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门女婿之前世今生》 第1章 我跟妻子的“前世“姻缘之弃工从商 1983年腊月的一个逢集,20岁的我跟着村子里的邻居到街上去赶集。那时候到了腊月的逢集,农村集市上的主街道上,赶集的男女老少真的是人挤人,每往前走一步都比较困难。 我们集市上最繁华的地方就是主街道的那个十字街口,它是贯穿全公社东西南北20多个大队所有村子来集市的交汇处。 今天我跟村子里的几个小伙伴,都是来赶闲集的什么也不买不卖。当我们走到寸步难移的十字街口时,我看到一个中年男人身上披着旧棉袄,被人挤得要掉。只见他右手拿着一个卷成长方形的蛇皮袋子,在蛇皮袋子和披着棉袄的掩护下,他的左手已经伸进了前面那个女子的裤兜里去了。 从后像上看那个女子可能是个美女也比较有钱,她扎着一个好看的马尾辫,穿着一黑色的毛呢大衣,围着一个很时尚的白围巾。脚上穿的一双黑色的女式皮鞋,显得她很有气质。 此时,她还不知道她灰白色的裤兜里,已经伸进去了一个小偷的两个手指头,正准备夹她的钱包呢。 我一看披袄的那个中年男人就是个小偷,在村子里早我就听说过,河西潘寨公社的有二三个小偷,每到我们街上逢集的时候就会到我们街上来偷钱。 小偷都是披着上衣,有的手里拿着一个叠成的长方形的空蛇皮袋当做掩护,专门在人群拥挤的地方寻找目标下手。有的还会像买东西的样子蹲在那里一边装着挑选东西,右手已经伸到人家衣兜里去了。 比如,有一次,有一个老太太跟几个人正蹲在一个菜摊旁边挑选辣萝卜。一个40多岁的中年男人也蹲在那装着买菜的样子,他故意往那个老太太那里挪了一下,然后,他的另一只手在披着棉袄的掩护下,已经伸进了那个老太太的裤兜里去了,麻溜的夹出了一个小布包。 当老太太挑选好几个萝卜递给卖菜的称重后准备付钱的时候,她一掏裤兜里的小布包时,却发现裤兜里什么也没有了。 老太太掏完全身所有的衣兜,就是不见那个钱包,她急得要哭。 她带着哭腔说她的老伴病了,今天逮了两只老母鸡,卖了20多块钱,准备割点猪肉回去包饺子给老伴吃的,没想到她的钱不知道啥时候被小偷给偷走了…… 这次掏那个女子钱的小偷是个左撇子,当我看到小偷的左手伸进女子裤兜的时候,喊她注意小偷,怕被小偷报复,于是,我就用右手对着女子的腰窝戳了一下。 女子猛地一回头看我时,果然是一个30岁左右的漂亮美女,她刚想发火斥责我时,可能感觉到裤兜有动静,下意识地用手捂了一下,正好捂着了快要被那个小偷夹出来的钱包。 此时的小偷瞪了我一眼后,迅速把脸转向了一边,装着做若无其事的样子看着别处,嘴里还抱怨着赶集的人群,说:”掏那么大的劲挤干嘛呢……” 美女的钱包保住了,她似乎明白我用手戳她的腰窝是善意的提醒,她向我微笑的点点头以示谢意。 那个小偷失去唾手可得的钱财,他非常生气,只见他眼神犀利的瞅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小子,你多管闲事,以后小心点。” 我顿时想起了小时候奶奶给我讲的一个猫话, 她说:从前有一个人在街上赶集,看见一个小偷偷别人的钱了,那个人就跟失主说他的钱被那个小偷偷走了,他不但指认小偷,而且还给小偷当面对质。 那天跟失主一起赶集的熟人多,他们当场就把那个小偷给揍了一顿。 小偷记住了告发他的那个人的长相,没过多久,那几个小偷碰到了告发他的那个人,他们弄瞎他的一只眼睛…… 奶奶对我说,人不是不可以匡扶正义,但要讲究策略,对于小偷这样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的贼人不能明着告发,你可以在背地里偷偷地给被偷的人,说是哪个人偷了他的钱财,尽量别出头露面,更不能给小偷当面对质暴露你自己的身份。 小偷虽然对我进行了目光威胁,但我回给他一个讥讽的微笑是你的偷艺不精,怪不得别人,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行走江湖? 转眼之间小偷就不见了。 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和村子里的小伙伴一边往前走着,一边观赏着街道两边的风景。 只见沿街两旁卖鞭炮和卖门画、卖 鞋帽的各种摊贩应有尽有,各种商品琳琅满目。街道两旁也排满了卖菜的摊贩,他们友好和谐的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使欣欣向荣的年货市场更是喜乐融融。 这时,我听到在我前面有一个小女孩,在哭喊着“妈妈,姐姐……” 小女孩儿的哭声充满了恐惧和凄凉。 在水泄不通的人群中,我艰难地挤到了小女孩的身旁。 这个地方正是我爷爷的木匠摊位,因为年底没有人修理农具了,所以,爷爷一个腊月都没有出摊了。 只见这个哭喊着妈妈和姐姐的小女孩有六七岁那么大。 我就挤过去拉着小女孩的手弯腰问她:“小朋友,是不是跟妈妈走散了?给哥哥说你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家,你别害怕,哥哥不是坏人。” 小女孩见我长得和蔼好看,跟她姐姐那么大小,她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就停住了哭喊声,疑惑地望着我,说:“我妈妈和姐姐都在卖猪娃儿。” 我一听就明白了小女孩跟她那妈妈和姐姐一起来赶集卖猪娃儿,她可能看街上的人多怪热闹的,跟家人走散了。 于是,我拉着小女孩手说:“小朋友,别怕,哥哥带你到猪行去找她们。” 随即,我又掏出两块钱给小女孩买了一点散装点心,就牵着小女孩的手,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挤着向猪行走去。 猪行在我们集市的街北头,跟卖牛卖羊的牲畜交易市场在一个大院子里,我们当地人统称这个交易市场为牛行。 我牵着小女孩好不容易挤到了牛行。 进了牛行,小女孩一眼就看到了她的妈妈,她牵着我的手就往她妈妈那里跑去。 她妈妈是一个40多岁的中妇女,满目沧桑的脸上充满了慈祥和善良。 此时,她正焦急地往牛行的大门外面张望,在她身边有一头大白老母猪,带着10多个30多斤的猪娃,正在地上拱着泥巴玩。 在猪娃旁边还放着一个长条形的小木猪槽和两半桶冒着热气的猪食。 那时候,农民赶集卖猪娃都会用桶挑点猪食带个小猪槽来试食,一是让买家看看猪娃成吃头不,二是让买家看看猪娃是不是健康的好猪娃。 小女孩的妈妈见女儿被人领回来了,她又惊又喜,她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感激地笑着对我说,“谢谢你了好心地小伙子。” 我客气地对她说:“我在拥挤的街道上,听到她哭喊着妈妈、姐姐,怕她搞没见了,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我和小女孩的妈妈正说着话,这时,从牛行大门外,走进了一个1、20岁的姑娘,只见她身材窈窕,虽然她穿着朴素,但也掩饰不住她那副沉鱼落雁的美貌。 她喜出望外的看到小女孩后,她亲昵地打了一下小女孩说:“小凤巧,你乱跑,让姐姐找得好苦呀,也让妈妈操心死了,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小女孩拉着我的手,高兴地对她姐姐说“是这个好心的哥哥,把我给送到这里来的,他还给我买了好吃的呢。”说着,还把手里的袋子让姐姐看看。 小女孩的姐姐微笑着对我 说:“谢谢你了!” 看到眼前这个眉眼含笑的少女,我心里“怦怦”直跳,我激动的语无伦次的说道“不用谢的,我看她在我爷爷摆摊的地方哭的挺可怜的,就把她送到这里来了。” 女孩的妈妈见我不仅阳光帅气,还热心的给她送回了女儿,她就笑着问我“小伙子,你在哪里住呀?” 我笑着对她“我叫余国勇,今年20岁,住在齐庙大队的余庄。” 小女孩的妈妈听后,就问我:“哦,有一个叫余掌线的木匠也住在齐庙大队,过去,他给我们家盖过房子,做过家具,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 我一听她说的“余掌线”,就是邻居送给我爷爷的称号,我爷爷余掌线的在我们全大队和当地都很出名。 我高兴地对她说:“大婶,余掌线是就是我的爷爷,我姊妹五个,我是他的大孙子。” 小女孩的妈妈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指着小女孩的大姐,也高兴地对我说:“这是我大女儿叫丫头,你回去问问你爷爷,在大闫湾有一个名叫闫凤娇的丫头,她爷爷是黑活掌线的闫得福,你问他认识不。” 我不知道小女孩的一 家和爷爷有什么渊源,我高兴地答应了小女孩的妈妈。 腊月杀年猪的农户比较多,也是农户买猪娃填槽最多的时候。 今天的天气格外暖和,来牛行买猪娃的人也比较多。 刚上圆集不久,就有人过来问凤娇的猪娃是啥价,想买她猪娃。 我看着凤娇抓猪娃时,鞋子和裤腿上弄的都是猪粪和泥巴,还累的气喘吁吁的,我顿时产生一种怜香惜玉的感觉,我就让凤娇到一边去,我替她抓猪娃儿。 买家用手一指,我麻利地抓住了那两 头他想要的猪娃。 凤娇看我干活麻溜,她就开心的笑着递给我两根事先准备好的小麻绳,让我拴住猪娃的后腿,一股香皂味和雪花膏的芳香,随着她的到来也吸进了我的心肺里…… 我家喂的也有老母猪,抓猪娃,对我来说那是小菜一碟。于是,我三下五除二地就把两个猪娃的后腿捆了个活结,然后,就让凤娇去喊猪行的夫来给猪娃儿称重。 这时,从一边走过来两个30多岁的中年男子,他们喊停了凤娇,把我拉到凤娇跟前,就给我们商议道“你们小两口,去跟你妈妈说说,你们这窝14个猪娃大小我们都要着,别零秤两舍的零卖了,看看价格能不能便宜点。” 凤娇羞红着脸说:“你们别乱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我们三个人尴尬地相视一笑。 我听他们的口音像新阳南边的浉河港、李家寨和鸡公山那一带的人,我就问他们买那么多的猪娃干什么。 他们说他们新南那里喂老母猪的人很少,比较缺猪娃,他们买回去自己喂。 于是,我就让凤娇说“你过去跟你妈妈商议一下,猪娃大小成窝走价格再便宜点,比零卖合算些。” 不大一会,凤娇就跑过来了,说她妈妈也同意成窝走,但价格不能低于1块钱1斤。 那两个新南的人,看看我,意思还是嫌贵了,让我从中间再帮他们磨磨加钱。 