察，她又被关在小小的柜子里，柜门紧闭着，沉重的锁扣紧柜门，无法推开，黑暗像深渊的沼泽，她在往下陷，越挣扎陷得越深。 没有人来救她，不会有人来救她。 “栀栀。” 略微低沉的声音化作一朵云，拖住她不断下沉的身体，沈轻栀怔怔地抬头，看到席以年的那一瞬间，宛如断电的机器人重启，灰暗的眼眸深处亮起微光。 她没有走，她没有不要她。 还有机会，还有机会，她还有被原谅的机会。 大起大落的情绪使她红了眼眶，沈轻栀抱住眼前人的手，牢牢锁在怀里，眸里水色滟潋，她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 “小姐，你们认识是吗？”虽然认为自己说的是废话，但是服务员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 “嗯，我们认识。”席以年点头，沈轻栀也随之点头。 服务员这才放心让她带走状态不对的女人。 席以年整个右手都被沈轻栀抱着，要抽离就被沈轻栀抱得更紧，对着那张仿佛下一秒随时能哭出来的脸蛋，终究还是妥协，连体婴一样缓慢离去。 刚出店门口，一肚子火的唐笑笑就大步上前，试图掰开她们俩。 蓄满怒气的人动手怎么会轻，很快沈轻栀白皙的手臂被攥红了好几处，但她仍是没有松手。 席以年撇开眼，假装没看到，心头却一直有猫爪在挠，令她无法忽视，忍不住低声劝，“别这样，回家说吧。” 她说得很虚，很小声，还是难逃唐笑笑恨铁不成钢的责骂。 “席以年你真是缺心眼，她都背着你去和男人相亲了，你竟然还包容她？你是傻了吗？”唐笑笑真想打开席以年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最近疯狂更新把脑袋更傻了吗！？ “还有你，沈轻栀，你真是不知廉耻！” 唐笑笑正要发作，席以年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略带强硬，“先回家。” “这里太热了。” 欲盖弥彰，当她是傻子吗？ 唐笑笑反复深呼吸，维持最表面的平静，盯着垂着头的沈轻栀，挤出一抹笑，“好，回去。” 不是早高峰和晚高峰，这时候滴滴响应速度都很快。 两辆滴滴不约而同停在道路边时，唐笑笑还疑惑了下，问席以年，“哪辆车？” “前面那辆。”席以年喊住转身要走的唐笑笑，顿了顿，“目的地是你的公司，你先回去上班吧，签售会的细节我们之后再聊。” 唐笑笑愣了下，呐呐张口，吐不出一个字，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给你添麻烦了。”席以年轻声道，低头把打车详情页截图发给她，不敢和她对视。 席以年知道唐笑笑是在为她打抱不平，也知道沈轻栀的行为有多不耻，可……她还是不想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让沈轻栀难堪。 沈轻栀的状态不对，或许里面有什么隐情。 席以年这样说服着自己。 既然她已经做出选择，唐笑笑也没什么好说的，大步离开，背影都透出愤怒。 果然恋爱是可怕的东西，底线都可以被拉低。 上车后，沈轻栀还是不放手，犟得跟头小牛一样。 师傅从后视镜看到她们一直贴得那么近，想到自己家里两个经常闹不愉快，哭天抢地的女儿，忍不住感慨，“我两个女儿长大后感情能像你们这样这么好就好了。” 席以年一时不知怎么接话，她们也不是姐妹关系。 正沉思着，忽然听见一直沉默的人开口，很直白地告诉师傅，“我们是情侣，不是姐妹。” 师傅尴尬，“啊，这样啊。” 他不是什么封建的人，很快调整好心态，“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谢谢您。”沈轻栀真心诚意，她悄悄地用余光看席以年，和她真心实意的喜悦不同，席以年面无表情，不甚在意。 她垂眸，心里不是滋味，如果没有不愉快，姐姐肯定会和她一样高兴的。 回到家，席以年没再继续纵容她，语气冷淡，“松开吧。” “姐姐，我……” “先松开。” 席以年打断，和沈轻栀对视的眼里无比严肃，再一次道，“先松开我。” “好……” 手缓缓放开，心中的不舍却紧紧缠绕，她焦急道，“姐姐，我没有背叛你，我不是主动去相亲的，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做出这种事，但是我真的没办法，姐姐，我不是……” 女人陷在恐慌里，话一股脑倒出来，前言不搭后语，席以年听得云里雾里。 “你冷静一下。”席以年听不下去，也不愿再看她忐忑焦虑的模样，抚了两下她的后背，克制地收回，“你慢慢说，我在听。” “是我奶奶，”沈轻栀眼神黯淡，声音有些沙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可能只剩下这几天……她清醒过来时，让我小姨给我安排相亲，要我答应一定会去参加……” “我原本打算假装答应，偷偷推掉，但是我奶奶要小姨把我送去相亲的地方，看我和对方碰面，拍照给她看。” “我真的实在推不掉，所以才……” 沈轻栀没再继续说，她试探地去握席以年的手，见她没有排斥才稍稍安心，低声下气，“姐姐，我知道错了，是我糊涂了，对不起，你可以原谅我这一次吗？” 沈轻栀一向眼眶红了，上颧骨也会跟着红一片，泪光莹莹，格外可怜。 席以年望进那双眼睛，澄澈无比，看不到一丝谎言的痕迹。 “中秋节前一天，你和他在咖啡厅也见过面。”席以年用叙述的语气说道，这次的相亲是被逼无奈，那么上一次和这个男人的碰面，又是为的什么。 “那次是真的只是在谈合作。”沈轻栀急切道，她竖起三根手指，“我发誓我没有骗你，如果骗你的话，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好了。”席以年用食指抵住沈轻栀的唇瓣，她不舍得这么狠毒的咒落在沈轻栀身上。 “我相信你。”她说。 15、第 15 章 【第十五章】 沈轻栀倾身，依偎进席以年的怀里，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呢喃，“姐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声音里写满了难过，颤抖的尾音横扫席以年的心弦，抬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你傻吗，你不知道看手机，我给你发信息了啊。” “信息？”沈轻栀愣愣的，“什么信息？” “让你回家来，我在家里等你。"席以年说，“那里人太多，笑笑一直都是心直口快，我担心对你影响不好。” 沈轻栀作为年至甜品店的老板，在网络上是有宣传视频和账号，要是闹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拍摄了传到网上，认不出还好，要是认出来，对沈轻栀的影响绝不会是正面的。 撞到她在相亲这样过分的事情，姐姐竟然还是优先考虑她。 沈轻栀微怔，心中感动的同时更是挣扎，仰头望着那双温柔似水的眼眸，呐呐问，“……姐姐没想过，我可能就是那种朝三暮四的恶劣之人吗？” “直觉吧，”席以年低声说，“我不相信你是出自本心，主动去相亲的。” 尤其沈轻栀几次强调她的奶奶比较封建，老人家都是希望尽快看到小辈结婚，有个好的归属。 听到沈轻栀说奶奶病重住院，可能很久没法回来时，她就在想沈轻栀会不会被催婚。 果然，如她所料。 “不过，你奶奶不是在另外的城市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席以年疑惑问。 