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炮灰女配觉醒后》 第一章 炮灰觉醒了 【请宿主代替女主嫁给赵大宝，帮助女主逃脱被家暴致死命运，完成炮灰使命。】 沈二女听到脑海中不断重复的声音不禁想笑。 她今天本来是为了参加堂妹沈清雅与赵大宝的婚礼，然后莫名其妙地被亲妈一个劲儿灌酒，她还以为是眼里只看得到她两个儿子的亲妈突然变好，欣喜地喝下，直至喝到晕乎乎被抬去沈清雅的新房里她才察觉到不对劲。 不论在哪个地方，都忌讳新人的房间被外人睡，赵家在贫穷的中山村里算得上阔绰，空房间有很多，为何偏偏把她抬到沈清雅的房间？ 沈二女越想越不对劲，耳边传来亲妈林秀芬熟悉的念叨。 “你别怪我心狠，赵大宝虽说腿脚不好，但至少还能走，家里又有钱，你嫁给他就是去享福，我们呢，拿到沈清雅的钱，也能给你大哥娶上媳妇，多好。” 谁嫁给赵大宝？ 沈二女脑子昏昏沉沉，怀疑自己喝多了在发梦。 要嫁赵大宝的不是沈清雅吗？是她妈也喝多了说错了名字？ 很快她就知道了，林秀芬没有喝多，因为耳边沈清雅的声音清晰响起。 “不知道二叔那边怎么样了，我去看看，你在这守着二女，别让她跑了，对了把她嘴堵上。” 脚步声哒哒远去。 沈二女想挣扎起身，嘴里登时被塞了一个布条，手脚不知什么时候被固定住，只留有微小的活动范围，而林秀芬脚边，堆着几根缠绕的麻绳。 呵，亲妈。 沈二女喉间溢出一抹笑。 突然的出声把林秀芬吓了一跳，抬手就是一巴掌，“怪笑什么？！疯了不成！” 这是她习惯的打法，心里烦躁时两个女儿便是她的出气筒，动辄打骂。 沈二女被这一巴掌扇得清醒，突然疯狂挣扎起来，手腕的麻绳被大力地挣扎都勒紧了皮肉，极为触目惊心。 林秀芬老神在在，这是绑猪的系法，野猪都难挣开，遑论一个几十斤的小姑娘。 “你省点力，今天好好配合清雅，等今晚事一成，你就是赵大宝的人，嫁过去就能跟着享福，再给他生几个儿子，他们全家都得感谢你。” 见女儿不说话，她越说越起劲，“你看看你，长得黑瘦不说，个子也矮，平日阴沉沉的，说话也上不得台面，和你堂妹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能嫁给赵大宝，那都是她不要才便宜了你，你不要不知好歹。” 沈二女没说话，两个大眼珠瞳仁乌黑地盯着林秀芬，眉目凌厉，眼神中只有不耐，看不到任何对亲女儿该有的慈爱。 她这些年怎么会相信林秀芬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呢？ “你还敢瞪我！”林秀芬心中的那一丝愧疚登时转化为怒火，当即一个巴掌扇上去，“你是我肚皮里出来的，别说我叫你嫁人，我就是叫你去死你都得给我乖乖听着，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白眼狼？ 哈！ 她从能走路起开始照顾弟弟妹妹，还没桌子腿高的小人就要负担起两个孩子的吃喝拉撒睡。 等到两个孩子不用别人看着了，她又接过亲妈的锅铲和棒槌，每日围着灶台和一盆盆脏衣服转。 再大一些，她开始和大人下地挣公分，大哥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不用下，她却是拖着黑瘦的身子拿八个公分。 别的孩子最多看顾弟弟妹妹，喂个鸡，她却像家里的第三个大人，什么都指着她。 如今，榨干她最后一滴血后，还要骂她白眼狼！ 凭什么！ 她眼睛幽深，凄厉。 嘴被堵住，怨恨却犹如两根藤蔓从布满红血丝的眼里爬出来。 凭什么！ 【叮！炮灰觉醒中，炮灰系统已绑定。】 在沈二女惊疑的目光中，眼前忽的出现一块面板，上头浮现出一行行字顺着陌生的声音钻入她的耳朵。 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听完后，沈二女笑了，眼里沁出凉意。 这个奇怪的东西说她所在的世界是一本小说，她的堂妹沈清雅是主角，而她是辅助主角的炮灰，在这次替嫁事件后嫁给赵大宝，几年后被他打死，她身为炮灰的使命就完成了。 她不知道炮灰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按照这个剧情走下去，不出三年，她就会永远消失在世界上。 可是凭什么？ 沈二女第三次问老天，问系统，凭什么别人生来就是主角，而她受尽苦难，最终却不得善终！ 【叮！新手任务：接受女主请求，嫁给赵大宝，完成炮灰使命，任务完成认可度+10，认可度可用于下一世优先选择身份。】 【是否接受任务？】 “不。” 【……请宿主再说一遍？】 “我说不。”沈二女听见自己说。 “我、要、当、主、角。” 她黑得似墨的眼睛紧紧盯住面板上的“炮灰”二字，在脑中一字一句地回复。 下一世？ 这种话沈二女听多了，小时候她妈告诉她努力干活就有肉吃，结果呢，肉全给那两个宝贝儿子吃了，后来她爸告诉她等她满十八就让她去城里当工人，结果不声不响地要把她卖给家暴者。 什么狗屁下一世！ 她这辈子就要！ “宿主，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主角，即你的堂妹。” “那就让她消失。”沈二女轻声说，云淡风轻的像是在谈论天气。 0321敏锐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变了，它再度抛出难点，希望它绑定的炮灰能让剧情回到正轨。 【每个世界的主角固定，其他人若想成为主角，必须达成一亿认可度，在当前主角认可度低于5之后，方可成为主角。】 “她原本有多少认可度？” 【未知。】 一亿认可度已经相当困难，还需要主角的认可度低于5，两个条件一个比一个难。 但对于沈二女来说，还有什么比三年后就死，死前还要被折磨的事更难吗？ 只要命运能改变，她就要一试。 【宿主，本世界主角同样有系统，炮灰与主角对抗没有好下场。】0321还想最后提醒一遍。 “我现在的下场能算好吗？”沈二女嘲讽地晃了晃被绑住的手脚。 “好了，别说废话，告诉我认可度除了换下一世的身份，还有什么用？我现在有多少认可度。” 【系统内的任何东西都可用认可度购买，宿主的认可度为5，以下是可购买的东西。】 眼前光影变换，三个方框出现在眼前。 【一级美容液】 【安眠枕】 【一级身体强化液】 “我要强化液。” 沈二女没有丝毫犹豫。 其他两样东西于她而言暂时没用，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逃出他们的控制。 身体强化液下头的数字为3，就在沈二女脑中点完确定之后，认可度即刻变为2，同时右下角的空格中出现一瓶透明液体。 “我要怎么拿取？” 【已放入宿主口袋。】 沈二女立刻感到裤袋里多了什么东西，她看了一眼房内，目前只有她妈林秀芬在，对付她总要好过对上她爸和大伯。 她慢慢阖上眼。 林秀芬就见刚才还瞪着她的女儿突然安静下来，眼也合上，心知是酒精终于起了作用，整个人都放松警惕，不住地朝门口看。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沈清雅就跟消失了一样，也不知道去了哪，林秀芬渐渐焦急，看了一眼床上的沈二女确认她没有任何要醒过来的迹象后，索性起身出门去找人。 沈二女等的就是这一刻。 听见门合上的嘎吱声后，猎鹰一般的眼睛睁开，左手拼命挣扎，试图拉断绑在手腕上的绳索。 她不停拉动摩擦，细瘦的手腕逐渐红肿，粗糙的麻绳磨开一寸寸肌肤，把皮肉划得鲜血淋漓，惨不忍睹。 但沈二女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刻不停，死寂的双眼紧盯房门，防止林秀芬去而复返。 “啪！” 绳断了。 被拉断的一端绳索紧紧嵌在手腕的皮肉里，看上去就像畸形的寄生体。 沈二女没有管它，利用左手掏出裤兜里的强化液，用牙咬开盖子，一口闷下去。 液体清淡无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暖流从心口升起，蔓延至全身。 沈二女下意识抬起右手，想感受身体的反应，原本绑得牢固的绳索啪的一声断裂。 她嘴角牵起一丝笑，如法炮制地拉断脚上的两根绳索。 原本的眩晕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四肢百骸散发的一股力量。 沈二女从未觉得自己的身体那么有力过，体能像是吃了一大碗红烧肉那样充盈。 “你刚才说要成为主角的条件之一就是让原本的主角认可度下降至5？” 【是的。】 好，那就去试试看。 沈二女先去厨房接了一桶水，然后踏着缓慢却有力的步伐一步步往屋子的正厅走去。 正厅摆主桌，新郎和新娘的家人都会坐在那几桌，正是找茬的好地方。 沈二女扬起冰冷的笑推开大门，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哗”的一盆水泼上去。 “哐！”正对大门坐的沈爱田受到的冲击最大，脸上头上都被浇得一塌糊涂，手里的碟子掉落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众人都惊骇地望向沈二女。 林秀芬就坐在沈爱田旁边，最先反应过来，没过脑子的怒火就喷涌而来。 “沈二女你做什么！你疯了不成！” 她下意识就要抬起手扇巴掌，这是她做惯了的动作，根本不需要思考。 曾经的沈二女会惧怕，会缩起身子求饶，但那是因为她对父母还有所期待。 而如今的沈二女丢掉那份期待后，看到的就是一个不分青红皂白只会打骂女儿的妇人。 她抬手阻拦，轻易挡开曾经害怕的大掌，“我来讨要个说法。” 宴席主人赵树林听到门边的动静沉下脸走来，“你是沈家的？沈老二，还不赶紧把你女儿拉下去。” 沈爱华心道不妙，却也没表露出来，摆起一家之主的谱呵斥：“二女，有什么事等你妹妹结完婚再说，赶紧回去！” 沈二女嗤笑，“大伯，你女儿沈清雅伙同我爹妈把我捆在床上的时候，可没想让我回去啊。” “你！你胡说个什么劲，老二，把人拖出去！” 沈爱华疯狂冲弟弟使眼色，沈爱田反应过来就要拉人，被沈二女一把推开。 “这么着急堵我嘴？没诚意啊。” 沈二女似笑非笑：“你女儿跟其他男人鬼混被我撞见——好歹还给我塞了钱。” 第二章 想赚钱 这话一出，石破天惊。 在座的不论是不是两方的亲戚都沸腾起来，抓起酒席上的瓜子一个赛一个地兴奋。 当事人沈清雅听得头晕目眩，她什么时候跟男人鬼混了！ 她穿到这里不过三个月，连村里都没出过，哪来的什么鬼男人！ 沈二女自然知道她没跟其他男人厮混，但她沈清雅都做得出把自己这个无辜的人送到赵大宝床上，她不过是说几句谎，有何不可？ 不待沈清雅反驳，她补足谎言：“沈清雅外头有男人，是城里人，她不想嫁给你，计划今天晚上灌醉你，再迷晕我，把你和我放到一张床上去，等明天消息传开，她就能以你勾搭她姐姐的理由悔婚，既能摆脱你，又能报复我这个当初看到她丑事的人，好事成双。” 她话语直白，不带任何感情的叙述反而让众人信了几分。 沈清雅人长得漂亮，能嫁给赵大宝这种残废许多人本来就觉得不可思议，这下听到她有个城里相好的，都下意识觉得很有可能。 本来么，村里女孩哪个不想嫁到城里？何况沈清雅这么漂亮，心气儿比谁都高，想必更不甘愿嫁给赵大宝。 赵大宝没想到今晚这事还能牵扯到他身上，当即怒道：“你胡说什么，清雅不知道有多想嫁给我！” 沈清雅在一旁暗自松口气。 还好这赵大宝是个蠢的。 想到他以往的行径，沈清雅酝酿几秒，眼泪就滚滚而下，“大宝，我怎么会做这种事……你要相信我……” 赵大宝本就喜欢沈清雅，看见心上人一哭，心都碎了，忙搂过去哄：“我当然相信你，你这堂姐看起来就是个狡诈的，指不定憋着什么坏呢！” 沈清雅忍着恶心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吞吞吐吐，“我堂姐人不坏，就是对你……” 对你？对你什么？ 众人眼珠在赵大宝和沈二女两人身上转来转去，吃惊的嘴越张越大。 “难怪今天穿红色的，原来对赵大宝有那种想法，难不成今天还想抢亲不成？”另一桌上的黄婶目露鄙夷。 经她一提醒，众人往沈二女看去，才发现她穿了一件红色上衣，比沈清雅这个做新娘的穿得还要艳。 所有人顿时对沈二女刚才说的话的可信度打了折扣，谁家好人在妹妹的婚礼上穿这么艳啊。 还说沈清雅算计她，这看起来更像是沈二女抢风头没成对妹妹倒打一耙。 “沈清雅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摊上这么个姐姐。” “还是沈家家风不正，要不然她怎么会有那种想法。”说话者朝沈二女的方向努努嘴。 林秀芬瞧见局势对他们有利，开心得刚想张嘴，就被丈夫拉住。 “我这女儿想必是受了什么刺激才做下这种事，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还请大家多谅解……” “没关系，姐姐也不容易，二叔你别怪她…” 沈清雅和沈爱田叔侄二人一来一回看似解释，实则坐实沈二女就是肖想妹夫还给妹妹泼脏水的那种人。 原来从给她买衣服起就是个局，沈二女轻声笑出声来，让众人更加笃定她的确脑子出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我的手变成这样也是我为了今天自己弄的？” 沈二女抬起手腕，麻绳还嵌在手上，最深的地方几乎深可见骨，血迹已经干涸呈暗红色，把浅黄色的麻绳染成深红，末端晃荡在黑瘦的手腕上，让众人想起过年杀猪时给猪蹄勒出的痕迹。 可那是待宰的猪，这是活生生的人。 猪的痛苦嚎叫声他们记忆尤新，真有人会为了算计别人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许多人心中的天平又渐渐往沈二女那边倾斜。 赵大宝最是怕痛，更知道稍不注意这伤口就可能造成整只手残废，他疑虑渐起。 沈清雅见状心道不妙，忙慌张地挽上赵大宝的手臂，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哭啼，“我对大宝从无二心，况且说句不好听的，大宝条件这么好，我不愿意嫁给他疯了不成？” 她这话没有毛病，赵大宝虽说腿部有残疾，但家里条件可是一顶一地好，嫁给他因为不用干其他活，就是照顾赵大宝，平日家里的吃喝爹妈都能一力承担，村里有哪个女的不想嫁给他？ 要不是赵大宝死活就看上了沈清雅，这婚还轮不到她结呢！ 沈二女听完轻声一笑，“听说你们还没领证？既然你这么愿意嫁给他，那就明天去领证，怎么样？” 沈二女！ 沈清雅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因为极度气愤却仍要保持笑脸而变得扭曲。 她怎么可能跟赵大宝去领证！ 如今只是办个婚礼，回头她不承认还有反悔的余地，但明天真的去领证就没有回头路了。 “咱们乡下人哪讲究这些，不都是办了席就当结婚了吗，何必那么麻烦。”沈清雅僵笑，眼里的恨意却似要射进沈二女的身体里。 活该她成为炮灰！ 全然忘了人家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沈清雅自己造的孽。 “结婚证对婚姻更有保障，否则哪天你逃了跟别人结婚赵家都没办法。” 沈二女这番话几乎是明示沈清雅很可能会走，赵家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赵大宝更是半信半疑道：“清雅，咱们不如明天就去领证，好堵住他们的口。” 什么堵住他们的口！ 分明是赵大宝自己怀疑她！ 沈清雅心知肚明，别看众人现在好似站在她这边，但总归心有疑虑，只要她不答应，她沈清雅要逃婚的消息立马会传遍全村。 沈爱华更是使劲冲她使眼色，让她立即答应下来，否则他们家还要不要在村里待了。 “我答应你，只希望姐姐不要再说那些污蔑我的话。” 沈二女不想理会她这幅做派，转身就走。 无论沈清雅逃与不逃，这场局就算做成。 她去领证，相当于一只脚踏入地狱，原书描述赵大宝之后因腿部感染不能人道，心理逐渐扭曲，对妻子疑神疑鬼，从开始的盘问，到后来的锁在家中时不时打一顿，‘沈二女’的生活可谓是惨烈。 若是最后没有去领证，那沈清雅在村里的好名声就毁了，无论她找什么理由，众人只会觉得她就是不想嫁，设局害堂姐的事也会流传开来。 村里那伙人不拘男女各个都是传播好手。 日子久了，沈清雅的认可度总能下降。 沈二女缓缓一笑，“爸妈，回家吧，接下来该算算咱们的账。” 她语带威胁，林秀芬一听就炸了，“你这扫把星，搅和了你堂妹的婚礼不算，还想做什么！疯了不成！” 沈二女当场掀翻桌子，汤汤水水随着瓷碗叮灵哐啷地全砸到林秀芬等人身上。 “再不回去，我可以再搅和搅和。” 沈清雅惊疑地打量许久沈二女，心里拿不定主意。 这哪是书里描写的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的沈二女，分明就是女煞神！ 难不成跟她一样是穿越的，还是重生的？ 她细看几分钟摇摇头，怎么看都不像是后世来的，那就是书里的剧情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发生变动。 心里有了计较，她轻声引导：“二叔，要不然你们先带二女回去休息吧，这里毕竟……” 她叹了口气，无奈的可怜模样让众人纷纷催促沈爱田夫妻回去。 到底是新婚之夜，哪能让个疯子全毁了。 沈爱田夫妻灰溜溜地跟在沈二女后面。 这真是他们那个怯懦听话的女儿？！ 夫妻俩同时在心里升起疑问，还不待想细想，沈二女就坐到堂屋正上位的凳子上，吐出的话却让他们脊背发凉。 “把我的工作证明给我。” 林秀芬本来想责备女儿坐了主位的话堵在口中。 这死丫头怎么这个时候提起工作证明来了？ 她惊疑不定地望向沈爱田，后者咳嗽一声，“你要工作证明做什么？” “我满了十八岁，自然是要去城里上班。” 你个大字不识的上什么班！ 说起这事林秀芬就生气，她沈二女怎么就运道这么好，出门干活也能在河里救下贵人，还得到了贵人的报恩，给她写了一份工作证明，只要拿着这个证明就可以去市里的食品厂上班。 就是这天杀的恩人写的是沈家女儿，不然的话，他们也不会把这份工作卖给沈清雅。 虽然拿了几百块，但哪有她儿子去上班划算。 现在沈二女讨要工作证明，他们哪拿得出？ 沈爱田心中转过许多念头，还是不愿放弃大哥许诺替嫁的钱，劝道：“只要你答应嫁给赵大宝，我就把工作证明给你，到时你嫁给他后就去城里当工人，也不冲突。” 至于沈二女嫁过去发现工作证明没有，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反正嫁都嫁了，还能离婚不成？ 沈爱田的算计沈二女看在眼里，懒得理他，直接在屋里翻找起来。 八十年代沈家的屋子简陋，拢共没几间房，衣物更是没多少，想藏东西都没地可藏。 沈爱田老神在在地坐下来，看着沈二女翻找也不阻止。 总归东西早就没了，她翻出天去也找不到。 见到沈爱田淡定的模样，沈二女哪有不明白的，工作证明只怕是被他藏起来了。 沈二女突然想笑，她这些年当牛做马的就为了这该遭天打雷劈的夫妻俩？ 哈！ 沈二女眼中蓄起杀意，如果改变不了必死的命运，把这对夫妻带走到也不错。 【滴——！宿主认可度不足2，当低于1时自动死亡。】 系统毫无感情的声音把沈二女拉回现实。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沈爱甜夫妻一眼，转身出了家门。 人走后，沈爱田和林秀芬脱力般赖到地上，后背早就黏糊糊地被冷汗浸了大半。 “孩他爹，刚刚…她是真的想杀了我们？” 沈爱田警告地瞪过去，“别胡说，只要有工作证明绊着她，她就不敢动手，你说话给我注意点，不许在她面前提起半个字！” 林秀芬吓得连连点头。 平时她也就是跟邻里吵吵架，真要让她动手杀人，她是万万不敢的。 沈二女这是真疯了！ 夫妻俩坐在地上骂骂咧咧，浑然不觉门外有个矮小的影子。 沈如意缓缓放下捂嘴的手，惊得跑到沈大伯家听着散场的客人满脸激动地讨论刚才席间发生的事，说的内容和沈家父母的差不多，只是没那么多脏字。 所以她那个一直受欺负的姐大闹了沈清雅的婚礼？！ 这是开了什么窍了？ 她心急，立马就要去找到她姐姐问个清楚，脑筋一转就跑到了隔壁王奶奶家的柴房。 沈二女果然在那里。 小时候挨家里骂，姐妹俩无处可去，王奶奶家的柴房被她们当成秘密基地，有事就过去躲着。 沈如意攒着的劲在看到她姐蜷缩在一起的瘦小的身影后，泄了大半。 “吃了没有？” 她从怀里掏出几个鸟蛋递给沈二女，七月的天热，蛋还残留热意。 沈二女忍了一晚上的泪终于落下。 