于是,我转了一遍市场了解了行情后,就对凤娇的妈妈说:“大婶,人家好歹是成窝走,你一斤再让他们5分钱,9毛5一斤,成窝都卖给他们,比零卖强。零卖,一个猪娃撅一二斤秤不显眼,赶到零头了再给你抹掉,一窝猪娃卖完,可能连9毛5一斤也合不到。” 凤娇的妈妈听我说的也有道理,就同意了我说的价格,一窝12个猪娃都卖给那两个新南的人了。 那两个新南的买猪人都说我是个头脑活泛、会办事的爽快人,将来哪个小妮儿嫁给我了,肯定是不会受穷、受气的。 他们说到这里的时候都特意地看看凤娇。 此时的凤娇已羞得是满脸红润…… 最后,那两个新阳南的买猪人,看我挺不错的,他们就给我说了实话,并给我留了地址。 他们说我们是新阳毛尖的主产地浉河港的。他们常年在新北一带的集市和村子里买猪娃,往浉河港、李家寨和柳林、东双河这几个新南的乡镇来卖从中间赚点差价。 听了之后,我才知道他两个是做猪娃生意的。他们的运输工具就是一人一辆自行车和两只拴在一起的驼篓,把驼篓放在自行车的货架上,猪娃装在驼篓里就可以做贩卖猪娃儿的生意了。 帮凤娇卖猪娃后,我要回家了,临走的时候,凤娇看我帮她抓猪娃、拴猪娃身上弄都是猪粪和泥巴,她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带有荷花的手绢,递给我说:“今天太感谢你了,你不仅帮我找到了妹妹,还帮我卖完猪娃,衣服弄的脏兮兮的。我住在闫寨大队的大闫湾,你先用这手绢把衣服擦擦,明天你把脏衣服换下来,送到我家里来,我给你洗洗。” 凤娇的声音羞涩中带着甜蜜的温柔,让我听着心醉如蜜…… 我接过她手绢的瞬间就闻到了雪花膏的香味,我舍不得用这散发香味的手绢擦身上的猪粪泥巴,我想放在鼻子上闻闻,但又害怕她笑话我,就笑意羞涩的装进了衣兜里。 然后,就笑着对她说:“不用麻烦你了,我会洗衣服,在外面建筑队干活的时候,衣服都是我自己洗的。” 我们又说笑了一会,我对凤娇说我得回家了,凤娇也恋恋不舍的把我送出了牛行的大院。 离开了凤娇我走了一截后,就忍不住地扭头往牛行再看她一眼,我看 她还站在那里看着我,我俩相视一笑,不知未来能否有缘再见。 回到家里,我把今天遇到凤娇帮她找到妹妹和卖猪娃的事情,跟爷爷说了以后,6、70岁的爷爷用手抚摸着我的头发感慨地说道:“大勇啊,看来这就是你们的缘分啊,明天我们买点礼物到小凤娇家里去给你提亲,她是一个很不错的姑娘,你不能再错过了。” 接着,爷爷就给我讲起了他跟凤娇爷爷的故事。 我爷爷是个手艺不错的“白活掌线的”,做得一手漂亮的木匠活。 凤娇的爷爷闫得福是一个手艺不错的“黑活掌线的”,他是会盖房子散茅草的民间泥瓦匠。 他们两个是住在余寨公社两个大队的好朋友。 这里简单说一下,民间为何会有“白活掌线的”和“黑活掌线的”说法。 民间传说“白活掌线的”和“黑活掌线的”他们两个都是鲁班的徒弟。 有一年他们两个满师下山时,鲁班送给他们每人一把尺子,并对他们嘱咐道:你们两个以后都要靠这把尺子行走江湖混口饭吃了。这把尺子不仅能丈量物体,也能丈量人的品行,所以,你们做事都要敬业。木匠是“白活掌线的”,之所以说你“白活掌线的”是因为你在做木匠活之前要把树皮给去掉,树皮一去掉,就是白色的了。 “黑活掌线的”就是泥瓦匠,给人盖房子的,之所以说你是黑活掌线的,因为房子如果没有门窗就是黑屋。任何人活在世上都离不开吃住,而人们盖房子时,首先是泥瓦匠先进场放线建地基,其次,木匠才能进场做门窗和梁檩屋架,所以,“黑活掌线的”为大哥,“白活掌线的”为小弟。而你们两个又都是相辅相成合作的好伙伴,谁都离不开谁,以后在一起共事的时候要相互谦让,把事情做好。 六十年代前后,我爷爷是给人家做门窗、家具和制作梁檩屋架的木匠。 而闫凤娇的爷爷是给人家盖房子的泥瓦匠,那个年代农村盖的房子,盖的都是土墙的茅草屋。 闫凤娇的爷爷散得一手好茅草,就是农户把在山上或地埂上砍回来的茅草,把其它的杂草和死叶子去掉,捆成小茅草捆子,然后用铡刀把茅草根子铡齐。散草临用的时候,把茅草捆子苗朝下兜朝上立在地上,撒水涨湿。 茅草屋漏水不漏水,吃不吃年数,最关键的就是茅草不仅要铺散得密实、匀实,而且房坡的坡度也要铺散得平整一致,这样天气下雨的时候,房子才不会漏水、也不会出现坑坑洼洼的现象。 闫凤娇的爷爷不仅会散得一手好茅草,而且还有拾掇漏水茅草屋的技术。 我爷爷跟闫凤娇的爷爷他们都相互给对方介绍活干,时间长了他们就成一对铁哥们,像亲戚一样的来往。 在我10多岁的时候,有一次,我爷爷领着我到闫凤娇家里去玩,吃饭喝酒到兴 头上时,闫凤娇的爷爷笑着问我爷爷:“家安(爷爷叫余家安),你也知道,我就一个儿子,儿媳妇的孩子又稀,已经生了两个孙女了,如果生不到孙子,你舍得让你家的大孙子大勇,来我家倒插门娶我的大孙女凤娇吗?之前,我你听说这俩孩子都是63年冬月初9兔年生的,看来她俩是很有缘分的呀。” 爷爷一听高兴地说道:“只要你们不嫌弃我们家孙子孙女多,家庭贫穷,我巴不得让你家凤娇嫁给大勇给我当孙子媳妇呢。” 爷爷说着就笑着对我说“大勇,牵着凤娇出去玩一会儿吧。” 凤娇的爷爷一听,他也高兴的说他孙女“丫头,你跟大勇出去玩吧,等会回来吃饭。” 在两个爷爷的“怂恿”下,我牵着凤娇的小手就出去玩了…… …… 那天在酒席上,两个爷爷就给我和凤娇私定了“娃娃亲”。 爷爷那天领我回来,就把我跟凤娇的事情跟我爸妈一说,妈妈说:“凤娇姓闫,咱们家姓余。大勇如果去她们家倒插门,那不是“盐腌鱼”啊,大勇能有好日子过呀。” 奶奶听妈妈这样说,就反驳妈妈道“那是嘴面卦子,姓闫的还有跟姓朱的成亲的呢,在乎那!” 经妈妈这么一打岔,两个爷爷提的娃娃亲就没有下文了。 1976年,凤娇的爸爸被生产队里派到外地出工修铁路,在一次放炮炸石头时,因为一 个哑炮响了,他为了救另一个民工,被一块大石头砸个坏了膝盖上的筋骨,后来截断了右腿,就安装上了一副假肢,变成了一个不能干农活的残疾人了。 当时,凤娇的妈妈已经怀了几个月的身 孕了,后来就生下了我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小女孩凤巧了。 爷爷听了我讲的经过后,他非常高兴,他就跟奶奶商议闫家他是知根知底的明白事理的好人家,就凭凤娇的爸爸能够舍命救人,她妈妈对残疾的丈夫不离不弃和凤娇漂亮勤劳,她们家的人品是最好的。 随后,爷爷又问我喜欢不喜欢凤娇。 我羞涩的说道“喜欢,凤娇不仅长的漂亮,而且说话也小声细语的很是好听。” 这一次,妈妈看我到了说对象的年龄了,就没有再说什么“闫腌余”了…… 1983年腊月初9,爷爷领着我到街上去买了一些礼物,又给我买了一身新衣服。让我把那身帮凤娇卖猪娃时弄脏的衣服也带着,拿去让凤娇给我洗洗,晒干后再让她给我送来。我不知道爷爷是什么意思,反正我是照着做了。 那天我跟爷爷步行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凤娇的家里。 凤娇父母看我们爷俩来了,一家人都喜笑颜开的热情招待了我们。 当时,凤娇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多年了,当她爸妈知道我们是来提亲的事情后都高兴的合不拢嘴,凤娇更是楚楚动人,忙里忙外的给我们做好吃的。 爷爷就让我过去给凤娇打下手帮忙择菜干活。 那天,凤娇做的饭菜丰盛可口,我们吃喝的很开心。 酒席上,凤娇的爸妈和我爷爷就把我跟凤娇的亲事正式的给定下来了,我到凤娇家里当上门女婿,彩礼什么的都不要我的。她们说会拿我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的,并希望我能真心实意的跟凤娇过日子,共同撑起闫家的门面。 我羞羞怯怯的说:“叔叔、婶婶,将来我一定会跟凤娇好好过日子的,给叔叔婶婶养老送终,像个大姐大哥的样子,照顾好两个妹妹,把这个家庭经营好。” 1984年腊月初8,我跟凤娇喜结良缘,结成了百年同心的夫妻。 我家弟兄三个,两个妹妹,我是父母的长子,家庭贫寒。我当了上门女婿后也为父母减轻了经济压力,他们也高兴的娶到了一个贤惠持家,长相甜美的大儿媳妇。 我跟凤娇结婚时虽然都只有21岁,但她善解人意,理解男人的心思,我跟凤娇新婚的第一夜,她温柔的对我说,她这一辈子都属于我一个人的,忠诚于我,会把女人所有的爱都给我…… 我也感动的难以言表,我说我会把男人和丈夫的担当及责任,不遗余力的奉献给她和这个家庭的。 新婚第一天的早上,凤娇从我身边悄悄的穿衣起床,又给我掖了掖被子…… 我被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给弄醒了,我也要穿衣起床,凤娇把我摁在被窝里,对我亲吻了一下,她悄悄地对我说让我再睡一会,家里没有事做,不用起来那么早的。 但她走出里房后,我随即就穿衣起床了,因为我在建筑工地上,也养成了不睡懒觉的早起习惯。 我穿好衣服走出堂屋,只见岳母在锅台上做饭切菜,岳父坐在锅门上用火钳烧锅。 凤娇穿着靴子在出猪圈里的猪粪,那头长白老母猪的肚子很大,看样子年里可能要生猪娃了。 我让凤娇出来,然后,我一跃翻过猪圈的矮墙,跳进猪圈里出猪粪。 凤娇见我动作敏捷,“咯咯”地开心笑着说:“你像猴子一样,挺麻溜的,小心崴着腿了。” 我说:“没事的,我翻脚手架翻惯了。” 出完猪圈后,我让凤娇领着我到井里去挑水冲洗猪圈。 从村子到水井的路上,凤娇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说:“有个男人就是不一样,之前这些脏活累活都是我干,有你我就轻松的多了。” 见到邻居她还热情地给人家打着招呼…… 我就听到有两个邻居,在一旁羡慕地说:看人家凤娇真有福气,嫁了一个那么帅气的小伙子,新婚第一天就给家里挑水,像这样的勤快的好男人不多。 吃早饭的时候,我们一家6口人坐在一起吃饭,我问岳父岳母喊爸爸妈妈,他们都高兴地合不拢嘴,凤娇的大妹凤灵、小妹凤 巧也亲切地喊我大哥。 凤娇像是怕我吃不饱似的,不停的往我碗里夹菜。 我们一大家子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饭。 转眼到了85年的2月,我的师傅也就是我们公社建筑公司的一个副工长,要我到建筑队去上班。 那时候我已经是一个四级工了,他看我砌砖、粉刷的速度和质量是我们建筑公司的佼佼者,就有意培养我当一个工区的领班队长。 看我即将要到工地了,凤娇特意的陪我睡了个懒觉,那天夜里我们说了很多悄悄话,总之,她舍不得我到爬高上低的工地去干活,说那活太危险了。 