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藩镇》 第1章 淮南饶州 饶州,荒芜的土地上,一片混乱不堪的战场映入眼帘。夕阳余晖洒落在尘埃飞扬的大地,硝烟滚滚,伴随着战马的嘶鸣和旌旗的飘扬,原本光滑平整的墙面变得坑洼不平,满目疮痍,那些残垣断壁砖石脱落,让这堵墙显得破败不堪,那些残破的墙壁,上面的石灰已经脱落,砖石裸露在外,坍塌的城墙下掩埋了众多尸体。 断壁残垣间火光闪烁,箭矢的咻声此起彼伏。残破的城墙,身穿麻布浑身是伤口的人群,拿着各种锄头,棍子,斧头,长枪盾牌,杂乱的拥挤在一起。躲在熙攘人群中的胡俊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冷刺骨,仿佛整个人都被冻成了一块寒冰。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传来阵阵剧痛,如潮水般不断侵袭着他的神经。他紧紧握着手中那柄粗糙的战斧,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 躲在熙攘人群中的胡俊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冷刺骨,仿佛整个人都被冻成了一块寒冰。与此同时,他的后背传来阵阵剧痛,如潮水般不断侵袭着他的神经。他紧紧握着手中那柄粗糙的战斧,身体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着。剧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后,他终于将几乎淹没住口鼻的泥浆和污血全部吐出。 紧接着,又是一阵狂风呼啸而过。这阵风吹得更猛了些,带着刺骨的寒意席卷而来。寒风过境之处,温度似乎又下降了几分。风声中夹杂着周围人们若有似无的痛苦呻吟声,这些声音时断时续、微弱而凄凉,让人听了心生怜悯之情。 "来来来,洗一洗。"紧挨着胡俊的一位中年男子轻声说道。只见他动作利落地从腰间掏出一个水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胡俊的头部托起,让其微微仰起。与此同时,男子用另一只手稳稳地握住水壶,壶口朝下,清澈而冰凉的水珠便如断线珍珠般倾泻而下。 那水流仿佛有生命一般,它们欢快地跳跃着、奔腾着,与胡俊脸上的汗水交织融合在一起。这些水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流淌,先是浸湿了他的发丝,接着又一滴滴地坠落在脚下坚硬的石砖之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谢谢秦大哥!"当脸上的鲜血和泥土被彻底洗净后,胡俊顿感呼吸顺畅了许多。尽管此刻的他依旧蓬头垢面,但相较于刚才那种难受的状态,已经好了太多。他满心感激地伸出双手,对着眼前这位好心的秦汉拱手作揖,表示诚挚的谢意。 “唉,也不知道这群官军会不会放我们一马?之前遇到的那些官军简直不堪一击,但这次的官军却如此强大!我看啊,咱们这次恐怕是插翅难逃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该来这里冒险,不仅可能丢掉性命,连传宗接代的大事都没能完成,以后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啊!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种地呢!”人群中传来一声叹息,充满了无奈和悔恨。 “唉,别抱怨了,这次的官军跟以前的可不一样。我听人说,领兵的可是高骈呐!” “高骈?官军不都一个样儿嘛,有啥区别?” “嘿,你有所不知,这高骈可不是一般人,他可是朝廷里赫赫有名的大将军,还是南平郡王高崇文的孙子呢!屡次打败南诏与吐蕃,可是杀的只要打出高骈的名号夜间都吓得小儿哭泣!!!” “哇,这么厉害!那他带的兵肯定也很厉害吧?” “那是自然!据说高骈治军有方,他手下的士兵个个训练有素、英勇善战,绝非等闲之辈。这次咱们算是撞到铁板上喽!” 此语一出,周围紧紧挨着的人群顿时一片哗然,众人听闻此言后,心中不禁凉了半截,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无精打采、垂头丧气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男子缓缓走来。此人着装怪异至极,上身穿着一双破旧不堪的草鞋,身上却披着一件华丽的锦衣,下身则是一条粗糙的麻布裤子,外面还套着半截残缺不全的锁子甲。