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指痕》 第1章 我们得要一个孩子 宋凝玥怀抱着悠悠轻轻推门而入，何妈立马上前，将手指贴在唇上，暗示她放低音量。 悠悠在她怀中乖乖地趴着，呼吸平缓均匀。 宋凝玥轻手轻脚地将孩子安置在沙发上，转向何妈，开口问：“他回来了？” 何妈点点头，说道：“已经回来两小时了，似乎是医院有急事。” 话落，何妈看向她，欲言又止，还是出声提醒：“顾先生心情不太，夫人，您留点心。” 宋凝玥神情平静，轻抚过悠悠细软的发丝，吩咐道：“先把孩子抱到二楼睡觉吧。” 何妈抱起悠悠，回头看了她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上楼梯。 一楼无比安静，宋凝玥站在客厅里，不自觉地揉了揉颈项。 其实，顾砚辞对她还算可以，起码上回没下死手，否则她哪还有站在这里的机会。 回想起上次因宋清澜的事情，他失控地扼住她的脖子，那情景至今让她心有余悸。 宋清澜出事，不能全都怪她，但顾砚辞却这样认为，连宋父宋母也将责任归咎于她。 门打开。 静谧的空间里，连针可闻，斑驳光影错落有致地洒在门口，斜斜映照出他的身影，光影交错，他抬眼，坚挺鼻梁下是薄情的唇，再往上，是那双令人难以忽视的深邃眼眸。 宋凝玥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她小心翼翼地走近，“砚辞……” 他嘴角微扬，大步走向沙发坐下，向她招手，声音柔和：“乖，过来。” 宋凝玥顺从地靠在他膝前，柔顺的长发自然垂落在他的腿上，任凭他抚摸。 “小清医生刚才来电话了。” 这一句话，让宋凝玥瞬间呼吸停滞。 她沉默着，等待即将来临的裁决。 “要不是有她，躺在医院的就是你了。” 他沉重的话语，字字句句敲击在她心上，手指在她的发间穿梭，眼神微眯，“所以，你记住，你欠她的，你明白吗？” “我不敢忘。” 宋凝玥轻轻应了一声，心里的滋味复杂难言。 她心里明白，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属于宋清澜。 假如命运没有跟她开那个玩笑，坐在厉太太这个位子上的，应该是宋清澜。 可人生啊，总是这般阴差阳错。 顾砚辞对她的反应似乎挺满意，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四目相对。 宋凝玥的眼睛清澈明亮，仿佛能映出世间所有纯净，但只有顾砚辞知晓，在这份清澈背后，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医生说她情况有所好转，顶多两个月就能醒来。作为她的姐姐，你该感到高兴吧？”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玩味。 高兴？ 宋凝玥唇边扬起苦笑。 她的感受一向不重要，可只要宋清澜醒来，她这个替代品，也就该收拾行囊，默默退场了。 想到这里，她竟觉得心头一阵轻松。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过她脸颊，眼神忽地变得深邃。 “今天你去了哪儿？” 他开始了每日例行的询问。 宋凝玥低下头，像背诵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一般，流畅答道：“上午在店里拍了些照片，关店后去幼儿园接悠悠回家了。” 她的生活单调而乏味，被那些不变的规矩牢牢框定在固定的轨迹上，毫无新意。 顾砚辞简单地“嗯”了一声，手轻轻一抬，示意她交出手机。 自那次逃亡未遂后，他对她的监控变得更加严苛。 她立刻会意，半跪着掏出手机，递给了他。 只见他手指熟练地滑动，手机识别到他的脸后自动解锁，接着便开始逐一检查手机里的每个应用. 微信、通话记录，就连外卖订单的收货地址也不放过。 宋凝玥沉默着，屏幕的光映照在她脸上，伴随着顾砚辞的追问：“这些通话，都谁打来的？” “那个189开头的是悠悠同学的家长，下面一个是快递员。”她平静回答。 “买了什么？”他又问。 “悠悠的新画板。”她答道。 “男的送的？”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宋凝玥轻轻点了头，她清楚，他指的是那个送快递的年轻人。 顾砚辞抿紧嘴唇，把那串数字复制后传给自己，叫秘书去查快递员的底细。 接着，他把手机放到固定的地方，抬起眼帘，“明天还你。” 对于这种安排，宋凝玥早已习惯了，在这个家中，她感觉自己如同一个被随意操控的玩偶。 玩偶，又怎会有自己的社交圈呢？ “悠悠的病情好点了吗？”顾砚辞又问。 提及此事，宋凝玥心里仿佛被重重一击，她一时哑然，许久，才勉强用嘶哑的声音回答：“医生说有很大改善，但幼儿园老师说，还是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正常玩耍。” 顾砚辞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她快要醒了，我们得赶紧，要一个孩子。” 第2章 要逃 “这是你当初欠下的债。” 又是这个老调重弹的理由。 顾砚辞的意思她懂，因为她，宋清澜失去了孩子，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所以他想通过她生下健康的孩子作为弥补。 他温暖的手掌握紧，自然而然地分开双腿，黑眸微垂，意图不言自明。 宋凝玥温顺地跪坐在他面前，解开了皮带。 窗外光线渐渐收敛，投射在地上形成一道淡淡的光影。 宋凝玥始终记得他说过，她不配他亲自纡尊降贵，只能依靠别的方法。 她心里清楚，手指轻轻捏合，触摸衣物时发出细微的响声。 从顾砚辞的视角，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她的发量很多，发根笔直而坚硬，相士常说这种人的自尊心很强，不愿低头，可在宋凝玥身上，这样的特质似乎并不存在。 她总是那么顺从，习惯了他粗暴的对待，向来逆来顺受，仿佛是没有情感的布偶。 激情之中，他按住她肩膀的大手加大了力道，反复摩挲，青筋凸现。 许久，宋凝玥抬起头，脸颊泛着红晕。 “真乖。”顾砚辞低语，指尖轻抚过她嫣红的唇瓣。 宋凝玥接到信号，喉头微动，吞咽下那点苦涩。 保姆悄悄地合上门，脚步轻得像猫儿一样，沿着楼梯缓缓下去，门缝里隐约透出一阵阵细微的咿呀声。 顾砚辞的眼神逐渐恢复了冷静，没有半点犹豫地把她甩开，自己则迅速整理好衣物。 “今晚我有事，别来找我。” 他的话语冷淡，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宋凝玥身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嫌恶。 话落，他头也不回地迈出了房间。 随着他沉稳的脚步声远去，宋凝玥如同机械一般从床上坐起，默默检查着身上的伤痕，然后一步步挪向浴室。 她紧贴着门板，直到确认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熟练地掀开马桶水箱盖，拿出被保鲜膜包裹住的手机。 手指轻轻一拉，她摁下开机键，同时迅速调成静音模式，接着打开了微信，那里只有一个联系人。 “赵律师，上次和您商量的离婚事宜，现在有什么进展吗？” 回复几乎是秒回，但言语间表达着为难。 “宋小姐，很抱歉，您之前委托我办理的离婚案件，恐怕难以推进。因为缺乏分居等法定理由，特别是关于孩子的抚养权问题，从法律角度看，您目前没有稳定的收入来源，与顾先生争夺抚养权可能会比较困难。” 宋凝玥心里早有预料。 她和顾家，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果悠悠能留在顾家，至少物质生活无忧，总好过跟着一个连大学毕业证书都没有的母亲。 只是悠悠的情况，顾砚辞真的会接受吗？ 宋凝玥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 手指轻轻触碰屏幕，她仍旧抱着一线希望：“赵律师，辛苦您了，只要还有一线可能，我绝不会放弃悠悠的抚养权。” 对方似乎陷入了两难，微信对话框上长久地显示“正在输入……” 宋凝玥耐心等待，最终收到的，仅仅是三个字。 “我尽力。” 这三个字映入眼帘，她心头的石头稍稍落地。 她不敢待太久，赶紧用保鲜膜仔细装好手机，放回水箱深处。 第3章 你有没有羞耻心 顾砚辞不知道她还有另一部手机的秘密，这要是被发现了，后果她不敢想象。 她战战兢兢地完成这一系列动作，重新躺回床上，忽又记起什么，翻身起来从床头柜隐蔽处摸出避孕药，没找水，直接干嚼了吞下。 至此，她才觉得一切安排妥当，安心地瘫软在床上。 五年前的车祸，宋清澜的世界崩塌了，世人不谋而合地将矛头指向她，宋清澜更因此失去了腹中的骨肉。 顾砚辞后来对她的那份嫌恶，无疑证实了那是他的骨肉。 至于两人是如何牵扯在一起的，她懒得深究，也无心追究。 为了补偿宋清澜一个健全的孩子，顾砚辞对她所做的一切，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宋凝玥虽默默承受，却坚决不愿为他生育，为别人做嫁衣。 胃部传来阵阵隐痛，她轻轻揉了下，疼痛并未减轻。 想到明天还要去幼儿园为悠悠拍照，她勉强爬下床烧了水喝下。 疼痛和疲惫让她浑身无力，意识逐渐模糊，沉沉睡去。 次日，她怀抱悠悠踏入幼儿园大门。 悠悠的自闭症虽严重，但多年治疗下来，外表已与普通孩子无异，只要不主动交谈，几乎看不出异常。 将悠悠送进教室后，她在一旁摆弄着相机，为孩子们的毕业照做准备。 这时，一位家长看她面带善意，便主动上前聊天：“你是兼职摄影师的大学生吧？” 宋凝月有点社交恐惧，特别是这些年在顾砚辞的管束下，越发不擅长与人打交道，沉默一会儿才勉强开口：“不是的，我的女儿也在那里面。” “这么年轻都有小孩了？你看上去顶多二十来岁吧？” 那位家长好奇重，一副非要问个明白的架势，“你多大了？” “二十二。” 宋凝月把相机里的电池取出来又装了回去，动作显得有些机械重复。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表情的微妙变化，便没有再深究，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说不清的情绪。 宋凝月能猜到对方心里在嘀咕什么，她不怕别人异常的眼光，但心里总免不了有些别扭。 在这个青春正好的年纪，多数女孩都还在学校里为自己的未来奔忙，哪会这么早就步入婚姻生儿育女？ 好在家长们这时都到齐了，纷纷询问活动何时开始。 宋凝月调整了一下相机，准备开始拍摄。 忽然，人群里爆发出一声怒吼。 尖叫声和谩骂声由远及近，当宋凝月看清来人时，心中一紧。 糟了。 “宋凝月，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居然还敢露面！我女儿还躺在医院里，你居然还有脸嫁给自己的姐夫，你的羞耻心呢？！” 赵蓉话音刚落，就猛地冲上来想抓挠宋凝月的脸。 周围的人听到这番话，都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有的惊讶，有的鄙视，但更多的人，是等着看热闹。 人类往往不愿去探究真相，只愿相信自己眼前所见，这是人的本性。 混乱中，相机被人潮挤落，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宋凝月心疼地从地上拾起残骸，还没等站起来，赵蓉的巴掌已狠狠甩在了她的脸颊上。 第4章 谁也不能羞辱她的孩子 这时，赵蓉双手叉腰，呼呼地喘着大气，一手扯着自己的发丝，一边大声咒骂，专挑那些刺耳的话，“各位都来看这个不要脸的，冒牌货，不仅占了我女儿的千金位子，还害得我女儿流产，成了一动不动的植物人。我女儿刚送进医院，她倒好，转身就跟姐夫搞在一起，还生下个私生子……” 赵蓉的嗓门大得响亮，言辞越来越尖酸刻薄，周围不明真相的群众听了这番话，立刻先入为主，对着宋凝玥指指点点起来。 宋凝玥心里憋屈极了，想要反驳，可到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毕竟，赵蓉说的，句句属实。 早年宋清澜还没被宋家找回时，赵蓉对她的态度算不上好，可得知宋清澜是宋家真正的大小姐后，赵蓉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可惜，赵蓉还没来得及借宋家的光，宋清澜就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于是，赵蓉的怨气全数转移到了宋凝玥的头上。 正当此时，顾砚辞作为学校投资人，和园长正好路过这里。 园长察觉到前方的骚动，连忙拉住旁边的一位家长打听情况，那位家长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便将之前听到的原原本本复述了一遍。 园长听后面露尴尬，赶紧对顾砚辞解释道：“真是抱歉，今天是拍毕业照的日子，可幼师不知从哪儿请来了这样一位家长，听说抢了自己亲姐姐的丈夫，实在有伤风化——” 顾砚辞眉头微蹙，目光穿过人群，望向宋凝玥。 见她被赵蓉狠狠地扯着头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但很快又隐了回去。 “处理掉。”他冷淡吩咐。 在外头，他从不插手宋凝玥的琐事，至于赵蓉，更是从未放在眼里。 园长满脸堆笑，目送顾砚辞离去的身影，心里盘算着“处理掉”那句话的分量。 处理的到底是谁呢？ 他没明说，可这似乎不重要。 赵蓉一闹，拍照的事儿就耽误了。 赵蓉情绪太激动，被请去办公室冷静一下，而宋凝玥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摸着脸上鲜红的手指印，盯着那台边缘有点磕碰的相机，心里一阵阵疼。 还好，里面没坏，还能凑合着用。 这样也不错，省得再去买新的。 眼下和顾砚辞离婚的事火烧眉毛，找律师要花钱，带悠悠出国更得花钱，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能对付就对付吧。 其他老师看着埋头修相机的宋凝玥，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派了个人上前。 “宋小姐。” 宋凝玥抬头，眼神询问，“能继续了吧。” 她调了调相机，正准备起身开拍。 老师们面露尴尬，“真不好意思，当初请您来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种突发情况。园长已经另请了一位摄影师过来拍照了，所以……” 老师话没说完，宋凝玥已心领神会。 赵蓉这么一闹，这事自然泡汤了，只是少赚这笔外快，确实让人心疼。 宋凝玥点点头，起身要走。 老师见状，急匆匆喊住即将消失的背影，“悠悠妈妈，还有个事儿。” 宋凝玥回身，只见老师深吸口气，“是这样的，刚刚接到通知，有家长找来了，不想让孩子和悠悠同在一个学校，园长也担心，这样的言论传出去对学校形象不利。不过，悠悠妈妈，您别多想，除了我们这儿，市里其他学校教育质量也很高。” 踢到铁板了。 一提悠悠，宋凝玥的眼神瞬间寒了几分。 她的话语平和，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陈老师，这事说到底是大人的纠葛，与悠悠有什么关系，悠悠本身并没有任何过错。” 陈老师无法反驳，面容近乎哀求，“悠悠妈妈，您就别难为我了，这是园长的决定，与我们无关。如果您不接受，可以去找园长谈谈。” “园长的办公室在几楼？” 宋凝玥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陈老师无奈地指了指三楼的门。 宋凝玥见状，抱起悠悠便向楼上迈去。 第5章 让你女儿道歉 此时此刻，张园长正坐在办公室内，一边品茶，一边揣摩着顾砚辞言谈间的真实意图。 顾砚辞作为创办股东之一，其显赫身份本不应涉足幼儿园管理，但据说是因亲戚的孩子在这读书，他对这里便多了一份特别的关注。 这份关注，让幼儿园吃了不少油水。 只不过，前任园长秉持的公平原则，拒绝任何形式的特殊待遇，导致很多家长在孩子入园时隐瞒了真实背景。 如今，这一原则似乎反噬了自己。 张园长皱着眉头，想到前任已退休，现在由他掌舵，或许该调整策略，主动找出顾砚辞那位亲戚的孩子，给予特别关照。 思绪未尽，门外传来沉重的敲门声。 “请进。”张园长应道。 宋凝玥将悠悠留在门外，大步走进房间。 张园长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从头到脚没一样名牌货，便懒散地靠到椅背上，差也懒得给她倒。 “请问，有什么事？” “是你想让我女儿退学？”宋凝玥直言不讳，语气中透着些许不悦。 张园长愣了一下，意识到宋凝玥就是那位难缠的家长，胖手敲了敲桌面，“悠悠妈妈，你别怪我说话难听，您家小孩情况特殊，本就不适合在我们幼儿园，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让她转学也是合乎情理的……” “当然，这城市幼儿园多的是，不过以悠悠的情况，其他正规幼儿园恐怕也不会接收。” 