我说: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要挣钱养家,给家人一个更好的生活。 缠绵之后我们起床吃饭,爸爸妈妈也为有我这样一个好女婿感到骄傲和自豪,他们在村子里也挺直了腰杆。 那天爸妈起来的很早,特意给我们做了我最喜欢吃的汤圆和水饺。 我们洗漱完毕,到厨房准备拿碗盛饭时,凤娇突然一阵干呕反胃,总是吐不出来的样子,我以为她生病了准备送她上医院去。 妈妈听到她的干呕声就走进了厨房,关切的问道:“丫头,你是不是有喜了?” 凤娇说:“我不知道,上个月我就没洗身子。” 妈妈高兴地说:“太好了,你可能是恰门槛怀上的。” 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们母女,不知道她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时,妈妈开心的对我说:“国勇,凤娇怀上你的孩子了,三月孩不隔年,你今年就可以当爸爸了。” 我当着妈妈的面,一下子搂住了凤娇,亲昵地问她是不是真的。 凤娇幸福地笑着点点头。 吃了饭后,我提着头天晚上收拾好的行李,准备坐车到建筑队去上班。 凤娇一把从后面搂住了我的腰说:“国勇,我舍不得你出远门,我想好了,你在建筑队一天才几块钱的工资,想让你在家里做生意。你新南不是有朋友吗,你就跟他们一起学做贩卖猪娃的生意,咱的猪娃正好可以卖了,你就用咱的猪娃练练手,赔赚都不要紧的,咱现在就到街上去买辆新自行车,好吗?” 我转身看着漂亮的妻子,正梨花带雨的哭泣着挽留…… 此时,我才真正的理解,什么是恩爱,什么是牵绊! 我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妻子。 妻子开心的打开箱子,给我找了一身新衣服,又拿出500块钱塞到我手里说:“你是男人,是我当家的,在外面买东西你付钱,显得体面些。” 我看着贤妻良母的凤娇,心里涌上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和优越,一把搂住了妻子。 一阵亲吻之后,妻子也精心的打扮一番,然后,牵着我的手走出了里房。 妻子也没跟爸妈商议,就自作主张的当上了“老板娘”…… 后来,事实证明妻子的眼光独特,她让我弃工从商是正确的选择。 到了街上我们花了280块钱买了一辆“永久”牌加重自行车,又请一个修自行车的师傅给我们紧紧钢条什么的。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我们寻找新南的那两个朋友,给我们当做生意的领路人了。 第二天逢集,我们在猪娃行里找到了那两个新南的朋友,我买了一包好烟给他们抽,算是拜师学艺的见面礼。 当我跟妻子向他俩说了我们的意思后,那两个新南的朋友跟我们一拍即合。 他们说他们也想在新北寻找一个可靠诚信的合伙人,他们熟悉他那边的行情和市场。我们熟悉我这边的行情和市场,我们往他们这边送货,他们负责在那边卖,这样双方都能赚到钱。 我们愉快的谈好了合作的事情,妻子又到街上去买了一些好菜,当天中午我们在家里做了一桌丰盛的酒菜,宴请了那两个新南的朋友,想把我的猪娃带到新南去卖,练习练习做生意的手艺。 酒席之间,那两个朋友也做了自我介绍,高个的朋友叫孙有良,个头稍矮的叫李康福。 谈吐之间,我们看到孙有良和李康福也都是可以值得交心的朋友,他们都详细的给我介绍了买猪娃的一些细节,和注意事项等等。 酒席散了之后,为了赶路,我们跟新阳南的这两个朋友简短的说笑了一会儿后,我就准 备翻到猪圈里去抓猪娃了…… 第4章 妻子说她爹爹替人顶罪去了 妻子接着说说实话,小闫湾的几个年轻社员今天就是有备而来的。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与我们大闫湾因为这个老观塘的用水问题,就像人身上长的一个脓包,总有一天会化脓出头的。 他们今天来抽水,就是来做个了断的。 小闫湾的几个青年把砸机器的大龙砍死之后,看着老虎举着铁锹咬牙切齿一副要拼命报仇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他们嘴里骂道:妈的,老虎,今天你们弟兄两个非死在塘埂上不可! 小闫湾的队长学德爹手里还握着机器摇把子,他被刚才砍倒大龙那一幕惊在那里发愣。 眼下又被老虎这副亡命之徒的样子给惊呆了,他怕老虎举着的铁锹砍到小闫塆的邻居了。 于是,他连忙失声大喊:小心……,手下留情…… 话音还没有落,只听“噼里啪嚓”的几声,老虎手里的铁锹就被小闫湾的人给打飞了,尖头铁锹又正巧掉落在大龙的头上,老虎也挨了几锹倒在了塘埂上,失去了知觉。其中,有个小闫塆的社员觉得还不解气,他拿着铁锹对着奄奄一息的老虎还想在补上一锹,嘴里还气愤的骂道听说陈天龙仗着这两个浑儿子,在大闫塆是一霸,他m的,今天就把他的这两个浑儿子都送去见阎王。 这正是:你说你横,外面还有比你更横的人。 学德小爹一看这个人的一锹如果再砍下去的话,可能要出两条人命。 于是,他跑步上前用手抓住了那个人的铁锹…… 学德小爹看着骄横无比的大龙和老虎一死一伤的躺在地上,他不仅没有埋怨他队的社员,反而镇定地说:这两个浑头,早晚都是这个下场。 学德爹又望着那几个社员说道:既然出事了就别怕,天塌了我一个人顶着,我去投案自首,你们继续抽水救稻子。我如果被枪毙了,我老婆桂荣带着儿子改嫁或是招夫养子,你们对我爸妈说,别让他们干涉她。还有就是拜托你们以后关照一下我的爸妈,等会公安来了,你们都说是我叫你们打的,人是我打死的。大龙头上的铁锹也别动,就对公安说大龙是被老虎的铁锹砍死的。拜托了,兄弟叔叔们…… 说完,学德爹就向那几个社员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就要走。 这时,那几个社员一下子围了上来,对学德爹说道队长,你没有动手,人是我们打的,坐牢枪毙是我们几个人的事与你无关。 学德爹搂着他们几个社员,拍拍他们的肩膀,深情地说道:替我照顾一下我的家人,搞好队里的生产和团结,我什么都值了,都别说了…… 只见学德爹,轻轻地掰开众人的手,一步三回头的看看那几个社员和他居住的小闫湾,然后,就向公社走去。 到公社投案自首的学德爹我幺爷的儿子,当年顶罪的时候他才23岁。 我爷爷一共姊妹三个,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爷爷的母亲去世的早,爷爷的妹妹在两岁的时候,当做童养媳就被婆家“娶”走了。爷爷15、6岁的时候,被他父亲送给一个黑活掌线的师傅当学徒,学习盖房子的手艺。 爷爷学了几年满师回来后,爷爷的父亲也去世了,爷爷和他弟弟,也就是我的幺爷,两个人相依为命的生活着,爷爷给人家盖房养家糊口,我幺爷就给人家当长工。 爷爷有手艺,20多岁时娶到了我奶奶,不久就生下了我爸爸。 有一年,解放大军南下,路过我们这里宿营,幺爷也想当兵,在爷爷奶奶和幺爷的苦苦相求下,领导就让幺爷跟着部队当兵去了。 一连几年幺爷都没有消息,爷爷以为弟弟牺牲了。 直到1953年爷爷才接到公社的通知,说我幺爷跟着部队到了朝鲜,在一次战斗中受伤了,右侧肚子被子弹贯穿,肠子也被打出来了,现在伤势已经基本痊愈。 当爷爷知道幺爷九死一生的消息后,又惊又喜,庆幸幺爷的命大。他算算幺爷快2、30岁了,还没有成家,他害怕幺爷娶不到老婆打光棍了晚年凄凉。 于是,爷爷就请人一封接一封的往部队里给幺爷写信,要他赶快回来娶妻生子。 他一边请人给幺爷写信催他回来,爷爷和奶奶一边在家里给幺爷物色对象。 奶奶就把她的堂妹杨荣芝介绍给了幺爷。 随后,爷爷就把杨荣 芝的相片和催他回来的家书一并寄给了幺爷。 幺爷接到爷爷和奶奶接二连三的家书后,他看到端庄漂亮的未来对象的相片,他就心动了,他就给首长提出了复员回家的申请。 因为幺爷性格豪爽,打仗时冲锋陷阵,人品很好,领导再三挽留,但他在哥哥和嫂嫂的催促下,去意已决。 领导就批准了他复员回乡的申请。 鉴于幺爷的伤刚刚痊愈,暂时还不能参加繁重的农业生产劳动,就给他一些银元当做安家费。 幺爷动身之前,就给公社拍了一封加急电报,给爷爷说了最近复员回家的事情。 当爷爷收到公社通讯员送来的电报时,他激动得跳了起来。 他立即就准备给生产队长请假,带着奶奶和我爸爸到潘寨火车站去接他。 通讯员对爷爷说:你弟弟坐的那趟车,从东北到咱潘寨火车站不晚点的话,也得三天两夜,你到第三天再去吧。 爷爷担心幺爷找不到回家的路,到了第三天早上,爷爷领着奶奶和我爸爸步行20多里地,坐船渡过一条沙河早早的就来到火车站里等候幺爷。 但他们等到天快黑了,爸爸饿得直哭,幺爷的火车还没有到站。 当年下半年的天气很好,幺爷跟我的三间房子都是当年秋天盖好的。 几十年过去了,这三间房子一直象征着他们的兄弟情义。 凤娇讲到盖房子的时候,她还动情的对我说:国勇,你知道吗,幺爷和我的这两家大梁出头的茅草屋,还是你爷爷余掌线的给我们制作的梁檩屋架和门窗户扇呢,房子盖好时非常气派,是大闫塆第一流的房子。 凤娇接着说:幺爷的房子盖好后,当年腊月他就给幺奶结婚成亲了,1955年的正月16,幺奶给幺爷生了儿子。幺爷就跟着我爸爸闫学才的名字,给我爹爹取名叫闫学德,意思他们弟兄两个有才,还要有德。 凤娇说:幺奶跟我奶奶都很贤惠,她们两个既是姐妹又是妯娌,一辈子也没有吵过架红过脸。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幺爷跟幺奶他们生育了我学德爹爹后,幺奶再也没有生育一男半女了。 我们两家虽然住在南北两个生产队,但我们相处的非常好。 那年陈天龙欺负我们一家,打了我爷爷,幺爷知道后,气得大病了一场,无奈他们陈家人太浑,我们只能忍气吞声。 幺爷气的大骂陈天龙的两个混儿子,将来非被乱棍打死不可。 1975年,20岁的学德爹娶回了妻子王桂荣。 第二年,新妈就给我爹爹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一个叫闫俊、一个叫闫帅。 1977年学德爹领着小闫湾的社员到老观塘去放水救秧,用尖头铁锹把大龙和老虎弟兄两个砍翻在塘埂上去公社顶罪时,他的两个儿子只有一岁多。 学德爹刚到公社不久,大闫湾那几 个逃跑回去的社员,就对陈天龙说:你的儿子大龙堵塘楼、砸小闫湾的机器,被小闫湾的人给用铁锹当场就砍死了。老虎想替哥哥报仇,拿着铁锹就要给小闫湾的人拼命,结果也挨了几锹,被砍倒在观塘埂上,生死不明,你赶快过去看看。 陈天龙听到这个消息后,头脑轰地一下子,像晴天霹雳一样瘫坐在地上。 