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让他看上去活脱脱就像个街头混混儿或二流子。 然而,这个男人却迈着一种奇特而夸张的八字步,嘴里还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捡来的野草根,显得十分嚣张跋扈。那副锁子甲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它曾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荣耀与沧桑。 走到人群面前时,男子突然停下脚步,扯开嗓子对着大家大声吼道“哼!你们这些胆小鬼怕什么?高骈那个小儿!算得了什么东西?只要有黄王带领着咱们,收拾他毛头小儿简直就是易如反掌!谁要是再胆敢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言论,老子定当赏他二十军棍尝尝滋味!” “军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刚才纯粹就是想开个玩笑让大家开心一下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啊!黄王千岁千千岁!黄王洪福齐天、寿与天齐!”原本还在人群里趾高气扬地谈论着高骈,一副不可一世模样的男人此刻却被吓得屁滚尿流,慌慌张张地跪伏在地上,一边拼命磕着响头,一边痛哭流涕地向对方求饶道歉。 那名被称为“军爷”的男子名叫王八,草军自封的藤县校尉统领这一片近四百多号人,草军既是缺粮缺钱缺甲,就是不缺人,所以才能一个小小的校尉,才能统领近四百号人。 见状,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和鄙夷,但脸上依然保持着高冷傲慢的神情。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跪地求饶的人,冷冷说道“算你识相!若有下次,军中军令,谁敢不从?休怪本将军无情,尔等都给我听好了,如若再犯,定按军法严惩不贷!”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眼前这个狼狈不堪的家伙,转身昂首挺胸继续沿着城墙巡逻视察,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微不足道,完全不影响他心中那份威严和自信。 第2章 草军 一旁的胡俊呆呆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心中早已毫无波澜。他本是生活在唐懿宗昭圣惠孝皇帝咸通八年(公元867年)穿越而来,于丁亥年(猪年)出生,故乡乃是潭州(现今的长沙)。由于家境贫寒,自小就被卖到当地的一户陈姓大户家中充当奴仆。 命运总是如此多舛,在乾符六年十月二十七日那天,黄巢率领军攻陷了潭州城,麾下的将士们将陈家满门斩杀殆尽。至此,胡俊变得孤苦伶仃、举目无亲,茫然失措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一没亲人,二不可能再回陈家,如今,孤身寡人一个,最终,走投无路的他只好选择跟随黄巢的大军,开始了一段颠沛流离的旅程。 他们历经千辛万苦,辗转多地后,遭遇了高骈麾下猛将张璘的伏击,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被杀的人仰马翻。无奈之下,草军只得退守至饶州,紧闭城门,不敢轻易出战。而胡俊也随之被困在这座城中,陷入了无尽的等待和煎熬之中。 之所以称其为“草军”是因为大唐中央朝廷颁布发布了《讨草贼诏》,而这支由农民、百姓和士兵混杂而成的大军,便以此为名号,在外界声名远扬。 “来啦来啦又来啦随着这声嘶力竭的呼喊,震耳欲聋的鼓声骤然响起,犹如狂风暴雨般席卷而来,狠狠地敲打着人们的心房,激荡起一股澎湃激昂的力量。那低沉有力、节奏感十足的鼓点,仿佛是大地的心跳,紧紧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就在这时,刚刚离开没多久的王八心急火燎地折返回来。他满脸惊慌失措,对着那些动作稍显迟缓的人,二话不说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耳光,或者是毫不留情的猛踹。同时,他嘴里还不停地怒吼着“都给老子起来!快点!拿起你们的武器!