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科研老古板》 3、同行 戚白总在网上看见有人在年底租假对象应付催婚,自己倒从来没想过以此来应付赵元凯。 对于姜意的提议,戚白心动了一瞬:“去哪儿找?” 社会新闻看多了,网上找的人也不是那么放心。 “哪用这么麻烦。”姜意冲他挤挤眼,笑容暧昧:“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戚白:“……?” 齐彬目光在两人身上游了一圈,大着舌头道:“对啊,小意意……不是现成的吗?” “不行。”戚白想也不想拒绝:“太熟,赵元凯不会信。” 况且,戚白瞧了姜意一眼,想到对方误打误撞包养的那位气场强劲金丝雀,戚白直觉这种时候还是离他这位死党远一点。 “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们想什么呢。”姜意打断两人的想法:“不是我,但我有个更合适的人选。” 齐彬‘切’了一声:“就咱们小白这模样这长相,随便找个人来冒充赵元凯也不信啊。” 姜意:“我家那……咳,那啥,他有个朋友叫江鉴之,条靓盘顺长得那叫一个俊,赵元凯见了绝对自惭形秽。” “最重要的是……”姜意拖长了声调:“人家是专业的,事成之后不会纠缠,不会招来第二个赵元凯。” 姜意话说得隐晦,但戚白明白他的意思。 姜意包养的金丝雀的朋友,多半是同行,钱货两讫的事,没有后顾之忧。 非要找假男友逢场作戏的话,对方倒也算专业对口。 姜意建议戚白找个假的一劳永逸,彻底让赵元凯死心: “你不知道,江鉴之长得真的不错,英英玉立,那气质简直绝了,搁古代那绝对是镇楼之宝的花魁级别……” 姜意把江鉴之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戚白没见过本人,对此持保留意见。 不过说起气质卓越,他脑海里闪过一张容貌清隽的脸。 男人离开得悄无声息,那方没来得及还的手帕现在还在他裤子口袋中放着。 不知道被好友盛赞的江鉴之长什么样,但戚白想应该没有哪个男人比手帕主人更适合‘英英玉立’一词了。 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手帕主人那样的放古代,才是让人心甘情愿以千金博一笑的花魁。 思绪回笼,戚白打断姜意的滔滔不绝:“你们还记得张沉吗?” 齐彬抢答:“张沉?就那个因为小组作业和你分在一组,对你笑了一下就被赵元凯打了一顿的倒霉蛋?” 戚白点头,姜意嘴角一抽,陷入沉默。 姜意也想起来了,当初张沉只不过离戚白近了一点,笑了一下,赵元凯就认为对方是在勾引戚白从而找茬,占有欲如此强的人,要是知道戚白有对象了…… 那不得炸? 赵元凯那种偏执狂加臆想症,万一狗急跳墙,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了解赵元凯狗脾气的戚白,不想拖不相干的人下水。 姜意端起桌上的杯子豪气地灌了一口,语气恶狠狠: “这也不行,那也顾虑,不如我找人做了他,一了百了。” 齐彬竖起大拇指喊姜总牛逼,戚白瞄了一眼他杯子里的东西,摸他额头: “喝甜花茶也能醉?” 前方无路,讨论似乎回到原点。 *** 不知是报警有用还是小区安保真的有升级,戚白这几天没再从门缝收到奇奇奇怪的‘礼物’。 但这并不影响他要换房子的决心。 南枫市房租并不便宜,戚白需要独立安静的创作空间,因此整租了一套小公寓,押一付三,他签了半年合同,前两天才支付完后三个月的房租,再加上画室的租金水电…… ‘艾洛夫视觉美术展’特等奖的十万美金,由一位奥地利参展者获得,戚白的一等奖为五万美金,可这笔钱到他手上还需要经过几个月的漫长手续。 并不能解燃眉之急。 戚白翻看自己掌上银行和支付app的可用余额总和,再减去两个月房贷…… 他开始思考入住毛坯房的可能性。 除大三那年之外,戚白拿的都是南大全额奖学金,每月学校还有两千的生活补助,再加上这些年家教收入、各类参赛奖金、接的商稿…… 林林总总所有积蓄加起来,戚白甚至算得上富有。 直到被赵元凯骚扰,戚白不得不搬出学校的免费宿舍,在感受过租房的苦后,他在大四时一咬牙,用全部积蓄付首付,买了套小两室。 掏空家底成为房奴后,戚白生活骤然清贫了起来。 在‘艾洛夫视觉美术展’的奖金没到位前,他想换一套比现在更好的房子,很难。 窗外路灯穿过玻璃,在戚白脸侧晒下大片暖黄色块,他垂眸思忖片刻,最终还是登上微博发了一条动态: 白日青衫v:接稿,接三单,自带设,风格不限,不接加急拒插队。 微博发出去,很快就有人涌进评论区: [啊啊啊青衫大大终于开单了!!] [我来了!表白青衫男神!] [我看到了什么?!青衫出来营业了!] [原肌出的那套艺术家联名款水乳我入了!青衫大大的画风简直绝美!空瓶我都没舍不得扔。] ‘白日青衫’这个微博账号是戚白高二创建的,刚开始只是上传一些自己的练习作品,后来渐渐地有人找他约稿…… 六七年过去,戚白这个账号已经小几百万粉,是圈内知名的绘画博主。 账号名气热度上来后,找上门的合作也越来越多,要是没买房,靠着商稿收入戚白都能过得不错。 这两年戚白他的重心放在画室上,很少接私人稿,因此约稿博一发,评论私信找他的人很多,很快就敲定了三位金主爸爸。 起草稿时,戚白收到姜意忽然发来消息,一个红着脸的小黄圆脸。 戚白看了眼时间,回:之前发你的看完了? 【手艺人】:??? 【齐白石分白】:别装了,大半夜不睡觉找我,不是因为深夜想看点有趣的? 姜意:……不愧是你,一猜就中! 被戚白戳破,姜意脸一热:我是拿来学习,你不懂。 戚白没听姜意狡辩,打开网盘,拖了几个压缩包给他发过去。 【齐白石分白】:大家都是成年人,我理解,但我好心奉劝你一句,你都是有金丝雀的人了,悠着点。 戚白和姜意同龄,但和姜意这种活了二十几年、一夜荒唐后才后知后觉自己可能是个弯的不同,戚白中学时就意识到自己性取向小众,所以这些年探索积累了不少‘财富’。 戚白发来的几个压缩包,连标题无比刺激,在搞黄色这条路上,姜意自叹不如。 自从多了个比自己还高的金丝雀后,他遇到问题都会请教戚白。 要不是知道戚白是万年单身狗,姜意都要怀疑他是身经百战的老司机了。 【手艺人】:理论大师,不愧是你! 戚白随手发回一个戴墨镜的小黄圆脸,并且友情提醒对方——不要在线解压。 不然会变得不幸。 新手司机姜总表示学到了,趁着下载压缩包的时间给戚白拨了通语音通话,最后不免又聊到假男友上: “我这几天想了想,你担心找个假男友会刺激到赵元凯,但你总不能因为赵元凯那偏执狂一辈子不谈恋爱吧?” 戚白手上快速地起着稿,语气随意:“谈不谈的,随缘吧。” 姜意认为不能因噎废食,见戚白消极的态度,担心赵元凯这事拖久给他造成心理阴影,努力劝说: “假男友一劳永逸,人选我都给你物色好了,要不你试试?好歹有个思路,到时候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前段时间知道赵元凯还在纠缠戚白后,姜意花钱送了对方‘呼死你’套餐,让对方安静了一阵。 可如今赵元凯换着号码来,‘呼死你’都没用。 戚白不为所动,姜意急了:“只要你松口,心甘情愿陪你演戏的人很多,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想找机会和你亲近接触吗?!” 哪怕知道是假扮男友,戚白那些追求者也甘之如饴。 戚白:“……爷卖艺不卖身。” “……”姜意一噎,张张嘴想开口,然而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话锋一转: “既然你不乐意,那算了,不过这周末你有空吗?” 姜意说好久没见了约顿饭,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几个朋友,戚白正嫌在家待得闷,倒是爽快: “可以。” *** 周六,南枫市下起了小雨,微凉。 只穿卫衣有些冷,戚白又转头加了件薄外套,刚出门姜意就打来电话,问他人到哪儿了,要不要来接他。 等车的戚白半晌无语:“一小时不到你打了三个电话,就这么怕我放你鸽子?” 姜意吐槽:“你又不是没前科。” 画室刚营业时,事多又杂,戚白的确放了姜意几次鸽子,虽是不得已,但终是理亏。 出租车在面前缓缓停下,戚白眉梢一抬:“十分钟,我肯定到。” 到地方下了车,戚白才发现姜意选的是一家中式餐厅,进入大堂看见里面古色古香的布置,这和姜意以往的审美不同。 有了金丝雀就是不一样,选餐厅的品味都变了。 服务员领着戚白上楼去包厢,包厢里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姜意,另一个是姜意包养的金丝雀——郁钦川。 戚白不是第一次和郁钦川见面,互相打过招呼后落座,他随口问:“就我们是三个?” 姜意给他倒了杯茶,嘿嘿一笑:“还有一个没到。” 被姜意包养的郁钦川目光不动声色扫过戚白手边的茶杯,也对他笑了笑: “他马上就到了,最多再等五分三十秒。” “五分三十秒?”戚白被逗笑:“怎么还有零有整的。” “你不知道。”姜意喝了口水淡定解释:“待会儿要来的人很守时,从不迟到,每次见面他都是提前五分钟到,几乎时间精确到秒。” “精确到秒?”戚白闻言一愣,明显不信:“真的假的?” 一两次守时卡点正常,要真是次次这么准时精确到秒…… 这位朋友别是闹钟成精吧? 姜意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我们说好的是十一点半,现在十一点二十,你要是不信自己看着。” 事实胜于雄辩。 戚白真的不信世上能有人如此准时,见姜意和郁钦川的如此笃定的模样,犹疑地起身开门检查了一下,确认包厢外没人后,爽快点头: “行。” 他还就不信了。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分针走了一圈又一圈,在分针再一次经过‘12’点时,戚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到点了! “叩、叩、叩。” 戚白提起的一口气还没落下,门外传来三声规律的敲门声。 戚白:“?” 真卡点到了? 没等戚白反应过来,下一秒,包厢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从戚白坐着的角度看去,先入眼帘的,是一只手。 一只修长匀称、有点点眼熟的手。 4、色空 搞艺术创作的人,大多拥有一双敏锐、挑剔以及擅于发现美的眼睛。 戚白也不例外。 看见这只手时,戚白心里第一反应是漂亮,第二是眼熟。 时间被按上减速键,就像上个世界的经典老电影,幕布缓缓拉开,男人缓步而入,露出那张见之难忘的脸。 在看清男人长相时,诧异下戚白一怔: “是……你?” 江鉴之听到声音抬眸,目光在戚白那头长发上短暂停留,最后落在他脸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冲他微一颔首。 算是问过好了。 戚白愣在了原地。 见戚白这模样,姜意疑惑:“你们认识?” 等男人坐下,处于震惊中的戚白还没彻底回过神来,先是点头,再是摇头: “……也不算认识。” 不过是一面之缘,外加对方的手帕至今还在他家好好放着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手帕主人就是江鉴之,就是……郁钦川的那位朋友。 再见手帕主人带来的冲击,让戚白暂时忘了‘卡点’的事。 一时间,他看向江鉴之的眼神有些复杂。 看看郁钦川再看看江鉴之,戚白心中五味杂陈,不动声色地给姜意发消息: 现在金丝雀这一行都这么卷了吗??? 没看手机的姜意没能第一时间收到戚白的吐槽,目光扫过他和江鉴之,眼里闪着八卦的光芒: “认识就是认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什么叫不算认识?” 郁钦川也好奇看他俩。 戚白瞥了江鉴之一眼,见男人神情淡淡不打算开口,他只得简单地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听后,姜意先是骂了赵元凯两句傻|逼,随后又对戚白挤挤眼,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看来你们还挺有缘的。” 事已至此,戚白也明了姜意今天这局是为了谁攒的了。 敢情姜意还没忘了假男友这茬,今天干脆把人叫来了。 他看了一眼从进门到现在都无甚表情的男人,在心底思索对方是根本没认出自己,还是没把之前的事放在心上不想提。 不管怎么样,江鉴之帮了自己是事实,戚白以茶代酒冲对方举了下杯: “前几天的事,谢了。” 江鉴之:“恰巧路过,你不用在意。” 江鉴之的声音很贴他脸,如山中冷泉坠入幽深石潭,有些低沉,余音带着一股清冽冷意。 人长得好,声音也好听,外在条件近乎完美…… 戚白终于明白姜意为何笃定赵元凯见到江鉴之后,会自惭形秽、自愧不如了。 就是赵元凯见了江鉴之一面后移情别恋了,他都不会意外。 戚白留意了一下,江鉴之话很少,只有别人问他时,会简明扼要地答上一句,其余时候连个‘嗯’或者‘哦’都不会有。 姜意说郁钦川和江鉴之是多年好友,然而戚白瞧江鉴之对郁钦川的态度,没瞧出两人是哪里‘好’。 江鉴之对郁钦川的态度也并不熟稔,或者说—— 江鉴之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就是带着一股淡漠距离感。 菜刚上齐,戚白余光扫见江鉴之放在手边的手机亮了一下,后者看了一下,没管。 两分钟后,又亮了一下。 江鉴之好像很忙,手机虽然是静音,但戚白注意到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起码有四五个人给他发消息。 郁钦川没有确切详细地介绍过江鉴之的职业,只是说工作特殊,不方便透露太多。 但联系一下郁钦川金丝雀的身份,这并不难猜测江鉴之的工作多少有些敏感。 这一行也分很多板块,大体分为:卖艺不卖|身、卖|身不卖艺以及卖|身又卖艺,有正规的,也有在法律红线上疯狂蹦迪的。 成年人的社交礼仪让戚白没刨根问底,他不清楚江鉴之具体是属于哪一类。 他私心希望对方是前者。 他曾用千金难笑的花魁这个不恰当的比喻江鉴之,但并不是希望对方真的沦落到出卖|身体。 不过……戚白瞄了一眼江鉴之的侧脸,心想这模样,业务繁忙很合理。 吃到一半,戚白袖口不小心沾上了一点油渍,他去洗手间处理时,姜意也跟在他身后进来了。 “怎么样?人不错吧?”姜意挤过来,用手肘怼了怼戚白的胳膊,使眼色问: “我对你好吧?心不心动?” 拧干袖口的水分,戚白抬手捏住姜意的下巴让他转头看镜子: “姜意同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拉皮条的?” “呸——”姜意含糊地呸了一口:“什么拉皮条,我可是正经人。” 戚白挑眉睨他:“正经人?” 晃晃脑袋把自己下巴解救出来,姜意解释:“今天是江鉴之二十六岁生日,早就说好的一起吃个饭,叫上你也是因为人多热闹一点。” “当然了……”姜意一本正经:“要是能解决赵元凯的事,那就是锦上添花。” 戚白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过生日?” “是啊。”姜意点头:“你也看出来了,郁钦川这位朋友性子有些冷,朋友不多话也少,生日都冷冷清清,凄惨得不行。” 戚白:“……” 姜意:“我见他的次数也不多,不过人还是不错的。” 戚白想到那方手帕,点了点头:“……确实。” 包厢内。 江鉴之放下筷子问郁钦川:“你还没跟姜意坦白?”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郁钦川懂了,他轻轻摇摇头:“还不到时机。” 江鉴之皱了一下眉:“你在骗他。” 郁钦川笑了笑:“你不懂。” 深知江鉴之不是会多嘴的人,郁钦川还是多叮嘱一句:“你也别跟他说,别暴露了。” 江鉴之没说话,他的确不懂。 喜欢对方却要装作金丝雀来接近,就像小孩过家家,在他看来就是浪费时间。 事实上,他甚至不能理解郁钦川为什么愿意为一个人如此大费周章,劳心费力。 见江鉴之的模样,郁钦川笑着道:“等你有喜欢的人后就明白了。” 江鉴之很平静:“这种情感不是必需品。” 郁钦川有些好笑:“叔叔阿姨总担心你会和实验室过一辈子。” 江鉴之不置可否,显然是认为这样也不错。 “听说你又接了一个新项目。”郁钦川劝道:“你又没有卖身给国家,不用把自己变成只知道工作的机器。” 江鉴之道:“我心里有数。” 知道他没听进去,郁钦川在心里叹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对了,还有个事,小意想让你帮个忙,关于他那位朋友的……” 郁钦川把自家小金主的目的说了,说完后他顿了顿,短促地笑了一下: “没想到你们早就见过面了,我们江教授还挺热心。” 对郁钦川的揶揄视而不见,江鉴之拒绝了这个提议。 意料之中的答案,郁钦川并不意外:“行,那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照江鉴之的性格,要是他答应假扮戚白的男友,他才觉得有猫腻。 想了想第一次见戚白的情景,江鉴之道:“遇到骚扰,建议报警。” 戚白推门进来时,正好听见江鉴之这句话,和姜意对视一眼,瞬间明白对方也不赞同假男友这个办法。 今天是江鉴之生日,既然双方都没这个意愿,后面姜意没再提这件事。 重新坐下没过多久,有人给江鉴之打电话,他起身出门接电话,戚白位置离门近,隔着门板隐约听见江鉴之喊了一声张总。 虽语气生疏,但的确是张总。 接完电话后,江鉴之说有事先离开了。 这年头有钱的叫老板,特别有钱的叫老总,张总一通电话就把江鉴之叫走了,戚白免不了多想。 没笑容也没有蛋糕,江鉴之不像是来过生日的主人翁,更像是过客—— 来去匆匆,只是单纯来吃顿饭的那种。 过生日的人都离开了,戚白他们也很快散场。 戚白到家后,姜意不忘初心,问他要不要个江鉴之的联系方式。 戚白想也不想拒绝:“不了。” 相处时间虽不长,但江鉴之是明眼人一看就难以接近的高冷之花,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戚白不知道江鉴之这性格要怎么讨客户欢心,但一想他的颜,又觉得一切都很合理。 毕竟很多人吃清冷美人这一款。 姜意锲而不舍拉|皮|条:“你不喜欢这一款的?我问过郁钦川了,江鉴之不是那种卖|身的。” 那就是卖艺? 知道江鉴之不卖|身,不做违法犯罪的勾当,戚白心底不免松了口气,继而道: “这事就算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姜意道:“你就是位理论大师。” 姜意还记得当时他一觉醒来多了个金丝雀后,惊慌失措找戚白求助,而对方看过郁钦川的照片后,让他毫不犹豫赶紧冲。 理论大师戚并不否认。 姜意沉默几秒。还是不死心:“江鉴之都长这样了,你还不心动?” 戚白淡定开口:“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想到戚白发给自己那几个g的压缩包,姜意无情吐槽: “难道你不是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所以有空就色色?” 戚白:“……” 5、纠缠 姜意说戚白是有空就色色,叫他戚黄,戚白大度的不跟他计较。 江鉴之这条路行不通,姜意转而又提议了几个不错的人选,都是赵元凯把戚白的性向闹得人尽皆知后,明里暗里追求过他的人。 提到那个篮球打得非常好的建筑系草,姜意显然比较满意: “系草那身高,那肌肉,一拳打三个赵元凯没问题吧?找他,绝对满满的安全感!” 建筑系草的脸戚白都快记不清了,倒是对方那一身快把衣服撑爆的肌肉让他记忆深刻,赞同: “感觉他一拳打三个我也没问题。” 姜意:“???” “人家一个大老爷们,当初挑灯夜战躲在床帘里亲手给你织小熊围巾,怎么可能舍得打你?!” 戚白扯了下嘴角:“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戚白思路清奇,姜意半晌无言,决定放弃换个话题: “赵元凯不是摸到你新住处了吗?你是不是要另外换个地方?” 戚白说房子他已经看了几天了,但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这好办。”满满钞能力的姜意道,诱哄:“我在悦澜府有套房子,装修完快一年了,你叫我声爸爸,我马上开车把钥匙给你送来。” 悦澜府的房子并不便宜,房价够不上富人区,但也属高档小区,也就姜意这种富二代,买了空着不心疼。 “爸爸。”付个首付都倾家荡产的戚白毫不犹豫认爹。 一肚子劝说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姜意惊了: “之前我求你去住,你都不去,今天怎么这么爽快?” 