许久,他才缓过气来,哭天抹泪的嚎啕大哭:我们两个儿啊,你们咋就那么笨啊,不知道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吗,是哪个天杀的人,对我儿下那么狠的手啊…… 他号啕大哭了一会后,就跟那两个报信的社员说:你们去跟老虎的妈妈和队长说说这事让他派点人过去,我回去拿个铳担(担稻捆子的农具),跟他们决一死战。 那几个社员心想:生产队里才不趟你这趟浑水呢,是你们养的儿子没有管教好,蛮横霸道,浑头浑脑的不讲道理才遭来杀身之祸的。生产队里的邻居,都快被你们家给欺负一遍了,是小闫湾的人替我们除掉了两个祸害。 想到这里的时候,那几个社员心里还在幸灾乐祸的呢…… 当陈天龙的老婆刘玉珍,听说她的两个儿子被砍得一死一伤倒在老观塘埂上时,她悲愤地瘫坐在地上了。 许久,她缓过神来,就哭诉着去找队长喊人给她儿子报仇。 大闫湾的队长名叫闫凤启,40多岁,他为人比较圆滑,善于见风使舵。她看到一向骄横的“母老虎”仗着两个浑头儿子,在生产队里不服管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今天竟然想求他派人去打群架,心想:我才没有你想的这么蠢呢。 他一边在表面上安抚着悲痛的刘玉珍,说:先去了解情况之后再说,一边向老观塘跑去。 此时的观塘埂上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群众,大龙已经停止了呼吸,眉头上还落着一把他自己的尖头铁锹,大龙的头颅真是惨不忍睹。 老虎还在半天一口的喘着气息…… 陈天龙和刘玉珍趴在儿子身上嚎啕大哭了一阵后,陈天龙拿着铳担俯冲着身子,对着小闫湾的那几个正在看着抽水机抽水的年轻人攮去。 只听,队长闫凤启大喝一声:”回来,还嫌死的人少了是吗?赶快把老虎送到医院去抢救!” 这时,刘玉珍似乎忘记了悲痛,她突然发飙了,只见她用右手一拍右大腿,用手指着小闫湾的那几个青年大声骂道:“我儿子,逮你们家的什么人下油锅了,还是咋滴,你们下手竟然这么狠!你们得给我的儿子抵命!” 只见小闫湾的几个青年非常抱团,他们一字摆开手持铁锹,对着大闫湾的人,誓死保护着抽水机,嘴里并大声吼道:“不怕死的,请上来……” 刘玉珍也不顾躺在地上的两个儿子,她连拍了几次大腿,骂了一阵后,她转身大声对着闫凤启吼道:闫队长,我儿子是为咱生产队的公事死的,小队里得为我们做主、负责! 尽管抽水机的轰鸣声,淹没了刘玉珍的吵骂声,但闫凤启对刘玉珍动不动就拍大腿骂人的泼妇嘴脸早已厌恶至极,只见他大声喝斥道:“刘玉珍,你让生产队里负什么责啊,你说?小队里让你儿子堵塘楼,砸机器了吗?是他擅自做主造成的恶果,只能怨你们平时没有教育好孩子! 这时,我父亲拄着拐杖,拖着假肢也来到了塘埂上。 只听他对着塘埂东头大声哭喊着:学德弟弟,你是咱老闫家的独苗,你可不能去顶罪呀…… 众人顺着他的哭喊声望去,只见公安带着闫学德小爹指认现场来了…… 第5章 妻子给我讲述了,陈闫两姓的明争暗斗和悲剧的始末 我跟凤娇在去买猪娃的途中,我趴在自行车上心情沉重的听着她讲着,曾经欺负她家的那户邻居家破人亡的悲惨结局,和大闫塆陈闫两姓为了争夺队长勾心斗角的故事。 凤娇说学德爹到公社投案自首的期间,大闫湾的队长闫凤启到现场一看,小闫湾一共来了7个年轻人,其中,有他的本家侄子和弟弟。 有两个侄子的头上虽然也被打破了在淌血,但他们几个非常抱团,个个手握铁锹站在抽水机前面,护卫着抽水机抽水。他们正严阵以待的等着你来攻击,再有两个陈天龙上去也可能会乱锹砍翻在地的。 这几个年轻人看样子也是被逼急了,他们也豁出去了。 闫凤启也担心他的侄子和弟弟们受到伤害。 于是,他就大声喝退了拿着铳担要去拼命的陈天龙。 他见刘玉珍不顾地上躺着的两个儿子,不依不饶的拍着大腿要大闫塆给她做主、赔偿。他再也忍受不住这些年,憋屈在心里对陈天龙他们一家的怨气和不满,甚至是仇恨了,那些让他难以容忍的种种气愤,一下子都咆哮出来了。 于是,他继续厉声地喝斥道刘玉珍:你们一家仗着自己的儿子多,养了几个浑儿子,在生产队里专横跋扈,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我这个队长和队委会的人,这个不行,那个不合格,就你们合格,该有人选你们呀?你们总是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在咱生产队里搞事,大家念其是老少爷们的邻居,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有些事都忍让着你了,可是在外人面前,人家还会让着你吗?时至今日你们两口子还不知悔改,你的龙虎军兵四个儿子,前两个不走正道已经废了,难道你让这两个儿子和你的玉洁姑娘都走同样的路吗?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不知道进退的东西!你们儿子惹的祸,还想连累大闫塆! 队长说的“龙虎军兵”和“玉洁”姑娘,是陈天龙六个孩子名字末尾的那个字。 这时,塘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大闫湾和小闫湾的人都来了。 陈天龙的三儿子陈少军和四儿子陈少兵以及他们两个10多岁的妹妹陈少玉和陈少洁也哭着跑到了塘埂上。 只见这四个孩子都趴在他们两个哥哥的身上,不断地摇晃着他们失去知觉的身体,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哥哥醒醒、哥哥醒醒、弟弟妹妹来看你们了,我们来接你们回家……” 场面悲愤凄惨,令人潸然泪下…… 良久之后,这四个孩子都跪在他们的父母面前,哀求他们不要再闹了,再丢人现眼了,赶快把二哥弄到医院去抢救。 陈天龙6、70岁的幺爹陈奉魁和其他几个陈氏家族的长辈,也过来劝说陈天龙两口子,说他们还不如四个孩子懂事,别再丢人现眼的闹了,毕竟是咱们有错在先。先把老虎送到医院去抢救再说,余下的事情看看公安怎么处理。 陈奉魁又把陈天龙拉到一边提醒他说:你以为小闫湾的那几个看抽水机的人就他们几个啊,你去打下试试?你不知道咱大闫湾姓闫的,有人跟他们是伙一个爷爷奶奶的兄弟,有的都是宗室族亲,亲戚连亲戚的,真的打起来了,咱大闫湾的人还反过来揍你哟。 随即,他又拉着陈天龙的手向闫凤启走去,并嘱咐他道:记住,以后咱们跟小闫湾的人打官司,队长说一句,扛咱们说十句的。政府和公安来调查首先要找队长了解情况。走,赶快去劝劝刘玉珍叫她别再拍大腿了,你们去跟闫凤启道个歉,面子还要顾一下,不求他以后为咱姓陈的说句好话,少给咱们上点烂药就好了。 说话之间,陈奉魁拉着陈天龙并领着刘玉珍,就来到了闫凤启的跟前,示意他两口子为他们刚才的粗鲁给队长道歉。 闫凤启看着陈家的惨状,他摆摆手说节哀顺变,赶快把老虎拉到医院去抢吧。 随即,他又派了两个社员帮陈天龙一起送老虎到医院去了。 事情安排停当后,陈奉魁则表现出既不低三下四的求人,又显得不卑不亢的样子,只见他表情凝重地说道:“凤启,大龙堵塘楼的初衷还是想为咱大闫湾多留点水,还可以灌溉一遍稻子,就是砸烂机器,也不至于把人给打死吧?还有老虎,他拿着铁锹看着是张牙舞爪的上去砍人,他砍着人了吗?除了你侄子头上被打破了一点皮外,他们哪一个不都是好好的吗 ,再看看老虎被砍的,不死也残了。既然悲剧发生了,就把它处理好,使咱大闫湾以后风平浪静,不再起事端,你说是这个理吗?” 闫凤启听了陈奉魁的这番话后,知道他话中有话,是在暗中威胁他。 因为他心中有数,别看大闫塆男女老少加起来还不到300人,但这些年来他们闫姓和陈姓这两个家族,因为争当大闫湾的队长,一直在明争暗斗。 因为姓闫的家族比陈氏家族稍微大一点,有几家杂姓又跟闫家沾点亲戚,所以,每次选队长时,姓闫的只有多几票的优势,有时还被陈姓超越。 因此,大闫塆的队长就像是姓闫和姓陈的轮流当队长样的,一对几年的当着。 别看陈奉魁在陈氏家族的辈分不算高的,年纪也不算大,但他在陈氏家族中却是很有威望的,他用自己的“雄才伟略”在幕后点拨陈氏家族的人,在生产队里给你出难题,挖坑使绊子,样样精通。 他就是属于那种,明明知道你是因为他出的点子被阴了,但又找不到他阴你的证据,你就是想找他出出气,就像狗咬嘴咬刺猬子一样,找不到下口的地方。 所以,他隐藏的很好。 大集体的时候,他一直是生产队的豆腐匠,闫凤启也知道他做的小动作,多吃多占生产队的豆腐,想把他拿下来了,就是找不到理由。 他经常对他家族的人说:咱们生产队的七人队委会领导,咱姓陈的只占了两个人,陈奉厚虽然是个生产队的副队长,但他是个当牛做马的死心眼,每天不是领着那些使唤牛的大把犁田耙地,就是领着社员锄地,担塘什么的。他闫凤启在外面开会,参观,他陈奉厚就像驴一样的,只知道领着社员拉磨转圈,还不知道替咱们陈家说说话。 还有那个陈老二就是个虚架子的贫协组长,整天兴的跟个鸡头样的,跟着闫凤启的屁股打转,活像个奴才! 陈奉魁说的生产队的“七人队委会”,是当时上级对生产队的管理设置的7个领导干部。他们分别是:生产队长,副队长、会计、保管、妇女队长、贫协组长和民兵队长这七个人。 他们的具体分工是:队长主抓全面生产和生产队的一切事务。 副队长主抓生产,生产队的播种收割,给社员分工派活,队长不在家时负责打铃上工等事务。 会计是管理生产队的一切账目,收入支出,及社员的工分和分配粮食的数目等等,他独揽生产队的财政大权。 保管就是协助会计管理生产队的经济账目,但他有实权,管理着生产队的现金。生产队算账时,会计就用条子兑算保管手里的现金,他俩得保证分毛不错。 …… 其他的几个成员都是副职…… 生产队每次有什么事情或决定了,都要先开队委会讨论通过,有时也可以否决队长的决定。 当然,否定队长决定的几率还是很少的,大部分成员还是听队长的,既然能当上队长,他肯定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陈奉魁想当队长,就连他家族的人都知道他的鬼点子多,老奸巨猾,心空,不干实事,他躲在后面,把别人当枪使,因此,很少有人选他。 陈天龙的人头棒,他想鼓动他当队长或进入队委会,但陈天龙一家都属于那种有勇无谋的暴性子,爱冲动的莽夫,遇事一急,浑劲就上来了,狂妄自大爱惹事,生产队的社员对他们的意见很大,一直没人选他。 不过,他正好可以利用陈天龙一家自我膨胀的浑劲,来掣肘闫家的势力,提高陈家在大闫湾的威望。 他曾多次在后面怂恿陈天龙说:大龙如果能当上民兵队长,就可以带领民兵打靶训练,不用参加劳动的还能记满工分。 