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吧,渣男前夫滚远点》 第1章 湘城,演唱会现场。 无数的荧光棒随着歌曲挥动,摄影师的镜头在嗨动的人群里扑捉,很快,镜头定格在了vip第五排的男人身上,他的脸庞被放大至舞台屏幕。 男人眉眼深邃,口罩遮住了他棱角分明的下半张脸,未露出全貌,也能感受到他一身清冷。在他身边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女人,镜头快要移开的瞬间,女人主动垫脚献吻,人群里出欢呼起哄声。 男人未曾躲避,也未回应,他的目光依旧清冷,只是无奈地低下头,不知道在与她说些什么。 五官被遮住了大半,人群里的宋以菱还是认出了他——那是和她结婚五年的枕边人,骆沧修。 宋以菱在镜头扫到他的时候,就已经举起手机对准屏幕,好巧不巧拍下了女人献吻。 她打开了男人的对话框,他们的消息停留在两天前。她问他要不要回来吃晚饭,骆沧修说要出差三天,去外地,没时间回家,还提醒她赶紧把离婚协议签了。 宋以菱的坚守,在看到说要出差的男人此时在距离家不过五公里的演唱会现场时,分崩瓦解。 宋以菱以为自己会因为他的欺骗而愤怒不堪,恼他结婚五年了还是一块捂不热的冰块,可现在感情都没有,她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毕竟那个主动献吻的女人6舒曼,既是他的青梅竹马,亦是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此刻,宋以菱无暇再与众人欣赏悦耳的歌声,在一群人高喊乔闫司的应援口号时,她退出了拥挤的人潮,独自坐车离开。 回家的路上,她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骆沧修。 “我答应你,我们离婚。” 消息送,她望着车窗外熟悉的景象,怅然若失。 五年前,她刚毕业,信心满满离开家,要闯出一片天地,结果刚到湘城就被骆沧修的车撞进医院,她孤身一人在他乡,骆沧修给她带来了伤害,但也无微不至地照顾补偿。 宋以菱真的被他的细致关怀感动,在她出院时骆沧修跟她提了结婚,她以为是缘分到了,闪婚也能接受。 婚后的骆沧修也一直在照顾她,和那段时间没有差别,只是骆沧修不让她出去工作,只给她在他的手下安排了一份安逸又轻松的活。 宋以菱以为这些都是他对她爱的表现,直到一年前,他们结婚纪念日当天他消失了一整天。 从那天开始,骆沧修对她越来越疏远,不再温柔。 宋以菱不是傻子,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抽丝剥茧现了她一直忽略的事实。 他们相遇的那天是骆沧修挽留6舒曼未果,愤怒开车走神,这才生意外撞了她。他们的婚姻也不是缘分使然,而是有人想让6舒曼后悔离开,故意选择结婚,期望6舒曼会重新回到他身边。 一年前,6舒曼回来了,听说是特意从国外逃婚回来,只为和骆沧修在一起。 这一年的时间,宋以菱一次又一次地试探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骆沧修隐藏得很好,丈夫的责任和义务,他每一项都有完成,尽管不走心。 可是,当她与6舒曼的事情有冲突时,6舒曼永远是选。 宋以菱回到别墅,在卧室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行李箱正准备离开。 门口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亮着刺眼的光芒急驶来,停下,堵在门口。 骆沧修下车,脸上还带着那张映有ysl小金条23号色口红吻的口罩。 他那双黑眸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周身都携带些许的压迫感。 宋以菱冷漠一笑,她的婚姻啊,真是可笑,今天,她是时候和自己这错误的婚姻彻底告别了! 下一秒,骆沧修大步流星地来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是真的要跟我离婚,还是打算把事情闹大,逼我就范?” “逼你,你配吗?” 宋以菱抬头,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全然认真。 一贯温柔体贴的女人开始变得像只会抓人的小猫了? 骆沧修薄凉的目光在宋以菱的身上定格了几秒,凝视着她“不是最好。” 他顿了顿,继续道,“爷爷一直派人监视我们的动静,他最近两年身体每况愈下,我不想因为我们离婚,他怒火攻心。” “所以,离婚这件事情,先不要让爷爷知道。” 宋以菱抿了抿唇,没找出反驳的话来。 在骆家的这些年来,骆沧修的爷爷,是骆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 在她和骆沧修还没领证前,骆爷爷就把这栋别墅转到她的名下。 骆爷爷说,她是远嫁,孤零零一个人在陌生的城市,有个房子多少有点底气,要是以后骆沧修欺负她,就告诉他,他帮她出头。 这几年来,骆爷爷一直派人监视别墅的动静,除了怕她欺负外,还有一个原因是,骆爷爷打心里不喜欢6舒曼,也怕6舒曼回国后再一次引诱自己的宝贝孙子。 宋以菱对爷爷很尊重,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答应离婚,就能 让在“外地”出差的骆沧修立马回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么在意她。 她皱眉,忍疼抽回手,“骆沧修,如果你是真的在出差,这个时候你是回不来的。” 等他出差完回来,她早就走了,爷爷那边一开始只会以为她出去旅游,哪有现在这么麻烦? 骆沧修眸光一暗,“你都知道了?” “乔闫司的演唱会挺不错,你早说要陪她去,我就不去扫自己的兴了。” 宋以菱揉着被捏疼的手腕,话语中的阴阳怪气,听得骆沧修对她生出的愧疚全部消散。 骆沧修面色清冷,“既然如此,你开个价,离婚之后彻底和骆家划清界限。” 有些贵圈太太离婚后卖前夫公司机密、顶着前夫名号惹是生非,还有甚者借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开直播揭露贵圈生活。 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不想未来会生在自己身上。 呵,五年了,自己不能让他动心就算了,到现在,他居然还这样想她? 宋以菱眼眶有些热,但很快恢复平静,既然骆沧修要如此,她干脆将计就计。 “这五年你所有收入的一半,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要属于我的部分。” “可以。” “我和骆家划清界限,你和你的新欢也别出现在我面前。” “只要你不找舒曼的麻烦......” 骆沧修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宋以菱冷嗤一声打断,“你觉得我会因为你,找她麻烦?” 宋以菱笑了,再次直击灵魂问,“你算什么东西?” 第2章 一连两次被轻视,骆沧修为数不多的耐心耗尽,捏住宋以菱的下巴,迫使她强行看着自己。 “我是你老公!”骆沧修彻底怒了。 “马上就不是了。” 骆沧修又是一噎,烦躁开口,“无论你想玩什么把戏,都不准伤害舒曼,知道吗?” 结婚这些年,他怎么没现她难缠又多事? 下巴的疼痛让她咬紧牙,两弯柳叶眉蹙起,狗男人手上的力度没有丝毫松动。 宋以菱说不难过是假的,比宛宛类卿更膈应人的是赌气的付出,带着别人步步沉沦,自己却干净脱身。 现在甚至一再怀疑她的动机?五年了,他对她一点信任也没有。 宋以菱忍着疼,冷冷对上他的目光,“我只要属于我的东西,你要是答应,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离婚。” 这些年的真心以待,换来的却是他的逢场作戏。 一年前知道真相的时候,她试图告诉自己那不是真的,他对自己那么好,怎么可能会没感情? 