宋凝玥紧握拳头，勉强克制着怒意，“张园长，说话可得负责任，悠悠除了话少，其他和普通孩子没两样，您得为之前的言论向我女儿道歉！” “道歉？” 张园长闻言瞠目结舌，轻蔑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那这样吧，我朋友也办幼儿园，条件一般，但教您家悠悠应该还行。” 话音刚落，宋凝玥拿起桌上的茶水，朝着他脸上泼去。 “哎！你这疯子，想干嘛？！” 那茶早已凉透，不热，但茶叶末粘在他脸上，湿漉漉的极不舒服。 宋凝玥冷眼旁观，随即站起身，“既然园长坚持要我女儿退学，那我就不和你废话了，这杯茶，全当是敬你那双势利眼。” 话落，她抱起门口等待的悠悠，转身离开。 张园长愤恨地抹去脸上的茶，朝着宋凝玥的背影怒骂:“一个连大学都没念完的，狂什么狂，以为自己家是什么大人物呢。” 说完，他无意间翻开了悠悠的入园登记表。 “顾悠悠。” 他盯着“顾”这个姓，陷入了深思。 在这所幼儿园里，只有一个孩子姓顾。 张园长被这个念头吓得一阵冷汗，顾家在海城，那可是能呼风唤雨的存在啊。 念头一闪，他急忙擦拭着桌上的水渍，手抖着拨通电话：“快去守住校门，别让悠悠妈妈离开。” 电话那头愣了愣，无奈回复：“园长，悠悠妈妈刚走，情绪不太好，抱着悠悠就冲出去了。” 糟了。 张园长脑中一嗡，整个人瘫软在椅子里。 幼儿园在市中心，现在是堵车高峰期，打不了车。 宋凝玥蹲下来，和悠悠平视，轻声说：“悠悠，咱们换个学校上学，怎么样？” 悠悠呆立不动，本就无神的眼睛像是被这句话触动，猛然间，她开始剧烈地无声嘶叫，双手抱头，小小身体蜷缩在地上。 宋凝玥一惊，连忙将悠悠搂进怀里，但悠悠情绪激动，眼泪汪汪，不停用小手拍打着自己的头。 宋凝玥心如刀绞，紧紧握住悠悠的手，声音颤抖：“悠悠别怕，妈妈在——” “不，不，妈——” 悠悠断断续续说了几个字，嗓音嘶哑，挣扎中，宋凝玥手上的相机被甩了出去，落在马路上。 宋凝玥心头一紧，下意识大喊：“悠悠！” 悠悠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呼声吓到了，情绪更加激动，用力拍打自己，小脸蛋瞬间泛红。 见状，她心痛欲裂，赶紧稳住悠悠的手腕，哽咽道：“悠悠，乖，别这样，妈妈不凶你了。” 她顾不上摔在地上的相机，在车流不息的街道上，相机转眼就被碾得粉碎。 绝望感席卷而来。 她多么希望能有个人从天而降，帮一下她，哪怕只有几句安慰的话。 可就这小小愿望，竟也是奢望。 嫁给顾砚辞后，她的世界变得孤寂，没有聚会，没有朋友，就连手机通讯录里，除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再无其他人。 而顾砚辞是不会出现的。 这一点，她心里比谁都明白。 绝望如潮水般涌来，宋凝玥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厌恶。 冷清的家，特殊的孩子，加上那个漠然的伴侣，这些仿佛成了锁链，一步步将她拖向无边的深渊。 某一刻，她甚至想带着悠悠冲向马路中央，以此终结这所有苦楚。 “凝玥，是你吗？” 背后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冰封的心湖，让她猛然一震。 第6章 他还好吗？ 宋凝玥眼睫微颤，泪光闪烁，抬头间满是慌乱。 男人大步迈向她，脸上写满了惊喜，“真的是你！这些年，你怎么没和我们联系？” 他语带急切，声调上扬，似要立刻握住她的手细问究竟，却在看到悠悠的一瞬，动作停滞了，眉头紧蹙。 虽然从哥哥苏靖淮那里知道了宋凝玥已婚，但亲眼见到她孩子都几岁了，那份意外还是让他一时难以消化。 她今年才二十二岁啊。 “这是你的孩子……”苏靖昱见悠悠怯生生地躲到宋凝玥背后，不禁出声询问。 宋凝玥听出了他未尽之言，赶紧用手背抹去泪水，故作镇定地解释：“她有自闭倾向。” “这样啊。”苏靖昱郑重点头，神色凝重，“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让我试试。我在国外学过心理学，或许因为环境变化，她的情绪才突然不稳定。” 宋凝玥一听，心间猛地亮起希望的光，“对，我刚建议她换个幼儿园试试！” 苏靖昱扫视周遭车来车往，随即拉开车门，靠边停好的车子邀请，“先上车再说。” 车体隐于暗处，车门大开，宛如黑洞洞的入口，宋凝玥迟疑不前，直至苏靖昱已坐定车内，连声催促，她才恍然回神。 “快上车，站在这不安全。” 宋凝玥下意识环视，确认无恙后，才抱着悠悠步入车厢。 一种莫名的感觉缠绕心头，似乎有目光尾随其后，更恐惧顾砚辞突然过来，强行把她拽回家。 苏靖昱水平确实高明，怀中原本挣扎不停的悠悠，转瞬在他轻柔的话语下平静下来，等悠悠安然入睡，苏靖昱这才抬眸问道。 “她时常这样情绪起伏吗？” “倒也不是，只是说话总断断续续的。” 苏靖昱眉头微蹙，“我刚刚给悠悠做疏导时发现，她的恢复情况很好，按理说应该能完整表达想法了，你平时多留意，或许周围有什么影响到她了。” 宋凝玥轻轻点头，不自觉地与苏靖昱拉开距离。 苏靖昱一怔，笑出声来，“躲我那么远干嘛，我又不吃人。” 宋凝玥手指紧握，臂膀和锁骨的旧伤传来阵痛，她紧贴座椅边缘，听见提醒，才往旁边挪动了一点。 苏靖昱不吃人，但顾砚辞会。 那些被顾砚辞施暴留下的伤痕，时刻警醒她远离所有可能的接触，身体的痛楚渐渐演变成心灵的枷锁，使她难以在人群中共处一室。 苏靖昱捕捉到她这反常举动，一时无言。 这明显是心理防线，透露出她在这环境中的紧张与不安。 “凝玥，你到底遭遇了什么？我印象中，你从前不是这种性格。” 是啊，宋凝玥以前可是宋家的千金小姐，性子骄纵，自信满满，从多久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呢？ 苏靖昱一直在国外待着，压根不知道宋清澜被接回来的那些事。 这时，宋凝玥连假装的笑容都挂不住了，手紧紧抓着车门把手，而另一只手搂紧了悠悠，眼睛望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轻轻说道：“前面的路口停就行。” “凝玥，我哥他这些日子不太顺心。” 苏靖昱琢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一说到苏靖淮，宋凝玥背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阵凉意，耳边又回荡起苏靖昱连珠炮似的问题：“你和我哥那时候感情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分了，还和顾砚辞有了孩子，我问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是好奇，不愿意说也没事儿，毕竟撇开我哥的关系，咱俩从小一块儿长大，也是老朋友。” 宋凝玥听着听着，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没有落下，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发出那样嘶哑的声音：“你哥，他咋样了？” 苏靖昱藏不住事，一听她这么问，全给抖了出来：“他现在过得不好，三年前跑到国外去了，还跟家里人断了联系，爸妈一分钱都不给他，说起来我也纳闷，我哥这么孝顺的人，怎么就和爸妈闹翻了呢。” “不过我哥能耐比我大多了，在哪儿都能翻身，他在国外自立门户搞了个公司，规模还挺大。听我表弟说，他正准备回国发展呢。” 宋凝玥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 怀里的悠悠因为车子颠簸，突然动了起来，宋凝玥一惊，连忙柔声哄着悠悠，顺着话题继续聊：“他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听说在国外交了女朋友，是个留学生，可能这次回来是为了结婚的事。” 这话一落，宋凝玥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厉害。 第7章 苏靖昱回来了 他即将步入婚姻殿堂。 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喜事一桩，预示着美满生活的启程，本不该和她有任何关系，可心口那莫名的抽痛，仿佛连呼吸都带上几分沉重，是怎么回事？ 宋凝玥彻底没了聊下去的兴致，抬眸望向前面的街口，拍打着车门，“就这儿停吧，我下车。” 苏靖昱还想挽留，话到嘴边却见她脸色苍白，紧抿双唇，呼吸艰难，只好吩咐司机靠边停车。 宋凝玥抱着孩子迅速离去，身后传来呼喊：“凝玥，留个联系方式再走啊！” 她脚步微顿，简短回话：“下次吧。” 目送宋凝玥逐渐湮没于人潮，苏靖昱脸上的笑意骤然收敛。 他滑开手机屏幕，拨通一个号码：“哥，我遇到凝玥了。” “她看起来没事，可是精神状态不好。放心，我有空就去看看她，留意顾砚辞的动向。我想办法疏通关系，争取这个月内让你回国。” “顾砚辞对我们做过的事，我铭记于心，苏家绝不会让他好过。” 熙熙攘攘的街头，车流不息，顾砚辞目睹宋凝玥匆匆离开苏家车辆，眼神幽深，手指轻转转动指间的戒指，唇边扬起一抹冷笑。 那笑冰冷刺骨，连同驾驶座的司机都冒了一身冷汗，战战兢兢地问：“顾总，接下怎么办？” 顾砚辞目光凌厉，吐出一字命令： “撞。” “什么？” 司机一愣，对上顾砚辞凛厉的眼神，咬紧牙根，猛踩油门，直冲苏靖昱的车而去。 霎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苏靖昱的车被撞出一个大洞，场面惊心动魄。 整条街道因为那场车祸静止了，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苏靖昱真是倒霉透顶，刚坐进车里，安全带还没拉紧，就被一股力量猛地往前一推，脸直愣愣地撞上了仪表盘，玻璃渣子扎进了皮肤，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脸。 司机周叔也是吓得不轻，慌忙问道：“苏少爷，您还好吧？” 苏靖昱勉强压下翻涌的痛感，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眼睛半眯着命令道：“下去看看情况。” 在A市，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撞苏家车的，除了那个人，没别的可能。 见苏靖昱神志还算清醒，周叔立刻下车，大声质问道：“怎么开的车？这么宽的路，偏偏往这儿撞？” 对方司机一听，连忙下车道歉：“我们老板交代了，会赔一辆新车给你们，这张卡请收下。” “我们是缺钱的人吗？知道车里坐的人是谁吗？”周叔不依不饶，嗓门更大了。 苏靖昱一瘸一拐地从车里出来，拦住了周叔的话头，“周叔，别生气，或许人家不是故意的。” 他嘴角扬起一抹假笑，望向对面的司机，问：“你老板，是顾砚辞吧。” 司机默默点头。 “我和顾总是旧相识了，可不可以让我和他单独说几句话？” 司机显得有些为难，却见苏靖昱捂着额头，径直走向副驾驶座的后方。 他抬手，轻轻敲响车窗。 车里没有反应。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苏靖昱倒是不急，一遍又一遍耐心地敲着。 终于，车窗降下，露出顾砚辞那张冷峻的脸。 与苏靖昱挤出的苦笑不同，顾砚辞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但那双眼睛里透露出的压迫感，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苏家和她有什么瓜葛，我可不会手下留情，让你们一家子都跟着受罪。” 苏靖昱面色微变，语气平和地说：“我上个月才从国外回来，应该没给顾总添什么堵吧。” 顾砚辞没再搭腔，只是轻轻一按，车窗便缓缓升起，隔绝了一切对话的可能。 这时，司机挡在苏靖昱面前，脸上隐约露出轻蔑：“苏总，我们老板早把银行卡送上门了，里头的钱买辆车都绰绰有余，不如您行个方便，让我们过去如何？” 苏靖昱从容地理了理领带，侧身让出道来。 周叔弯腰拾起地上的卡，走近一步，不满道：“顾砚辞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苏靖昱淡淡回应。 他立在当地，目送顾砚辞的车渐行渐远，眼神幽深，拳头暗暗握紧：“老天有眼，我倒是想看看，顾砚辞能横行霸道到几时。” 车内，一片压抑的沉默笼罩着。 司机试探着问：“顾总，现在回公司不？” “直接回家。” 他语调平和，却藏着风雨欲来的沉稳。 司机闻言调转了车头，心里暗暗为夫人祈福。 愿今天的她能安然度过难关。 第8章 求求你慢点 别墅里，宋凝玥正给悠悠擦干小脸上的泪痕，声音温柔，“悠悠，你告诉妈妈，还想不想去学校？” 悠悠静静地坐着，手指不自觉地交错着，脸上是一副懵懂的神情。 宋凝玥轻轻叹了口气，温柔地问了一遍。 悠悠眉头紧锁，头摇得像拨浪鼓。 在同学间，她总被悄悄叫做“小安静”，书包里时不时出现的小虫子，让她受惊不少回。 老师虽然知道，却也只做表面文章，口头安慰两句，因她沉默寡言，便不再深究。 幼儿园，在悠悠心里，可不是个快乐的地方。 宋凝玥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搂了搂悠悠。 不上学也是好事，这样带她逃跑时，就不怕学校那边找上门来。 屋外，突兀的引擎轰鸣打破了宁静。 宋凝玥心中生疑，顾砚辞平时不会这个时间回家。 难道是今天遇见苏靖昱的事被他知道了？ 这念头一出，她心跳猛地加速，一股莫名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她吩咐何妈带孩子上楼，自己转头走下楼梯。 顾砚辞把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见宋凝玥下楼，大步流星迎了上去。 一只手，紧紧扼住了她纤细的脖子。 宋凝玥心中一紧，呼吸变得困难，耳边是他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告诉我，今天见到谁了？” “没见谁。” 她还想解释几句。 顾砚辞闻言，手上的力道加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贴近她的耳边，嘴唇轻轻触碰着她的耳垂：“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宋凝玥浑身一颤，小心翼翼道：“见了学校的其他家长，还有园长，还有……苏靖昱。” 最后一个名字，她说得含糊不清。 顾砚辞哪肯轻易放过，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颌，力度之大让她的眼泪瞬间涌出，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再说一次，还见了谁？” “苏靖昱。” 宋凝玥心一横，屈辱地说出口。 此刻，她无比庆幸提前把悠悠藏好，否则让孩子看见自己这般狼狈，将来又该怎么面对那双清澈的眼睛。 顾砚辞松开手，宋凝玥仿佛久旱逢甘霖，趴在地上贪婪地吸着空气。 “三年了，你居然还计划着勾引他？宋凝玥，你除了美貌和身体，还有别的能用来交换逃跑的机会？” “我说了，这一生，你只能留在我的世界，为宋清澜的错赎罪！” 话语间，他的语气愈发尖锐，一把将她从地面拉起。 宋凝玥一个踉跄，顾砚辞没料到她如此纤弱，她眼前一阵晕眩，头猛地撞上了楼梯扶手，发出一声闷响。 温热的血沿着额头缓缓流下。 她吃力地用手抹去，掌心留下一抹刺目的红。 “妈咪……”楼上传来悠悠带着哭腔的呼唤。 宋凝玥从未听悠悠如此焦急地呼唤，她下意识转身，急促道：“悠悠，回房间去！” 顾砚辞不以为意，大步上前，拎起悠悠放到她怀中，残忍地碾压着她身为母亲的尊严：“怎么，怕孩子看到你这寡廉鲜耻模样？” “宋凝玥，你真让人作呕！” 说完，他不顾她惨白的面色和额上的血痕，强行将母女二人拉起。 宋凝玥下意识保护悠悠，不明所以地看着顾砚辞的举动。 他拉着她出门，嘭地关上车门。 望着顾砚辞满面怒容，她连忙柔声唤道：“砚辞……” “你喜欢兜风，对吧？” 语落，他猛踩油门，车子飞驰而出。 宋凝玥惊魂未定，虚弱地恳求：“砚辞，我错了，慢一点，悠悠会害怕……” 顾砚辞充耳不闻，面色铁青，油门踩得更紧。 车速飙升至惊人的180迈，沿途景物化为模糊的影子，风从车窗灌入，刀割般刺激着她的伤口。 宋凝玥心里慌得厉害，怀里悠悠已经吓得晕厥过去。 她用力捏着手心，试图让自己镇定，也希望能让顾砚辞冷静下来。 “砚辞，这样开太快了，危险……” “求你，能不能慢点？” 话还没落音，眼前猛地窜出一辆大货车。 宋凝玥吓得喉咙一紧，发不出声。 顾砚辞猛打方向盘避让，可车速过快，车身失控打滑，在路上转了个圈，最后狠狠撞到路边护栏。 宋凝玥眼前一黑，差点跟着晕过去，但悠悠的哭声让她猛然清醒。 她忍着痛意，抱着悠悠从变形的车门缝隙中艰难爬出。 悠悠在她怀中，似乎没受什么重伤，只是全身不住地颤抖。 宋凝玥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孩子没事，这才转头去拉顾砚辞。 “砚辞，你怎么样？” 顾砚辞毫无反应。 四周人越聚越多，有人连忙打了急救电话，更多的人则在一旁议论纷纷。 “车速那么猛，不知道车里的人还有救没？”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了宋凝玥的心里。 要是顾砚辞真的…… 她是不是就能从这段关系中彻底解脱？ 顾砚辞双眼紧闭，嘴唇抿成一条线，眉宇间透着痛苦。 悠悠在她怀里依旧颤抖，而那个让她既爱又怕的男人这时生死未卜。 宋凝玥下意识地抠紧了手心，指甲深深嵌入肉里。 第9章 生不如死的活着 犹豫再三，她还是颤抖着手拨通了120。 电话那头确认了地址，安慰说救援人员会尽快赶到。 围观人群越聚越密，他们好奇地议论着这个年轻美丽的女人，行为异常的小孩和昏迷不醒的男人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纠葛。 阳光火辣辣的，偏偏周围没个遮阳的地方，宋凝玥站着等得久了，感觉天旋地转，头重脚轻。 人群里议论纷纷，却没一个上来搭把手，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小针一样，一根根往她耳朵里钻，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好在救护车来了，几个医护人员快速疏散了围观的人群。 顾砚辞被移到担架上，他那身名贵的西装上，隐隐约约渗出了斑斑血渍。 宋凝玥抱着悠悠，全身虚软地随同坐上救护车。 直至顾砚辞被推到医院，那股刺鼻的消毒水味仍在她鼻尖萦。 悠悠哭累了，沉沉地睡过去。 她紧紧搂着悠悠，心头后怕如潮水般涌来。 刚才那一幕有多惊心动魄，顾砚辞简直是疯了！ 她和悠悠坐在车里，他却一个劲儿地踩油门，如果不是他及时反应过来，只怕就要和那辆大货车相撞…… 宋凝玥低下头，苦涩一笑，眉宇间满是倦意。 他恨她到了这种地步？ 就因为宋凝玥多看了苏靖昱一眼，顾砚辞便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还硬要她带着悠悠一起受这份罪。 悠悠即便睡着了，也皱着眉头，小脸依旧苍白。 顾砚辞无非是想让她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仅仅活在他和悠悠的小世界里，直至孤独终老。 一切，都只是为了向宋清澜赎罪。 万一宋清澜醒来，她就得让位，还得乞求她的宽恕。 到时候，悠悠又该怎么办呢…… 她轻轻叹了口气，在门外坐下等待。 手术室的灯光由亮转暗，那扇写着“手术中”的大门缓缓打开。 宋凝玥抱着悠悠起身，迎向走来的医生。 医生脱下口罩，脱掉手套，向宋凝玥通报情况： “问题不大，我们做了全面检查，顾先生是轻微的脑震荡所导致的短暂昏迷。” 宋凝玥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背上。 她发现自己已是一头冷汗，心头苦笑。 顾砚辞没死，她就紧张成这样吗。 可刚刚她内心深处还闪过一个念头，要是顾砚辞就这样走了，她或许就能得到解脱。 那无尽的噩梦就不再纠缠，他的虐待会终止，而悠悠，她也能独自抚养成人。 但对象是顾砚辞啊，宋凝玥怎敢有半点违逆之心？ “顾先生已被转入单人病房，您等会儿可以去探视。”医生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凝玥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对医生道谢后，迈向那间病房。 医院里充斥着浓烈的消毒水味，悠悠刚醒来，依偎在她怀中，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她也被吓坏了，宋凝玥心疼地想着。 悠悠忽地抬头，目光纯净如水，望进宋凝玥的眼底。 这让她不由自主地忆起自己在绝望时刻的荒谬想法——那时的她，心如死灰，觉得与悠悠活着就是受苦。 何不早日结束，期盼来世能有幸福？ 这种生活，对她们母女而言，都是煎熬。 但此刻，悠悠那双清澈如小兽般的眸子含着泪光，望向她，宋凝玥心中顿时又充满了温情。 “对不起，悠悠，妈妈错了。”她低声说。 悠悠懵懂地望着宋凝玥，似懂非懂，却用小手环住她的脖子，再次将脸埋了进去。 宋凝玥轻轻拍打着悠悠的背，终于来到顾砚辞的病房前。 自车祸醒来，她就一直抱着悠悠，手臂已酸痛难忍。 既然悠悠情绪已经平复，她就把她放下，牵着她的小手，进了病房。 房内没有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带着淡雅的香气。 窗帘半掩，顾砚辞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仍未醒来。 他身上还是那套西装，医院并未给他换上病号服。 他身上的定制西装本该笔直挺括，将他衬得尊贵不凡。 但经历了一连串波折后，这套昂贵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还沾染了几处干涸的暗红血渍，显得颇为狼狈。 顾砚辞的脸庞和身体上也有几道擦伤，好在医院已妥善处理。 他素来爱惜形象，讲究整洁，要是醒来发现自己成了这副样子，恐怕会大发雷霆。 宋凝玥站在病床旁边，低头望着平日里坚不可摧此刻却显得脆弱的顾砚辞，眼神平静，手指蜷曲着。 她正考虑是否该替他整理衣物上的褶皱，却不料被身旁悠悠的举动打断了思绪。 第10章 逃 悠悠小小的身躯站在她边上，一脸天真懵懂。 忽然间，她走上前踮起脚，伸出小手拉了拉顾砚辞的衣袖，稚嫩的声音响起：“爸爸……” 宋凝玥全身一震，不可置信地望向悠悠。 她想起顾砚辞曾提过要将悠悠送给宋清澜作为某种补偿，心中不禁一阵颤栗。 慌忙间，她捂住了悠悠的嘴，警惕地审视顾砚辞，见他没醒来，才缓缓蹲下，与悠悠的目光相接。 悠悠被捂着嘴，却没有反抗，眼神空洞，刚才那声“爸爸”仿佛只是宋凝玥的错觉。 见悠悠乖乖听话，宋凝玥缓缓松开了手，轻轻抵着悠悠的额头，将她搂入怀中。 “悠悠，别出声。”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有一丝沙哑。 她不敢想，如果悠悠真的被送走，她会如何，悠悠又会怎样。 悠悠依旧乖巧，一动不动，宋凝玥再次叮嘱，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哽咽。 能听到悠悠的声音，真是太好了。 她的悠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就在这时，病房门外传来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宋凝玥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进来的是一位身穿白大褂的身影。 宋凝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随即感到脚底一阵发软。 刚刚真是把她吓得不轻。 她紧紧抱住眼睛眨巴眨巴的小悠，询问医生有什么事。 “您是病人家属吧？现在病人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不过醒了以后可能会觉得头晕，您得留心……” 医生的话从口罩后面沉闷地传来。 宋凝玥表面挂着微笑，装作专心致志地听着，心里头却是一片混沌。 顾砚辞还不知道要昏迷到何时，不如趁这机会带小悠离开。 如果她们真能顺利逃脱…… 宋凝玥陷入沉思。 直到医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家属？我刚才说的都记下了吧？” 宋凝玥愣了愣，眼神恍惚了一下。 “……我没事的。” 医生好奇地瞥了她一眼，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但他也没多问，只是顺着话头应和，礼貌地向宋凝玥道别，转身离开。 出门时，他还细心地轻轻带上房门。 可转瞬间，却见那位神情恍惚的家属猛地拉开门，面色显得异常苍白。 她先是关上门，无力地倚在门板上。 宋凝玥有些无助地抬头看向医生，咬着下唇。 “医生……能借用一下您的手机吗，我想打个电话。” 生怕被拒绝，宋凝玥犹豫着，费劲心思找着借口。 “我的……手机在车祸中不见了，我怕家人担心。” 对方没多犹豫，直接把手机借给了她。 宋凝玥握着手机，指尖飞快跳跃，敲下一串号码，心跳随之加速，如鼓点般密集。 她眼皮轻轻一阖，长舒一口气，摁下拨通键。 清脆的铃声在空气中流淌，宋凝玥的心弦却绷得更紧了。 她生怕下一瞬间，顾砚辞会推门闯入，再次将她笼罩在阴影之下。 幸运的是，电话接通了。 那边传来的男声经过电波的洗礼，略显模糊，却依然温柔，让宋凝玥鼻尖一酸，眼眶里不由自主地泛起了泪花。 她慌忙捂住话筒，细语道：“苏靖淮，是我。” 苏靖淮的声音微微一顿。 “下次见面再聊家常吧，这次有急事需要你帮忙。” “能帮我买下机票吗？” 她的请求中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 一如往常，苏靖淮没有多问，只是简单回应：“当然，你想去哪里？” 宋凝玥沉吟片晌，仿佛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随便哪里，最远的地方，越快越好。” 苏靖淮没有丝毫犹豫，让她稍等，马上买票。 宋凝玥心头一阵酸楚，外面阳光炽烈，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真的很谢谢你。” 电话那头静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淡淡的“嗯”，随后直接挂断了。 半小时后，宋凝玥带着悠悠坐上出租车，向机场出发。 她巧妙地避开周围警惕的保镖，努力压下心中慌乱，下意识地将悠悠搂得更紧。 悠悠面庞平静，小手却紧紧拉着妈妈的衣摆，不愿松开。 随着车子疾驰而去，宋凝玥瘫软在车后座，大口喘气，平复着心情。 “宋凝玥！” 病房内，一道沙哑的呼唤突然响起，床上面色惨白的男人睁开双眼。 他感觉脑袋像被锤子砸过一样疼，手扶着头，四处望了望，又大声呼唤宋凝玥的名字。 平时不请自来的小绵羊，此刻任凭他喊破喉咙也不见踪迹。 顾砚辞牙关紧咬，暗自发誓，等她回来，一定让她知道厉害！ 他试着下床，却仍觉天旋地转。 一怒之下，他抄起床头那精美的玻璃瓶，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在病房中回响，显得格外瘆人。 门口的保镖闻声，急匆匆闯入，只见顾砚辞坐在床沿，脸色阴沉。 第11章 你要去那儿？ 他们熟练地清理着玻璃碎片，顾砚辞冷眼旁观，突然冒出一句：“宋凝玥呢？” 保镖们低下头，眼神躲闪。 “我问她在哪儿？！” 顾砚辞一声怒吼，面如寒霜，眼眸赤红，宛若凶神恶煞。 就连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也被他的气势震慑，颤抖着回话：“夫人……带着小姐，大约半小时前离开了……” 顾砚辞脸上闪过一抹难以置信，随即冷笑，眼神狠厉。 “走了？你们几个饭桶居然没拦住她？她是翅膀硬了趁机逃跑，还是找野男人去了？！” 众人头垂得更低，压根不敢跟他对视。 他强忍怒意，牙齿咯吱作响，随即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查！马上给我查宋凝玥的行踪！” 电话那头，特助被顾砚辞的怒火吓得一激灵。 “是，立刻差。” 挂断电话，顾砚辞的目光再次冷冷扫过保镖们。 “给我盯紧宋凝玥，下次再让我找不到，你们就都卷铺盖滚蛋！” 保镖们战战兢兢，生怕再触动这位爷的逆鳞。 刺耳的铃声响起，顾砚辞迅速接听。 “总裁，查到了。夫人购买的航班一个半小时后就起飞，她和悠悠小姐搭出租车前往机场了，现在应该已经到达。” 顾砚辞怒极反笑，笑声中满是讽刺与不甘。 真是不得了！ 这宋凝玥，可真有本事！ 他躺在病床上昏昏沉沉，她呢？ 二话不说，抱起女儿就跑了！ 宋凝玥，你最好祈祷，我去到机场时，你已经成功离开了，不然…… 顾砚辞自说自话，那双染上疯狂的眼眸望着地上的碎玻璃。 他猛地扯掉针头，随手一丢，套上西装外套，大步流星往外走。 他连着拨打了几个电话，低沉而急促的声音在空气中回响。 阳光被云彩遮了个严实，天色转暗，暗示着风雨即将到来。 转眼间，机场这边。 本该是登机的紧要关头，宋凝玥却听到了工作人员抱歉的通知。 机场因故封闭，航班延误。 宋凝玥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惨白，紧紧攥着悠悠的小手。 她不由自主地多次回头，生怕下一刻顾砚辞会出现在眼前。 纷杂的脚步声渐渐逼近，宋凝玥心跳如鼓，目光慌乱地寻向声源。 正好撞见顾砚辞领着一行人声势浩大的走来，四目相对。 宋凝玥的脸色煞白，身子不由得颤抖起来。 眼眶浅浅的，泛起了薄薄的水光。 悠悠的小手被攥疼了，可她没挣脱，反而悄悄地回握了妈妈的手。 怎么可能？ 顾砚辞怎么偏偏这时候醒了？ 她离带着悠悠逃离他只有一步之遥，难道命中注定她要在这里痛苦一辈子吗？ 此刻苏靖淮恰好不在，她无依无靠。 在顾砚辞面前，宋凝玥身后空无一人能为她撑腰。 她咬紧下唇，指甲陷入手心，仿佛察觉不到一丝疼痛，眼神死死盯着一步步靠近的顾砚辞。 猛然间，宋凝玥恍然大悟，起身想逃离。 她痛苦地看着那个男人，拉起悠悠，刚跑出几步，高跟鞋的轻响在机场中格外清晰。 你打算带悠悠去哪儿？ 第12章 准备去私奔？ 顾砚辞见宋凝玥明明都在面前了，竟还想跑，声音阴沉地质问。 他缓缓走近，高高在上地望着宋凝玥，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面如白纸，唇微微颤动，话到嘴边却发不出声，身子轻轻哆嗦着。 男子一步步逼近，宋凝玥的心跳如鼓，脸色越发苍白。 难不成，这次真的插翅难飞了吗…… 顾砚辞紧紧拉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仿佛要捏断她的腕骨。 她奋力挣扎，意图摆脱顾砚辞的束缚。 而另一边，牵着悠悠的那只手，却被折返回来的苏靖淮牢牢抓住。 苏靖淮身高出众，与顾砚辞不分伯仲。 他轻柔地包住宋凝玥的手腕，眼神温柔地与她交汇，即便在顾砚辞的拉扯下也没有松开。 苏靖淮上前，目光坚定地迎上顾砚辞凌厉的眼神。 “顾总，长期拘禁触犯法律了。” 顾砚辞冷笑，声音低沉嘶哑，让宋凝玥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 “法律？你不是都尝到违法的苦果了么，牢狱之灾滋味如何？” 苏靖淮脸色微变，却不退缩，反而向宋凝玥投去安抚的眼神。 在他面前，这对旧情人眉目传情，把他当作空气？ 顾砚辞被彻底惹怒，双眼狭长，血丝毕露，杀气腾腾。 “方法多的是能让你再蹲三年，或者，无期徒刑你想不想试试？” “苏家都救不了你，苏靖淮，你还想重蹈覆辙？” 顾砚辞的话锋利无情，苏靖淮还没反驳，宋凝玥已心生不忍。 她清楚，顾砚辞言出必行。 像他这样的男人，真能做出那些事。 苏靖淮因她无辜受牵连，如今怎能再让他受到伤害。 宋凝玥畏缩的身躯，缓缓向顾砚辞移近一步。 她抬起湿润的眼眸，望着顾砚辞。 “砚辞，放了苏靖淮吧，算我求你，好吗？” 顾砚辞听完，周身气场更显骇人，眼神幽暗，怒极反笑。 “你和他什么关系？为他向我求情？” 宋凝玥察觉顾砚辞神情有异，瞳孔微缩，不明所以。 她正想解释，却被顾砚辞猛然一拉，重心不稳，扑到他的怀中。 一股强势而阴冷的气息包围着她。 苏靖淮心中稍有迟疑，宋凝玥的手已被抽出。 他还想追，却被顾砚辞一个回眸钉在了地上。 那眼神，让苏靖淮心底一凉，对宋凝玥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这些年，在顾砚辞的手底下，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顾砚辞转身，直接抓着宋凝玥的手腕，拉着往外走。 他腿长步急，宋凝玥几乎要小跑才能跟上，手里还牵着悠悠，走得更是趔趄。 顾砚辞冷冷地对保镖吩咐：“看好悠悠小姐。” 几个保镖被他阴沉的话语吓得一抖，连忙答应。 宋凝玥这才放开悠悠的手，心里的恐惧却加剧了。 “砚辞，你慢点，我走不动了。” 顾砚辞没说话，脚步倒是缓了些，但脸色依旧不善。 “慢点？好让你跟野男人私奔？”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进宋凝玥心里，酸楚泛滥。 “我没……” 话未完，就被顾砚辞拉进了车里。 车门重重一关，后座上位置宽敞，宋凝玥的心七上八下。 顾砚辞将她猛地甩在座椅上，后脑勺撞在真皮垫上，依旧嗡嗡作响。 他逼近，低头凝视着宋凝玥，见她眼眶泛泪，紧闭着眼不敢看他，怒意油然而生。 他阴沉地唤了声：“宋凝玥。” 第13章 她和老情人怎么搭上的 宋凝玥睫毛颤抖，却倔强地不肯睁眼。 她心里恐惧，既怕外面的人，也怕自己现在的处境。 顾砚辞咬紧牙关，猛然扼住她纤细柔嫩的脖子，缓缓加力。 宋凝玥惊恐地睁开眼，眼前的男人如同从地狱走出的恶鬼。 她的脸异常红润，眼神迷离，喉咙一阵阵咳嗽，呼吸困难。 顾砚辞靠近她，目光如炬。 “你对苏靖淮还存有幻想，是吗？” 宋凝玥呼吸艰难，本能地开始挣扎。 她无力地用手拍打着扼住她喉咙的大手，却感觉那手不断收紧。 