再个就是民兵队长也可以参加生产队的评分小组。 比如,大集体时评分小组的成员可以给农户从粪凼里出出来的农家肥,晒干后,评等级,也可以给农户的茅厕的粪便按稀稠质量评等级,折算工分。 每个等级都是不一样的工分。 在那个靠着工分吃饭的年代里,每一分都会关系到你分配粮食的多少。 所以,工分对于农户来说就是粮食,也是钱财…… 因此,20多岁的大龙为了当上民兵队长,他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有力气,经常要给民兵队 长,比摔跤,比干活的力气等等,就是不跟人家比品行、比低调。 闫凤启看大龙把生产队搅得不得安宁,拿他开刀,又找不到理由。没办法,为了安抚大龙,他就把原来的看水员换掉,让他当上了生产队的“一把锹”~看水员。 闫凤启万万没想到,大龙这次竟然死在了一把锹上…… 闫凤启听了陈奉魁的“忠告”后,一语双关地说:我会向领导如实汇报事实的,大闫湾以后有再大的风浪,也会有人撑得住船的…… 老观塘那里打死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闫塆和小闫塆。 爸爸拄着拐杖拖着那副假肢在给生产队看坡时,他听社员说小闫塆的队长闫学德领着社员,到老观塘因为放水打死了大龙后,还要去替人顶罪,他就一瘸一拐的走到这里想阻止弟弟去替人顶罪。 爸爸拖着假肢也来到了抽水机旁边,他看着远处走过来的公安,就对一个头上流着血的小伙子说小安,听爷爷的话,你们几个先把抽水机停掉,公安等会问话听不见。你们去把情况向公安说清楚:就说是大龙先动的手,你们如果不还手的话,砍死的可能会是你们,大闫湾的亲人也会给你们主持公道的,请相信爷爷的这只木腿。” 小安看着爷爷的这只木腿,他知道爷爷是舍己救人的英雄,他跟那几个小伙子商议了一下后,就关停了抽水机。 小安和那几个社员停掉抽水机后,扔下手里的铁锹,就等着公安来抓。 小安他们看着学德爹带着手铐被公安押过来后,他们就对公安说:“公安同志,大龙违反土改契约,堵塘楼,砸机器不让我们用水。我们如果不还手的话,今天砍死砍伤的可能就是我们了。大龙和老虎仗着弟兄多蛮横霸道,欺负乡里,他弟兄两个是我们打死打伤的,闫队长站在那里根本没有动手,苍天可以作证。要杀要剐是我们几个的事,与他无关,请你们不要冤枉我们的好队长。” 一位领导听后,示意公安把小安这几个人都给铐了起来,然后,带去指认现场。 这时,幺爷、幺奶和桂荣幺妈,她们抱着双胞胎的儿子闫俊和闫帅也来到了这里。 她们在幺爷的带领下站在那里平静地看着学德爹,没有哭闹,也没有喊冤。 因为在家临走时,幺爷撩起自己的衣襟用手指着那块伤疤,神情庄重地对幺奶和幺妈说:你们知道,我是出生入死的老兵,要相信政府和公安,去了之后谁也不许哭闹喊冤,不能给我这块伤疤丢脸! 幺爷这是受伤20多年来,第一次主动让别人看他这块枪伤的。 幺奶和幺妈都沉重地点点头答应了。 公安走到案发现场,首先查看了大龙的尸体…… 之后,公安就寻找目击证人和案发地的生产队长,询问案发经过。 当时的社员都很胆小,害怕惹事上身,都躲得远远地,当初大闫湾来给大龙助威的几个社员,也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闫凤启不想牵扯更多的邻居进来,当他听到公安在找案发地的队长时,他就鼓足勇气走了过来,就把当年老观塘的土改用水契约给公安说了一遍。 然后,又把大龙是大闫湾生产队的看水员,没经生产队允许,擅自堵塘楼、砸机器引发惨案的过程,如实地给公安说了一遍。 同时,他也把大龙和老虎以及陈天龙刘玉珍他们一家在生产队里专横跋扈,仗势欺人的种种行为也都给公安说了…… 这时,陈天龙两口子想请能言善辩,计谋多的幺爹陈奉魁出来替他们说几句话,他俩扭头一看,陈奉魁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面对小安6个人都说自己是主犯,与闫学德无关的证词证言,公安商议了一会后,就带走了大龙的尸体,并把他们7个人都给带走了。 当幺妈看着学徳爹又被带着手铐给带走的时候,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从幺奶手里夺过闫俊,一手抱一个小孩哭喊着:“学德,再看一眼咱们的孩子。” 说着,她就踉踉跄跄地向着公安和学德爹跑去。 公安看着幺妈那副心碎的样子,就破例地让她们见了一面。 学徳爹亲亲两个儿子后,用手捋了一下幺妈额头上的头发,强装微笑着说道:“我如果坐牢或枪毙了,你带孩子改嫁或招夫养子都可以,我给小安 他们说好了,不会要爸妈为难你的,孩子长大后,让他们知道爸爸是谁就行了……” 幺妈想伸手捂着学徳爹的嘴,不让他说不吉利的话,但她抱住两个儿子了,只听她伤心地哭着说:学徳,你就放心吧,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我生是闫家的人,死是闫家的鬼,为你守寡一辈子,好好的养活两个老人,就是要饭也要把两个儿子抚养成人。” …… 案发当天晚上幺爷就领小闫湾的几个老人买了一些火纸和花圈之类的祭品,来到了大闫湾的村子边上,想来跟陈天龙赔礼道歉。 幺爷让其他几个人先等一下,他一个人来找我爸跟队长闫凤启,先到陈天龙家里打探一下消息。 此时,刘玉珍在县医院里照顾二儿子老虎。 陈家的四个孩子见到幺爷和我们三个闫家的人后,一下子跪在了他们的面前,泣不成声的哭道:“表爷、表叔,我大哥死了,二哥残了,我们这个家庭往后该咋过呀……” 看着四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着,闫家的三个老人也禁不住的潸然泪下…… 幺爷用手拉起几个孩子,抹了一把老泪说:孩子们,我闫世先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向你们保证:从今以后,只要我们小闫湾的人有饭吃,每年都会给你们的二哥口粮吃,衣服穿的! 闫凤启也表态说:孩子们,叔叔只要当一天大闫湾的队长,大闫塆也会跟小闫湾的人养着你二哥的,直到他百年之后。 一向骄横地陈天龙,做梦也没有想到,闫家人会在他家破人亡时来看望他们,比陈家人对他们还要好。 截止到目前陈家人连头都没有露,反而像躲瘟神一样的躲着他们一家。 这时,陈少兵说他爸爸:爸,你平时最听陈奉魁的话,你看到了吗,今天在塘埂上公安来了,他跑的比兔子还快,咱家出事了,他连头都没露。都怪你和妈妈被他当枪使了,好像大闫湾住不下你们似的,把两个哥哥都养成那样,就他们那性格,早晚都得出事。 幺爷也走到陈天龙跟前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说天龙啊,你跟玉珍都是4、50岁的人了,怎么还没有10多岁的孩子看得透彻呢。 幺爷看了一下闫凤启接着说:凤启,我跟小闫湾的人也商议的差不多了,老虎医药费我们全赔,大龙我们也赔一点,大闫湾也应该赔一点吧,他毕竟是想为大闫湾多收点稻子,不赔点钱,良心也不安啊,你说是不是啊。 闫凤启连声说:一定赔,一定赔,我们跟着你们走可以吗。 幺爷拍拍闫凤启的肩膀说:这才是我们闫家的子孙,大闫湾的好队长,做人不仅要宽宏大量,出事了还要积极想办法解决。 最后,幺爷问陈天龙,说他们给大龙带来的有点祭品略表心意,看看能不能先送过来。 陈天龙叹了一口气说:事情已经都这样了,还讲究啥呀,那你们就送来吧。 …… 几天之后,余寨乡政府的领导和县公安,找到了当初大闫湾在场的几个目击证人,他们都说打架时有点突然,机器的哄鸣声很响,虽然没有听清他们的吵骂声,但他们清楚的看到闫学徳始终没有动手参与打架。公安调查核实后,学德爹就被释放回来了。 学德爹回来后协同两个生产队,积极赔偿了陈天龙的损失,也获得了陈家的一些原谅。 老虎经过治疗抢救,虽然保住了一条性命,但他却成了一个痴呆的残疾人。 大龙之死,认定他是过错方,是他挑起的事端。 小安他们六个人都用铁锹打了,但是,是谁的一锹最致命,始终无法认定哪个人是主犯,最后认定大龙为群殴致死。 鉴于两个生产队的赔偿态度较好,也取得了陈天龙一家人的谅解。 后来,他们几个人最高的判了8年有期徒刑,最少的判了5年。 小安他们六人在服刑期间,学德爹的小闫湾每年都会给他们分粮食。学德爹说他们是为小闫湾的公事坐的牢,生产队里不能亏欠他们。 同时,他们也履行诺言每年都会给残疾的老虎送粮食和衣服。 事后,公社和大队又给大闫湾和小闫湾出具了一纸文书…… 第6章 妻子说:那场械斗,反倒化解了她与“仇人”的怨恨 1977年的那场争水械斗事件平息后,公社也从档案室里找到了当年土改时,这两个生产队的用水契约。 之后,大队干部就把大闫塆和小闫塆的生产队长和部分群众代表,都召集到公社的办公室里,协商两个生产队关于老观塘的用水权属问题。 在原始的土改的碶约面前,大闫塆的群众也无话可说,只得按照当年的碶约行事。 经过协商,通过这场争水械斗暴露出来的问题,在原始契约的基础上,余寨公社党委政府又以红头文件的形式,出具了一纸文书,对用水权属和管理加以完善和补充。 协议的大致内容是:大闫塆东边老观塘的使用权和所有权,属于大闫塆和小闫塆两个生产队共同所有。小闫湾的社员,世世代代都有权利使用老观塘的水灌溉农田,大闫湾的社员不得阻止和刁难,两个生产队要共同维修管理好老观塘…… 一切事情要以团结友爱和协商为主…… …… 尘埃落定后,两个生产队都在各自疗伤。 在这场械斗事件中,小闫塆以6个人坐牢为代价,解决了他们两个生产队的用水争端,换来了老观塘的永久用水权和所有权,这个结果对于小闫塆来说也是值得的。 输的最惨的就数陈天龙一家了,他的两个儿子一死一伤,他不仅要承担丧子之痛,还要承受来自邻居的流言蜚语和指指点点,成了邻居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反面教材。 人们倒不是笑话他家的悲剧,而是遗憾他家庭教育的失败,这场械斗的影响力和警示作用远比械斗本身大的很多。 有些邻居就以陈天龙为例子来教育自己的孩子,直言不讳的对孩子说:做人不能太孬、太赖,更不能太强霸了,人一旦强霸就容易膨胀,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更不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 经历了这场血光之灾后,陈天龙一家也开始走背运了。