她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初恋即终点,可以相伴到老。 直到骆沧修一次次站在6舒曼的角度忽略她,直至今日的隐瞒与愤怒,她死心了,也不想再与骆沧修浪费时间。 她给了他选择,很果断很决绝,打的骆沧修措手不及。 当初会选择和宋以菱结婚,是他一时的赌气之选,他不服气自己会比其他男人差,他要证明给6舒曼看,他也是有魅力的。 至于为什么会是宋以菱? 大概是6舒曼离开后他的世界太黑暗,而宋以菱的那双眼睛很亮,充满着希望与对未来的憧憬,他匆忙踩下刹车,下车查看她情况的那个对视。 他做出了结婚的决定。 现在女人的双眸离他只有咫尺的距离,没有光亮,没有希望与憧憬,只剩淡漠与疏离,还有嘲弄。 骆沧修被她看得心虚,下意识松了手,手指离开她白嫩的肌肤,那团红印清晰可见。 她的皮肤很娇嫩,力道稍大就会留下印记,他也知道她最怕疼,他弄疼了她,她为什么不提醒? 骆沧修低垂下头,眸中划过一丝懊恼,他在干什么? 这场婚姻里该说对不起的人,是他才对。 骆沧修不想再看到宋以菱,也不想再看到她脸上让他心烦意乱的痕迹。 “你的条件我答应,明天早上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他迈步离开。 门关得震天响,惊得在后厨忙活的管家连忙出来查看情况,看到了骆沧修大步离开的背影。 管家抬头望向二楼的主卧方向,默默溜走拨通了骆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不好了,少爷和少夫人好像吵架了!” ...... 屋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氛围。 宋以菱走到洗手间,镜子里的她面色苍白如鬼,偏偏下巴的红印格外显眼,或许明天会变成淤青? 她不在意地揉着下巴,很疼,就当是年少无知时被狗男人耽误的教训。 人留不住,总得留一些有用的东西吧? 透过镜子,卧室中央的行李箱格外刺眼。 宋以菱改主意了,之前想着和骆沧修离婚,自己就离开这里,重新开始自己未完成的道路,去工作去奋斗,去做自己的事业,和骆沧修断得干干净净。 可凭什么她的婚姻因他失败,自己还分文不要? 房子是爷爷给她的婚前财产,她才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宋以菱打开房门走出去,扬声喊道“管家,喊上所有人半个小时后开会。” 半小时后。 别墅里上到花匠保安下到厨师佣人全都集合在客厅,在管家的带领下站成了一个方阵,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宋以菱站在二楼挑空处的扶手边,看得嘴角直抽抽,他们真的不是专业部队里出来的吗?还是说,他们背地里偷偷军训过? 不重要。 她下楼,来到大家面前坐下,视线在每个人身上扫过,浅笑开口“今天把大家集合在这里,是我有两个事情要宣布。 第一,我要和骆沧修离婚,属于骆家的人不愿意待在这里,现在就可以离开,愿意继续留下的人,工资与以前一样。 第二,留下来的人,我需要看到你们是向着我而不是向着骆家的诚意。” 简短几句话,炸得在场所有人外酥里嫩,心里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当场憋死过去。 什么情况? 少爷和少夫人感情破裂,要争夺他们的抚养权? 管家是从骆家出来的人,见惯大风大浪,坦然地朝着宋以菱迈出一大步,“老爷让我负责这栋别墅,我生是别墅的生人,死是别墅的死人,我只忠心于别墅的主人。” 别墅被骆老爷子送给宋以菱的事情,管家是知情的,他这一举算是表达了立场。 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跟别墅有了感情 ,在管家的带领下,全员留下,无一人愿意离开。不排除他们是在观望夫妻床头吵架会不会床尾和的可能,宋以菱也不在乎。 “留下来的人,去把别墅里所有关于骆沧修的东西打包好,放在大门口的石柱旁边,门卫记住以后不准给他的车放行,也不准让他随意入内。 他若找上门,先告诉我,明白吗?” 宋以菱看似漫不经心地做安排,实则每一条指令都是在把骆沧修逐出家门,眼不见为净。 被点名的人不敢冒然答应,下意识看向管家,见管家点头,他们才应下。 家里的事情处理完,宋以菱美滋滋地找人上门做了个按摩,美了个甲,泡了个澡,舒舒服服准备入睡时楼下传来了车子的驶近的声响。 明亮的车灯将漆黑的屋内照得犹如白昼,扰得宋以菱闭上眼也全是光。 她平躺在床上,思索片刻,想着骆沧修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索性起身拉上窗帘,戴上眼罩和耳塞,不看不听,倒头睡觉。 主卧的动静,被挡在大门口的骆沧修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铁门边石柱前堆积成山的东西。 ——那全是他的东西。 保安讪讪笑着守在一旁,死活不给他开门,“少爷,您也看到了,您被少夫人逐出家门了嘞!” 第3章 愤怒不会消失,但会转移。 骆沧修进不了屋,滔天的怒火没办法找到罪魁祸,冰冷的视线落在保安身上,“开门。” 保安摇摇头,“少夫人明令禁止,日后您想进入,必须先跟她报备,她同意了您才能进,要是冒然放您进去,我是会丢掉工作的哩。” 这女人,她好大的胆子! “你听她的?你别忘了,这栋别墅......”骆沧修厉声质问的话语戛然而止,这栋别墅好像是被爷爷送给她了。 但这不代表她能把他赶出来!他骆沧修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气? 门口堆积成山的东西,看得他越来越烦躁。 骆沧修面若寒霜,深深盯着保安片刻,大步到车内坐下,打开车窗再次确认,“门,你开还是不开?” 轰动油门,嗡嗡声响震得整栋别墅都不得安宁,一楼佣人房里有不少人没睡,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闹剧。 保安欲哭无泪,“少爷,真不是我不开,而是我开不了的呀。” “很好,那你滚一边去。”骆沧修脚下再度轰动油门,确认保安回到保安亭,放下手刹,跑车笔直蹿出,在距离大门还有半米时猛地停住! 骆沧修坐在驾驶室内,拿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通话,本就难看的脸色此时愈憋屈,控制着脾气低下头,“好,我现在过来。” 跑车后退,和大门拉开距离扬长而去,保安坐在亭内松了口气,“吓死我哩。” 还好还好,门在他在,门不在奖金就不在了。 管家在监控画面里看着保安直摇头,他怎么有这么个显眼包外甥?口音这么重,他都担心少爷的车不是冲着铁门,是冲着保安亭去的。 ...... 有的人彻夜未眠,有的人一夜好梦。 宋以菱一觉睡到自然醒,神清气爽地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大门口外堆积的纸箱子不见踪影,应该是被骆沧修拿走了。 那些东西留在这里除了给佣人倒垃圾增添烦恼,没有任何用处。 虽然法律上他们还没离,但心理上宋以菱已经恢复单身了,正想找好姐妹出去大刷特刷,突然来了电话。 宋以菱看着熟悉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但也知道是谁。 不爽地接通电话。 “你最好有事。” “出来,老地方见面。” 男人话语强势,听得宋以菱眉头紧锁,刚要拒绝,男人 又道“你不出来,我今天就公布我们的关系......” “你在逼我?”宋以菱眉头微蹙,生硬反问。 电话那端沉默许久,男人叹道“我知道你要离婚的事情了。” 宋以菱哑然。 ...... 熟人见面,宋以菱以最高礼仪接待,出门前洗了个头,化了她最喜欢的妆容,淡淡橘色的眼影里细长眼影微微挑出,腮红顺着眼尾延至下眼睑,修长的睫毛扑朔,配上一双迷人水眸,让人移不开眼。 