刚才不足2的认可度，一个就来自于她的妹妹，另外0.5来自隔壁的王奶奶。 “你也吃。” 沈二女口袋里掏出白天沈清雅给她的糖，被高温所融，糖黏黏糊糊地，沈如意却不介意，接过却看到姐姐血肉模糊的手腕。 “姐，你手怎么了！” 沈如意的眼泪突如其来，把沈二女吓了一跳，“没事，只是有些擦伤。” 她简单把爹妈和沈清雅一家的算计说了一遍，就见自己妹妹气得要起身去揍他们，嘴里还不停嚷嚷：“我就说沈清雅是个自私鬼，你还不信！” 沈二女赶紧把人拦下来好生安抚，妹妹这小身板去了也就是被打的命。 沈如意也不是没脑子的，意识到自己做不了什么后，冷静下来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沈二女沉默一会儿，“我想先赚些钱。” 其实是为了赚认可度，但这话却是不好跟妹妹讲的。 “这倒也行，”沈如意大大地呼了一口气，“现在你清醒过来也算因祸得福，你以前老是傻傻的，我都担心你哪天被那两口子卖了。” “以后不会了。”沈二女眼中寒芒一闪而过。 不用操心姐姐，沈如意小小的脑袋又开始操心钱，沈爱田那两夫妻的家她一点也不想回去，今天发生了这种事她更不想回了，谁知道哪天她就被卖给老鳏夫。 “你们又在这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沈如意一跳，她转过头瞧见是熟悉的人影放松身子，“王奶奶，您吓死我了！” 王月香冷哼一声，“你们占我的房子，倒还教训起我来。” 沈二女赶紧道歉，想到系统里属于王奶奶的半个认可度，她眼眶又有些发热。 “行了，跟我过来。” 王月香一路带她们回到家里，甩出一袋馒头和一个小包，“一个姑娘家家的手还要不要了。” 沈如意开心接过，见小包里是些常用的药，眼眶又盈满了泪，“我就知道您最好啦！” “别贫嘴，我刚刚听到你们想赚钱？” 沈如意嚼着馒头频频点头，“您有什么好主意吗？能赚大钱的那种。” 王月香气笑了，“要能赚大钱我不自己去赚，告诉你？你们是我亲孙女啊？” “不过赚大钱的法子没有，小钱倒还有几个，”她不待沈如意询问，自顾自道：“现在外头做生意的人那么多，你的辣酱做的不错，不如去摆摊卖辣酱，不说赚多少，吃喝的钱总有了。” 第三章 摆摊 摆摊？ 这是姐妹俩从未想过的路，以往沈如意说去赚钱也不过是去山上寻摸些廉价的药草卖给镇上的店换几毛钱，有时候遇到黑心店家连几毛钱也要昧下。 “我们真的能行吗？” 王月香白了她一眼，“行不行的试过才知道，你们年纪轻轻的胆子怎么这么小？” 沈如意被她激起了斗志，见她姐也点头，立即应下来，“好，我们就去卖辣酱，反正现在摆摊是合法的，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她却是不知，即使放在十年前，沈二女该卖还得卖，她早没了退路。 打定主意卖辣酱，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 “咱去哪弄来辣椒？” 沈如意趴在桌上烦躁得直抓头发，沈爱田夫妻种的辣椒她是不想去摘的，没得以后还得为了钱掰扯。 “辣椒我倒种了许多，看在多年邻居的份上你们要的话便宜点给你。” “好啊，那咱们辣椒不愁了！” 沈如意喜笑颜开，转头又皱眉，从身上掏出这几年卖小东西得来的三块二毛钱拿给沈二女。 “我只有这点钱，够用吗？” 手心里的钱零零碎碎，泛黄而陈旧，还沾着些许汗水，却让沈二女的掌心滚烫。 她嘴唇嗫嚅半天也吐不出半个字，说谢谢太轻，没有人知道在这样的时候有一个全心全意支持她的妹妹有多重要。 她垂下眼，郑重地叠好揣在钱袋里，夜里枕在枕头下，阖上眼一夜未眠。 天不亮沈二女就去王奶奶的地里摘下许多成熟的辣椒。 王奶奶虽说一个人居住，但平日闲着没事就爱去地里种些菜，这几年放开了，她吃不完就会去镇上卖，前些天下雨她没去，现在地里的辣椒成串地长。 本地的人最常种的辣椒有青椒、线椒和朝天椒，辣度由弱至强。 其中线椒和青椒是当地最常吃的种类，辣度中等，又能让菜色增味增香。 沈二女以前做辣椒用的便是这三种辣椒。 天色大亮，太阳已显出灼热。 她把从地里摘来的三大袋辣椒用秤的钩子钩着，称出辣椒的重量。 “一共是三十八斤三两。”沈二女把秤上的数字加起来给王奶奶一笔笔算清楚。 昨晚王月香给了她们姐妹俩两种选择，一种是辣椒每斤一毛五，当场结清，另一种是辣椒两毛每斤，可先欠着。 沈二女没有犹豫就选了后者。 她们如今的本金只有三块二，买原材料都勉强，辣椒的钱只有卖了辣酱后再给。 看在她们姐妹俩算是顾客的份上，她收留了沈二女姐妹一晚。 沈如意昨夜激动地睡不着，到现在还没起，沈二女也没去叫她，转而把一袋子辣椒拿到溪边清洗。 一路上遇到几个村里人，表情怪异地看她几眼，转头就和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 沈二女沉默地走过去，没有打招呼。 托林秀芬多年训练的福，沈二女做事极快，没多久就清洗完所有辣椒，又把辣椒的蒂去掉，整个过程也就花了不到一小时。 回去时沈如意已经起床，正愤慨地望向沈家，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姐，刚才林秀芬又在那骂我们，说我们是白眼狼，真是怀疑我们是不是亲生的，就是养条小狗也不至于这样吧。” 沈如意是绝不可能叫妈的，“妈妈”这两个字她林秀芬哪配。 沈二女习以为常，一定是刚才碰到那两个婶子把看到她从王家出来的事儿跟林秀芬说了。 别看林秀芬蛮横不讲理，却是个极要面子的，现在被人看到女儿有家不回，无疑是在打她的脸，不冲过来打人都是沈二女昨晚威慑的功劳。 “不用理她。” 做辣酱最需要的就是油，但油限量供应，还要票，沈二女就和王奶奶商量，一应东西先从她那里借一些，到时补贴她钱。 王月香心里高兴沈二女有从家里脱离的勇气，又怕她被林秀芬一哄又回去，是以什么都要算钱，给她点压力才能让她继续干下去。 否则就那些葱蒜，摘下来吃的还没有烂在地里的多。 但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丝毫不露，沉着脸点头。 林秀芬一向是个抠门的，做辣酱也不许沈二女用多的油，每次做辣酱她都在旁边盯着，生怕倒多。 因此沈二女在少油的情况下做的辣酱仍能得到家里和王奶奶的称赞，可见她手艺好。 现在没了林秀芬的阻拦，她就在锅里倒入自己心中认为合适的油量，农家大锅被浸没了三分之一。 王月香心疼地“嘶”一声，转头出门不愿再看。 辣酱是几乎每个会做饭的人都能做的酱料，但即使是相同的步骤，不同的人做出来的也不尽相同，何况每个人的口味不同，辣酱方子也有增减。 沈二女的方子是她试验多年后自己琢磨出来的，除了常规的盐酱油等物，她还添加了山上的几种植物。 说起来这也是凑巧，某日她采花椒时不慎把那株看起来像杂草一样的植物带了回来，又因为手忙脚乱地放入了油锅，本以为那锅辣酱全毁了，但最终的味道却让沈二女瞪大了眼。 “杂草”清除了辣椒本身自带的涩味，激发出辣椒最大的鲜香。 沈二女不知道它叫什么，自顾自取了个名叫长尾，只因它两瓣叶子中间会长出一串长长的果实，看起来像一条动物尾巴。 受到这次启发，沈二女又去山里找了些无毒但奇怪的植物一次次放到正在做的辣酱里尝试，最终又挑出蓝盖菌和绵绵菇两种菌菇以及另一味叫苦棘子的药材。 都是普通人看起来压根不会跟辣酱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菌菇倒还好，寻常人做辣酱也会放点下去，只是沈二女放的菌菇与常人都不同而已、 但苦棘子却是任何人都想不到，只因它药如其名，一颗颗蓝黑的果实自带苦味，虽然无毒，但一般人压根不会想到拿它做菜，沈二女也是运气好，看到它时突然闪过一丝直觉，认为它和辣酱很搭。 这抹直觉来得毫无缘由甚至有些疯狂，但她仍然听从脑中的想法放了下去，事实证明，她的直觉没错，放入苦棘子之后，辣酱几乎是一瞬间就增添了香味，菌菇和辣椒的香气被完美地激发且融合在一起，比之之前的味道又上升了几分。 沈二女没有跟别人提过，连林秀芬也只是以为她是单纯的制酱手艺好，没想过她还有独门秘方。 她让妹妹看着锅里，又去山上摘了一些回来，新鲜的制酱口味更好。 油锅烧热，把姜、蒜、花椒和山上采摘来的四样植物通通放进去，炸出香味，再把它们捞出来，放入剁好的辣椒炒制，青的线椒、青椒掺入一些红的朝天椒，红红绿绿的看起来颇有食欲。 沈如意在一旁吞着口水，她是个爱吃辣的，没到川渝那边那么能吃辣，但家里寡淡无味的饭菜放些辣椒总能更下饭些。 看见她馋嘴的模样沈二女笑了笑，待第一锅辣酱做好后分装出一大罐，让她拿给王奶奶。 其他的辣酱就装在坛子里，等冷却后分装到玻璃瓶里。 小瓶玻璃瓶三毛一个，约莫能装四两辣酱，沈二女以前去供销社买过，让林秀芬好一阵心疼。 沈二女估算过钱，咬牙买了六个瓶子，花了一块八，手里仅剩可怜巴巴的一块四。 总能翻盘的吧……她轻声安慰自己。 隔日是个大晴天，裹着热气的风吹在脸上，躁意横生。 沈二女一大早就和妹妹背上新装的六瓶辣酱和一大袋未分装的辣酱以及一把从王奶奶那借来的秤踏上去镇上的路。 镇上离中山村大约七公里，脚程快的不到一小时就能走到，沈二女两人拿着东西，速度比平时慢了些。 走到时太阳早已升起，挂在空中好似烧的红彤彤的火炉。 沈二女擦了把汗，找到镇上的集市。 她们以往偶尔来集市都是来买东西，如今却是卖东西，心情有些微妙。 她们虽然已经起的极早，但集市的中心位置已经被镇上的人早早地占去，留下一些边边角角的空位。 这些空位没有太大区别，沈二女挑了一个看起来干净的地方，就把事先编好的草垫子垫在底下，把未分装好的辣酱和装在玻璃瓶的辣酱一样样整齐地摆好，姐妹二人就如同其他摊主一样坐下来，等待过路人光临。 刚一坐定，隔壁摊主就好奇地过来搭话，“妹子，你们大人呢？” 摊主叫冯梅，卖的是些自家腌的小菜，就住在附近村里，来摆了好几天，卖出的腌菜却寥寥无几，是以闲得很。 沈二女两姐妹一踏进集市就被她注意到了，两个同样长得黑瘦的姑娘，大的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小的也就十一二岁，大的沉默着背着一个大包袱，小的拎着一个小袋子，看着就是第一次来摆摊。 农村孩子早当家，冯梅并不奇怪，问话就是找个话头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 “在家。” 沈二女看了一眼问话的摊主，卖的是腌菜，种类不少，她在心里盘算要不要再增加一些辣酱种类。 “哎呦，那就你们两个孩子出来啊，你们家大人也放心？” 这话戳到沈二女姐妹的心，两人都没再答话，场面顿时沉默下来。 冯梅等了一会儿都没等到回话，心里啐了一口，不愧是乡下来的，没一点教养。 沈二女不知道自己不过是没答话就被记恨上了，正定神等待赶集的客人路过能看看。 不多时，一个满面焦急的大婶走到摊前，挑剔的目光在沈二女及摊子前掠过，“你们这辣酱怎么卖的？” 第四章 第一位客人 “一块一瓶，如果你自己带碗装的话，就五毛钱。” 沈二女舍得放油，这个价钱又和其他辣酱差不多，不算离谱，那人也就皱了会儿眉，没有再讲价，拿出自己带的瓶子，让沈二女灌上一瓶的量。 沈二女把瓶子里的辣酱倒入客人的瓶里，想着瓶子里还残留着一些酱，又拿起勺子从散装的辣酱里挖出一勺子补上。 这动作让钱红高看了一眼。 开放以后，随着做生意的多起来，小摊贩缺斤少两的现象也越来越多见，像这姑娘主动给多的情况，不说没有，也是少见的。 待人走后，沈如意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喊道：“姐，我们赚钱了！” “嗯！”沈二女没有欢呼，但眼里隐隐透露出激动。 尽管只是几张薄薄的纸币，但对于从小到大没怎么摸到过钱的两姐妹来说，这些纸币意义重大。 代表她们不靠父母也能赚到钱生存下去。 而对沈二女来说，就更不一样了，这一块钱给予了她对抗剧情对抗必死命运的底气。 然而还没高兴多久，在开张一单后，后续的人都是只问不买，要么就是不断挑辣酱的毛病，企图让沈二女降价。 这个情况王奶奶提前说过，就让她咬死了不能降价，否则前面买走的知道她买贵了，保准得来找她麻烦。 何况沈二女的辣酱品质高，一些比她贵的辣酱都没这么好味道，坚持摆下去总有回头客。 沈二女深以为然，这会儿也就坚持不减价，那人骂骂咧咧地走了。 临近中午，一些卖小吃的摊子摆了出来，面香、包子香味从摊子一直飘到沈二女的摊子附近。 面条自然是吃不起的，沈二女从袋子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两个糙面馒头，一人一个。 糙面馒头不像白面馒头那么细，还有一点微微甜味，它就是淡而无味，还噎人。 沈二女把馒头分开，舀了一勺现成的辣酱涂抹上去拿给沈如意，“添点味。” 沈如意咬了一口，瞬间满足地眯起来。 鲜香的辣味在寡淡的馒头衬托下，显得味更足。 “这辣酱就是吃一辈子我也吃不腻。” 沈二女摇头轻笑。 两人啃着馒头一本满足，没注意到不远处的摊位老板看着她们的辣酱咽了咽口水。 张福全干看一会儿没忍住，还是走向了看了好久的辣酱摊。 实在是看着太香了。 他书附近村子的，为了省钱，又怕天气热放坏了，每天带的都是又干又硬的大饼子。 本来硬啃着也就完了，谁知道这俩小丫头馒头蘸辣酱吃得那么香，看得他直吞口水，说什么都要来上一瓶。 都是一起摆摊的，买一瓶总得便宜点吧。 “张老三，这辣酱那么贵，你舍得啊？”说话的摊主正是隔壁的冯梅。 她语带调侃，眼里的恶意却止不住，看得沈二女皱起了眉。 “这辣酱不贵，和其他人一个价。”嘴巴张了许久，沈二女干巴巴地丢出一句这么一句话。 冯梅看的直笑，结结巴巴的生意能做出去就有鬼了。 想到这，她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是，辣酱就是这个价儿，也不知道里面就是些辣椒，怎么比我的这些腌菜还贵…” 阴阳怪气的语调看得沈如意直想上去抽她两个大耳光。 但凡是会做菜的，谁能不知道做辣椒酱费油？ 她腌菜倒是省钱，用的最多的料就是盐。 可盐什么价位？一毛五一斤，买的多还能再便宜点，油呢？将近九毛一斤，还得要油票，两者能比吗？ 她也不看看她们辣酱里放了多少油！ 都是家里常做腌菜的农家人，张福全哪能不知道辣酱吃油，但要是能省点当然好，因此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这辣酱，确实有点贵…大侄女，你们可能不了解行情，人家做辣酱都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才敢卖到五毛一斤，你们么还是嫩了点……” 看见沈二女沉默不说话，似乎还没开窍，他索性把话挑明：“你看咱们摊主这么多，一人分半罐辣酱，有客人过来大家还能帮你宣传宣传。” 说了这么多，原来是个想吃白食的，沈如意哪能忍，当场怼过去：“咱们辣酱再多，也经不起这么分，大哥要是想买就买，不想买就别在这里耽误我们做生意。” 这番话一出，张福全当即变了脸色，“你这是什么态度！两个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说话倒是硬气，这就是你们对待顾客的态度？” 他嗓门一向大，如今扯着嗓子吼更是整条街都能听到，过路的人瞧见有热闹看纷纷停下来满眼八卦地在两人之间巡视。 “这老板做生意态度也太差了。” “都是小孩子，不知道做生意要和气生财，现在闹成这样谁敢去买？” “就是，再怎么样因为不能对客人凶啊。” 大家都没看到全过程，仅仅听到张福全吼的这一嗓子，以为小姑娘这边年轻没经验得罪了他，对沈二女两人指指点点。 冯梅看得简直要笑出声来，又上前去添一把火，“妹子，我说句公道话，他就是嫌你的辣酱贵，你话也不能说得那么难听呀。大家都知道，做生意嘛，讨价还价难免的。” 她的话半遮半露，众人一听还真以为就是说了句贵就被沈二女赶客，一个个都义愤填膺地指责沈二女不对。 来买东西的，哪个不还价？要是还了个价就要被骂那她们以后还要不要买了？ 广播里都说了，顾客就是上帝，她们不懂上帝是什么玩意儿，但据说就连人家国营饭店的服务员态度都好起来了，你一个摆摊卖辣酱的凭什么态度这么差？ 还想不想在这做生意了？ 沈二女拉住想要冲上前去理论的妹妹，沉着脸道：“大哥想要买辣酱我们欢迎，但是你让我送给你那不可能，我们是第一天卖，赚的都是辛苦钱，白送一罐这一天都亏了。” 啥意思？ 不是说这男的嫌贵被赶吗？ 合着是他想要吃白食？ 众人狐疑的目光转向张福全，他眼里掠过一丝慌张，很快镇定下来，“你胡说什么！我就是想让你拿点出来尝尝！” 买东西前想要先尝尝，这道理走到哪去都说得通。 “‘你看咱们摊主这么多，一人分半罐辣酱，有客人过来大家还能帮你宣传宣传。’这话是你说的，难不成你尝个味需要尝半罐才清楚？” 嚯，这摆明了就是想占便宜啊。 大家谁也不傻，见这个男的涨红脸没反驳的样子就知道小姑娘没说错，又掉转枪头骂起男的来。 操，这死丫头记性怎么这么好！ 张福全迎着众人谴责的目光再也憋不住大喊：“我又说得没错，这死丫头半天没有生意上门，肯定是辣酱做得难吃，让她给我半罐，我帮她宣传还是她赚了呢！” “这我可以作证，她们家从早上到现在，就卖出去一罐，还是人家着急过来随便买的，估计……很难吃。”冯梅看见局势不大对劲，插了一嘴，能让她们没有生意也是好的。 “哎呦，小姑娘可算找到你了，你的辣酱还有吗？再给我来二十瓶！” 第五章 我叫沈赢 众人还在猜测，就见人群中挤进一个大婶，拎着一个大布袋，随着她的挤动发出哐清脆的磕碰声。 看见众人都疑惑地看向她，她连忙把袋子给沈二女，“这么多人都是来买辣酱的？小老板我可是老客，你得给我留二十瓶的。” 沈二女诧异过后重重点头，和妹妹一起装起辣酱来。 钱红买到辣酱心安定下来，才有空观察当前的场面，都是人精，这一看她哪能不晓得其中有问题，故意大声道：“各位想买辣酱的还是趁早哦，这老板的辣酱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以后肯定抢手。” “真有那么好吃？” “该不会是这老板找来演给我们看的吧？” 钱红眼一瞪，“我钱红怎么会做这种龌龊事，好吃就是好吃，不信的，大可以跟我回去看看，我家正办喜事呢，哪有功夫来跟你们闹。” 她来买辣酱本来只是听说家中贵客好这一口，想着就是不好吃，他也能念在自己考虑周到的份上，对他们家有好感，谁知这随便一买的辣酱竟买到了贵客的心坎上，还说要多买几瓶带回家吃。 一想到贵客满意的表情，她做梦都要笑醒，这下要求的事大有希望。 所以她紧赶慢赶地过来买，生怕这小老板的辣酱卖完了。 说起钱红大家不认识，但说起镇上办喜事的人家，许多本地人还真知道，无他，这家人大方，路过的都会给颗糖。 这下是真的没人怀疑了，能如此大方的人还会来这当托？ 所以……这家辣酱是真的很好吃？ 一些人就试探性地问能不能沾点尝尝味。 这不是吃白食，沈二女当然同意，用勺子挖了一勺分给众人，心里想着明天来摆得带个容器，方便大家试吃。 这一尝把大家的最后一丝疑虑打消了，就这味道完全没必要找托，于是爱吃辣酱的人也买了一瓶。 不多时，沈二女带的十二斤辣酱全部卖完。 “夏季天热，辣酱的保质期只有一个月，大家尽量快点吃完。”虽说一般人都知道这回事，沈二女还是提醒了一句，以免有人放得久吃坏肚子。 人群散去，唯有钱红留在那里，笑着给沈二女塞了一把喜糖，“沾沾喜气，对了，小老板怎么称呼？” 钱红想得长远，打听清楚老板身份，以后如果贵人再想吃辣椒，她也能找老板再买一些。 夕阳暖黄的光映在钱红脸上，把钱红客气的姿态照得清清楚楚。 沈二女听着脑中播报着的【认可度+1，恭喜宿主暂时脱离死亡危险】的提示，愣怔一会儿，道： “我叫沈赢。” 赢家的赢。 沈如意惊诧地朝自家姐姐望去，待钱红走远沈二女、不，沈赢淡淡地解释：“和他们做个了断。” 沈如意夸张一笑，用大嗓门的哈哈声掩盖眼角的泪和喉头溢出的哽咽。 “姐，你说我们今天赚了多少？”她打开钱袋就要当场数清楚。 沈二女阻止了沈如意想要数钱的心，四处瞧了瞧见没人注意到她们手里的一大把钱，才迅速往家赶。 回去的心和出来的心截然不同，沈如意哼着欢快的歌，一路蹦蹦跳跳地回了村。 二人回到王月香家，屋里没人，想来又去地里了。 沈二女关上门，把今天赚到的钱一张张拾掇好，和沈如意开始数钱。 两人都没上过学，但经常受林秀芬使唤去买这买那的，基本的算数就在一次次买卖中练了出来，因此数个钱是没问题的。 “一块，这里是两块……”沈如意负责归类钱的大小，沈二女负责数。 