如今囊中羞涩的戚白理直气壮:“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姜意:“。” 姜意是行动派,戚白喊了爸,不到一小时悦澜府的钥匙就到他手上,还是姜总开车亲自送来的。 得了钥匙的戚白翻脸不认爹,一脸慈祥地抚|摸姜意脑袋: “养崽千日,用崽一时,意崽,不枉爸爸大学这几年给你带的盒饭。” 获得‘一声爸爸体验卡’的姜意满头黑线:“……滚!” 闹过后,姜意问戚白准备什么时候搬家。 悦澜府那边家具家电齐全,经常有阿姨定时上门清理卫生,戚白随时可拎包入住。 戚白思索两秒:“国庆节之前。” 搬家之前,他得把现在的房子挂上网转租出去,也能回回血。 姜意:“也行,反正离国庆节也没几天了,到时候——” 没等说完,姜意手机响了,郁钦川打来的。 戚白瞧见姜意的嘴角先往上扬了扬,又很快往下压。 “唉~”姜意装模作样一叹气,状似苦恼: “金丝雀太粘人也不行,离不得人。” 戚白:“……” 嘚瑟的姜总,被秀了一脸恩爱的戚白毫不留情地‘请’出了家门。 临走前姜意还扒着门框苦口婆心的劝: “小白啊,真的,趁着年轻去谈个恋爱吧,不要荒废了你这张脸,实践的快乐是专研理论无法带来的。” 戚白一脸冷漠:“好了,知道你有性|生活了,再见。” “讨厌~”姜总闻言做作的扭捏了起来:“干嘛说这么直白~” 戚白抖着一身的鸡皮疙瘩关了门。 *** 既然要搬家,所有东西都得提前收拾好,戚白虽然一个人住,鸡零狗碎的东西也不少—— 光是画画的用具都能装四大箱。 装冬被的真空压缩袋被划破漏气,戚白为此起了一大早准备去超市买新的。 “哥哥!” 刚出小区没多远,一道熟悉得令人不适的声音响起。 听见这声音,低头看手机的戚白浑身气压瞬间一低,抬眼一看,前方十几米处果然站着赵元凯那傻|逼。 出门没看黄历的戚白眉眼陡然下压,冷着脸转身就走。 “哥哥!” 赵元凯速度很快,不等戚白进小区就冲到他面前,抬手去拉他胳膊,语速飞快且急切: “我在租房网上看到了哥哥你发的转租帖子,哥哥你又要搬家吗?我爸妈同意我租房子了,我——” “啪——” 戚白抬手一巴掌,打断了赵元凯的长篇大论。 耳光声在格外清脆,赵元凯嘴里的话戛然而止,偏着头震惊一瞬,随即又去看戚白打他的手: “哥哥你……” “别他妈用这种眼神看我。”忍不住爆了句粗,戚白脸冷声更寒: “我忍你够久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哥哥连生气都这么好看^ 赵元凯望着戚白,低喃一句,一点也不在乎那一巴掌,在戚白再次发怒之前赶紧道: “这个小区房子贵,我打工终于存够了钱,准备和哥哥你租一个小区,但今天我在租房网上看见了哥哥你的转租贴,哥哥你要搬去哪儿?我——” “关你屁事?”戚白神情不耐打断他的自说自话,看他的眼神充满匪夷所思。 到底是他脑子出问题了还是赵元凯有病? 戚白:“我爱住哪儿住哪儿。” 他也不想知道赵元凯是租房子还是住宿舍。 戚白不能理解赵元凯的脑回路,不明白他为何能如此若无其事地问他下一步准备住哪里。 告诉他,好让他堵上门? 热脸贴冷屁股的赵元凯顿了顿,眼眶又有点红,他吸了吸鼻子,一副受伤难过但要强忍着无事发生的模样,把一直拎在手里的东西递给戚白: “哥哥你一向不喜欢吃早餐,这样对身体不好,我给你买了你爱吃的小笼包和红豆粥。” 赵元凯油盐不进,戚白低骂一句避开,烦躁之余升起一股无可奈何的无力感:“不需要。” 在戚白这儿碰了太多次壁,赵元凯习以为常也不灰心,转而笑着邀请道: “哥哥你国庆有时间吗?我买了两张欢乐谷的套票,我们一起去漂流吧?” “漂个屁。” 大概是姜意这段时间总在他耳边左一个‘假男友’,右一个‘一劳永逸’的念叨,面对赵元凯的纠缠,心烦气躁下,戚白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直接回: “我要和男朋友约会,没时间。” 男朋友? 脸上的笑意一僵,赵元凯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又被他克制压下。 勉强扯了扯嘴角,赵元凯不信戚白的说辞:“哥哥你有男朋友了?什么时候的事?对方是谁我认识吗?” 赵元凯花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在戚白身上,与戚白关系亲近的人他都知道并且密切关注着,毕业也才几个月,他不信戚白会突然脱单。 想了想,赵元凯又问:“是……姜意吗?” 戚白没那耐心和他在这儿你问我答: “不是,你不认识也没必要认识,你只要知道我男朋友脾气不怎么好,以后离我远点就是了。” 赵元凯从心底不信,但听了戚白的话占有欲大作,嫉妒的怒火让他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他……”深呼吸一口气,赵元凯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尽量心平气和问: “他对你好吗?比我还好吗?长得很帅吗?” 既然编就要编得像样一点,戚白脑海不受控制地划过江鉴之那张淡漠高冷脸,毫不犹豫点头: “对我很好,他比你高比你帅还比你有钱,还很爱我。” 戚白每说一个字,赵元凯的表情就阴沉一分,说完后戚白还杀人诛心地补充了一句: “我也很爱他,离开他就活不下去,我如今——” “够了!” 仗着当事人不在,戚白胡言乱语,一刀一刀往赵元凯心窝戳,为了显得真实,他还难得的在赵元凯面前笑了笑。 见戚白一副提起心上人的不自觉微笑的模样,赵元凯终于听不下去了,第一次开口打断他的话。 赵元凯看戚白的眼神像是要喷火,戚白睨他一眼,冷哼一声:“怎么,想动手?” 尽管知道戚白十之八九是为了摆脱自己随口编了一个男人出来,但赵元凯听了仍然气得想杀人。 赵元凯闭了闭眼:“哥哥,你明知道我舍不得……” 戚白冷笑一声看他。 胸膛剧烈起伏,赵元凯缓了缓浑身即将炸裂的怒火,深深地看了戚白一眼后,转身就走。 把还冒着热气的早餐扔进路边的垃圾桶,赵元凯犹觉不甘心,大力踢了铁皮箱一脚泄愤。 看着赵元凯暴怒而去的背影,戚白还愣了一下: 这就……走了? 他还以为赵元凯会像往常似的缠他一阵,却没想到假男友这么好用。 假男友效果拔群,戚白原本歇了的心思又开始活跃。 假男友这个办法……好像可行。 *** 从超市回来路过一家连锁书店,戚白想起年教授前两天在朋友圈提及的那本已上市的自传,脚下一转,拐进了书店。 他倒要看看年老头自传里写了些什么。 作为业内泰斗,年老头桃李满天下,他们大学教科书的编者页面都有他的大名,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自传,戚白想自己怎么都得支持一下。 就算不看,到时候拿来臊一下年老头也好。 好久没来书店,戚白不仅找到了年教授的自传,还发现一本上专业课的粱教授推荐、他想买很久但绝版的书竟然再版了! 意外之喜,戚白先拿了两本,准备一本收藏一本看,末了想了想,又给姜意带了一本。 有的书若是电子版,你可能毫无阅读欲望,但若是书页崭新的放在书架上,白炽灯那么一照,就算你不那么喜欢,也会忍不住想买回家。 戚白就属于特别喜欢实体书的那类人。 就和女生喜欢买漂亮的衣服饰品一样,买书能让他心情好。 买回家他不一定都看,有的书买回去后,甚至几年过去书签都停留在扉页序言,但他还是喜欢买,不看正文,只望着书架都觉得高兴。 感觉自己充满智慧。 今天也这样,本来只打算买本年教授自传的戚白,最后逛了一圈抱了十几本书,他买的书很杂,从如何养生到散文画册自传……只要看对眼,他就想往家搬。 这家书店分为三层,一楼卖杯子饰品玩偶等文创及收银台,二楼是各类学科教材和‘五三’之类的资料习题,世界名著和网络小说、心灵鸡汤、散文等都在戚白逛的三楼。 结账时戚白把购物篮的书放收银台上,高高一摞,看着就沉。 看着这一沓五花八门的书,收银员愣了一下问: “您好,请问这些都是吗?” “等等。”戚白一手放在台面,弯腰去拿地上篮子里的东西:“还有。” 还有他下楼时随手放的几张明信片。 戚白的书叠得太高又歪歪扭扭没放好,本就摇摇欲坠的一沓书,戚白弯腰时手不小心碰倒了,直接朝他的方向倒—— “小心!” 听见工作人员声音的戚白心一跳,下意识扭头,眼看书就要砸脸了,他还没来得往旁让,他身后一只手伸过来,稳稳扶住了即将掉落几本书。 戚白:“……” 这只手,也有点眼熟。 戚白拿着明信片起身,转头,果然是江鉴之那张熟悉的脸。 “……”戚白对江鉴之笑笑:“江先生,好巧。” 6、震惊 戚白想或许冥冥之中真的有‘缘分’这一说,他才扯着江鉴之的大旗把赵元凯忽悠走了,现在正主就出现在他面前。 想到自己不久前对赵元凯说的那些话,戚白看着江鉴之莫名有一丝心虚,打完招呼后,干咳了一声。 好在对方不知道他的那些胡言乱语。 江鉴之比戚白高小半个头,衬衫纽扣仍然扣到最上面一粒,一不苟的遮住了他喉结。 淡琥珀色的眼瞳扫过戚白那张脸,江鉴之不轻不淡的应了一声: “嗯。” 江鉴之反应太过平静,看不出丝毫的意外和喜悦,也看不出一丝的熟稔。 明明他们也见过两次,还在一起吃过饭,可江鉴之的表情就好像刚才只是随手帮了一个陌生人。 难道他没认出来自己?戚白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长了一张大众脸。 尽管江鉴之长得很养眼,但戚白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爱好,他本就不是一个热络的人。 戚白对江鉴之笑了笑,转回身。 在戚白身后看不到的地方,江鉴之凝视他长发,几秒后才淡淡地挪开视线。 戚白模样好,留着长发也不显突兀,但总有人觉得男人留这么长的头发有些特立独行,多多少少会多看他头发两眼。 江鉴之对此倒没什么想法,戚白是短发还是长发他都不在意,他只是想—— 这么长的头发,做实验时有些碍事了。 一不小心,可能就被燎着了。 戚白完全不知道身后表情淡漠的人心里想的什么,见书店的工作人员手脚麻利的扫完条形码,掏出手机随口问: “多少钱?” “您好,打完折一共374块6。”收银员瞧了一眼机器,笑着道。 戚白点开付款码递上手机:“微信付。” “抱歉。”收银员歉意一笑,指着柜台旁边的小立牌对戚白道: “实在不好意思,收银系统这两天出问题,暂时没有办法使用微信支付。” 戚白随意瞥一眼立牌,问:“支付宝呢?” 收银员:“抱歉也不行呢。” 戚白:“……” 见戚白僵住,收银员赶紧道:“支持刷卡支付。” 戚白:“……我没带钱包出门。” 收银员微笑:“现金也是可以的。” 戚白:“……” 随着手机支付的普及,路边小摊都能用微信或者支付宝支付,久而久之,戚白就没带现金出门的习惯了。 戚白想了个办法,问收银员:“可不可以我转账给你?” “不行的!”收银员连连摇头: “这种操作是违规的,店长知道要罚钱的,而且到时候对不上账,很麻烦。”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选了好久的书总不能不要,戚白便想让对方等他一会儿,他出去换点现金过来。 不等他开口,一直安静站在他身后的江鉴之走上前,把自己选的书和戚白的一起放在台上: “我来吧。” 看着江鉴之从钱包里拿出来的几张红色钞票,戚白眨眨眼,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你竟然带了现金?” 这年头很少有人出门会带现金,更何况还是这么多。 江鉴之淡淡开口:“习惯了。” 戚白:“……好习惯。” 趁着工作人员扫码的时候,戚白随意的瞧了一眼江鉴之选的书,只一眼,就被震住了。 属于江鉴之的那一沓书中,只见最上面那本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 高情商男生必备!! 戚白:“……?” 戚白怀疑自己眼花看错了,他眯着眼睛又仔细看了看书皮上的小字: 三句话,轻松搞定你想搞定的人! 引爆自信魅力,掌控幸福关系。 开口就‘撩’动她的心,聊天时怎么找到共同点? 花言巧语从来不是贬义词,男人,你应该这么做! 看着这本和江鉴之气质格格不入的高情商男人必备,戚白: “…………” 不但如此,戚白还发现江鉴之买了几个笔记本,笔记本封皮上印着沙雕熊猫头的表情包,旁边写着几个黑色大字。 在工作人员扫码时,戚白依稀看见了: 《如何讨起富婆欢心》、《如何让富婆爱上你》、《三句话,让富婆为我花十八万》…… 戚白被这简单直白且粗暴的标题给震了震,瞳孔一缩,随后看江鉴之的眼神相当复杂。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江鉴之! 他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人,也会买这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东西。 看得出来对方是很想钓富婆了…… 除此之外,江鉴之还买了几本厚厚的、看不出是什么内容的外文书,书名是一长串的英文,标题都很拗口。 戚白英语水平一般,读书时最讨厌的科目就是英语,大学考过了四级后就没再往下考,如今看这些深奥的文名,只能勉强翻译出一个‘量子’和一个‘研究论’。 《高情商男人必备》和那几本沙雕笔记本混在这一堆外文书里,怎么看怎么突兀,怎么看怎么不和谐。 没想到江鉴之涉猎如此广,戚白佩服的看了他一眼,干笑一声: “……没想到江先生你爱好……咳,还挺广泛。” “嗯。”江鉴之随意的点了点头,把钱递给收银员。 戚白移开目光,气氛一时莫名有些尴尬。 瞄了一眼那封皮的夸张的笔记本和高深的外文书,戚白心想江鉴之也挺不容易的。 干江鉴之他们这一行,客户遍布各行各业,客户们的喜好也不同,有喜欢美貌花瓶的,也有喜欢饱读诗书博学的。 不管做哪一行,想要赚钱就必须迎合市场。 江鉴之他们要学着如何讨好客户,还要不断充实自己,以免接不上客户的话题…… 想到这里,戚白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各行各业都不容易。 工作人员动作很快,收了钱很快算出他们两人加起来后的找零: “一共找您23块6,感谢惠顾,欢迎下次光临。” 江鉴之收回找零,淡声道:“多谢。” 各自抱着自己的书走出书店,戚白拿着手机对江鉴之道: “我把钱转给你,你看你是支付宝方便还是微信?我都可以。” 算上这次见面,他们也不算陌生,戚白本想说加个微信直接把钱转给江鉴之,但想了想对方得性格,还是觉得扫码付款比较好。 江鉴之:“不用了。” 戚白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嗯?” 江鉴之垂眼看他:“我没有支付宝。” 戚白有些意外,想说微信也可,结果对方又淡淡补充一句: “也没有微信。” 戚白:“???” 戚白怀疑江鉴之在驴自己,并且有证据。 如今的年轻人谁还没有个微信支付宝啊? 从刚才开始,江鉴之仿佛不认识他似的,生怕和自己多说一句话自己就会纠|缠他似的。 戚白自觉脾气不算差,但还是被江鉴之这操作气笑了: “江先生,我很感激你几次帮我解围,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要是不想和我有过多纠葛,只用把收款码亮出来,我扫了就完事。” 他戚白也不是那种会占人便宜的人! 戚白是姜意的好朋友,姜意和郁钦川又是那种关系,几百块钱而已,江鉴之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看眼前人气得眼睛都瞪大了两分,很明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邮箱可以吗。” 戚白认为自己无缘无故地就被嫌弃了了,兀自气鼓鼓正生气,就听江鉴之这样问。 戚白:“……?” 见戚白愣住了,江鉴之解释: “我没有微信,但是有邮箱。” 邮箱是他最常用的联络方式。 戚白这次是真惊了,看着江鉴之脱口而出:“你怎么不给我个□□号呢?!” 还邮箱……咋不直接说漂流瓶?! 江鉴之蹙了一下眉,看起来似乎有些苦恼: “我也没有□□号。” 戚白:“???” 戚白:“……” 江鉴之的表情和语气都很认真,不像是开玩笑,戚白收起恼意多看了他两眼,心想: 没有微信,没有支付宝,甚至连个□□都没有…… 江鉴之才二十六岁,如今的中老年人都有微信号,聊天时会发‘干杯吧朋友’‘祝你健康平安’的土味表情包了。 戚白有些好奇:江鉴之到底是哪朝穿越而来的老古板? 见戚白表情和缓,江鉴之念了一串数字。 戚白回神:“什么?” 江鉴之:“邮箱账号。” 来真的? 行叭…… 戚白一面在心里吐槽,一面递过自己的手机,耿直道: “太长了我会忘,你写我手机上我记一下。” 江鉴之接过他的手机,在备忘录上记下自己的邮箱号。 【哥哥,我不信你有男朋友了,你一定是在骗我对吗?】 【哥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明白你现在为什么这么躲着我,我们以前不是好好的吗?】 【今天终于又看到你笑了,哥哥你笑得还是那么好看……】 突然弹出来的几条短信提示让江鉴之打字的手一顿,随后神色不变把手机递还给戚白。 江鉴之也要了戚白的邮箱账号,说会把银行账号通过邮箱发给戚白,也没多耽搁时间,两人分道扬镳。 等走到小区了,近十年来第一次和人交换联络方式是交换邮箱账号的戚白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把事情弄复杂了—— 要什么邮箱呢?他可以直接去旁边店换了现金换给江鉴之啊! 再不济,江鉴之也可以直接把银行卡账号留下,他直接掌上银行转账就是了。 江鉴之带给他的冲击太大,戚白脑子都不会转了。 江鉴之也忘记有更简单的解决办法,就这样把邮箱账号给自己了。 今天和江鉴之的接触,让戚白还挺意外的。 想到那几本《三句话,让富婆为我花18万》,戚白抱着书哭笑不得的想: 江先生真的很努力了。 7、邮件 很多人不看书,但为了包装自己,显得自己有逼格一点,会买很多书放着落灰,心疼钱的还会特意去买外表看着特别高深的空壳书皮,摆在家里装模作样。 《高情商男人必备》和那几本厚厚的原文书放一起实在过于违和,戚白虽不觉得后者是江鉴之买回去充场面的花架子,但也认定对方会熟读研究的,肯定是前者。 毕竟那几本原文书光看外壳就很催眠。 想到《高情商》那本书封皮上的小字,戚白感觉江鉴之要是真的实心眼地跟着那本书学,估计能把客户都得罪走。 他其实也挺佩服江鉴之,当时书店那么多人看着,江鉴之抱着《如何讨起富婆欢心》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超然物外的淡漠。 淡定自若,一看就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 仿佛想钓富婆的人不是他一样。 戚白到家后立马打开电脑给江鉴之发了一封邮件,让对方把银行卡账号发来。 邮件都发过去了,戚白打开抽屉看见静静躺在抽屉的手帕,又跟了一封: 【江先生,你的手帕还在我这里。】 发完后,戚白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继续补: 【手帕被我用过,要是你不想再要的话,我也可以把手帕钱折现一起给你。】 那方手帕没有任何标识,织物这方面戚白最了解的也不过画布,但看这手帕的质感和做工,感觉不会便宜。 几分钟后,戚白咬着手指继续打字: 【要是你需要,找个你方便的时间,我给你送过去?】 这时,戚白无端庆幸江鉴之没有给他一个地址,让他手写贴邮票寄信给他。 这么看来,江先生至少会上网,虽然行事老旧古板了一些,也不算完全被时代抛弃。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戚白习惯了用微信,邮件一不小心就被他搞出了实时聊天的架势—— 三分钟不到,他已经给江鉴之发去了五六封邮件。 可另一边,收件人却没有实时回应。 江鉴之离开书店后就径直回了研究所,把《高情商男人必备》和那几个画风清奇的笔记本递给同事。 朱俊良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双手接过:“谢了,钱我转你账户了。” 见朱俊良很满意那几个笔记本,还拿着书美滋滋地翻看,江鉴之出声提醒: “看这种书是浪费你的时间。” “你不懂。”朱俊良叹口气,哀怨地看了江鉴之一眼: “昨天是我第三十六次相亲失败,女方都说和我没什么共同话题,我必须寻找外援。” “……”江鉴之看着他手心里的外援:“你觉得这种书有用?” “存在即合理。”朱俊良想也不想答:“向这种书求助,总比向没有世俗欲望的你求助靠谱。” 江鉴之:“……” 朱俊良嘿嘿一笑,对江鉴之道: “江教授你知道吗?