唇瓣上有活力又气场全开的南瓜色口红,既提升气色,也将她与旁人的距离拉开,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出活力四射却不好靠近的信号。 国贸大厦顶层的咖啡厅。 宋以菱到的时候,男人已经坐在品着咖啡翻看手机,阳光洒落在他肩上,给他镀了一层金色光晕,空调的微风拂过他的梢,每一根丝都很灵动。 仅是侧颜,都足以让人移不开视线。 她感叹之余,走到他面对的空位上坐下,毫不客气地开口,“喊我过来,该不会是想看我离婚后过得有多凄惨吧?” 宋以菱撩动护养得当的柔顺秀,笑嘻嘻说“如果你是揣着这样的目的约我见面,那真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她坐下的那刻,男人的视线就已经从手机上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听到她带刺的针对也并没介意。 “昨天演唱会我看到你坐在第一排,为什么不听完?结束的时候,我还想着带你一起吃个饭。” “原因你不是知道了吗?” 宋以菱古怪地看着他,“听到一半回去离婚,有问题吗?” 乔闫司张了张嘴,想说有问题,但自己好像没有说这种的话立场。 他脸色难看,可还是对她挤出一抹笑,递给她了一本书,“这是我离开家的时候,他给我的,说我要是遇到你,就把它转交给你。” 书是全英文的名著。 她没离开宋家的时候,老头总是往这本书里夹生活费、银行卡,一边嘴上骂她,一边把书放在她床头,等她拿走里面的东西,书也会被老头收回去。 这本书,算是他们父女之间的一个台阶。 她当初执意离开家,就是因为和老头闹了矛盾,现在老头托人过来给她台阶下,想让她回家了。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被她强行压下,没人看到她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掐着大腿,以免自己情绪失控,在乔闫司面前丢了形象。 平复好情绪,她唇边再次噙着淡淡的笑容,把书推了回去,似嘲似讽道“他还把我当小孩子?有些事情给点钱可以摆平,可有些事情是多少钱都摆不平的。” 如果她是为了钱跟老头赌气离开,那么早八百年前就回去了。 “宋以菱,叔叔因为你的离开一直耿耿于怀,他知道他做错了,他和我妈的事情已经展到这个地步,难道你一定要看到他们离婚,你才高兴吗?” 一直和颜悦色的乔闫司也绷不住了,态度强行把书塞进她怀里,“他的心意你不要也得要,你当初离开不就是因为我妈住进了你妈生前的房间,叔叔没有阻止吗? “现在他们把房间空出来了,保持了原来的样子,不会有人再去阿姨的房间,你的房间也没人动过。” 乔闫司低头望着她,明明很平静,可眼里的伤痛满得快要溢出,“回家吧小菱,大家都很想你。叔叔年纪也大了,最近医生总说他身体不好也不吃药,我妈劝不动他,能劝他的只有你了。” 宋以菱瞳孔一紧,惊愕抬头“老头他......” 面对乔闫司的沉痛,宋以菱波澜不惊的心渐渐起了涟漪,她和老头再怎么闹矛盾,那也是从小呵护她长大的爸爸。 宋以菱摩挲着已经泛白的书封,喃喃道“等我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回家。” “好,我等你。” 第4章 半山腰的别墅。 大铁门前停着一辆车,车边站着三个人,最年长的老者一身舒适便服,拄着拐棍,面沉如水,苍老的双眼里有时间磨灭不掉的锐气与锋芒。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名穿西装的男人。 左边的男人恭敬搀着老者,礼貌又谦卑,“老爷子,少夫人不在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要不我们去车上歇歇?您年纪大了,腿脚又不方便,站久了我担心......” “不必,在这里站着等。” 骆霆锋年迈,但腰板依旧笔挺,长白胡子被他气得吹飞,“年纪小的不懂得从一而终的道理,不懂得妻原配的重要性,我这个老的总得做出表率!” 骆霆锋贴身管家赵立方抬眸看了眼骆沧修,没再出声,稳稳当当扶着骆霆锋,陪他一起罚站。 保安亭里值岗的四名保安齐齐站在门口,恭敬中带着不卑不亢。 陪着罚站,是礼貌。 不能开门,虽然他只是一名保安,但这是属于他们的职业操守! 骆沧修站在老人的右后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全是又长又粗的印子,脸上印的花纹与老者手中的拐棍纹路如出一辙,但满是伤痕的脸上依旧带着不满与隐忍的愤怒。 “爷爷,你这是何必呢?我和她之间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不行吗?” “你想怎么解决?” 骆霆锋气得猛然转身,挥动拐棍狠狠打向骆沧修的腿,嘭的一声,车门被波及出了一个坑,骆沧修咬牙强忍,身形晃了晃,一声疼也没喊。 “老爷子,别生气,医生说你身体不好,不能动怒。” 赵立方担忧地站出来打圆场,夹在中间左右都劝不好,索性悄悄通知私人医生。 “我也不想生气,但你看看他!” 骆霆锋年龄大,但记性好,又气又恼,恨铁不成钢地咬牙切齿质问“当初我说小姑娘身份不明,在这里是孤身一人,是你死活要娶她。 你们结婚五年,没有孩子没有感情,要不是我强制你回家休息,你连家都不愿回! 你放不下6舒曼,为什么还要招惹小宋?你耽误了人家五年,6舒曼一回来你就要离婚,你把小宋当成什么了?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就绝对不会同意你们离婚!” 五年的朝夕相处,哪怕是小猫小狗都能养出感情,可他到底把宋以菱当成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但再怎么样,在他心里宋以菱比不上6舒 曼是一定的。 感情方面是他理亏,他认了。 “爷爷,我确实对不起她,所以她要的婚内补偿,一分都不会少她。” 骆沧修沉思片刻,补充道“甚至可以再给她三套市中心的大平层和两套学区房,她拿着补偿和房产,后半辈子不会为生计愁。” 这是他能给的最大让步。 五年换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宋以菱她不亏。 骆霆锋气得还要挥棍,可骆沧修态度坚定。 “爷爷,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一定要跟她离婚,我不能让舒曼因为我背上小三的骂名。” “扑哧!” 不远处,宋以菱站在树荫下,听着祖孙的谈话,感动骆爷爷的呵护,也被骆沧修的话逗笑了。略过骆沧修,径直走到骆霆锋身边扶住他的另一侧。 “爷爷,我们进去聊聊吧。” 不同于面对骆沧修,骆霆锋看到宋以菱眉眼舒展,眼里锋锐暗藏,只剩愧疚和无措,连道数声好,随着宋以菱一同进了别墅。 大铁门打开,三人走在前面,步伐缓慢,有说有笑,好似什么矛盾都没生过。 骆沧修看得有些恍惚,抬脚准备跟上,大铁门又重新关闭,保安齐齐挡在他面前。 “不好意思骆先生,主家说过,你不能进去嘞。” 骆沧修...... 定睛看向传达命令,脸上笑意藏不住的保安,胸前挂着他的名字林歼。 “一而再再而三地挡我,你可真是宋以菱养的一条好狗。” 林歼裂开的嘴巴立马合上,煞有其事地纠正“骆先生憋开玩笑咯,我可不能是狗,主家的原话是你和狗不能入内。” 他还得靠这份工作混口饭吃嘞。 ...... 骆沧修在门口一等就是两小时,车不能坐,家不能进。 活了半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正午,阵阵饭菜香从别墅内飘出,骆沧修在罚站。 保安亭里保安换班吃饭,骆沧修在罚站。 林歼吃完饭手里提着一篮子西瓜水果分给同事,骆沧修还在罚站。 千等万等,骆沧修的耐心耗尽,单手撑在车前盖,活动着腿。 他真是疯了,才会放着公司的事务不处理,心爱的女人不陪伴,在这里浪费时间。 拿出手机联系助理让来接他。 助理支支吾吾半天没有个准信。 “萧安,你要是不想干了,就滚蛋。”憋了一上午的怒火找到了泄口。 萧安欲哭无泪,“老爷子交代了,这段时间你的私事不能管,你的公事得来公司处理。” 