把最后一个五毛的硬币放好以后，沈二女艰难地报出最后的数字：“……十块。” 姐妹俩面面相觑。 一定是数错了。 两人心有灵犀地重新数了一遍，还是十块。 “咱们这一天……赚了十块？” 不是一块，而是十块啊！ 村里头有女婿在厂里当工人的，一个月工资也才三十多。 她们一天就赚到了人家十天才能赚到的钱？！ 沈如意呼吸都急促了几分，听见木门有响动连忙趴下去，用身子护住底下的钱。 拔完草回来的王月香被她这动作吓了一跳，轻轻一拍沈如意的脑袋，“要死啊！” 沈如意嘿嘿一笑，浑然不在意地炫耀她们今日的成果。 王月香不惊讶她们的钱数，毕竟根据辣酱的斤数就能算出来，她吃惊地是两人对她如此信任，就不怕她起贼心，把她们的钱占为己有。 “王奶奶，我们都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沈二女的眼光不好，也就体现在看不清林秀芬夫妻的面孔，但对其他人的好坏，她心中有数，王奶奶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且看起来不是普通老太太，哪会因为这么点钱见财起意。 王月香心里泛起一丝暖意，随后又板着脸道：“赚钱可不是这么算的，你们还得减去成本价，最后才是你们实际赚到的钱。” 十斤辣酱大约用一斤多的油，加上其他零零散散的调料和买瓶子的钱，成本也就不到三块。 刨除掉这三块，最终还是赚了七块。 沈如意对这结果满意得不得了，不停念叨着：“一天是七块钱，两天就是……十四块，那十天就是……” 她算不清楚，但不妨碍她高兴，“钱怎么这么好赚啊？” 明明之前她们连拿出五块钱都艰难。 “现在正是赚钱的好时机，只要肯动脑，总能赚到些钱的，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今天能卖完，不代表之后也能卖完。” 沈二女听后冷静下来，说得没错，今日是托了那个大婶的福，之后她一时半会儿不会来买，生意必然不会像今天那么好做。 她想了想数出五块钱交给王月香，“三块钱是问您借的油盐和辣椒的钱，另外两块是想租您一间房和厨房。” 她们不想回沈家，也无处可去，想来想去只有王奶奶这能待。 王月香不客气地收下钱，警告道：“想租我家可以，但必须给我弄得干干净净的，要是有一点脏，就给我滚出去。” “您放心。” 住宿的事定下来了，沈二女心安了一大半，带着妹妹里里外外把属于她们的房间打扫了一遍。 其实王月香打扫得很干净，上面还铺了席子，夏天不需要厚被子，弄个毯子盖肚子就行。 沈二女正暗自盘算要添些什么东西，就感觉从天而降了两个枕头和一条薄被。 她感激地冲站在门口的王月香一笑，后者没说话，转身出了房门。 “现在天色还早，咱们去山上采些长尾和其他调味的植物。” 沈如意点头，能挣到钱不用受林秀芬的气，就是让她天天跑山上她也乐意。 两人把新摘的果实清理好，收拢在家里的院子里。 隔日清晨，沈二女把摘来的果实晾在外面，接着又拿上十二斤的辣酱去镇上。 中山村到兰江镇的路尚算平坦，两人昨天走了两个小时脚虽然有些疼，但还能忍受，花了和之前差不多的时间到了镇上。 刚走到昨天的摊位，就见那里已经摆上了卖辣酱的摊，隔壁的冯梅看到她们也不怵，挑着眉略显得意地望向两人。 第六章 摊位被抢 就两个丫头片子，还那么瘦弱，冯梅怕个屁啊。再说这里的摊位没有收费一说，向来是先到先得，她弟媳妇儿来摆摊这事说破天去也是她们有理。 哪怕卖的都是辣椒酱又怎么了？谁也没说这里只能有一个卖辣酱的摊子，谁家还不会做个酱啊。 沈二女的辣酱她没尝过，但她觉得也就是这些人见识少，不就一瓶辣酱，抢得跟国宴一样，辣酱谁没做过，也就辣度有区别，每家每户的手艺都大差不差，还不是因为这里摊子离人群近，换成她们冯家人照样能卖出去。 沈二女面无表情地看她一眼，转身找起其他地方。 “就这么算了？”沈如意还是气不过，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先找摊位要紧。” 现在是摆摊的高峰期，晚一步下手，她们可能连边角都挨不到。 冯梅打的正是这个主意，见她们没找过来还有点失望。 然而沈二女转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合适的，剩下的不是在角落就是脱离了这个集市，都是些冷门得不能再冷的地方。 两人无法，只得找了一个角落，旁边是卖凳子的，一摞摞叠在一起，把本就小的角落挡了个大半。 事实证明，好的地段对买卖非常重要，一天下来，别说卖出去，就是来看看的人都没有。 沈如意不服气，偷偷跑去冯梅的摊位看了好几次，见她们也没有卖出什么，心里稍微平衡些许。 沈二女背着沉重的包袱往家走，与昨天喜气洋洋的心情截然不同。 “咱们明天再早一些。” 沈赢不赞同，“我们已经去得够早了。” 还没到公鸡打鸣的时间就出门了，想来也就不到五点，再早一点，路上漆黑一片，难保不会遇上什么危险。 沈如意纠结半天，还是说出想了许久的想法：“咱们现在已经有这么多钱，去市里的路费绰绰有余，要不然咱们就别卖了，直接去市里要回属于你的工作？” 今天一瓶都没卖出去的惨状把沈如意昨天还雄赳赳的心打击得破碎不堪，卖辣酱果然不是个稳定的活，哪有去城里当工人那样旱涝保收。 每月工资听说有三四十，过年过节的还会发各种东西，再没有比当工人更舒坦的活了。 沈赢摇摇头，“咱们都不知道那个厂叫什么，城里肯定比镇上要大得多，我们去了也找不到厂子的位置，何况，林秀芬有一句话没说错，我是个大字不识的文盲，就算去了厂里也不一定要我。” 沈如意顿时泄下气，“那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咱们先找到那张工作证明再说，其次，咱们要学认字。” “真的？咱们也能学？怎么学？”沈如意无比急迫地三连问，天知道她小时候看到同龄的小伙伴去上学而她只能在家干活时有多羡慕。 “回去再说。” “系统，我能在里面买知识吗？”沈赢记得这个叫系统的里面有很多神奇的东西。 【认可度可购买任意物品，但宿主你确定要用仅剩的2.5个认可度购买吗？】 “……不了。” 系统这条路行不通，沈二女开始思索别的办法。 * 中山村。 沈爱田拖着直不起腰的身子回到家，刚拿起茶壶想倒杯水喝，空空如也的茶壶让热得出奇的身体都凉了片刻。 “秀芬，秀芬！茶壶里怎么没水？” “叫鬼啊！家里卫生不要搞啊！老娘都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呢！”林秀芬从厨房钻出半个身子，眼下青黑，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吼声都没以往来的大。 “你回来正好，帮我一起做饭，今天是周六，光宗要回来。” “哪有大老爷们做饭的？我都在田里忙了一天了，你在家连这点活都干不好？人家二女以前还能抽空去地里帮我干活呢。” 沈爱田狐疑的视线落在家里，不看不知道，本来干净整洁的家，现在跟个垃圾场似的，到处是鸡粪、木屑，就连吃饭的桌上都落了星星点点的鸡粪。 “你到底怎么搞的？！” 林秀芬忙了一天没顾得上喝水嗓子都要干冒烟了，没心力和他吵，翻了个白眼就回了厨房。 沈爱田不信地追上去问：“你真没偷懒？” 他婆娘他是知道的，惯爱偷懒，以前他妈还在的时候，还能治治她，后来他妈没了，再没人管得了林秀芬，懒得她连内裤都是叫七八岁的沈二女帮她洗。 “这样不行，咱们得把二女和三女叫回来。” 这两天待在王月香家，还不知道帮她干了多少活呢，真是便宜了王月香，回头得叫她送点谢礼。 林秀芬何尝没想过，她嘴上骂得厉害，心力却实打实地有些怵沈二女。 她以前还在娘家的时候就听过她们村里有一个受恶婆婆磋磨的小媳妇，从来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结果忍了二十年，在她婆婆的六十大寿上，砍死了婆婆和公公，连丈夫都没落下，血把整个屋子都染红了。 她想起沈二女现在的眼神，看起来就跟疯了似的，她怕哪天自己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现在连叫她回来的底气都没有。 “你怕个屁！你是她妈，她敢把你怎么样，咱们村里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她！赶紧去叫她回来。” 他实在是不想吃林秀芬做的饭了，一股鸡屎味儿。 说的也是，她可是那孽障的亲妈，就不信她能逃出自己的手掌心，再说了，她哪对她很差了，不还是给她吃给她喝的吗？ 林秀芬越想气越足，从水缸舀了一口水灌下去，就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王月香门口吼道：“沈二女你个白眼狼，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来！” “沈二女！沈二女！” 叫了半天，门终于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一盆冷水，把站在门前的林秀芬浇了个透顶。 林秀芬张大嘴抹了一把脸，“沈二女你要造反啊！”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女儿不在这，再敢来吼下次浇的就是粪水。” 王月香板着脸，不待林秀芬看清楚就关上大门。 两人的大吼声在中山村这不大的地方尤为显眼，住的近地纷纷探出头来看热闹。 王家隔壁的于慧兰跳出来，“你家两个女儿确实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这两天都这样，屋里还总是飘着香呢，也不知道哪来的钱买好吃的。” 她挤眉弄眼的，眼里尽是暗示。 第七章 沈清雅真跑了 林秀芬一看就怒了，“于慧兰你这张嘴就应该用粪水洗洗，说的都是些什么屁话，我女儿做菜香那是厨艺好，怎么到你嘴里成了那污糟事？” 于慧兰诧异，这林秀芬平日最苛待女儿的，怎么今日倒为她说话了，她立马反驳：“我可没说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林秀芬不管她在想什么，啐了一口。 她骂归骂，沈二女的名节可不能没了，女儿家没了名节以后怎么找到好对象？ 赵大宝那头是吹了，她得再找一个肯给高彩礼的，她儿子眼看不小了，就指着这笔彩礼让儿子讨个城里的儿媳妇回来呢。 “哎呦，林秀芬让你女儿说准啦，沈家那姑娘真跑啦！” 离得老远，村里最爱传闲话的杨翠英就一路跑一路喊道，“快叫你女儿去沈爱华家，赵家正等着呢。” 什么？沈清雅跑了？ 本来在看林秀芬二人吵架的众人被这个大八卦砸了一脑袋，哪还顾得上偷听，纷纷要杨翠英说得详细些。 “沈二女呢，让她一道去，咱们边走边说。”杨翠英匀了匀气，她来就是为了叫沈二女的。 “她还没回来呢，待会儿估摸着就回了，咱们先走，反正进村要经过沈爱华家。” 这倒也是，杨翠英喘匀气，拉上还在懵着的林秀芬就往出走。 这事说来都要让人笑掉大牙，前天晚上是沈清雅和赵大宝的结婚日子，人还在席上信誓旦旦地说第二天要去领证呢，结果当天晚上，沈清雅就以有事要和沈爱华商量的理由，先回了沈家。 本来新婚之夜新娘回娘家是绝不应该发生的事，但也不知道是赵大宝太信任沈清雅还是被花言巧语蒙骗了，竟真的让她回了家，当天晚上，就听到沈家传来剧烈的争吵。 第二天，赵大宝左等右等，人还没回来，正准备去沈家要人，沈爱华就上门道歉了，说沈清雅和他吵完之后离家出走了，估摸着去哪个河边还是山上了，等她想通了就回来。 “好家伙，这沈清雅够任性的，换谁干出这种事都得被休吧？”有人感叹。 “然后呢？” 杨翠英一拍手，“还有什么然后啊，然后人到现在了还没回来呗，指定是像沈二女说得那样，不愿意嫁给赵大宝，一个人跑了。” “不对啊，”于慧兰纳闷，“不是说她是跟自己爸吵架离家出走吗？会不会是在山上出意外了？” “哪能没找过，昨天赵大宝就担心人出事，托人去山上找，找到现在了，一根毛都没发现，这两天都是大晴天，山上河边连个人的脚印都没有，估计根本没去。” 中山村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点大，就是去深山，外面的小道也是必经之路，总不能外面一点痕迹都没有，人在深山吧，她沈清雅又不会飞，人铁定是跑了。 都说她杨翠英爱传闲话，可就是她杨翠英也干不出这种事啊。 你要不愿意嫁就别嫁，现在都83年了，又不是旧社会，没人强迫你嫁人，何况沈爱华是出了名的宠女儿，给他拉媒他都说听女儿的意思。 现在倒好，收了高彩礼，酒席都办了，人跑了。 她这一分析，众人都觉得有道理，“那这赵大宝找沈二女有啥事儿啊？” “难不成是要娶她？” 杨翠英都被这人的想法惊了，翻了个白眼道：“人家是要问问她知不知道沈清雅在哪。” 说起沈二女，去过酒席的人都想起来沈二女在酒席上说的话，合着她说的都是真的，沈清雅真的坏到要把堂姐弄晕，让她和喝醉的赵大宝睡在一起然后来个倒打一耙？！ 嘶！ 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沈清雅够歹毒的，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人家好好地一黄花大闺女真要是被冠上勾引妹夫的罪名，最后这是不嫁也得嫁啊，再不济只有投河一条路。 “看不出来这沈爱华的女儿这么狠毒……” “你看不出，我可早就看出来了，装得一副可怜相，那田间多少活都是叫沈二女帮她做的，她一句话，就使唤得多少村里的大小姑娘伙子帮她干，前年那个帮村里展现好风貌的那个奖，那清淤倒垃圾不都是人沈二女在屁股后头帮她干，结果呢？拿到村里奖励的是她，人提都没提沈二女一句，也就沈二女老实，换了我，看我不打得她脑壳长包！” 说话的是高珍玉，她儿子之前被沈清雅迷得恨不得衣服都给她洗了，还跟家里要死要活地要娶她，高珍玉就不爱看这种柔柔弱弱的女的，都是乡下人，天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哪来的一副小姐做派！ 但她也不是那等恶人，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让他娶了也没什么，家里的活总归她多帮衬点就是。 可她沈清雅倒好，真要上门说亲，人家直接说跟她儿子不熟，是她儿子误会了，听得高珍玉冷笑，她儿子砍的柴还在厨房摆着呢！ 有种你别收啊！ 自此之后她看沈清雅更不顺眼，也就发现了她拿沈二女当奴才使自己光说话不办事的一幕，但人家愿意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直憋到现在，可算让她说出来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众人不听不知道，一听才发觉这沈清雅这些年里外不一的事干的还不少，一想到她那个堂姐为她累死累活的，现在连她的婚事还得被她算计，就忍不住起一身鸡皮疙瘩。 “等等，前天她好像说是沈清雅联合她父母一块算计的她？” 大家看林秀芬的眼神顿时不对起来，连平日跟她交好的几个人都默默地离她远点。 许多人是重男轻女，但也没有林秀芬这样的，最多是让女儿多干些活，到时候彩礼要的高些，像林秀芬这样为了点钱把女儿名誉全毁了的，到底是少数。 林秀芬这时缓过来了，心里掠过一丝慌张，但面上怎么也不露的一个个瞪过去：“看什么看！你们这什么证据都没有，在这胡猜毁坏一个大姑娘的名誉，脸皮还要不要了？” 她这话说的也有道理，说以前道一万他们是根据沈清雅跑了这个事猜的，没有确凿的佐证。 说话间，沈爱华家到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沈爱华和他后娶的老婆郭锦华以及家里的两个儿子都站在门口，看起来是在跟赵大宝解释。 乌泱泱地一大片人把沈家门前堵了个结结实实。 杨翠英跑去和赵大宝说了沈二女待会儿回来的消息，又折返回来，和看热闹的众人待在另一边等消息。 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候，沈赢拖着包袱和沈如意出现在众人面前。 “哎，沈二女回来了！” 第八章 工作证明给谁了 赵大宝一把推开所有人跑向沈二女，他早已迫不及待地想要个说法。 林秀芬内心慌张地不行，趁众人跟上去看热闹时，她跑到沈爱华面前，悄声询问：“现在怎么办？” 沈爱华这两天头疼得不行，闻言挥挥手，“当然是打死不能承认，就算他怀疑也没有证据，到时清雅回来只需编个掉下山昏迷被人救的话，他们就是不信也不行。” 林秀芬直觉没有这么简单，但她虽说平日嗓门大了些，在这些大事上都是要听男人的主意，也就没有反驳，反倒是注意到沈二女手里的包袱。 不远处，沈赢望着乌泱泱走过来的一大群人，脑中声音再次出现。 【叮！炮灰任务：请为在市里的女主隐匿行踪，助其摆脱炮灰赵大宝。】 声音刚说到任务奖励时，赵大宝一瘸一拐地来到沈赢面前，怒气冲冲地问道：“沈清雅去哪了？是不是你害了她！” 沈赢：？ 所以沈清雅还是跑了？ 跟过来看热闹的众人更是迷惑，这赵大宝脑子是不是长脚上了？ 赵大宝本来是想问沈二女沈清雅的行踪，但一听说她连续两天都是早出晚归，往日听过的杀人案就浮现在眼前，比如出门是为了抛尸。 况且……她还拎着这么大的袋子，这不就是在掩人耳目吗！ 跟上来的沈爱华听到赵大宝的问话眼神一暗，脑中迅速有了主意，推波助澜道：“二女，清雅前几日跟你有误会，你要有怨气就冲我来，别伤害清雅……” 别说，沈爱华这四十多岁语带哀痛面上恳求地说话的样子……格外令人作呕。 沈赢终于知道沈清雅那副扮可怜倒打一耙的做派是跟谁学的，她懒得跟这些人掰扯，沉声道：“她在市里。” 系统：【……】 “还有，看在都被沈清雅骗过的份上，我奉劝你一句，与其在这怀疑是我杀人，不如去报公安，发生了失踪案，警官一定能把沈清雅是死是活查个底朝天。” 旁边的杨翠英终于听不下去了，恨铁不成钢地怒骂：“沈清雅到底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你宁愿相信她是被人害了都不信她是自己跑了？！” 她和赵家还有些沾亲带故，按辈分来说是赵大宝的表姑，因此她一发话，赵大宝没有回嘴，只不甘地瞪了一眼沈赢，转身走了。 “这就完了？”于慧兰热闹还没看够呢。 旁边有人接话：“还能怎么办，市里那么大，就是去找也找不到。” 沈赢不想管她们，拎着包袱就要走，被回过神的林秀芬一把拦下：“你这白眼狼还不回家？” “回家？那是我的家吗？”沈贏掀起眼皮，眼里尽是讽意。 林秀芬一下就炸了，“你这是啥意思？连家都不想认了？” 她拉过要散开的人群，就大闹道：“大家来评评理，这白眼狼是连生她养她的家都不想认啊！” “家？”沈赢要走的脚步顿住，“你是指不到五平米的不见天日的储藏室？” 她话音刚落，人群瞬间炸锅。 “我记得沈爱田房子挺大的啊？” “可不是嘛，他们又不用赡养爹妈，连三个房间都没有？” 家里二子二女，儿子一个房间，姑娘一个房间不正好？ “她的宝贝儿子自然要单独住啦。”沈如意笑嘻嘻解释。 众人这才明白合着儿子住大房间，两个闺女挤储藏室。 林秀芬被大家的指指点点弄得努力缩着脖子，气焰都消下去几分。 沈赢看见了，却不觉得好笑。 原来她们也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应该，远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理直气壮。 “工作证明给我，我就回去。” 怎么又提到这事？林秀芬心里一咯噔，故作不耐：“别问我要，丢了。” 沈如意怒道：“是丢了还是给别人了？” 林秀芬眼里闪过心虚，猛地一把推开围观的人群，甩下一句：“爱回不回！” “有病吧…”于慧兰揉了揉被撞疼的肩膀嘟囔。 她心虚的实在太过明显，沈赢内心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走！”她叫上沈如意就向林秀芬追去。 林秀芬走着走着就发现沈赢追了上来，顿时提腿就跑。 三个人一追一赶很快就回到沈家。 刚回来的沈家大儿子沈光宗不明所以，“妈，你们这是干嘛呢？” 林秀芬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见到儿子回来了，顿觉主心骨有了，“谁知道你妹妹发什么疯！” 