你手底下的研究生都说你是冷血无情大魔王,是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江大魔王并不在乎别人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换上实验专用的防护服,转身进了实验室。 朱俊良在背后‘啧’一声,认为江教授这种工作机器发际线却还那么优越这件事,简直能排上他们研究所十大未解之谜之首。 望着江鉴之高挺拔的背影,周岁三十三的朱俊良心生感慨: “还是年轻好啊。” 别看江鉴之行事沉稳,可整座研究所内,除了学生、助手、研究生和杂工之外,江鉴之是年纪最小的。 因成绩优异,江鉴之读书时接连跳级,保送南大物理系念大一时,他才十五岁。 要不是江鉴之爸妈担心他年纪太小融入不了周围环境,不允许他再跳级,他说不定能十三岁念大学。 如今他刚过二十六生日没几天,却已是正教授级研究员,都带了三四年研究生了。 连在研究院算得上年轻一代的朱俊良,都比江鉴之大七八岁,比江鉴之晚进研究所两年。 抬手摸了摸自己岌岌可危的脑门,朱俊良暗自下决心—— 既然没江教授的硬件条件,那在彻底秃头之前,一定先拐个姑娘脱单! *** 江鉴之在实验室一待就是大半天,午饭和晚饭都是助手点的外卖。 等江鉴之习惯性查看邮箱时,看到未读邮件那里的‘13’,江教授第一反应是手底下哪个学生的论文或实操出了大问题。 江鉴之如今重心往学术方向发展,手下的学生没几个。 其实他一个研究生不想带,奈何学校不想放着他这条大腿不用,硬塞了几个品学优良的给他,美其名曰—— 能者多劳,几个研究生而已,不影响江教授你搞科研啦,人手不够还能拉学生做一下苦力。 大家都知道江教授手中项目的含金量,一段时间下来能学到很多课堂上学不到的东西,哪怕没有补贴酬劳,白干他们也愿意。 更何况江教授虽然性子冷了一点、对学生严格冷酷了一点、不近人情了一点、时不时用看笨蛋的眼神扫射你、让你因为切身体会到人与人之间智商的参差而备受打击……但—— 江教授从来不压榨手底下的学生。 有时候一个项目跟下来,就算有人因为太菜没帮上什么忙,事后也得到了丰盛的补贴。 因此被拉苦力的研究生不但没有半句怨言,其他的人还削尖了脑袋想来江鉴之手底下做事。 好在学生们都了解自家导师喜静嫌麻烦的脾气,不是自己实在解决不了的事情,绝对不会来打扰他。 所以看见这个‘13’,江教授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喝了口水才点开。 点开刷新,江鉴之才发现未读邮件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来自同一人——bye。 陌生的发件人,江鉴之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眉,以为是垃圾邮件广告,正要清空,脑海里忽然浮出一个人影。 戚白……bye? 江鉴之神色一动,点开最新的那一封,正文里面加标点符号才三个字: 不在? 江鉴之:“……?” 熟知江鉴之脾性给他发邮件,不管是谁都是直奔主题说明来意,能用两个字说明情况的,绝对不会让他多看一个字浪费他的时间。 看着戚白这封不知头尾的邮件,江鉴之没立马回复,而是把他发的邮件全部看完,明白事情始末后才回信。 另一边,戚白觉得江鉴之的回信比学生时代盛行一时的‘漂流瓶’还难等。 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几封邮件发过去没下文戚白也没关电脑,就这样亮着屏幕等。 等得他把商稿都快肝完了,‘叮’地一声轻响,来信了。 戚白瞬间来了精神,迫不及待点开‘jiang’发来的回信: 南商银行江鉴之:6308……76651,不用。 时间:202x年9月23日22:25; 发件人:jiang; 收件人:bye。 戚白反应几秒,才反应过来对方那个‘不用’,是指的手帕。 不占人便宜的戚白没再发邮件过去,估摸了一下,给江鉴之转去五百块。 戚白心想一百多块钱买条二手帕子,江鉴之总该不会吃亏。 *** 被戚白用假男友怼了回去后,赵元凯连二十四小时都没安静到,反而越发频繁地给他发消息堵他。 赵元凯不相信戚白有男朋友了,觉得戚白在骗他。 转眼到了国庆前夕,心心念念和戚白去漂流的赵元凯妥协了,最后道: 【哥哥,眼见为实,要是你真的有男朋友了,那你带他一起我们见一面,要是你真的找到了比我更好的人,我尊重你的选择。】 戚白把消息截图发给姜意看,后者说他骑虎难下,让他真的就找个假男友应付。 如今这情况,不胜其扰的戚白承认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那么找谁,又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专业还算对口的江鉴之,上次他们在书店巧遇,转账两清后就没了联系,这几天戚白连那个邮箱都没有再登陆过。 旧事重提,戚白不知道怎么想,突如其来想看看江鉴之收到转账提示后有没有跟自己说什么。 不抱希望登上一看,意料之外的江鉴之竟然给他回了一封。 回信时间他转账后十几分钟。 这种感觉很奇妙,点开邮件时戚白莫名有种自己交了个笔友的错觉。 江鉴之来信说戚白多转了125.4,末尾还附上了书店的收据证明。 看见这个精确到小数点的数字,江鉴之的严谨让戚白一时哭笑不得。 回信、等待、收信…… 戚白没想到江鉴之连掌上银行都没有,又是一番漫长的等待后,两人敲定了个时间地点当面结清,现金支付。 换做平时,戚白绝对不会为了这么一百二十五块四毛钱跑一趟,不过现在…… 他有私心。 在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之前,他想正式地问江鉴之一句,问对方愿不愿意当他的男朋友。 当然是假扮一下、付费的那种。 因为不了解这方面的行情,戚白特意去请教了一下姜意家那位卖艺又卖|身的收费标准。 听姜总说郁钦川不但五险一金包吃包住,还税后年薪百万时,戚白沉默了。 【齐白石分白】:不如你包养我? 【手艺人】:??? 【齐白石分白】:你包养我,我再拿钱去请江鉴之假扮男朋友,完美。 姜意:……现实版的我用你的钱养别人? 戚黄你他娘的真是个小机灵鬼! 姜意拒绝了戚白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提议,并道: 【你的情况和我不同,江鉴之收费应该没这么贵,毕竟只是假装男朋友,做做样子给赵元凯看而已,不会真刀真枪同你上|床。】 听姜意说完后,戚白稍微放了点心。 到了和江鉴之约定见面那天,戚白背着包先去银行取了一沓现金,末了想想江鉴之那张脸,忍着心痛又取了一沓。 看着卡上可怜的余额,戚白想本就贫困的家庭,因为这两沓现金,雪上加霜。 一时间手上的钱都变得沉甸甸了起来。 戚白在心里反复碎碎念地安慰自己: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请不到江鉴之甩不掉赵元凯…… 8、发色 戚白背着‘巨款’就去找江鉴之了。 见面的地点没有定在环境雅致的咖啡馆或茶餐厅,而是上次见面的书店。 路上堵车耽搁了一些时间,戚白出了地铁站,隔老远就瞧见一身灰色休闲服的江鉴之已经站在书店门口。 男人气质出众,不少小姑娘一步三回头地瞅他。 有人偷偷拍照,也有人明目张胆的拍。 清雅俊逸的男人像是没注意到小姑娘们的激动,就这样安静地站着那儿等人。 江鉴之身形高挑却不驼背含胸,立得像一棵笔直挺拔的松。 戚白思绪一歪,想也不知道这次对方是不是提前五分钟到。 他没立马过去,隔着一条街远远地望着江鉴之,好一会儿才像想起什么似的,拿出手机把镜头对准男人。 自成风骨的男人站在那儿,明明气质清冷和嘈杂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好看得像是一幅画。 明里暗里偷拍的江鉴之的不少,江鉴之连视线都没移动半分。 偏偏戚白按下快门的前一秒,自然垂眸的男人似有所感抬头望来,一双眼就这样离着车水马龙的街道,隔着镜头,撞进了戚白眼里。 戚白被江鉴之看得心漏跳了半拍,手抖的画面也被镜头尽职尽责地捕捉下来。 戚白半点没有偷拍他人的自觉,收了手机一脸淡定地过马路。 这个假男友必须得江鉴之来当。 原本只是意动的戚白心里坚定如是想。 只有江鉴之这种人间大杀器,才能让赵元凯知难而退,生不出半点侥幸。 戚白淡定地过马路,平静地在江鉴之面前站定,若无其事地笑着抬手: “嗨~” 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再看看他微红的耳尖,江鉴之:“……早。” 见江鉴之没询问刚才的事,戚白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抢在对方之前开口: “江先生我有事跟你商量,咱们借一步说话?” 见了这人三次,每次这人都是出其不意的出现又很快离开,戚白先声夺人,怕话说慢了,江鉴之会直接塞给自己125.4然后走人。 而看江鉴之的表情,显然对方心里也是这个打算。 对上戚白期待的双眼,江鉴之抬腕看了一下时间,抿了下唇:“我只有五分钟时间。” 江鉴之本来就没准备花太多时间在这125.4上,他不想欠任何人,牵来扯去,只会节外生枝浪费时间。 他是行动派,更喜欢快刀斩乱麻。 在江教授的计划里,他最多花十分钟来解决这个意外。 戚白立马道:“五分钟足够了。” 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两沓现金塞给江鉴之,问对方愿不愿当自己假男友,那样不清楚内情的路人还以为他们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 戚白飞快地四处看了看,身高差让他精准地握住江鉴之的手腕,拉着江鉴之到了一旁有建筑物遮挡、人少的地方。 江鉴之被拉着往前,戚白转身时,他的发尾尖尖轻飘飘地扫过江鉴之的前胸,又很快落下。 江鉴之闻到一股浅香,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可他叫不出名字。 细白的手指虚虚圈着自己手腕,江鉴之垂眼看了几秒,一言不发跟在戚白身后。 时间宝贵,戚白没浪费时间,到地方后松手,拿出自己刚从银行取出来、还新鲜热乎的两沓现金递到江鉴之面前,直奔主题: “江先生,我想让你假扮我男朋友。” 被赵元凯纠缠了几年,如今好不容易看见点希望的曙光,戚白认为出点血也没事。 钱可以再赚,只要能摆脱赵元凯那傻逼,他愿意花点钱。 江鉴之看着面前的现金,再看看戚白,眼底第一次浮现出一丝不解: “这钱……” “我知道。”戚白开口打断他的话:“我不知道你们这一行是怎么收费,也知道江先生你时间宝贵,这些就当是定金,事成之后再结尾款都行。” 江教授时间的确很宝贵,上两堂课都不止这个数,更别提他那些高昂的实验项目。 有的实验做一次,机器磨损和材料的损耗,都远比这两沓现金值钱。 他拒绝过郁钦川一次,没想到戚白还能找自己第二次。 江鉴之没接戚白的钱,只是摇头:“我不是专业的,你还是去找别人吧。” 戚白的情况他后来听郁钦川说过,他虽同情戚白的遭遇,但爱莫能助。 戚白点头:“我知道江先生你不是专业的。” 这些戚白都听姜意说了,江鉴之从来没有接过这种业务。 姜意的原话是——江鉴之这人可能不好搞,郁钦川说江鉴之这辈子就没接过这么小的业务。 戚白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毕竟让江先生去假扮男朋友,怎么看怎么大材小用。 但他还是想努力一下,万一江鉴之就想拓展一下业务呢? 戚白说不会有什么亲密行为,只需要江鉴之当个背景板就行,那意思—— 这钱很好赚! 还不用你背什么高情商男人必备! 可惜江教授明显没有趁年轻拓宽业务的想法,仍然拒绝了戚白的请求。 江鉴之看了一下时间,五分钟时间到了。 “抱歉,我赶时间。” 戚白:“……好吧。” 江鉴之不乐意,他又不能强买强卖,戚白虽然失望但也只能放人离开。 江鉴之没要戚白的钱,把多出来的125.4给他后,转身就要离开,戚白却又拉住他: “等一下。” 江鉴之耐着性子停下脚步,就见戚白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袋子: “这个还你。” 江鉴之接过一看,里面是两条手帕,有一条苍青色的是他的,还有一条烟灰色。 江鉴之抬眼看戚白,就听对方摸了一下脖子: “你既然不要钱,我就把手帕带来了,你要是介意是沾了血的,可以拿回去当抹布,那条灰色是我照着你的那条买的新的,不过我没找到你的同款。” 江鉴之有很多手帕,半个多月前的举手之劳他没放在心上,却不想戚白如此较真。 江鉴之接过后沉默几秒,看着他没说话。 戚白从江鉴之那张脸上瞧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算盘落空,他不太痛快地碾了碾脚下的碎石子,开始赶人: “好了没事了,江先生你走吧。” 望着明显有些不开心的戚白,江鉴之默然半晌忽然问: “你的黑眼圈,是因为那位追求者的骚扰没睡好?” 话题转得太快,戚白愣愣抬头:“……啊?” 有风吹过,行道树叶子沙沙响,戚白额前的碎发也随风晃了晃,有一片叶子飘飘荡荡从两人中间落下,缓缓落在地面。 *** “你说他怎么又忽然同意了呢?” 戚白躺在床上,望着屏幕里面的姜意,百思不得其解。 躺在床上的姜意眉宇间满是倦意,闻言打了个哈欠,神情恹恹: “我又不是江鉴之肚子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改口?你不如去问他本人。” 戚白:“我不是跟你说了么,他没有微信也没有□□,和他交流太费劲了。” 姜意强打起精神,试图理智分析: “不是你给得太多,就是他看你太可怜了,善心大发。” 戚白排除第一种可能:“他没要我的钱。” 姜意:“那他就是活菩萨,来渡你出苦海的。” “……”戚白半晌无语,最后问: “你说是不是因为我还给他的手帕?” 姜意吐槽:“你那帕子上是镶金了还是串玉了,面子比红钞票都大?” 帕子没镶金串玉,所以江鉴之忽然改口才让戚白疑惑。 “你管他呢。”姜意让他别想那么多:“反正他同意假扮你对象是好事,你别想那么多,终归不是什么坏事。” 姜意:“见这么多次,你们也算朋友了,说不定人家就是看你因为赵元凯都熬出了黑眼圈,好心帮你一把呢?” 戚白被成功说服—— 也是,管他呢。 *** 假男友的事情定下,戚白却没立马带江鉴之去见赵元凯,一是他这两天忙着搬家,二是……他假男友也没时间。 有‘假男友’这么一层关系在,这两天他们邮件交流比之前频繁了许多。 戚白发现江先生业务是真的繁忙,虽然在国庆假期,回邮件的时间也不定,大多都是晚上。 还有一次戚白看发信时间是凌晨三点多。 戚白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么晚还没睡,江先生好拼。 各行各业赚钱都不容易。 戚白搬去悦澜府当天,姜意说为了庆祝他搬新家,拖着他去了理发店,忽悠他新房新地新气象,从头开始新生活。 然后戚白就被忽悠着染了一头奶奶灰。 染完后,托尼老师对着戚白大肆称赞,说从业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哪位顾客染奶奶灰像戚白一样和谐好看。 托尼老师拍手:“真想拍下来发朋友圈宣传宣传!” 没被托尼老师的彩虹屁吹得丧失基本理智的戚白:“……“ 哪怕所有人都夸他染这个颜色好看,戚白看着镜子里面一头白毛的自己,仍然觉得自己是脑袋上顶了个羽毛球。 留了几年的长发,忽然就想扬了它。 走出理发店时,被戚白勒着脖子的姜意笑得满脸通红,最后破财消灾,给他买了一顶鸭舌帽。 姜意看着不满意新发色所以臭着脸的戚白,忍不住替托尼老师打抱不平: “不至于,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这颜色衬得你皮肤多白啊,人都说了,多洗几次会更自然更好看。” “大家都觉得好看,就你自己觉得不好看。” “来,笑一个。” 觉得自己沾了个羽毛球的戚白笑不出来,只觉得自己特别中二非主流。 不但笑不出来,在悦澜府小区门口遇见江鉴之时,戚白更是想鲨了姜意的心都有了。 显然江鉴之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戚白,再看见他身后的白毛后,明显一愣: “你……染头发了?” 来不及思考江鉴之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戚白如今满脑子都是: 完了。 我现在看起来肯定比赵元凯那傻逼还傻逼。 9、搬迁 戚白才搬来悦澜府,没想到就遇上了熟人。 在江鉴之注视下,戚白抬手压了压帽檐,扯了扯嘴角:“……好巧。” 不想对自己的白毛发表任何意见,也不想江鉴之给予他头发过多关注,戚白主动岔开话题: “江先生刚下班?” 目光从戚白显眼的发色上挪开,江鉴之摇头:“回来拿点东西。” 戚白抬首瞧了一下天色,意外:“这么晚工作还没结束?” 他和姜意吃完饭后又在理发店耗费太多时间,此时夜色笼罩,天已黑透。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戚白同情地看了江鉴之一眼: “你们这一行……也不容易。” 江鉴之没否认。 带的学生在做提纯实验时,该是白色的成品变成了灰白色,卡了半个月都没找到问题所在,最后只得赧然求助江教授。 类似的实验江鉴之大二时就做过,他回来拿以前的资料让学生参考。 江教授时间宝贵,自觉变成羽毛球的戚白也不想多聊,礼貌微笑,提出分道。 江鉴之赞同。 然后两人前后脚进悦澜府,一同右拐。 戚白:“……?” 一路上江鉴之都很安静,一时只能听见两人细微的脚步声,戚白想问对方住哪栋,但转念一想: 悦澜府这么大,未必就这么巧。 接着他们就站在了同一部电梯里面。 戚白:“……” 还真这么巧。 亮着‘20’‘19’两个楼层按键,好歹没住同一层。 狭小电梯压缩了相处空间,两人谁都没开口,戚白捻了捻耳垂,想姜意是不是早知今日。 ‘叮’地一声,十九楼到了,江鉴之对戚白略一颔首,走出电梯。 电梯关上的瞬间,戚白深深怀疑——江先生这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的性格,真的能演好假男友吗? *** 南大惯例长假后大考,赵元凯难得安静了一阵,江鉴之这位假男友也没派上用场。 戚白江鉴之两人住在同小区同一栋,可除了戚白刚搬来那天,两人就没再碰过面。 要不是邮箱里躺着的几封邮件,戚白都怀疑自己找了个假男友这事,也是假的。 转眼十月过去大半,戚白发色洗了几次后终于自然,他也意外接到他大学时辅导员的电话。 电容笔在修长的指尖旋转,戚白挑眉:“换校区?” 辅导员:“是啊,老校区改造,咱们艺术学院要搬到兰溪校区去。” 作为百年名校,南大占地面积很广,原本只有一个校区,后来随着学科增加,扩增了一个兰溪校区。 两个校区占据南枫市一东一西,兰溪校区地处西边大学城的正中心。 艺术学院和其他院系风格不同,搬迁所需要的前期准备也不同,首先在环境上,就要营造出浓厚的艺术感。 艺术学院的墙还是呆板简洁的白墙就有些说不过去,因此院方决定找人画上一些画。 为表新意,院方没找施工队,也没找什么名家大师设计作画,而是决定找本校学生。 事关学校形象的大事,大家不敢贸然举荐,最后几经辗转,找上了戚白。 辅导员:“虽然你年轻,可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你才获得了‘艾洛夫视觉美术展’的一等奖,这么大的事交给你负责,院方也放心。” 在短时间内,一个人要完成艺术院所有的外墙设计不现实,院方还找了另外几位优秀的毕业生。 辅导员说戚白只用负责一部分。 饶是一部分,那工程量也很大了。 戚白有些迟疑。 察觉到戚白的犹豫,辅导员爽朗一笑: “当然了,不是让你们白干活,学校这方面经费还是挺足的,酬劳方面你不用担心。” 手里的电容笔无意识地敲击桌面,戚白拧眉道: “老师,不是酬劳的问题。” 赵元凯就是艺术学院的,他要是接下这活,就避免不了在学校碰见。 “小白啊。” 赵元凯和戚白的事当初闹得风风雨雨,作为戚白的辅导员多少也听说了一些传闻。 辅导员叹了口气,放软了声调劝: “我知道你的难处,可从长远来看,作为老师,我建议你接下这个项目,钱不钱的另说,这对你以后有好处……” 搞艺术创作的,从来不存在‘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一说。 人们的审美不同,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天差地别—— 哪怕是有些价值连城的名画,从古至今争议也没断过。 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你的作品好不好,取决于你获了多少奖、办了多少场画展、有什么被大众所知的作品…… 非常简单粗暴。 