这无声的抵抗在顾砚辞看来就是默认，他唇角上扬，笑容冷酷至极。 “当初的教训已经忘了？还想亲眼看到苏靖淮锒铛入狱？” “不、不是！砚辞，咳咳，我可以解释……” 宋凝玥瞪圆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顾砚辞。 他怎么可以这样冤枉她…… 宋凝玥的脸上滑下一串泪珠，顾砚辞见状，怒气更甚。 他冷笑一声，猛然间放松了扼住她咽喉的大手。 宋凝玥急促地喘息，喉咙火辣辣的疼，咳嗽不止。 她无力地靠在座椅上，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 可紧接着，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叫，声音仿佛被粗糙的砂纸磨过。 顾砚辞嘴角微微上扬，面容看似柔和，动作却异常果断狠绝。 他手臂青筋暴起，毫不犹豫地几下就撕破了宋凝玥的衣服。 “砚辞，别这样！” 顾砚辞半跪在宋凝玥面前，面无表情地低头望着她。 直到她身上最后那点布料也被撕碎。 车子颠簸着，带着车中的女人沉入深渊。 这一次，顾砚辞异常坚决，任凭宋凝玥如何恳求，他的表情都不为所动。 宋凝玥的手无力地抓着男人的背，指甲在他肌肤上留下淡淡的痕迹。 顾砚辞撩开被汗水打湿的发丝，露出冷峻的面容，居高临下地一手掐住宋凝玥的脖子，无情地冲击着她的防线。 对于宋凝玥的乞求，顾砚辞仿佛没听见。 “砚……砚辞，我，我不行了，求你，求你……” 宋凝玥泪眼蒙眬，湿发贴在脸颊上，黑白交织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顾砚辞发出一声嗤笑。 “现在求饶，是不是太迟了？” 宋凝玥缓缓睁开眼睛，正想再说什么。 顾砚辞却觉得她扫兴，于是低下头，封住了她滔滔不绝的红唇。 那在保护苏靖淮时硬得很嘴，此刻却软绵绵的。 宋凝玥呜咽了一声，男人趁势深入，攻势猛烈。 宋凝玥的思维几乎停滞，无法思考，快要窒息。 顾砚辞隐藏起心中那一点微妙的触动。 这女人，甜蜜的唇瓣，就像即将融化的糖，诱人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宋凝玥的眼皮沉重欲合，而顾砚辞仍旧不知疲倦。 最终，她因疲惫过度而昏迷过去。 宋凝玥最后的意识里，是顾砚辞贴近她的耳边，声音低沉而沙哑。 “还敢不敢？” 她委屈地撅着嘴，轻轻摇头，随即闭上眼，失去了知觉。 只剩顾砚辞，在无人的车里，眉头松了松。 他望着宋凝玥那狼狈又惹人怜的模样，坐回驾驶座点燃一支烟，却又想起这女人对烟味敏感，娇气得很。 就算是赔偿吧。 他打开车窗，让外面的空气流通进来，透过后视镜望向后座上沉睡的女人，动作里带着几分不耐，可眼神里却流露出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柔情。 这种温柔，在宋凝玥清醒时，从没有幸见过。 抵达宅邸，顾砚辞一把抱起仍旧昏迷的宋凝玥，不顾仆人们想要帮助的意图，径直将她抱进了卧室。 安置好她后，他轻轻带上房门，对门外的人低声吩咐。 尽管声音温和，但下属感受到他眼神中的冷厉，不由得避开眼神对视。 “去给我查清楚宋凝玥是如何与苏靖淮搭上线的，所有过程，我都要弄得一清二楚。” 不久，下属回报了消息。 原来，是宋凝玥趁他昏迷之际，找医生借了手机，悄悄联系了苏靖淮，这才有了今天发生的一切。 顾砚辞微眯双眼，神色莫测。 下属正胆战心惊地准备结束通话，却听见老板最后那不容置疑的命令。 “安排好工作行程，接下来的日子，我在家里面养病。” 没等下属回复，电话已被挂断。 听着电话那头传来的挂断声，下属神色凝重。 这意味着，他又得重新调整所有行程，以适应顾砚辞居家养病的需求。 顾砚辞身体一向健康，鲜少生病。 就算偶尔见他脸色略显苍白，也不过是在餐后吞下两颗药片，手捂着嘴轻咳几声。 除此之外，就没了。 顾砚辞即使病了，下属也看不出他病情的情况，毕竟他总是全年无休地工作。 如果不是因为最近身边出现了女人，下属都以为顾砚辞把公司当作老婆，巴不得每分每秒都守在那里。 如今，顾砚辞居然要在家里面养病？ 下属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忧虑，难不成这回的病情非同小可，严重到无法到公司处理事务的地步？ 又或者……下属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想到顾砚辞让他调查的事情。 会不会是因为……担心宋凝玥再次逃离呢？ 第14章 末路 家中。 宋凝玥精疲力尽，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被带回了家。 直到第二天被悠悠喊醒，她才恍然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手上传来轻轻的触感，仿佛有个娇小的手掌在牵引着她。 梦境中，顾砚辞紧紧拥着她，那份渴望似乎永无止境。 场景突变，悠悠被顾砚辞带离，赠予他人，只因她那会说话的秘密被揭开…… “妈咪。” “妈咪？” 自从那次在顾砚辞的病房里，宋凝玥被悠悠那一声稚嫩而悦耳的话语深深触动，便难以忘怀。 她曾反复告诫悠悠保持沉默，此时此刻，宋凝玥疑惑，耳边又回荡起悠悠的呼唤？ 猛然间，宋凝玥惊醒，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悠悠背着小书包，乖巧地站在窗边，小手轻轻地扯着她的手腕。 宋凝玥全身像被车碾过，酸痛无力。 摸到手机一看，才发现险些误了送悠悠去学校的时间。 “悠悠，妈咪睡过头了，多亏有悠悠提醒。” 宋凝玥这才意识到，悠悠是在催她送去上学。 心中涌起一丝暖意，但这份好心情在双脚触地的刹那，碎裂成片。 宋凝玥试图起身，却不料直接跌坐在地。 双腿使不上一点力气，稍一动弹便是锥心之痛。 宋凝玥暗自在心里咒骂了顾砚辞几句，强撑着扶住床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匆匆洗漱完毕，又费力地用化妆品遮盖了颈项与锁骨上的斑斑痕迹。 “悠悠，快点儿，要迟到了！” 楼下餐厅，早餐已备好，顾砚辞身着考究的西装，悠然自得地享用着。 望着宋凝玥那匆忙逃也似的背影，顾砚辞心中莫名生出几分不悦。 他缓缓开口：“站住。” 宋凝玥不解，一边帮悠悠穿鞋，一边回头望向他。 “你不用送她了，接下来的日子，让司机专程接送悠悠。” “作为惩罚，不准外出。” 宋凝玥虽心有不甘，却只能默默接受。 悠悠被带走后，顾砚辞用完早餐，起身走去书房。 忽地，他似想起了什么，转身对宋凝玥说道： “把门口助理拿来的文件，一并带来书房。” 她轻轻点头，男人才转身离去。 宋凝玥没了胃口，随意扒拉了几口饭，便带上文件走去书房。 刚踏入书房，桌上赫然躺着一板药丸。 宋凝玥一见，脸色立时煞白。 那是顾砚辞往常常强迫她服用的，助孕药物。 “吃了它，听话。” 顾砚辞语调里夹杂着一丝诱哄，声音温柔而低沉，要不是她见识过男人的真实嘴脸，或许此刻已晕乎乎地吞下了。 目睹宋凝玥满脸抵触，身体紧绷，顾砚辞眉头拧成一团。 “不愿吃？没关系，但你要是再擅自逃跑，这辈子别想再见悠悠一面。” 宋凝玥心猛然一颤。 她咬紧着唇，目光定格在那粒胶囊上。 宋凝玥掌心渗出细汗，缓缓接过胶囊，握在掌心。 这助孕药如同毒瘤，她迟迟不愿下手。 门外，敲击声突兀响起。 顾砚辞目光看向门口，神色微露不悦。 “什么？” 他的声音冷漠，吴钦背后一阵发凉，知道此刻来访似乎不合时宜。 可是，此事至关重要。 “总裁，宋清澜小姐苏醒了。” 门外，吴钦的话语穿过门传来。 正当宋凝玥犹豫是否吞下那助孕药时，顾砚辞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 他嘴唇微微颤抖，深情激动，手也不自觉地颤抖。 清澜终于醒了。 他没再多看宋凝玥一眼，匆忙起身，推门而出，瞬间消失无踪。 宋凝玥这才暗暗松了口气，全身虚脱般倚在椅背上，刚刚那短暂的对峙，让她害怕得仿佛刚从水中捞出，后背一片冷汗。 宋清澜醒了…… 宋凝玥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 那么，这个顾夫人的身份，恐怕要走到尽头了吧。 她并不留恋顾夫人的名号，只有宋清澜在意，归还她也无所谓。 宋凝玥真正担忧的是悠悠。 那个男人，会允许她带着悠悠离开，将顾夫人的位子拱手让给宋清澜吗？ 万一他不点头，究竟会怎么处置悠悠呢？ 平时里，她没看出他对悠悠有几分父亲的怜爱。 他总是一副居高临下，仿佛赏赐似的给她们母女一丝关怀。 悠悠那么讨人喜欢，她这个做母亲的都心生怜惜，可顾砚辞却从没表现出半点温柔。 顾砚辞真会按照说的，把悠悠……交到宋清澜手上吗？ 要是宋清澜来照顾悠悠，只怕悠悠的日子比现在还要难过。 宋清澜最擅长掩饰内心的扭曲，那双看似柔弱的眼睛里，藏着狠辣的心机。 悠悠若是落到她手里，恐怕不会有好日子过…… 第15章 苦肉计 但现在，一切的发生都不是她能左右的。 顾砚辞下了严令，仆人们都盯着她，不许她迈出家门一步。 她失去了再次逃跑的机会。 只能孤独地待在家里，等待命运的降临。 与此同时，顾砚辞催促吴钦把车速提到最高，心中焦急万分。 清澜终于醒了，他的等待没有白费。 宋凝玥欠的一切，他都会让她一一偿还。 他会给清澜世上最好的——顾家夫人的位置、家族的财富、他所有的爱…… 只要宋清澜想要的，他都将双手奉上。 不久，车辆飞驰抵达医院。 顾砚辞推开门，望见那张柔弱而熟悉的脸庞上，他眼眸颤抖着微微睁开。 然而，顾砚辞皱起了眉。 宋清澜在哭泣。 她躺在床上，肩头颤抖着。 就像是一幕无声的哑剧，而顾砚辞是唯一的观者。 顾砚辞坐到床边，宽厚的大手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背上。 “清澜，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他轻声细语，满是心疼。 宋清澜抽泣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眸望向他。 “我好羡慕啊，羡慕她能做我想做的一切，而我只能孤零零地躺在这，做……一个无能的废物。” 她鼻头泛红，哭得有些喘不过气。 顾砚辞赶紧轻轻拍打她的背，温柔安慰着。 “等你康复了，离开这里，我会让宋凝玥把所有属于你的统统还给你。” “那个位置，是属于你的，她不过是短暂的占据。” 宋清澜的目光微微闪烁，嘴唇紧咬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头一扭，不再望向顾砚辞。 她虽没说不信，但一举一动间，那份抵触不言而喻。 顾砚辞正欲开口，却被主诊医生走进来打断。 医生见宋清澜泪水满眶，面色如纸，不禁摇了摇头。 “宋小姐，您得静心休养，情绪不宜大起大落啊。” 顾砚辞轻轻颔首，示意医生离开。 他握住宋清澜冰冷的小手，试图用自己的温暖驱散她的寒意。 “先安心睡一觉，明儿我再来探望你。” 说完，他轻柔地将她的小手塞进被褥里，温柔地抚摸她的头，转身离去。 随着房门合上的声响，宋清澜那原本柔弱的脸庞扭曲起来。 顾砚辞急着离开，莫非是急着回家见到宋凝玥那个女人，与她共度时光？ 自己付出了那么多，宋凝玥终究还是成了顾太太！ 一抹狠厉之色在宋清澜眼中闪过，接着她突然翻身，狠狠摔下了床！ 头部还不偏不倚地碰到了床头柜。 幸亏没撞到尖锐的边角，宋清澜暗自庆幸，忍着剧痛，缓缓合上了眼。 走廊巡逻的护士闻声而来，敲门没得回应后，连忙推门进入。 只见宋清澜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她迅速按下床头的呼叫按钮，焦急地呼唤：“病人不小心跌下床，已陷入昏迷！” 不久，一群医生跑来，昏迷的女人被迅速送到急救室。 经过紧张的救治，主治医生神色凝重，吩咐护士：“通知家属，要他们尽快赶来。” 顾砚辞的铃声骤然响起，心中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喂，是顾砚辞先生吗？” “是我。” 电话那头声音急促，显然情况紧急。 “请您赶紧来医院，宋清澜小姐刚才从床上摔下，情况危急，要家属过来确认治疗。” 第16章 你再也别想见到女儿 顾砚辞面色大变，手指紧攥，关节泛白。 “好，我马上回去。” 他沉着地挂了电话，脸上阴云密布。 “掉头，回去！” 吴钦从后视镜中瞥见顾砚辞沉闷的气息，眼神深邃如夜。 他连忙调转车头，油门一踩，车辆如箭般飞驰，直奔医院而去。 清澜，你一定别出什么岔子。 医院里。 顾砚辞笔尖一顿，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眼见着医生们全副武装走进手术室，那盏薄荷绿的“手术中”灯亮起，心头不由得一阵翻涌，五味杂陈。 他孤零零地坐在门外，心急如焚地等待着，表面上看似平静，手却在座椅扶手上焦灼的敲打着。 直到手术室的灯光熄灭，门缓缓打开。 顾砚辞猛地起身，三两步就走到了医生跟前。 医生眉头紧锁，神色严峻。 “病人贫血情况非常危急，急需输血，可是医院血包不足，从外调入需要等待。请问您或者您认识的人有没有和宋小姐同血型的？” 顾砚辞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些慌乱，但脑海中浮现出宋凝玥。 没错，清澜是O型血，宋凝玥也是O型。 “好，我马上让她过来，麻烦您照顾好清澜。” 说完，顾砚辞立刻拨通了吴钦的电话，铃声才响一声对面就接了起来。 “把宋凝玥带到医院来，给清澜输血，让她别磨蹭。” 顾砚辞言辞简洁，等吴钦应允后，便挂断了电话。 家里，宋凝玥正一脸温柔地哄着悠悠入睡。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小悠悠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就是不肯闭眼睡觉，直勾勾地看着宋凝玥。 宋凝玥轻拍着悠悠的背，用最温柔的语气讲着故事书。 突然，卧室门被推开，吴钦走了进来，身后还有几个保姆。 他停在门口，低头没和宋凝玥对视，语气却异常柔和：“总裁让您过去一趟。” “清澜小姐病情危急，要您过去献血。” 吴钦转述了顾砚辞的话，唯独没说最后那句警告。 宋凝玥闻言，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悠悠的小手。 “我不去。” 这一去，恐怕又是一场身心的煎熬。 自己受苦倒也罢了，要是耽误了明天送悠悠上学，那该怎么办。 悠悠的眼皮渐渐沉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 宋凝玥搂着悠悠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满是抗拒的意味。 吴钦轻叹了一声。 “失礼了。” 随着话音落下，门外两位健壮的保姆步入房间。 她们是顾砚辞特地选的，既要料理日常，也负有看管宋凝玥的任务。 保姆们态度坚定，将宋凝玥从床上扶起来。 宋凝玥紧握着悠悠的小手缓缓松开，喉咙里逸出一抹低沉的呜咽，她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生怕惊扰了熟睡中的悠悠。 在保姆的坚持下，宋凝玥被迫离开了房间。 悠悠感受到母亲的离去，本能地朝那个方向翻身，却没触碰到那熟悉而温柔的怀抱。 她睁开迷茫的双眼，无助地坐起身，四下张望，发现房间已空无一人，只有门外传来细碎的交谈声。 悠悠或许不懂得母亲正遭受的困境，但泪水已不自觉地沾湿了脸颊，她赤着脚追了出去。 “妈…妈妈！要妈妈！”她的呼唤稚嫩而急切。 悠悠身形娇小，动作敏捷，吴钦一不留神就被她溜了过去，幸好被保姆及时阻拦。 第17章 抓住他 宋凝玥回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悠悠身上。 “悠悠，穿上鞋子，乖乖在家等妈妈，妈妈很快就回来，你听话哦。” 她的眼神充满了安慰，尽管自己眼眶红肿，泪光闪烁。 随后，她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半小时后，宋凝玥被送往医院。 这一路上，她的心中充满了忐忑，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不祥之事即将发生。 顾砚辞仍在焦虑地等待，听到脚步声便投去了目光，正好与眼含泪光的宋凝玥四目相对。 这一刻，宋凝玥的心猛地一沉，从云端跌落至深渊。 顾砚辞这么着急，就是为了他心中的那个人，而现在竟要求她来献血！ 悠悠刚才肯定被吓得不轻…… 现在，自己被带到这里，顾砚辞满意了吧？ 既能利用她为宋清澜输血，又能把她当作任意摆布的玩偶。 他的一通电话，就让她们心惊胆战。 为什么宋清澜刚苏醒就出事了，又偏偏需要她的血？ 宋凝玥眼中染上一抹恨意，但很快被她强压了下去。 顾砚辞一愣，瞧着她红着眼眶，满脸的委屈，心不由得软了软，正要开口探问详情。 他刚要启唇，却被旁边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病人情况很危急，献血的人来了没？” 顾砚辞眼神微闪。 “把她带到抽血室。” 宋凝玥心里明白这结果无可避免，却还是不愿轻易就范。 