沈赢喘着粗气，声音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工作证明真的给别人了？” “我说了就是丢了！丢了！找不到了！听不懂话吗！” 林秀芬吼完抬手就要关上大门，把沈赢两姐妹关在门外。 但她哪是喝过基因强化液的沈赢的对手，门纹丝不动。 沈如意不明所以，却也敏锐察觉到林秀芬的奇怪。 “姐…” 沈赢挣开她的手，一把推开大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大门推开就是堂屋，沈爱田正靠在躺椅上闭眼打鼾，被这动静吓得一骨碌坐起身。 瞧见沈赢冷若冰霜的脸色，他直觉她不是回来帮忙的，“又是在闹什么？” “林秀芬说我的工作证明给了别人。” 沈爱田立刻向林秀芬投去警告的眼神。 看到这一幕沈赢哪还有不明白的，联想到系统说的沈清雅在市里，她的声音逐渐颤抖，“是…沈清雅？” 沈爱田知道绝不能承认，真要让沈二女知道，还不闹翻天，只能一口牙咬死：“工作证明丢了，你上次也找过的，指不定是让你妈当引火的给烧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你看看……” “呵，一家人？”沈赢猛地拿起门后的扁担就往沈光宗身上抽。 谁也没有料到沈赢会突然动手，等反应过来以后，沈光宗已经躺在地上痛得嗷嗷叫。 “儿子！你做什么？！啊！”林秀芬心疼得就要上去夺过扁担，被沈赢眼疾手快地打了一下，痛得下意识缩回去。 “我再问一遍，工作证明是不是给了沈清雅？” “真的丢了…” 沈爱田还想再挣扎一下，就见沈赢往沈光宗身上招呼的动作猛然加快，扁担在他的手下几乎要挥出残影，地上沈光宗嚎叫的声音越来越弱。 沈爱田顾不得什么隐瞒，大喊道：“是！是清雅她一直在求我…” 扁担被主人松开手，掉落在地上。 沈爱田和林秀芬连忙上前去扶起儿子，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林秀芬更是心疼得破口大骂：“天杀的沈二女，打你哥下这么重，当初真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沈赢双眼赤红，眼中杀意翻滚，杀了他们吧，只要杀了他们，她和如意就能过上好日子…… 第九章 断绝关系！ 林秀芬还在大骂，低着头查看儿子伤势的她恍然未觉脖子上多了一只手，待反应过来时呼吸已被掠夺，脖子上的手越来越重。 她惊恐地望向手的主人——她曾经任打任骂的女儿，如今面无表情，眼中是滔天的仇恨。 她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林秀芬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个事实，她叫不出来，连挣扎都变得无力。 沈如意从没见过这样的沈赢，像是被围困在陷阱和天敌之间的猎物，没有任何出路只能拼死一搏。 “姐，姐姐！”她努力叫醒沈赢，“放手，她快不能呼吸了！” 她们不是猎物，她们还有其他出路。 沈赢听见沈如意的叫声如梦初醒，忽的松开手，手下的人瞬间瘫软在地。 她看向已经愣在那里的沈爱田父子，冷然一笑，“把我的工作去给我要回来。” 沈赢此刻的微笑对这对父子来说仿佛鬼怪现身，沈爱田想拿出一个长辈的姿态，说话时的颤抖却止不住，“你、你你别听你妈的，把工作证明卖给清雅也是不得已，你大哥眼看就要21岁了，好不容易谈个城里的对象，不给多点彩礼人家怎么肯嫁到我们家呢。” 说到可怜处他几乎要哭出来，“咱们说到底是一家人，你大哥好了才能帮衬你以后给你撑腰不是？你是女孩子，娘家有力你在夫家也能抬得起头……” “闭嘴！”沈赢打断他叫苦的话，“指望平日连一个鸡蛋都不愿分给我的沈光宗，我不如指望一条狗。” 沈光宗完全不敢反驳，就盼望这个女煞星赶紧走，“爹，把工作给她吧，她是真的想杀了我们！” 沈爱田对上儿子就完全没了害怕的情绪，没好气道：“我倒是想给，但你以为厂子是我家开的？说换个人就换个人？况且你妹妹还是个大字不识的，去厂里能干嘛？看门？” 说完他瞥了瞥沈赢，见后者没有反驳的意思，又大胆起来，“二女啊，你让我现在去把工作拿回来，我是真的没法子，你要不信，你自己去厂里问问，我把地址告诉你……” 沈赢暗暗记下地址，没去过大城市，不知道厂里的规矩，但也觉得沈爱田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 她思索了一会儿，道：“既然这样，你把卖了工作得来的钱给我，我们一笔勾销。” “不、不能给……”刚醒过来的林秀芬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拖着喑哑的嗓音说道。 沈爱田自然不可能给，这笔钱是他儿子搭上城里那个姑娘的保障，给了还不如让他去死。 “二女啊，这笔钱一拿到我们就给你大哥送去了，现在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 沈赢早就料到他不会轻易拿出来，因此并未动气，沈如意却忍不住了，大喊道：“有你们这样的爹妈吗！儿子是孩子，女儿连狗都不如？！” “说话咋这么难听呢，那我们不也好好的给你们养大了吗…”沈爱田脸色不好看地嘟囔。 呵，对他们来说活着长大就是好好的。 沈赢不想再说什么，叫沈如意把村长喊过来做个见证。 “姐那他们的伤…”沈如意就担心林秀芬会在村长面前乱说。 “他们敢多说一个字，除非不想要沈耀祖这个儿子，你知道的，我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 林秀芬无端打了个寒颤，她丝毫不怀疑沈赢说话的真实性。 沈如意人小腿脚快，不一会儿就把中山村的村长叫来，后面连带着一大帮人。 “不是我喊的，当时他们就在那呢。”沈如意讪讪解释，处理家里的破事她也并不想要那么多观众。 “没事，人多了更好。”沈赢摸摸妹妹的脑袋。 村长许正龙进来的时候，林秀芬和沈光宗还躺在地上。 她倒要让所有人看看，沈二女是个什么样的恶魔，连亲妈都敢动手！ 可惜许正龙心里正为沈清雅的事儿心烦，以至于压根没注意到地上的林秀芬。 后面跟来看热闹的人倒是看到了，但农村打架实在平常，赖地撒泼更是常事，大家最多有些好奇，惊讶是没有的。 “沈家的，你叫我来是要办什么事？” “村长，还有各位大伯大婶，我想请各位见证，我和妹妹要与沈爱田和林秀芬夫妻断绝关系，从此各不相干，麻烦村长给写个断绝书。” 什么？！ 许正龙刚坐下一口茶还没入口就被这个消息震了震。 “什么叫与父母断绝关系？你说的是分家？” 女孩分家在农村虽然不常见，但偶尔也有。 沈赢摇头否认，“不是分家，就是断绝关系，我不会给他们养老，一分钱也不会给他们。” “沈家丫头，你这…”许正龙头都大了，沈家到底什么毛病，怎么连两个丫头片子都管不好。 小的沈清雅闹失踪，搞得赵大宝闹着要报什么公安找人，这事传出去不论人有没有失踪，他这个村长都要吃挂落。 现在大的又要搞断绝关系这一出，以后让人怎么看他们中山村！ “你们有什么矛盾可以说出来，都能沟通，这断绝关系可不是闹着玩的。” “没错，你们两个小孩离家了吃什么住什么，别是被人骗去哦。”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吃顿饭就过去了。” 来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劝。 “呸！就这个白眼狼，我们辛辛苦苦给她养大，现在拍拍屁股就要走，哪那么容易！” “五百块！给我五百块我就签字。” 林秀芬不提沈赢掐她的事，但让她白白放走沈二女两姐妹，她可不依！ 沈二女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沈三女再养两年也快了，这可是两个大姑娘的彩礼！ 没拿到手她都觉得亏钱了！ “五百块？！”在场的人被她的狮子大张口吓了一跳，随即嗤笑。 林秀芬眼一瞪，“怎么了？我两个女儿五百块钱都要不得了？” “你以为你谁啊，张口就要五百，你怎么不要五千呢！” “难怪孩子要跟你断绝关系，果然是个拎不清的。” “你！” “行了，别吵了！” 许正龙嘴角抽了抽，都是乡下长大的，谁家不知道谁啊，看这两个闺女瘦得跟细杆一样，别说五百了，养她们有没有五十他都怀疑。 “怎么就要讨论到钱上了，沈老二，你两个女儿不认你你愿意？” 沈爱田嘴角一撇，“她们不愿意我也不能强求。” 许正龙：“……” 他算是看出来了，合着这父母孩子相互都看不上对方，他还隔这当和事老图啥，于是脸一板，道：“你真要断绝关系，我就做个见证，到时候写份证明，但五百块是不可能的，你说个实数。” 乡下丫头就是嫁女儿要彩礼也就几十块，哪要那么多钱。 沈赢见沈爱田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不免想笑，“你觉得我是在和你们商量吗？” 第十章 分户 “从我能走路开始，就帮着照顾沈光宗和妹妹，到后来的煮饭打扫卫生，再大一点儿去下地干活挣工分，吃的是全家吃剩下的，住的是储藏室，我花了你沈家多少钱？” “有我公分挣得多吗？他沈光宗一个大男人不下地也就算了，一天天的在家玩连饭都要我半路跑回家做，我做的还不够？你要不记得我拿了多少公分，我们现在就去会计那算个明白！” “小时候受的那点折磨我就当还你生我一场，总该还清了吧？但前几日联合沈清雅要把我卖给赵大宝，毁坏我的名声不算，又把我辛苦救人得来的工作也卖给沈清雅，还要瞒骗我说是工作证明丢了。” “我到底是你女儿，还是你仇人？” “别说给你五百，就是你给我五百，我也受得住！” 沈赢本来只想让大家知道沈爱田夫妻的不要聊脸，但说着说着想到这些年的委屈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 “断绝关系，一分钱都没有，我是在通知你们，以后沈家有个什么事，别找到我这来，我不认。” “难怪沈清雅能跑去市里，合着是有了工作？”有人想起来这回事恍然大悟。 沈二女救人得到救命恩人回报一份工作的事中山村人人都知道，林秀芬当初没少炫耀，但没想到她竟然把工作卖了？！ 眼皮子也太浅了！ 卖给沈清雅得的钱她闺女去上两年班不全有了？这两夫妻怕不是个傻子吧，还是照沈二女说的，他们是真把女儿当仇人了，见不得女儿好？ 林秀芬接收到众人看傻子的目光有苦说不出，老大的对象今年就要结婚，张口就是三百块的彩礼，他们哪有那么多钱，要是不卖工作，别说三百块，就是一百块也掏不出来。 只能咬着牙把工作卖了，得了六百块，他们自个儿还能留三百。 林秀芬现在倒是庆幸卖了，就她那个闺女，工资会交给她？怕是早就跑得远远的了！ 许正龙还要说话，沈赢手一抬阻止，“今天麻烦村长了，他们不愿意写证明就算了，有了证明也不能阻止他们来闹，但我想把户口迁出去单独成户主，还要麻烦村长。” 而后想了想又补充：“我已经满十八岁了。” 许正龙一噎，看了看满不服气的沈家三人，心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这沈家女儿还真是变了，以前见到他唯唯诺诺的头也不敢抬，现在虽然还是那个黑瘦的样子，但眼睛变得精亮有神，不再那么死气沉沉，看起来极有生命力。 他点头应诺，“直接过来办就好。” 农村里十八岁早就是个大人了，许正龙也不再当她是个孩子。 “多谢村长，还要告知大家一件事，我和妹妹马上就要去改名，我改名沈赢，妹妹叫沈如意，从此与沈家再无任何关系。” 沈赢云淡风轻地说完，拔腿欲走，林秀芬气得大喊：“你有种以后都不要回来！等光宗和耀祖发达了你不要后悔！” 沈赢听完去沈家翻出户口本带上，毫不留恋地和沈如意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给。 一场戏就这么散场，没人去管沈爱田愿不愿意，大家都忙着去和其他人说道。 单独立户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快，毕竟这年头几乎没人办这个，拿了村长和村里书记等人开的证明，沈赢两人又跑了一趟镇上派出所。 办理的是女警，看到她俩的名字就知道她们为何要改名，让她们填好相关信息，又迅速地盖上印戳，户口本当场就给发了下来。 红色的牛皮外封，里头是手写的户籍信息，薄薄的几张纸，却是沈赢和沈如意两人人生新开始的见证。 沈如意眼睛红红地道谢，又特地把带来的四瓶辣酱送给女警。 这年头群众送东西代表的是对公安工作的认可，送的又是自己做的辣酱，女警陈晓玲也就爽快地收下，又从口袋里掏出几颗糖给了沈如意。 两人走后，陈晓玲把辣酱分给了同事和领导，也是巧合，她们这个部门由于人少，正好是四个人，一人一瓶刚刚好。 领导张伟明起初拿到还不要，“我老家是湘省的，你们这的辣酱对我来说都不够味！” 陈晓玲强硬地塞过去，“群众的一片心意，您就当添个味儿。” 单位没有食堂，大家都是掏出自己带的饭盒热水加热，几人照旧坐在饭桌上拿出饭盒分享彼此带的菜。见领导又是两个白馒头，都不满地皱起眉。 陈晓玲一向大胆，当场打趣道：“您这是又来打秋风了？咱们这点菜可不够您霍霍的。” “切，我还不稀罕呢。”张伟明掏出陈晓玲送的辣酱，拧开盖就往馒头上倒。 “咦，这辣酱还怪香的。” 陈晓玲也闻到了，她从来没觉得鲜红碧绿的辣酱能勾起她的食欲，但现在被这抹鲜香一勾，她的肚子突然感到一阵空虚。 她还在那闻呢，张伟明已经吃上了。 “好吃！”一个馒头嚼完，他才有空感叹一句。 不似他们湘省的辣酱辣到直冲脑门，而是另一种滋味的鲜香，和馒头一起咬下去，仿佛吃的不是没味的馒头，而是炒的香喷喷的菜肴。 陈晓玲看他三个馒头吃完，半瓶辣酱都没了，惊得张大嘴，“不辣吗？” “这辣酱不辣，你们应该也喜欢，对了，下次要是再碰到那小姑娘，叫上我，我问她买几瓶。” “行。” 另一头的沈赢还不知道自己仅作为感激送的辣酱会为她带来顾客，此时她正在家中做辣酱。 王奶奶的辣酱又成熟了一批，沈赢买了下来，趁着有空全都制成了辣酱。 第二日一早，两人去镇上的时间比平日更早，但还是比不过本就在镇上的人，她原先的摊位有许多人站在那，一个个皆是满脸怒容，听声音像是在吵架。 沈如意说到底还只有十四岁，好奇地问另一边摆摊的老板：“这是怎么了？” “那老板卖的辣酱把人吃坏了，现在人家正找她要赔偿。” “活该！让她占我们摊位。” “行了，咱们走吧。” “又去上回的角落？”沈如意担心又出现一瓶都卖不出去的情况。 沈赢摇摇头，“咱们到处转转。” 虽然背着辣酱走街串巷很重，但也比坐在那里等客人上门机会更大。 她们刚要转身走，那些吵架的人像是要到了赔偿，一窝蜂地跑出来，为首的大娘看到对面的沈赢两姐妹眼睛一亮。 “小老板，小老板，等等！” 第十一章 租摊位 她脚步快，一下就追上了背着包袱走得慢的沈赢。 沈赢感到背后一阵拉扯，转过头一看，是个麦色皮肤瘦长脸的老太太。 “小老板，上回我在你这买过辣酱呢，你还记得不？” 旁边商贩一惊，“大姨，您这是找茬没找够啊，人家小姑娘也不容易…” 窦文芳斜了他一眼，“放什么屁呢！你才找茬呢，那个黑心的卖的是变质的辣酱，给我儿子吃坏肚子难道不该赔？我可不是在讹人，变味的辣酱还留着呢，要不要给你来一点尝尝？” 商贩：“…那您找她做什么？”他指了指沈赢。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那个黑心的辣酱？那可不就是前几天在她那买的辣酱好吃，家里人都叫我再去买一瓶，谁知道人不在，只有那个黑心的在，那我心想辣酱味道不都差不多吗，而且人家还便宜…” “合着你是图便宜？” “屁话！她就是卖一分钱也得保证辣酱没坏！” 窦文芳一张嘴皮子多利索，三两下就把小贩怼得不敢说话，而后和沈赢搭话：“给我来五瓶，不过我没带瓶子。” 加上瓶子就要五毛一个，纵使她家里条件不错也舍不得。 “要不，我回去拿？能等我会儿吗？” 沈赢点点头，“当然。” 窦文芳随即打发跟来的小儿子去家里拿罐子，闲着无聊又和沈赢开始拉家常：“小老板这两天怎么没来？” “我们来得晚，就去了街角那个位子，昨天家里又有事。” 窦文芳一拍腿，“我就说那个黑心的是把你摊位给占了，那时候话里话外还暗示你们辣酱来源相同呢，真够不要脸的。” 沈赢立马辟谣，“我们辣酱是自己手工做的，辣椒都是自己家种的辣椒，以后我们会每天过来，就是离得远，摆摊的位置不定，您要买的话可以多转转这块。” 窦文芳悄悄看了看四周，凑近沈赢压低声音道：“我弟媳原先在皮鞋厂斜对面的一家面馆卖糯米饭，现在不卖了，你想租的话我让她跟老板打个招呼，地方给你留着。” 沈赢不动声色，“租金多少？” “那是面馆外面的一小块地方，只能挡个雨，算是归面馆的，租金也就一块钱。” 沈赢有些心动，她们现在摆摊地点不固定，想要再来买的老顾客想买都找不着地方，要是有个固定地点自然要好很多，一块钱也在她们的接受范围内。 盘算过手中的钱后，沈赢打定主意，“好，那就麻烦大婶了。” 窦文芳笑的开心，“你就放心吧，亏不了，面馆对面就有一家皮鞋厂，附近住的又是家属院的，人多着嘞。” 她要不是看这小姑娘辣酱做得好，人看起来也实诚，她还舍不得介绍呢。 “妈，瓶子拿来了。” 说话间，窦文芳的小儿子送来了辣酱。 沈赢把辣酱盛到瓶子里，又一瓶瓶放到秤上展示给她看，不仅没有短斤少两，还略微重了一点点。 沈赢是个宁肯自己吃亏也不愿让别人吃亏的性格，放在做生意上，就很是让顾客有好感。 窦文芳不缺这点，但沈赢的做法让人舒坦，她风风火火地招呼人现在就跟她去看看摊位。 沈赢看了眼周遭人不多，就让妹妹在这看着，她就跟在窦文芳后面。 小河镇不大，走到窦文芳说的摊子不过一会儿功夫。 先入眼的是老陈面馆四个大字，威风凛凛地竖排矗立在地上，左边天花板向外挑出一块，约莫可以摆下两张长桌大小，大雨避不了，小雨倒是没问题。 “我没问题，就看他们那边同不同意。”沈赢当即拍板，钱她都贴身带着，可以马上定下。 “行，老板就在里面，咱们一块进去聊聊。” 老板姓陈，嘴上一圈络腮胡子，看起来极为不好惹，但接触下来倒是好说话，只让沈赢保持那块地方干净就当场签下了半年的租约。 考虑到后续或许会有变动，沈赢觉得半年的租约比较合适，但到要签名的时候她愣住了。 她不识字，原本自己的名字还能僵硬地划拉出来，现在的赢字她连笔画都不知道。 “不介意的话我帮你写？”陈远忠见多了乡下女孩子不让上学的事，心里只觉悲凉，没有任何嘲笑之色。 “好，多谢老板。”沈赢把笔递给他，默默观察着他写字的笔画，在心里一笔一笔地练习。 沈赢不识字，但也能看出这个字很漂亮，不像她写的歪歪扭扭，纸上的字端正有力，看着就舒服。 “老板，冒昧问问，我们这样不认识字的买哪本书可以快速认识呢？” 陈远忠思考了一会儿，道：“买字典吧，你就是不知道读音，用笔画也能搜到任何字的读音。” 见沈赢茫然的样子，陈远忠叹了一口气，“下次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 “哎呦，”窦文芳笑眯眯，“沈老板你可有福了，这陈老板以前可是高中老师，学问好着呐。” 陈远忠瞥她一眼，“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不认。” 沈赢惊诧地瞪大眼，随即一个想法在脑中浮现，且无法抑制地疯狂增长。 “陈老板，您能不能抽空教我们识字，我们想学知识，您放心，不占用您忙的时间，只每日大约一两个小时，我愿意付学费。”沈赢规规矩矩地鞠了个躬，漆黑的眼中是执着的认真，能教人读书的在沈赢看来都是顶有学问的老师。 “不过是识几个字，提什么钱，你以后每日午后进来学，我那时空闲。” 陈远忠挥了挥手，毫不在意，他教过许多人识字，大多数人只学了些基础的字就放弃了或者觉得够用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直觉这个女孩的性子或许与其他人不同。 他那么说，沈赢却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又塞了五块钱给对方。 83年学费普遍在五元左右，倒也合适。 陈远忠就没见过这么犟的女孩，想还回去的手被一次次推回来，只得无奈收下，原本只想随意教认字的想法认真起来。 一切办好后，沈赢告别窦文芳和陈远忠，去了一趟书店，买了本字典，小小的巴掌大的一本，却让沈赢拿布包了又包，生怕它被磕着碰着。 她回到摊位上，沈如意正盘腿坐在地上，小脸被晒得通红，额间尽是汗水。 沈赢给她擦擦汗，掏出捂在怀里的橘子汽水递给她，“渴了吧，慢点喝，小心冰的肚子疼。” 沈如意眼睛一亮，这汽水她见村里的其他小伙伴喝过，随即眼神又暗下来，“很贵吧？