官军眼看就要杀过来了,都给我振作起来!”其声音之大,响彻整个战场,令人不禁为之胆寒。 胡俊摇摇晃晃地勉强站立起来,手中紧紧握着他那把小巧的战斧,但却感到浑身无力。由于食物摄入不足,更何况现在正处于生长发育阶段,再加上每日夜不停地守卫城墙,即使是铁人也难以承受这样的折磨。 就在这时,唐军发动了攻击。这群唐军与以往截然不同,他们身披坚固的盔甲,身材魁梧健壮,每迈出一步都充满力量。他们迅速搭建起桥梁和云梯,向山饶州发起猛烈攻势。 守军源源不断地向城外射出箭矢,如雨点般密集,箭头闪烁着寒光,带着凌厉的气势划破长空。与此同时,胡俊等守将站在城头上,奋力扔下巨大的滚木和沉重的礌石,这些木头和石块如同陨石一般坠落,给攻城的唐军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紧接着,一桶又一桶烧得滚烫、冒着气泡的金色汁液被倾倒而下。这些金汁仿佛熔岩一般炽热,接触到人体后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攻城的士兵们被砸得头破血流,脑浆四溅,满地都是鲜血和残骸。更有甚者,被金汁直接泼洒到身上,瞬间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那些侥幸没有当场毙命的伤者,也无法逃脱死亡的命运。因为金汁中蕴含着无数的细菌,它们会迅速侵入被烫伤的伤口,引发严重的感染和化脓。在那个医疗条件落后的时代,这样的伤势几乎等于宣判死刑。没过多久,这些受伤的士兵就会在痛苦中死去,成为这场惨烈战争的牺牲品。 一旦被感染,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唐军在饶州城墙下舍生忘死地撞击着,头颅破裂,鲜血四溅,痛苦的哀嚎和惨叫声此起彼伏。然而,他们却毫无退缩之意,源源不断地一波接一波涌上前来。眼看着他的桥架上已经密密麻麻爬满了唐军士兵,要想再用重物去砸击已经不太现实,无法将这一排唐军击退下去。 于是,他迅速将刀斧放在一边,双手紧紧握住桥梯,使出浑身力气向后猛地一拖。梯子上的唐军猝不及防,身体遭受巨大惯性的影响,纷纷向后倾倒,重重地砸向下方的唐军人群中。刹那间,只听得一阵惨嚎响起,溅起一片血雨腥风,血肉横飞。而后续的唐军则毫不畏惧,踩踏着同伴们的尸首,义无反顾地继续发起猛烈攻击。 与此同时,攻城车也在唐军齐心协力之下被一步步推向了城门口。“一二!放!”伴随着一声声激昂高亢的呼喊声和口号声,攻城车上巨大沉重的撞木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撞击在城门之上。只听得轰然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但令人惊讶的是,城门竟然纹丝未动! 原来啊,城门洞内早已被敌人用各种各样的杂物堆积得严严实实,犹如铜墙铁壁一般坚固无比。这些杂物密密麻麻地填满了整个门洞空间,将城门牢牢地固定住,使得撞木即使再怎么猛烈撞击也难以撼动其分毫。要想单凭这根撞木就破开城门,恐怕希望渺茫至极。 城门口处,唐军密密麻麻地挤成一团,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坚定和决绝。站在最前方的正是王八,他挥舞着手中的旗帜,大声呼喊着命令,指挥着麾下的草军们向城门下的唐军发起猛烈攻击。 只见草军们纷纷将滚木、礌石以及短斧短矛等武器用力投向城门方向,这些沉重的物体如雨点般落下,给唐军造成了巨大压力,杀伤一片,与此同时,唐军的弓箭手们也迅速张弓搭箭,朝着城头射出密集如雨的箭矢。 然而,由于草军大多数士兵,都是单衣麻衣,有一点防护,甲胄缺乏,只有少数高级将领才能够配备完整的甲胄。就连统领近四百人的王八本人,全身上也仅有半截锁子甲而已,而这半截锁子甲也是缴获唐军所得,这充分说明了草军中甲胄资源的极度匮乏。 第3章 督军 尽管如此,每一次唐军的弓箭射击仍然会带来一定的杀伤力。被击中的草军士兵有的受伤倒地,痛苦呻吟,有的则直接命中要害,当场毙命。那些运气稍好的人,或许只是被箭矢射中四肢,但若得不到及时救治,同样难逃死亡的命运。而那些不幸被射中头部或躯干的,则会立刻暴毙身亡,场景惨不忍睹。 双方在城上城下相互搏杀着,唐军数次进攻都被一一击退,仍然有数不清的唐军通过云梯车登上饶州的城墙,杀向了城墙上的黄巢军,进行着激烈的厮杀,但大多都是唐军仗着甲胄的优势,以一当五,以一当十,杀的草军节节败退。 双方在城上城下都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唐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一次又一次地发起猛攻,杀向了城墙上的黄巢军,展开血腥厮杀。 