她四下张望，见保镖们围拢过来，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但身处这无路可退的角落，逃脱只是妄想。 保镖领着宋凝玥向抽血室走去，顾砚辞本该在手术室门外守候宋清澜，却迟疑片刻，决定跟随宋凝玥的脚步。 他只是想亲自盯着，确保献血过程万无一失。 宋凝玥被安置在椅子上，医生手法熟练地准备器具。 冰凉的碘酒触碰肌肤，她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当那冰冷、锋利的针尖对准她的血管，即将轻松扎入时。 宋凝玥猛然间奋力反抗起来。 这突然的挣扎让按着她手臂的保镖措手不及，一时难以控制。 “稳住她！针会偏的！” 医生严厉警告，额头上渗出汗珠。 宋凝玥却紧咬着唇，挣扎得愈发激烈。 她拼命想挣脱那被束缚的手臂。 医生再度尝试下针，因她的挣扎，猛地一刺，针头深深扎进了血管。 宋凝玥痛得轻吟出声，下唇被咬出血，泪水夺眶而出。 医生用力过猛，竟直接刺破了细嫩的血管。 鲜血从针孔溢出，顺着她白皙的手腕落下，一滴滴砸在地上。 顾砚辞听见抽血室内吵闹的动静和女人的哭喊声，脸色一沉，推门而入。 见到的是令他心惊肉跳的一幕。 宋凝玥的手臂肿胀，地上满是鲜血。 “砚辞，我求你了，让我回去照看悠悠行吗？” 宋凝玥身子一软，若不是保镖及时搀扶，差点儿跪倒在地。 她奋力抬头，目光投向顾砚辞，声音细若蚊蚋。 顾砚辞强忍着冲上去扶起宋凝玥的冲动，拿着手机，指尖轻点，家中的监控画面映入她眼帘。 屏幕里，悠悠在保姆的轻拍下安然入眠，小脸蛋粉扑扑的，显得格外安宁。 “如果你执意不肯给清澜献血，那么你也许就得在医院里长久地住下去了。” 他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地望着显得无助又狼狈的宋凝玥，话语间不带一丝温度。 宋凝玥垂下了眼皮，静默了一会儿。 心里苦笑一声，她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行。” 就算是诀别，想离开这地方吧。 顾砚辞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手悬在半空，想扶她起身。 可宋凝玥已抢先一步，一手撑着桌子，悠悠站稳了脚跟。 “砚辞，不用扶我。” 她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单手捂着伤口，脸色苍白如纸。 顾砚辞面色一沉，却没说什么。 助理迅速清理了抽血室的狼藉，室内很快恢复了整洁。 一名护士进屋准备为宋凝玥抽血。 “请放松，别紧张，小姐。” 宋凝玥轻轻应了声，脸色依旧苍白，小巧的脸蛋显得毫无生气。 或许是无心，她伸出了刚才被针刺过的手。 刚才的混乱中，顾砚辞没注意到她手上的创口和血渍。 失血过多让她浑身乏力，护士见状，鼓起勇气上前帮忙止血。 但受伤的地方哪能轻易愈合。 伤口边缘还泛着淡红，肿胀着，撕裂般的痛感依然徘徊不去。 她近乎自虐地强迫眼睛盯着出血的地方，心中钝痛，眼中闪烁着破碎的光芒。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手臂，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寒意。 视线渐渐模糊，宋凝玥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晃动。 输血进行到一半，宋凝玥的身体微微颤抖，睫毛轻轻颤动。 最后，她趴在桌上，虽然昏迷仍咬牙坚持着。 宋凝玥的脸色白得像没了气息，只有微弱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眉毛拧成了月牙状，嘴唇微动，一脸痛苦。 血量达标的一刻，小护士迅速拔针，为宋凝玥止血。 她最终撑不住抽泣着，用力按住针孔。 那些装满宋凝玥血液的沉重试管被递给了医生。 顾砚辞本该紧跟其后，却像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护士们急匆匆地进去，宋凝玥被担架抬了出来…… 第18章 我没有想跑 平日里温柔如水的眼眸此刻紧闭，唇色苍白，抿成了一条线，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若不是顾砚辞注意到宋凝玥胸口轻微的动作，他几乎要以为那是送往太平间的路。 他的目光停滞了一秒，随后意识到宋凝玥的裙子上还大片大片的血渍。 那深红的血迹已经干涸，粘在她的衣物上。 宋凝玥最讲究干净，若是看到自己这副模样，怕是又要暗暗生气了…… 她生气时，从不大发雷霆，只是默默憋着一股气。 她会听从顾砚辞的话，但眼中总闪烁着不甘的光芒，刺眼却又充满生命力。 然而，那双闪耀着光芒眸子的宋凝玥，消失在了重症监护室的门后。 顾砚辞的心猛然一紧，酸楚涌上心头。 喉咙里泛起难以言说的苦味，他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也许，宋凝玥是真的体质虚弱，真的贫血。 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她？ 可偏偏是她，那个惯于戏耍谎言的人，偏偏在罕有的坦诚时刻，遭遇了他的视而不见。 他不顾她同样纤弱的身躯，狠心地抽出了一管又一管鲜红的血液。 顾砚辞的眼神恍惚，呼吸变得艰难。 他不得不承认，是自己的决定将宋凝玥推向了重症监护室的门扉。 夜色褪去，黎明已至，阳光慷慨地洒满房间。 宋凝玥缓缓睁开眼帘，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间明亮的病床之中。 她青筋微露的手背上还挂着点滴，身上有条单薄的被褥。 药水沿着透明的管道，一滴滴渗入她的血脉。 宋凝玥虚弱地睡着，过了许久才渐渐恢复意识。 忽然，眸光定格。 床对面的时钟提醒着时间的流逝，按理说，此刻悠悠应该已经在学校的课堂上了。 她皱起眉头，勉强支撑起身子下床。 从昨夜到今晨，她的胃里除了无味的营养液外别无他物，饥饿感并未因之消减。 因此，当她尝试站立时，双脚仍旧无力，只能依靠着床边的扶手蹒跚前行。 但手背上的针头成了阻碍，她犹豫片刻，咬紧牙关，毅然拔掉了它。 那一瞬间她一口凉气，手背的疼痛加剧，但她没有停下脚步。 门被轻轻推开，她正欲匆匆离去。 不料，迎面撞上了顾砚辞坚实的胸膛。 顾砚辞平日柔和的面容顿时变得严峻，他拉住宋凝玥。 “想去做什么？身体还没恢复就打算跑，悠悠也不能让你留下来吗？” 宋凝玥本就虚弱，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责问，她喉咙一哽，眼圈迅速泛红。 男人眼眸慌张，嘴上却不肯服软，只是手中的力度略微放松。 宋凝玥抽泣了一声，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砚辞，我害怕悠悠没人送她上学……” 她哭得鼻子发红，脸色苍白，唇色淡得几乎看不见。 顾砚辞心头莫名一紧，仿佛被她的泪水灼伤。 他想向宋凝玥解释，想止住她的泪水。 他的手覆上她冰凉的手背，轻拍安慰，低声道：“悠悠我已经送去了学校。” 顾砚辞何时如此挂念悠悠？又怎会用这样温柔的方式对她说话？ 他真的亲自送了悠悠上学？ 难道，是因为宋清澜的状况还需观察，她还得留在医院充当“血库”？ 第19章 钓大鱼上钩 宋凝玥一时愣住，随即被顾砚辞一把抱起。 他看似瘦削，实则力大无穷，轻松地将她放回床上。 在那短暂的拥抱中，宋凝玥竟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她心中不由升起一丝期盼，想知道顾砚辞会如何解释这一切。 他为何转了性子送悠悠上学。 顾砚辞按下呼叫钮，待护士接通后，他命令道：“看好她别跑掉，以防万一清澜还需要输血。” 宋凝玥闻言，嘴角的微笑十分勉强，神色凝固，眼神闪烁，内心自嘲一笑。 她在期待些什么呢？ 未来的顾夫人只会是宋清澜，顾砚辞所有的柔情都属于他的清澜。 正如顾砚辞所言，她不过是为宋清澜孕育孩子的工具，永远不可能成为他心中的挚爱。 顾砚辞留下几句嘱咐，便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没有丝毫留恋。 宋凝玥的目光追随着那道挺拔的身影，直至消失，心中不禁自嘲起自己的痴傻。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作响，她按腹部，才想到顾砚辞或许从未真正将她放在心上。 就连简易的早餐不曾为她准备。 她用手臂轻轻搭在额前，遮住了那双泛着微红的眼眶。 在空荡荡的重症监护室内，泪水又一次悄然滑落。 屡次受伤，为何总是犯傻？ 恰逢此时，一名护士进屋查房，态度亲切，为了缓解她的寂寞，主动聊起了八卦。 “宋小姐，旁边是您亲戚吧？您为她献血，自己却累倒了，真的要注意身体哦。” 宋凝玥心里一紧，宋清澜竟然就在隔壁病房？ 她带着几分忐忑询问：“宋清澜现在情况如何？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吗？” 护士宽慰道：“没事的，她的伤势不算严重，即便不输血，时间也会让她康复的。” 护士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您们姐妹情深啊！她本不必输血就能很快恢复，您还坚持献血到昏倒！” 护士的话让宋凝玥恍然大悟。 既然宋清澜的病情并非紧急，就算没血也可以逐渐康复，那么昨晚顾砚辞那焦急的模样，岂不是有诈？ 宋凝玥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变得犀利。 若非宋清澜故意为之，还有谁会如此处心积虑？ 忌惮她到这种地步，刚苏醒就急于除去她，无非是为了争夺那个“顾夫人”的位置。 宋凝玥轻叹一声，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坚定。 既然宋清澜要玩这场游戏，她也绝不退缩。 与此同时，宋清澜早已醒来，全身酸痛不已。 她躺在床上，看似狼狈，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昨天那一摔，她拿捏得恰到好处。 不这样做，怎能引诱那条大鱼上钩？ 她望向门口，待顾砚辞礼貌敲门后，用沙哑的声音请他入内。 望着顾砚辞那身价值不菲的定制西装，低调却昂贵的手表松垮地戴在腕上，深邃的眼眸中满是关怀与思念，宋清澜缓缓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看，最大的那条鱼，已被她收入囊中，还是从宋凝玥那里夺来的。 想到宋凝玥昨日所受的苦，宋清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苦肉计，也算值了。 第20章 这是你的孩子吗 顾砚辞走近她，关切地问：“有没有好一点吗？昨晚上大夫通知说你生命垂危，失血过多，我真的很担心。” 宋清澜微微一笑： “听说是她给我献血的。” “姐姐在哪里？我打算亲自谢谢她。” 她眼波流转，期待地望向顾砚辞。 男人沉吟片刻，只淡淡地说：“那是她该做的。” 宋清澜自然懂得他那拒绝的意味，但她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哪能不趁机到宋凝玥那里炫耀一番。 “姐姐她献血救我，我要去亲自去道谢。砚辞，你若不答应，那我自己找去！” 她说着，倔强地瞪了顾砚辞一眼，正欲起身，却被他轻轻按下。 顾砚辞最终妥协了。 “好吧，你身子还虚，我请她来看你，这样总行了吧？” 正巧，薛临打开方门，报告说：“总裁，悠悠小姐她回来了。” 宋清澜心中一紧，眼角余光悄悄扫了过去。 只见顾砚辞漫不经心地挥挥手，示意薛临去把悠悠和宋凝玥都接过来。 他望着恢复生气的宋清澜，心中五味杂陈。 她未曾改变，而他却已娶了宋凝玥。 想到这里，顾砚辞的眼神暗沉了一下。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薛临领着一个闷闷不乐的小身影进了icu。 宋凝玥一看到自己眼前的悠悠，一天的阴霾瞬间散去大半。 她从床上下来，一把搂住悠悠，温柔地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薛临没走，站在一旁，宋凝玥疑惑地望了他一眼。 “您和悠悠小姐一起去那边，这是是总裁的吩咐。” 一听是顾砚辞的意思，宋凝玥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她拉着悠悠，随薛临离开了icu。 直到薛临在隔壁病房门前停下，宋凝玥才恍然意识到哪里不对。 隔壁，是宋清澜的病房。 顾砚辞让她和悠悠过去，到底意欲何为？ 她们走进病房，刚一进门，宋凝玥就看见宋清澜两人亲密交谈，宋清澜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她勉强笑了笑，即便早有预料，心还是如刀绞般疼痛。 医生进来，顾砚辞被叫出去商谈事情。 病房里，只剩下了虚弱倚床的宋清澜，她憎恨至极的宋凝玥和悠悠。 气氛一时凝固，宋清澜先入为主：“好久不见，姐姐，真得感谢你献血救下我一命。砚辞没苛责你吗？他就是这样，本来没多大事，还非强迫你来。” 话语间，满是显而易见的埋怨。 而这份埋怨，正是基于顾砚辞无条件的宠爱与温柔。 宋凝玥面色略显僵硬。 她本以为自己千疮百孔早已经痛到麻木，却不料被宋清澜这几句话击得千疮百孔。 果真，宋清澜最擅长找到伤害她的方法。 尽管如此，她不会对宋清澜恶言相向，只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悠悠初次见到宋清澜，只觉陌生，怯生生地躲在宋凝玥背后。 宋清澜的目光落在悠悠身上，那张与顾砚辞和宋凝玥相似的脸庞。 让她嫉妒得几乎失控，但面上却挂着无害的微笑。 这个小贱种，不能留！ “她是你的孩子？小公主能不能过来让阿姨看看？” 悠悠却拽着宋凝玥的衣角，躲得更远了些。 宋凝玥苦笑，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宋清澜。 她明白，顾砚辞想用悠悠来讨宋清澜欢心。 咬紧牙关，宋凝玥主动将悠悠推向床边。 她紧握手指，直到掌心泛红，眼中有几分不忿，满是不舍地望着自己的宝贝。 当初，她不过是为了迎合顾砚辞，取悦宋清澜，别无选择。 当孩子被推到宋清澜跟前时，她凝视着前方，毫无神色，避免目光交汇。 可她立足未稳，宋凝玥突如其来的一推，让她几乎踉跄倒地。 宋凝玥一惊，急忙伸手想扶住孩子。 就因她一时失神，力道失控，怎料竟让孩子摔了跤！ 宋清澜也被孩子的突然倾斜吓了一跳，迟疑片刻，终是伸手欲接。 她的动作略显夸张，大半条腿都已经跨出病床。 脸上虽是担忧，嘴角却挂着那抹古怪微笑。 宋清澜虽伸出了援手，却未能完全接住，幸好孩子摔在地上不重。 而这一幕，让宋清澜的表情变得有些扭曲。 她的伤口，似乎又裂开了。 宋凝玥见状，心猛地一揪，连忙上前将孩子抱起。 孩子转身紧紧抱住宋凝玥，默不作声，小脸埋在她的怀中，满是依赖。 她心疼不已，轻拍着孩子的背，柔声安慰。 忽然，宋清澜压抑的痛哼传来，她抬头望去。 只见宋清澜的病号服已被大片的红色浸透，眉头紧锁，气息急促，满脸痛苦。 宋凝玥一怔，慌忙欲起身查看，手却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就在这时，顾砚辞步入房间。 第21章 我绝不会退让 他脸上的温柔在见到血迹的刹那，化作了愤怒的火焰。 宋凝玥正紧张地关注着宋清澜，却被身后猛然的一推撞向床尾，剧痛袭来。 她捂着受伤的腰部，艰难起身，意图帮忙，却已力不从心。 顾砚辞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迅速组织人员，医生和护士随即赶到。 宋清澜再次被送进抢救室，顾砚辞欲跟随。 却在瞥见脸色苍白、痛苦不堪的宋凝玥时，神色转暗。 一旁的悠悠被这紧张的气氛吓得哭泣，宋凝玥赶紧蹲下，轻抚她的背，柔声安慰。 悠悠抽泣着，小手紧紧抓住宋凝玥的手指。 然而，随着顾砚辞步步逼近，宋凝玥心中不禁紧张起来。 “砚辞，她真的是自己伤的不是我……” 顾砚辞并未给她解释的机会，一把拉过她的手腕，向门外走去。 悠悠呆立原地，宋凝玥生怕吓到她，只好松开手，强颜欢笑：“悠悠乖，你在这里等妈妈。” 手腕被紧紧握住，疼痛让她轻吟，而顾砚辞非但没有放松，反而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那一眼，如针扎般刺痛了她的心。 他始终不信她。 顾砚辞将宋凝玥拽进了卫生间，狠狠地将她推向墙壁。 背部撞上冰凉坚硬的墙面，一股钝痛从背脊蔓延开来。 顾砚辞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声音低沉，眼神里满是嫌恶。 “清澜大出血，是你存心的吧？嫉妒她了？” 宋凝玥眼皮微垂，眼角泛起了晶莹的泪光。 就算不是初次遭受冤枉，这股子委屈还是让她心头一阵阵地抽痛。 顾砚辞的手劲太大，她感到呼吸困难，咳嗽了几声，仍旧坚持说：“砚辞，我真的没那个意思，你……就信我这一次，行吗？我没想伤害她。” 