沈轻栀用额头蹭了蹭她的脸颊，像小猫一样，声音有点虚，眼神闪躲，“今早，奶奶勒令小姨送我回来的。” 不对，席以年绕着沈轻栀发丝玩的指尖停住，她敏锐捕捉到细节，“和你相亲的男人，你奶奶认识？” 相亲的场地每个城市都有，却要特地把她送回来去相亲，那个男人恐怕不单单是认识那样简单。 沈轻栀低眸，抿了抿唇，“……嗯，他父母是我奶奶的邻居。” 席以年‘哦’了一声，“发小啊。” “不是。”沈轻栀摇头否定，“我没有和奶奶住在一起，和他的接触很少的。” 那就是老人家看好，想要撮合。 “姐姐，我不会再妥协了，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沈轻栀握住席以年的手，目光交汇在一起，她郑重道，“绝对不会了。” 清亮的眼眸中镌刻着自己的倒映，专注迷人，蕴含着璀璨如烟花般的爱意，席以年沉溺其中，不愿抽离。 “我相信你。”她再一次说，无比坚定。 沈轻栀把头倚在她的肩膀上，在席以年看不见的地方，心里的挣扎满到溢出来，流露在眼睛里，要一直骗她吗？ 纸包不住火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万一哪天谎言戳破，那…… 姐姐就不会要她了。 坦白吗？ 不！ 沈轻栀咬紧后槽牙，坦白的话，姐姐现在就会离她而去。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沈轻栀下定决心，一定要瞒她到底。 盛夏天气闷热得要命，一丝风也没有，弥漫着一股窒息的热浪，不在室外，单纯走在没有冷气的室内，很快都会出一身汗。 说清楚讲明白，席以年无法再忍受身上的黏腻感，让沈轻栀先去洗澡，待她洗完，自己马上去洗。 清凉的水落在身上，冲刷掉周身暑气，席以年觉得浑身都轻快许多。 擦拭着头发出来，路过客厅，视线扫过茶几，一眼看到了凭空出现的一板药片，什么东西？ 席以年走过去，拿起那板药片仔细看，红色的胶囊总共有六颗，一颗被吃掉了，只剩下五颗，背面没有任何标注，什么功效，治疗什么的，完全不知。 痛经，止痛片？ 不对，止痛胶囊没有这样的，而且栀栀经期稳定，不该是这时候来的。 生病了？ 席以年心头一紧，拿着那板药走进房间，沈轻栀正在涂护肤品，看她湿着头发进来，马上调高空调温度。 “栀栀，这是什么药？”席以年急声问，眉头紧锁，一脸担忧，“你生病了？” 沈轻栀这才注意到她手里的药，呆了一秒，她刚才没收起来吗？ “栀栀，你生病了？”席以年声音有些发抖，心里七上八下。 “不是，姐姐，你想多了，我没生病。”沈轻栀连连否认，拍了拍自己的大臂，“我身体可好了，怎么会不好。” “那这是什么？”席以年追问，颇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沈轻栀迟疑，要说吗……感觉说出来，计划就进行不下去了。 “栀栀，你要急死我吗？”席以年感觉自己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不由往最坏的方面想。 或许她这次去医院不是去照顾奶奶，而是自己身体出了什么毛病，背着她自己一个人偷偷治病呢？ 或许病重到治不了的地步，所以才会弄相亲这一出，想让她对她失望，为以后的永久离开做打算…… 席以年眼底透出浓浓的不安，她捧起沈轻栀的手，脸色凝重，“栀栀，我的心里承受能力很好，你坦白和我说，我能承受得住。” “我真的没有生病。”沈轻栀不忍心看她吓坏的模样，终究还是实话实说，“我吃的是怀孕的药。” 席以年神情茫然了片刻，“什么？” “我不是去做过b超，检查过和药物的适配度，适配度在合理范围内，医生就给我开了。”沈轻栀解释道，视线下垂，不大敢和席以年对上。 擅自去做检查，没有商量就吃药，席以年肯定会生气。 席以年呼吸滞了一瞬，“……你吃了？” 沈轻栀眼神游离，“……吃了。” 一声无奈的叹息从席以年口中传出，“你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 席以年质问，捏得手里的塑料板直响，“这是一个人的事情吗？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吧？我有知情权的，栀栀，你不能这么自私啊。” 沈轻栀说不出话，只挤出一句，“对不起……” 认错得很快，态度却并不好，绝对会有下一次。 席以年轻叹了声，她仔细询问，“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吃药？”她们没有很着急要孩子吧，最近她甚至提都没提过。 何况，结婚都没个着落，先有孩子算怎么回事。 “我……”沈轻栀张手环住席以年的腰，声音闷闷的，“我在想如果我有孩子了，家里人也许就不会再催我结婚，逼我相亲，看在孩子的份上也会接纳你。” 来自原生家庭的压力是席以年无法感同身受的，她无法劝解，只能安慰。 “肯定有其他办法的，有我陪着你，我们一起想办法。” “有个孩子就是最好的办法。”沈轻栀低声说，奶奶她们逼她相亲，要她结婚，最终目的不就是要她有个孩子。 “栀栀……”席以年心疼又无奈，纠正道，“你的想法是错误的，孩子不是用来利用的，没有得到你家人的认可就有了孩子，我认为只会起到反作用。” “……好吧。” 沈轻栀妥协，听起来有点不情愿，席以年轻抚她的脸颊，关切问，“药物对你的身体没有副作用吧？” “没有。”沈轻栀凑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眼帘微阖，想要亲她。 暧昧洒落满室，一触即发。 席以年呼吸一沉，微微侧头避开她的轻吻，平复内心汹涌，克制地将她推远，声音低哑，“不可以。” 被拒绝的人儿登时红了眼圈，揽住女朋友的脖颈，距离一下缩短，她小声嗔道，“为什么？” “我想要……” 她的领口开得很大，遮不住什么风光，席以年自上方往下看，一览无遗，她的呼吸骤然一顿。 还能为什么！药已经服用，能制止事态变得不可控的办法只有不做啊！ 席以年腹诽着，却没开口。 她知道，沈轻栀是故意的。 极致的美味主动呈到面前，感性不断催促她动手，理智却紧绷着要她克制，化身的两个小人在脑海里不断拉扯，席以年瞳孔中的挣扎显而易见。 席以年干脆闭眼，不看，看不着心境总能平和些。 沈轻栀轻笑。 看不到，其他的感官会变得更加敏锐，这一声轻笑，化作徐徐和风，吹拂在席以年的心尖，颤动不已。 冷静冷静。 她在心里默念。 沈轻栀狐狸眼睛弯弯，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她仰头，亲了亲她的嘴角，一遍遍，像踩奶的猫儿一样，挠得人心痒痒。 “栀栀……别这样……”席以年睁开眼，哑声道，指尖微蜷，依旧坚持，“别闹。” “就闹。”女人勾起一缕散落在耳边的发丝，眼尾微挑，勾魂摄魂。 席以年凝注着她，如岩浆般滚烫的情绪在眼底涌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控，她还是摇头，“……不可以。” “姐姐，”沈轻栀莞尔，带着笑意，“药需要多次服用才起效，第一次服用是不会有效果的。” 席以年清晰地听见内心某处的坚持不断塌陷的声音，抚过她的腰肢，仍是不放心，“没骗我？” 沈轻栀低笑，和她十指紧扣。 “不骗你。”她说。 16、第 16 章 【第十六章】 清晨，万籁寂静，云片在浅蓝的天空里泛起白浪，阳光悄咪咪从窗帘的缝隙窜入房间里，洒在床榻上。 光线转变，浅眠的老太太很快醒来。 