不等骆沧修继续作,匆匆挂了电话。 骆沧修的俊脸彻底阴沉,宋以菱真是好本事,能哄得爷爷万事都以她为先。 才结婚五年就这么不得了,要是继续和她处下去,骆氏干脆改名成宋氏算了! 这婚,必须离! 正想着对策,大铁门再次打开,熟悉的三道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爷爷,你下次来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亲自去接你。” 宋以菱笑吟吟地扶着骆霆锋,酒足饭饱后心情格外美好,尤其余光瞥见臭着脸满头大汗还饿着肚子的骆沧修,心情更好了。 骆霆锋被宋以菱安抚了一中午,也接受了两人婚姻走到头的事实,叹了口气,万分可惜地拍着她的手。 “说好了,以后我要想见你,你可得随时过来。” “没问题。” “行,那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就不掺和了。老赵,回家。” 骆霆锋和赵立方坐进车内,骆沧修见状也要跟上,可车门已经锁了。 骆霆锋闭目养神不愿搭理他,赵立方好心解释“老爷子说少爷长大了,不用万事都靠骆家,所以在少爷与少夫人办理手续期间,你不能享受骆氏提供的任何便利。” 第5章 房子、车子、卡,通通停了,甚至连带着,一路载骆沧修离开这半山腰都不愿意。 骆沧修的黑脸出现龟裂,爷爷决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注意,可是...... “爷爷,当初你说我结婚生活的地方应该安静,所以选择了半山腰的别墅区。” 骆霆锋闭目养神。 “这里没有公交没有出租,甚至萧安都不愿过来。” 骆霆锋闭目养神。 “我从这里走下去得一个半小时,而且我没吃饭,还站了四个小时,爷爷我需要休息。” 骆霆锋睁开眼。 骆沧修看到了希望,“爷爷,我......” “开车回去,我也需要休息。” 骆沧修? 车走了,盘山公路绕道而下,亮起的红色尾灯照的骆沧修脸上的颜色愈多彩。 宋以菱伸了个懒腰,“关门,别让狗进来了。” 大铁门缓缓合上,骆沧修不再等待,抓紧时机溜了进去,抓着宋以菱不撒手,“收起你的小心机,现在跟我去离婚,合同离完补给你!” 盛怒之下的骆沧修,下手没轻没重,捏得宋以菱眉头紧锁,她挣扎不开,手腕以肉眼可见的度红了。 林歼见状立马上前,强行分开骆沧修,其余保安连忙上前挡住骆沧修。 “骆先生,你溜进来已经让我们的月度奖金泡汤哩,你再做出伤害主家的行为,我们就要合力镇压你,送你去局子喝茶咯。” 先礼后兵。 宋以菱对这群保安很满意,揉了揉红肿的手腕,她好心提醒骆沧修,“你急着去配种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今天星期几?” 又不逢年过节有调休,谁家民政局周日开门? 骆沧修一怔,急中出乱,再度理亏,可态度依旧强硬,“把你嘴巴放干净,我和舒曼是正常恋爱。” 宋以菱“哦”了一声,笑了,“夫妻存续关系期间与其他异性恋爱叫正常,嗯,还得是骆总玩得开。” “宋、以、菱!”骆沧修觉得再继续聊下去,他迟早得被宋以菱气死。 “既然还没离婚,你的房子就是我的房子,我在这里住一晚,明天一早我让法务部的人把离婚协议送过来,我们直接去民政局。” 安排完,骆沧修大步走进别墅。 很迫切,很有目的性。 宋以菱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看向从后花园一旁不紧不慢走过来的管家,“ 饭菜都清理干净了吗?” “能吃的都吃了,不能吃的已经倒进馊水桶了,还没做的食材也锁起来了。” “很好,晚上大家轮流出去吃饭,我报销,还有你,现在去把别墅里所有的房间都锁上,包括我的房间,需要入住的人给钥匙,不相干的人不用搭理。” “明白。” ...... 临近傍晚,别墅里的人少得可怜。 骆沧修无力瘫在沙上,第一次觉得住了二十九年的家很陌生。 厨房的冰箱锁了,楼上的房间锁了,家里的零食没了,留给他的只有公共区域的卫生间和客厅的沙。 明明昨天家里都还好好的,很难不让他怀疑,这些动静是冲着他来的。 宋以菱吃完饭回家,看到沙上躺着一个喘气的,很惊讶。 “哟,还活着呢。” 话音落下,一道幽幽视线锁定了她......手里的炸串和奶茶。 宋以菱挑眉,大方地把炸串递了过去,“吃吗?刚出锅的,这家炸串味道很好。” 不等他回应又遗憾地收回手。 “我差点忘了,当初让你吃的时候,你说你是骆家大少爷,从不吃路边摊这种垃圾,真可惜,这种美味你尝不到了。” 宋以菱坐在另一侧的沙上,打开电视追剧,一口炸串一口奶茶,樱桃小嘴里包着食物嚼嚼嚼,时不时喝口奶茶中和一下,看得骆沧修直咽口水。 要不拉下脸去要一点吃? 他上次吃饭还是早上,现在天都黑了,别说是大少爷,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能把路边摊炫了。 可直接去太丢脸了,他不愿看到宋以菱得意。 偌大的客厅,有人躺在沙上天人交战,有人靠在沙上有吃有喝笑得没心没肺。 宋以菱炫完炸串奶茶,刚好追完了剧,拍拍手擦擦嘴,拿起手柄调出塞尔达号继续快乐。 一旁的骆沧修气得脸都青了,“宋以菱,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这里装?你在这里住的时候,我有不让他们给你饭吃吗?” 宋以菱头也不回,“你在这里住的时候吃过饭?” 骆沧修哑然,积攒的怒火再度憋住。 确实。 他五年时间在家里吃饭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每次还都是宋以菱亲手做好饭,三番五次请他回来,他才不耐烦地回来吃饭。 要不是看着爷爷的面子,他可能都不会回来住。 他只是想娶一个女人,看看6舒曼是什么反应,真要让他放下6舒曼和其他女人开始正常的婚姻生活,他做不到。 骆沧修不说话,宋以菱耳根子又清静了。 游戏声音开到最大,沉浸式游玩。 宋以菱脸上的笑意不减,看得骆沧修心里很不舒服,好似他怎么样并不会对她造成任何影响。 他对她无关紧要。 这个认知划过脑海的一刹,心猛地抽痛,惊得骆沧修直立坐起身捂住胸口,不明所以感受异样。 心脏饿出毛病了? 正想着,手机传来震动,骆沧修秒接,声音温柔得能开出花,“怎么了舒曼?” 宋以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直暗示自己不要在意,但已定前夫在身后和小三打电话,这送上门的瓜哪有不吃的道理? 然而,听着听着身后就没动静了。 宋以菱还没回头,一道身影从后面冲出,抢过她的手柄砸在地上,“你还有脸坐在这里打游戏?我还真以为这段婚姻是我对不起你,所以你提的什么条件我都接受了。” 手机屏幕被他怼在宋以菱的脸上,屏幕中的照片是乔闫司在咖啡馆笑着塞给她书本,那人拍照水平很好,乍一看两人气氛暧昧,似是交换定情信物。 “你早就在外面有了男人,还在这里装受害者?骗我就算了,你连一直宠着你的爷爷都骗!” “宋以菱,我真是瞎了眼娶你回来!” 第6章 骆沧修很生气,有种一直被人蒙在鼓里的憋闷及......背叛? 他抿了抿薄唇,对,就是背叛。 哪怕他要跟她离婚,也是离得坦坦荡荡,怎么到她这里就遮遮掩掩? 他紧盯着她不施粉黛的面容,那双本该盛满星光的眼眸只在看到照片时有一瞬的波动,波动过后又如同一滩死水,平静得让他一度以为是自己错了。 骆沧修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再次质问“宋以菱,铁证如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宋以菱古怪地瞥了眼他,“我说话了?” 男人一噎。 她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一张照片能证明什么?她甚至觉得可笑,懒得搭理他。但转念一想,别人步步紧逼厉声质问,她凭什么退缩? 退一步乳腺增生,她的增生也是增生。 宋以菱淡然直言“你想听我说什么?我和他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能干什么?