战场上喊杀声、金属撞击声响彻云霄,仿佛要将整个天地撕裂开来。唐军凭借精良的甲胄和高超的武艺,以一敌五甚至以一敌十,奋勇杀敌,杀的草军连连后退,形势一度十分危急。 "跑哇...跑哇...快跑啊..这声尖叫仿佛要撕裂整个夜空一般,尖锐得让人耳膜生疼,犹如一把利剑刺破了原本宁静的黑夜。战场上,草军被打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鲜血像河流一样流淌不息,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积血沿着城墙滑落,如汹涌的洪流般源源不绝。那些已经被吓破胆的草军士兵们,拼命地向后逃窜,互相推搡着,拥挤不堪。一旦有人跌倒在地,便会被后面蜂拥而来的人群踩踏而过,再也无法站起身来。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紧张到了极点。此刻,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于是,他们不顾一切地狂奔着,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那凄惨的叫声从他们的喉咙中迸发而出,宛如悲惨的幽灵在哀嚎,回荡在空气之中,令人毛骨悚然。 眼看着城墙即将失守,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他身着山文甲,但身材却显得格外瘦弱,脸上留着浓密的八字胡,鼻梁高耸如狮鼻。那黄褐色的皮肤仿佛透露出一种病态,让人不禁产生他浑身是病的错觉。然而,此时此刻,他手中紧握着一柄锋利的长剑,正对着汹涌而来的草军怒目而视,口中恶狠狠地喊道“都给老子冲上去!谁要是敢退缩半步,当场格杀勿论!” 随着这声怒吼,站在他身后那些身披残破甲胄的草军中的督军们,毫不犹豫地拔刀出鞘,挥舞着刀斧、盾牌和长枪,向着溃败的草军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刹那间,战场上血雨腥风,惨不忍睹。血腥的场面令人毛骨悚然,满地都是断肢残骸,一具具尸体扑倒在血泊之中,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淌而出。这样极度残忍的画面营造出一种阴森恐怖的氛围,仿佛地狱降临人间。 那些正在逃窜的草军陷入了绝境,前方有唐军的严防死守,后方又有这位凶狠的督军逼迫,他们被困在中间,进退两难。无奈之下,他们只能拼命厮杀,试图杀出一条生路。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混战展开了,三方士兵在狭小的城墙上来回冲杀,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如山,很快就形成了一道高达两米的人墙,叠叠起来。 站在山文甲男子身旁的副将满脸焦急地对他喊道“将军仍在不断溃逃,根本无法止住啊!要不我们再派另一批人前去上去?唐军的攻击愈发凶猛,我们快要抵挡不住了!” 这位身着山文甲的男子身形威武雄壮,犹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笔直耸立,令人心生敬畏之情,不敢轻易靠近。 “好!立刻上阵,所有人都给我冲上去!另外,马上向黄王禀报战况,告诉他我们已经快撑不下去了!”面临如此艰难局面,男子最终还是下定决心,下达命令让这批士兵投入战斗,并同时嘱咐身边的人迅速将消息传递给黄王。 早就被驱赶在一处的草军后军,在后方身披残甲、气势威严的督军驱赶逼迫下,如潮水般涌上城墙。前后两股草军人马汇聚一堂,原本处于劣势的他们凭借着数量优势渐渐扭转战局,总算是成功地稳定住了阵线,止住了颓势,一时间没有再继续向后退却。 此时此刻,整个战场已然乱成一团。敌我双方短兵相接,刀剑相交之声不绝于耳,寒光闪烁令人目眩神迷。每一瞬间都蕴含无尽变数与危机,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猩红的血液四处流淌,将大地染得通红,而死亡的阴霾则无差别地覆盖于每个人头顶上方。然而面对如此惨烈景象,无论是唐军还是草军为了活命皆无保留,唐军抱着必死决心奋勇杀敌,而草军背后站立着密密麻麻的督战队,一旦有人胆敢退缩半步,立刻就会惨遭当场处决。 鲜血四溅,不断的有人倒地身亡,一具具尸体从城头摔落,摔在坚硬的地面上,脑浆迸裂。滚滚硝烟弥漫在战场上,厮杀声不断。