唐奶奶上了年纪后觉就少了，太阳升起，她的生物钟也自动敲响，洗漱好走出房间，家里还是静悄悄的，时间太早了，儿子儿媳和孙女还在睡。 她轻手轻脚到厨房洗米煮粥，再到后花园浇浇最近刚种下的花，活动活动。 年纪大了，总爱回想从前，唐奶奶边浇花，边不住把目光投向隔壁荒废已久，杂草遍布的花园，那个小小的秋千上，布满了灰尘。 恍惚间，唐奶奶又看到了小小的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穿着粉色公主裙，坐在秋千上，她的爸爸妈妈帮她推着秋千，女孩乐得合不拢嘴，银铃般的笑声绵延，扫光一切忧虑。 “唉……”一声叹息从嘴边溢出。 好好的一家人，却……真是命运多舛，可怜，可惜啊。 “唐奶奶？” 席以年正准备从后门进到屋子里，看到隔壁院子背微微弓起，背对着的身影，不太确定地喊了一声。 “诶！”唐奶奶下意识应了声，以为是其他家上学或者上班的孩子路过喊一声，循声看过去，见是席以年，愣了愣，手里的喷壶差点脱手摔落。 “小年！”唐奶奶丢下喷壶，连忙走过去，后门的门上锁着，她就隔着铁围栏握那孩子的手，很是激动，“小年你回来啦，最近怎么样呀，身体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利？” 热络和语速一点不陌生，唐笑笑的性格就是遗传唐奶奶的。 “唐奶奶，我一切都好。”席以年安抚地拍拍老太太的手背，“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吧，我听笑笑说你最近老是守着电视，都怕你老年有近视眼。” “欸，别听她瞎说。”唐奶奶脸不红心不跳，“我哪里有。” 说完，她自己眼睛先眨个不停，心虚得不要太明显，席以年忍不住笑，“好好，奶奶没有。” “笑笑在说谎。” “对，就是她在乱说，败坏我的风评。” 席以年笑弯了眼，应和道，“是是是，都是笑笑在胡说。” “奶奶，我先收拾一下，一会过去探望好吗？” “好，小年啊，等下留下来吃午饭，奶奶给你喜欢吃的。”唐奶奶热情道，“别推拒哦，那么久没见面奶奶很想你，我们好好聊聊天。” 席以年想要拒绝，她是打算来收拾一下就离开的，拒绝的话就在嘴边，看到唐奶奶期待的样子，到底说不出口。 “……好吧，麻烦奶奶了。” “说什么话呢，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能留下来吃饭，我特别高兴。” 唐奶奶目送席以年进到屋子里，花也不管了，马上去厨房剁排骨上锅蒸，刚才是一直小心，不发出动静，现在是哐哐砸，把还在睡觉的三人抛之脑后。 剁排骨的动静大到隔壁屋子里的席以年都听得到。 房子的后门是楼梯间，向上的楼梯落满厚厚的一层灰，天花板的角落挂着若有若无的蛛网，盖着白色防尘罩的客厅一片死寂，台子上摆着的两张黑白遗照并排安置，站在台前的她独自茕茕。 “爸爸妈妈会早点回来的。” “小宝在这里，爸爸妈妈肯定会回来呀。” …… 经常在梦中出现的声音传入耳畔，脑海中播放着那天的一帧帧，眼前是黑白的照片，痛苦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不断从她内心划过，她紧紧咬住唇，眼里泛起血丝，却没让一滴泪水滑落。 “妈妈，爸爸……” 她的声音嘶哑，悲痛让她的喉咙变得干涩，“我回来了……” 她想象着自己只是离家太久，终于归家来探望父母，无谓地自欺欺人。 她打了一盆水，拧干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两个相框，仿佛他们还活着，多用一些力气都会弄疼他们。 干净的毛巾拂去薄薄的灰尘，相框变得干净，遗照更加清晰，她心里那片灰蒙蒙的天空始终没有放晴，连绵的阴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她永远困在这潮湿中。 ‘叩叩叩——’ 急促的敲门声将席以年拉回现实，她将两张干净的遗照像原本那样贴紧放着，看着他们彼此倚靠，转身去开门。 唐笑笑气喘吁吁，穿着睡衣顶着鸡窝头，在看到她的时候将她打量一圈，又慌张地把担忧藏匿，抬手和她打招呼，“嗨，没有底线的老朋友。” 席以年：…… “是个误会，栀栀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席以年为恋人辩解，唐笑笑‘切’了一声，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不会又是什么被家人逼着去，没办法这些话吧。” 唐笑笑作为编辑，负责的作家是很多的，涉及的板块丰富，老套的桥段也知道许多。 席以年：…… 唐笑笑看她不说话，抱手，“被我说准了？” “……算是吧。” “她奶奶逼的？”唐笑笑听席以年说过沈轻栀奶奶病重住院的事情，很快联想到一起。 “是。”席以年点头，见她还是一脸不满，为恋人说话，“她也是没办法，她奶奶病得很重，没多少时日，老人家临终前的心愿，要怎么拒绝。” 家里也有个老太太，唐笑笑犹豫了下，说不出再多指责的话。 “算了，我不管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个外人管什么劲。”唐笑笑撇过头，阴阳怪气地说。 席以年知道她是在意上次把她送走，将她隔绝在外的举动，但是席以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如果放任她，肯定会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她反手把门关上，“我去拜访唐奶奶。” 言罢，面无表情从唐笑笑的面前走过。 被无视的唐笑笑很无语，不过也松了口气，她看起来没有很难过。 唐奶奶还在忙着准备中午的菜，席以年和唐笑笑的父母打过招呼，问候几声就进了厨房，“奶奶你要准备什么？我来帮你。” “不用不用，你别忙，我来就好。”唐奶奶不给她动手，指挥后边跟来的孙女，“笑笑啊，你快点带小年去坐着，好好招待，柜子里那些好吃的也拿出来。” 唐笑笑不乐意了，“奶奶你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平时我想吃，你都不给我。” 老太太上了年纪，反而对年轻人吃的东西感兴趣，学会网购之后买了一堆，好好地收在柜子里，记着数，千叮咛万嘱咐谁都不能碰，哪怕是丢一颗糖她都能知道。 唐笑笑想要个糖吃都得费半天，席以年一来就时敞开随便吃，这区别对待，不知道的以为席以年才是她孙女呢。 “你滚蛋，”唐奶奶嗔怪瞪了眼她，拉起席以年的手，“小年走，奶奶给你拿好吃的。” “奶奶，我不饿的。”席以年无奈但顺从。 “吃零食，零食吃不饱的，可好吃了。”唐奶奶牵着席以年的手，哪怕记忆中小小的手已经比自己的大，还是像对小孩子一样，语气带着哄。 不仅给拿零食，还打开了电视，让她坐着，看电视吃零食，不要瞎客气。 老太太揉了揉坐着的席以年的脑袋，和蔼笑道，“乖乖看电视，奶奶去准备一下，一会过来和你一起看。”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柔软，不禁鼻子一酸，遥远的记忆汹涌而至。 小时候也是这样的，爸爸妈妈忙，唐奶奶主动要照顾她，把她带回家，给她糖和自己做的糕点，打开电视放动画片给她看，不要她打下手，让她高高兴兴看电视吃零食，等爸爸妈妈回家。 席以年一下被拽回到过去，眼神直直看着那台老旧的电视，红了眼眶。 唐笑笑洗漱出来就看到她盯着电视，红着眼睛的一幕，吓得她毛巾都掉了，跑到她身边，顾及厨房里的奶奶，压低声音着急问，“喂，你咋了？” 