可顾砚辞哪里听得进去，宋凝玥的热泪滑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 学会玩心机了，以为掉几滴眼泪就能蒙混过关？ 她还以为流点泪，故意诱导悠悠再次对清澜下手的事就能瞒天过海？ 顾砚辞回想起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宋凝玥正心疼地抱着跌倒的悠悠，而宋清澜双目无神，毫无生气那身蓝白色的衣服早已经血迹斑斑，他顿时心惊肉跳。 如果他再晚一步，宋凝玥的阴谋会不会就得逞了？ 顾砚辞足足等了三个月，宋清澜才悠悠转醒。 万一她再陷入沉睡，他怕是要崩溃了。 顾砚辞那满含厌恶与不信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宋凝玥心上，她的表情已近乎麻木。 每次遇到宋清澜，顾砚辞就没信过她，她早该习惯这种待遇了。 那种毫不质疑的相信，仿佛已是遥远的过去。 十八岁前的幸福时光太过美好，以至于回想起来就心如刀绞。 宋凝玥短暂的回忆被顾砚辞的余音击得粉碎。 “等清澜醒了，你带悠悠去给她跪下道歉。” 宋凝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顾砚辞要她带悠悠给宋清澜下跪？ 她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神情恍惚。 顾砚辞不耐烦地重申了一遍，末了补上一句：“当然，你也可以不去，只要你这辈子不想再见悠悠。” 她自嘲一笑，他总是拿悠悠来威胁她。 悠悠是他的孩子啊？ 想到病房里孤单等待的悠悠，宋凝玥只能妥协。 “好吧。” 她应着，声音干涩，眼中满是苦涩。 顾砚辞淡淡瞥了她一眼，转身离去，步伐从容。 宋凝玥尴尬地笑了，泪水滑过脸颊。 空荡荡的洗手间里，只留下女子断断续续的抽泣，满是心碎。 顾砚辞走出病房外，焦急地等待手术结果。 “顾总，病人目前没有大碍了，但需要静养，避免情绪波动。” 顾砚辞背后湿了一片，他不动声色地点头，目光忧虑地望向手术室门内。 又过了一小时，宋凝玥听到宋清澜醒了。 悠悠站在她身旁，面无表情。 宋凝玥长舒顿了顿，和薛临说：“我们过去吧。” 她敲开了宋清澜的病房门，顾砚辞此刻不在。 宋凝玥立于床边，双手紧握。 “宋清澜小姐，非常抱歉。” 男人不在场，宋清澜自然不必假装客气。 她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眼神里带着几分懒散。 “就凭这句对不起？你刚让我损失惨重，姐，你这诚意未免太薄了。” 她瞥了宋凝玥一眼，满是不悦。 忽然，宋清澜嘴角上扬，笑得意味深长。 “想道歉也行，把本该属于我的一切，统统还回来。” 这话传入宋凝玥耳中，她心湖却波澜不惊，仿佛早已预见这一刻的到来。 “连那个孩子，你也没权利再抚养，她只能承认我这个母亲。” 宋清澜特意朝悠悠看了一眼，可脸上毫无愧色。 她面带微笑，字字如刀，刺向宋凝玥的心。 宋凝玥紧握着悠悠的小手，心如刀绞。 “休想！我绝不退让！” 第22章 你没有那个资格 宋凝玥心中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 宋清澜的侮辱，她可以不在乎，但怎能容忍她对孩子下手？ 悠悠是她的心肝宝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 被触及痛点，宋凝玥忍不住反驳。 而此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打断了这场对峙。 宋清澜一听那熟悉脚步，便知是顾砚辞到来，立刻收敛起得意之色，转而用看着宋凝玥。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宋凝玥一眼，轻轻擦拭眼角，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我从没想夺走砚辞和悠悠……你别误会，他们我都不要的，我和砚辞...真的没什么。” 眼泪如断线珍珠般滑落，鼻子哭得红彤彤，双眼微肿，呼吸急促。 宋清澜这番既引人遐想又显得无助的话，让人心头一紧。 宋凝玥下意识回头，正对上顾砚辞那阴沉的目光。 顾砚辞推开宋凝玥，眼中只有宋清澜的存在。 他心疼地将宋清澜拥入怀中，轻抚她的背，温柔拭去泪水。 “好啦，别哭了。大夫也交代你不宜激动，情绪会影响恢复。” 宋清澜红着眼从他怀中抬头，像只受伤的小兔，求助般望着顾砚辞。 砚辞，你跟姐姐说清楚，我真的没想夺走姐姐的东西…… 目睹二人亲昵，宋凝玥与悠悠仿佛成了局外人，心中泛起酸楚。 顾砚辞耐心安慰了一阵，宋清澜的情绪才逐渐平复。 “清澜，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你安心养病，我会帮你一样不少夺回来，乖！” “若宋凝玥胆敢动你的东西...” 顾砚辞嘴角勾起，笑容却冷酷无情。 他轻抚着宋清澜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 宋清澜眼神闪烁，手搭在顾砚辞颈上，似是想起了什么，猛然抽身，主动离开了他的怀抱。 顾砚辞下意识想拉她回来，却见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偷偷向宋凝玥那边瞄去。 他这才注意到一直被忽略的宋凝玥，脸上的怜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厌恶与冷漠。 “你怎么忍心欺负清澜？之前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他冷哼一声。 “妄想占有所有，你有那个资格吗？” 宋凝玥低垂着头，面容隐于阴影中，唯有那细微颤抖的手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她唇瓣微颤，似有千言万语急于倾诉。 然，抬首间，对上的是宋清澜依偎在顾砚辞怀中，满脸胜利者的姿态，挑衅地望向自己。 宋凝玥抿紧了唇，无声。 她的辩解，又有谁能听见？ 顾砚辞望着眼前沉默的宋凝玥，心中非但没有释然，反而愈发烦躁。 他再次启齿，声音里多了几分冷硬。 “向清澜跪下道歉。” 这话语如锋利的匕首，无情地撕裂她的防线，直刺心房，痛得她体无完肤。 宋凝玥多想就此转身离去，不再面对，顾砚辞与宋清澜的亲密无间，每多看一秒都似在凌迟她的心。 她的眼睑轻轻颤动，目光空洞，仿佛首次认清了顾砚辞的冷漠与绝情。 他与她缠绵悱恻，背后是否也在嗤之以鼻？ 苦笑着勉强牵起嘴角，宋凝玥看着低头，但是固执地不愿弯曲。 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即将决堤。 第23章 灼眼的一幕 宋清澜目睹宋凝玥的狼狈与屈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又不满地瞥向顾砚辞。 “砚辞，你好好说话别苛责姐姐嘛！” 顾砚辞面色阴沉：“清澜，我不会宽恕任何伤害你的人。” 宋清澜与他对视一笑，满是胜利者的傲慢转向宋凝玥，耸耸肩，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这简单的挑衅，却让宋凝玥的泪水决堤。 心中委屈，眼泪珍珠般滑落。 滚烫的泪珠落在悠悠的手臂上，小女孩轻微一颤。 悠悠拉了拉宋凝玥的衣袖，宋凝玥顺从地弯腰，紧握着悠悠的小手，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悠悠呆呆地望着她，抿紧小嘴，沉默不语，缓缓举起手，轻柔地拭去宋凝玥的泪水。 那动作虽笨拙却充满温情，宋凝玥在悠悠的触摸下，仿佛获得了力量。 顾砚辞目睹此景，心头的烦躁更甚。 见宋凝玥仍旧犹豫不决，顾砚辞不耐烦地威胁：“再不跪，就让悠悠代你受过。” “毕竟，你那么‘疼爱’她。” 顾砚辞不懂爱，只觉这一切荒唐可笑。 在自己面前上演这出戏何意义？不过是另一番虚伪的表演。 他竟连悠悠也要伤害吗？ 她艰难站起，松开悠悠的小手。 “砚辞，先带悠悠出去，好吗？我会……向宋清澜说对不起。” 宋凝玥的话音刚落，嗓音显得异常干涩，内心仿佛被粗糙的砂纸狠狠打磨，遍布疮痍。 顾砚辞的目光转向宋清澜，见她柔弱地点头后，便站起身，迈向悠悠。 而悠悠，这个往常不排斥顾砚辞的孩子，此刻却躲到了宋凝玥背后，不愿被带走。 顾砚辞脸色微沉，宋凝玥生怕事情有变，急忙将悠悠的小手塞入他的掌中。 “悠悠，我们先出去，妈妈随后就来哦。” 明明一切举止正常，宋清澜望着那三人间不容他人介入，心里憋闷眼圈泛红。 顾砚辞牵起悠悠，缓缓步出病房。 这一幕深深刺激了宋清澜，她瞪了宋凝玥一眼。 “还不快给我跪下道歉？” 她深吸一口气，确认悠悠已远离听力范围，心中一沉，紧闭双眼，膝盖微微弯曲。 宋清澜满脸得意，期待着她的屈辱时刻。 然而，病房门再度被推开。 进来的是宋家人。 “清澜，感觉好些了吗？” 钱毓一进门便关切地问。 宋凝玥低着头，手指用力抠进掌心，表情难以捉摸。 她紧咬下唇，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唇角的细微颤动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宋清澜渐渐扬起一抹浅笑，向钱毓撒娇。 “妈！我好久没看到你，真想你们。” 语未毕，她的声音已带上了哽咽，鼻音微显，眼眶泛红。 钱毓一把将宋清澜拥入怀中。 “我的宝贝女儿，你昏迷这么久，我们都担心坏了。” 宋清澜双眼通红，泪水溢出，埋首于钱毓怀中，放声哭泣。 宋钦也凑近，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 宋清澜泪眼婆娑地望向宋博彦，乖巧不已：“哥哥谢谢你！” 宋钦轻抚宋清澜的头，满面笑容。 “醒来就好，慢慢调养，你的房间一直都在，每天都打扫。” 宋清澜重重地点着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她依偎在钱毓怀里，一手拉着烟钦，四人温馨交谈。 第24章 人心难测 因宋清澜体弱，说话轻声细语，他们便耐心倾听，宠溺地捏捏她的脸。 这场景，外人难以插足，满是温馨。 宋凝玥如同隐形，立于一旁，口中泛起苦意。 忽然，宋清澜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半晌，终于开口。 “我好想你们，可我不能回宋家，我必须离开……” 钱毓皱眉，略带责备地看着她。 “清澜，你说什么呢？或者你想……去顾总家里？” 钱毓嘴角上扬，以为此事尚未被人察觉。 可宋清澜岂是易于之辈，她悄然捕捉到钱毓神色的微妙波动，嘴角勾起一抹几近揶揄的笑。 众人未曾留意到这与宋清澜平日形象大相径庭的微笑，转而纷纷围上去，一团乱地哄慰着梨花带雨的她。 “可姐姐又要何去何从呢……” 她咬着下唇，一脸纯真无邪，心中满是对宋凝玥的担忧，这份情愫让钱毓面色不由一沉。 “那个丫头心机深重，差点让你遭了大难！还想觊觎你宋家千金和顾家少夫人的位子！” 宋钦也蹙起了眉：“清澜，你才是正牌的千金小姐。” 然而，宋清澜却抽泣了几下。 “说起来是我对不住姐姐……那次事故只是意外，别怪罪于她。” 钱毓面色一凛，字字清晰：“当初她若敢设计你，宋家便不再有宋凝玥这号人物！她心机如此深沉，你这般单纯，切莫被她蒙蔽！” 宋清澜拽着钱毓衣袖的手暗暗用力，这一细微动作未逃过钱毓敏锐的感知。 她分明见到，宋清澜忽而怯懦地望向角落里的宋凝玥。 “姐姐，抱歉，我忘了你也在病房里。” 宋清澜佯装歉疚，以楚楚动人的目光，时而偷瞄向宋凝玥。 钱毓随她的视线望去，见是那不祥之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你在这做什么？害了清澜一次，难道再来第二次吗？” 钱毓的责骂中，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宋凝玥身子一僵，只觉血液倒流，耳畔嗡鸣不止。 不久前，还对她关怀备至的母亲，严厉却温柔的父亲，时而稳重时而爱逗弄她的兄长， 这些曾是她生命中最宝贵的，如今却形同陌路，甚至满怀怨怼。 回想起成人礼那夜，美梦变噩梦，至今缠绕不去…… 她仿佛被梦魇囚禁，无法脱身。 凝视着钱毓，只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这些人，还是她的亲人吗？ 宋凝玥立于众人目光的聚焦点，孤立无援，面颊消瘦，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 她身体微微颤抖，牙齿紧咬下唇，泪水在眼眶打转。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凛冽的声音。 “哼，在清澜家人前博同情没用。” 他不屑居高临下审视着她。 宋凝玥闭上眼，一切恍如荒诞剧，她虽是旁观者，却被迫置身其中。 她抿紧嘴唇，坚持沉默。 顾砚辞迈步上前，来到宋清澜身旁。 钱毓早已悄悄放开宋清澜，此刻顾砚辞在她身边坐下。 “清澜，又怎么不小心受伤？” 宋清澜犹豫着瞥了宋凝玥一眼。 “是我不小心摔倒的，不关姐姐和悠悠的事，砚辞，你不能怪姐姐，她们是好心。” 她低垂着眼帘，话语中透着无辜，但眼中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中伤？ 不出所料，片刻之后，一名男子悄声在烟钦耳边低语几句。 宋钦脸上闪过一丝惊愕，随即沉下脸，痛心疾首地摇头。 “宋凝玥，你为何还要伤害清澜！” 顾砚辞喉头一紧，眼神逐渐暗沉下来。 “你失血过多，是因为宋凝玥和悠悠的事？” 宋清澜呜咽地否认，可那模样分明指向宋凝玥脱不了干系。 钱毓则不管不顾，直接斥责：“宋凝玥，别打什么歪主意了，就你也配？看看你生的孩子那样，就是老天的报应！” 这话一出，宋凝玥的眼神骤然一变。 “你什么意思？” 钱毓被她这一问吓得一愣，结结巴巴地重复了一遍。 意识到自己竟被宋凝玥震慑，钱毓怒火中烧，扬手就要一巴掌。 顾砚辞不自觉皱眉，清清喉咙，钱毓的手才停在半空。 “还不快走？在这儿碍眼。” 顾砚辞冷冷地说。 见众人没动静，他拧着眉头上前，一把拎起宋凝玥的衣领带出去。 宋凝玥慌乱中回头望了一眼。 宋清澜仍在哭泣，宋钦、钱毓和宋博彦都低声安慰着她。 她的脸色霎时苍白，满眼是难以置信的伤痛。 手指紧抓着衣角，心底有个声音催促她回去。 他们，怎会变得如此之快？ 第25章 彻查 呼吸急促，心上的裂口仿佛又被冷风穿透，寒意透骨。 心如寒冬，尽管正值炎夏，宋凝玥却感到刺骨的冰冷，丝毫温暖也感受不到。 失去了家庭，失去了爱情，几乎一无所有。 过去的时光，成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 曾经的幸福，如今只映衬出无尽的苦楚。 宋凝玥恍惚间回到房间，疲惫地倒在床上。 窗外阳光明媚，她却只觉鼻酸，泪水不由自主地滑落，沾湿了苍白的脸庞，沿着发丝滴落在枕头上。 病房门轻轻敲响三声，宋凝玥匆忙整理情绪，红着眼，鼻音浓重地回应： “请进。” 片刻，门被推开，一个小身影缓缓步入。 身后的保镖体贴地关上门，悠悠静静地走到宋凝玥床边。 悠悠望着宋凝玥泛红的眼眶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脸上闪过微妙的变化。 她抿着嘴，努力地想要说什么，眉头微蹙。 宋凝玥意识到自己十分难看，生怕吓到悠悠。 她慌忙抹去眼泪，侧过头去。 悠悠愣了愣，绕到宋凝玥面前，小手轻轻捧住她的脸。 悠悠的手很小，宋凝玥轻易就能挣脱，但她却像被定住，任由悠悠一点点擦去泪水。 她思索良久，直视着宋凝玥，声音稚嫩而认真地说：“电视上学的，妈妈不哭，悠悠帮你擦眼泪。” 虽然句子断断续续，但那份努力让宋凝玥心中一暖。 “悠悠很乖。” 她微笑，轻抚悠悠的头发。 待悠悠擦完，宋凝玥将她抱上床，依偎在悠悠小小的港湾里。 或许，带着悠悠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她的心，只为悠悠停留，其余一切，皆成云烟，不留半点眷恋。 然而，回想起方才的种种，宋凝玥的心头不禁又添了几分沉甸甸的思绪。 恰在此时，悠悠抬眼望向她，她努力挤出笑容，尽管心里笑不出来，手心暗暗用力，勉强弯起的嘴角显得生硬而牵强。 忽然间，病房的门又打开，宋凝玥以为是医护人员例行查房，并未抬头。 直至一阵冷冽如冰的男声在室内响起。 “害了人，竟还能笑得出？” 她猛然抬头，迎面撞上顾砚辞阴郁的目光。 “往后，不许再见清澜，别逼我采取行动。” 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中明了，终究，宋清澜才是那个不可触碰的存在。 本以为顾砚辞的到来是出于对悠悠的关怀，或是有其他要事相商，心中不由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幻想他或许会说，之前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她而演的戏码。 可现实却是，顾砚辞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转身离去，将她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再次狠狠摔碎。 