偏偏这世上,人云亦云、不懂行的占多数。 戚白太年轻,要是他能接下南大这个项目,从此以后南大艺术学院就是他的招牌、 以后出去,说他参与了南大艺术学院设计,对他的身价和名气有很大助益。 这事换一个人,就算院方一分经费不给,也会痛快答应。 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是院方决定找本校学生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辅导员:“现在的困难和你的前途比起来,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本来不想接的戚白想了想,最终点头:“好。” 也是,赵元凯根本不值得自己做出这么大牺牲。 戚白爽快地应了下来,并敲定明天去兰溪校区签合同。 老校区和兰溪校区相距甚远,学校论坛都分为了两个,这么多年来两个校区井水不犯河水。 戚白大学几年都没去过兰溪校区一次,没想到毕业了还有这个机会。 他在网上查了一下,兰溪校区有好几个院系,其中物理系和数学系最为出名,是全国top1的存在,在国际上也榜上有名。 作为一个艺术生,戚白的技能点大概都点绘画上了。 他的文化课成绩并不出众,满分一百五的数学,他最多考一百二,从没上过一百三。 物理就更别提了,什么向心力、摩擦力、受力分析……一窍不通。 上物理课不睡觉,是戚白对授课老师最大的尊重。 戚白一直以来都很好奇,那些物理数学成绩逆天好的人,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怎么能装下那么多枯燥乏味还容易混淆的知识? 艺术生戚白无法理解。 *** 和老校区不同,兰溪校区里随处可见抱着厚厚专业书、来去匆匆的学生们,从建筑到行人,扑面而来的学术气息。 今天还是周末。 今早出门前,戚白特意戴了顶鸭舌帽,可他帽子下白色长发还是过于打眼,从进校开始,就有不少目光围绕着他。 艺术学院的学生老师要下周才搬进来,戚白气质看上去和兰溪校区与众不同,就像水墨画中,突然融入一抹难以忽略的艳丽色彩。 连门卫都多看了他两眼。 没管周围人的打量神色,戚白掏出手机看辅导员给他发的具体地址,发现拨给艺术院的楼离大门还有一段不小距离。 小区好的位置都被物理系和数学系等热门院系先占了,艺术学院作为后面收养的小可怜,自然没得挑。 距离太远,校内大巴需要刷学校一卡通才能乘坐,戚白就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慢悠悠地骑。 兰溪校区学术氛围虽比其他学校浓厚,学生们卷生卷死,但这并不是代表大家都是学傻了的书呆子,没有丝毫娱乐放松时间。 很快,南大兰溪校区的专属论坛就多了一个帖子—— 报!以蘅楼这里出现了一个帅气的长发小哥哥!! 楼主:lz当时准备去图书馆来着,小哥哥骑着车从我面前经过,那张脸,绝了! 1l:我不信,除非你让我看看照片。 2l:咱们校区颜值高的就那么几个,我记忆中好像没长头发的,楼主是不是看错了? 5l:图图,俺的图图呢? …… 11l(楼主):他骑得太快了,我没来得及拍照tat,我没看错,真的是小哥哥不是小姐姐,以前没见过,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 39l:楼主!!!我也看见了,是不是穿着蓝色外套戴着鸭舌帽,头发是白色的?我刚在花苑这里碰见了! 楼主回复39l:没错!!!是不是很帅?! 47l回复楼主:啊啊啊是的!!他好好看,看得我也想去染个奶奶灰了。 54l:我也看见了,确认过眼神,是之前没见过的小哥哥,艺术系下周不是要搬来我们校区么,是不是艺术系的学生过来踩点? 61l:早就听说艺术系有很多好看又有气质的小哥哥小姐姐,我期待好久了! 83l:我能不能脱单就看这波了! …… 艺术系要搬迁兰溪校区这事不是秘密,几十楼之后,讨论的方向逐渐变了: 115l:你们对艺术系那群人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他们系也不是各个都长得好看吧? 121l:有一说一,艺术系整体颜值的确比其他系高一些…… 127l:之前去老校区找朋友玩,先不提颜值,艺术系的那一群人的确是比我们更‘潮’一些。 145l:人还没来,你们怎么就先怂了?我们校区帅哥美女也很多啊,难道还怕被他们比下去? 之后几楼,有人例了几个兰溪校区各系颜值出众的学生,试图与艺术系一战。 155l:美女先不提,说到帅哥我倒是想到一个,但是名字我不敢说……而且他也不是学生了…… 157l:楼上的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168l:155楼说的那位,他真的帅到我和舍友见一次尖叫一次,但名字我也不敢说_(:3」∠)_ 169l:不敢说加一…… 173l:对啊,我们校区还有那位坐镇呢,他虽然不是学生,但和我们年龄也差不多啊! 从155楼开始,大家讨论的方向又变了: 220l:上过这位选修课的人表示,人是真帅,心是真狠,六十分都不给我呜呜呜呜。 242l:我期末掉的泪,都是当初看脸选课脑子进的水。 299l:大家都不敢说,那我就直说了!江教授,永远的神! 10、水光 兰溪校区涵盖众多热门院系,本科、研究生、博士……专属论坛流量大,本来讨论帅气小哥哥的贴热度就大,后面楼一歪,渐渐演变为讨论某个名字不敢提的存在,直到299楼很勇地提了名。 高楼很快成热帖,舔颜变成控诉,不少人冒出来倒苦水,说在江教授手里吃了多少苦: 339l:我大一期末考的试题是江教授出的,我们系35.91%的挂科率,35.91%啊!!我们班那高考理科状元也就七十多分,一米八五的东北壮汉啊,成绩下来当时就绷不住哭了,说自己初三发着高烧都没考过这么丢人的分数。 344l:我怀疑江教授对我们的水平没有正确的认知,以为我们也和他一样牛逼。 461l:每有学妹学弟想选江教授的课,我都只能颤颤巍巍打出来两个字:快逃!!! 514l:之前有人无聊发帖记录过,江教授给楼主上了两年课,一次都没笑过!一次都没有! 580l:我就知道这种楼绝对会有我男神的姓名,一个两个嘴说着快逃,结果抢课时比谁都积极。 597l:笑死,但凡你们说话算话,我也不至于抢了两年课都没抢到名额。 613l:江教授魔鬼是魔鬼,牛逼也是真牛逼,明明和我们差不多大,但每次他上课,我就觉得自己活在这世上是凑数的。 论坛讨论热火朝天,引发讨论的戚白骑着车却在校区迷了路。 在第三次经过兰溪校区充满科技感的图书馆时,戚白面无表情地刹了车,不顾周围人或惊艳或好奇的打量目光,拿出手机开始导航。 他短暂停留让论坛热帖中有了一张他的侧脸照: 照片中的人低头看手机,小半张脸隐在鸭舌帽的阴影中,从阴影中延伸出来的鼻梁高挺,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脸严肃,像是遇到什么烦心事。 话题被人用一张侧颜照成功拉了回来,楼里有人怂恿在图书馆附近的同学别怂,大大方方去跟帅哥搭话。 戚白对此毫不知情,拧着眉头望着导航,顺着箭头指向挪动手机,却始终不得要领。 他不是南枫市本地人,常年只分得清‘前后左右’的人,到了一个路人指路都用‘东南西北’的地方,路痴得更严重了。 戚白长这么大,唯一会背的就是‘早上起来面向太阳,左边是北,右边南’。 可今天阴天,他连太阳影子都没看见,也分不清哪边算是面向太阳。 就很烦。 *** 上完课的江鉴之往研究所走,同路的除了朱俊良之外,还有一位两鬓微白、看起来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 朱俊良笑呵呵地叫对方林教授。 朱俊良走在两人中间,林教授撇了江鉴之同路几分钟以来的第六次,最后到底没能耐得住性子,沉声开口: “小江,昨天的事……” 林教授一开口,朱俊良就明智地闭嘴,把舞台让给他。 江鉴之转头看林教授,等着他下文。 自己递了台阶,江鉴之还不开口,林教授眉头一皱,本想停下说话,可对方脚步不急不缓,显然没有要停下来和他详谈的意思。 眼里的不悦不闪而过,林教授板着脸道: “学生年轻气盛不懂事,有点口角冲撞不是什么大事,我已经训过他们了。” 昨天的事朱俊良也有所耳闻—— 江教授带的研究生和林教授的学生因为实验室的使用权,双方吵了一架。 还差点动手。 南大是财大气粗,可经费有限,物理系这么多学生,不可能每个人配备一个实验室,更何况很多实验研究不是一间实验室就能解决的。 狼多肉少,学生们要想使用哪间实验室,就得打报告申请排队,轮到自己了才能用。 设备先进的实验室向来供不应求,学生们为了一个实验,提前几个月半年申请的都有。 当然了,像江鉴之这种级别的正教授级研究员,基本都有自己的专属实验室,设备器材也比提供给学生的要先进高档得多。 双方谁先发难朱俊良不了解,但闹到最后,好像是林教授的学生理亏。 这事可大可小,只要不追究,学生心里可能没什么,可这事上升一个高度,意义就一样了。 学院经费有限,资源的争抢不仅出现在学生之间,教授们的竞争更为激烈: 研究经费、研究生源、评优职称、外来合作项目…… 哪一步不小心,可能就被人抓着了错处。 林教授觉得江鉴之常年板着一张棺材脸,看不出这事他是介意还是不介意,便主动挑了话头。 但林教授能当了南大的教授,本身就不是常人,心气也比旁人高。 更何况他不管从年龄还是资历看,他都算得上江鉴之的前辈,平时说话就不免端着,这时再软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这事学生们自己处理完了,没敢让江鉴之知道,要不是林教授提及,他还不知情。 “只是学生间的小事。”江鉴之让林教授不用在意。 物理系的江教授以冷酷无情不留情面全校出名,他这么好说话,林教授还有些意外,他正想说些什么,身边的江鉴之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林教授:“?” 江鉴之望着在图书馆旁原地转圈圈的人,怎么看怎么眼熟。 尤其是那头标志性的长发…… 很像他那位很少碰面的假男朋友。 他这位假男朋友,好像总会在他出其不意的地方出现。 江鉴之不知道戚白为何会出现在学校,以为是赵元凯又来纠缠他。 因此林教授和朱俊良就见江鉴之原本走得好好的,前往实验室的脚却忽然调转方向,一言不发往图书馆走。 顺着江鉴之的目光两人看去,就见不远处站了一个男生。 长得还挺好看,就是头发,嗯……进实验室的话会比较麻烦。 林教授疑惑,和朱俊良对视一眼,问:“江教授认识?他新带的学生?” 朱俊良茫然摇头:“……不知道啊。” 江鉴之往前走了几步,原地打转的戚白终于弄清楚方向,他没瞧见江鉴之,长腿跨上自行车,一阵风似的,风风火火地朝另一边骑着车走了。 连根头发丝都没留下。 江鉴之都还没来得及开口。 朱俊良疑惑上前:“怎么了?” “……”江鉴之收回目光,重新走了回去,淡淡开口:“没事。” 林教授&朱俊良:……? 气氛莫名尴尬,为了活跃气氛,朱俊良说起下周艺术系举家搬迁来他们兰溪校区的事。 朱俊良开玩笑道: “艺术系经常举办各种晚会节日,听说还请了本校优秀的毕业生回来设计,以后咱们校区就热闹了。” 江鉴之如今实验正到最关键的时候,和他的实验比起来,即将迁来的艺术系在他心里掀不起半点波澜。 至于什么优秀毕业生,他更是丝毫不在意。 习惯了江鉴之在这些事上的冷淡,朱俊良对着林教授一耸肩,光明正大说坏话: “江教授真是一如既往无趣。” 林教授深以为然点头,认为和江鉴之的老成比起来,他好像都年轻了。 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谁人到中年。 他好歹都有微信会发朋友圈呢! 年过半百的林教授:骄傲挺胸.jpg *** 辗转找到地方签了合同后,戚白被人带着去见了其他几位设计者。 大家都是从南大艺术系毕业的,都是他的师兄师姐,最大的一个已经四十多岁了。 只有他一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院方让大家自由发挥,没定框架设限,但戚白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法,为了使整体和谐,正式动工之前,还有很多细节需要讨论。 等戚白从兰溪校区离开,到家就有些晚了。 小区内万籁俱静,只有零星几家亮着灯,戚白心里想着绘画设计方案,进单元楼前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 十九楼江鉴之家阳台的灯刚好亮着。 这么晚还没睡,江先生好像每天都很忙。 戚白思忖江鉴之他们这一行是不是客户随叫随到、不存在双休之说,走出电梯就看见他心里念叨的人站在自家门前。 除刚来那一次,两人就没见过面,虽然住楼上楼下,但互不打扰,从来没有串过门。 因此看见江鉴之,戚白短暂地愣了一瞬,快步上前:“江先生?” 江鉴之听见声音转头,在戚白疑惑的注视下,语气平静: “你厨房的水管可能坏了,” 戚白:“……?” 江鉴之从不废话,戚白开门的时间,已经搞清楚来龙去脉: 江鉴之家厨房的天花板今晚突然开始漏水,对方便找上了他这个楼上住户。 要是他家天花板也漏水,就得去找21楼的住户。 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江鉴之就联系了物业,但现在太晚,维修人员到场还需要时间。 开门后戚白径直往厨房走,走了几步见江鉴之站在玄关处没动,转身看他:“怎么?” 江鉴之望着他眼睛:“没换鞋。” 戚白下意识回:“我家没有新的拖鞋。” “……”江鉴之忍不住提醒:“你没换鞋。” 戚白一个人住,他没养宠物,不在家里赤脚打滚,所以地上看着干净就成了,进出不一定要穿家居鞋,没那么讲究。 戚白摆手表示没事,随后大步流星的往厨房走。 江鉴之:“……” 在实验室待久了,向来爱洁的江教授不太赞同戚白的洒脱,但也没说什么。 进门后,看见沙发上堆满的衣物和餐桌上没拆的快递盒时,江鉴之向来古井无波的双眼,瞳孔都缩了缩。 江教授本能拧眉。 戚白皱眉甩着手中的水出来:“水管破了,我刚关了总闸……” 抬头见江鉴之脸色略复杂,看自己的眼神也一言难尽,戚白愣了愣: “怎么了?” 11、牵手 姜意这套房子装修完就没住过人,阿姨会按时上门打扫卫生,但家具水电没定时检修,是以戚白搬进来不到一个月,水管就破了,江鉴之家下起了小雨。 关了总闸出来,见江鉴之眉头微蹙的模样,戚白以为他担心泡了水的厨房,主动开口: “你家厨房维修的钱,我会全责,这点江先生不用担心。” 说完后,戚白顺手在外套上擦了一下手上的水珠。 水珠浸透布料,瞬间留下深色水痕。 目睹一切的江鉴之:“……” 江教授眉头瞬间皱得更深了。 知道自己无权对他人的生活习惯指手画脚,江教授目光艰难地从对方蓝色外套上那两个清晰的五指印上移开。 江鉴之:“……没关系,我平时不做饭。” 做饭太浪费时间,江教授也不精于此道,基本都是外食,家里厨房就是个摆设。 坏了的水管不知漏了多少水,厨房积了一层,戚白没急着处理,提出先去楼下看看江鉴之家成什么样了。 江鉴之:“我联系了物业,他们会处理。” “也行。”戚白爽快点头:“到时候你把账单发我就行。” 江鉴之的银行账号他还留着。 从厨房出来路过冰箱时,戚白顺手拿了两罐可乐,递给江鉴之:“喝吗?” “不用。”江鉴之摇头。 戚白略一挑眉,好奇:“江先生喝酒吗?我这里还有冰啤。” 江鉴之望着他,似是不赞同:“喝酒伤身,碳酸饮料摄入也不宜过量。” 戚白开冰箱时他瞧见了,冷藏室没什么蔬菜水果,基本全是各类饮料,不是好的生活习惯。 单手拉开拉环,戚白仰头喝了两口,毫不在意:“没事,反正我也没想活一百岁。” “……”江鉴之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现在太晚,维修人员得明天才到,江鉴之准备离开,又被戚白叫住。 戚白望着江鉴之浅琥珀色眼瞳,冷不丁开口:“江先生,我们拍个合照吧。” 江鉴之:“……” 江教授:“?” 见江鉴之模样,戚白解释:“我发个朋友圈给赵元凯看。” 他马上要频繁出入兰溪校区,遇到赵元凯的机率增加,这时候就是江鉴之这位假男友出场的时候了。 做戏做全套,要成功骗过赵元凯,就不能分组可见,想了想,戚白又补充一句: “江先生你不用露脸。” 这是两人关系成立以来,戚白第一次需要江鉴之做些什么。 江鉴之没什么意见,问:“现在?” 戚白点头:“现在正好有空。” 江鉴之太忙,按照他们见面的频率,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说干就干,戚白掏出手机站在江鉴之身边,打开摄像头。 江鉴之从不自拍,拍得最多的是各类证件照,在戚白靠近的瞬间,两人肩膀相触,他就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戚白挪动镜头,把画面控制在两人上半身,他露了大半张脸,却只能看见江鉴之的喉结。 江先生原来这么高的吗? 戚白一边调整镜头一边在心里想。 江鉴之等了一会儿,见戚白迟迟不按拍摄键,忍不住问:“怎么了?” “嗯……”戚白拧眉移动手机:“感觉……有点不对劲。” 画面中的两人站在一起,却没半分情侣之间的旖旎亲密感。 太呆板,让人生不出丝毫遐想。 “是不是离得太远?” 戚白自顾自嘀咕着,又往江鉴之身边挪了挪,身体前倾,左肩抵上了江鉴之前胸。 站位改动不大,但从手机上看仿佛江鉴之站在戚白身后搂着他腰似的。 亲密感有了,但戚白还不太满意—— 江先生站姿如商场里成列的模特一样挺拔板正,好看还是好看,但过于板正了。 出美术生于对构图的高要求,戚白脑袋微微左偏,做出一副歪头靠在江鉴之肩上的模样,综合了对方给人的冷硬感。 戚白终于满意,而江鉴之只觉得他们距离过近,远远越过了他的社交舒适距离。 在戚白靠近时,他清晰捕捉到了对方发丝擦过他耳朵的触感。 微凉,带着那股如今已经算得上熟悉的不知名浅香。 鼻尖萦绕的浅香让江鉴之垂眸,正好瞧见对方白皙又染着血色耳朵。 江鉴之有些近视,可现在他甚至能看清戚白耳廓上的细长血管。 不等江鉴之有所反应,戚白已经拍好一张,琢磨着另外换个姿势再来两张。 目光在江鉴之和手机上来回打量,戚白抬眼看江鉴之,征求他的意见: “江先生,我可以牵你的手吗?” 假男友要做到什么份上,他们之前都是说好的,牵手拥抱都可以,要是需要再近一步的话,得另说。 但江鉴之没接受自己的钱,戚白就不好贸然去牵他手,便象征性的问了一句。 戚白问完后江鉴之顿了顿,没回答可以还是不可以,而是直接握住了他自然垂放在身侧的左手。 话是自己问的,可掌心相贴时,戚白左胳膊却隐隐有些发麻。 江鉴之的手比他预想要大上一些,温热干爽。 戚白不是没有握过别人的手,可不知道是不是环境氛围加成,他忽然莫名有些不自在。 这种时候江鉴之的表情都没什么变化,只是淡声道:“早点拍完早结束。” 戚白定定神,镇定点头应了一声‘好’。 镜头下移,戚白拍完一张他们站在一起双手交握的照片后,立马松手拉开两人的距离: “好了。” 江鉴之没说话,轻轻地‘嗯’了一声。 先有厨房漏水,现在又让江鉴之当了一回工具人,戚白提出请江鉴之吃顿饭,算是感谢。 江鉴之拒绝了:“不是什么大事。” 拍照只需要耽搁几分钟,可和戚白吃顿饭需要半小时以上,对江教授来说,这算不得感谢。 意料之中的回答。 等江鉴之离开后,收拾浸水厨房的戚白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江先生他们这一行,要是想和他吃饭,客户应该是要花钱的吧? 自己把江先生当工具人就算了,还想不花钱和对方吃饭…… 难怪江先生拒绝。 *** 戚白没立马把合照发出去,而是特意挑了第二天一早,大家都清醒的时候。 赵元凯的微信他早就拉黑删除了,但他知道要不了一小时,赵元凯就能通过各种渠道看到他这条‘官宣’动态。 戚白什么都没说,直接就发了两张照片,可两张照片包含的信息量过大,发出去没多久,就收到众多点赞评论。 打工人齐彬的速度最快:【握草握草,小白你身边的男人是谁!你脱单了?!】 戚白回复齐彬:【嗯,下次带给你们认识。】 齐彬:【握草!!!!】 十几分钟后,姜意也评论了一句:【帅哥的手都这么好看。】 戚白随手回了个得意的小表情。 姜意回复戚白:【我夸的是你男朋友。】 戚白笑了,心想姜意还是这么上道。 赵元凯能看见他的动态,自然也有办法看见姜意的评论,他们演得越真实,效果越好。 戚白列表加了不少人,他这一‘官宣’,消息提示音叮叮咚咚响个不停,他干脆开静音。 戚白回复姜意:【没区别,夸他就是夸我。】 齐彬回复戚白:【……猝不及防一口粮。】 回完姜意后,戚白没再回复其他人,而是自己发了条评论: 【男朋友,他怕羞,不露脸。】 12、八卦 如戚白所料,他才‘官宣’完,没半小时就收到了赵元凯短信轰炸: 【哥哥,你身边的男人是谁?】 【他怎么能牵你的手,你们现在还在一起吗?】 【他接近你肯定不怀好意,哥哥你千万不要别人骗了。】 