席以年回过神，摇头，“没事。” 唐笑笑狐疑看了她一眼，扭头看向电视，电视正好在播放中插广告，是婚戒的广告。 她顿时有了猜测，“你……不会是想你女朋友了吧？” 席以年喉咙一哽，睨了她一眼，“别瞎猜。” “那你眼眶红红的，一副要哭的样子。”唐笑笑拿起手机，试探问，“我给你女朋友打电话，让她安慰安慰你？” “别打扰她。”席以年阻止，“她去照顾她奶奶了。” “……”唐笑笑静默一秒，叹气，“怎么她奶奶就不像我奶奶这样开明，我奶奶要是看到我带着一个和你这样漂亮的女朋友回来，她得高兴坏了。” “她奶奶生什么病啊？在哪里的医院？” “……我不太清楚。” “你不清楚？”唐笑笑诧异，“她没有和你说吗？” “只说是很严重的病，医生下过几次病危通知书了。” “你没追问？”唐笑笑感觉不对劲。 “没有，追问什么，本来就是难过的事情，还让她仔细说，这不是戳她的痛苦吗。”席以年觉得唐笑笑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没事。”唐笑笑直面席以年怀疑的眼神，“你当我在发癫好了。” 席以年：……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唐奶奶做得一手好菜，而且都是席以年爱吃的，一顿饭下来吃得都比平常多许多，胃撑得微鼓，十分满足。 “走，和奶奶一起看电视。”看着两个孩子洗好碗，坐在餐桌守候的唐奶奶马上站起来，拉起席以年的手，“难得过来，不要着急走，多陪奶奶一会。” 唐奶奶身体好，但是做饭还是太累了，尤其今天做的都是很复杂的菜肴，神态不如早晨的精神。 看着她额上的点点细汗，席以年哪里忍心拒绝，“好，今天都陪您。” “干脆晚饭也留下来吃吧，好不好？我给你再做其他好吃的。” “晚饭就不在这里吃了。” 唐奶奶面露失望，“好吧……” 席以年顿了一下，才开口，“晚上我请您出去吃吧？我听笑笑说您喜欢上年轻人的饮食了，我带您去吃西餐，怎么样？” “好啊！”唐奶奶高兴得直拍手，合不拢嘴，“太好了，我知道一家西餐店，特别想去尝尝，但是他们都太忙了，我要给他们弄吃的，都没找到出去的机会。” “自己一个人去吃也不太好意思。”唐奶奶把糖果往席以年口袋塞了一把，高兴道，“今天好啦，有小年你陪我去。” 唐笑笑直呼冤枉，“我们哪里有一直忙忽视你，奶奶你怎么泼我们脏水呢。前天我提议说晚上去吃西餐，你说追的电视剧在那个点更新，不出去，这话是不是你说的？” 唐奶奶被拆穿，尬笑两声，握着席以年的手挽回自己的形象，“别听她瞎说，我可没有。” 祖孙二人扛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旁观的席以年全程笑而不语。 “小年你支持谁？”唐奶奶话锋一转，唐笑笑也跟着叉腰，“对，席以年你站谁？” 卷入中心的席以年：…… 长辈关心的事情无非是那几件，问完工作近况和薪资情况，唐奶奶紧接着就聊到了她的感情状况，“有没有交个女朋友或者男朋友啊？” 席以年意外看向一侧葛优瘫在沙发上的唐笑笑，倒是没想到她嘴巴能这么严。 “怎么看笑笑？”唐奶奶诧异，怀疑地看向唐笑笑，“她的德行，小年你肯定不会看上的，该不会是她瞒了我什么吧？” 唐笑笑一哽，差点被嘴里的苹果呛到，是亲奶奶吗，至于这么损吗。 席以年停顿一秒，坦白道，“奶奶，我有女朋友了，我和她交往快七年了。” 唐奶奶神情变化剧烈，从高兴一下到复杂，“七年了，这么久了……”怎么不和她说一声呢。 心里难免产生一丝埋怨和失望，看孩子有点小心地探查她的情绪，很快又释怀，“谈都谈七年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结婚…… 席以年感觉最近简直是被这两个字包围了，隔三差五，不是从这里就是从那里，总能听见这个词。 她倒也想啊，可是…… 席以年神色如常，扬起嘴角，“在考虑呢，毕竟是一生一次，各方面都想做到最好，所以准备时间比较长。” 瞎说。 唐笑笑拿着苹果咔咔啃，把嘴巴填得满当当，免得自己一个忍不住，把实话都说出来。 “对对，要好好准备的。”唐奶奶连连点头，知道她是已经认定了携手走一生，欣慰又感慨，惹人心疼的小女孩长大了，都要有自己的家了。 “什么时候有空，带她来奶奶这里，给奶奶看看。” “好，下次来看您，我带着我女朋友一起。”席以年应得很快，她不好去见沈轻栀的家人，但是沈轻栀可以来见唐奶奶啊。 假期才过去，工作又没有像席以年那样自由，请的半天假很快过去，唐笑笑羡慕嫉妒恨地瞪了好几眼，吃零食看电视的二人，认命去换衣服，出门去上班。 刚出家门口，视线就被隔壁门口站着的一个男人吸引了目光。 隔壁是席以年的家，唐笑笑立马转身进屋子，喊来席以年，一起过去询问那个男人是何目的。 “是，我明白的，我会尽快办好的……” 男人背对着她们，拿着电话应着对面的人，听上去是在聊公事。 衣冠楚楚的，不至于是会做出偷鸡摸狗坏事的小人，唐笑笑和席以年止步，停在他身后不远处，等他打完电话。 席以年越看，越觉得男人的侧脸似曾相识，在脑海里寻找一番，很遗憾没能对上号。 唐笑笑见他放下手机，立刻出声，“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背影猛地一颤，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回身看到她们，心有余悸，“唐小姐，席小姐，你们什么时候在我身后的？” 是和沈轻栀相亲的那个男人！ 席以年和唐笑笑瞳孔圆睁，唐笑笑上前一步，声音充满戒备，“你怎么知道我们名字的？还有，你怎么找过来的？你要做什么？” 问题接撞而至，给插话的气口是一个没留，男人轻笑，从容道：“我叫廖国深，知道你们的名字是因为我是这一片拆迁事宜的负责人，有房产资料，所以知道你们的名字。” “此番前来是希望和你们碰个面，聊一下关于拆迁相关的事宜，唐小姐家里我已经去过，和你的父亲沟通过，主要还是找席小姐。” 拆迁一事，唐笑笑是给她打过预防针，假期之后就会有人来谈，但是席以年没想到这么巧，也没想到如此快，逃避不愿深思的事情就必须面对。 唐笑笑没和他碰过面，并不知道他是负责谈拆迁的，担忧看向席以年。 纷乱的情绪压在心头，席以年沉默不语，眼眸微垂，片刻后才道，“就在这里长话短说吧。” 拆迁已经定下来，她除了妥协还有什么办法。 她凝视面前的房子，家门正中间的涂鸦上，三个人的字迹格外分明。 “小宝签名在最中间，爸爸妈妈签在小宝的两边，就像是爸爸妈妈牵着你一样。”妈妈握着她的小手，带着她，一笔一划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最中间。 客厅，电视机旁边的墙壁上，还有几道黑色的痕迹，那是她的身高，每一年爸爸都会画一道。 最新的那道痕迹，席以年要蹲下才能和它齐平。 “小宝过来，爸爸给你记录身高啦。”爸爸一边揉她的脑袋一边小心地画横线，“什么时候小宝能长得像爸爸这么高呀？” …… 回忆在脑海里浮现，承载过往的房屋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化为一片废墟，她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几乎喘不过气。 此刻她多想自己是小说里的霸总，可以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就改变事情的走向。 没有了，家要没有了…… 席以年低下头，指尖微微颤抖，流露出她内心的脆弱和彷徨，双肩耷拉，像是被压弯的柏树，不堪重负。 “这是我能给出的最好的条件，席小姐，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 席以年心力交瘁，声音沙哑而无力，“没有，就这样吧。” “那我先走了，合同我拟好之后会再联系你。”廖国深很有眼色，说完后主动告辞，离开。 唐笑笑小心地贴近，看不清她的神色，低声关心道，“席以年，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轻轻摇头，声音平静，“我先回去了。” “啊，可是……好吧，要我送你吗？”唐笑笑不太放心她一个人。 “我没事。”席以年再一次说，强调着，告诉唐笑笑，也似乎是在告诉自己。 明明什么也没做，身体却异常疲惫，她拖着沉重的脚步缓慢离去，注视着前方，目光空洞而迷茫，她像是被困在一片迷雾里，找不到出路。 唐笑笑知道，自己的安慰是没有效果的。 她目送那抹背影离开，犹豫再三，拨通了沈轻栀的电话，没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只说了席以年的情绪很糟糕。 天气闷热，席以年回到家已是一身汗。 换在平时必定是开空调开风扇，马上去洗澡，但今天没有，她坐在玄关的矮凳子上，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把下巴搭在膝盖上，眼神毫无聚焦。 “姐姐？” 意外的声音响起，席以年僵了一瞬，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姐姐，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又听到沈轻栀的声音，席以年迟疑着，循声望去，看到恋人真的在眼前，不由一怔，“……栀栀，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轻，充满不确定。 像落水的小狗，找不到归途的路，沈轻栀一阵心疼，鼻子一酸，红了眼眶，再也克制不住，上前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回来了。” “姐姐，我回来了。”她重复道。 “对不起，我总是这么晚回来。” 熟悉的馨香扑鼻，席以年忽然放松了下来，环抱住恋人的腰肢，依恋地倚靠着她，故作平静地呼出一口气，“你奶奶那边，没事了吗？” 沈轻栀心口酸涩，难受得很，“我小姨在照顾，我短暂离开一会，不碍事。” “是不是笑笑和你说了什么？” “她跟我说，你情绪不好。” “然后你就赶回来了？” “嗯，我奶奶转移到这边的医院，我们不用再异地了。” 沈轻栀俯身，亲了亲席以年的额头，哄着难过的人儿，“姐姐，以后每天我都能回家，都能抱着你睡觉了。” “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18、第 18 章 【第十八章】 “姐姐，你口袋里装着什么呢？”沈轻栀抱着席以年的手，不由好奇问，她注意好久了，姐姐只要一动，口袋里就会传出像塑料摩擦一样的异响。 席以年的注意本就不在电视上，掏出口袋里的糖果，紧握在手心里，柔声对沈轻栀说，“你伸手。” 沈轻栀照做，席以年便把糖果放到她的手上，有粉色包装的水蜜桃糖、绿色的青苹果软糖，更多的是糖纸亮亮，五彩缤纷的硬糖。 “唐奶奶，就是唐笑笑的奶奶给我的。” 沈轻栀恍然，“你去探望老人家啦。” “嗯。” 席以年以为沈轻栀还会问些什么，然而并没有，她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糖果，认真挑选了一颗，拆掉糖果的包装，舌尖探出，卷入口中。 红嫩的舌尖一进一出，深深吸引着席以年的目光，看着沈轻栀尝到糖的甜后，眯起眼睛享受的模样，明明没有吃糖，嘴巴里却泛起了甜。 “姐姐会叠千纸鹤吗？”沈轻栀捏着亮亮的糖纸，微仰起头问她。 她们脸庞距离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席以年看着那双满溢温柔的眼睛，心跳越来越快，除了眼前人，再容不下其他的什么，心中涌动着无尽的爱意。 她忍不住贴近，在眼含柔情的人儿唇边落下一个轻吻，低声说，“我不太会做那些手工。” “小时候的美术课会教这些手工，班上很多同学都学会了，但是我学不会，手太笨了。” 指尖探进衣裳里，掌心滑过她的小腹，拂过她的腰肢，若有若无地游走着，带起一片战栗。 “胡说。”沈轻栀低喃，攀着席以年的肩膀，交换一个深吻，“姐姐的手才不笨。” 抵着送进嘴里的硬糖，席以年细细品味了一下，是草莓味的。 齁甜齁甜的草莓味，但是和沈轻栀相比，还是逊色很多。 “我是最有发言权的。”沈轻栀眉眼染上一丝隐忍。 “是，栀栀说得都对。”席以年吻在她的脖颈。 衣衫散落，浴室水声哗哗。 太阳落山，月亮高挂，此起彼伏的声音才逐渐消停。 “姐姐，要抱抱……”沈轻栀半睡半醒间听到恋人回来的动静，习惯地伸出手要抱抱，嘴里嘟囔着。 声音沙哑无比，席以年听着心疼极了，懊悔自己的冲动，但好几次她想停，沈轻栀都夹得很紧，不愿意她撤走。 “栀栀，我扶你起来喝点水。”席以年在她耳边低语，看她糊里糊涂点点头，上手把她揽进怀里，轻轻托起她的上半身，试了试水温，温度合适才放心喂给她。 被榨干所有水分的人尝到一点生命源泉，脑袋没清醒，身体自己先有了动作，扶着水杯咕咚咕咚大口喝。 席以年怕她呛到，控制住她的手不让她乱来，“喝慢点，小心呛到了。” 话音刚落，沈轻栀就被呛到了，猛地一阵咳嗽，水杯差点被她扫落，好在席以年眼疾手快拿开，不然得再换一次床单。 “咳咳咳！咳咳……” 沈轻栀神色痛苦，席以年一直轻拍她的后背，心疼又无奈，看她咳嗽声缓和些，关切问，“好点了吗？” “没事，呛到而已。”沈轻栀不甚在意，咳过之后脑袋倒是清醒不少，身上的不适感也加重了，她侧了侧身，换个舒服的姿势倚在席以年的身上，“想亲亲。” “好。”席以年宠溺，亲在她的额头上，拍抚着她的后背，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问，“栀栀，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平时很少这么疯狂的，今天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好像要把理智榨干，要把思考的力气全部耗尽。 “没有啊。”沈轻栀摇头，反问，“姐姐怎么这么想？” “你今天有点反常……” “太久没有和姐姐亲近了，你想想看，我们上次亲近是什么时候。” 席以年正仔细算日子呢，便听见她煞有介事说，“少说有三年了。” 席以年忍俊不禁，“哪里来的三年？” “当然有啊，”沈轻栀捂着心口，做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十几年没见了~” 席以年莞尔，点点小戏精的鼻子，“瞎算。” “哼~” 沈轻栀握住一缕席以年散落的发丝，食指绕着它打圈，玩得不亦乐乎，玩够了就捏着它去扫席以年的鼻子，扫到她打喷嚏才满足停下来。 席以年就纵容着她，连打三个喷嚏也是无奈地笑笑。 “对了，有件事我想问你。”席以年才想起来。 “你说。”沈轻栀正专心致志给她的发丝编小辫子，头也没抬。 “和你相亲的廖国深，他是什么工作的？” 手上动作一顿，成型的小辫子散开，沈轻栀低着头，声音藏着一丝紧张，“怎么问起他了？” 