1979年夏天发了一场大水,在这场大水中,他那个受伤痴呆的傻儿子老虎掉到水塘里被淹死的了。 他们引以为豪的两个“龙、虎”儿子,都在大好的青春年华中命丧黄泉,也这样成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凄凉悲剧。 与此同时,他家的副业也开始在走下坡路了,他养的鸡总是莫名其妙的病死,他养的猪也像是吃铁一样的干吃不长肉,总是莫名其妙的生病消瘦不死不活的,两年还长不到200斤。 不仅如此,家里的孩子也接二连三的生病…… 这种家庭败落的种种迹象,使陈天龙两口子活得非常压抑和倍受折磨,白天他们跟生产队的社员在一起干活时,强装笑脸的说笑。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躺在床上连连叹气:老天爷是在压我们的头啊…… 农村有句俗话叫做:10年的运气好走不觉得啥,一年的运气不好走,就让你感到比度日如年还要艰难。 俗话说:有病乱投医,人一旦时运不佳时,就该胡思乱想了。为了找到原因,陈天龙开始请风水先生看他房屋周围的风水了,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吉利的东西影响着他家的风水。 有一次,他请的一个风水先生拿着罗盘在他家房前屋后转了一圈后,一眼就看到了他的那个茅厕和粪凼了。就对他说:你的房子大门朝西,按照左上右下的规矩,你的茅房和粪凼都在你家房子的东南,压住房屋的上首了。 茅房是一个不干净的地丁,正好钉在了你房子的上首,它是从人体排出来的脏东西,本应该在你房子的下首,你却把它颠倒到上首去了。 还有,粪凼也是装脏东西的椎子,本应在你房子的下首,你也把他搞到上首去了,这两样脏东西都钉住你了,时时刻刻的都在臭你,你说你能够过上顺当的日子吗? 见此模样,风水先生就问他这是哪个阴阳师给你看的呀? 陈天龙说是我自己随便挪过来的。 风水先生叹了一口气说怪不得你总是栽跟头哟…… 最后,风水先生给他挑选了一个日子,建议他把这两样东西挪到他自己房子的下首去,也就是茅房和粪凼之前的老地方,并嘱咐他:与邻居相处要以和为贵…… 陈天龙听了风水先生的话后,不管是不是真的,但他还是如梦初醒,觉得有点道理。他懊悔地说道:当年因为在这里盖 这两样东西,跟邻居闫学才打了一架,吵了半辈子,弄得我们两家像是个仇人似的,现在还不说话。 几天之后,陈天龙按照风水先生的嘱咐,弄点开锅的米饭和朱砂等震付,又烧了几页纸,把茅厕和粪凼都扒掉填平,挪到原来的地方去了。 我爸妈都是个软心人,很善良,看到陈天龙一家接二连三的走背运出事,还被队里有些邻居嘲笑瞧不起,就有些同情他们了。 而陈天龙两口子也没有之前骄横和泼妇的劲头了,是彻彻底底的夹着尾巴做人了…… 爸妈就对他们产生了恻隐之心,非常同情他们。尽管他们曾经欺负过我们,打了我爷爷,但他家的落难,我爸妈认为是老天爷对他的报应和惩罚了,我们两家的恩怨也可以一笔勾销,不计前嫌了。 特别是陈天龙主动挪走茅厕和粪凼后,爸妈更是感动不已,爸妈碰到陈天龙两口子的时候,还会主动先给他们说话并安慰他们几句。 爸爸看他成天垂头丧气的,就让妈妈送给他一个小母猪娃养着,连钱都没有要他的。 爸妈对陈天龙说:你家小三跟小四也都大了,养个母猪搞好副业将来也好说媳妇些。 经历了这场械斗后,我们两家竟然化解了之前的仇恨,邻里关系也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善。 …… 俗话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光的岁月是消磨棱角和化解仇恨的最佳良方。 转眼到了1980年的秋天,我们这里实行了分田到户的政策。 分队的时候,生产队的耕牛和农具不够一家分一头的,生产队里就开会商议,四家农户伙着分一头耕牛和相应的农具。 陈天龙就主动找到我爸妈,说如果不嫌弃他们的话,他愿意跟我们伙在一起分牛和农具,另外,他们家的劳动力棒,还可以帮我们家干点农活。 陈天龙是生产队里使唤牛的大把,会犁田耙地摇耧撒种,而我爸是个残疾人,我只有17、8岁,两个妹妹还小,劳力特别弱,5个人的田地全靠我跟母亲干活,没人拉扯一下肯定是非常困难的。 考虑再三爸妈商议之后,就同意跟陈天龙及另外两家邻居伙分一头耕牛和农具了。 经过那场劫难后,陈天龙一家变得非常低调了、和气了,再也不与人争强好胜了,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们四家用牛的时候都是商议着一对一套的用,牛,也是一对几天轮流着服饲。 爸爸的腿是假肢,不能犁田耙地,我跟妈妈就学着使唤牛,我跟妈妈开始在水田里学着耙田时,我从耙上摔了好多次跟头,腿都被耙钉扎破了好几次。 陈天龙看到后,就帮我们把田给整好了,并教我们使唤牛的一些技巧。 为了感谢他们对我们的帮助,我跟妈妈也会帮他干活,比如,给他薅秧栽秧,就像是工换工的那种。有时,我们两家的活都打在一起做,谁也不管谁的饭,都是干完活各吃各的饭。 不过,我家田地活,给我干的最多的就是我学德爹了。每次农忙之前爹爹就会赶着他的老水牛,扛着犁子,提前先把我的田地给整理一遍,他说咱自己屋里有人,尽量别欠外人的太多人情。 正像爹爹预料的那样,渐渐地爸妈就听到了村子里的风言风语,他们说:老木腿两口子真能,利用他们的大女儿把曾经的仇人哄的是团团转,给他们当牛做马的干活,无非就是想用人家娶儿媳妇的心理吊人家的胃口…… 人们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话一点也不假,无论是那个地方,别人都见不得你好,本来是一些很纯粹的事情,他非要往偏的地方去想。 听到这些风言风语后,爸妈非常伤心:自己的劳力弱,生产困难,用工换工的方式与邻居互补,竟被有些人说成她们好像是在拿女儿骗人似的。 有一次,我对陈少兵说:以后别叫你们家的人帮我们干活了,搞得我们一家好像是个骗子似的,我丢不起那个名声。 谁知陈少兵听了以后,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凤娇,你长得漂亮,又善良能干,我想跟你谈恋爱,我爸妈也准备托人向你提亲,就是到你家当上门女婿我也愿意,就是不知道你看上看不上我? 我惊讶地望着陈少兵,心想:原来动机不纯的是你们陈家,早就打上我的主意 了。 我跟陈少兵是同一天出生的,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他比他两个哥哥的性格好多了,一米七多的个子,长着一副耐看的脸庞,给人一种不错的印象。 但是,我对陈少兵从没有过这方面的心思,一直把他当做同一个村庄的小伙伴,前后门的邻居。 特别是那场打架给我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它在我心里是一辈子也无法抹掉的。 我可以不记恨,但我无法不能不触景生情,会想起那件打架的事情。 当然,我是不能把心里想的说给他听的,于是,我就委婉的对他说:少兵,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爸爸是个残疾人,家里劳力弱又没钱,谁娶了我只能是个累赘,回去给你爸妈说,让他们给你找一个条件比我好的女孩,咱俩个是不可能的。 陈少兵听了以后,心有不甘的说道:凤娇,我知道你还在记恨10多年前的那场打架,我会替他们给你赔罪,一辈子对你好的,我会说做到,请你相信我。” 说实话,当时,村子里也有邻居想把我说给他们家当儿媳妇,也有把我介绍给他们亲戚的……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像我这种残疾家庭的、既长相甜美,又通情达理,而且还吃苦能干,犁田耙地样样农活都会干的女孩子,是很多男人都想争着要娶回去做老婆的人,因为,过日子就是需要这种会持家的女人。 为了使陈少兵断了这个念头,陷入对我的情网,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们就主动的疏远他,不再跟他们家搭伙干活了,八二年底的时候,我们几家把耕牛和农具也都分开了。 但是,面对我的拒绝,陈少兵对我仍然是一往情深,帮我家干活做事。 面对陈少兵的痴情,我也多次对他说:少兵,你别这样了,咱们俩个注定是有缘无分,外面比我好的姑娘多的是,你这样做不仅会伤害你自己,还会让我良心愧疚不安的,感情不是靠一方的痴情就会幸福的。 陈少兵说只要你一天不出嫁,我都有机会追求你的,我有好几次做梦都梦到你了…… 陈少兵的劳力棒,家里田地用不了那么多的人干活,他三哥在八二年就跟着一个亲戚到西北的一个小煤窑挖煤去了。 1983年他们家里在村子里盖了三间红砖瓦房,据说秋里还准备买一台手扶拖拉机的。 但是,没过多久,陈少兵家里又传来了噩耗:他三哥因为矿难被埋在了井下…… 安葬完他三哥的那天晚上,他要我陪他到村口的那颗老槐树下坐一会儿。这是我们20多年来第一次单独出去说话,他说他明天就要到建筑工地上去打工了,想跟我道个别。 我看他挺真诚的,也很伤感,又没有什么恶意,出于对他的同情,我就跟他去了。 那天晚上他哭泣着对我说:凤娇,也不知道我们家是哪辈子做了孽事,上天把账都算到了我们弟兄的头上了,让我们家遭受如此大的劫难。 我被他的哭声也感染的悲凄悠悠的,就轻声细语的安慰他说:这一切也许都是命中注定的,是一个家庭的变数,你们不比自责,你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 听到我温柔的声音,他停着了哭声,突然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说:凤娇,我是真心爱你的,我虽然没有本事让你荣华富贵,但我可以把心交给你,一辈子都对你好,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请你答应嫁给我好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连忙挣脱他的双手,有点生气的说他:陈少兵,你要是真的喜欢我,就别在为难我了,好吗?你这样做也是在伤害我,知道吗? 陈少兵慌忙的松开双手,连忙道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凤娇,是我太爱你了,请你别生气,原谅我的冒犯好吗…… …… 1984年腊月,咱俩结婚的头一天,陈少兵作为邻居就来我家帮忙待客酒席的事情。