她紧紧抱住悠悠，仿佛要从那小小身躯中汲取最后一丝温暖，病房内，隐约传来一阵哭声。 怎能不受伤？ 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她总是处于下风，表面的冷漠不过是伪装，内心的柔软依旧不堪一击。 在麻木的模样下，心已千疮百孔，任何一次冲击都能让它彻底崩溃。 顾砚辞倚在走廊的墙边，疲惫地揉了揉鼻梁，脑海中浮现宋凝玥苍白的面容，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为何觉得她愈发脆弱，那双黑眸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黯淡已久。 他又忆起那次误会，因自己的误解，宋凝玥抽血后晕倒在地，面色如纸，双目紧闭，几乎没了气息。 她胸口微弱的起伏，让顾砚辞心惊肉跳，从回忆中惊醒。 他在生活中从未亏待过她，记忆中的她，曾是那样贪吃，每餐都像小猪般大快朵颐。 那么，她的贫血究竟从何而来？ 一番思量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薛临，查看家里监控，重点关注宋凝玥在餐厅的情况。” 薛临应声，挂断电话，轻叹一口气。 虽非助理的职务，不过顾砚辞的命令，他自当遵从。 薛临赶到顾宅，看了最近的监控录像。 餐厅的摄像头记录了一切，他复制了视频资料，准备仔细查看。 然而，厨房里的保姆们却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 见薛临离开，她们交换眼神，满是心虚与恐慌。 “不会有事吧？” “你不是说，没人会在意她的吗？” 几个保姆低声质问领头的那位，她心中忐忑，却强作镇定，笑道：“都怪她！先生怎会突然要检查，难道有什么贵重物品遗失。” 餐厅重归寂静，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更浓重的风暴前兆。 薛临看完监控，长叹一声，无奈摇头。 他的直觉没错，那些保姆的确有问题。 电话那头，顾砚辞听着薛临的汇报。 “总裁，查明了，是那些阿姨昧下了太太的食物，恶意减少了她每日的餐量。” 顾砚辞只沉吟不语，心中波澜翻涌。 “把那些员工辞了，重新找个保姆来。” 他话说一半，突然加快语速补充道：“保姆得在宋凝玥住院这段日子，负责送饭给她。” 言毕，他猛地挂断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顾砚辞就后悔了。 凭什么宋凝玥能让他如此费心？ 第26章 相依为命 但话已出口，对薛临也交代过了，只好作罢。 病房里，女子柔弱而悦耳的声音隐约传来，顾砚辞嘴角不禁上扬。 清澜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他应该好好回报她。 夜幕降临，宋凝玥和悠悠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正要呼叫时，门被敲响。 “进来吧。” 宋凝玥应道，门推开，只闻到浓郁的饭菜香瞬间扑鼻而来。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只见一位阿姨摆放了几道菜肴。 她支起床边的小桌，精心布置了一顿晚餐， 还细心地为悠悠准备了一个粉色小碗。 “太太，请慢慢吃。” 宋凝玥被香气唤醒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太太？是顾砚辞安排的？ 她犹豫后，看着保姆期待的目光里，缓缓开始品尝。 她给悠悠夹菜，小姑娘正专注地吃着晚餐。 一口下去，宋凝玥全身都放松了。 菜肴美味而不腻，恰到好处。 阿姨眼尖，见宋凝玥嘴角不经意上扬，笑道：“先生真是细心，特地吩咐我为您准备病号餐，还让我变换花样，免得您吃厌了。” 后半句是阿姨自己加的，见宋凝玥脸色苍白，以为是病痛所致，心中更添几分怜悯，便多嘴了几句。 宋凝玥握筷的手微微颤抖，勉强挤出笑容回应。 手指紧攥着筷子，几乎泛白。 宋凝玥咬着下唇，面对香气四溢的晚餐，却觉得索然无味。 顾砚辞派人送来的晚餐，保姆也赞扬他细心体贴…… 她喉咙像被什么卡住了一样。 门再次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悠悠。 正好是放学，自己还担忧没人接悠悠，幸好她回来了。 悠悠一身清新公主裙，但是却十分沉默地走来。 她走向宋凝玥，笑着抱起悠悠。 然而，下一刻，看见悠悠身后高大帅气的身影，宋凝玥眼神一顿。 是顾砚辞。 他风尘仆仆，略显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喉结微动。 宋凝玥明白，大概是接了悠悠一起来看她。 恐怕又有事相求，毕竟顾砚辞从不对她无缘无故的好。 顾砚辞进门后没说话，宋凝玥也故意不去看他。 因为在她记忆中，顾砚辞从不与她共餐。 他总有忙不完的事和工作，若是换成宋清澜，或许会有所不同，但对她…… 宋凝玥摇头苦笑。 他恐怕觉得跟她同桌吃饭都是脏的。 家里每晚用餐时，偌大的冷清餐厅，母女两人相依为命。 那些大婶悄悄地在后面盯着她们，若不是悠悠在场，宋凝玥恐怕早就难以支撑了。 悠悠的背包被取下，她跟着大婶的背影，被引领着洗净小手，乖巧地坐在了宋凝玥身边。 大婶还细心地摆出一只专为小朋友设计的粉色小碗和勺子，摆在悠悠跟前。 大概是今天饿坏了，宋凝玥刚给她的碗里盛满饭，她就一头扎进去，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 宋凝玥手托下巴，满脸笑意地为她夹菜。 吃到半饱时，由于身体状况本就食量有限，再加上顾砚辞的到来让宋凝玥心情更糟，她干脆放下筷子，一心一意照顾起悠悠。 大婶的手艺确实出色，悠悠平日里挑食，宋凝玥总为如何让她多摄入些营养而犯愁，而今这顿饭竟轻松解决了问题。 送到嘴边的菜，悠悠来者不拒，一碗饭转眼就见了底。 顾砚辞立于门边，深邃的目光落在床上那温馨的母女俩身上。 第27章 真是荒谬 他的视线定格在宋凝玥的侧颜上，那常抿紧的唇角微微上翘，脸上泛起韫色，显得格外愉悦。 悠悠吃得太急，突然咳嗽了一声，手中的动作暂停了。 宋凝玥一惊，轻柔地拍打着悠悠的背，轻声叮咛：“慢点吃，小贪吃鬼，平时挑三拣四的，今天怎么这么风卷残云。” 悠悠被点了鼻尖，不悦的蹙眉，随即又投入到吃饭中。 她鼓起的脸颊像极了小仓鼠，煞是可爱。 顾砚辞双手环胸，倚墙而立，眉目间流露出一抹温情。 宋凝玥猛地意识到，那个男人进来后似乎一直没离开。 她嘴角的笑意收敛，抿紧了唇，有些忐忑地望向顾砚辞。 “砚辞，我可不可以悠悠一起回家，别带她走。” 宋凝玥声音柔和，带着恳求，这让顾砚辞的心情莫名好转。 “理由？” 男子挑了挑眉，没有直接拒绝。 宋凝玥顿了顿，看了一眼悠悠，心中五味杂陈。 顾砚辞是真的忘了，还是假装？ “悠悠的生日，是今天，我想陪她一起过。” 悠悠已经越来越大了，陪伴她的日子越来越少，所以每个生日都格外珍贵。 为了悠悠，向顾砚辞请求，似乎也变得不那么艰难。 毕竟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始终只有悠悠。 见顾砚辞皱眉不语，宋凝玥赌气地皱起眉头，抢先问道：“砚辞，大婶说送餐是你的要求对吗？” 顾砚辞闻言，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缓缓道：“只是怕身体太弱，影响怀孕。” 宋凝玥脸色一白。 “况且清澜已经苏醒，所以生育的事，已经打算提上日程。” 他神色凛冽，居高临下地宣布：“所以……以后我会回家陪你睡。” 他丝毫没有收起锋芒的意思，病房里，阿姨和悠悠都听着真切。 阿姨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好像那些话全没飘进耳朵，只顾着熟练地整理餐具，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驾轻就熟。 宋凝玥听见顾砚辞那番话，手指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连忙伸手捂住悠悠的耳朵。 她担心悠悠会听见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尽管悠悠面无表情，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但宋凝玥心里明白，悠悠心里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没漏掉。 这一举动显然惹火了顾砚辞，他冷哼一声，如扫描仪般扫过宋凝玥，随后转身离去。 宋凝玥这才放下手，掌心已是一片湿冷。 阿姨默不作声地收拾完毕，随即匆匆离开了房间。 宋凝玥苦笑。 现在，阿姨恐怕知道自己的误解有多荒谬了。 顾砚辞会对她好吗？还会体贴入微？简直天方夜谭。 下面人对二人的误解，深得不能再深了。 顾砚辞对她，恨不能取而代之，最好是她代替宋清澜躺在那病床上。 如果她不能生育，恐怕立刻就会被扫地出门。 泪水在宋凝玥的眼角闪烁，心中满是凄凉。 现在的她，不过是个生育的工具，存在的意义，除了作为宋清澜的备用血库，就是为她诞下身体健康的儿子。 第28章 跟你们一起过生日 而在隔壁病房里。 自从宋清澜醒来，顾砚辞就没有一天不来探望。 宋清澜用晚餐，回过头望向顾砚辞。 “砚辞，我日日在医院盼望你来，时间太难熬了。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上下班。” 她垂下眼帘，轻轻扯了扯顾砚辞的衣袖，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 顾砚辞本能地想要答应，但最终紧了嘴唇。 顾砚辞略一沉吟，轻声道：“清澜，你身子虚弱，上班怕是太过操劳，我担心你承受不住。” 他温柔地抚过宋清澜的长发，她那张小巧的脸庞微微蹙起，下唇被紧紧咬住。 宋清澜心细如发，察觉顾砚辞似乎有难言之隐，却选择秘而不宣。 但她没有傻傻追问，只是低头。 顾砚辞喉头微动，终是叹了口气。 “还有其他愿望吗？只要不是那个，我都尽力满足你。” 宋清澜怯生生地抬头，嗫嚅道：“真的？我能搬去和你一起住吗？我想离你近些，行吗？” 她显得卑微而渴望，未等顾砚辞回答，宋清澜又慌忙摇头。 “不，不行，姐姐会反对吗？若因此让她难过，就是我的不对了，还是算了。” 宋清澜这番退让，却让顾砚辞果断做了决定。 他宽厚的手掌握住宋清澜的小手，坚定地说：“清澜，顾家和我都期待你的加入。” “我会保护好你，不让宋凝玥再伤害你。” 他目光灼灼，认真地向宋清澜许下承诺。 宋清澜闻言，嘴角上扬，依恋地挽住顾砚辞的手臂。 “嗯，我相信你。” 两人短暂相拥，夜已深沉，顾砚辞道：“清澜，你多休息，我明天再来。” 宋清澜听话地松开手，眼中满是不舍。 望着顾砚辞离去的背影，宋清澜暗暗咬牙。 每次都这样！尽管顾砚辞每日必访，却从不在医院留宿！ 他又回顾家，那里究竟有什么如此吸引他？ 离开病房，顾砚辞的手机响起。 接听后，传来薛临沉稳中带点惊讶的声音： “总裁，夫人说今天是悠悠小姐生日，请您回家一趟。” 顾砚辞简单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他在病房走廊迟疑片刻，最终还是迈向电梯。 家中，宋凝玥自打给薛临打电话后，便坐立不安，神色紧张。 悠悠面前摆着精美的蛋糕，正当宋凝玥笑容可掬地准备给她庆祝时， 悠悠却突然抬头，直视宋凝玥，清晰地问：“爸爸怎么不陪悠悠过生日呢？” 宋凝玥瞬间明了，她闭眼祈愿，希望悠悠能更天真些，别去理会成人世界的恩怨纠葛。 然而，悠悠的目光依旧执着，空灵的眼中藏着不解。 宋凝玥紧抿着唇，猛然间掏出手机，打了薛临的号码。 接着，薛临就给顾砚辞拨去了一个电话。 宋凝玥确信消息已送达，可顾砚辞是否会愿意归来，她心里没底。 联想到的不愉快，她心头泛起一丝苦味。 顾砚辞那时怒气冲天，恐怕根本无心回头。 毕竟医院里有宋清澜，她眉头轻轻一皱，顾砚辞或许就能在医院守上三天三夜，只为照看她。 宋凝玥原本也没抱任何幻想，心彻底凉了。 她不忍心破坏悠悠的期待，只好匆匆把蛋糕放好上菜。 悠悠见蛋糕被收起，也没多问，只当是爸爸晚点到家，妈妈才先把蛋糕收起来。 顾砚辞立于医院门外，脑海中回放着近日里宋凝玥与悠悠共餐时那份特别的温馨，心不由得软了一下。 随即，他又一次致电薛临。 “回家。” 薛临干净利落把车开到门前，顾砚辞上车后，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外。 犹豫片刻，他缓缓说道：“别告诉宋凝玥。” 薛临从后视镜里悄悄瞄了瞄，沉稳地应了一声好。 宋凝玥慢吞吞地吃着晚餐，心里盘算着对策。 这顿饭只有她和悠悠，餐厅显得格外空旷。 然而，玄关处突然发出声响，宋凝玥一愣。 她的目光正好与刚进门的顾砚辞四目相对。 “你回来了。” 宋凝玥下意识护着孩子，看顾砚辞仿佛一个不速之客。 “嗯。” 原本准备好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气氛堵在喉咙，顾砚辞脸色一沉。 “你拿东西的吗？我帮你找。” 宋凝玥谨慎地问着，害怕他会情绪失控，再次带走孩子。 悠悠也像受惊的小动物，紧紧抓着妈妈的手臂，小脸躲着一对水灵灵的大眼睛。 “你们不希望我回来？” 顾砚辞面无表情地走到桌旁，直接坐在悠悠的另一侧，目光掠过桌上的菜肴。 虽平淡，可每一道都显得用心至极，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 “这些是你做的？” “……是的。” 宋凝玥疑惑地望向顾砚辞，猜不透他的心思。 难道他是特地回来给悠悠庆祝生日的？ 正思索间，男人却开口：“今天不是过生日？蜡烛？” “哦，我马上去拿。” “再那一份碗筷。” 宋凝玥身形一顿，有些惊讶。 顾砚辞打算一家人用餐？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难道他又和宋清澜在策划什么？ 第29章 弥补 想到宋清澜在医院里看悠悠的眼神，宋凝玥背上不禁冒出冷汗。 她太清楚宋清澜的心机有多深沉。 “还没好吗？” 餐厅里，顾砚辞显露出了几分不耐，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宋凝玥猛然回神，急忙手里攥着碗筷走出厨房。 望见悠悠那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她勉强挤出一抹笑，不愿孩子看出自己的焦虑。 “悠悠，生日快乐哦，愿你岁岁欢笑，天天开心！” 宋凝玥边有韵律地拍着手，边用清亮的嗓音哼唱着歌。 餐桌旁，悠悠双手合十，虔诚地许下了愿望。 温暖的烛光映照下，母女看起来十分幸福。 一股暖流在冷清的房间里悄然弥漫，温馨和谐的气氛笼罩四周。 这样的场景，对顾砚辞来说既陌生又熟悉。 不，或许说，他在记忆的某个角落见过这样的温馨。 世人皆道顾砚辞福泽深厚，生在名门望族，自小锦衣玉食，无需奋斗便拥有一切。 但无人知晓，在那光鲜亮丽的背后，是他支离破碎的童年。 在遇到宋凝玥之前，他如风中浮萍，独自行走于世。 就连亲生父母都对他避之不及，时刻盘算着如何摆脱他的存在。 直至宋凝玥的出现，顾砚辞才第一次庆祝了自己的生日。 从此以后，每年的这一天都有她的陪伴不再孤单。 “顾砚辞，生日快乐！” 望着悠悠，顾砚辞的脑海里浮现出十六岁的宋凝玥。 许愿笑靥如花，与眼前的情景重叠得惊人。 回忆涌上心头，他那颗冰封已久的心渐渐回暖，看向宋凝玥的眼神也变得复杂难辨。 他所认识的宋凝玥总是那么阳光明媚，为何转眼间变得如此阴沉狠辣？ “小宝贝先吃。” 宋凝玥边帮悠悠剥虾壳，边留意着顾砚辞，生怕他会突然失控，破坏了悠悠的生日氛围。 然而，此刻的顾砚辞除了偶尔蹙眉，埋头吃饭，并未有其他异常举动。 这时，悠悠软绵绵的小手拉住了宋凝玥，笑得甜蜜。 她本想学别的孩子那样，用另一只手去拉爸爸，似乎想到了什么，尴尬地收回。 顾砚辞目睹这一幕，心中一阵空落，五味杂陈。 宋凝玥想走，唯一的女儿也不愿意亲近他，难道他真成了什么可怕的怪物吗？ 晚餐期间，除了悠悠始终挂着纯真的笑容，两位大人各自心事重重，显得心不在焉，暗暗揣摩对方的心意。 夜深人静，宋凝玥哄睡了悠悠，回到卧室，刚推开门。 便迎面撞上了仅裹着浴巾的顾砚辞，她猛地一怔，下意识退了几步。 宋清澜既然已醒来，这个男人定是急于让她怀孕，才留宿家中。 多么讽刺，她还以为他终于懂得了父女之情，特地回家为孩子庆生。 简直是自作多情，怎能期待一个冷漠如冰的人拥有情感？ 宋凝玥自嘲一番，认命地走向床边。 她一件件褪去衣物，赤裸地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如同失去了灵魂的玩偶。 “呵，这是在对我表示反抗吗？”顾砚辞的眼中泛起寒光，声音冷得刺骨，如锋利的刀刃，直刺人心。 “我，有反抗的资格吗？” 宋凝玥苦笑，只求这夜晚的煎熬能快些结束。 谁知，预料中的狂风暴雨并未降临，反而是“砰”的一声巨响，门被狠狠甩上。 顾砚辞，就这样不辞而别！ 宋凝玥惊愕起身，身披毛毯，伫立窗边，直至那跑车隐没于夜色，心中的弦才终得松弛。 