你喝了吗？” “喝过了，”沈赢面不改色地撒谎，又说道；“咱们挣钱不就为了过得好，快喝。” 沈如意撇撇嘴，她姐她还不知道么，全天下最傻的人，只晓得亏待自己。 她打开盖子，趁沈赢不注意，就把瓶口往她嘴上怼，“你也喝一口。” “不许拒绝，咱们是要一起过好日子，别来林秀芬那套啊，把好吃的都给亲儿子，自己吃剩下的，最终把人宠成一个混蛋。” 沈赢眼中闪过感动，低头喝了一口。 林秀芬做的唯一的好事就是生了这个妹妹来陪伴她。 “这才对嘛，”沈如意笑嘻嘻地跟姐姐分喝完整瓶汽水，问起摊位的情况。 “都租好了，咱们马上就搬过去。”那里好歹有块顶棚遮阳，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暴晒。 两人开始收起辣酱打包行李，没注意到斜对面的冯梅脸上尽是怨毒之色。 第十二章 找人教训 都怪这两姐妹！ 要不是见她们的辣酱卖得好，她也不会叫妯娌过来摆，也就不会要赔钱！ 冯梅见她们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憋闷得不行，目光瞥到不远处一天到晚想占她便宜的麻子脸，心里有了主意。 她一改往日的冷脸，满面委屈地找上麻子脸，忽略腰间令她不适的手，求他带她见他的老大。 临水街上有一伙为非作歹的混混是小河镇人尽皆知的事，普通人家见到他们绕道走，但想干些常人干不了的事的人却会主动找上他们。 但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冯梅只能求到面前这个麻子脸身上。 “要见我们老大？”麻子一脸惊奇，“我们老大收费可不便宜。” “没关系。”冯梅自己有些私房钱。 她就是见不得这乡下的两姐妹过得比她好！ “行，跟我来。” 冯梅跟着人拐了好几道弯，最终来到一处荒凉的厂房门口，大门锈迹斑斑，轻轻一推发出吱呀的响声，里面的风景更是一言难尽。 凹凸不平、破破烂烂的水泥路面，墙角杂草丛生，尽头处是一间厂房，黑漆漆的像是张大嘴的怪物，就等着把人吞噬。 一阵凉风吹过，冯梅吓得一哆嗦。 “怕了？你现在还能离开。”麻子看她那个胆小的样就想笑。 最终想给沈赢一个教训的念头压倒了恐惧，她带头走进了厂房。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在破烂木质沙发上的人，沙发是个两人座的，对躺着的人来说显然有些短，以至于长腿没地方伸直只能勾起。 冯梅凑近想要叫醒人，就见沙发上的人蓦的起身，半阖的眉眼间尽是被打扰的不爽。 麻子暗道完了，老大最讨厌打扰他睡觉，想叫冯梅，冯梅却是看呆了。 眼前这人并不如她想象得是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反倒长得极为俊朗，就是短寸头也不能掩盖这种帅气，反倒因为没有头发的遮掩，最大程度地凸显出完美的五官。 “你谁？” 麻子赶紧上前赔笑，“老大，这女人说想要找你办事儿。” 贺峥懒懒靠在沙发上，下巴一抬，朝冯梅问：“什么事？” 冯梅这才醒过神，把她和沈赢的过节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她本想直接说明真相，但不知怎的，看到那张脸她下意识地想要美化自己，不想让他以为自己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于是她单方面记恨沈赢变成了沈赢抄她的辣酱方子还使坏在她的辣酱里放东西，让顾客吃了拉肚子。 “卧槽，怎么有这么坏的人？” 突然的声音把冯梅吓了一跳，她转头一看，角落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不过与沙发上的人相比，这个人的长相就要普通的多了，不过圆圆的大眼睛加上胖胖的脸让他看着倒也不讨厌，反而还挺讨喜。 这真的是那伙混混吗？怎么看着不像。 冯梅产生的疑问在大眼睛掏出一块带血的肉后迅速消散，没有攻击力的五官在昏暗的房间下格外可怖。 “吃吗？” “不不不、不了，总之我想请你们去教训一下那两姐妹，让她们再也不敢来镇上摆摊。” 大眼睛被拒绝也没有说什么，反而热心应下：“行啊，看我们教训——” 他话未说完就被沙发上的男人打断：“这个活我们不接。” “为什么？！”冯梅尖声道，“是要抬高价？” 贺峥不耐皱眉，“没有为什么。” “老李，让她走。” 大眼睛无奈一耸肩，做了个请的姿势，见冯梅不甘地还想再去求贺峥，他俯身凑近对方的耳朵，低声道：“惹怒我老大，后果真的很严重哦。” 冯梅身子忍不住一抖，又不敢惹上这些混混，愤愤地一跺脚，转身走了。 麻子陪笑地打了个招呼，跟在冯梅身后离开。 “峥子，干啥拒绝她，咱们又不是去干那些下九流之事，这是为民除害啊！” 李聪手上的猪肝还滴着血就想靠近贺峥，被他长腿拦下。 “你什么时候能动动你那脑子？别人说啥你信啥？人家要是真那么无辜，出了事能第一个想到找我们？” 贺峥冷眼瞥向李聪，“还有，我说了多少次，麻子心术不正，不许跟他来往？” “这不是人家自己找上来的吗…哎这大热天的你干啥去？” 贺峥拿上草帽头也不回，语带嫌弃，“买灯泡，这都坏了多久了，你做饭能看清啊？” 李聪嘿嘿一笑，“这不是钱不凑手嘛，谢我峥哥！” “德行！”贺峥笑骂，往镇上的供销社走去。 老陈面馆前，窦文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面色焦急冲不明所以的两姐妹道：“不好了，那个冯梅找了一帮混混要来教训你！” 沈赢正在布置一两平米的小地方，闻言皱眉：“大婶，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窦文芳风风火火地道：“刚才我回去路上，就见冯梅跟麻子走了，麻子你知道是谁吗？就是我们镇上一个混混团伙的，整天不干好事，我起初以为冯梅是被威胁，还想跟上去看看，说不定能救人一命，虽说她卖了坏的辣酱，但怎么说也不该遇到这种事。” “结果你猜我听到了什么？麻子问她你为什么要教训卖辣酱的两姐妹，我一听这不就是说的你们吗？我就想继续跟着，但我离得远，后来就跟丢了，我到处找了找也没见人影，就想跑过来提醒你一声，谁知道在路上看到了那个混混团伙的老大！你们赶紧收拾东西跑吧！” 沈赢和妹妹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开始收拾包袱，刚打好结，眼前的光突然被遮住。 沈赢抬头，一个足足有一米八多的男人站在摊位前，样子很好看，比她见过的村里的知青还好看，就是紧皱着眉，脸色臭得像别人都欠他钱。 沈赢见他一直不开口，提醒道：“你要买辣酱吗？” 问完就听窦文芳疯狂咳嗽，眼珠夸张地瞪向右边的高个男人，像是在疯狂暗示什么。 就是他？ 沈赢微微错愕，迅速地找补回来，“抱歉我们辣酱已经卖完了。” “你那包袱里不都是吗？” 贺峥气笑了，这小姑娘看起来老实，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倒不小。 去供销社买个灯泡被店员针对，买瓶辣酱还被人嫌弃，他长得有那么吓人吗？ 他眉眼压低，当即就要好好跟她掰扯掰扯，手上突然多了两瓶辣酱。 “这给你，不要钱。” 说完，沈赢背上包袱，拉上沈如意就跑。 贺峥：“……” 瞧见两个姑娘背着大包袱因为焦急跑得踉踉跄跄的样子，他没拔腿跟上去，免得再吓得人摔倒。 跑到一个偏僻角落，姐妹俩看了看四周没有一个人的影子，扶着墙蹲下来喘了口气。 “姐，咱们的摊子怎么办？” 现在她们不是流动摊位，想跑都跑不了。 “明天你躲远点，我先去看看情况。” 第十三章 学知识 沈赢也知道这么躲着不是事，但让她去打架，她不能保证打得过，系统给的强化液是最基础的，只能慢慢修复身体，对付林秀芬那样的普通人还行，但对付混混，她没有把握。 何况听窦大婶说这是一个团伙…… “姐，要不咱们去报公安？” 沈赢沉默一会儿，点头，“明天你先在暗处躲着，如果他们再来，你就去派出所找警察姐姐，就是上次我们去办户口的地方，你知道的。” “哎呀我知道，走吧，先回去，跑了一会儿热死我了。” 两人回到中山村。 沈赢因为说准沈清雅刚好起来的风评又因和父母断绝关系变得差下去。 多数人都觉得不论父母怎么对你，你也不该断绝关系，到底天下无不是的父母。 只有少数人认为沈赢做得对，但也不敢明面上支持她，省得落家里一通埋怨。 因此现在碰到沈赢两姐妹所有人都有默契地闭口不言，当没看到人。 沈赢并不在意，她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这么多年早也习惯了，沈如意却是个活泼的，冲她们的背影狠狠瞪一眼。 不过两人纵使没和村里人交流，依旧从隔壁于慧兰大声的讨论中听到了赵大宝和沈清雅的后续。 原来赵大宝真的去报人口失踪了，派出所是个负责任的单位，当即组织人先来中山村的山里和全村搜查了一遍，得出的结论也是并未发现过沈清雅的踪迹，大概率没有上过山。 这么一来沈爱华的说法就站不住脚，哪怕他当初说得含糊，但赵大宝认定他撒谎，和沈清雅合谋骗取他的彩礼，还故意隐瞒沈清雅的行踪，误导大家。 于是沈爱华被带走了。 于慧兰讲得绘声绘色，把沈如意逗得不行。 沈赢无奈地看向妹妹，“好了，趁天色还早，咱们来学认字。” 她掏出字典，白天刚到摊子那，陈远忠就简单教了她如何通过笔画搜索字，再根据读音念出来。 沈赢是会拼音的，从小沈光宗和沈耀祖两人一念小学第一个教的就是拼音，两人常常在家里背拼音的歌谣，林秀芬还常常让两人写出来，给来家里的客人看看，本意是在沈赢和众人面前炫耀，看着看着，沈赢倒也会了。 “今天咱们先来学自己的名字和王奶奶的名字。” 沈赢耐心地教妹妹拼音如何读，两人一个教一个学，没注意到王月香就站在门口看。 “这个念yue，y--ue。” “没听懂，这个怎么念？” “笨死了，”王月香忍不住走进院子，“你们两个小文盲，连个拼音也不会？” “王奶奶，你会？” “呵，你说呢？”王月香翻了个白眼，回屋拿出几本书。 沈赢恍然想起，小时候经常听林秀芬骂隔壁住的是资本家大小姐，还是喝过洋墨水的。 以至于全村的人因为成分问题都不喜欢王家，王奶奶跟他们也不对付。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王奶奶老伴和大儿子死了，小儿子不知所踪，王奶奶也就一个人住到现在。 “读书哪能光看字典，拿着。”王月香把书丢给她们，“有不懂的过来问我。” 沈赢望着泛黄的封面如获至宝，唯恐把它弄坏了，“王奶奶我一定爱护书，认真读。” “书不过是书，别本末倒置了，里头的知识才值得守护。” 王月香拿的是给小孩读的故事书，沈赢挑了一本薄的，很快小小的房间里响起一阵阵卡壳的念字声。 一夜过去，沈赢基础的字认识了好些，兴奋地一夜都没睡好，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 她怕沈如意看到笑话她，但对方黑眼圈同样严重，两人相视一笑。 “如意，咱们以后要待王奶奶更好。” “嗯！” 去小镇的路上，两人也不无聊了，把昨天认识的一小段文字翻来覆去的背诵，权当巩固知识。 临近面馆，两人才停下嬉笑，如临大敌般地偷偷看过去。 “没人在那。” 沈赢找了个阴凉又不易被发现的墙角让如意待着，一部分辣酱也放在她身边，以防万一待会儿闹起来，她们辛苦做的辣酱会被糟蹋。 天色还早，老陈面馆一向是做中午和晚上的生意，老客都知道，也就没人上门。 沈赢一个人站着，突然有些想念妹妹的碎碎念。 好在没过多久，到了皮鞋厂上工的时间，陆陆续续有工人去上班，有走的急的，嘴里还塞着馒头，边走边嚼。 沈赢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深吸一口气就鼓足勇气大喊：“卖辣酱，好吃的辣酱，一块一瓶。” 她的突然出声把平日习惯这片安静的人吓了一跳，随即便有好奇的人走过来想看看卖的什么。 “你的辣酱一块一瓶？这也太贵了。”有人上前问。 沈赢解释：“阿姨您要自己带东西装的话就五毛一瓶。” “那也不便宜啊，人家饭馆都免费呢。” 沈赢也不恼，舀了一点让她们尝尝，值不值得自有分晓。 果然有人尝完眼睛一亮，咂摸嘴道：“香啊！比饭馆好吃多了，小老板你好手艺。” 第一个问的大婶暗暗瞪他一眼，男人就是败事儿！ 她做了多少年饭了，一眼就看出这辣酱滋味定不会差，看这光泽度和油润度就知道是个舍得放油的，什么东西多放油能不好吃？ 她刚才那么说不过是为了讲价，现在全被这男人毁了！ 她面色不好看，身边的小年轻却毫无所察，大手一挥就让沈赢来一瓶。 他还没结婚，皮鞋厂工资也有每月三十来块，全用在吃吃喝喝上了。 旁边有人说他是冤大头、败家子儿，他也不恼，笑嘻嘻地拿上辣酱给说他的人尝了尝味。 这下轮到笑话的人不说话了，纠结万分后，掏出身上所有的钱——一块二，数出一块钱递了过去，“给我也来一瓶。” 路过认识他的人纷纷惊奇：“呦，抠门精今天不抠门了？！” “是不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这话当然是打趣，但抠门精本人却是欲哭无泪，他倒想立刻跑回家拿容器过来装，但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他就得迟到，迟到还得扣钱，他不如买辣酱呢，好歹还得个瓶子。 不过那些人打趣归打趣，倒是对抠门精买的东西很感兴趣，三三两两地围成一圈，不爱吃辣酱的转头就走，剩下爱吃辣酱的在尝过以后也都买了一瓶。 待这批人走后，长林路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沈赢的辣酱已经卖了一半，租下这里的摊子果然是个好主意。 她刚归拢好剩下的辣酱，一道高大的身影向她逼近。 第十四章 公安来了 沈赢抬头，瞧见是她们等待许久的主角，不着痕迹地给不远处的沈如意一个手势，一直盯着的沈如意拔腿就往派出所跑去。 沈赢用布盖好辣酱，从口袋里掏出碎玻璃片捏在手里指向越走越近的男人。 “不许靠近！” 特意起了个大早想过来补上昨天没付的辣酱钱的贺峥：“？” 他不敢置信的转过头看了看，身后空无一人，这小姑娘的确是在对他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我妹妹已经去报公安，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好家伙，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受威胁的是谁啊妹妹？ 贺峥这辈子没遇上这么离谱的事，以至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笑，但看到眼前这个瘦不拉几的小姑娘因为用力握着玻璃碎片的掌心扎入玻璃，鲜红的血一滴一滴地落下，但她却似毫无所觉，眼神漠然得像走投无路准备殊死一搏的困兽。 他的眉微皱，“你先放下玻璃。” 对方丝毫不听，他只得先退后几步，表示自己不会做什么，才继续问道：“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只是为了给昨天的辣酱钱。” 辣酱钱？ 见他真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碎的纸钱，沈赢皱眉：“你不是为了来打我？” 贺峥：“……我好好的打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沈赢见他表情不似作伪，握着碎片的手渐渐放松，“可是有人看到冯梅来找你兄弟说要给我一个教训。” “冯梅是谁？”贺峥略一思索，“你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穿黑色的确良短袖的女的？” 沈赢回忆了下冯梅昨天的穿着，点头。 贺峥终于明白了，他这是被麻子坑了。 “昨天的确有个女的让麻子来找我，说卖辣酱的两姐妹欺负她，让我给她们一个教训，不过我拒绝了。” “别不信，首先我跟麻子压根不熟，其次跑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的说什么我就听，我还要不要在道上混了？” 贺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跟一个小姑娘解释这么多，不耐烦地伸手，“行了，玻璃给我，手不疼啊？” 沈赢觉得他一个混混要真想打她没必要骗她，顺从地把玻璃碎片递给他。 “贺峥又是你小子！抱头蹲下，不许动！现在还学会欺负小姑娘了？！” 贺铮看了看向他跑来的熟悉的警察，又看了看当前的场景——他一个大男人握着玻璃碎片，对面的小姑娘手上鲜血淋漓。 贺峥：“……” 不待贺峥解释，付建林掏出手铐就想往贺峥手上招呼。 沈赢知道他误会了，当惯姐姐的她下意识把贺峥拉到身后，一脸歉意，“抱歉，警官您误会了，这个手是我自己划的。” 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让贺峥感到一瞬间诧异，他很快回过神，把事件说了一遍，最后保证道：“我可不会干那种事。” 付建林不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转头问沈赢两人，“他说的是真的？” “嗯，他的确没有动手。” 沈如意不知道这些，闻言惊诧，“那个冯梅有病吧！她自己看我们的生意好抢了我们的摊位，现在反倒污蔑我们偷她的辣酱方子？” “警官，您一定要把她抓回去，她这不是胡说八道嘛！” 付建林收回手铐，“若是她真的意图伤害你们，那也是触犯了法律，她摊子在哪？” “就在这里过去前面两条街上，我带您去。”沈如意很兴奋。 “先去诊所。”贺峥示意付建林看沈赢手上的伤。 付建林连连点头，“对对，找她不急于一时，你先去诊所包扎吧。” 小河镇上有家镇医院，但普通百姓不到特别严重的伤不会踏进去，一般的小伤要么熬过去，要么去诊所看看。 沈赢本想说算了，但周围三双虎视眈眈的眼睛看着她，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随着三人去诊所上药包好伤口以后才去到原来摆摊的街上。 不出所料冯梅就在老位置坐着，在沈赢发现她的同时，她也发现了沈赢一伙人。看到贺峥时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有些慌张。 付建民上前不知道跟人说了些什么，冯梅最终不甘心地跟上她们一起回了派出所。 起初她还不停否认，但付建民审过多少犯人，冯梅在他面前压根不够看，审了两轮就把事情给交代了。 “她说她就看不过去你的生意好，再加上她们家因为学你卖辣酱结果不仅没赚到钱还亏了几十块，让她怀恨在心，就想给你一个教训。” “这什么人呐！自己做辣酱不舍得放油，导致辣酱变质给人吃坏肚子反而怪到我们头上，真是有毛病！”沈如意恨不得立即钻进去揍她一顿。 付建民安抚道：“不过她的想法虽然没成功，但她意图唆使别人犯罪，同样也是犯罪，也需要坐牢。” “哼！便宜她了！” 三人做完笔录出了警局，现在还不到中午，沈赢决定先和妹妹去吃饭，她犹豫地看向贺峥，不知该不该叫上他，按理来说她误会了他，应该道个歉。 但后者摆摆手，一句话也没说，扭头走了。 “姐，还是别理他了，你没听付警官见到他的第一句话说的什么么，‘又是你’，他一看就是那种混混，这次没动我们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 对方眉眼间偶尔展露的戾气不是吓唬人的，沈如意看到就怵得慌。 “放心吧，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他。” 因为今天遇到的事，沈赢怕妹妹受到惊吓，索性带她去老陈面馆算是下了一回馆子。 来到面馆门口摆摊两天，除了第一次签合同时她走进去过，其他时候她还没进去过。 此时正好近午时，饭馆里已经稀稀疏疏地坐了三两桌，桌子是茶馆里常见的四方桌和长凳，雪白的墙上贴了十几种面的种类及价钱，大多在两毛到四毛之间。 两人这两天在学认字，几个基础的字她们认识，但还有许多字认不得，好在她们坐下没多久，老陈就过来招呼。 看见是沈赢他愣了一下，“你俩怎么来了？” 一大早就在揉面的陈远忠并不知道自家门口发生的事。 