我看他的热情帮忙倒是真的,脸上的笑容却是强装出来的,因为他心爱的姑娘明天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 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对我满满的留恋和不舍,我找了个机会把他喊到了一边轻声的对他说:大丈夫不要被这些儿女情长所困扰,你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做好自己的事情。以后,我会留心的,如果有合适的姑娘我会给你介绍一个的。 …… 我趴在自行车上,听着凤娇讲述她们大闫湾和小闫湾的恩怨纠葛,以及她跟陈家的恩怨情仇。我又看了一眼陈少兵的背影,对妻子说:“凤娇,难怪他会如此的迷恋你呀,你不仅貌美如花魅力无比,你的勤劳和心胸也是无人能比的,我这辈子能娶到你,算是上天对我的恩赐,我就是跟你给当牛做马也无怨无悔。” 凤娇笑着用手戳了一下我的眉头,嗔怪的笑着说:“当家的,话说反了,是我给你们老余家当牛做马,生儿育女,无怨无悔才对知道吗?我跟你说了陈少兵追我、暗恋我的事情,你不会生气吧。” 我用手捋了一下凤娇额头的的一缕秀发恩爱的说道“别人暗恋我的妻子,说明我老婆漂亮温柔,优秀无比,只要你对我不变心,我骄傲还来不及呢,绝对不会生气的。” 凤娇用脚蹬开自行车的支架笑着对我说“傻瓜,这辈子除非你背叛我了,再漂亮,再有钱的男人也不会把我勾引走的。走吧,咱赶快去买猪娃吧,不然的话,晚上从新南就赶不回来了。” 我们说笑着骑着自行车就到大白庄买猪娃去了。 这家卖猪娃的农户是上集在猪娃儿行里跟我和凤娇约好的,价钱也讲好了。 我跟凤娇按照他给我们的地址,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男主人正在门口张望呢。 他见到我跟凤娇高兴的说道“我以为你们不来了呢。” 我笑着说“做人要讲信用,我们怎么能不来呢。” 我们走进了猪圈旁边一看,一共有12个猪娃,平均27、8斤一头。他说:前天别人给他出300块钱他没有卖的,你两个是我请来的买家,看中的话就按这个钱数卖给你们,看你们要不要。 我跟凤娇一看猪娃的体型都很好,一眼就看中了,也没跟农户费什么口舌,就按他说的价格成见了。 付了钱,猪娃装车时,凤娇仍然是让我们平分带着,一人带6个。 凤娇每次都是这样体贴,她不要我比她干的太多。 那天,从新阳南卖了猪娃回来时,天已经黑了,妈妈和爸爸不时地到门口向西边张望,担心我们怎么还没有回来。 此时,妈妈已经和好了烙油馍的面等着我们回来,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吃油馍,所以,我们家几乎每天都要做一顿油馍吃。 这次,二妹凤灵出去眺望我们时,正好与我们打了照面,她关切的问道:“大哥、大姐,这次怎么回来这么晚呀,爸妈都出来看了好几趟了,是不是路上不顺啊。” 说着,她接过她姐姐手里的自行车。 走在前面的凤娇点点头,算是答应妹妹的问话了。 我又补充道:“是有点不顺,快走到咱街上时自行车的里胎破了,漏气,在路上补车胎给耽误了。” 爸妈他们看我们平安归来,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一家人都很高兴,妈妈随即就开始烙馍,做起了晚饭。 这时,我听到了外面有人敲门。 我连忙转身出去开门。 皎洁的月光下,我看到是陈少兵20岁的妹妹陈少玉正站在门外。 她带着歉意的微笑对我说:“国勇哥,这么晚了,我来打扰你,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这时,凤娇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看是陈少玉,说是有事想请我们帮忙,就热情地把她请进了屋里…… 第7章 第一次与对手发生冲突,妻子劝我先忍着 陈少玉被凤娇领着走进了堂屋里,她一直都显得非常拘束和卑微。 因为她也知道,她小哥一直暗恋着凤娇,她在心里也想让凤娇成为她的嫂子。 所以,分田到户最初的那两年,她们两家的大季节农活,都是打在一起搭伙做的。她爸爸和妈妈也想用她们对凤娇家的帮扶,来化解10多年前的那场仇恨。 凤娇一家虽然已经原谅她们家了,两家也和好如初,也许她小哥跟凤娇是有缘无分,这对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少男少女,最终还是没有结成姻缘。 如今凤娇已经结婚成家了,招了个上女婿,而且这个上门女婿看起来比她小哥还要优秀。他不仅身材优美,而且还阳光帅气,有经商头脑,还在做着贩卖猪娃儿的生意,他是村子里同龄人中,最有头脑的年轻人。 她小哥再也没有娶凤娇的希望了…… 所以,这个婚姻现实让陈少玉她们一家都自愧不如。 陈少玉进屋后,她也没敢抬头看一下屋里的东西,就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后边的墙角那里了。 这个景象让人看着心疼。 凤娇见她如此的谨小慎微,就连忙亲热地把她拉到了里面,并随手掂了一个椅子递给她说:“来,少玉,坐在我的里房门口,有啥事请说出来,只要国勇跟我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帮你。” 陈少玉虽然没有凤娇长的天生丽质,甜美动人,但她也长的端庄秀丽,面白如玉。微胖的圆脸上,长着一对朴实纯真的大眼睛,从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并不是一个有心机、有城府的女孩子。 陈少玉被凤娇安排在我们的里房门边上坐下后,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却拿出了手绢擦起了眼睛。 凤娇一看急忙俯下身子,轻声的安慰她说:“少玉,你受啥委屈了,有啥伤心的事请说出跑跑气,我们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帮不上忙的也决不外传,我跟国勇都向你保证。” 陈少玉抬头感动的看着凤娇,她一下子站起来搂着凤娇说:“凤娇,我家的情况你也知道,男孩就剩我小哥一个了,我不想让他干建筑了,太危险,我想请你和国勇带他一起学做生意,他也向我保证过,他永远也不会跟你们争生意的。” 说到这里她又压低了声音对凤娇说:“今年开年,我爸妈还在跟我商议,他们说小玉,你的婆家说晚一点,你小哥这两年如果娶不到老婆,你得给他转亲娶一个,你总不能看着你哥打光棍吧。凤娇,我才1、20岁,我小哥跟你一般大的,才22、3岁,小哥如果学会做生意,他常跑世外,如果遇到了贵人,他自己赚钱也许能取到娶老婆的,也不用我给他换亲了。” 没想到凤娇听了少玉说的这番话后,她竟然“咯咯”地笑了,她轻轻的掰开陈少玉的手说:“少玉,有那一堆灰,不愁驴打滚,你小哥长的也可以,是不愁娶不到媳妇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天大的事呢,把我也搞得眼泪叭嚓地,原来是想让国勇教他学做生意啊,国勇,你跟她说吧。” 我看看凤娇把人情送给了我做,我就对陈少玉说:“前几天我还跟凤娇商议,想带你小哥做猪娃儿生意呢,但怕赔钱了受你们家抱怨,所以,一直没跟你们说。我跟凤娇今天早上到大白庄去买猪娃,在村子里北头刚好碰到了你小哥,他也跟我说了他想跟我一起学做猪娃儿生意的事情。他如果想做的话,你回去了给他说一下,明天让他准备准备,把自行车和驮篓都准备好。从咱这到新阳南的茶山那里,来回得走1、200里地,不知道他受了受不了。” 陈少玉说;“国勇,这个你不用担心的,他受了了,就凭凤娇是个女的,都受得了,别说他还是个男的呢,没事他肯定干。” “那好,你按我说的让他先把用具准备好,后天早上起来我就喊他跟我们一起去买猪娃。” 我跟少玉交待了后天早上去买猪娃的事情后,又对她说;“明天我们也得歇息一天,带着凤娇回去看看我奶奶她们,奶奶捎信说她想我跟凤娇了。凤娇也让我问一下我二弟做不做贩卖猪娃的生意,也想带他一起做。” 少玉听后也高兴的说“那样也好,熟人在一起做生意,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凤娇见少玉脸上有了笑容,她又对她?说“少玉,国勇新阳南的那个朋友说咱们 新阳北不错,想托我们物色一个合适的人家,把他妹妹嫁过来,将来他到新阳北来办事也方便一些。少兵真做猪娃生意了,后天到新阳南的时候,就让那个朋友看看少兵当他妹妹的男朋友怎么样。” 陈少玉万万没有想到,我跟凤娇不仅带她小哥做生意,还在想着帮她小哥物色对象,想想她们家之前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凤娇家里的事情,她既惭愧又感激…… 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双手握住凤娇的手说:“国勇和凤娇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你们都是宽宏大量的好人,我现在回去跟小哥说一下,让他准备准备。” 少玉说完转身要往外走。 这时,妈妈端着一瓦盆,香喷喷的葱花面条来到了堂屋里,凤灵也端着半捞箕油馍跟在后面。 凤灵看着少玉要走,就用身体把少玉挡在了屋里,对她说“少玉,赶上吃晚饭的时候了,你就吃了饭再走吧。” 少玉一边笑着用手掰着凤灵拉着她胳膊的那只手,一边真挚的说她真的是吃了晚饭过来的,请凤灵松手,她想回家。 妈妈见少玉真的要走,她连忙从凤灵端着的馍捞箕里,拿了一块油馍塞到少玉手里说“少玉,你尝尝我烙的油馍好吃不,快接着,别把油搞到你衣服上了……” 少玉还是客气的不要…… 就在她俩还在谦让那块油馍的时候,只见凤娇伸手就从馍捞箕里,拿了两块油馍送到了我的嘴边,笑着说道:“给,国勇,你先吃吧,你累的最很,这么晚了你一定是饿坏了吧……” 少玉跟妈妈和屋子里的人都笑嘻嘻的望着凤娇,我被凤娇的亲昵举动当众也搞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我羞红着脸说“凤娇,爸妈她们都没有吃饭,哪有我们先吃的道理呢。” 