【哥哥你在哪儿?我们见一面好吗?】 【哥哥,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一定是开玩笑对吧?】 【是在和姜意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哥哥你输了吗?】 【……】 戚白今天行程满,去画室上完课后,还得去画材市场一趟,没有理狗急跳墙的赵元凯。 关于墙绘的设计他昨晚有些想法,去市场倒不是立马就买材料,而是看看可行度。 至于赵元凯嘴里说的喜欢他多年、为了他付出诸多…… 管他屁事。 *** 赵元凯要求见面,戚白没理,按照他的脾气,答应赵元凯太快反而奇怪。 兰溪校区戚白负责的区域不小,他找了大学同学、姜意的室友周嘉祯帮忙,又在辅导员的帮助下,挑了两个在校生。 测量尺寸、确定风格、规划板块……等院方审核通过彻底定稿,已经是十几天后的事了。 正式动工去学校当天,周嘉祯建议戚白戴上口罩帽子,避免第一时间被赵元凯认出来惹麻烦。 毕竟戚白如今头发和他的脸一样惹眼。 戚白睨他一眼:“不然我戴个黑色面罩?” 周嘉祯就笑:“那我们肯定会被门卫认为是不法分子,待会儿连校门都进不去。” 他笑完继而叹气:“也是,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大学和戚白走得近的人都没少被赵元凯骚扰,尤其是姜意齐彬周嘉祯几人。 姜意有钱有势,想找事的赵元凯被姜总找人揍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半个月后老实不少,就盯上了齐彬和周嘉祯。 周嘉祯面露唏嘘:“希望这次他不要一上来就动手。” 南大校风开放但纪律严明,学生打架斗殴会被严惩,情节严重会被劝退。 考上南大的大多前途光明,齐彬周嘉祯不想背处分,很是‘忍气吞声’了一阵,不过现在…… 已经毕业的周嘉祯对着空气左右挥拳:“他敢来,老子绝对揍得他满地找牙!” 望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周嘉祯,戚白面无表情思考自己是不是找错人了。 *** 兰溪校区某大教室内。 连上两节课的江鉴之,课间休息时被勤学好问又胆大的学生围在讲台。 江教授不是有问必答的授课风格,学生带着疑问来请教,江鉴之一般不会直接解答,而是抛出与之相关的另一个问题,引导学生自主思考,从而自己解决问题。 物理系的学生都不笨,少部分一点就通,其余的下去思考一阵,大多也能想明白。 在身旁的男生面对问题绞尽脑汁思考却不得法时,江鉴之拧开钢笔笔帽,在对方笔记本上写了一连串的复杂公式。 伸手点了点笔记本,江鉴之抬眼看男生。 提问的男生一看就想起来了,这是上学期学过的知识,只要反向逆推,就能解决了困扰他的问题。 男生:“……” 那瞬间,男生脸一下就红了,觉得江教授明明什么都没说,那眼神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最后一个学生也面红耳赤一脸羞愧的下台,江鉴之起身去洗沾了墨污的手。 不苟言笑的江教授一离开,原本落针可闻的大教室瞬间活了过来,讨论什么的都有。 艺术系搬来兰溪校区已经快两周,学校论坛贴吧关于此事讨论不休,最近话题总是绕不开这件事。 艺术系上课的地方和物理系八竿子打不着一块,但这并不妨碍大家热情高涨的议论: “舞蹈专业那群人颜值都好高,各个一米八的腿长,吃什么长大的啊。” “我今早在三食堂看见有个跳民族舞的小姐姐,身材那才叫绝,肤白貌美,腰比我大腿还细。” “绘画专业也有几个颜值特高的,这么一比,我们系那个系草瞬间就不能打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跟你说我特意摸去老校区的论坛了解过,有个刚毕业的学长……” 江鉴之从后门进来时,正好有同学翻着从论坛保存下来的照片给身边的人看,声音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你看你看,这位戚白学长是不是长相超绝?可惜他今年毕业了,不然这次我们就能见到本人了。” 戚白? 听见熟悉的名字,江鉴之脚步一顿,站在学生身后朝对方手机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眉眼锋利的脸。 的确是戚白没错。 只不过那时对方头发还是黑色。 照片像素不高,堪堪能看清五官的程度,看起来像远距离偷拍。 不知道教授就站在他们身后,有人凑近了一看,直接道:“这不是我的梦中情人吗?” “别想了,这位是gay,你的性别你梦中情人吃不下。” “啊?真的假的?” “保真,老校区大家都知道。” 前排有男生听见身后的讨论,忍不住转身开玩笑:“嗯?那我的机会不就……” 男生维持着转身的姿势,后面的话却戛然而止,就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鹅,双眼瞪大,一脸惊恐。 “怎么样?”见他僵住不动了,最先开口那人体贴地帮他补充: “戚白学长是gay你的机会就来了?” 男生:“……” “你干啥,见鬼了?” 察觉到他表情不对,那人顺着他目光扭头朝身后看去,正对江教授那张淡漠脸。 “!” 那人手里的手机没握稳摔在桌上,‘啪嗒’一声发出好大一声响。 顾不上手机,那人站起身局促开口:“教、教授……” 察觉到不对劲的教室重归安静,江鉴之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看向自己的学生,语气淡淡: “开学时我就说过,上我的课不允许带手机。” 现在的学生过于依赖电子产品,上课玩手机不认真听讲,必背的知识点都用手机拍照,但拍完后很少有人会看,清理内存就删了。 因此江鉴之的课不允许带手机,要求学生必须用手和脑子记笔记。 他要求严格,学生期末考差一两分及格时,他不会像有的老师一样,想尽办法送一两分让学生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 有的老教授怕江鉴之这样坑苦无情会引起学生不满,劝他不比这么较真。 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这样挂科率低,学校老师学生都开心。 江鉴之板着脸道:“考成这样他们还好意思开心?” 江教授实事求是,油盐不进,老教授:“……” 老教授:打扰了。 江鉴之比这群学生大不了几岁,也教过年龄比自己还大的学生,但无人敢质疑他—— 至少明面上没人敢在他的课上掏出手机。 更别提上网打游戏。 此时江教授表情平淡,说话的声调都和平时一模一样,甚至算不上质问。 可八卦被抓包的学生却心跳如鼓,她没想到江鉴之会从后门进来,忐忑不安道歉,说下次不会带手机来上课。 江鉴之并不买账:“下次上课之前,三千字检讨。” 学生低头:“……是。” 最后,江鉴之扫了那位说戚白是gay,自己机会就来了的男生一眼才离开,把人看得心里直发毛,在心里嘀咕: 不就是口嗨了一句,我又没违规带手机,江教授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 讲台上,江鉴之望着下面低头装鹌鹑的学生,声线冷然: “课间休息是给你们放松修整、梳理新接收的知识,不是让你们用来背后议论他人。” “下次再出现类似情况,我可以跟学校写一封推荐信,让各位转系去隔壁新闻系。” 这是江教授教他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罚人写检讨,明眼人都知道他生气了。 大家都以为江教授不悦的点在学生带手机入教室,却没想到他第一句话是让他们不要妄议他人。 上课铃响,江鉴之抬头看了一眼,没管心思各异的学生,收回视线淡声开口: “继续上课。” *** 上课都能听见学生讨论自己那位假男友,江鉴之以为这已算高频巧合,直到他走在学校,被人用‘喂’字叫住。 江鉴之还未被人如此不礼貌的称呼过,刚开始不知道对方在叫他,脚步没停,直到对方神情不满地伸手拦住他: “叫你呢,装什么聋?” 时间宝贵的江教授不得不停下脚步,皱眉看眼前的人:“有事?” 赵元凯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他,最后笃定道:“我认识你。” 江鉴之没说话,赵元凯自顾自道: “上次在‘不误正夜’酒吧那条巷子,我们见过。” 赵元凯还记得江鉴之递给戚白的手帕,也记得他们当时短暂的肢体接触。 一想到这里赵元凯就不爽,双手环胸充满敌意地盯着江鉴之: “你是谁?和我哥哥什么关系?” 自从戚白朋友圈官宣后,赵元凯就进入草木皆兵的状态,看谁都觉得对方想和他抢戚白。 这次无意间遇见江鉴之,赵元凯打量对方身形,越看越觉得他像哥哥朋友圈那个人,很是可疑。 江鉴之没有义务跟赵元凯汇报,也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抬步就走。 “等等,不说清楚你别想走!” 江鉴之的行为在赵元凯看来就是心虚,他再次拦住人,眼神凶狠: “不管你和戚白是什么关系,我警告你,他是我的人,从今以后你给我离他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江鉴之听见这话,轻飘飘地扫了他一眼: “你的人?他同意了吗?” 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让赵元凯炸了毛: “我高中就和他认识了,你算哪根葱来质疑我?” 江教授不擅长争口舌之快,只是平静地陈述事实:“他并不喜欢你,且你让他很困扰。” 不然对方也不会找自己假冒男朋友。 赵元凯闻言怒了:“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说他不喜欢我?” 眼前这位没有丝毫自知之明,交流下去是浪费时间。 “让开。”江鉴之抬腕看了一下时间,表情冷漠:“你已经浪费了我两分四十秒。” 13、极简 江鉴之丢下脸色铁青的赵元凯离开,后者看着他的背影恨得直磨牙。 他刚才看见了,江鉴之右手腕骨上有一粒深红色的小痣,戚白朋友圈发的照片中,牵着的那只手上也有一粒小痣。 位置、大小,都一模一样。 连戚白都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 那两张照片赵元凯这段时间看了不下百遍,江鉴之手长什么样,他恐怕比本人都清楚。 一切接近戚白的人赵元凯都不能容忍,哥哥是他一个人的,其他人都不配和哥哥站在一起,更别提和哥哥成为恋人。 戚白官宣的照片被赵元凯保存打印了下来,属于江鉴之的部分被他用刀戳得千疮百孔还不算,还剪下来烧成了灰。 然而就算这样都不能平复他心中翻涌的疯狂妒意。 望着江鉴之的背影,偏执的占有欲让赵元凯想——要是这个人和照片一样消失就好了。 这样哥哥就还是他一个人的。 阴暗危险的想法涌上,赵元凯眼神狠厉,手握成拳。 “赵元凯。” 正当赵元凯决定追上去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来人拎着画板和颜料盒,没注意到他异样的情绪,看了已经走远的江鉴之一眼,语带好奇: “赵元凯,你认识江教授啊?” 心烦意乱的赵元凯神情一顿:“江教授?” 来人是他同学,有些兴奋点头:“是啊,我看你刚和江教授说话来着。” 赵元凯闻言皱眉。 上次在‘不误正夜’遇到江鉴之时,对方看上去并不认识戚白,他便没放在心上。 直到这次在新校区撞见,草木皆兵的他才重新审视对方。 由身形联想到戚白朋友圈的人,腕骨上的痣确认身份。 对方看上去和他们年龄差不多,但浑身气场无法忽略,赵元凯以为对方是学校的硕博生,却不想对方是教授。 江鉴之保送南大物理系时才十五岁,大二就跟着教授做项目,提前修完大学学分成功保研…… 现在学校有的硕博生还是他大一大二的同学,他却已经是江教授。 在外人眼里,江鉴之这二十六年顺利得仿佛开了挂,周围一群学神也难望其项背。 性情淡漠的江教授在好多学生心里,都快被神化了。 卷生卷死的学神们自信心受到严酷打击,只能背后安慰自己: 算了算了,早就知道江鉴之不是人,凡人不和真神较量。 艺术系搬来兰溪后,大部分人都被‘原住民’科普过新校区还有这么一位牛掰的风云人物,和江鉴之出色的能力比起来,他的颜值反而成了锦上添花。 赵元凯心思都在戚白身上,自然不知道还有江鉴之这么一号人。 如今被同学用满是憧憬敬佩的语气这么一科普,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江教授,听上去比以往所有人都难搞。 和这人比起来自己好像毫无胜算,但…… 那又怎样? 因为江鉴之的出现慌了一瞬的赵元凯定了定神,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在心里道: 先来后到,他可比对方先认识哥哥好几年。 哥哥只能是他的。 *** 戚白运气不错,开工两天没遇见赵元凯一次,工作进度都快了不少,底稿就快起好了。 进展顺利的戚白心情愉悦,洗完澡后惯例查看邮箱。 从厨房水管坏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月,戚白这里的厨房已经修整好可以重新使用,可楼下迟迟没有把维修账单发来。 邮箱未读邮件依旧为零,戚白决定问一下对方是忘了还是怎样。 晚上八点多戚白发去邮件,接近十一点才收到江鉴之回信。 江鉴之回信简洁,让他不用在意,也没有账单。 收到邮件的戚白拧眉,合上电脑走到阳台往下探身,楼下的灯亮着。 江鉴之愿意免费当他假男友就算了,厨房维修的钱戚白不想再欠他,见灯亮着,拎着手机钥匙就下楼。 人在十九楼站定,戚白找了半天没有瞧见江鉴之家门铃在哪儿,只得敲门。 ‘叩、叩叩——’ 敲完后等了一会儿没人开门,戚白又敲了敲: “江先生?江先生你在家吗?” 仍然无人响应。 他想给江鉴之打个电话,拿起手机才反应过来没有对方手机号码。 认识这么久,他们一直是互发邮件,戚白刚开始觉得新奇,后面时日久了便习以为常,没觉得这样沟通有什么不对。 直到他被防盗门拦在外面。 不能实时联系,的确很不方便。 又站了一会儿,戚白锲而不舍决定再敲一次,准备要是还无人回应就回楼上发邮件。 戚白抬手:“江鉴之,江——” 面前紧闭的大门猝不及防打开,戚白敲门的手没来得及收回,直接拍在了来人的胸膛。 开门的江鉴之:“……” 力道不重,戚白收回手,若无其事开口:“抱歉,我以为你不在家。” 江鉴之身上的家居服穿得整整齐齐,博览群片的戚白重点歪了一瞬,心想还好江先生没有浑身上下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就来开门。 戚白:…… 靠他在想什么? 这点乱七八糟没什么用的想法很快被他晃出脑袋。 江鉴之看着门外穿着凉拖睡衣的戚白:“怎么了?” 他喜静,家里隔音做得格外好,刚才在书房没有听见戚白敲门。 悦澜府这套房子是南大为了留住江鉴之给他配的,江教授从不往家带人,在这里住了几年也无人敲他的门,方才还以为是听错了。 楼道走廊夏末穿堂风一过,戚白还没来得及开口,先被吹得打了个冷颤。 戚白力气大,揍起人来也丝毫不含糊,可他体型偏瘦,夏季短袖睡衣和五分裤本就宽松,更衬得他细胳膊细腿。 江鉴之见此微不可察一皱眉,侧身拉开门,惜字如金: “先进来。” 戚白本来也没站在门外和人谈事的习惯,也不跟他客气,大步进了江鉴之家,但没走两步就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了。 戚白扭头,江鉴之从一旁鞋柜拿出一双崭新拖鞋放他脚边,言简意赅:“先换鞋。” 本就穿着拖鞋的戚白:“……?” 戚白下意识抬脚看了看自己鞋底。 悦澜府的房价高物业费贵,但一分钱一分货,楼道早中晚拖一遍加消毒,地上大理石光可鉴人,在地上打个滚都不见得会沾半点灰尘。 戚白觉得自己贼干净,但显然江教授不这么认为。 江鉴之家里没有为客人预备的日常用品,戚白穿上他大一号的拖鞋后面还剩老长一截。 脚上晃晃荡荡没有安全感,仿佛随时都能掉。 戚白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太合脚,等看见江鉴之的客厅后,整个人一怔。 戚白原地震惊:“江先生你家招贼了?” 此时拖鞋合不合脚已经不是事了。 刚默默在他身后把他脱得歪七扭八的鞋子摆好,江鉴之就听见戚白如是说。 江鉴之:“……不是。” 不是戚白大惊小怪,是江鉴之家的客厅实在是太‘干净’了,没有沙发茶几,没有电视电视柜…… 明明是精装修的房子,可一眼看过去,除了窗帘之外,基本可以用空无一物来形容。 冷不丁一看,光秃秃的很像招了贼,家具家电都被洗劫一空。 哦,不对,墙角有个扫地机器人正在充电…… 家里从不待客的江鉴之见戚白诧异的模样,难得出声解释: “这里平时没人来,有些不需要的家具就没买。” 这套房子不小,三室两厅,可对江教授来说,能使用到的只有卧室书房卫生间,以及洗晒衣服的阳台。 剩余的空间都是摆设,以至于漏水的厨房他现在也没管。 听完后的戚白:“……” 怎么有人可以把‘极简’风实施到这个份上?! 他不懂,但大受震撼。 都说房间能体现主人一部分性格为人,戚白站在只能席地而坐的客厅,终于对这点深信不疑。 这一尘不染、空空荡荡、冷冷清清、没半点生活气息的客厅……的确很符合他主人的气质。 看着很离谱,但想到是江鉴之的家,又诡异的很合理。 沉默良久,戚白最后决定去受灾还被主人忽略的厨房看看。 厨房也维持了客厅的极简风格,操作台面除了固定住的燃气灶之外空空如无,连一瓶调料都没看见,抽油烟机液晶显示屏上的保护膜甚至都还没有撕。 除了有些泡了水的墙砖,一切都跟新的一样。 看不出丝毫使用痕迹。 戚白嘴角抽了抽,面色复杂看江鉴之,真诚发问: “江先生,你平时……吃饭吗?” 本质还是人的江教授:“……” 戚白真的不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会过成这样。 江先生就算平时不做饭,那也得点个外卖吧? 江鉴之摇头表示不点外卖。 戚白:“……” 江鉴之刷新了他对‘生活’两字的认知。 戚白木然想,要是让他像这样生活,不出一周,他估计就得疯。 可江鉴之从来不觉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什么问题,就像他不理解戚白为什么能把房子制造得那么有‘生活气息’一样。 至此,两人都不敢苟同对方的生活习惯。 戚白把话题扯了回来,说这厨房还是得处理,墙砖留下大片水渍,看着并不美观,也有脱落的安全隐患。 江鉴之并不在意:“我没时间。” 翻修需要监工,戚白想江先生每天早出晚归,的确没时间看顾家里,装修时外人进进出出,东西丢了都不知道。 虽然江先生家里看上去没什么值得下手的东西…… 戚白越想越觉得江鉴之可怜,工作如此繁忙连家都顾不上。 这事自己得负全部责任,他略一思索,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要是江先生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监工。” 戚白解释:“毕竟厨房‘不用’和‘不能用’是两个概念。” 没等江鉴之说好还是不好,他又开玩笑道: “江先生你总不会一直单身,要是哪天你谈恋爱同居了,你女朋友需要使用厨房呢?” 14、生病 没人愿意私人领地被他人入侵,江教授更是如此。 说好听点他是喜静喜洁,严谨较真一丝不苟,说难听点,就是刻板不近人情,又事多难伺候。 背地里学生喊他冷酷无情大魔王不是没有道理的。 大概是那份假装恋人的关系让戚白得以短暂跨入江鉴之的私人领域,但这并不足以让两人交心。 江教授也没有此类需求。 至于谈恋爱结婚,更是从来没有在他众多人生计划中出现过。 他本该拒绝戚白的提议,但见戚白一副要对此事负责到底、不然不罢休的态度,江鉴之最终还是松口点了头。 比起暂时性的侵入,江教授更怕长久的麻烦。 戚白跟他保证会在白日动工,不会影响他的日常生活。 江鉴之把大门密码告诉了戚白,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相信他的人品。 “等等。”戚白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对江鉴之道:“再说一遍。” 密码一共就八位数,江教授多看了戚白一眼,可疑地停顿一秒。 捧着手机的戚白等着:“怎么了?” “……没事。”江教授平静地又重复了一遍。 直到戚白上楼回了家,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江先生最后……是不是在怀疑他的智商??? 南大艺术系优秀毕业生戚白学长:“?” 艹! *** 把翻修江鉴之厨房这活揽过来后,戚白比平时更忙了,基本画室、学校、悦澜府三点一线,生活难得规律。 