沈赢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您有什么推荐吗？” “雪菜肉丝面吧，一般人都喜欢吃这个。” “行。” 面是陈远忠清早拉好的，做面的汤头或者菜也在早上弄好，因此此时只需把面在高汤里煮熟，加入炒好的肉丝和雪菜，一碗香喷喷的雪菜肉丝面就做好了。 看见堆满的明显比其他顾客碗里多了一些的肉丝，沈赢沉默了一下，道了声谢。 她从沈家出来后碰到的大多数都是好人啊。 怎么就偏偏生她养她的父母对她不好呢。 第十五章 有多少认可度 沈如意或许也想到了父母，强笑道：“等会儿，我去外面盛点辣酱，早就想这么吃了。” 可惜在家吃面从来轮不到她们。 沈如意豪气地拿了一罐进来，打开罐盖，辣酱扑鼻的香味就四散开来，她舀了一大勺到面上，又给沈赢舀了一勺，然后低头呼哧呼哧地吃起面来。 旁边的食客注意到了，大喊：“老板，我们这也要辣酱！” 陈远忠坐在收银台那摆手，“我们家没有辣酱，那是人自个带的，你想要问她买点呗。” 沈如意机灵地把手上的辣酱舀了一些给他试吃。 这辣酱本来就是为了配素面或者馒头饼之类的吃，加到面里头，简直让味道普通的面直接上升了一个档次，连面汤都鲜美许多。 “小老板，给我来一瓶。” 沈赢没想到吃碗面的功夫也能有生意上门，放下筷子就从外面的包袱里拿出一罐给他。 这年头舍得下馆子的家里条件都不差，听到辣酱一块一瓶也没说什么，痛快付了钱。 “嗯！好吃，配面绝了！” 陈远忠的面口味一般，但用料实在，面给的也多，来这吃饭的老客就图能吃饱。 但若有让面更好吃的方法，谁也不会拒绝。 因此见第一个顾客辣酱拌面吃得香，剩余的人也纷纷买了一瓶。 总归一瓶辣酱有大半斤，能吃许久。 接下去几天，沈赢的辣酱似乎在皮鞋厂里和面馆里传开，来买的人络绎不绝，沈赢带的辣酱从十几斤涨到三十斤，还是能在中午前就卖完。 眼下还是中午，日头高高地挂着，沈赢归拢好最后一瓶多的量，静候最后一个客人。 她没等上多少时间，一个女人就匆匆赶过来，喘着粗气问：“还有辣酱吗？” “还有最后一瓶。” 来的客人长舒一口气，“得亏我买到了，要不然我那口子又要念叨。” 沈赢笑了笑，“要瓶子吗？” “要，要要，小老板你的辣酱是真好吃，我们那个抠门的都舍得让我再来买呢。” 抠门？ 沈赢想起来皮鞋厂来的那个被大家叫抠门精的，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您爱人是个子高高的，单眼皮？” “哎呦，就是他，他这名号都传到你们这了？哈哈哈哈。” 来买的客人笑弯了腰，大笑声听起来并不讨厌，反而感染了沈赢，她弯起眼，把塞了满满一瓶的辣酱拿给她：“辣酱还剩一些，我就都给塞进去了，您拿着小心。” “哎呦，那谢谢了姑娘。”王春花没想到这老板是个大气的，她说的一点可不是一小勺，拎起来足足多了二两。 王春花投桃报李，低下头悄声跟沈赢说：“你们要是要买猪肉，就来找我，我家就在杏林巷38号。” 沈赢眉梢微挑，同样压低声音：“但是我们没有票…能买吗？” “可以，就是贵些。” 沈赢心里有数了，她让沈如意在面馆等着，她就跟着王春花回了家。 如今虽说大家能出门做些小生意了，但猪肉仍旧供需不足，要不要票，就是要票有些人还买不到。 王春花家的猪肉是乡下亲戚偷偷养偷偷宰的，她告诉沈赢有猪肉卖除了感谢她多装辣酱，也是为了多卖出一些猪肉。 毕竟大夏天的，这肉不趁新鲜的卖了，都要发臭。 好在她向来人缘好，周围邻里亲戚分一分，一百多斤的猪肉就能卖出去，如今也就剩下几斤，要卖不出她们自己吃也成。 “妹子，先说好，我这的猪肉太肥的都没了，剩下一些都是瘦肉多，你先看看。” “这肉每天都有吗？” “哪能呢，这不年不节的，谁家愿意宰，下一头估摸着就得年前了，就这一头还是山上摔断了腿，主人家不得不宰呢，否则人家哪舍得现在就杀。” 沈赢挑不来猪肉，但能买肉的机会确实不多，她也不管好坏，让王春花割了两斤分成两块，包在一个黑袋子里提了就走。 沈如意帮着陈远忠一起收拾面馆，看到沈赢回来从袋子里掏出的肉，眼睛亮得几乎会发光：“啊！哪来的肉！” “跟别人买的。” 沈赢把特意分的一半肉塞给陈远忠，“陈师傅，多谢您这几天对我们的照顾，这个肉给您添个菜。” 面馆里的老客都叫陈远忠为陈师傅，沈赢也就跟着叫。 但陈远忠向来是个无功不受禄的，板着脸推开。 沈赢不擅长做这种推拉的事，脸色微红地把肉往桌上一放，就拉着妹妹迅速跑出去。 留下陈远忠跟桌上的肉大眼瞪小眼，片刻后，陈远忠无奈地摇头，提着肉进了厨房，哼起久未哼过民歌。 路上，沈如意跑得气喘嘘嘘的，见身后没人跟过来，停下奔跑的脚步，苍白着脸摆摆手，“我不行了，休息一会儿。” 果然是太虚了，得好好补补。 “咱们回去就跟王奶奶把一斤肉都吃光。” 沈赢想起那些客人的话，说她们这么瘦就得多吃肉补补，否则长不高。 看了看妹妹和她的矮个子，沈赢难得叹了口气，陈师傅说，肉、鱼、蛋和牛奶都能补充营养，既然买肉这么艰难，以后每天就炖鱼汤吃鸡蛋，有空再去找找有没有哪里卖牛奶。 “系统，我的认可度有多少？” 【10。】 “真的？！” 从上次涨到2以后，她就没看过，现在猛然涨了8，是个很好的开始。 就是…不知道沈清雅现在有多少认可度。 经过她的几番搅局，还是那个无坚不摧的主角吗？ * “系统，我现在有多少认可度？” 被念叨的沈清雅问出了同一个问题。 【9500，请宿主再接再厉。】 沈清雅的细眉一皱，整个人无端凌厉了几分，“这就掉了20个了？” 该死的赵大宝，好好的报什么警！ 她来到食品厂里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十几个认可度现在全掉了！ 沈清雅气得把手里的黄瓜攥得稀烂。 当初绑定系统时，她还以为很容易，毕竟当时原主已经有九千四百多的认可度。 系统没有强制任务，只要认可度达到一万，且能维持五年，系统就真正意义上成了她的，里头商城里的任何东西都不用再花认可度购买。 不就还剩五百吗，沈清雅自信满满。 第十六章 沈清雅来信 但真正实践了才知道，要涨一个认可度多困难，尤其是原来沈清雅的脸就是清纯楚楚可怜型的，眉毛微皱泫然欲泣的样子很能引起别人的保护欲。 但那是后世的审美，现在的人们普遍看不惯原主这样的小白花。 年轻女的认为她一脸狐媚子样，生怕老公被她勾走，年长的大婶觉得她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不健康，一看就生不出儿子。 男的倒是喜欢，但若一谈到嫁娶，他们就支吾不作声，典型的既想要妻子貌美如花，又想要她勤俭持家，他们内心清楚，真娶了沈清雅这样的无疑是娶回去个祖宗，他们的资本还不足以供个这样的，因此只能看看。 但看看吧，又涨不了认可度，鬼知道系统的认可度是怎么定的，这么难涨！ 掉倒是容易，今天警察过来找她的时候，好不容易涨起来的认可度唰的就掉了两个，还有几个跟她不对付的女的那幸灾乐祸的仿佛她犯了大事，看得她想撕碎她们的嘴。 要不是她机智当场说同村的恶霸想逼她结婚，这回就是过来抓她的，她当时的脸面就要丢光了！ 沈清雅敏锐地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不对，在原著小说里可没那么多幺蛾子，她的堂姐替她嫁给赵大宝后，对方就再没来找过她。 更加不会去报什么警！ 想到此处，她写了一封信，准备跟父母打听具体的情况。 好在他们没有领结婚证，警察就是找来也不能强行带走她，而且她还有先见之明地把户口迁到了城里，这下赵大宝即使本人过来也没用。 但是被这个赵大宝总是缠着也不是长远之计…… “系统，我要买一瓶美颜霜。” 一瓶美颜霜就要5个认可度，沈清雅以往还舍不得，靠着原主的脸已经足够让别人移不开眼，但今天有警察过来找她的事势必会传到整厂，她想嫁的人也能听到风声，她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沈清雅咬咬牙，买了一瓶，一擦上去，她就感觉脸上变得更白皙透亮，整张脸好像在发光，她满意地对着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微笑，收拾东西就走到楼下，等人过来接她。 见到高大清俊的人过来，她笑意盈盈的走过去，袁骏暗叹他这是捡到宝了。 这姑娘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清雅，等久了吧？” “没事的，我也才等了一会儿，而且你们忙说明咱们的经济发展的好啊，是好事。” “你怎么这么会说话。”袁骏活了二十几年，才知道世界上还有姑娘是和他如此契合的额，不会觉得他做生意是瞎折腾，是要成为资本家，反而大力鼓励，说的话也特别有道理，真像个上过大学的。 这话倒没说错，原主是个高中生，后世来的沈清雅却是实实在在上过大学的，自然知道商业发展对经济的作用。 “这沈清雅怎么那么不要脸，整个人都快贴到那个男的身上去了。” 同寝的邵小慧路过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毒瘤跟她们住在一起，导致她们的人品也被其他人怀疑。 沈清雅看到她们的鄙夷之色，在心里冷笑，等她结婚了马上就搬出去，谁要住在这又小又破的宿舍。 看到袁骏朝她望过来，她立马又换成一副娇羞之色，低下头道，“袁骏，我有个事要和你说。” 与其让他从别人嘴里听到，还不如她自己说，还能掌握主动权，男人嘛，对枕边风最受用了。 果不其然，袁骏听完愤怒地咒骂：“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男的，要不是他在乡下，我一定狠狠揍他一顿，清雅你别怕，我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嗯，有你在，我不怕。”沈清雅含羞地低下头，两人一同往厂外走去。 一顿饭柔情蜜意地吃完，沈清雅去邮局寄了信，又含羞带怯地亲了袁骏一口，跑回了宿舍。 而中山村里，随着沈清雅的信一起寄回来的，还有她被警察找到的消息。 沈赢不用去打听就已经从路边八卦的大婶嘴里听到了事情的发展。 据调查的公安所说，沈清雅并没有失踪，而是在一个厂里上班，但她自己不愿意回来，且户口已经落在城里，他们没有权力强行带她回来。 赵大宝听到这个消息失去理智，当场辱骂警察是个废物，连个女人也带不回来，甚至还想上拳脚，被黑脸的警察以袭警之名带了回去，据说还要关上几天。 看来他会打人的脾气早就有了。 沈赢现在只庆幸自己在那一夜清醒了过来，否则一想到自己会落入这样的人之手，她便觉得生不如死。 “沈清雅的名声算是彻底完了。”沈如意幸灾乐祸，这么狠毒的女人，她恨不得让她也跟着赵大宝去牢里待着。 不过现在这样倒也成，瞧瞧村里人议论的样子，别说沈清雅，就连沈爱军多年经营的名声也毁于一旦。 撒谎欺骗未来姑爷说女儿离家出走，拿着高价彩礼却不愿嫁自己女儿反而算计亲侄女。 这样的人谁敢接触，没的哪天被他卖了都不知道。 尽管沈爱军一个劲儿的说他不知情，一切都是家里女人瞒着他搞的，但村里人门儿清，她张芝华虽说是后娶的老婆，性情泼辣，可是一向听沈爱军的话，没有沈爱军的意思，她敢把要结婚的新娘子送走？ 别说笑话了！ 这去城里介绍信到迁户口，就凭她一个女人办得下来？要不是身为大队长的沈爱军从中操作，别说户口，就是介绍信都难拿下来。 沈爱军也知道自己家成了全村的笑柄，索性关起门来，地也不去上了，一个劲在家抽旱烟。 “你女儿来信了！”张芝华推开半掩的门就把邮差送的信甩到桌上。 “小声点，你想让别人听见啊！” “小声？你是不知道邮差给我信的时候有多少人在那暗戳戳地看！” 张芝华解释是其他亲戚寄来的，有用吗？谁会信他们这样地里刨食的有亲戚是会写信的？ 就他们家爱军这个当队长的也就是能认字，你让他写就是两眼一抹黑。 “行了，别念叨！你看看，清雅还给我们寄钱过来，十块呢！” 张芝华撇撇嘴，暗暗嘀咕，也不看看你当初送她走的时候给了她多少钱。 第十七章 买辣椒 “清雅问赵大宝怎么会想到报警的，是不是有谁教他，还问她不在的时候村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能有啥事，不就是她跑了这档事吗？” “你还没完了是吧！这事是我同意的，赵大宝是个瘸子，本来就配不上清雅，何况她现在还有了工作，是个城里人，赵大宝一个乡下的哪里匹配？” 信里还说她认识了一个顶有钱的男人，想必过段日子就会有好消息，让他先不要声张，低调一点，等她回来给家里修个三层高的房子，所有的笑话都会变成羡慕。 这话他没跟张芝华说，就怕她又出去胡说，左右她也看不懂。 要是张芝华知道又会冷笑，她这继女惯是个会说大话的，沈爱军还偏就吃她这一套，整日幻想他会通过亲闺女发大财，最终一家人搬去城里，过上城里人的日子。 要她说，沈清雅就是个白眼狼，平日除了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呢，她爹在地里干活，让她去送个水都嫌会晒黑不愿意去，这回他们一家几乎掏空了大半积蓄给她，最终就寄回来这十块钱说是发的第一笔工资，指望她孝顺？倒不如指望地里的庄稼自己长出来。 但看在沈爱军沉浸在梦里的情况，她也不准备多嘴，她到底是个后娘，多这句嘴不如自己藏点钱，吃点好的，免得整个家都被沈清雅搬走，她儿子都得喝西北风。 “等家昌放学回来，让他给她姐回个信。” “知道了。” 两夫妻压根没想起来最关键的问题，是沈赢的提议才导致赵大宝去报公安。 沈爱军家的官司沈赢一概不知，她此时正在李秀娟家里看辣椒。 这几天辣酱卖的好，王奶奶家成熟的辣椒跟不上步伐，她只得另外寻找品质好的辣椒。 王月香对此并不在意，反而推荐了两家辣椒种的好的。 一户就是这个李秀娟李大婶，另一户人家却令沈赢意外，居然是隔壁和林秀芬不对付的于慧兰。 她只知道对方八卦和吵架厉害，倒是不知道种辣椒也是个能手。 沈赢先去的是李秀娟家。 这家她熟，小时候她有一个一起打猪草的伙伴叫张草，就是李秀娟的女儿，两人同病相怜，都有一对重男轻女的爹妈，割草时便会互相诉说解闷。 直到后来沈赢渐渐长大，每日只围着灶台和田地转悠，和她的联系少了，两人在同一个村竟然没怎么见过。 这次她同样不在，沈赢没有多待，确认辣椒新鲜，没有讲价就付了钱，李秀娟笑吟吟地叫男人把辣椒帮她送回去。 待她男人张栓子回来后，她就迫不及待地关上门，问：“她住的地方条件怎么样？” 张栓子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走了一段路，渴的不行，灌了一大口白开水后抹了把嘴道：“我就在堂屋放的，房间内什么样，我看不到，不过堂屋还是老样子，没什么东西。” “这也正常，那毕竟不是她自己的家，不管怎么说，她肯定是赚到一点钱的。” 村里人早就在猜测她们姐妹俩每天早出晚归的不知道干什么营当，还是沈赢主动说她们在卖辣酱，这才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辣酱腌菜之类的物什，村里也有人会去拿去镇上卖，只是卖不到多少钱，没人稀罕。 但李秀娟却上了心，一口气买那么多辣椒还不讲价，肯定挣到钱了！ 张栓子不太信，村里的女娃怎么说也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要说他觉得能赚大钱的也就沈爱军的女娃，可惜闹出了逃婚那等事。 剩下的看着没几个机灵的，不讲价估计是脸皮薄，不知道该怎么讲。 “你懂个屁！沈家丫头自从跟她爹妈闹着断绝了关系后，整个人气势看着都不一样。” 李秀娟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但她觉察到就是和以前忍气吞声的样子不同。 “等草儿回来明天就让她去镇上看看她生意到底如何。”李秀娟拍板。 沈赢不知道她卖实在价竟然给自己惹了个大麻烦，她现在正在听于慧兰夸她，不要钱的漂亮话一句接一句。 “我就说你是个有大出息的，不像你哥，一天天的说是在县里干活，钱拿没拿回来我们外人看不见，但东西确实是没见拿回来一样，就这，你妈、不，林秀芬还天天张罗着给他找媳妇呢。” “给沈光宗找媳妇？” 他不是有个城里的对象吗？难不成吹了？ “可不是嘛，”于慧兰本就是个爱八卦的性子，见沈赢不反感，连忙说笑似的把沈家这段日子的动作说出来。 “你是不知道，家里的进进出出的女人就没断过，她林秀芬没承认，但你说一下来这么多陌生的大婶，不是来相看难道是来走亲戚？” 沈赢外家和沈家没什么区别，都是极度重男轻女的，平常没事根本不会上门，自然不可能是亲戚。 但沈光宗相看谁都和她没关系，她付了同样的钱后，就把辣椒带回了家。 沈如意看着有些蔫，不知是中暑还是这段时间累到了，沈赢让她先休息。 然后就快速清洗辣椒，剁碎，嘴里重复念着这几天新学的字，沈如意是个灵活的，把它们编在一起，方便记忆，虽说诗不像诗，歌不像歌，但的确能记下不少。 都是做惯的活，只是她手上被碎玻璃片割破的伤口还没愈合，她用王奶奶给她的碎布包裹伤口，但辣椒水仍能通过布料渗进去，痛得她切一会儿就要换条布。 好不容易处理完所有辣椒，天热不能放太久，她又立马下油炸，等最后一盆辣酱舀晾凉，装到玻璃瓶里，已经到了半夜。 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她习惯性地睁开眼睛，头因为睡得太少发沉，见妹妹还在睡，她摸了摸妹妹的额头，知道没发烧后，走出房间托王奶奶照看她一天。 王月香正在梳头，闻言抬头一看，沈赢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没好气道：“赚钱不要命啊，这么死命赚钱小心有命赚没命花。” 沈赢知道她是在变相提醒她休息，微微一笑没反驳，洗漱完后照常抱着辣酱出发。 今天沈如意不在，她少带了几斤，正是酷暑，走几步整件上衣几乎都湿透，她浑不在意地抹把汗，继续去往自己的摊位。 到了摊位，她迅速把瓶子摆出来，自己也借陈师傅的面馆里的水清洗打理自己，卖食物的最忌自身不干净，看起来邋里邋遢的，谁会过来买，这是陈师傅教她的，她深以为然。 皮鞋厂里的人早已经熟悉她了，有些路过的还会跟她打个招呼，但也不知是不是饱和了，买的人没几个。 沈赢耐着性子坐下来静等，直至中午，皮鞋厂的人突然一窝蜂地涌出来，沈赢起初以为是放假，直到他们涌到自己的摊位上后，她才意识到不对劲。 第十八章 想上大学 “小老板，我来一罐！” “我要半罐行吗，我饭盒都带来了，装在饭盒里就成。” “你可真够抠的。” 寻常沈赢不愿意卖半罐，因为怕剩余半罐卖不掉，不过今天这么多人，她点头同意。 “别着急，一个个来。” 大多数人都是买一罐的多，她背了二十几斤，也就不到五十罐，卖到后面，罐子没了，她不得不让众人在这等一会儿，她去镇上的供销社买了几个玻璃瓶，才算解决了这个问题。 “今天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多人买？”沈赢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来买过几次的老客，问道。 老客回忆了一会儿，恨不得呕出来，“别提了，我们食堂的大师傅今天请假，只能由徒弟上，可——” 他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道：“那徒弟是个走关系进来的，哪有什么真材实料啊，学了这么久都是在混日子，今天可不就露馅了，做的饭别说是人，猪都咽不下去，有些有辣酱的就盛了一碗米饭，用辣酱拌着吃，别说，还真香，剩下的人看到了就都往你这来了。” 故事听完了，辣酱也差不多卖到了最后，由于好些人都只要半罐，竟然导致几乎所有人都买到了辣酱，没出现不够卖的情况。 老客打了个招呼也就回去了，吃完饭他得抓紧找地方趴一会儿。 沈赢盘点剩下的辣酱，大约不到一罐，她盘算着再有下一个人来，就按半罐卖了。 等了没一会儿，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语气温和地问：“还有辣酱吗？” 沈赢拿起最后一点给他看，“只剩大半罐了，您要买的就给半罐的钱，两毛五，加上罐子七毛五，您也可以自己带容器装。” 不过对方两手空空，估摸着是没有可装的东西。 果然，他爽快道：“那就要这罐了，你这小姑娘做生意敞亮，难怪我们厂里的都爱去你那买。” “您也是皮鞋厂的？” “是，我姓雷。” 沈赢不在意对方姓什么，把玻璃罐给他后说了句慢走，就准备收摊。 