时光流转，KTV包厢内。 易昊然与殷韬晨分坐顾砚辞两侧，目睹他一杯接一杯，如饮水般豪饮，不禁面面相觑。 “砚辞，够了，有啥事儿，说出来吧！” 白兰地见底，易昊然终是不忍，一把夺下顾砚辞的酒。 顾砚辞仰靠椅背，目光漫无目的地游离：“宋清澜醒了。” 短暂的静默，易昊然与殷韬晨交换眼神，随即默契一笑，仿佛一切了然于胸。 “啧啧，商场上的顾总运筹帷幄，却在情场左右为难，真是难得一见啊！” “你这话说的，是不知如何弥补宋清澜罢了。” 顾砚辞眉头微皱，眼神已带几分醉意。 “当局者迷而已。你只是想补偿宋清澜，分明是想留住宋凝玥在身边！” 情场高手易昊然指了指顾砚辞胸口，笑得狡黠如狐。 “哎，你现在脑子不清，还是继续喝酒吧。” 喧嚣的酒吧内，音乐激荡，诱惑的言语与氛围弥漫。 这一切，顾砚辞全无兴趣，他的世界只剩下了手中苦涩的酒。 而易昊然却乐此不疲，一杯接一杯地为顾砚辞添酒。 殷韬晨实在看不过去，出手阻拦，“他已醉了，别再灌了。” “我是在帮他，给他个倾诉的机会，难道真要看着他家庭破碎？” 片刻沉默，二人相视一笑，又默契地为顾砚辞斟满酒。 ...... 第30章 那就试一试 深夜，宋凝玥正沉浸在梦乡，却手机的铃声拽回现实。 混沌的意识因屏幕上“顾砚辞”三字瞬间清醒。 瞥了时间，已是半夜。 宋凝玥心中五味杂陈，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按下接听键。 “喂，是弟妹吗？我是易昊然。” 听到易昊然的声音，宋凝玥悬着的心稍稍放下。 “你好。” “弟妹，砚辞喝多了，可以过来接他吗？” “他喝醉了？” 宋凝玥颇感意外。 记忆中，顾砚辞从未有过醉态。 即便醉了，也总有助手或司机护送，从不让人窥见他脆弱的模样。 这次，他显然烂醉如泥，就连人都未来得及安排。 “弟妹，快来KTV吧。” 未待宋凝玥回应，电话已被挂断，留下一串忙音。 她呆望手机，心中萌生了一个大胆的念头。 宋凝玥紧攥双拳，眼神由最初的彷徨迷惘，渐渐凝成坚决。 她火速换上衣服，于车库里启封一辆奥迪，直驱酒吧。 不管怎样，今夜首要之事便是与顾砚辞对峙！ 迎着窗外涌入的晚风，宋凝玥心中对自由的渴望愈发强烈。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已立于迷雾KTV门外。 宋凝玥四下张望，未见易昊然等人踪影，正欲抬步入内，不料前路突被一名醉醺醺的黄发青年拦阻。 黄发小子眯缝起眼，从头至脚细细打量她一番，旋即咧嘴一笑，油腔滑调地吹了个口哨。 “哟，哪儿来的小美人儿？独自一人吗？” 宋凝玥被他口中散发的恶臭熏得几欲呕吐，连忙后撤数步，意欲绕道而行。 哪知那黄发青年猛然扣住她，活生生把她逼至墙角。 “小姐姐，你看我像吃人的老虎吗，别急着走嘛。不就想进去钓金龟婿？哥也能成全你。” “放手！” 宋凝玥拼力挣脱，手腕却已经泛红。 黄发青年渐渐失去耐性，面目狰狞起来，“小丫头片子，装扫码装，老子看上你是你的造化，别不识抬举！” 言毕，他拖着宋凝玥朝一旁漆黑的小巷拽去。 “我和他不熟，谁能帮我报警？” 面对力量悬殊加之体力未复，宋凝玥只好向四周大声呼救。 但她错估了世态炎凉。 周遭非但无人援手，反有人加快脚步逃离，有人幸灾乐祸远观，更有甚者掏出手机拍摄。 “救命啊！” 黄发青年不耐地拖曳，叫声被喧嚣的音乐淹没。 一股绝望涌上心头，她双手紧揪衣领，目光投向一旁冷硬的水泥台。 难道真要置她于绝境，老天才肯罢手？ “混账！” 正当宋凝玥力竭之时，背后蓦然传来苏靖昱的怒斥。 “嘭”地一声，黄发青年被一脚踹倒。 不及他回神，苏靖昱的拳头如暴风骤雨般落下，打得他晕头转向，最终两眼一翻，不省人事。 “凝玥姐，有没有事？” 解决了黄发青年，苏靖昱迅速脱下外套，披在宋凝玥肩上。 惊魂甫定，宋凝玥虚弱无力，仅能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凝玥姐，先去看看医生吧。” 见她面色苍白，体温似乎也不对劲，苏靖昱眉头紧锁，满是忧虑。 “我……砚辞！” 宋凝玥刚想说拒绝，扭头正好撞上顾砚辞那双冷冽如墨的眼眸。 “给你机会你就会去找男人，你果然够下贱的！” “砚辞，事情跟你想的不一样。” 宋凝玥欲言又止，心里满是解释的话语。 偏偏顾砚辞被酒精点燃了怒火，理智早已抛诸脑后。 不容分说，一拳挥向苏靖昱的脸庞。 “请大家冷静一下！” 宋凝玥急忙上前劝阻，却被猛然推倒在地上。 老板顾砚辞挂了彩，抓紧求助。 在这A市，敢对顾砚辞动手的，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就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这种事只能帽子叔叔出面摆平。 警察迅速到场，将二人分开，带去了警局处理。 外面细雨连绵，宋凝玥忧心忡忡地在大厅内等待消息。 顾砚辞权势熏天，在京都敢惹，自然无恙，但苏靖昱的状况就让人揪心了。 没几分钟，薛临跟律师助理匆匆赶到。 不久，顾砚辞大步流星走出，直接坐进了奔驰车内， 他的目光如冰刃划过宋凝玥，冷冷命令：“上车。” “砚辞，苏靖昱他没事吧？” 宋凝玥鼓足勇气问出口，即便预感会迎来暴风骤雨，为了苏靖昱，她也得试一试。 “宋凝玥，你既然这么关心他，那就留下来陪他吧！” “开车！” 顾砚辞一声低吼，司机即刻启动车辆，疾驰而去。 第31章 她必须活下去 通过后视镜，司机见宋凝玥全身湿透，在追逐中跌倒在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情。 但瞥见老板阴郁的脸色，那句求情的话便硬生生吞下去，助理只好转头，假装一切未见。 宋凝玥瘫倒在地，任凭大雨倾盆，混合着泪水滑落脸颊。 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她究竟错在哪里？ 那一刻，她恍惚觉得一切努力皆成泡影，不如死了终结这痛苦的人生。 可一想到悠悠那张稚嫩柔软的小脸，宋凝玥立即将那些绝望的念头驱逐。 她并非孤身一人！ 她还有悠悠。 还有她们的未来，她必须坚强活下去，无论如何都要挺住！ 宋凝玥咬牙站起，蹒跚着走向别墅。 终于，在天边泛白之前，她回到了家，按响了门铃。 新来的保姆开门，见到一身是雨的宋凝玥，惊讶之余连忙把她带回家。 “夫人，大晚上怎么回事？要不要我给先生打电话，让他回来看看您？” “不必了，我躺一下就行。” 宋凝玥眼中满是苦楚。 保姆初来乍到，还不了解她和顾砚辞的关系，日久自明，那时她就不会这么问了。 “好的，夫人，有事随时叫我。” 被窝里十分温暖，宋凝玥眼皮沉重，逐渐沉入梦乡。 一整天，楼上静悄悄的。 保姆不时望向时钟，犹豫许久，决定上楼查看夫人情况。 “夫人，您感觉怎么样？” 门轻轻推开，她轻手轻脚走近，见宋凝玥面色绯红，浑身滚烫，顿时慌了手脚。 顾砚辞有令，家中无论大小事务均需汇报，保姆立刻拨通了他的电话。 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柔和而细腻，“砚辞哥现在很忙，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阿姨微微一怔，心里盘算着那头是助理或者亲密友人，犹豫了片刻，说：“夫人发烧得很厉害，需要送医院不？” “好，等砚辞哥回来我就告诉他。” “行，谢谢了。” 宋清澜挂断电话，轻手轻脚删除所以记录。 待到顾砚辞回家，她对此事闭口不提，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阿姨在家等了一个多小时，见先生没回电话，误以为他不同意，便自行找出家中的退烧药，先给宋凝玥服下。 悠悠放学回来，见到妈妈高烧不退，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用小手一次又一次地为妈妈换上冰凉的毛巾。 好不容易，宋凝玥的体温降了些，人也渐渐清醒过来。 经历了一夜的风雨，她全身酸痛难忍，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没有，但仍强撑着装作没事，哄着悠悠入睡后，才艰难地回到卧室。 宋凝玥还没坐定，顾砚辞便推门而入。 满室的酒气扑面而来，对上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宋凝玥不禁身子一颤。 喉咙干涩疼痛，正要开口求饶，却已被一个坚实的怀抱紧紧抱住，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间。 嘶啦！ 宋凝玥身上单薄的居家服被粗鲁地撕开，一只大手在她身上用力揉捏，顾砚辞霸道地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砚辞，我今天真的不太舒服。” 宋凝玥全身无力，勉强抬起手抵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声音沙哑地恳求着。 此时的顾砚辞因醉意而情绪激动，眼前不断浮现昨天宋凝玥护着苏靖昱的情景，心中更添不悦。 他抓住宋凝玥的双手，讥讽道：“怎么，想为苏靖淮守节不成？” “砚辞，求你了，我今天真的很难受。” “如果我说不行呢？” 宋凝玥头晕目眩，耳边嗡嗡作响，痛苦难耐，再次央求：“砚辞，我真的很不舒服，改天好吗？” 她的拒绝反而让顾砚辞更加焦躁。 强烈的占有欲让他不愿再多听宋凝玥一句辩解，只想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宋凝玥，这辈子你休想逃离我！” 顾砚辞粗犷地吻住那双唇瓣，留下自己的印记，不容许任何人的侵犯。 最后他一次次索求，直至精疲力尽沉沉睡去，仍未松开紧抱着宋凝玥的手。 然而，怀中的女子早已因高烧陷入昏迷，失去了意识！ 次日清晨，顾砚辞被怀里灼热的温度惊醒。 望着宋凝玥苍白的脸色，不敢耽误立即驱车前往医院。 “怎么回事？病人病情这么严重，为什么现在才送来？” “病人这种状况，必须马上手术！家属是谁？” 医生见到宋凝玥身上的淤青痕迹，脸色更加难看，几乎要报警控诉他们虐待。 但一认出是顾砚辞，便立刻收声，转而对宋凝玥投以同情的目光。 “顾先生，我们会尽力，但太太的身体我们无法保证手术一定成功。” “她必须活下去！” 第32章 把握分寸 顾砚辞的眼神锐利如刃，沉郁得叫旁人害怕，即便没有怒吼，没有威胁，那股子气势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 整座医院，仿若遭遇了什么天大的变故，火速集结起所有顶尖的医学专家，为宋凝玥紧急开展手术。 手术室门外。 顾砚辞身着便装，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 画面上，是酒吧外的监控录像片段，以及宋凝玥独自冒雨归家的那一幕。 保姆在一旁，细声细语地叙述着宋凝玥昨晚回家后的每一个细节，包括她曾拨出的那个电话。 此时此刻，顾砚辞心中充满了自责。 他后悔自己酒后冲动，更后悔没有相信宋凝玥的话，可一切醒悟都已显得太迟。 助理薛临欲言又止，最终鼓起勇气，开口询问：“顾总，有句话我一直想问您。” “您真的认为太太是恶毒的女人吗？” 顾砚辞皱眉抬首，不明其意。 薛临深吸一口气，首次大胆表达了自己的观点：“顾总，夫人过去如何，我不甚了解。但这几年我所见，夫人总是谨慎小心，忍辱负重。” “若她真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对于小小姐这样的孩子，她大可不必留下，何苦要承受这些折磨呢？” 顾砚辞猛然一愣，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与宋凝玥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中如电影般回放。 手术结束后，他走到床畔，望着宋凝玥那苍白近乎透明的小脸，心疼得几乎窒息。 “凝玥，对不起。” 在昏暗的病房里，顾砚辞轻柔地将宋凝玥搂入怀中，满怀歉意地低语，眼神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与悔恨。 这次，宋凝玥病情严重，虽已脱离危险，却仍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不敢直接对顾砚辞说明，只能委婉建议他在今后的生活中，对夫人要更加温柔，避免造成身体上的伤害。 最重要的是，未来两年内，必须避免夫人再次献血或怀孕，否则可能危及生命。 顾砚辞沉默不语，深邃的眼眸让人难以揣摩他的心情。 在外人看来，他这样一个权势滔天的商界巨擘，身边自然不乏红颜知己，子嗣问题对他而言或许并不重要。 只是，这位顾夫人就显得颇为不幸。 两年内无法生育，很可能意味着她很快会被豪门家族所抛弃。 然而，事实的发展却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连续数日，顾砚辞不仅每日必至医院探望，甚至晚上也会留在病房陪伴。 或许，他对这位顾夫人是真心喜爱，只是不懂得如何把握分寸。 某夜。 迷迷糊糊的宋凝玥，终于有了种从虚幻回归现实的感觉。 她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周围。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鼻端，洁白的环境告诉她，这里是医院。 她才意到身旁紧紧搂着自己的顾砚辞。 一束清冷的月光洒在枕边，望着那既熟悉又让她害怕的面容，她一时有些恍惚，仿佛这一切只是虚幻的梦境。 顾砚辞怎会在此？ 宋凝玥不由自主地举起手，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触碰男人的脸庞，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确认这不是梦之后，她才彻底安心，静静地凝视着枕边人。 多久了，他们没这样平静地依偎在一起？ 第33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逃 是自宋清澜归来后，还是婚姻的枷锁扣紧之后？ 岁月蹉跎，日复一日的煎熬，让宋凝玥只能借由往昔的零碎温暖，聊以慰藉。 时光荏苒，她的记忆里，日子开始模糊不清。 仿佛是前不久，顾砚辞笨手笨脚地编了串手链给她，指缝间点点伤痕，嘴上却逞强：“随手玩玩的，留着无用，你收着吧。” 转瞬，他又变回那座冰山，眼神锋利如刀：“宋凝玥，你欠清澜的，此生难偿！” 喜悦与痛苦交织，让宋凝玥迷茫，哪个才是真实的顾砚辞。 罢了，多思无益。 毕竟，顾砚辞的归宿终归是宋清澜，她不过是个生育的媒介而已。 宋凝玥轻轻移开搭在小腹上的手，蹑手蹑脚地下床走向洗手间。 短短几分钟的分离，却让顾砚辞猛然惊醒。 安眠对他而言已是奢望，唯有那熟悉的味道能让他心安。 此刻，怀中温香软玉不再，烦躁瞬间涌上心头。 “宋凝玥，你何时能学会听话？” 顾砚辞双眼赤红，生怕宋凝玥又寻机逃离。 他即刻抓起手机，拨打薛临的号码，同时迈向门外。 “喂，顾总。” 电话接通的刹那，门被缓缓开启。 宋凝玥挂着水珠的脸庞映入眼帘，被顾砚辞阴郁的神色吓得一颤，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宋凝玥还没回过神，猛然就被霸道的男人一把猛拽入怀里，以往熟悉安心的古龙水味。 此刻却多了几分禁锢的窒息感…… “顾总，有何吩咐？”电话那头传出声音。 “没事了。” 顾砚辞挂断电话，静静凝视着她。 仿佛是在审核犯人一般，即将看穿她的心虚。 见她满脸水珠，显然是在洗漱，顾砚辞心中的石头落地，但表情依旧冷漠。 “别耍什么花样，乖乖待着！” “……是。” 宋凝玥低头，怯生生地应答。 顾砚辞见她如此畏惧自己，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转身离开去公司。 以往，他或许会直接教训她。 但望着她瘦弱不堪的身影，苍白的小脸仿佛随时会被风吹倒，一点声响都能让她惊恐，他的怒气化作了无奈。 那些夜晚对宋凝玥的温柔细语，此刻却梗在他的喉咙。 面对她的惶恐不安，他更加烦躁，不知如何缓和这凝重的氛围。 “悠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啊？” 下午，病房里宋凝玥和悠悠视频，看着孩子软萌地点点头，心情如雨后初晴，格外舒畅。 “妈妈呢？” 悠悠牢牢记的，别让人知晓她能开口讲话。 趁着阿姨下去忙活晚饭的间隙，她轻轻地问起来。 “嗯，我已经吃好了。悠悠啊，接下来几天得乖哦。” “好嘞好嘞。” 咔嚓一声！ 门一开，宋凝玥见是顾砚辞，心里猛地一紧，生怕悠悠不小心说漏嘴，赶紧接话：“悠悠啊，妈妈有点累了，咱们明儿这时候再视频哈！” 挂断电话，宋凝玥一如既往把将它顾砚辞检查。 可顾砚辞的脸色冷如白纸，较之方才出门的神色平静，更多的是夹杂着被隐瞒欺骗的愤怒。 他随手把手机扔到地上。 旋即走到掐着宋凝玥的脖子，眼神凝固冷得想要杀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带着悠悠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