好在和上次一样施工队由物业找,价格也公道,不用他费心。 然而在维修人员告诉他江鉴之家厨房墙砖一片都要小一千、而他们手里还没现货,得从别的城市仓库里现调时,戚白当时就不太好了: “他怎么不直接把红票子贴墙上?!” 戚白没想到江鉴之走的还是极简奢侈风。 工头见此,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非要一模一样的,先生你也可以选个颜色相同花纹类似的,不细看是看不出来区别的,质量虽然比不上这一款,但是质保时间也很长,居家足够了。” 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 “那不行。”戚白想也不想拒绝:“还是要一样的。” 同一空间墙砖花纹不一样,先不说江鉴之能不能接受,没有强迫症的戚白都接受不了。 工头还挺耿直:“可光换这十几块墙砖的价格,用普通瓷砖的话都能把整个厨房墙砖换一遍了。” 就换十几块,量太少他们调货也麻烦。 戚白心里计算着卡里的余额,拧眉坚持:“钱的事你不用管,我要一样的。” 客户财大气粗,工头不好再说什么了,依言下去打电话调货了。 江鉴之家没有沙发,餐椅倒是有,可工人怎么搬来的,如今就怎么原封原样放着,泡沫和塑封条江鉴之都还没拆。 戚白大喇喇盘腿坐在客厅地上,支着下巴算着这次之后他还有没有钱吃饭。 ‘艾洛夫’的奖金还没到账,参展的那幅画倒是卖了个不错的价格,知道他们不容易,学校也先支付了50%定金,但是修二十楼的厨房他也花了一笔不小的钱。 房子水管漏水,姜意还挺愧疚,说这笔钱他来承担,连施工团队都联系好了,但被戚白拒绝了。 姜意没要他房租,知道他要来住后,连物业费对方都一次□□了十年的。 养了四年的儿子孝顺,但他这个当爹的也不能一直薅人羊毛。 在下笔收入到账之前,手上的钱还得撑至少两个月。 戚白扯了一把头发,勉为其难‘啧’了一声:“还行,饿不死。” 就是得自己做饭了。 天色渐晚,在施工队收工离开后,戚白给江鉴之家的扫地机器人水箱换了水。 机器人清扫客厅时,他取了抹布擦其他地方因为施工产生的灰尘。 江鉴之家连抹布都没有,还是戚白去楼上拿的自己的旧毛巾。 几个房间房门紧闭,戚白没有擅自进入,也叮嘱了工人不要在家里乱走,外面能沾灰的家具没两样,其实也没有好擦的。 等一切整理完,戚白又给扫地机换了一遍水让它自己去充电,然后才离开江鉴之家。 *** 深夜,江鉴之被助手送回悦澜府。 江鉴之助手年龄比他还大上两岁,隔着后视镜觎着他神色,小心翼翼询问: “老板,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江鉴之取下眼镜揉了揉鼻梁,低声说不用,说完他重新戴上眼镜,又恢复了一贯的冷硬,推开车门。 助手不太放心,跟着下车,忍不住提醒: “老板,您昨晚在实验室待了一晚上,医生说您有点低烧,开的感冒药放在您包里,到家后记得吃一次再休息。” 江鉴之常年泡在实验室,工作时加班熬夜是常态,加上缺乏运动,他身体素质不算太好—— 大病没有,但隔一两个月身体就会出点小问题以示抗议。 路灯下,江鉴之脸色有些白,他皱着眉头应了一声,不过助手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没放在心上。 见此,助手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 他知道有不少人背地里叫江鉴之工作机器,可老板到底是血肉之躯的凡人,不是机器。 所有人都说江鉴之天赋异禀,是天才,生下来就该吃这一碗饭,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助手明白,老板取得如今的成果,背后付出了怎么样的努力。 别人在酒桌上谈笑风生,老板在实验室。 别人在高尔夫球长意气风发,老板在实验室。 别人在马尔代夫度假一家人其乐融融,老板还在实验室……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 低烧加上在车里闷了一会儿,江鉴之下车后脚步踉跄一下,助手见了手疾眼快地上前扶了一把,等他站稳后才松开。 缓过来那阵劲了后,江鉴之挥挥手让助手回去。 他身体不舒服助手不放心,站在原地看着他进了小区,看不见人影了才转身。 刚一转身,助手就看见离车十几米远的地方,路灯的阴影处站着一个人。 助手先是吓了一跳,看见是个活生生的人后才缓过了提着的那口气。 大晚上对方没发出半点动静,助手不由得多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才钻进车内开车离开。 戚白拎着打包回来的烧烤从路灯阴影下走了出来。 他没想到出去和姜意吃顿夜宵,都能撞见如此精彩的一幕—— 他到的时候,刚好看见助手去扶江鉴之。 隔得太远他听不见两人在说些什么,只能看见两人黏黏糊糊地搂搂抱抱。 江先生人都走没影了,这人还念念不舍地站在原地,痴痴望着对方背影舍不得离开。 而江鉴之也不遑多让,向来身姿挺拔的江先生,就差往别人怀里倒了。 搬进来这么久,戚白还没遇见谁送江鉴之回来过,他没想到江先生工作时是这副模样。 就……还挺努力。 戚白一手可乐一手烧烤,有些唏嘘地摇摇头,随后溜溜达达回家。 *** 第二天一大早,戚白还在会周公,突然接到施工队工头的电话,说今天得耽搁一天。 戚白垂死病中惊坐起,问:“为什么?” 被拦在门外的工头显然也搞不清现在的状况:“屋主不让。” 戚白:“……?” 戚白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见面时间虽然不多,但戚白也知道往常这个点江鉴之早就出门了。 挂完电话后,戚白抱着被子在床上放空几秒,最后还是汲拉着拖鞋准备下楼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在戚白胡思乱想洗漱时,江鉴之正站在厨房前,看推拉门上粘着的显眼的便利贴。 这是戚白昨天离开时留下的,大意是提醒江鉴之这几天暂时不要进满是灰尘的厨房。 那么大一张便利贴只写了一行字,戚白嫌构图不好看,闲得无聊又顺手在上面画了一只戴着眼镜的小猫: 小猫一手扶着圆框眼镜,一手拿着根细长的棍子指着那一行字,一脸严肃的提醒。 江鉴之瞧着便利贴上寥寥几笔就画得活灵活现的小猫,想对方不愧是艺术系专业第一。 只是和生动形象、憨态可掬的小猫细腻画风比起来,一旁的字迹就显得过于潦草了些。 要是哪位学生作业交上来字迹‘洒脱’成这样,江教授可能要让对方去临摹至少十本字帖。 把粉色的便利贴撕下来,江鉴之随手就想往垃圾桶里扔,然而手都悬在垃圾桶上方了,余光扫见上面那只卡通小猫咪,他顿了顿,又收回了手。 算了,小猫咪是无辜的。 回到书房坐下,江鉴之把便利贴粘在笔筒上。 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 江教授实在忍不了那一行龙飞凤舞的字,最后面无表情把便利贴撕下来,放进了抽屉。 江鉴之揉揉眉心,那字迹多看几次,他头好像都比刚才疼上几分。 ‘叩、叩叩——”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江鉴之这次第一时间听见了。 抿了下有些干的唇,他走出书房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戚白。 戚白皱着眉表情有点臭,见江鉴之这次这么快开门还有些意外: “这么快?” “……”江鉴之侧身让他进来:“不是知道密码?” 已经知道江鉴之规矩,戚白进门后也不要他提醒,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柜子上,就自己打开鞋柜拿拖鞋换,嘴里还答: “我一个外人,你在家我不打招呼自己开门进来算什么回事?” 这点戚白还是拎得清的。 看着他动作自如打开自家鞋柜、拿出自己拖鞋、弯腰换鞋,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江鉴之竟一时无言。 偏偏这人这次鞋子也脱得乱七八糟,和屋主整整齐齐摆在一旁几双鞋格格不入。 江姓屋主:“……” 江鉴之闭了闭眼,忍着头疼默默帮他把鞋子摆正,最后目光转向他提来的东西: “这是什么?” “粥和小菜”换好鞋的戚白,转身打量他:“我猜你没吃早餐,吃药了吗。” 工头刚才在电话里说屋主精神看起来不太好,声音也有点哑,看起来像是生病了。 难怪没去上班。 戚白想到对方极简风的客厅和厨房,记得对方说从不点外卖,就把昨晚剩下的米饭加水简单熬成了粥,拎着就来看他这位假男友了。 江鉴之的确没早餐,也没打算吃。 知道江鉴之生病,研究院强制性要求他休息一天,但如他助手所猜测的那样,他没有把一次低烧放在心上。 江教授甚至打开了电脑,准备居家办公。 他没想到戚白会知道他不舒服,还给他送早餐,难得愣住了。 而戚白拎着饭盒,站在而空荡荡的客厅,也愣住了。 两人对视几秒,戚白率先开口,语气深沉: “那么问题来了……让你一个病号坐在地上吃饭,是不是有点过分?” 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该在哪里吃早餐? 江鉴之:“……” 最后,江教授买了好几年都没开过封的餐桌椅,终于在今早上得以见天日。 戚白让病号拎着早餐,撸着袖子自己动手。 在他出门扔包装垃圾时,智商极高的江教授看着摆放好的桌椅,都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演变成了如今这样。 戚白这时候行动能力倒是很强,回来见江鉴之还站在原地没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便眉梢一挑: “愣着干嘛,别客气,坐啊。” 站在自己家的江鉴之:“……” 江教授擅思不擅辩,看了反客为主的戚白两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坐下了。 江鉴之脸色比往常白上两分,带着点病弱,配上他那杀伤力极强的脸,此时沉默不语的模样竟然有点我见犹怜。 戚白于心不忍,在他身边坐下亲手打开饭盒把东西拿出来。 不擅长应付此等场面的江鉴之,默然片刻问:“要不一起吃?” 戚白理所应当道:“不然呢?我看着你吃?” 江鉴之:“……” 余光瞧见江鉴之的表情,戚白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气笑了: “不是,你还真打算让我看着你吃?” 江鉴之张张嘴刚想说话,戚白拧眉看他,神情比他昨晚画在便利贴上的小猫还严肃两分: “江先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江鉴之家里跟被强盗打劫了似的,戚白担心他生病一个人在家没东西吃,做好早餐就下来了,忙活一早上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却没想到对方竟然想吃独食。 早起没喝水但喝了一大盒酸奶的戚白板着脸看江鉴之,发自灵魂的质问: “江先生,你听听这合理吗?” 15、体贴 戚白没照顾病人的经验,用昨晚剩下的米饭加水熬成粥,已算他难得热心。 还是因为江鉴之当他假男友,帮了他大忙。 这两年不管他是报警还是破口大骂,赵元凯都我行我素,全然没把他的话当真,下次又是一副深情款款、以他男友身份自居的模样出现在他面前。 ‘官宣’那天,是他第一次见赵元凯破防。 赵元凯不痛快,戚白心里就舒服了。 知道江鉴之这位功臣生病,戚白提着饭盒就来了,可他没想到自己忙前忙后,对方竟然打算吃独食。 从小养成的性子让江鉴之少与人争辩什么,如今更没有谁敢像戚白现在这样,叉着腰‘盛气凌人’地质问江教授: 你觉得你的行为合理吗? 看着戚白皱着眉头很不高兴的样子,江鉴之竟罕见地生出一丝失措。 我不是这个意思,戚白听见江鉴之语气认真地对他解释。 戚白不为所动:“那你什么意思?” 江鉴之:“……” 短暂的沉默。 就在江教授思考该如何回答时,原本垮起个脸的戚白先没绷住:“噗——” “别皱眉了,我逗你的。”戚白把粥和小菜摆在江鉴之面前,手肘撑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瞧江鉴之: “江先生,有没有人说过你特别好骗?” 再怎么样戚白也不会丧心病狂地跟江鉴之一个病号计较,他只是见江鉴之反应有趣,便逗弄了两句。 没想到江先生这么老实,竟然真的全信了。 戚白不免替自己假男友担忧:江先生如此单纯,别人说什么都信,工作时背地里还不知道被周围人怎么哄骗欺负。 特别好骗的江鉴之:“……?” 要是学校那些教授学生,知道戚白在心里用‘单纯’、‘好哄’、‘容易被人欺负’之类的形容词描述江鉴之,肯定会一边扶着惊掉的下巴一边怒吼: 你他娘的放屁!!! 没人敢逗平时一个眼神就能冻死人的江教授! 他们也从来不觉得冷酷无情的大魔王好骗!! 江鉴之本人也认为眼前的人对自己的评价有失偏颇:“没有人这样说过。” 见江鉴之真一本正经答了,戚白强忍笑意: “行,你是病号你说了算,快吃饭。” “……”江鉴之望着笑得更欢快的人,最终还是放弃无用的争辩。 江鉴之家徒四壁,碗筷都是戚白自带的。 戚白拿起瓷勺给江鉴之舀粥,江鉴之道谢后低头,一眼就瞧见粥的表面漂浮着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不明物体。 江鉴之一顿:“这……” “诶,怎么还有一块蛋壳?” 显然戚白也发现了他碗里的异样,嘀咕一句后利落抬手用筷子夹走蛋壳,随后道:“好了没事了,吃吧。” 江鉴之:“……?” 见江鉴之不动了,戚白举着筷子示意:“我还没动,筷子是干净的。” 江鉴之看向被戚白随手丢在桌面的蛋壳,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先问蛋壳的来历,还是该先拿东西把沾有米粒桌子擦了。 二者皆挑战他的神经,最后江教授选择同时进行。 看着饭一口没吃就开始擦桌子的江鉴之,戚白怀疑他洁癖已经到无可救药的程度,解释: “熬粥的时候我顺手放了几个鸡蛋进去,有两个煮炸了。” 病号需要补充营养,光喝粥也不顶饿,打包装盒时他都仔细把蛋壳挑出来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幸运儿还刚好是江鉴之。 戚白自觉自己体贴得不行,让江鉴之放心,说鸡蛋放进去之前他洗了不止一遍。 江鉴之听后沉默了。 粥里黄的白的混在一起很明显,他以为戚白特意熬的蛋花粥,没想到只是蛋煮炸了…… 戚白:“对了。” 在动筷子之前,戚白想到什么似的一拍桌子,拿出手机对着餐桌拍了一张。 这种共进早餐的‘甜蜜温情’时刻,戚白觉得不让赵元凯看见有点浪费。 江鉴之见此放下勺子拿开自己的手,方便他拍照。 “你手别躲啊。” 戚白没能get到江鉴之的体贴,让他把手放上来:“我要发朋友圈的,你躲了我拍什么?” “……” 生病还被戚白当工具人的江教授任劳任怨,配合拿起勺子当手模。 “ok。” 很快戚白放下手机跟他比了三根手指:“可以吃了。” 一顿早饭吃得有些安静,开头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但两个大男人还是把戚白带来的东西吃完了。 胃里有些东西后江鉴之好受不少,见戚白要洗碗,主动说家里好像有洗碗机。 戚白听后不走心地夸了一句家里竟然有洗碗机,然后选择手洗。 正在施工的厨房没停水,但灰尘有些多,能够供人操作的空间不大,江鉴之插不上手,只得站在厨房门外看戚白洗碗。 不到两分钟结束,江鉴之听见对方嘀咕了一句连擦手的毛巾都没有。 江鉴之手伸进裤子口袋,指尖碰到随身携带的手帕,还没来得及开口,洗完碗的戚白就随意地甩了甩手,动作相当自然地抬手,然后…… 戚白衣服上又多了两个湿漉漉的手印。 慢半拍的江鉴之:“……” 江鉴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耳尖的戚白听见他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 向来不拘小节的戚白看他:“你不舒服?” 松开触感柔软的手帕,江教授摇摇头表示没事。 病号需要休息,戚白没在江鉴之家多留,让他记得吃药注意休息,风风火火拎着碗筷饭盒上楼回自己家。 随着关门的‘咔哒’声响,偌大房子重归寂静。 除了拆封摆出来的餐桌椅,一切都和戚白来之前一样。 江鉴之在安静下来的餐厅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遵从医嘱,去了书房。 *** 从江鉴之家离开后,戚白去画室上了几小时课,下午还要去兰溪校区,午饭就在外面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 等餐时,戚白自然而然地想到生病在家的江鉴之。 也不知道江先生中午吃什么…… 等反应过来自己脑子在想什么的戚白,转着筷子的手一顿,又忍不住心里发笑—— 江鉴之又不是小孩,他是个成年人,自己懂得照顾自己,自己想这么多做什么? 他们是假恋人,又不是真的情侣。 *** 一场意外的低烧只让江鉴之在家休息了一天,厨房重新施工时,戚白就知道这人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兰溪校区的工作走上正轨,戚白一天更多的时间是泡在学校,和大家一起拎着刷子刷墙,高的地方还得搭梯子,一天下来胳膊都能举酸。 工作繁忙的江鉴之今天回家早,卫生间的洗浴用品得换新,江教授难得出现在超市。 每次购物前,江鉴之都会在心里列一个清单,他从不在超市商场优哉游哉的闲逛,推着购物车径直朝目标区域走。 目的明确的江教授,在经过一个预想外的货架时,忽然停住了脚步。 一面放家居鞋的鞋架。 冷不丁的,江鉴之脑子里无端冒出戚白第一次穿他备用拖鞋时,嘀嘀咕咕说鞋子不合脚的模样。 16、喵喵 天气预报显示今晚有雨,为了不让刷了颜料的墙被雨淋,收工后和大家一起用防水薄膜把墙遮好,戚白才从学校离开。 周嘉祯伸手搭他肩膀,笑嘻嘻问:“咱们哥俩儿去整两口?” 他有点馋学校门口那家的烧烤夜啤酒了。 戚白反手拍他胳膊拒绝:“不去。” 周嘉祯问为什么,戚白说接了个微博推广,得回去画个小条漫。 周嘉祯‘啧’了一声:“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拼。” 戚白随口接道:“生产队的驴也没有我这么穷。” 江鉴之家厨房施工在收尾阶段,结束后还得给一笔尾款,戚白最近手头不宽裕,都是自己做饭。 周嘉祯说请客戚白都没动心,径直回了悦澜府。 出电梯隔老远就瞧见自家大门把手上挂着一个袋子,里面不知是装的什么,远看着鼓鼓囊囊。 此类情况见过太多,戚白脚步一顿,神经下意识绷紧一瞬—— 赵元凯那傻逼又找到这里了? 戚白冷了脸,四周看了看,确认没人躲在旁边才走过去。 他以为袋子里面又是赵元凯送的什么傻逼礼物情书的什么,走近打开一看却发现是一条围裙。 还是崭新的。 戚白:“?” 戚白一脸茫然,怀疑是自己眼花了。 要不就是谁搞错了。 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左右看了看,浅灰加白色的条纹款,前面有一个大大的口袋,上面是一只毛茸茸的小猫。 有点可爱。 但的确是一条围裙。 戚白在袋子里面翻了翻,发现里面果然放着一张纸条,只是比起以前粉红、粉蓝、花里胡哨的贺卡情书明信片,这张像是从笔记本里随手撕下来、边缘都不整齐的纸,显得如此朴实无华。 他拎出来一看,就见上面字迹工整地留着一句: 以后进厨房可以用这个,不会弄脏衣服,可以擦手。 落款是江。 不是赵元凯送的,是江鉴之。 破案的戚白:“……?” 字如其人,和他鬼画桃符的字迹不同,江鉴之字迹工整飘逸,笔锋凌厉,像主人似的自带风骨。 戚白从小到大收到过各式各样的礼物,整蛊奇葩的也有,但围裙的确是生平第一次。 好端端的,江鉴之送他一条围裙做什么? 内涵他做饭难吃,得多练练? 戚白满腹疑惑地进了家门,从阳台往下看,楼下没有灯光透出来,屋主不知是休息了还是未下班。 太怪了,戚白想不通,最后给江鉴之发了封邮件,询问他的用意。 发完邮件后戚白就打开画图软件,画几笔瞄一眼邮箱,可等他小条漫都画完了,邮箱也没丝毫动静。 临睡前戚白都在想江鉴之为什么送他一条围裙,因此熟睡后都梦见了江鉴之: 对方身前系着那条灰白条纹围裙,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身前那只可爱的猫猫和他那张脸放一起,气质十足违和。 围裙上的小猫好像活了过来,一双大眼睛对着戚白眨啊眨,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任何声音。 