言罢，沈轻栀又握住席以年的手，保证，“姐姐，我没有和他再见面，奶奶后面又提起让我和他相亲，我也没有答应了。” 席以年本意并不是如此，并不想让沈轻栀觉得自己不信任她，忙解释，“我知道，我相信你。我只是问他的工作而已。” “问他的工作做什么？”沈轻栀更加不解，后知后觉，“姐姐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他找过你？”语气中的紧张难以掩饰。 “是找过我，但不是因为你。”席以年迟疑一秒，选择坦白，“是……我家的那栋房子要拆迁了，他是负责人，所以找到我定拆迁的事。” 一口气吊在半空，沈轻栀心里七上八下的，警告过无数次，廖国深还是和席以年接触了。 姐姐这样的反应，他应该知道分寸，没有说那些事。 “他具体是什么工作我也不清楚，那次在咖啡厅谈的工作，也是麻烦他搭桥。”沈轻栀斟酌着说道，“不过他家里好像很有钱，她父母好像是从政的？” 席以年看她苦思冥想没个确凿结论，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 她一点也不希望沈轻栀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男人身上，哪怕她知道沈轻栀对他没有任何想法。 没再继续揪着那个男人的事情，席以年转而问，“你奶奶情况有好转吗？” 沈轻栀松了口气，想到奶奶的情况也是头疼，“用了特效药，痛苦缓解了，但是也改变不了什么。” 老太太痛苦到麻木的眼神在脑海闪现，沈轻栀闭上眼睛，深深叹息，“有时候我在想，或许终止治疗，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解脱。” 席以年什么也不清楚，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只能抱紧她，告诉她，还有我在。 床头柜上的手机亮了亮，眼尖的沈轻栀察觉到光线的变化，提醒席以年，“你的手机来电话了，应该是唐学姐担心你。” 确实是唐笑笑打来的，席以年直接开了免提。 “喂，席以年吗？”自从上次火急火燎说一通，发现对面不是席以年时沈轻栀后，唐笑笑每次打电话很谨慎地问一句。 “是我。” “你还好吗？”唐笑笑本来打算从她的声音判断一下她的情绪，奈何实在太平静，她听不出一丝波澜，关心道，“心情好点没，你女朋友有回去吗？” 席以年正要答，那头忽然传来唐奶奶的声音。 “手机给我，我和小年说。” “奶奶，你怎么还没睡？”唐笑笑认命把手机递过去，“医生说了你不能熬夜的。” “我的身体比你这个社畜的身体都健康。”唐奶奶白了她一眼，给了一记暴击。 唐笑笑：…… 无语至极。 听了全程的沈轻栀和席以年对视一眼，皆是噗嗤一声，沈轻栀和席以年耳语，“唐奶奶好有趣啊。” 耳尖的唐奶奶捕捉到陌生的女声，顿时激动，“诶，小年啊，你身边是不是有人啊，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沈轻栀诧异，席以年也没想到奶奶的耳朵这么好。 “别不说话呀，奶奶虽然眼睛有点小问题，但是耳朵可好了，这是好事呀，干嘛藏着掖着的。” 唐奶奶是个精明的老太太，可不好糊弄，席以年承认，“奶奶，没有藏着，是我女朋友。” 沈轻栀适时出声，“奶奶您好，我叫沈轻栀。” “好好好，你好你好。”唐奶奶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小沈啊，你的声音真好听，声音都这么好听，人一定长得很漂亮。” 人都没见到，就这么硬夸……唐笑笑在心里腹诽，简直没眼看笑得像大傻子的奶奶。 席以年还一本正经地赞同，“是，她确实漂亮。” “小沈啊。” “奶奶您说。” “那奶奶就直说了哈。” 唐奶奶语气变化，席以年和唐笑笑觉出不对，然而为时已晚。 果不其然，唐奶奶开始一顿输出：“小沈你是哪里人啊？有没有兄弟姐妹呀？父母是做什么的呀？” “啊对了，你几岁呀？你喜欢吃什么呀？什么时候有空来奶奶家里，奶奶给你做好吃的。” “奶奶。”席以年打断她，“已经很晚了，您该去睡觉了，这些问题呢，等下次我带着她去拜访您时，您再慢慢问，好吗？” “还早呢……”唐奶奶不愿放弃，唐笑笑夺过手机，“你觉得早，人家可不一定这么觉得，奶奶你就别打扰她们了，乖乖睡觉去吧。” “奶奶，早睡早起身体才好……” 专心于劝说唐奶奶的席以年不曾察觉，身旁的人儿一刹那的微怔和走神。 19、第 19 章 【第十九章】 深夜，私立医院住院部走廊的灯光通明，值班护士困顿打着哈欠，灌了口咖啡提神。 关着门的病房里一片寂静，病床上躺着的大多都是老人，面容苍白。 陪护的人躺在窄小的折叠床上，有的熬不住睡了过去，有的小声敲电脑忙工作，有的在和亲朋聊天，做的事情各不相同，但眉头都是微微拧起，眼底乌青，疲惫又忧虑，眼里还有几分不知所措，无能为力的茫然。 ‘吱呀——’ 病房门被小心推开，走廊明亮的灯光透过门缝涌入室内，那人走进室内，转身快而轻把门合上。 病房恢复一开始的昏暗，只余柜子底下橘黄色的灯亮着，不至于看不清路。 她拉开5号床的帘子，蹑手蹑脚走进。 病床上躺着老太太瘦得脸颊颧骨凸起，一道陈年旧疤横在她的额上，难以想象她受伤时会有多痛。 在折叠床上浅眠的女人惊醒，坐起来，瞪了来人一眼，压低声音，“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吗。” 平日注重样貌的小姨温连斯此时头发凌乱，妆容卸掉后脸色也是熬了几个大夜的憔悴。 “小姨，你回去休息吧，我陪奶奶。”沈轻栀低声说，拿出一个保温壶递过去，“煮好的小馄饨，你去吃些。” 温连斯接过，眼神有些复杂，“从哪里来的？” 这个点，哪里还有店铺开着。 “我做的。”沈轻栀说。 温连斯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正好肚子饿，怕打扰大家睡觉，拎着保温壶出去走廊吃。 馄饨像是自己包的，吃上去很新鲜，汤的调味也不错。 温连斯吃了一口就认定不是沈轻栀做的，她做甜品可以，但是在做饭这方面，总是差强人意的，不会有这么好的味道。 恐怕，是那人做的。 温连斯眼眸一沉，咀嚼的速度都慢了。 沈轻栀出来时便看到小姨捏着勺子一动不动，不由疑惑，“不好吃吗？” 不该啊，她尝过一个，清淡又不会太寡淡，应该是很符合小姨口味的。 “没有，”温连斯低头看着保温壶里的白白嫩嫩的馄饨，“很好吃，汤也很好喝。” “我都不知道，你的手艺变得这么好了。”温连斯抬头，看向沈轻栀，别有深意。 沈轻栀神色不变，“小姨喜欢的话，下次再给你做。” 是打定主意不承认。 温连斯沉默两秒，舀起一个馄饨，没吃，悬在空中，“轻轻，有些人你再如何守着，也不能共白首，不如早点放弃，早点放过自己。” 语重心长，“你还年轻，你的选择还有很多……” “小姨。”沈轻栀打断，“你和姨丈最近怎么了吗？” “没什么。”温连斯不愿意聊这个话题，馄饨也不继续吃了，拎着走，“既然你来了，那我先回去了，明晚我陪她。” 目的达到，沈轻栀没有挽留，“路上小心。” 温连斯摆摆手，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神色凝重，“你们不会有未来的。” 丢下这一句，她转身就走，留下心绪搅乱的沈轻栀，倚着冰冷的墙壁，深深低着头。 注意到她的值班护士难免担心，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小沈，想开点吧，剩下的时间多陪陪黎奶奶，你没来时奶奶总在喊你的名字。” “嗯，我知道的。”