隔空受精?” 言语过于直白,听得骆沧修瞬间黑了脸,“宋以菱你知不知羞......” “比起受精,你们演唱会上都接吻了,概率应该更大吧?”宋以菱恍然大悟,“你这么着急和我离婚,该不会是她怀了吧?” “乔闫司是我和舒曼的童年回忆,我们都是听他的歌长大的,她只是在偶像的演唱会上有些激动了。” 男人眉宇萦着不悦,为数不多的耐心让他解释,“我和舒曼,是干净的。” 他没碰过6舒曼? 倒是稀奇了。 宋以菱诚心问“你是纯爱战士吗?” 从大学就放在心里的白月光,十年过去了,和她的婚姻一样都毫无进展。 她又悟了,“或者,你有生理障碍?” “宋以菱!” 他一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想着跟她解释,言辞犀利不饶人,他有些怀念五年婚姻中那个温柔乖巧,只会围着他转的女人了。 骆沧修气闷地仰靠在沙上,一手挡住眼睛,另一手随意搭在沙靠垫,放着宋以菱照片的屏幕亮的刺眼。 有脾气时想作就作,理亏了、说不过了就偃旗息鼓? 做梦。 “骆沧修,你有空去医院测一下视力和智商。” 她眼里满是嘲讽,“站在台上是偶像,是童年的回忆,换身衣服坐在咖啡店里就不认识了?” 宋以菱又双叒悟了,“合着是假粉丝啊。” 她模仿着 演唱会现场歌迷的模样,喊着“啊啊啊我就是听他的歌长大的,你们也跟着啊对对对我也是听着他的歌长大的!” 末了,她总结“人到中年又瞎又蠢,难为6舒曼得跟你绑在一起。” 骆爷爷的产业交到他的手里,她很担心。 骆沧修...... 拳头硬了,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气得肝疼头晕,还是他娶回家的! “宋以菱,激怒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他憋了半天,如刃的眉峰蹙起,锐利的黑眸里满是怒意,寒光冷厉。 一天没吃饭,倒是被气饱了。 “故意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是打算明天借口起不来床不去民政局?” “脑子不好使,臆想倒是不少。” 骆沧修...... 说不过,根本说不过。 宋以菱遗憾起身伸了个懒腰,“气死你明天直接火葬场,继承你所有遗产,多好。” 宋以菱摇头,感叹到,“可惜了。” 骆沧修? “宋以菱!” 宋以菱却已经上楼关门落锁,美滋滋地享受大床的柔软了。 看着紧闭的房门,骆沧修脑海里回荡着宋以菱的话。 站在台上是偶像,是童年的回忆,换身衣服坐在咖啡店里就不认识了。 他兀地笑了。 难怪她也在演唱会现场,原来他们童年有一样的喜好。 骆沧修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丝丝喜悦在心头荡开,高兴的没有缘由,但就是高兴。 追星好,追星总比婚内出轨好。 ...... 次日清晨。 宋以菱起了个大早,化好妆,穿上衣柜里结婚后就没穿过的无袖连衣裙,裙子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高定,紧密贴合她的身材曲线,腰间两侧各有两个开口图案,做工精美又独特。 黑长卷随意披着肩上,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与孤傲。 她拎着高跟鞋走下楼,目光锁定在沙上蜷缩一团的男人身上,顺手抄起一侧抱枕朝他砸去。 对上骆沧修迷茫又恹恹的视线,她不为所动,清冷提醒“故意缩在这里浪费时间,是打算借口生病起不来床不去民政局?” 熟悉的话,熟悉的语气。 但说话的对象变了。 骆沧修的意识回笼,脸色很是难看,他对她说的话这么刺耳吗?也难怪她对自己没有好脸色。 “等,等下。”嗓音沙哑如公鸭,他咳了几声,头脑昏昏沉沉,扶着墙去了洗手间。 宋以菱搓搓胳膊,走到墙边录入指纹,打开空调面板看着“空调温度16°,室内温度18°”的显示,掏出手机给管家送消息 干得漂亮,本月奖金翻倍。 ...... 民政局。 宋以菱穿着华丽,端坐在椅子上翻看协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富家小姐,再反观她身边坐着的男人。 凌乱的衬衫和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还没痊愈,脸色惨白又吓人,眼里布满的红色血丝加上他萎靡不振的消瘦模样。 与昨天判若两人。 “两位确定要离婚?”工作人员一边审核资料,一边时不时抬头看向骆沧修,“说一下离婚的原因。” 宋以菱“感情破裂。” 骆沧修咳咳,裂。” 工作人员在他咳嗽的时候嫌弃地用文件挡住自己,“骆先生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昨晚太放纵,今天就遭报应了。”宋以菱‘好心’解释道,“所以男人不能惯着,自食其果是最好的报应。” 骆沧修瞪了她一眼,病弱的警告如同笑话。 两人的交流不多,离婚的人大多如此,工作人员见怪不怪却越听越不对劲。 “离婚冷静期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你们再来一趟就能拿离婚证,但先请你们配合调查。” 警察从一旁走出,停在骆沧修面前。 “我们怀疑你吸了。” 第7章 托骆沧修的福,婚没离成,宋以菱还被迫跟他去警局半日游,等尿检和头检查结果出来,两人才被律师带出来。 “网上说的没错。”宋以菱喃喃感叹着坐上车。 骆沧修一怔,“网上说什么?” “晦气会传染,珍爱生命,远离灾星。” 她对他的嫌弃溢于言表,要不是只开来了一辆车,她都不想跟他坐在一起。 骆沧修...... 能怪他吗? 不给他卧室,还把空调温度调那么低,桩桩件件都是冲着他来的。 骆沧修心里为数不多的愧疚,被气愤覆盖。 “离婚冷静期一个月,在这一个月里我还是丈夫,我有权住在家里,住在好的房间。” “所以?” “所以我今晚不想睡在客厅了,我要睡卧室。” “哦。” 她还以为他要说啥呢,一个卧室而已,突然姿态放低,她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他了。 宋以菱批准了他的请求。 “回去自己找管家要钥匙。” 得到满意的答复,骆沧修心满意足地上了车。 宋以菱坐在一旁看着窗外的场景,偏偏天黑了,车窗里反射他虚弱的面容,难受地躺在座椅,额头不停地渗出冷汗。 “让私人医生来家里。” 司机看了眼后面的情况,听吩咐给医生打了电话。闭目养神的骆沧修嘴角微微上扬,在车窗里看得格外明显。 宋以菱没好气道“当我多管闲事,你最好死在车里。” 一辆车而已,丢了还能再买。 吹一晚上就能病倒,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弱鸡。 “少说话,让我睡一会。”骆沧修挪了挪姿势,本想往她身边靠靠,察觉到了女人的抗拒只好作罢。 她不说话的时候也挺好,让他有种五年前的感觉。 手机震动,骆沧修不耐地睁开眼,脏字都在他在嘴边要出来了,看到屏幕上跳动的三个字6舒曼。 瞬间咽了回去。 宋以菱看了一场史诗级的变脸,骆沧修重感冒的嗓音愈低沉富有磁性,温柔回应。 宋以菱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的脸色骤变,厉声道“停车!现在去医院!” “去,去医院?”司机惊了,回头看了好几眼宋以菱。 骆沧修不耐催促,“我的命令你不听吗?” 宋以菱气笑了,“凭什么听你的?这是我的司机。” “舒曼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摔伤了腿,我要去医院看她。” “那你下车。” “什么?宋以菱,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 “这是我的车。” 宋以菱不为所动,对司机说“靠边停车,他要去医院自己想办法。” 车和房子都被爷爷划到了她的名下,与骆沧修无关。 她冷漠的态度,让骆沧修又惊又气,不等他再度作,司机已经打开车门请他下车了。 骆沧修苍白的脸被气得红润,“你到底有没有人情味!” “骆总去约会小三,我还得给你送上门?” 