梦中的戚白想江鉴之少言寡语,他送的猫也是个小哑巴。 下一秒,他就见江鉴之抬起右手,招财猫似的冲他招了招手,面无表情张嘴: “喵~~” 戚白:“!” 梦中的戚白和现实中的戚白,皆是被江鉴之这一声喵给喵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 戚白他……吓醒了。 此后再无困意,睁眼到天亮。 早晨七点不到,眼下泛青的戚白麻木起身,拎着那条莫名其妙的围裙直奔江鉴之家,然而他扑了个空,敲门无人应。 最后戚白有样学样,把东西原样挂在了江鉴之家门把上,还在他纸条后面又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带着没睡好的躁郁去了学校。 *** 南大兰溪校区某男生宿舍楼,袁向推开虚掩的宿舍门,冲着床位靠窗的那位男生道: “赵元凯,你猜我今天在咱们学校看到谁了?” 窗外对坐的赵元凯头也不抬:“关我屁事。” 自从戚白搬家之后,赵元凯就再没见过对方,发出去的消息也全部石沉大海。 前阵子戚白朋友圈高调官宣有了男朋友,赵元凯心里憋闷,一腔怒气无处发泄,时刻散发着低气压,一点就炸。 搞得宿舍氛围很压抑,他的室友们这两天都没怎么敢跟他搭话。 此时赵元凯正在看别人发来的戚白的朋友圈截图。 今早戚白又在朋友圈发了一张照片,是一条非常具有生活气息的围裙,配文是: 我就进了两次厨房,他就买了一条围裙回来[笑哭][笑哭]。 戚白前一条动态是前几天发的,摆有两副碗筷的餐桌,只有一只手出镜了。 看着照片中那只手腕骨上那粒熟悉的痣,赵元凯咬碎了一口牙。 戚白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联系戚白之前的动态,赵元凯合理怀疑哥哥和江鉴之已经同居住在一起了。 过去这么久了,再看这些截图,赵元凯心里说不上是愤怒多一些还是酸楚多一些。 但不管怎样,不想放手是真的。 他当初那么拼命考上南大,有大部分原因是这里有戚白。 袁向知道赵元凯这阵子心里烦闷,也没计较他的尖锐态度,直奔主题: “我在咱们学校看到戚白学长了。” 赵元凯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真的。”袁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就在咱们学院。” 想到江鉴之的身份,赵元凯坐不住了:“你在哪儿碰见的?他和谁在一起?” 难道是来找江教授的? 袁向说了个地址,随后道:“我打听了一下,学校这次请来设计院校的人中,就有戚学长。” 赵元凯抓起手机就往外走。 等赵元凯离开,宿舍原本打游戏的另一人忍不住开口: “就在咱们学院,我们搬过来这么久了,怎么从来没遇到?” 袁向略一耸肩:“刚好错过了吧。” 打游戏那人:“我挺同情戚学长的,摊上赵元凯这么个死心塌地的追求者,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袁向也无奈摇头。 赵元凯和戚白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 袁向他们知道赵元凯有些行为过激,但他们是室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赵元凯这脾气,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都是朋友,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尴尬。 *** “哥哥!” 戚白搭着梯子在画月球,听见赵元凯老远传来声音时,身形一晃,差点没从楼梯上面摔下来。 好在三脚架根基稳,没真摔。 周嘉祯忍不住咒骂一声:“我靠,他怎么来了?这他妈是跟屁虫吧?” 戚白‘呵’了一声:“别侮辱跟屁虫了。” 没想到戚白真的在这里,赵元凯双眼一亮,快步朝他跑去。 戚白只瞥了一眼赵元凯,把他当空气。 几步跑过来,挤开原本帮戚白扶住梯子的人,赵元凯仰头看着提着颜料桶的人: “哥哥,你来这里怎么不跟我说啊。” 17、神韵 戚白并不意外赵元凯的出现,接学校这活时,他就预想到了今日。 按照赵元凯四处打探他消息的疯劲,过了几天清静日子,都算戚白运气好。 他把赵元凯当空气,但一直有只苍蝇在耳边嗡嗡叫,属实令人生厌。 赵元凯:“原来学校的这项目哥哥你也参与了,好厉害。” “不过哥哥你人手不够怎么不找我啊?”赵元凯瞧了一眼戚白找来帮忙的两个在校学生,语气很是不屑: “高中哥哥教了我一年,上色手法我和哥哥的最相似,我们画风也最为和谐相配,旁人怎么比得上?” 一旁的周嘉祯听得快吐了,实在听不下去了: “和小白比?你属实有点不要脸了。” 谁都知道,戚白在校期间专业第一,获奖无数,前途无量,校园男神,南大系草,是老师们的心头宝。 而赵元凯抛开长相不说,画画天赋平平,不然艺考之前,他家也用不着花大价钱请戚白去给他当家教。 考上南大后,赵元凯心思明显不在学业上,什么水平进的南大艺术系,现在就还是什么水平,毫无进意。 在众多学生中,赵元凯综合水平顶多顶多算个中下。 赵元凯成绩一般,脾性为人也不够讨喜……非要和戚白比,纯属登月碰瓷。 偏偏他本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整日纠缠戚白,不少人私底下都在议论,说他是癞|□□妄图吃天鹅肉。 真是干啥啥不行,脸皮厚第一名。 面对戚白之外的人,赵元凯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听了周嘉祯的话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周嘉祯丝毫不怵地瞪了回去: “看屁,比谁眼睛大?我说错了?你哪点能和我家小白比?” 赵元凯被周嘉祯嘴里的‘我家’两个字激得火起,语气阴沉: “哥哥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总归不会是你家的。”周嘉祯反唇相讥,皮笑肉不笑:“小弟弟,我劝你还是早日死了这条心,小白都有男朋友了,再纠缠下去就不是不要脸这么简单了。” 周嘉祯:“那是小三行为。” 赵元凯放在身侧的拳头握紧,又听周嘉祯慢慢悠悠纠正道: “不对,你连小三都算不上。” 毕竟戚白从头到尾都没看上过赵元凯。 当初家教结束赵元凯跟戚白告白时,戚白就直接拒绝了。 赵元凯成功被周嘉祯三言两语激怒,手都扬起来了,但戚白轻飘飘一个眼神扫来,登时气短又委屈: “哥哥……” 戚白只扫了他一眼又平静地收回视线,当没他这个人。 在赵元凯私自定下中午两人一起吃饭时,戚白嗤笑一声,终于正眼看他: “你脑子没病吧?” 赵元凯还高兴:“哥哥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不等他开心两秒,戚白语气冷漠又嘲讽:“我就算和人吃饭,那也是和我男朋友,再不济我还有朋友,你算哪根葱?” 赵元凯怔在原地,神情愣愣看他,呐呐不知道该说什么。 戚白最厌烦他这副受了天大委屈、仿佛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整日叽叽歪歪,矫情又做作。 赵元凯在这里杵着,戚白不免想到江鉴之那张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这样一对比,江先生那淡漠寡言又严谨较真的性格显得可爱多了。 确切地说,江先生哪里都比赵元凯这傻逼好。 赵元凯眼神受伤看向戚白,却勉强扯了个笑: “哥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说什么我都会听的,你要是不想和我吃饭跟我明说就是了,也不用说这种话来伤我。” 认识这么久,他怎么可能连戚白的朋友都算不上? 戚白面无表情:“那你滚吧,滚得越远越好。” 丢下这句话后,他拿着东西径直去了另一边。 这么久没见,赵元凯想戚白得紧,自然不可能乖乖离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还伸手想要帮忙。 戚白自然是沉着脸地拒绝了: “赵元凯,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赵元凯假装未觉戚白对他的抵触厌恶,压低声音小声道: “我知道哥哥你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戚白:“……” 他看赵元凯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匪夷所思来形容了。 他怀疑赵元凯的脑子真的坏了,病理性的那种坏。 戚白站直身盯着赵元凯:“我们什么关系?” 戚白外貌出众,本来这里就有不少学生慕名围观他们作画,此时见他们好像起了争执,更是好奇。 周围站了不少人,烟枪这一幕仿佛和‘不误正夜’后巷那天的情景重叠交合,气氛都微妙的相似。 只是这里没有一个江鉴之给他递手帕。 戚白看着赵元凯,大有对方敢扭曲事实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就动手揍人的架势。 然而赵元凯只是看着他笑,又不说话了。 把戚白恶心得够呛。 赵元凯人话不听,戚白垂眼看了一眼手里的黑色颜料桶,思考这一桶浇赵元凯头上的话,能不能让这人脑袋清醒一些。 但为了赵元凯浪费一桶颜料不值当。 眼不见为净,赵元凯惯会蹬鼻子上脸,对付这种人,同他说什么都不如无视他来得有效。 戚白压着把桶砸赵元凯身上的想法转身,眼中余光一撇,却透过稀稀拉拉的人头看到一个略熟悉的身影。 十几米远处,有个人的身影特别像无缘无故送他一条围裙的江鉴之。 可江先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南大也有人是他的客户? 恍惚一眼看到那人,戚白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下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想过去看个分明,可还没走几步,他就被赵元凯伸手拉住了胳膊。 赵元凯以为戚白又要躲他,急急忙忙开口: “哥哥,你别……” “我说了你他|妈离我远点!” 戚白自然不可能站在那儿让赵元凯碰,眉头一拧立时反手挣脱,手里拎着的颜料桶随着他的动作一扬,最后只余下了小半在桶里。 剩下的一半在赵元凯身上,一半洒在了地上,颜料落地炸开,连戚白裤腿上都沾了不少。 被赵元凯这么一捣乱,等戚白再抬头看去,哪里还有刚才那人的影子。 戚白虽然不近视,但是隔那么远,他不能确定那是不是江鉴之。 可总不能他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江鉴之,对方就出现在自己身边。 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多半还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人没看到,颜料也洒了,戚白再压不出心里的火气,直接把手里剩下的小半桶也朝赵元凯身上泼去。 赵元凯迎面被浇了个透,周围传来几声没压住的惊呼。 连周嘉祯都看得心一跳,怕赵元凯不管不顾对戚白动手,赶紧过来拉他:“小白你冷静一点。” 戚白不为所动,扔了桶砸在地上‘哐当’一声响,他眉眼生寒地看着赵元凯,吐出一个字: “滚。” “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我——” 赵元凯望着戚白身上的颜料,自知自己做错了事,被颜料泼了一身也不生气,还试图帮戚白擦衣服。 “我不想说第二遍。”戚白打断他的话:“别逼我在学校动手。” 气氛有些紧绷,最后还是赵元凯先妥协,抬头一抹脸,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周嘉祯见此松了口气,这一口气还没松到底,就见赵元凯突然折返,他脸上身上的颜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煞气更浓。 他冲过来那瞬间、那眼神,周嘉祯还以为他要把戚白生咬着吃了。 赵元凯死死地盯着戚白,一字一句道: “哥哥你说你有男朋友了,我不信,除非你带他来见我一次。” *** 因为赵元凯,戚白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爽快,回到悦澜府站在楼下一看,江鉴之家又是暗的。 臭着脸上了楼,戚白这次没见自家门前挂什么小猫围裙,但是站着一个身姿如松的人。 戚白:“……江先生?” 江鉴之抬头先是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又落在他沾了不少颜料的衣服上,眉头微不可察一皱。 见他严肃的模样,戚白心里一跳,敛了脸上表情,在他面前站定后试探着问:“我家水管又炸了?” 水管自然不可能三天两头就炸,江鉴之这次是来送东西的。 还是那条熟悉的小猫围裙。 戚白顺手打开了门,不明白江鉴之为什么如此执着地要送他围裙。 心里这么想,他也这么问了。 而江鉴之听了戚白的话后,目光扫过他的衣服,解释自己没有内涵戚白做饭难吃,只是单纯认为总在衣服上擦手不太好。 他不好干预戚白的习惯,只是上次逛超市看见了这款围裙,防水不说,前面毛绒绒的小猫还可以擦手。 加上这只猫又有几分戚白画在便利贴上的那只猫的神韵,他便买了。 送给戚白,算是抵那一顿早餐。 戚白没想到江鉴之说送他擦手,就真的是擦手,忍不住问:“就怎么简单?” 江鉴之略一点头:“嗯。” 不过现在看来…… 江鉴之扫了一眼戚白的衣服,极轻地叹了口气。 现在看来,光是围裙不太够。 像是读出了江鉴之眼里的未尽之意,戚白嘴角一抽:“……今天是意外。” 他不是这么不爱干净的人。 江教授多聪明的人,听戚白说了后立马想通其中关窍: “他又来纠缠你了?” 戚白应了一声,神情恹恹:“他不信我有男朋友了,看来是我们之前的药下得不够猛。” 说完后戚白顿了顿,目光在江鉴之身上转了一圈,忽然笑了: “男朋友,看来又要麻烦你了。” 18、等式 赵元凯不是几张不露脸照片就能打发的人,否则也戚白不用找上江鉴之这种级别的人来假冒。 大家都清楚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江教授从不半途而废,既然答应了就会尽力配合。 情侣在外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戚白略一思忖:“首先,我们得买同款情侣装?” 研究所大家都是同款白大褂防护服,江鉴之对此接受良好,回应简洁:“可以。” 戚白拿出手机点开某宝,边搜索情侣装边问: “江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穿多大码?” 江教授在穿着方面并不挑剔,报了自己的尺码:“看你喜欢。” 这时候戚白格外喜欢江鉴之这爽快事少的性格:“江先生你有185啊。” 戚白自身一七五,在这座南方城市不算高,但绝对算不上矮,加上他比例好,一眼望去只腿长就一米六,气场和鞋子的加成下,说他一米八绝对无人怀疑。 可看上去一米八和实打实的一八五,其中水分还是挺大,更何况江鉴之身材比例不输戚白,气场更甚。 戚白只是随口感叹,而江教授严谨纠正:“185.7。” 戚白:“……?” 要不是江鉴之表情和语气都太过平常,戚白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炫耀身高。 网上不是有个梗么,男人要是三句话之内没提身高,那他肯定没一米八。 可江鉴之真的只是陈述事实,在他眼里,185和185.7之前,不单单是0.7公分的事。 这是态度问题。 他们做实验时,数值精确到小数点后几位都还有容错率。 情侣装搜出来基本全是男女款,不管是江鉴之穿女款还是自己穿女款都不太像样,最后戚白挑了几件男款买了同款不同码。 江鉴之要给衣服钱,戚白摆摆手拒绝了。 江先生纯属来当免费工具人的,他怎么还好意思要对方几件衣服钱? 万物守恒此消彼长,江教授坚信所有的人际关系之间都有一个清晰等式,这个等式让他二十几年来清楚把握与人相处的度。 理智的江教授万事思而后动,感情淡薄也从不冲动用事,心里那柄拥有刻度的天平从不倾斜。 而他和戚白之间才因为小猫围裙平衡的等式,又因为这几件情侣装不对等了。 总不能再送几条小猫围裙。 江教授回家后难得有些苦恼。 思索片刻,江鉴之打开点开文档,写了一封建议信发去学校领导邮箱。 二十分钟后,南大校长以及艺术系院长的工作邮箱都收到了一封未读邮件。 标题大概是关于帮助当今大学生建立正确感情观的建议。 日理万机的南大校长大晚上的一眼扫过,看这莫名其妙的标题,以为是垃圾邮件正想略过,一看发件人——江鉴之。 南大校长:“?” 年过六旬的校长以为自己案牍劳形,终于老眼昏花了。 不然就是他们学校招牌之一的小江教授被盗号了。 ‘江神’声名远扬,别的教授还要想方设法拉投资搞科研经费,而江教授是别人捧着钱往他手里送。 去年有位大款,自己公司的项目进度停滞不前,偌大的项目就那么放着,每天都是上百万的消耗,而江教授当前研究的方向和他公司项目接近。 且江教授比大款年薪几百万请来的几位研究员专业博学不少。 为了请江教授进他公司指导一阵,大款大手一挥,砸了两个亿升级江鉴之他们研究所的设备仪器。 有国家经费在后撑着,南大不缺钱,但送上门的钱,不要白不要。 学术圈也看年纪吃资历,但一切在出色的能力面前都不是问题。 也有不少学生是冲着一睹江神风采报考的南大物理系。 南大虽好,但我国顶尖学校又不止南大一所,要想争抢到最优质的生源,就得有拿得手的王牌。 南大物理系有江鉴之这么个活招牌,他们学院的招生老师出去腰杆都硬挺了不少。 要是有哪位想学物理的理科状元犹豫是上南大还是华大,招生老师直接把早就印好的册子往人眼前一摊—— 里面是小江教授高分辨率的证件照,和小江教授那比他颜值还吸引人的一长串光鲜履历和获奖经历。 招生老师示意: 瞧,这是我们学校培养出来的优秀毕业生,二十一岁的正教授!他们华大能比吗?他们能培养出来这么年轻的正教授级研究员吗? 其余不用再多说,抬出小江教授,比端着一杯苦茶围着状元苦口婆心劝三天还管用。 总之,江鉴之的学生对他是既敬又怕,可在学校领导眼里,小江教授就是块无价心头宝,就差把人供着了。 因此老校长心里虽然疑惑,但也虔诚认真地点开邮件,想看小江教授此举何意。 和老校长同款疑惑脸的还有艺术系的院长,不知道从没交集的物理系活招牌,做什么突然给自己一个艺术系的发邮件。 难道是嫌我们系的学生太吵,影响他做实验了? 艺术系院长兴致勃勃点开:我倒要看看你葫芦你卖的什么药.jpg 看完邮件后,老校长和院长:??? 真就是关于如何树立大学生正确感情观的建议啊! *** 既然已经暴露,戚白已经做好赵元凯日日纠缠的心理准备,然而一连几天都没有发现赵元凯那讨人厌的人影。 戚白乐得轻松的同时不免好奇:知难而退了? 后来周嘉祯跟他解释:“最近艺术系突然搞个什么活动,所有没课的学生都要抽时间去大礼堂听讲座,还要写感想,缺席要被扣平时分的,加上其他衍生活动,赵元凯起码半个月没时间来纠缠你。” 戚白在校时系里从来没有开展过为期这么久的活动,他当学生时也厌烦各种没完没了的讲座,但此时他吹了声口哨: “干得漂亮。” 周嘉祯也幸灾乐祸:“我以前就说赵元凯是作业太少,听说这次活动是一位教授跟学校提议的,领导们高度重视,立马展开了不说,规模大抓得也严。” 周嘉祯感叹:“刚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不知是哪位救苦救难的神仙。” 戚白并不在意是哪个神仙,漫不经心答:“好人一生平安。” *** 戚白晚上和周嘉祯还有两个来帮忙的在校生吃了顿火锅,上楼前又去取了快递,他前几天买的几套情侣装都到了。 戚白拆了包裹,仔细检查后留下三套质量过关的,然后熟门熟路地去敲江鉴之家门。 江鉴之现在已经习惯戚白的串门,在开门之前就把他要穿的拖鞋摆在了玄关处。 门一开,戚白就把几件衣服往江鉴之怀里一塞,嘴里道: “情侣装到了,你看看有没有不喜欢的,我去退了。” 戚白一进门,江鉴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火锅味,江教授抱着几件衣服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戚白对于江教授微皱的眉头毫无所觉,利落地蹬掉鞋低着头换鞋: “你又换拖鞋了啊,不错,这次大小刚刚好。” 江鉴之:“……” 江教授抿了抿唇,到底没忍住问:“你去吃火锅了?” 