草军占据着人数优势,最终还是占了上风,但作为守方的草军,打的越来越艰难,不断的有人倒地,然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人员损失极大,短短的两个多时辰就已经损失了近万人。 鲜血流淌的城头到处都是,地面上鲜血和内脏混杂在一起,被一只只脚践踏成了血泥。 刀光剑影闪烁间,猩红的鲜血四处飞溅,溅落在城墙之上、土地之中,仿佛下了一场血雨一般。随着一声声惨叫响起,一个又一个身影重重地倒在地上,有的当场毙命,有的则身负重伤,痛苦呻吟着。而那些不幸战死之人的遗体,则如断翅之鸟般从城头坠落而下,狠狠地砸向坚硬无比的地面,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脑袋瞬间破裂开来,脑浆四溢,场面惨不忍睹。 第4章 黄巢 滚滚浓烟笼罩着整个战场,喊杀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唐军依仗着甲胄,杀的人头横飞,如果不是督战军在身后死死的盯着草军,恐怕已然发生了全军大溃败,哪怕是压上了所有,唐军还是逐渐取得了优势。然而,草军处境却愈发艰难,虽然一时能靠着人,抵挡住,但损失也是惊奇的大,人墙堆满了城墙之上。 放眼望去,原本应该坚固无比的城头上此刻已是血流成河,满地皆是鲜红刺目的血迹以及破碎不堪的肢体残骸。这些鲜血与内脏相互交织融合,在无数双靴子的踩踏之下,渐渐化为一滩滩令人作呕的血泥。 "将军,情况危急啊!我们的将士们已经竭尽全力,所有的用了近七成的兵力。尽管目前勉强守住在城墙上站住了场面,并逐渐稳定住局势,但若是黄贼孤注一掷、鱼死网破压上全军,全力进攻,你现在的兵力恐怕无法抵挡不住,最终必将被赶下城,并遭受巨大损失。各藩镇的兵将还在河岸等着,如若此时与草军拼的你死我活,必然会两败俱伤,不如保存实力,以逸待劳,我一困饶州城困死草军!”他乃是张璘都知兵马使麾下将领之一的罗元汉满脸焦虑地向王璘建议道,他的脸色异常凝重。 “罗麻子,你好大的胆子啊!竟然胆敢私自劝谏将军撤军,如果让朝廷得知此事,必定会严惩高大人!而且依我所见,这支草寇已然陷入绝境,犹如风中残烛、强弩之末一般,仅仅依靠人数众多勉强支撑罢了。” “我们大唐的将士们英勇无畏,堪称天下无敌。只要将军再次率领后军施压进攻,定然能够一举夺取饶州城!”旁边另外一名副将挺身而出,怒声斥责道。这位副将之所以被称为罗麻子,正是因为罗元汉满脸麻子。 此时此刻,两人意见相左一方主张保留实力,并将敌军围困至死,而另一方则力劝全力出击,以求一举攻破饶州城。双方各持己见,互不相让,一时间争吵得不可开交。 “好了好了,都给本将军闭嘴!吵得本将军头疼!”张璘被这两个人吵得头昏脑涨,忍无可忍之下终于大吼出声。他的吼声如同惊雷一般,震得整个营帐都微微颤动起来。那两人也被吓了一跳,一时间不敢再多言半句,只得默默地站在一旁。 短暂的沉默过后,张璘深吸一口气,对着全军大喊道“传下去,全军压上,活捉草军黄贼者,赏金百两!” “将军这…恐损失甚大…”罗元汉还想上前再劝,却被与刚刚争吵的副将一把拉住,张璘住在高头大马之上,这匹马的毛色棕色中带着金色,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显得非常漂亮,搭配着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明光铠,转过头来看着他用着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此事不由你闹心,本将军已经决定了,下去吧!” 另一名副将,得到张璘命令之后欣喜若狂,一把骑上高头大马,拿着旗帜,王后君传到军令边,骑着马狂奔,边大喊道“众将士听令!随本将军一起上阵杀敌,誓要将草军一举击溃!” 随着副将的号令响起,全体将士纷纷响应,他们迈着矫健的步伐,紧跟在副将身后,向着草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 此刻,身在城中府邸的黄巢正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他与一群盛装打扮的歌舞姬纵情享乐,这些女子身着华丽的舞衣,如同仙女下凡般轻盈舞动。她们的动作灵巧多变、婀娜多姿,令人眼花缭乱。 在黄巢身旁,左右两边坐着草军的二十四位将领。他们各自搂着娇艳欲滴的姬妾,一边大口喝酒吃肉,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美景。那些姬妾们娇柔百态,莲藕般雪白的手臂轻轻夹住一块鲜嫩多汁的牛肉,然后小心翼翼地送进那张红艳动人的樱桃小嘴中。 