宋以菱指着外面的办公楼,“你随便找个企业,亮出里骆总的身份,还愁找不到车?” 说完,她把他扒拉车门的手推开,嘭的关上门。 “司机,回家。” 车子扬长而去,独留烧的骆沧修在原地吃尾气凌乱。 ...... 半山腰别墅。 宋以菱进入客厅时,管家已经站着等候多时。 “宋小姐,这是骆先生的客房钥匙。” “丢了吧,或者你去买个狗窝随便放个地方。” “私人医生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让他回去,不要给任何人医治,把家里的药都带走。” “让人看好大门,不要开门放任何人进来。” 管家一愣,点头应下。 看样子,小姐和先生是又双吵架了。 管家摇摇头,去按吩咐办事了。 宋以菱瞥了一眼沙上男人曾经躺过的痕迹,憋了一口气。 等离婚办完,她得让人把骆沧修用的东西全扔了! 一通电话就被6舒曼能叫走的男人,她是吃饱了撑着才会担心他烧了怎么办。 反正去的是医院,他还能死在医院不成? 宋以菱自嘲地摇摇头,上了楼。 本以为自己的心态已经很平和,不会在被任何人影响,可在看到骆沧修虚弱的样子,躺在那里难受地紧闭双眼,她又心软了。 救人一命,就当积德了。 然而,6舒曼的一通电话让她回到现实。 看吧。 她就知道永远不能对这个男人心软,无论她做什么事情,只要6舒曼出现,永远都是他的选。 温热的水流浸泡宋以菱的全身,将她的烦躁洗去。 宋以菱闭了闭眼。 一个月,再忍他们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大家桥归桥路归路。 嗡嗡,嗡嗡。 宋以菱不悦地睁开眼,今天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没完了? “你最好是有事!” 电话另一端默了片刻。 轻快的女声悠扬传来,“你吃枪药了?” 宋以菱猛地从浴缸里坐起身,不确定地询问玥?” “哟,还能记得我,看来我给宋大小姐留下的印象还挺深。” 好友的打趣,让宋以菱平静的生活多了一丝波澜。 “我来湘城了,最近没地方住,能暂住你家吗?” “当然可以!” 宋以菱想也不想,脱口答出,“你在哪,我现在来接你。” ...... 机场。 宋以菱提前一个小时到达停车场,将定位给周玥玥。 越等越没耐心,索性直接下车去出站口等。 机场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进站口告别,出站口重逢。 五年前,她和周玥玥告别后孤身一人来到湘城,断了和所有人的联系。 现在周玥玥能联系到她,肯定是乔闫司告诉她的。 好友多年未见,宋以菱很是期待。 穿过人流,猝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 “啊!” 一抹白色的身影摔倒在地,右腿上还裹着石膏。 “舒曼!!” 宋以菱勉强站定身子,听到熟悉的人命,再看到熟悉的身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被推倒在地。 骆沧修疯了一样朝6舒曼跑去,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 “哪个不长眼的不看路?你家人没教怎么出来走路吗?” 第8章 四目对视。 骆沧修看到地上的人瞳孔一紧,满腔怒火哑了一半,本该继续质问的话语,脱口而出变成了,“你没事吧?” 扶着一腿裹了石膏的6舒曼起身,还想去扶宋以菱,手腕却被6舒曼紧紧抱着无法动弹。 “沧修,我腿好疼,等我们接了爸妈,你再陪我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好,你小心点,慢慢站稳。” 被6舒曼一打扰,骆沧修直接将要扶宋以菱的想法抛之脑后。 站稳后,6舒曼温柔的声音轻轻传出,善意满得溢出了茶味。 “她也不是故意推我的,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骆沧修闻言狠狠扼了眼宋以菱,好声好气安抚着6舒曼。 “你没事就行,什么都依着你。” “沧修,你最好了!” 宋以菱本来也没对他抱有期待,但猝不及防被人演了一波,和被人塞了一嘴的屎有什么区别? 从哪摔倒,就在哪里坐一会。 她没起来,盘腿坐在地上,上下打量着6舒曼。 比起在大屏幕上看到的模样,真人看起来更加柔弱,一副小鸟依人需要人保护的样子。 那双眼睛生得很好看,会说话似得对骆沧修祈求着庇护,极大满足了骆沧修身为男人的保护欲。 宋以菱哪怕坐在地上,气势上也稳稳压住骆沧修和6舒曼。 “骆沧修,她就是破坏我们婚姻的那个小三?” 有人不长眼地撞到人,自己弄巧成拙摔在地上,她还没报警要赔偿,又来一个补刀推她? 她有那么好欺负? 她没刻意压低声音,质问的声音过路的人都能听见。 不多时,三人已经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骆沧修对6舒曼的维护,明摆着就是渣男对小三的维护。 正义路人仗义执言。 “真不要脸,当众和小三拉拉扯扯,还敢打正房,在古代都是要被杖毙的!” “渣男贱女真是绝配,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对这样对原配,天知道在家里是不是天天家暴!” “太过分了,我要把他们录下来到网上!” 人越聚集越多,宋以菱默默将口罩拉上,冷眼看向在骆沧修怀里瑟瑟抖的6舒曼。 这么喜欢演,没有镜头拍不就浪费了? 6舒曼行动不便,摔在地上让腿更疼了,此时只能依靠着骆沧修站立 ,被众人围着指指点点,委屈地眼泪漱漱落下。 “你是沧修的妻子?我第一次见你,我想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和沧修之间是清白的,沧修只是看我受伤了,好心帮我而已。” “你这些话要是坐在轮椅上说,会更有说服力。” 6舒曼就差挂在骆沧修身上了,还搁这硬扯,当人人都和她一样瞎? 宋以菱镇定戳破她的谎言,好笑看着她吃瘪,转而对骆沧修问“骆家破产了?骆沧修你外出开荤闹出事,怎么连一把轮椅都买不起?” 明面戳着个单拐蹦跶,暗地里靠谁她不说。 路人吃到瓜了?还是大瓜! 骆家?骆沧修? 骆家在湘城赫赫有名,集团每年招聘会都会吸引千万人来应聘,其展和影响力可想而知。 这几年来,骆沧修也因为经营得当,上了好几次国内外各大财经杂志的封面。 身份被宋以菱点明,骆沧修扶着6舒曼站稳,对她叮嘱了一句“你在这等我一下”,便气急败坏拉着宋以菱去了一旁的vip等候区。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行为会给股市带来多大的影响?” “我还以为你会问我,因为我的行为会让6舒曼挨多少骂。” 宋以菱摇摇头,对他的反应很失望。 “没想到你最关心的是公司。” 她还以为6舒曼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存在,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宋以菱和他结婚了五年,直到今天才现,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他。 “我当然在意舒曼,要是舒曼在网上被骂,我会让法务部一一告回去,绝不会让舒曼吃亏!” 骆沧修被她寒凉又失望的目光刺到,有一瞬呼吸停滞。 好像从那一秒开始,他彻底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 宋以菱“哦”了一声,为他和6舒曼的爱情鼓掌。 “爱她就让她先被骂然后你再出身救美,爱她就把行动不便的她丢在舆论中心被众人围攻。” 顺了顺胸口,舒了口气。 “还好你爱的是她,这是她的福气。” 乍一听好像是在夸他,如果她没表现得那么阴阳怪气。 骆沧修用尽全部理智压住情绪,自从和她提了离婚,她对他就没有过好脸色。 他还着烧,她就一定要给他添堵? “你跟踪我来机场就算了,明知道她受伤还把她推倒在地,引人过来 让她难堪,你可真恶毒。” 