但雷振国没走，或者说他来买辣酱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小姑娘，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做个生意？” 沈赢本来昏昏欲睡的脑袋腾的一下清醒，“您说。” “是这样的，想必你也听说了，我们厂里的大师傅请假了，事实上他是手摔断了，没个三个月估计都好不了，徒弟又是个不顶事的，我想着从你那定些辣酱，当做食堂的免费供应，你看看这个价格上……能不能便宜点？” 有道是家丑不要外扬，但雷振国作为厂长，中午和客户谈完生意也吃了食堂，这一吃脸都绿了，哪还顾得上外不外扬的，他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食堂的学徒是副厂的关系户。 平日一些小动作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食堂是保证工人们的体力的，哪能这么马虎应付。 雷振国气得当场就把学徒踢出厂去，又狠狠下了波副厂的面子，才迅速想补救的法子。 原本他们以为学徒能顶事儿，压根没想过招厨师，现在想招了，一时半儿要急招估计得大出血。 但雷振国无法，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呢，总不能三个月都应付过去。 为了安抚工人们的心，他决定买些大家爱吃的辣酱，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如果你买的量大，可以再便宜一点，具体看你们要买多少。” 沈赢这几天在陈师傅的耳濡目染之下，也学了一些做生意的窍门。 “一次一百斤，隔一周供应一回，一直供应三个月。” 一周一回，三个月也就是十二回，那就是……一千二百斤？！ 沈赢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这个量比她这么多天卖的总和都还要多。 “可以，你买这么多，我可以再优惠五分、不，六分钱。” 别小看六分钱，乘以一千二也不是小数目。 “行，”雷振国惊喜应下，他原本以为最多优惠三分钱呢，这已经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钱一周一结，你看怎么样？” 相当于送一次货结一次，沈赢没有意见。 “对了，小老板，你们还卖腌菜吗？”大夏天的，也不能总吃辣酱，雷振国更喜欢吃酸腌菜。 “目前没有，腌菜存放的时间短，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做。” 雷振国想了想，“能不能麻烦小老板带些来先尝尝？”辣酱做得好，腌菜不一定就做得好。 “当然，我这就回去做，一百斤辣酱大约需要两天，后天吧，后天还是这个时间，我把辣酱和腌菜带来。” “行，小老板爽快，我也不能拖后腿，一百斤的钱我先给你。” 他数出要付的钱拿给沈赢，还让她当场再数一遍，沈赢看他数过，没什么不放心的，痛快收下钱。 待雷振国走远，她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就跑进面馆，“陈师傅，我赚钱啦！” 厨房内闷热狭小，陈远忠赶她出去，示意她到外面吹电扇。 整个面馆只有一台电扇，摇着头呼啦呼啦地吹着。 沈赢感受着带着暖意的风吹在脸上，等陈远忠忙好出来，才迫不及待地把刚才谈成的生意告诉他，目光里尽是骄傲和开心。 陈远忠望着这个终于散发出一点生机和活力的女娃，欣慰地笑起来。 第一次见面，沈赢整个人像是被套上了枷锁，看人的目光都是防备而警惕。 但现在看着她一天天好起来，陈远忠也为她开心。 “开心归开心，今天的认字识数可少不了。”他故意板着脸吓唬她。 沈赢笑起来，猫眼微微弯起，竟有一丝漂亮的风采。 能识字是她梦寐以求的事，又怎么因为其他事耽搁，要不是怕打扰陈远忠，她恨不得在这里学到天荒地老。 况且陈远忠以前是老师，教书很有一套，除了识字还会旁征博引，说些有趣的小故事，连一旁吃面的顾客都听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些顾客吃完了都得等听完故事再走。 “基础的字你都认得了，接下去不过是复习和写字，这得要你自己下苦功，按照我给你的字帖练，每天练一页拿给我看，今天来学数学。” 数学不同于认数，是一门复杂而高深的学问，陈远忠以前就是教数学的，这也是他最擅长的科目。 教之前他犹豫过，一个乡村小女娃，学了数学有什么用呢，她摆摊要用到的无非是加减乘除，学会最基础的就好了。 最后他决定问问本人的意见再决定教什么。 “我想学，我想上大学。” 第十九章 能不能教我做辣酱 陈远忠当初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心里被震了震，他没再说什么，回去就开始调整教学方案。 沈赢很感激他眼中没有流出任何嘲笑鄙夷之色，当然即使被嘲笑她也不会改变想法。 无论是为了弥补小时候没学上的遗憾，还是为了超越念完高中没考上大学的沈清雅，她都一定要考上大学，哪怕要耗费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 陈远忠教人很有一套，一小时学完，沈赢不仅不觉得难，反而从中感受到快乐。 她谢过陈远忠，带上他布置的习题，就往家里快速走去，未曾注意到隔壁店铺的立柱后藏着的身影。 张草捂着嘴，压下心里的震惊，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见人离开才慢悠悠的晃荡回村。 李秀娟早就在家里等着，见她失魂落魄地回来一把掐起她的手，“死哪去了？是不是偷偷去躲懒了，现在才回来！” 张草原先是麻木的接受，今天见到原本和她境遇差不多甚至比她更惨的沈赢赚了那么多钱，心里的复杂情绪压过一切。 她猛地抽回手，“你知道二女、不，沈赢赚了多少钱吗？” “多少？难道有一块？” 李秀娟虽然是全家唯一一个相信沈赢赚钱的，却也只觉得她每天也就挣几毛，但在工人人均工资只有四十块的时候，能挣几毛已经很不错了，谁料闺女接下去说的让她惊掉下巴。 “多少？！”她不自觉拔高声调。 “我离得远，看不清总共多少钱，但几十块总有的。” 这下连张栓子都放下了手里的活计，郑重道：“你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都说一遍。” 张草听到她爸的声音就抖，不敢违逆地说出沈赢所有的事，包括一个男的给了她一沓钱和她进了一个面馆，好半晌才出来。 李秀娟没见识过外面的脑子不由得往那里想：“他爹，你说沈家丫头会不会是做那档子事赚钱？” 她们村里有寡妇就是这样，靠跟男人睡挣点钱，只是村里人能有多少钱，沈赢倒是聪明，跑去镇上做这种生意，城里人一定很大方。 “你别瞎说，沈赢那丫头看长相人家也不愿去，保不齐还真是卖辣酱挣的。” 那倒也是，沈赢身上没几两肉，人又黑，远没有那个寡妇来的好看，一般人确实不会去。 “那她这辣酱得有多好吃，才能挣几十？” 那可是几十块啊，人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她一天就赚到了！ “他爹，要不咱也去卖辣酱？她沈赢都能赚到钱，没道理我们还赚不到了。” 张栓子想的现实一点，瞥她一眼，“咋赚？就你那手艺猪都嫌，草儿的手艺都比你好。” 李秀娟知道自己做饭不好吃，但她灵光一闪，“咱们可以跟她学啊，那沈赢以前跟草儿不是关系很好吗？” 她说得兴起又掐了张草一把，“你说是不是，你待会儿等她回来就去求她，你俩关系好，她一定会教的。” 张草咬了咬下唇，觉得她妈是异想天开，“这是她赚钱的手艺，怎么会轻易教给别人……” “你傻呀！她不教你就跪下来求她，给她磕头，磕到头都出血，我就不信她这么冷心冷肺，最好让大家都看看她多么无情。” “学不会你也别回来了！” 张草就这么被父母推出家门，烈日炎炎下，她来回踱步许久，最终鼓起勇气敲响了王家的门。 沈赢正在处理辣椒，是沈如意开的门。 “我、我找沈赢。”张草没和沈如意说过话，短短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 沈如意还有些头疼，闻言让她进来，示意她姐在厨房。 “张草？”沈赢微讶，叫出那个许久不曾叫的名字，“你怎么来了？” “二女、沈赢，我……我今天在镇上看到你在卖辣酱，生意很好。” 沈赢定定地看着她，透亮的瞳仁似要把人看穿。 张草绞着手指低下头，声若蚊讷：“我来是想问问……你能不能教我怎么做辣酱。” “可以。” 张草准备的许多话就这么吞在肚子里，她猛地抬头，目光中全是不可置信，“你真的愿意教我？那可是你吃饭的买卖。” “以前你也教过我你做饭的诀窍。” 小时候沈赢刚接手做饭的活，不是做糊了就是没煮熟，每每都要被毒打，张草就经常叫她什么时候抽柴，什么时候加水，让她饭做得不算好吃但能入口。 张草没想到沈赢还记得那些，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只道了谢。 沈赢说教就教，只她教的不是她现在手上的辣酱，而是加了另两种菌菇的辣酱方子，香味比她手上的逊色一些，但同样好吃。 她要是拿去卖，定然也是比大多数人的要好吃。 至于她现在手上的方子，别说是许久不见的发小，就是亲妈来她也不可能教。 她带着张草去山上拔了两种菌菇，就回到王奶奶家的厨房教她。 张草本来就会做饭，一道完整的流程下来，她已经学会了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多练。 “这罐辣酱你拿着比对味道，要是忘了哪里的步骤，再过来问我。” “好。”张草扬起笑脸，在日落前跑回家。 沈如意赖在椅子上，声音有气无力的，“姐，你就不怕她学会了教给家里人抢你生意？” 沈赢想的很开，“镇上那么多人，怎么可能让我一家把辣酱生意做完，她要是能凭借辣酱过得好一些，那也不错。” 就像她当初那样。 另一边张草回到家就把辣酱方子告诉给李秀娟，一家人即刻忙碌起来。 农家人干活极为麻利，第二日他们就做出了三十斤辣酱，准备隔天早上由大儿子和他们拿去镇上卖，张草留在家里继续做辣酱。 “妈，我、我也想去。”张草期期艾艾地说出所想。 张家老大张明全嘲笑，“咋的，你还想跟我们分钱？” “好你个贪心贼，老娘供你吃供你穿，你还想抢你大哥的钱，你还有没有点良心！” 张家顿时鸡飞狗跳。 第二十章 找她算账 他们家的战火没有延续到外面，沈赢一无所知，她正去王奶奶推荐的人家里收黄瓜和萝卜，这是她夏天最喜欢的两种腌菜，清爽的口感既能解腻又能激发苦夏导致的胃口不佳。 腌萝卜的步骤简单，把萝卜洗净削皮切成小拇指粗细的长条，再放入白糖先腌一段时间，接下去最重要的部分是挤出萝卜多余的水份，拧的越干越好，这样的萝卜才能爽脆。 接下去就是依照个人口味放入腌料，再放入井水中腌制一晚。 因为只是初次带给雷振国尝尝，她腌了黄瓜和萝卜各一坛子，取出两罐来一罐给王月香，一罐让雷振国带回去吃，剩余的给陈师傅。 王月香见到那么小一罐撇撇嘴，“给我这么点，给你那个陈老师倒是大方。” 沈赢哭笑不得，“陈师傅说老人不宜吃太多腌制品，对身体不好，您就尝个味儿吧。” 王月香完全不吃那一套，凶巴巴道：“送完货赶紧回来，我教你英语，不是要考大学吗。” 沈赢惊讶地看向沈如意，后者耸耸肩，“你不在家，我们就闲聊来着。” 王月香年轻时去国外留学，一口标准的英语听得沈如意满是崇拜，一不小心就吐噜嘴，让她知道沈赢想考大学这回事。 她听完没说什么，知道那个陈师傅在教她识字，就兴起了要教沈赢英语的心。 沈赢感激一笑，“多谢王奶奶，我下午到家，如意你在家歇着，我去借驴车。” 在自行车还是少数的乡下，驴车仍是出行的主要交通工具。 村里唯一养驴的钱大爷很好说话，给钱就借，他收费也公道，沈赢就雇了他去镇上一趟。 两个人赶着驴车慢悠悠地踏着清晨的日光去镇上。 一百斤的辣酱着实有点分量，沈赢去面馆叫来陈远忠搭把手，三个人一起才卸下这趟货。 沈赢付了钱让钱大爷先回去，她则把带来的腌菜拿给陈远忠，“陈师傅，我自己腌的，味道挺好的。” 这不是她吹嘘，她的厨艺似乎就点在了调味上，别人怎么都调不出的味道，她随口一尝就能知道，而张草就更善火候，小时候她们抓到的鸟蛋，由张草负责烤，她负责撒就地采摘的调料，那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靠烤鸟蛋。 “放那吧。”陈远忠指指收银台旁边的空位，“客人过来也能尝尝。” 沈赢没多想，拿出陈远忠给她出的试题，请他批阅。 “错了三道，是类似的题型，说明你除法的知识点还没掌握，今天我们继续来学这个。” 趁着客人还没来，沈赢今天又不需要摆摊，只需等着雷振国过来拿货，他好好地精讲了一遍沈赢错误的内容。 时间就在一个讲课一个听的过程中慢慢逝去。 很快临近中午，店里的人渐渐多起来，沈赢帮着一起上菜擦桌，在送走第三桌客人后，雷振国到了。 他正好没吃中饭，拉下沈赢就点了两碗肉丝面，“你带腌菜了吗？” 沈赢把腌菜给他。 雷振国夹起一根萝卜条入嘴，酸甜口的滋味在嘴间迸开，让他没滋没味了许久的舌头都活了起来，萝卜爽脆，黄瓜耐嚼。 “好吃！这也是你做的？” “嗯。” “那这两种我各要五十斤，先定一次吧，过后他们喜欢的话，咱们再订。” 沈赢没意见，两人都是爽快人，谈好生意就呼哧呼哧吃起面条。 雷振国胃口大，吃完又叫了一碗，“这些东西你别担心，待会我的司机会开车过来装。” “是四个轮子的那种车吗？” 沈赢眼神一亮，好奇的神态逗乐了雷振国，“是你啊，你待会儿可以看看。” 沈赢连连点头，待车开过来以后，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像是要把车的每一个部位都记下来。 “要不要坐上去玩玩？”虽说是厂里配的，但带着小孩开几圈谁也说不了什么。 沈赢拒绝了，和雷振国道别后，她转头望向陈远忠，眼神亮晶晶的，“陈师傅，车子真有用！” 一会儿功夫就能开出老远，还能装好多东西，不像她和妹妹只能靠腿走。 陈远忠饶是个不会打击孩子的，鼓励道：“你好好学习，将来也能买一辆。” 沈赢眉梢都是喜意，“好！” 陈远忠反倒有些心虚，虽说考个好大学确实能有一份不错的工作，但能否买得起车真是说不准。 他摇摇头甩开这些念头，总归还是个孩子，给她点盼头也不错。 镇上的另一边。 张草的哥哥张明全叼着草，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李秀娟和张栓子站在一旁整理辣酱。 摆了一早上，来买的人寥寥无几，拢共卖出去三瓶，他们想象中的被众人哄抢、数钱数不过来的事并没有发生。 张明全一口吐掉嘴里的草，呸了一声，“妈，你说张草是不是骗我们呢？这根本不是沈赢的辣酱方子。” “就你妹那胆子，你还不知道？她敢骗我们？”李秀娟觉得天塌了也不可能发生。 张明全也心知不可能，笃定道：“那就是沈赢骗了我们。” 一早上来问的人不少，但尝过他们的辣酱以后都说味道不错，就是和另一家卖辣酱的比差了点。 他们宁愿等那家出摊，也不愿买他们的辣酱，但都是一个方子，味道怎么会有差别，一定是沈赢那个死丫头糊弄他们给了他们假的辣酱方子。 张明全越想越有道理，眼中划过一丝狠意，“咱们去找那丫头算账！” 李秀娟一向听儿子，一家三口怒气冲冲地就收拾起辣酱，等收拾好了他们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他们不知道沈赢在哪儿。 来买辣酱的人都说那家辣酱没出摊，难道沈赢今天没来镇上？ 思及此，他们顶着烈日走上一个小时回了村，发现沈赢也不在村里。 李秀娟气疯了，“把张草那个死丫头拖过来！” 张草还在睡梦中，就被张明全扯着手臂拖到李秀娟面前，她稍一挣扎，重重地一脚就落在她肚子上。 李秀娟更是不客气地抽起扁担就往亲女儿身上招呼，她下手狠，张草的身上顷刻间多了几道紫黑的淤痕。 张草闷不吭声躺在地上，神情麻木。 出掉心中的恶气，李秀娟没了力气，躺在椅子上闭眼休息，“明天你带路去找沈赢！” “妈，为什么不晚上就去找她？” 李秀娟没好气地瞥了眼傻儿子，“你想让全村都来学她的辣酱啊？” 第二十一章 贪得无厌 第二天，一家人没有带上辣酱，几瓶辣酱这样的仨瓜两子儿他们看不上，要挣就要挣大钱。 等他们把沈赢真正的辣酱方学会，挣钱不就很容易？ 张草听到后头传来的一家三口的议论声，心头不是滋味，既恨沈赢骗了她，又觉得这本来就是她的秘方，换做是她也不会教给别人。 两种情绪在心中打架，以至于李秀娟叫她时她才知晓到镇上了。 “沈赢的摊子就在这条街穿过去的面馆前面。” 三人跟着她走，果然没一会儿就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招牌，门口还是空荡荡的。 沈赢估摸着还没到，一家人走过去就站在他们的摊子门口等。 “你们也来等小老板？” 关少华一大早就准备过来买辣酱，昨天小老板没出摊，可馋死他了。到地一看，原来还有人比他更早。 他是自来熟，又都是喜欢小老板辣酱的同好，他满脸笑意地上前去打招呼。 张明全年纪跟他差不多，闻言心思一动，回话：“你是来买辣酱的？” “是啊，小老板的辣酱真是我吃过的口味最好的，一天不吃就想得很。” 一旁的李秀娟冷哼道：“辣酱是不错，可惜是骗子！” 她嗓门大，来上工的路过的工人都往她这看，张栓子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他们今天就是来要辣酱方的，折腾那么大动静做什么！ 但李秀娟很有些自以为是的小聪明，让沈赢的名声在这片坏掉，等他们学会了那些工人不就会去他们那里买辣酱了吗？ 于是她索性更大声了，“我又没说错，她骗了我们是事实。” 他们一家人都是典型的农民打扮，身上的衣服看着没一件是体面的，张草作为女孩更是瘦的不成样，一阵风吹过裤管都空荡荡。 这样很能引起在场的人的同情，都觉得沈赢欺骗他们实在不应该。 关少华是沈赢辣酱的死忠粉，并不相信小老板是个人品败坏的人，他狐疑地看向李秀娟，“她骗你什么了？” 李秀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对啊，我骗你们什么了？” 是沈赢到了。 关少华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把这家人说的话告诉沈赢，后者点头向他道谢。 “你说好的教给我们辣酱方子，结果给了我们假的方子！我们花了大价钱买的材料做成辣酱拿来卖，结果他们都说和你们的味道有差异，导致我们什么也没卖出去，亏大发了！” 张明全掷地有声的话把所有人都带歪了，下意识地觉得有道理。 “这的确算得上欺骗。” “这家人一看就没什么钱，浪费了这么多钱，只怕要攒上好一段时间。” “小老板，你这事做得不厚道啊。” 沈赢没有向他们解释，而是望向躲在张明全身后的人影，沉声道：“张草，你觉得我不厚道吗？” 张明全背后的手掐了她一把，示意她往惨了说。 张草忍受身上的新伤旧伤带来的刺痛感，昔日的小伙伴眼神澄澈，却又好似能看穿她肮脏的内心。 在这样的眼神下，她预先的怨恨、愤怒通通没了发泄地，堵在胸中挥散不去。 她躲开沈赢的视线，咬紧下唇没有说话。 张明全恨铁不成钢，一把把她拽到大家面前，“说啊，说她是怎么把你骗的团团转的！” 她转头望向沈赢，对方的目光依然沉静，让她想起村里后山的一汪溪水，那是她和沈赢小时候为数不多的可以玩耍的地方。 溪水汩汩，像是能流进人的心里，冲刷掉一切的埋怨和愤懑。 她唰的甩开张明全的手，一字一句，目光坚定：“她没有骗我。” “是你们，是你们贪得无厌，她教了辣酱方还不够，还指望人家教你看门手艺！你们算老几？” “啪！”李秀娟一巴掌甩在张草脸上。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滚回去！”李秀娟察觉到事情仿佛失去了她的控制，只想让张草离开。 但张草的这些话憋在心里已经许久，如同席卷而来的洪水，不开闸泄洪，又怎能停止。 她拉开长袖，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疤呈现在众人眼前，“我的父母眼红沈赢卖辣酱挣钱，让我求她教我辣酱方子，沈赢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尽心尽力地教我，只是教我的是另一道方子，味道同样不差，结果他们摆摊没卖出去，就怪沈赢给了假的，为了出气还回来打我一顿。” “但是沈赢和我们非亲非故，只不过是同村人，你们还时不时在背后说她坏话，她凭什么教你们看家本领，你们是她失散多年的亲爹亲妈？” 