轻轻咀嚼后,原本完整的牛肉变成了一团夹杂着口水和筋膜的美食。只见一名姬妾撅起红唇,将这块充满诱惑的食物递到身边某位将军的嘴边。那位将军对此毫不介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地张开嘴巴,一口吞下这块被嚼烂的牛肉。 随后,他右手猛地抓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畅快淋漓地大笑起来“哈哈哈,真是美味啊!美人儿给的东西就是香,就是好吃!来,咱们继续畅饮开怀,大口喝酒大口吃,尽情享受!” 整个场面热闹非凡,酒香四溢,淫靡之气弥漫在空气之中。人们似乎忘记了外面的战乱与纷争,完全沉浸在这奢靡之中的世界里。毕竟谁也无法预料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已经在淮南被打的连战连败,心气早已打崩,只能忘掉战事,沉迷于享乐之中。 “将军讨厌啦!这里有这么多将军看着呢……”姬妾双颊绯红如晚霞,娇羞地轻嗔一声后,用那如葱般的玉手轻轻拍打了一下他那毛茸茸、胸毛浓郁的胸膛,并故意拿捏着姿态说道。 “哈哈哈哈……”周围的人们见状,纷纷心领神会地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声。笑声回荡在空气中,仿佛将这欢乐的氛围传递给每一个人。 筵席已摆开,酒香四溢,光影交错。将军身披战甲,胸前毛发茂密,坐在主位之上,他的面容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姬妾则依偎在他的身旁,红唇微启,双眸含情,一颦一笑间都散发着迷人的风情。 她轻轻拍打将军的胸膛,那毛茸茸的感觉让她心中一阵悸动。她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双颊泛红,仿佛晚霞映照下的桃花,显得更加娇艳动人。周围的将军们见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的笑声中充满了豪放与欢畅。 将军被姬妾的娇嗔所逗乐,他伸手揽过姬妾的腰肢,让她紧贴在自己身上。他低下头,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娘子,这里这么多将军看着,你可要小心些,别让我忍不住想亲你。” 第5章 幻境 随后,他们又继续开怀畅饮,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光。 此时“报……报……梁将军有军情要事要报!”伴随着一阵急促而慌乱的呼喊声,一名身背军旗的小吏跌跌撞撞,如疾风般闯进大殿,他的脸色苍白,双眼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他猛地扑倒在地,双手紧紧地抓着地面,仿佛想要从这片土地上汲取一丝力量。他的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地报告着军情,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他的头发凌乱地披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他那原本整洁的衣物此刻已变得肮脏凌乱不堪,浑身沾满鲜血,头发散乱,面容憔悴至极。身上所穿的麻衣更是多处破损陈旧,上面沾满污垢,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异味。就连负责看守的士兵们也纷纷避之不及,选择绕路而行。 大殿内原本嬉笑和悦的气氛被一声急促的呼喊声瞬间打破。那呼喊声如同秋风中的枯叶,带着无尽的慌乱和焦急,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 “嗯…谁…你这该死的家伙!竟敢在此刻打断黄王的美事...快说!若讲不出个子丑寅卯来,立刻将你拉出去斩首示众!”跪坐在右侧第三位的孟楷满脸怒容,手中紧握着酒杯,毫不犹豫地朝跪地的小吏狠狠砸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酒液飞溅,酒杯砸地碎裂,清脆的碎裂声在喧嚣的大堂内回荡,显得尤为刺耳。小吏被砸得头破血流,痛得龇牙咧嘴,但他却不敢有丝毫的迟疑,连忙磕头如捣蒜般地说道哭泣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给小人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打扰各位将军的宴会,实属有军情要奏!” “好了!