他厌恶开口,仿佛她是什么恶心的垃圾,“这几年你可真会装。” “比不上你。” 宋以菱神色淡淡看着好友的航班快到了,也懒得跟他耗下去。 “造谣我跟踪你,污蔑我害别人,你的话我都录下了,法庭见吧。” 她揉着胳膊肘被摔疼的地方,冷冷留下一句提醒。 “你要是脑子没问题,就自己去查监控,看看是谁撞的谁,又是谁被脑残推倒。” 又是照片说她婚内出轨,又是机场闹事。 饶是把骆沧修骂了一顿,也难以平息她的心头怒火。 电话联系管家。 “给我找一个全市最厉害的律师,我要起诉离婚。” 冷静期?冷静不了一点! 路过刚才起冲突的地方,宋以菱扫了一眼不远处母慈子孝阖家团圆的6舒曼。 愈觉得讽刺。 知道他们要离婚了就出来蹦跶,有点忍耐力,但不多。 宋以菱懒得再看垃圾,快步走去出站口等候。 vip等候区。 骆沧修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抽了,听完宋以菱的话没有第一时间出去找6舒曼,而是让萧安把机场的监控调出来给他看。 萧安本想拒绝,一听和总裁夫人有关,连忙答应。 五分钟后,骆沧修已经看完了两人摔倒的前因后果。 确实不是宋以菱推的舒曼。 监控里,舒曼没站稳不小心跌到在地,他却以为是宋以菱做的反手把她推倒...... 第9章 与此同时,出站口。 来者穿着一身红色连衣短裙,身材苗条又娇小但该有的地方一点不小,看到宋以菱的刹那脸上冰川融化绽放光彩。 “菱菱!” 周玥玥喜笑颜开地对她挥舞双手,拖着行李箱,踩着高跟鞋蹬蹬跑向宋以菱,将她一把狠狠抱住。 来自好友的热情暴击,宋以菱笑着承受,“可以呀,我带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来。” “你化成灰我都认识。”周玥玥不舍地松开她,拉着她在自己面前转了好几圈。 “早就跟你说不能不带钱出来闯,你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眼里是遏制不住的心疼。 五年的时间没有磨淡她们的感情,反而加深了彼此的牵挂。 宋以菱笑着躲过她的检查,转移话题,“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洗洗睡觉。” “我要跟你睡一张床!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她对宋以菱伸长五根手指,“五年,你知道这五年的时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宋以菱忍俊不禁,“不知道,我回家听你慢慢说。” 周玥玥热情像把燃烧的火焰,惊为天人的美女和带着口罩也掩盖不住风姿的宋以菱走在一起,再次成为机场一角的焦点。 “她们是哪个明星?长得太美了吧?” “又瘦又美,肯定是明星没错!” “不管是谁,先想去要个签名和合照再说!” 骚动的人群影响了接到人准备离开的骆沧修等人。 骆沧修顺着人潮流动的方向望去,熟悉的身影正在和她身边的女人说笑,哪怕她没摘掉口罩,弯起的眉眼和轻快的步伐也能让人感受到她的快乐。 骆沧修看得有些晃神,时间仿佛来到五年前的机场。 他脑海中回响的全是舒曼对他说的决绝话语,送舒曼登机后他的世界黑暗一片,心烦意乱之间他的视野里走入一个阳光满满、满脸希翼的女人。 她没带着口罩,清爽的面容没有任何化妆的痕迹,柳叶弯眉皓齿明眸,迎着阳光笑意正浓,拖着行李箱满心欢喜地奔向她的下一站。 骆沧修从没见过身上自带光芒的女人,一时走神,错把油门当刹车。 他和那束光就此有了交集。 结婚后他很少正视她,她身上的光芒什么时候熄灭的,他也不知道。 他曾想过可能一开始就是他的错觉,大家都是正常人,没人会光,他 也不相信光。 可是。 五年后的今天,还是这个机场,他再次在她身上看到了那束光亮。 在两人要离婚的时候。 骆沧修猛地捂住胸口,密密麻麻的疼痛瞬间遍布全身,异样感来的突然又猛烈,高烧没退,他一直咬牙撑到现在,再也撑不住了。 意识消散前,他看到那束光亮上车时摘下口罩,脸上挂着他熟悉又陌生的笑容。 宋以菱很久没对他笑过了。 “沧修!沧修!” ...... 夜已经深了,别墅的绿植丛里时不时传出虫鸣。 主卧。 宋以菱和周玥玥躺在床上,两人都很感慨,房间一时安静得可怕。 明明两人有很多话要说,但突然静下来,周玥玥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宋以菱看着天花板,好笑地起了个头。 “是乔闫司让你过来的?” “怎么可能!他压根不想让我来!” 周玥玥嘴比脑子先反应过来,反驳完,意识到自己情绪波动大。想解释,可想到乔闫司的话,她又把解释的话憋了回去。 她恹恹道“他说你准备离婚。” “是的,明天走诉讼,十五天内就能解决。”宋以菱没有隐瞒。 “可是我连你什么时候结婚的都不知道!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周玥玥情绪愈激动,直接从床上坐起来,哀怨地望着她。 “我们是,可是......” 宋以菱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结婚的事情很突然,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把握,所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 见她沉默,周玥玥以为是自己戳到了她伤心处,很是自责。 “算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乔闫司不让我过来就是担心我乱说话,菱菱你别往心里去。” 她捏着拳头,“那个渣男敢辜负你,我见到他一定把他揍的亲妈都认不出!” 宋以菱低落的情绪,被她的愤愤不平一扫而空。 “不求你手下留情,但别闹出大事,这里不是宁城,周伯伯不好帮你摆平。” “我爸摆平不了,就让宋伯伯出面。” 她观察着宋以菱的情绪,“你和家里断开联系这些年,宋伯伯可没少展这边。” 再次听到爸爸的消息,宋以菱神情有些不自然,没有应答。 周玥玥没气馁 ,继续道“宋伯伯身体不好,乔闫司不敢告诉他关于你的事情。他要是知道,肯定得连夜坐飞的过来给你讨公道!” “就像你一样?” “对,就像我一样!” 周玥玥理直气壮,“你是我们保护的菱菱,他敢欺负你?他算什么东西!” 宋以菱摇头失笑,拉着她重新躺下,“没人欺负得了我,他现在自身都难保。” “真的?” “真的。” 爷爷不让骆沧修回老宅,还停了他的卡。 他着烧,6舒曼瘸着腿,他兜里没钱,到现在也没回来,很可能是去6舒曼那里吃软饭了。 这样也好,给她诉讼离婚又多了一个证据点。 “睡吧菱菱,天亮了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一直都很好,但明天会更好。” 第二天早上。 宋以菱率先起床,梳洗完走下楼,被客厅担架上躺的男人吓了一跳。 “管家?管家?老赵!” “来了来了,宋小姐有什么吩咐?” “谁把尸体放这的?太晦气了吧?” “啊这......” 管家赵坚低头看向躺在担架手背还挂着点滴的骆沧修,解释道“是骆老爷子今天早上让人送来的。” “爷爷?” 不看僧面看佛面,宋以菱跳过拦路狗(人),“爷爷送他来说什么了?先说好,复合是不可能的。” “不是复合,骆老爷子说婚姻的事情都听你的,至于骆先生......” 赵坚一本正经复述了一遍骆霆锋的话。 “与其让他在垃圾堆里活着,倒不如让他在珍宝屋里死去。” 第10章 宋以菱嘴角直抽抽。 她以为骆爷爷是看她孤身一人在湘城得到了骆沧修的人,却得不到他的心可怜她,所以才帮着她一起针对骆沧修。 可现在看来,骆爷爷好像真的把她当成亲孙女在疼,连骆沧修的死活都能不管不顾。 “管家,把医生喊来,把他抬去书房,随便怎么折腾,让他活着就行。” “明白。” 管家走到担架一侧,按下对讲机,“大外甥快过来,来活了!” 滋滋,滋滋。 熟悉的男声传出。 “偶来哩!” 宋以菱转身的脚步一顿,不确定地问“是那个小保安?” “是的,小姐,这孩子不爱读书,我姐就让我随便给他找个活。” 