沈轻栀扬起笑容，要多勉强有多勉强。 她长得漂亮，难过更惹人心疼。 值班护士拿出一颗糖，放到她的手心，轻声道，“吃颗糖吧，心情会好一点。” “谢谢你。”沈轻栀握紧手心的糖，拍了怕鼓囊囊的口袋，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我自己也有呢。” 嗅到了八卦的气味，值班护士调侃，“你恋人给的？” “嗯。”沈轻栀点点头，方才晦暗的眼眸绽出光芒。 “哎呦，这么恩爱啊，提起来眼睛都亮了。”值班护士捂嘴笑，“怎么没来看看奶奶？” “她在外地，忙工作。”谎话无比流畅说出口，说完沈轻栀自己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她对自己感到陌生。 从什么时候开始，谎话张口就来，甚至不需要经过思考了。 什么时候开始，谎言，充斥着她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 老太太睡了十二个小时才醒来，自从用了特效止疼药，她整个人就是昏昏沉沉，大多时间都在睡梦中度过，这样其实也好，睡着就感觉不疼了。 “奶奶，你醒了。”守在床边的沈轻栀第一时间发现她醒来。 “轻轻啊……”黎奶奶看清守着的人的模样，像个拿到喜欢的玩具的孩童一样，满足地笑了，不忘关心，“你吃饭了没有啊？” “吃过了。”沈轻栀摇高床头，让奶奶坐起来，“刚才去食堂打了小米粥，喝点吗？” 黎奶奶摇摇头，“不吃。” “没胃口？” “嗯。” “那等会再吃吧。” 沈轻栀把粥的盖子合上，坐回椅子上，老太太眼神定定落在她的身上，欣慰，也藏着几分愧疚和懊悔。 沈轻栀背挺得很直，有几分拘谨，“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今天感觉还好。” “那就好。” 黎奶奶张了张口，想再提离开医院的事，可仔细想想，还是没有开口。 在医院尚且有护工和护士照看，回去哪怕请个阿姨，不争气的身体一旦出点什么事还是要送回来医院。 折腾来折腾去，倒不如是在医院呆着，至少可以让孙女少一点负担。 何况……她还能去哪里呢…… 老太太闭上眼睛，在心中暗叹，死也没什么的，她死了，就不用拖累轻轻，轻轻见不到她，心里会好受很多。 “不舒服吗？”沈轻栀担忧地问，下意识伸手想要拍拍她，但即将触碰到那一刻，手心徒然凭空出现的痛楚让她手一颤，猛地收回。 “你怎么就是个女孩！？要是个男孩，我儿子就不会变成这样了！？” 凄厉狰狞的怒吼声在耳畔响起，戒尺拍打在小小的掌心，红肿一片，尖锐的疼痛久久不散。 沈轻栀眼中的惊惧，老太太看得分明，更是自责，“对不起轻轻，以前奶奶太傻了，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你……”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沈轻栀的思绪从回忆抽离，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那时候无法抵抗，唯有承受的孩童，逐渐冷静下来。 她看向病床上白发苍苍的可怜人，那个盛气凌人，对她非打即骂的妇人已经老了，打不动她了。 她摇摇头，声音毫无波澜，“没事。” 黎奶奶泪意从眼眶里划过，“轻轻，奶奶真的很后悔当初对你做的那些事情……奶奶和你道歉，轻轻，看在奶奶已经快走了的份上，你能不能……原谅我？” 沈轻栀收拾好情绪，扬起嘴角对老太太道，“当然。” “奶奶，医生说了你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黎奶奶用力点点头，安静没一会，又道，“轻轻啊，小廖和我说最近约你见面，你都不见，是吗？” “嗯。”沈轻栀直白道，“我和他说清楚了，我不会再和他见面，更不会去和别的人相亲，你不要操心我的事情，顾着自己就好。” “怎么能不操心呢。”黎奶奶听到这就急了，“你是我的孙女啊……我不操心你的终身大事，我还操心什么。” 虚到多一点杂音都听不清的声音，已经气喘还在坚持说，“小廖他挺不错的，有钱又长得好……他对你有意思，多好啊……你和他在一起、肯定享福……” 这话沈轻栀已经听过无数遍，不免烦躁，语气都重了些，“我不喜欢他，我对他没有意思。” “不要乱点鸳鸯谱，这不是您这时该操心的事，好好养病。” 黎奶奶见她脸色不好，嗫嚅两下，到底没说什么，应该在温连斯在的时候提的，她听她小姨的话。 老太太叹了口气，有气无力，“总之……千万别像那些神经病一样和同性在一起，谈恋爱。” “为什么不可以。”沈轻栀语气有点冲。 老太太面露厌恶，“同性和同性谈恋爱算什么事，恶心至极，在古时候是要浸猪笼的。” “轻轻，你千万不可以做这种倒反天罡的事。” 沈轻栀当一阵耳旁风吹过，掰了个香蕉塞进她的手里，转移她的注意力，“医生说可以吃一些。” “谢谢你，轻轻。” “……没事。” “我去医生那里一趟。” 言罢，沈轻栀步伐匆匆离开，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走进应急楼道口才停下，握着栏杆的手隐隐在颤抖，心中难以平静。 她无法忘记奶奶因为她的性别对她非打即骂，也无法忘记性命垂危时奶奶舍身护在她的身前，她不是没想过释怀，也想要原谅，可残留的阴影怎么也驱散不了。 她也不清楚，父亲被抓后，重新和别人组成家庭，曾一度警告她不要去打扰的奶奶，如今得病回来找她，目的真的如她所说是……想她了，这样单纯吗？ 或许不是，又或许是吧…… 都不重要了，她已经时日不多了。 她离开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沈轻栀眼神坚定，她一定会和姐姐有未来的。 只要小心点，再小心点，不要让姐姐知道…… 她的父母是被她父亲杀害的。 20、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唐奶奶，你上次说想去哪家店啊？” 席以年没忘因为情绪波动鸽掉的，和唐奶奶之间的约定，找了时间又回去一趟，带唐奶奶出来吃西餐。 坐在副驾驶的唐奶奶麻溜系上安全带，很兴奋又带着点试探，“小年啊，笑笑说你的女朋友是开甜品店的，还是很有名的那种是吗？” “是啊。”席以年点开手机地图，还没意识到唐奶奶的言外之意。 “我们去照顾小沈的生意吧？”唐奶奶提议道，对上席以年眼睛里的诧异，摆手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干嘛把钱给外人赚。” “走，去小沈的店里，奶奶请你吃。” 席以年怀疑地打量她，觉得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奶奶，你是想去看她吧？” 被戳破的老太太揉了揉鼻子，干脆承认，“是啊，我实在太好奇了，小年你就带奶奶去看看吧，偷偷瞄一眼也可以。” “奶奶……还是别了吧。” 唐奶奶失望，“为什么？”不死心，“偷偷看一眼也不行？” 席以年连忙解释道，“她不在店里，在忙其他事情。” “这样啊……”唐奶奶这才放弃，“好吧。” “甜品店是吃甜品的，填不饱肚子，而且奶奶你也不能吃含糖量那么高的东西。” “……我有没有高血糖，为什么不可以吃。”唐奶奶嘟囔。 “奶奶。” “……知道了。”唐奶奶不情不愿应下，“我们还是去那家西餐厅吧。” “好。” 也不知道是孽缘还是什么的，抵达西餐厅后发现它也在举办相亲活动，和咖啡厅那次不同的是，据说是一个很有钱的大老板为了促成自己的姻缘，包场定制的。 