凤娇笑着说:“咱是小孩不懂事,大人不跟咱们一般见识。” 凤娇的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少玉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一幕温馨而又欢乐的喜悦场面,她望着妈妈羡慕的说道:“表婶表叔你们真会教育小孩,看她们团结的多好。凤娇姐的命真好,嫁给了会疼她的国勇哥,你们家里真幸福,不像我们家里那样,除了唉声叹气,就是愁眉苦脸,让人压的透不过气来。” 妈妈把那块油馍轻轻的放到了陈少玉的嘴边,安慰她说:“小玉,哪家都会有一截难走的路,想开点咬咬牙迈过去就好……” 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传来一声粗鲁的喊叫声给打断了“老木腿,现在就到村口老槐树那去开会,赶快去!” 我一听喊声里充满了蔑视和霸道,立马就生气了。 我把手中的油馍,往桌子上一放,三步二步的就跨到了院子里,对着门外喊道:“是谁这么没有教养,喊别人的绰号啊,难道这户人家没有名字吗?” 凤娇和妈妈她们在后面喊着喊着,我就冲出了过道大门,看着往北的方向有个人影,估计就是那个人喊的。 于是,我就对着他背影大声说道“不管是谁,以后不许你再喊我爸的洋名字了,他有姓名。” 那个人一听我的口气那么强硬,他就转过身来,很不服气的说道“老木腿就没有儿子,你算哪根葱还不让我喊老木腿。” 这短短的一句话不仅是笑话爸爸没有儿子,而且也把我侮辱的气愤填膺,我气的紧握两只拳头就冲了过去,并大声的吼道“有种你再说一遍试试,我不把你的嘴打烂,我就不姓余……” 还没等我的话说完,凤娇和妈妈她们就跑过来拉住了我的双手,凤娇用手捂着我的嘴低声沉重的说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咱大闫塆的队长陈天达,他还是个看水员,你怠慢他了他就不往咱田里放水。” 我一听更加气愤了,想冲过去问他哪来那么大的权力。 但我的嘴被凤娇捂的紧紧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凤灵和少玉也帮着妈妈和凤娇把我架着往屋里走。 只听凤娇对着那个人影赔礼道歉的说道“表叔,对不起了,国勇今天喝醉了,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 妈妈也随声附和的赔礼道歉“就是的,陈队长请你大人有大量,别生他的气,他醒酒了我们好好的教育教育他,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听着妈妈和凤娇低声 下气的求人和忍气吞声赔礼道歉,我羞愧难当,我就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要让你们挺起脊梁,做人,再也不能受人欺负了…… 我被妈妈和凤娇她们拉回了堂屋后,凤娇就把我拉到里房里,她把我摁到了床上。 然后,她又到堂屋当门拿了两块油馍递给我,趴在我耳边轻声的对我说道:“咱奶奶不是告诫你,遇事要冷静、对人要恼在心,喜在面吗?你怎么也是个浑头呀,那么容易冲动呢。你也不想想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有个闪失,你让我跟孩子怎么办,你让妈妈这一家人还怎么过?” 我望着忍气吞声的妻子说:“我这算是浑头吗,我这是男人的血性。对这种欺负你的外人,你越逆来顺受,他就越欺负你。他耻笑咱爸妈没有儿子,还侮辱我是哪根葱,他明显的是在欺负咱们一家,对这种人你不强硬一点,以后他会吃死你的。” 凤娇也提醒我说:“这个我知道,但你也得讲点策略啊,他父亲陈奉魁是生产队有名的老猴精,专出阴招害人,他在幕后戳事,让别人上前闹。闫凤启的队长就是分田到户那年,被他出的阴点子给怼掉的,他才一直当上了队长。你今天这么闹,他肯定恨死你了,在大闫塆还没人敢给他明着搞的,人家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要钱,人家有钱,他家开的豆腐店和养的猪都赚钱。要人、人家也有人,他有几个侄子也浑的很,在大闫塆也是刺头,他以后肯定该给咱穿小鞋了。” 看着能够忍辱负重、逆来顺受的凤娇,我拉着她的手,心疼的说道“凤娇,刚才我发怒的样子是不是吓着你和妈妈她们了?” 凤娇依偎在我的胸前温柔的说道“没有吓着我们呀,妈妈跟爸爸还夸你就是男子汉大丈夫呢。但是,他们都担心闹起事了,你会吃亏的,大闫塆就你一个是姓余的,跟孤门独户差不多,所以,爸妈就是让咱吃点亏,也别跟他对着干,咱也搞不赢人家。” 我看着小鸟依人的凤娇,我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说“凤娇,之前大闫湾的人对你们怎么样,我不知道,我也管不着。但是,我到了你们家,从今往后我就不允许谁个再像之前那样对咱们家,想踩就踩,想踢就踢。我不惹事去欺负别人,但我绝不允许谁个无端的欺负咱们家。我以后要让你和妈妈她们都挺直腰杆做人,我不仅要让咱们发家致富,还要保护咱们家人不受外人的欺负。请你放心,我不是那种不讲理的莽撞匹夫,也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愣头青,我以后会用策略和头脑来解决问题的。” 凤娇听我说的情真意切,句句动人,她仿佛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和坚强的后盾,她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天,就是她家的顶梁柱,她心里暖烘烘的…… 只见她突然挣脱我的双臂,在我脸上激情狂吻起来,她喃喃的说道:“当家的,你知道被男人保护的女人和家庭有多么的幸福吗?我这辈子嫁给你这样的男人值了。” 看着漂亮的妻子,我也紧紧的搂着她说:“凤娇,我能入赘到你这样善良仁厚的家庭里也是我的福气,请你相信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对你和爸妈他们大吼大叫的。” 经过凤娇的温柔感化,我对陈天达也没有什么怒气了,我心里也舒坦的许多,我跟凤娇整了整衣服和头发就走出了里房。 再说陈少玉从我家里回家后,陈少兵就连忙的走过来问她“小玉,凤娇她们愿意带我做猪娃儿生意吗?” 陈少玉见哥哥迫不及待的样子,她知道哥哥心里一直装着凤娇了,哥哥想跟凤娇她们一起做生意,就是想近距离的接触凤娇。但她也得提醒一下哥哥,凤娇已经有夫之妇了,在一起做生意的时候,一定得注意分寸。 想到这里,她不冷不热的对陈少兵说“国勇说你想做猪娃儿生意他们可以带你,但贩卖猪娃骑自行车子来回得走1、200里地,你得有吃苦受累的思想准备。” 陈少兵听说我们愿意带他做生意了,他高兴的说“吃苦受累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我明天就去把自行车子修理修理,把驮篓弄好。” 陈少玉往哥哥跟前走了两步说道“小哥,人家凤娇已经结婚了,你们在一起做生意的时候你得注意分寸知道吗?她跟国勇准备给你介绍对象的,管他成不成人家有那个心意,你可不能做对不起人的事情,知道吗 ?” 陈少兵说“凤娇已经是有夫之妇了,不用你交代的,我也知道分寸。” 这时,陈天龙走过来问道“小玉,刚才我听到国勇门口在吵什么呀,我准备过去看看的她们已经没有吵架了。” 陈少玉说“我大伯到凤娇门口喊老木腿去开会,国勇说大伯喊凤娇爸爸的洋名字了,他不愿意。我大伯又说老木腿哪来的儿子,还骂国勇算哪根葱,国勇握住拳头要去打我大伯的嘴,被我跟凤娇她们拉回来了。” 陈天龙听了之后说“你大伯说话就是口无遮拦,觉得自己了不起似的,仗着自己有两个钱就不知道哪个脚朝前走了。我说个话放这,你大伯将来肯定要栽在国勇手里,不相信走着瞧。反正你大伯跟你幺爷的事情咱们也别掺和,当咋说咋说人家国勇和凤娇小两口还是不错的。” “人家两个就是不错,他们下集还准备带着我小哥做猪娃生意呢。” “那好啊,咱们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好了,我得去开会了,看看今个开啥会。” 陈天龙说着搬着一把椅子就到老槐树那边开会去了。 我跟凤娇从里房出来后,陈少玉不知道啥时候已经回家了。 想必刚才我对陈天达发怒的事情影响到了爸爸和妈妈的心情了,不知道他是为我这个女婿担心,还是在为啥事顾虑。 在白炽灯泡的照射下,爸爸的两眼空洞望着漆黑的外面,堂屋里的空气沉闷而凝重,刚才还是欢声笑语的农家小院,因为陈天达那句粗鲁的喊声,现在。变得死气沉沉的了。 爸爸沉默了一会转脸对我说到:“国勇,你去开会吧,这个家以后就交给你来当了。以后遇事要冷静沉稳,千万不要冲动,要用头脑处理问题。你是上门女婿,咱家没有根基。大闫塆就你一个姓余的,咱鳖一点不要紧的,咱别给人家争强好胜,他们只要不是逼急的话,咱能忍就忍,咱只求平安,不求富贵,咱们一家能平平安安的最好,我说的话你要记在心上。” 看着爸妈他们那两张沧桑的脸上,充满了寄托和与世无争的表情,我向他们保证道“放心吧,爸,你的话我记住了,我不会给家里惹事的,更不会让你们担惊受怕的。” 说完,我搬把椅子转身就要出去开会,凤娇担心我会跟陈天达搞起了冲突,她不放心,就搬把椅跟我一起到大槐树那里开会去了。 老槐树生长在村子中间偏南的路边上,这条东西走向的生产路,把村庄分成了南北两截。 在大闫湾的村子北上部有一个120多亩的北大塘,管着全村庄的稻田用水。 村子东边中部就是那口20多亩的老观塘,管着大闫湾和小闫湾的稻田用水。 在村子的周围还稀稀拉拉的散落着几个小水塘,管着两边膀子上的麦田灌溉。 开会的地方就在邻居郭金富的门口,大集体时生产队上工打的铃,就挂在他西边那颗老槐树的枝丫上了。 因为这个地方是村子的中间地带,所以,全生产队有什么事情都会在这里开会商议。 因为我们接到开会的通知比较晚,我跟凤娇来的时候,会,已经开始了。 月光下,只见会场上坐有3、40个人,像萤火虫一样的烟火,一明一明的发着红光。 我跟凤娇走进会场时,也有人热情地给我们打着招呼。 凤娇在一个姓闫的叔叔身边坐下了,她让我坐在她的身边,还一再叮嘱我要多听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