赵坚为人坦率做事踏实,被现安插了自家亲戚也没狡辩,大大方方承认,顺带推荐了一波。 “宋小姐,你别看我大外甥口音重平时没个正形,办起事来可不一样,能吃苦心又细,主打的就是助人为乐心向正义,干保安这一行刚好,性格对口。” 扑哧。 宋以菱没忍住,“你真是他的亲舅舅。” 她对保安有印象,几次和骆沧修交涉都是他打头阵,有眼力见识时务,还能分清楚谁是主家,给其他保安起了很好的表率。 “以后让他当保安队长,工资翻倍,家里保安该走走该留留,让他自己看着办,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赵坚欣喜不已,“谢谢宋小姐赏识!” 说话间,林歼已经到客厅和赵坚一起抬骆沧修了。 宋以菱走到餐厅坐下,桌上已经摆满了精致可口的苏式早茶。 结婚这些年,被迫跟着骆沧修吃了五年的西式早餐,人都要吃麻了,哪有胡辣汤阳春面吃的舒服? 厨师的厨艺一向出众,做出的菜肴香飘十里,将楼上还没完全清醒的周玥玥勾下楼。 “菱菱,你怎么吃早饭都不喊我......啊啊啊!有尸体!!” 周玥玥和担架上的骆沧修迎面相撞,吓得头都炸了,下意识推开尸体,成功把骆沧修从担架上翻了下去。 “骆先生!” “惨咯惨咯!” 赵坚和林歼反应迅,把面朝大地的骆沧修翻了个身,重新放回担架。 动作之快,好似什么都没生。 周玥玥瞌睡全无,彻底清醒,紧贴在墙壁不敢动 弹。 宋以菱听到动静已经赶到楼梯口,看着骆沧修虚弱地睁开眼转溜了一圈,猛地闭上眼头歪一旁,彻底没了意识。 他脸上被骆爷爷打的痕迹还没好全,这一折腾额头磕青了,鼻子摔红了。 “真是小丑。”宋以菱吐槽道。 林歼在研究骆沧修手背的滞留针,“宋小姐,他的针眼在往外冒血哩!” “老赵,催催医生,他五分钟内赶不过来,骆沧修就死给他看。” 宋以菱收回视线,牵着周玥玥下楼吃饭。 餐桌上,周玥玥坐立不安。 “菱菱,那个就是你倒霉又负心的老公吗?” “嗯。” “还好你快刀斩乱麻要跟他离婚,你看他印堂黑,精神萎靡,一看就是短命的相,要不得要不得。” 宋以菱...... 短不短命不知道,仔细想了一下这几天骆沧修受的伤,比他五年受过的伤加起来都多。 又多,又惨,又社死。 不过,对于一个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放不下锅里,自己感情理不清还把别人拖下水的男人,落得现在的下场,他值得。 宋以菱给周玥玥夹了一个狮子头,“好好吃饭,吃完饭陪我去见一下律师。” “见律师?” 周玥玥立马反应过来,眼里透着狡黠,兴奋道“你是不是要打离婚官司?我在湘城有熟人,我带你去见,保证今天内结束一切!” 她能有什么熟人? 她的关系网都在宁城,在湘城有关系的应该另有其人吧? 宋以菱笑了笑没戳穿她。 ...... 疼,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尤其是脸,好像又被爷爷暴打了一顿,手背也不舒服,头还昏昏沉沉的。 骆沧修痛苦地喊出声,嗓音沙哑,喉咙里火烧火燎,耳边传来男人不悦的提醒。 “别乱动,好不容易给你止住血上了药,你老实点。” “方舟?你怎么在这......” 骆沧修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熟悉的环境,心里百感交杂,“扶我起来......” “这床是升降的,给你遥控器。” 金方舟把遥控器塞进骆沧修手里,他自己调控床头靠枕处升起,又仔仔细细看一遍屋内的摆设。 是他的书房,有些地方有拆过的痕迹,整体倒是没太大的改变,他躺的 地方原来放的是沙,现在沙不见了改成了床。 宋以菱真是狠心,五年的感情哪怕离婚,也没有像她做的这么绝吧? 她对他,难道一点留恋都没有吗? 明明当初要结婚的时候,她也很高兴,期待得整宿睡不着,挽着他的手计划房间的改造,说他以前的设计太冷清,要留下她的痕迹。 现在满屋子全是她的痕迹,他却被赶出家门了。 沉闷的酸涩几乎要将他淹没,耳边传来生命体征检测仪的警报。 金方舟急得跳脚,“大少爷,你能不能情绪稳定点?高烧三十九度不吃药不挂水,还陪着小…咳陪着6舒曼到处跑。” “她的腿是伤了,你急匆匆赶去能改变什么?就算你去了,到了医院不给自己看病就算,又陪她去接她爸妈,你这么不要命,你还喊我来干什么,给我添堵吗?!” 打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被6舒曼害得只能躺在床上出公鸭声,金方舟都要气炸了。 她们那圈子的人和6舒曼也认识,当初6舒曼要出国,大家都劝过,可她还是执意要走,留下骆沧修一人孤独寂寞。 好不容易骆沧修结婚了,要好好生活了,他们都能看出骆沧修要把6舒曼放下了。 好嘛,那祖宗又回来了。 “不是他喊你来的,是我喊你来的,我可不能让他死在我家,不然我有嘴也说不清。” 宋以菱一直坐在书房的座椅,听到骆沧修醒来的动静,她起身拿起桌上的文件袋,走过去递给他。 “离婚证下来了,请你离开这里。” 珍宝屋也好,垃圾堆也罢。 有的男人总是心心念念惦记着外面的那口屎,她拦得了一时,也拦不住他一辈子。 虽然有点对不起骆爷爷,但宋以菱相信骆爷爷会想明白的。 透明的文件袋里装着一个红色的本子和诉讼书,明明和结婚证一样喜庆的颜色,上面却印着离婚证。 骆沧修在看到离婚证的一刹,愣住了! 全身血液凝固。 第11章 他手脚冰凉,身上的厚被子和三十九度的体温都没能让他感到半分温暖。 他们离婚了。 他们,终于离婚了。 可为什么他没有预想中那么开心?为什么他的心里憋憋闷闷,血液里似有一万根细小的针在游蹿? 金方舟是不是给他打错药了? 骆沧修脑子乱成一团,最终将这些不良反应归类于宋以菱的绝情。 “宋以菱。”他涩涩开口,“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跟我离婚?甚至不惜诉讼,找人去办理。” 她,就这么想赶紧和他划清界限? 宋以菱歪头,没有半分怜悯与同情,把文件袋扔他身上,惊得金方舟下意识伸手去接还没接住。 “骆沧修,你脑子烧坏了?” 她冷声回怼,毫不留情,“是谁气势汹汹催我赶紧离婚,盼着我让位给小三? “是谁一遇到小三的事情就立马把正房抛之脑?凡事都以小三为先? “你自己准备的合同,签好了字给我送过来,发个烧就给我玩失忆,装受害者?” 宋以菱一一列举他这段时间的行为。 末了,她“哦”了一声,“你装受害者,小三装柔弱,果然渣男配贱女,天生是一对。” 自从闹离婚,她的嘴皮子就厉害得不行,活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平时骆沧修就说不过她,现在他还病着,更加不是她的对手。 憋了半天,他才挤出一句。 “她不是小三,你不准这样说舒曼。” 宋以菱耸耸肩,“现在确实不是了,我走了,你可以直接扶持她上位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你什么意思?我已经联系爷爷过来接你,从今以后你干什么都与我无关。” 她走了。 头也不回地走出去,门随之关闭,如同他与她的世界大门闭合,再无交集。 黑夜无月,阵阵凉风从窗外吹进,落在骆沧修的手上,脸上,每一步肌肤上,寒凉刺骨。 他恍惚间听到自己发问。 “方舟,我是不是做错了?” 无人回应。 安静的屋内只有白色纱帘起伏摩擦墙壁的窸窣声响。 良久,传来金方舟的叹息。 “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书房门外。 周玥玥戴着从金方舟那里顺来的听诊器,贴在门上 越听越振奋。 不愧是她周玥玥的闺蜜,骂起人来绝不嘴软! 可惜了现在是法治社会,不然她都想重操家族旧业,把骆沧修这个垃圾丢进水泥机里搅了拉倒! 宋以菱从书房出来,被周玥玥撞了个满怀,差点气势就破了,连忙推着周玥玥下楼,取下她脖子上挂的听诊器,又好气又好笑地戳她脑袋。 “你想吃一手瓜直接说,我还能不让你进去?” “嗨呀,你不懂,这是吃瓜仪式感!光明正大地吃瓜,哪有偷偷摸摸地吃瓜来得刺激?” 周玥玥抱着头躲过袭击。 两人正闹着,一直打开但没人观看的电视播放了一条热门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