有意愿的客人也能参与，没有意愿的客人就坐到立着免打扰牌子的桌上，不会有人打扰，还是正常用餐。 全场所有客人，不论参与还是不参与，一切消费都由他买单。 无功不受禄，席以年是不愿意捡这个便宜的，唐奶奶也主动说换一家店，但是席以年注意到她眼里闪过的可惜，思来想去，决定还是不换了。 这家店原本就是一家网红店，再加上今天特殊活动又全场免费，店铺里可谓是人声鼎沸。 “看到那位大老板没有？他真的好帅啊！！” “看什么看，再看人家也心有所属，你没机会的。” “搞得这样隆重，耗钱耗力，他喜欢的人肯定要感动死吧。” “对呀，又帅又多金，唉，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福气。” “我给你一棍子，你在梦里能有。” “可是如果人家不喜欢他，他弄得这么大阵仗，怕是会让对方感觉尴尬吧。” …… 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不休。 席以年牵着唐奶奶，在热闹中穿梭，望了好久没找着一桌空位置，还是终于腾出手来的服务员领着她们七绕八绕，去到刚收拾好的位置。 “这是本店的菜单，直接手机扫码下单即可，我去拿餐具，麻烦稍等。” “好，谢谢。” 席以年将菜单交给唐奶奶，“您看看，想吃点什么。” 唐奶奶接过端详了一会，递了回去，“小年你点，奶奶没带老花镜，看不清楚。” “那……全熟的牛排，番茄肉酱面，铁板鱿鱼，蟹籽沙拉，奶奶觉得怎么样，都是招牌菜。” “小年选的肯定好吃，奶奶都行。” 席以年下好单，服务员也把两幅餐具送来，她把餐具分好摆好，见奶奶一直伸长脖子在看什么，不免疑惑，“奶奶，怎么了？” “你看那里，那个人。”唐奶奶给席以年指，低声说，“他像不像是那个小廖。” “谁？”席以年一时没从人群看到唐奶奶说的，也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廖是谁。 “小廖啊，就是负责我们那一片拆迁的那个小廖。” 廖国深。 是他！ 席以年心里咯噔一声，视线聚焦在那个背影上，他又是穿着一身正装，这次是深蓝色的，西装版型很好，他此刻正和看起来似乎是西餐厅经理的人聊着，后背挺拔，仪态很好。 她记得，是一个很有钱的男人包场定制活动，为了促进自己的姻缘。 廖国深有钱是毋庸置疑的，沈轻栀和她明确说过，他家里非常有钱。 为了促进姻缘也很符合，就是不知道他想要促成的姻缘的另外一位主人公，是不是席以年所想的那个人。 “小年？” “嗯？”席以年回过神，“怎么了奶奶？” 唐奶奶有点担心，“我喊了你几声没应，你没事吧？” “没事，刚才想到一些事情，走神了。” 唐奶奶忧虑没散，不会是在想拆迁的事吧，小年这孩子总是不说，总是表现得无所谓，其实越这样越证明她没有放下过。 父母悲惨的事故，匆匆的离去，从来没有在她的世界翻篇。 唐奶奶暗叹，哪里是容易过去的坎，能过去早过去了，说不定，一辈子都可能过不去…… “唐奶奶，席小姐。”廖国深不知什么时候注意到她们，来打招呼。 “小廖啊，你也是来吃饭的吗？”唐奶奶寒暄道。 “不是，我是来相亲的。”廖国深坦诚说，有意无意扫过不语的席以年，“不瞒你们，这次的相亲活动是我举办的，希望心上人接受我的爱。” 席以年不由看向他，脑海中闪过一幕幕，廖国深给沈轻栀弹的钢琴曲‘梦中的婚礼’，相亲时直白询问沈轻栀，愿不愿意做他女朋友…… 心中警铃大作，看向廖国深的眼睛里充满戒备，“廖先生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 “她叫……”廖国深就要说出来，关键时刻忽然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打断他。 “亲爱的！”一个女子飞速走到廖国深身边，挽住他的手臂，娇嗔着，“亲爱的，你准备的惊喜我太喜欢了！” 女子穿着一身改良的旗袍，身材近乎完美，化着妖而不艳的浓妆，似一只娇美的小狐狸，眼神又格外澄澈，极具反差的二者在她身上达成完美的平衡。 路人频频瞩目，席以年也不由被她吸引，倒不单纯为她的外貌，更为她眉眼中和沈轻栀相似的部分。 廖国深瞳孔微缩，下意识要挣开她的手，结果腰被来人狠狠拧了一下，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廖国深脸色红了一个度，瞪了倚在身上的女子一眼，憋了憋，强装无事。 “我决定了！我要和你在一起。”周蓉秋激动说道，踮脚靠近他的侧脸，旁人看来是亲上了，实际上只是借位，趁机和男人耳语，咬牙切齿，“你最好配合我。” 口袋里设置成静音的手机不断震动着，好似是在警告他，廖国深内心挣扎片刻，不情不愿选择听从。 周蓉秋确定他会配合，才离开，像是刚注意到席以年，哎呀了一声，“漂亮姐姐，好巧呀，我们又遇到了。” 席以年一愣，“不好意思，我们认识吗？” 周蓉秋指着自己的脸欲哭无泪，“不是吧姐姐，虽然前两次碰到你时，我是没怎么打扮自己，但是也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我是周蓉秋啊，记得吗？之前和你搭同一辆公交车去机场。” 席以年恍然，“哦哦，是你啊。” 周蓉秋摆弄自己的衣裳，“漂亮姐姐，我这身怎么样？不错吧？” “嗯，挺好看的。”席以年点点头，心里不由感慨，不化浓妆时那么清澈的大学生，化个妆竟然能有这么大的转变啊。 “叮铃铃……” 铃声响起，阻止了周蓉秋继续和席以年攀谈，她接起电话，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她一直‘嗯’个不停，挂断电话后挽起廖国深的手，告辞了。 唐奶奶见他们离开，和席以年小声说，“小廖应该没那么喜欢这个女孩子，他刚才都没怎么笑。” 按理说，真心喜欢的人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他应该会很高兴才是，可廖国深一直面无表情，笑容礼貌。 席以年眼前闪过周蓉秋那张，和沈轻栀某些部分相似的面庞，服务员将菜端上来了，她摇摇头阻止自己深思，“吃饭吧奶奶。” “嗯嗯。”唐奶奶心思很快被好吃的分散，“别人的事情，咱们不八卦太多。” “对。” 吃到一半，席以年收到唐笑笑的信息，要她们在西餐厅等她，她刚下班还没吃饭，要过来吃。 席以年算着时间给她点了餐，餐上来了，唐笑笑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席以年以为她是来确定她们的位置的，哪一桌就在嘴边，电话接起，却听到唐笑笑充满怒气的声音。 “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席以年心口徒然一慌。 唐笑笑继续说，“我看到沈轻栀和廖国深在拥抱！！” “我靠，这就是她说的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清清白白？她骗鬼呢！” “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他们就在西餐厅旁边的路口！！！” 唐笑笑还在继续说，但席以年已经听不到了，她好像掉进了冰窟窿里，彻骨的寒意从心头蔓延到全身，无穷无尽的失落裹挟着她，令她喘不过气。 不是说去医院照顾奶奶吗？不是说没有关系吗？不是说……不会再妥协吗…… 沈轻栀又在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