有何军情要事说!”黄巢一声怒喝,制止了还想继续头砸的孟楷,黄巢映出他严峻而刚毅的脸庞。手握长剑,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孟楷站在一旁,但此刻却不敢有丝毫的抱怨,只是默默地低着头,等待黄巢的指示。 然后将目光转向跪在地上的小吏,语气严肃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军情大事,速速报来!” 那名小吏浑身颤抖着,低着头不敢直视黄巢的眼睛,他用手紧紧捂住头部,鲜血从手指间不断渗出,但仍强忍着疼痛,按照柴存所交代的话语,一字一句地大声禀报“启禀黄王,前方战报紧急!柴将军称唐军此番进攻异常凶猛,守城的将士们虽拼死抵抗,但终究难抵其锋芒。如今唐军已登上城墙,并成功站稳脚跟,我军虽奋力反扑,勉强稳住局势,但伤亡惨重啊!照此情形发展下去,恐怕无需多时,唐军便会攻破城池,长驱直入!” 那名小吏跪在地上,他的声音虽然颤抖,但每个字都清晰而有力。他描述着前方的战况,仿佛将那片硝烟弥漫的战场带到了黄巢的面前。黄巢听着,眉头紧锁,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紧迫感。他知道,唐军的进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凶猛,而守城的将士们已经拼尽全力。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不是你小子乱传捏造谣言,我军可是有二十万之众,哪怕就算损失惨重,也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来人给我拉下去斩了”此话一出,场面原本还在嬉笑打闹的场景,顿时垮了下来。不过,几息之间坐在右侧的张归霸与李逵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当他美好的幻想被揭开之时,不光只是他俩,众人或多或少都有脸红脖子粗,暴跳如雷。齐齐狂声大喊,目露凶光,两只眼珠子睁的大大的,像要快要睁出来一样,不由分说就要吩咐看守士兵拉下去斩首。 “冤枉啊!大王,你得为我做主啊,此言小人不敢乱改一言一字一符,全都是由柴将军交由小人特来禀报,大王!”站在门外的看守士兵,听见里面的一声大喝,走上前来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就要往外拖去,而这名军旗小吏,也顾不得头颅疼痛,已被吓傻,泪流满面,不断的哀嚎求情。 就在这时,另外一名军旗小更也是跌跌撞撞地冲入大帐,脸色惨白,气喘吁吁地大喊道“报!敌军,敌军已经攻破城门,正向城内冲来!”此言一出,众人如同被雷击中,呆立在原地。 “住手!”黄巢一声怒喝,声音震耳欲聋。他能够来到如今这个职位,自然有着不凡的见识和阅历。他深知眼前这名小吏绝对吃了熊心豹子胆,也没有胆量擅自篡改言论,心中知揭破接了麾下众将的面子。 “传报有功,赏赐一千文!”刚刚听取完军情汇报的黄巢,身体如同被重锤击中一般,瞬间瘫软在地。尽管他竭尽全力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无论怎样使劲,双腿都仿佛失去了知觉,完全无法支撑起身体的重量。 黄巢心里清楚,军队里向来讲究赏罚分明,如若随意处死人,那军中的人心必然大变,既然传报有关,就要给予了那名传报者丰厚的奖赏,随着进一步证实,那就意味着现在城墙上的情况,已经到了非常紧急的地步。 “黄王,这小子明显就是捏造谣言,动摇军情该斩!”显然这军旗小吏拆破了在场众人的幻中梦境,一个个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食肉,喝其血。 “够了!你下去吧!”黄巢还在听着手下的人欲处死此人的谏言,心中的恼怒涌入上脑中,他凝视着面前的食桌,上面摆满了各式佳肴,有猪鸭鱼鹅等肉食,还有各类水果,皆精致饱满,晶莹剔透。 他双手紧握桌沿,愤然扫落桌上美食,那些精致的佳肴此刻散落一地,汤汁四溅,狼藉一片,他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显然是在极力克制着内心的怒火。 随后站起身来,一脚踢开食桌。此时,他脸色阴沉至极,一旁的姬妾吓得呆立原地,跪坐在一旁,不敢动弹,只能捂嘴低声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