她语气嘲讽，把关少华都给逗笑了。 “还有你，”张草指向方才附和张明全的话的人，“你家有祖传秘方，你邻居问你要，你给吗？沈赢不厚道，她还能厚道哪去？把秘方拱手相让？” 让他给人家秘方，别做梦了，他不踹来讨要的人两脚就不错了。 这家人真是不知廉耻，害得他也丢了脸！ 被指到的人脸色涨红，讷讷无言。 “要我说，沈赢就该做个不厚道的，而不是顾念和我小时的情谊，教了我们方子，还被我们这一家白眼狼反咬一口。” “你！” “怎么？张明全，你还没打够？你打吧，最好把我打死。” 张草脖子仰起，伸到他面前，是真的抱有求死之心，跟这家人日日夜夜在一起，她不如早点投胎来得痛快。 “他是杀人犯啊，敢当街打人？” “我早就看这一家人不是个好的，也就女儿还有点良心。” “这男的以后谁敢嫁，不怕被他打死？我可得好好跟其他人说清楚，一家子没有礼义廉耻不知感恩的白眼狼，遇到都得绕道走。” 张明全气红了眼，没去掐张草的脖子，反而把手伸向沈赢。 谁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一出，沈赢自己都没想到，她距离近，来不及闪避，正要被张明全制住时，一只大手如同钢铁似的钳住了往前伸的手臂。 第二十二章 炮灰的命运？ “咱们小河镇的治安什么时候这么差了，都有人敢当街杀人？”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戏谑。 沈赢视线移向手的主人，是上次被她误会的那个混混。 贺峥嘴角含笑，半阖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聪子，去叫警察，说这里有人当街行凶。” 李聪：“……” 他嘴角抽抽地看向被贺峥制住用尽全力也没有甩开的人，还是撒腿跑向派出所。 待人一走，他放开握住的手，嫌弃地看着一手的汗，手上就被塞了一条毛巾。 “擦擦吧。” 贺峥随手一擦，才无奈地看向沈赢：“怎么每回见你都是在被人欺负？” 沈赢不答话，她也想知道她怎么这么倒霉，这就是炮灰的命运？ 她询问系统，但系统装死，没有回应。 警察来的很快，问清楚事情后，把张明全一家子带回了警局，沈赢作为当事人自然也跟去。 众人心满意足地看完好戏，各自散去，只有关少华默然站在原地。 他的辣酱！他心心念念了一夜的辣酱！ 只不过等到中午时，他就庆幸自己没买，食堂竟然供应了小老板的辣酱！ * 从派出所里出来，张草父母俱是面色灰败，公安说儿子打人犯了法，要在里面关几天，也不知道里面的人会不会欺负明全…… 两人本就心里郁闷，见张草还想留在这里，不由得一扯她的手腕，就想强行把她带走。 “放手，我不走，在派出所门口你们还想打人？”张草现在是破罐子破摔，根本无所畏惧。 李秀娟气得不行，甩手就走，“你有种就别回来！” 她心里有数，张草一个没嫁人的女娃能去哪？ 等到天黑了还不是要灰溜溜的回来，到时她再教训她！ 张草却是如释重负，待沈赢出来后就给她鞠了个躬，郑重地道了歉。 她等在这里就为了这件事。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沈赢问道。 张草心里也迷茫地很，但确定的是，她就是在山上流浪，找个山洞住下来，也好过去张家被打死。 “你先随我去面馆。”沈赢心里有个模糊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就没说。 贺峥和李聪也被邀请去了面馆。 说起来这人看着不好惹，实际上却算是帮了她两回，她应该要请他吃顿饭。 “你们随便点。” 剩余几人都没来过，只说听沈赢安排，沈赢便点了招牌的肉丝面。 片刻后，面端上桌，陈远忠关心道：“今天怎的现在才来？” 沈赢愣了片刻，才想去来清晨是陈远忠的采购时间，经常不在店里，自然也就没有看到早上发生的事。 她简要说了一下，陈远忠厌恶地皱眉，但他在那些年里经历过的被反咬的事太多了，倒也没有太激动，只让沈赢日后谁也不要教，免得又被反咬一口。 沈赢点点头，吃过饭就跟他说要出门一趟，回来再学，“对了，这姑娘先留在这里帮您的忙，您照看下。” 陈远忠摆摆手，让她放心走。 张草无处可去，自然没有反对， 三人走出面馆，李聪识相地先走到前面，留贺峥跟沈赢说话，开玩笑，他老大第一次喝一个女孩子说话，他可不能当电灯泡。 贺峥当然不是为了追人，他从口袋里掏出上次没付的辣酱钱递给沈赢，“上回本来是要给你送钱的。” 沈赢诧异了一瞬，没有接，“你帮了我这么多忙，本该送你罐辣酱尝尝。” 贺峥想了想没有硬塞，又从口袋里掏出十块钱，“那我再买十罐。” “辣酱只能放一个月，你买太多吃不完。” “没事，我兄弟多。” 沈赢：“……” 他既然这么说，她就没有再劝，利落地打包好十罐辣酱，抽了一条草绳把两罐辣酱叠放在一起系上，就打包好了五提拿给他。 “这绳子很结实，不会掉的。” 贺峥点头，拎过就走，走在前头的李聪见贺峥拎了这么多辣酱叫苦不迭，“哥啊，这辣酱是很好吃，但是天天当饭吃会死人的！” 贺峥没好气地白他一眼，“分给运输队那些兄弟。” 另一头沈赢来到皮鞋厂，被门卫拦住：“卖辣酱的小老板？” 两家就是斜对面，大爷天天对着，对沈赢很熟悉。 “是我，我想找雷厂长，可以进去吗？” 她没进过厂子，不知道外面的人能不能进去。 大爷打开门，“动作快点，这会儿厂长估计在食堂里，就这条路往里走，再左转。” 一般人不能进，但这姑娘和厂长相熟，他也就顺势做个人情。 “多谢大爷。” 临近中午，去吃饭的工人很多，沈赢跟着他们就到了食堂。 她一桌桌地寻找，很快在最里面角落的一桌看到了雷振国。 无他，在他周围的桌子都是空的，就他一个人坐着，显眼得很，想不注意都难。 雷振国一抬头就看到沈赢，惊讶过后连忙招呼人坐下，“小老板过来是有事找我？” 他不是傻子，沈赢出现在这里总不可能是为了来吃饭的。 “我来是想问问您厂里食堂的帮厨找好了吗？”沈赢不绕弯子，直接道：“我这有个朋友，手艺虽然比不上那些大师傅，但做帮厨一定没问题，您要是没找好，能不能让她来试试，若是不成就马上让她走。” 这年头来帮家里人找工作是再常有不过的事，就他食堂的帮厨位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来问过。 食堂油水多，就算是个临时工，那也是国营厂子的临时工，工资也有二十块，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吃得又好，是许多人心中的好工作。 但雷振国一视同仁，想来可以，让大师傅试试手艺，只要他点头，就能留下。 结果可想而知，想来的都是想着怎么来偷懒的，过来被支使了一天，大厨还没发话，就苦着脸自己回去了，这活一点不轻松，工资还比正式工人少，试过的都不想再来。 雷振国把要试用的事一说，道：“丑话先说在前面，她做的不好，我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留下她。” 第二十三章 妹妹不见了 就见沈赢欣喜点头，“您放心，她要是不成，你尽管让她走。” “行，那她什么时候方便过来试工？” “待会儿就过来。” 雷振国有数了，“我跟大师傅打声招呼，你让她直接来食堂找他。” 沈赢点点头，转身就回去找张草说了这个事。 她是个勤快人，在沈赢来之前还在擦桌子，听到之后不敢置信地反复问：“真的是我？我要去厂里了？！” 沈赢让她先别激动，“还没定下来，只是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表现不好，就要走人。” 张草连连点头，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就要给她跪下磕头，被沈赢一把托住。 “不用谢我，今天你要是站在你父母那头，我不会帮你。” 沈赢说得无情，但张草心里明白，没有比沈赢更心软的人了。 “我一定好好表现，不给你丢脸。”现在她手里没钱，等以后赚钱了，她还要好好报答沈赢。 沈赢觉得以张草的手艺应该能留下来，她没陪她去皮鞋厂，给她指了条路就让她自己去。 张草心里的彷徨在看到沈赢在她身后以后消失得一干二净，她深吸一口气就往沈赢说的方向走。 “她父母那样对你，你还对她这么好？”陈远忠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那姑娘会不会又像他的那些学生和朋友一样…… “以前我也像她一样，每天都在等有人给我指路，帮我脱离那样的生活，可惜始终没有等到。” 救张草就像在救曾经的她自己。 “何况我也不是一味心软，她到底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她自己的本事。”沈赢含笑道。 “行了，赶紧过来做题，按你现在的进度，八十岁应该就能考上大学。” 沈赢乖巧坐下，静等陈师傅给她上课。 一连上了两个小时，直到沈赢告别陈远忠都没见张草从皮鞋厂出来，想来结果不错。 沈赢放下那一丝担心，回到王家，沈如意和王奶奶都不在家，想来是去地里了。 也不知道如意的头晕好些没有。 她放下东西，就开始一面在心里复习学过的知识，一面手上忙活不停，给雷振国的一百斤腌菜要做，辣酱也要做。 沈赢忙得团团转，直到天色暗下来，她才注意到两人还没回来，她放下手中的东西，就去敲于慧兰的门。 “谁啊？”于慧兰正吃饭呢，不耐的表情在见到沈赢之后立马换上笑脸，“是又要来买辣椒？” “慧兰婶，你今天有没有见过王奶奶和我妹妹？” “没有啊，我今天都待在外面呢，怎么了？” 沈赢眉头紧皱，“她们到现在还没回来。” “嗐，这有什么，我家孙子不到天黑都不知道回家。” 于慧兰觉得沈赢未免太大惊小怪，妹妹眼瞧着就十五了，再过两年都能嫁人了，又不是五岁的孩子，况且身边还有个六十岁的老太太，能出什么事？ “沈赢，你赶紧跑一趟村长家！” 她劝告的话还没说出口，王月香就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 沈赢脸色一变，向王月香跑去，“王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慧兰在大事上也不敢胡乱说了，跟着过去听王月香说。 原来今天沈如意嚷嚷着头晕，刮痧吃药都不见效，王月香就让她在家里躺着，她去隔壁村里请赤脚医生过来看看。 为了抄近路，王月香翻山去到隔壁村，可惜那位医生不在家，据说去了镇上，她又忙不迭跑回家，想带沈如意去镇上看病。 “谁知道我一到家，如意不在，我以为她是头疼的毛病好了出门去了，就没在意。”说到这王月香后悔万分，眼里满含歉意。 她知道沈赢对这个妹妹有多看重，要是在她手里出了事，她这条命赔上去也不足以换回一个孩子。 沈赢纵然焦急，也不可能怪罪一直待她们好的王奶奶，她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是您的错，您继续说。” “可是等到吃中饭的时辰她还没回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立马出去找她。” 沈如意虽然活泼，却有分寸，不是会玩到饭也不回来吃让她担心的地步。 王月香怕她一个人出了什么意外，就去孩子们常去的地方一个个寻找。 村里没有娱乐设施，能玩的地方不外乎河边、山上，她每个角落都去找过，可是没有任何踪迹。 “你赶紧去找村长和大队长，让他们派人去找。” 沈赢的心都揪成一团，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王奶奶，您先在家歇着，我去找队长，”沈赢一口阻止她还要继续去找的想法，“现在天快黑了，您要是再出什么事，等如意回来怎么面对？” 王月香也知道自己上年纪了，又找了一下午精力不济，跟着去找可能是拖后腿，没再坚持。 沈赢见罢立刻跑到村长许正龙家说明情况。 许正龙正在吃饭，听完噌的一下站起来，“我这就组织人手去找。” 他们村今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地出事，难道是流年不利？ 他心里犯嘀咕，行动上倒是迅速，召集村里的几个队长，商量好寻找路线和人手就村里村外地找起来。 沈赢想到平时沈如意会去的地方，一个个地方仔细地找过去，但一直找了两个小时，都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许正龙嘴上急得起泡，“你想想你妹妹有没有可能是去走亲戚了？或是去其他村里找伙伴玩？” 沈赢立刻摇头，“她根本不认识其他村的人。” 林秀芬娘家比起沈家重男轻女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每年去走亲戚从不会带上她们俩，沈爱田这也只有沈爱华一个兄弟，根本没有亲戚可以走。 许正龙猛地抽几口烟，愁道：“我们这中山村就这么大，这么多人找早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一点消息，我估计你妹妹很可能已经不在村里。” 虽说沈赢这两姐妹有点离经叛道，不仅自己改了名字，还和父母断绝关系，但这到底是别人的家事，村里人背后嘀咕两句，没有谁会因为这个去伤害她们。 他们村里也没有那种游手好闲的二流子，沈如意在村里被人害的几率不大。 见沈赢陷入沉思，许正龙以为她没听懂他的意思，直白道：“我意思呢，你妹妹在村里没有仇人，那很有可能是被外面人带走，大白天的，大家要么在地里要么在山上忙活，有外面人进村谁也不知道。” 何况进村不是只能走大路，他们村的几座山都可以轻而易举地翻到其他村，被外面的人拐走可能性也是有的。 他自顾自说完自己的分析，就见沈赢目光阴沉地望着他，“谁说她在村里没有仇人？” 第二十四章 给我辣酱方子 不待许正龙询问，沈赢转身就往沈家走去。 许正龙看她走的方向才想起来，今天这找人大队里似乎没有沈爱田两口子？ 是不知道还是不在意，亦或是…… 许正龙不敢再想，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地希望跟沈爱田夫妻没关系，否则人家还怎么还他们小河村！ 现在可不是旧社会，父母不能卖儿卖女！ 沈赢无暇管他在想什么，心里憋着一口气，敲响沈家的大门。 “啪！啪！啪！” 她把门敲得震天响，里头跟死了一样寂静，沈赢等不及，一脚踹开大门，就看见林秀芬打着哈欠走出来。 沈赢进门一把揪起林秀芬的衣领，“如意失踪是不是你搞的鬼？” 她面无表情，眼神却像要吃人。 林秀芬纵使做好了心理准备，仍旧被吓得哆嗦，“你、你在说什么，三女失踪了？” “全村人敲锣打鼓那么大动静，只要你不是死人，总能听见。”沈赢说话毫不留情。 林秀芬气红了脸，这白眼狼，当初都不如溺了她再生一个！ “我的确是听到声音了，但村里人闹动静是常有的事，我哪知道是三女没了？” 她理直气壮，“况且，你们都说和我断绝关系，那她就是陌生人，和我没关系！” “你！” 许正龙气得不轻，这哪是父母，这是仇人吧。 但她这番坦荡不在乎沈如意的态度，也让许正龙放了心，按理来说，越是犯了大事的越要装得关心被害的人，可看林秀芬完全不是这样。 “沈赢，这事应该跟你父母没关系，我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许正龙刚要走，沈赢突然发作，抬手就是一巴掌。 “说，沈如意被你们弄到哪去了？” 林秀芬捂着脸惊恐地摇头，“我、我真不知道！” “啪！”又是一巴掌。 林秀芬被大力扇得倒在一边，脸上火辣辣地哭喊，“你个畜生，敢打你妈！你活该下十八层地狱！” 沈赢牵起嘴角，眼神骇然，“我就是下地狱也要拖着你们一起。” 她提脚就踹，力道重的像是要把人不踹死不罢休。 林秀芬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最了解她的不是沈爱田，也不是她日日当做宝贝的两个儿子，而是她视如草芥的沈赢。 相处十八年，光看她说话的神情，沈赢就知道她有没有在撒谎，刚才说不知道如意的下落时，她面上惊恐，眼里却尽是得意。 沈赢只看一眼就知道如意失踪一定和她有关系，但她杀害如意没有好处，且她胆子也没有真大到敢动手杀人的地步，最大的可能就是她把如意卖了。 而这个主意一定是沈爱田这个惯会躲在女人背后的孬种出的。 她嘲讽一笑，对地上被踹得半死不活的林秀芬道：“明明是沈爱田出的主意，你这么维护他，可见到他出来给你挡挡？” 林秀芬咳了好几声，心里对沈爱田也不满起来，是个死人吗，躲在屋里不出声！ 许正龙见人看起来咳得不行，连忙拉开沈赢，可不能再出人命了！ 否则他村长这个位子是真的要不保啊！ “我看你妈、林秀芬是真的不知道？”看到沈赢摄人的目光，他急忙改口，可别到时候把他也给打了。 “哼！他不知道，自然有人知道。” 沈赢踢开林秀芬就去屋里找沈爱田，出乎她意料的是，沈爱田没有同往常一样装睡，而是坐在床上像是在等她来。 “老许，你先出去吧，我和她谈谈。” 许正龙看了一眼剑拔弩张压根不像父女会面的两人，警告道：“我就在门外，别动手啊！” 说完转身出门。 “有什么条件，说吧。”沈赢淡淡开口。 沈爱田望着这个外表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的闺女，目光闪了闪，“出去摆摊几天，你变了不少。” 以前的沈赢只会唯唯诺诺地点头，哪像现在这样昂首挺立，一瞬间他都有些后悔，当初应该对她好一点，指不定就不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但世间没有后悔药，沈爱田清清嗓子道：“听说你卖辣酱赚了不少钱？” “李秀娟说的？” 沈爱田没有否认，李秀娟那个大嘴巴，一回村就把沈赢把她儿子送进去的事说了，还说要沈爱田夫妻赔钱， 沈爱田当时大惊，一问才知道沈赢在背着他们卖辣酱，听说生意好得很，一天能赚几十块。 这钱村里人听了都心动，何况是作为父亲本来应该拿到钱的沈爱田。 但他清楚，想要让沈赢交钱比登天还难，那就只有从她最在乎的人下手。 卖了沈如意，他能赚一笔，能把人的下落告诉她，又能赚一笔，还能拿到辣酱方子这只下金蛋的鸡。 于是他很快找来一个人贩子，又叫林秀芬把一般人吃了会头晕的药偷偷下在沈如意每天喝的水里，趁着今天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把沈如意带走卖了。 想到即将到手的辣酱方子，他再也掩饰不住得意，“你把这些天赚的钱和辣酱方子给我，我告诉你沈如意的下落。”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你先告诉我她还在不在长南市内。” 告诉这个无妨，沈爱田自信点头，他还不信沈赢能把整个市翻个底朝天。 “系统，能查询到我妹妹现在的具体位置吗？” 【花费5个认可度，是否查询？】 “是！”沈赢本来只是抱着万一的态度试试，没想到系统还真的能查到，她的呼吸都急促几分。 【已查询到：沈如意位于平州市苍林县张家村张光荣家中。】 【目前剩余认可度：23】 平州市？ 沈赢不知道平州市在哪，但总之不在她们市内，沈爱田骗她！ “你撒谎！她根本不在市内！”沈赢目眦欲裂，几乎想要活活掐死沈爱田。 沈爱田皱眉否认，“你不用诈我，她就在市里。” 他的神情不似作伪，沈赢脑中念头转了转，已然猜到事情过程。 定是沈爱田找人把沈如意带到市里的某个地方藏起来，等她乖乖给方子后再说出如意下落，至于能不能找到、带不带得回就看她的本事。 可是他找的本就是人贩子，哪会那么好受他控制，转眼便把人带去了平州市，卖给了那个张光荣。 她不敢想象妹妹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一想到她就想杀了这对夫妻。 她掐了自己一把，而后缓缓露出一个微笑，转身出了房门。 这就完了？ 沈爱田有点懵，连忙叫住沈赢：“你站住！你不想知道沈如意的下落了？” 沈赢没有停留，出了房门看到许正龙正在和林秀芬说话，她走上前去和许正龙道：“今天麻烦大家了，让大家都回来吧，我这就去镇上报警。” 许正龙一愣，“所以和林秀芬没关系？” 沈赢点点头，“是我误会了，等我找到如意后再向大家道谢。” 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