换好鞋的戚白‘嗯’了一声抬头:“怎么了?” 看戚白的唇色,不用他说,江鉴之就知道他吃的还是辣锅。 戚白出生在一个特别能吃辣的城市,每次网友排名我国最能吃辣的城市,戚白的家乡都名列前茅。 网上戏称,戚白家乡的微辣是对外地人最大的妥协和尊重,对外地人来说则是最大的谎言。 戚白能吃辣,火锅要吃红油辣锅不说,蘸料碟里还要加小米辣和油辣椒。 又辣又香又麻,一口下去能把人头盖骨都爽飞。 江鉴之盯着戚白的下半张脸,平静陈述事实:“你嘴唇很红。” 戚白闻言一愣,下意识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唇瓣。 碰上时,他能感觉到有点刺刺的麻,好像还有点肿了。 戚白能吃辣,并不代表他的身体不会对此做出反应,最为直观的就是他的唇色—— 本来浅淡的唇色被几种辣椒浸过后,变成嫣红色,像是红玫瑰被碾碎染上花汁,水润饱满。 戚白微微用力擦了擦自己的嘴,并不在意:“没事,辣肿了,睡一觉就好了。” 说话时嘴唇开合,殷红的唇和洁白的齿对比强烈,偶尔还能看见舌|尖,配上戚白那张精致漂亮的脸,杀伤力极强。 人长得好看,哪怕是吃辣把嘴辣得微肿也是极其赏心悦目的,像是涂上了色号极其适配的口红,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吃火锅需要涮烫,等食材慢慢煮熟,在大多数人看来,这是一个有趣且充满期待的等待过程。 可江教授明显不属于这个‘大多数’的范畴,他不喜欢一切浪费时间的事,也无法理解几个人枯坐着等食材熟有什么有趣的。 一顿饭吃一两个小时甚至更久,在江鉴之看来无异于浪费生命。 可戚白显然觉得很值得,因为晚餐吃了一顿味道不错的火锅,导致他心情愉悦,眼底都染着些愉悦满足的笑意。 特别像学校那只吃饱了在太阳下眯着眼舔毛的流浪猫…… 江教授盯着这样的戚白瞧了两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微动,兀然垂下视线不再看他。 见江鉴之站着不动,戚白忍不住催促: “站着做什么,去试试我挑的衣服啊。” 为了达到目的,戚白买的情侣装都很直白,他本来买的同款不同码,但觉得一模一样穿着有点像兄弟装,于是又重新找客服订制的。 拿到成品后,戚白对自己的眼光很是满意,信誓旦旦对江鉴之道: “保管我们两人穿出去后,没人会觉得是兄弟装!” 19、红痕 戚白满脑子都是情侣装,并不觉得自己大晚上满身浓烈的火锅味、顶着一张红艳惹人的脸出现在江鉴之家有什么不对。 江鉴之去卧室换衣服时,几乎是被戚白推着去的。 两个月相处下来,戚白不止对他这位假男友的家熟门熟路,也能上手推人了。 夏季南枫市天气阴晴不定,上一秒雷雨交加倾盆大雨,下一秒就能雨过天晴阳光灿烂,戚白考虑周到,三件情侣装分别是t恤、衬衫、薄外套。 要是天气允许,他们能叠buff似的三件全穿上后在赵元凯面前晃,效果属于超级加倍。 为了贴合江鉴之气质,戚白没买太花里胡哨的款式: 纯棉t恤一黑一白,大码黑色左下衣摆有只棕灰色的猫扭头一脸淡定朝身后看,它的尾巴长长往外延伸,白色小码右下衣摆有只蓝灰色的猫,怀里抱着条毛绒绒的棕灰色尾巴正龇牙咧嘴地咬。 穿这一套贴一起,图案合起来就是一幅画。 戚白千挑万选,特意找了只戴眼镜的猫。 衬衫最为简单,只是在胸前有两个小小的刺绣,一件上嚣张写着‘我的人’,另一件是‘他的人’,字体中间有不同颜色大小的圆点做装饰,不会显得单调。 外套和衬衫类似,都是简单款,平时单穿出去也好看,但两人同时穿,绝对能分清是兄弟装还是情侣装。 戚白自然也要试穿,江鉴之去了卧室,他拉上客厅窗帘,双手抓住衣服下摆一拽一拉,轻轻松松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江鉴之换好衣服出来,正撞见戚白把新衣服往头上套。 ‘极简风’的客厅没有家具绿植等的遮挡,江鉴之一眼就锁定了站在空荡客厅的人。 没想到戚白会这么不见外地在客厅换衣服,被大家称为没有世俗欲望的江教授,目光在扫过上半身□□的戚白时,脚步一顿,立马转身背对不拘小节的人。 江鉴之:“……” 江鉴之:“抱歉……” 他没忘课间学生们的讨论,他清楚戚白的性取向。 严格来说,自己这行为跟撞上异性换衣现场没区别。 江鉴之无心冒犯,可他记性实在太好,就算背过身,刚才无意扫见景象仍然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甚至清晰记得戚白劲瘦有力的腰肢上,那一层薄薄的肌肉纹理和如蝶翼般突出的肩胛骨是什么样的。 白皙,偏瘦…… 陌生的热意至耳后蔓延入领后,江鉴之略显仓皇地闭了闭眼。 戚白的确喜欢男人,但他也住校,男生宿舍里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招摇过市的人多了去,他没这么草木皆兵。 他时刻牢记自己和江鉴之是逢场作戏虚假营业,也知道江鉴之不喜欢男人,因此根本没把这点事放在心上,心思从头到尾就没歪过。 几下穿好衣服,看着背对自己的江鉴之,戚白还疑惑: “什么抱歉?” “……”江鉴之:“……没事。” 戚白打量着换完衣服的江鉴之,满意点头:“江先生你穿这种类型的衣服也挺合适的。” 和江鉴之常穿的黑白灰冷色调不同,衣服上的卡通图案综合了他身上的肃穆冷意,少了不近人情的疏离,多了几分贴近生活的软和。 穿衣风格一换,江先生瞬间从成熟精英变成了清冽干净在校大学生,卡通猫猫配上他那张清贵脸,戚白还咂摸出一丝反差萌。 尽管江先生年纪本来不大就是了。 戚白在打量江鉴之,对方同样在看他。 都说黑色显白,白色反之,可戚白穿上纯白色也好看,穿上后周身上下除了裤子上颜料多了一些、看着脏了一些之外,让人挑不出错处。 戚白眼光好,加上两人都是要颜值有颜值、要身材有身材的衣架子,穿上情侣装站在一起不但不违和,还挺般配和谐。 戚白围着江鉴之转了一圈:“挺好的,那就不退了?” 江鉴之垂眸看着人陀螺似的打转,点头:“好。” 新买的衣服还没洗过,试穿既然没问题戚白就想脱下来,江鉴之沉默片刻突然问:“不用拍照?” 经江鉴之一提醒,戚白立马松手:“拍!” 吃早饭都拍了,没道理穿情侣装不拍。 贴在一起一顿操作后,戚白手又拽上了衣摆,见他又要撩衣服,江鉴之太阳穴突地一跳,抬手按住他的手: “回家再脱。” 戚白:“?” 有什么区别? 回到二十楼后,戚白哭笑不得想他这位假男友似乎过于古板,在他面前脱个衣服都不被允许。 *** 江鉴之给学校提了建议,艺术系学生空余时间短时间内缩减,这并不代表江教授因为赵元凯而无端牵扯他人。 江教授花二十分钟写的那封建议信,论点论据条理清晰—— 从前年艺术系有位男同学因感情纠纷跳人工湖闹上社会新闻,谈到最近学校论坛爆出来的交友乱象,字句在理。 当今大学生大多明理守礼,可也有少部分脱离管教甚严的高中后,肩上没了重担就放飞自我,以感情经历丰富为荣,迫不及待体会新世界,艺术系俊男美女太多,诱惑也更大。 我国教育处于谈感□□变的程度,长辈好像天生羞于对着孩子谈两性话题,等孩子大了,又理所应当认为他们该什么都明白。 没人认真教他们该如何正确对待喜欢在意的人,学会尊重对方的同时自尊自爱。 所以小男孩笑嘻嘻拽疼小姑娘辫子; 有人用割|腕自|残威胁以求不分手; 有十几岁的少女瞒着家人在小诊所堕|胎…… 因此江教授一提,校方综合一考虑——确实。 作为一所为国家培养输送全方位人才的优秀学府,光是狠抓学业怎么行? 接受教育永远不嫌迟,终是对学生有益又不耽搁学习,于是艺术系成了首先试点院系。 效果好的话其他系也会提上日程。 听到这消息的姜意,和戚白一样庆幸自己毕业早: “这活动简直是为赵元凯量身定制,别人写一千字感想,他就该写一万字,让他以后心里有点逼数。” 戚白故意调侃:“这活动要是早开展两年,你也不至于一毕业就和人一夜情,还搞出个金丝雀。” 姜意最近脸皮厚了许多,闻言顶了回去:“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让我冲着颜值闭眼冲。” 戚白看热闹不嫌事大,如今笑得很大声。 “对了。”姜意想起正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带江鉴之去见赵元凯?” 戚白:“这周六。” 赵元凯不到黄河心不死,找着机会又来纠缠了两次,戚白同意了见面。 姜意:“到时候你和江鉴之使劲秀!” 他只恨公司忙,到时候不能亲自去现场欣赏赵元凯的表情。 一定很精彩。 话是说出去了,可戚白心里对江鉴之能不能扮演好假男友这一角色,持保留态度。 假扮男友这事的确不在江先生的业务范围内,业务能力相当生疏,穿情侣装拍个合照都还要他cue过流程后,才清清淡淡地搭上他的腰。 江鉴之太忙,他们也没时间见面来个事先彩排之类的,戚白只希望到时候见了赵元凯后,江鉴之不要露馅。 姜意让戚白放轻松:“就江鉴之那张脸,就算他只是坐在你身边什么都不说,就能把赵元凯秒成渣了。” 戚白一挑眉:“那的确。” 属于各方各面的吊打。 *** 时间晃过,转眼到了周六。 二十几度的天气,戚白和江鉴之最终选定情侣衬衫,双方一碰面,衬衫搭的都是球鞋牛仔裤。 两人最大的区别只在于江鉴之衬衫依旧扣到了最上面一粒,而戚白懒散露出了脖子和锁骨。 还是第一次见江鉴之如此休闲的打扮,戚白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问: “江先生你想过改行去当平面模特吗?” 说完后戚白自己想了想江鉴之常年冷着的脸,又笑着摇头:“算了,还是别为难摄影师了。” 江鉴之没在意戚白的调侃,见面后视线就落在他脖子上没放。 戚白衣服最上面的两粒纽扣解开露出脖颈,领口松松垮垮,刚好能瞧见锁骨的程度。 他脖子线条流畅、修长,搭了条极具设计感的双层银色项链,小闪电吊坠刚好坠在锁|骨中间凹陷处,很帅气很配他,但是—— 江鉴之盯着戚白脖|颈锁|骨处的显眼红|痕,眉头几不可察一蹙。 江教授生性淡漠,但并不是不知人情世俗,一眼就瞧出戚白脖子上零星却无比刺眼的红|痕,是吻|痕。 既然戚白已经有了能把他脖子啃成这副样子的人,又何必找他去见什么狂热追求者? 江教授抿了下唇,心里蓦地生出了丝不虞,看着戚白语气微沉: “你脖子……” “你说这个啊。”对上他的视线,戚白抬手摸上自己的脖子,眉梢一扬: “昨晚上我自己掐的,是不是很逼真?” 戚白今早对镜看了,对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 江鉴之:“……?” 心里那点微妙不虞一凝,江鉴之难得怔然:“你自己掐的?” “当然。”戚白撇了他一眼:“不然还能真是吻|痕?” 说到这里,他当着江鉴之面又给自己掐了一个。 他皮肤白,平时磕了碰的都会泛红好久才消,更别说用力一掐,所以他一松手,他脖子上立马多了个草莓,且这草莓有越来越成熟的趋势。 看着戚白脖子上瞬间多出来的人造吻|痕,江鉴之:“……” “做戏做全套。”戚白还在分析:“考虑到你的人设,我没搞太多,意思意思就行了。” 戚白认为按照江先生清冷的性子,就算以后谈恋爱了,也不会把恋人的脖子啃得到处都是印,所以他也很克制,就掐了四五个走个形式。 听完戚白的解释,江鉴之:“……” 江教授又沉默了。 20、打啵 戚白思虑周全,这个人造吻痕的办法还是他很久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当时觉得有趣就记住了。 江鉴之良久无言,显然是没想到‘吻痕’还可以这样产生。 戚白跟个老司机似的兴致勃勃跟他科普: “吻痕都是这样子的,颜色中间深,边缘浅,其他人肯定看不出是假的。” 江教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专门去研究如何在身上留下机械性紫斑,皮下微血管大面积出血的话,对自身也有危害。 但不得不说……真的很逼真。 最后,戚白盯上江鉴之遮得严严实实的脖子:“江先生你要不要也来两个?” 瞧他跃跃欲试的模样,江鉴之:“……不用了。” 戚白有些失望,但一想江鉴之遮得这么严实,就算有吻痕也看不见,就不费这个力气了。 掐个印还是挺疼的。 见面地点定在悦澜府附近的一家咖啡馆,戚白和江鉴之两人穿着情侣装同行,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 尽管出门时江教授已经让戚白先把衣服纽扣系好,理由是太过刻意。 留意到有人拿着手机想要偷拍,江鉴之冷冽眼神扫过去,那人自己心虚,赶紧放下手机假装抬头手机望天。 *** 南枫市机场内,一对五十岁左右的夫妻出现机场出口,丈夫手中拖着一只硕大的黑色行李箱,妻子背着包。 两人都戴着眼镜,经过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仍然精神奕奕。 坐上出租车后,妻子转头问:“真的不用先给鉴之打个电话吗?” 丈夫淡定回:“这个点他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实验室,打不打电话都一样,难道你还指望他来接咱俩?” 妻子:“……也是。” 这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江鉴之的父母。 前段时间江鉴之过二十六岁生日,江父江母工作原因走不开,一直到昨天项目告一段落,两人才同时申请到假期,便立马定了机票直奔南枫市。 出租车司机问他们去哪儿,江母先说了南大兰溪校区,后又改口说悦澜府。 江父看她:“怎么不直接去学校?” 江母:“算了,不打扰儿子上班。” 去学校的话,研究院那群人见了他们后又要大惊小怪。 江父扶了扶眼镜,平静地陈述事实:“你知道的,就算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可能打扰他上班。” 江母糟心:“……闭嘴。” 出租车司机年龄和江父江母差不多,闻言笑呵呵地插话: “你们家孩子在南大上班呐?真能干,我家那崽子就不行,成绩太差,去年毕业后找了个工作也不稳定。” 三人三言两语地聊了起来,在得知江鉴之工作认真,几乎到废寝忘食的地步,司机赞不绝口: “还是你们家孩子踏实,工作体面也让人省心。” 江母苦笑一声:“我倒希望他别这么让人省心。” 自家儿子哪里都好,就是性格太过疏淡,满脑子只有工作实验,和谁都熟络不起来。 二十六岁了别说女朋友,连个交好的异性都没有,同旁人更是话都说不上两句。 要是他们当父母的不联系,儿子没事也从来不会主动给他们打电话聊两句。 不过江母也清楚,江鉴之会变成如今这模样,得怪他们当父母的。 江父江母也是搞学术研究的,二三十年前国家大环境不好,基地位置偏远,条件艰苦加上保密协议,他们哪年能回两次家都算特别频繁。 工作家庭不能两头顾,小江鉴之就只能爷爷奶奶生活。 刚开始还没人在意小江鉴之的微小转变,反正孩子没长歪,还完美遗传了父母的高智商,成绩优异,次次考第一,可孩子话越来越少,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少… 等江父江母察觉不对劲时,为时已晚。 儿子已经养成如今这对谁都不冷不热的性子。 到如今,努力得到回报,江父江母的名字已被写入教科书,他们无愧祖国,也不后悔年轻时的选择,可对江鉴之这个儿子,他们是心怀愧疚的。 他们并没有尽到做父母的责任和义务。 年轻一代顶上来后,江父江母肩上的担子被分走一些,他们有了更多的时间,自然是想方设法陪儿子,可孩子长大了,已经不需要他们的陪伴了。 他们错过了儿子的童年。 司机明显不能理解江父江母这种因为儿子太过优秀独立而困恼的行为,最后断定他们在凡尔赛,撇了撇嘴角不愿说话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戚白江鉴之两人也到了事先约好的咖啡厅。 走到咖啡厅的转角处戚白就重新解开了扣子,不过他听了江鉴之的建议,只松了一颗。 但半遮半掩下也足够赵元凯看清他脖子上的暧|昧‘吻痕’。 “对了。”戚白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停下脚步,冲江鉴之伸出手。 江鉴之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屈,最终什么都没说,抬手牵住了戚白伸出的手。 两人拍合照时已经牵过一次,一回生二回熟。 江鉴之上道不扭捏,戚白满意一笑。 两人牵手走过街角,咖啡厅街边靠窗的位置,赵元凯已早早等着。 看见两人真的亲亲密密携手而来,赵元凯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有瞬间狰狞。 没管赵元凯铁青的脸色,戚白和江鉴之一起坐下。 目光在肩膀挨肩膀的两人身上的情侣装上扫过,赵元凯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笑容勉强问戚白: “哥哥你喝什么?” 戚白没管他,而是转头对江鉴之道:“这里没有你喜欢的茶,喝咖啡?” 江鉴之口味清淡,不喜欢甜腻的饮品,偏爱清苦回甘的茶。 江教授扫了一眼平板上的菜单,开口嗓音清冽:“和你一样就好。” 戚白在心里给江鉴之比了个赞。 他们此时是假装情侣,也不能表现得太过腻歪,不然效果适得其反。 戚白认为江鉴之的反应就很自然。 戚白也不爱喝咖啡,便要了两杯少糖果茶。 等侍应生拿着平板离开后,戚白终于看向对面的赵元凯: “江鉴之,我男朋友,你现在还有什么疑问?” 江鉴之也看向赵元凯,淡琥珀色的眼眸不带丝毫情绪,但江鉴之这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反而令赵元凯愈发不快。 赵元凯很想把江鉴之碰过戚白的手砍了,但他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江鉴之: “知道,之前见过。” 江鉴之:“嗯。” 赵元凯:“……” 早有心理准备,赵元凯此时看着这刺眼的一幕反而冷静了些,难得戚白愿意心平气和坐下聊,他压着满腔怒气,没敢当着戚白的面发疯。 赵元凯所说的见过,指的是兰溪校区他拦住江鉴之那次,而戚白以为他口中的见过,是最开始在‘不误正夜’酒吧后面。 戚白开始下逐客令:“人也看了,没事的话你可以走了,别打扰我们约会。” 赵元凯假装没听见戚白这话,屁股挪都没挪一下,反而问: “哥哥你们不是才认识没多久么,怎么突然就在一起了?” 不等戚白开口,赵元凯苦笑一声:“哥哥我喜欢你这么多年,就算出局,你也要让我死个清楚明白不是?不然我怎么甘心。” 戚白没好气想,还出局,你他|妈明明从来没入过局。 戚白膈应得差点翻白眼,面上却似笑非笑:“我们能在一起,说起来还要感谢你。” 赵元凯一愣:“我?” ‘恋爱细节’他们私底下对过,戚白语气轻快,句句扎心: “酒吧后巷你纠缠我那天,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放别人身上,或许会觉得虚无缥缈不切实际,但放在江鉴之和戚白身上,外在条件摆在明面上,任谁见了都得说一句非常合理。 赵元凯仍然不相信:“哥哥你不是在乎外貌的人,你——” 他的哥哥不是这么肤浅的人。 “不好意思。”戚白懒洋洋打断赵元凯的话,下巴朝江鉴之的方向轻轻一抬: “他长得太好看了,而我本身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人类的审美复杂而多元化,说什么不在乎外表,那是还没遇到对自身而言外貌足够惊艳的人,真遇上了,对方一个眼神就得栽。 赵元凯:“……” 说完后戚白犹嫌不够,轻嗤一声:“谈恋爱放着他这样的不找,我瞎还是傻?” 声音不大,嘲讽力是大写加粗的max。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唇角几不可察地往上抬了抬,又很快敛去,而赵元凯脸色则白了两分: “哥……” “别这么叫我的。”戚白没骨头似的往江鉴之身上一靠,手搭上他肩膀: “我男朋友在这方面比较小心眼,吃醋了我还得哄。” 此时侍应生正好端着两人点的果茶过来,听了戚白这理直气壮的话,手一抖,托盘里的杯子差点翻了。 江鉴之眼疾手快地帮忙扶了一下,随后有些无奈地看了戚白一眼,提醒: “别闹,坐好。” 听了个大新闻差点工作犯错的侍应生连声道歉,放下果茶离开时还多看了戚白一眼。 戚白光明磊落大大方方任由其他人看,但还是在江鉴之注视下,稍稍长了点骨头。 他忘了江先生刻在骨子里的迂直古板,不光讲究站如松,坐还得似…… 砍了半截的松? 反正不管像什么玩意儿,得有个坐相。 戚白江鉴之两人自坐下后,就再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可赵元凯却从江鉴之嘴里简单的一句‘别闹坐好’中,听出了几分亲近宠溺之意。 在知道戚白的男朋友十有八|九就是江鉴之后,赵元凯特意去调查过对方,对他的为人和性格也算了解。 人天然慕强,学校仰慕江教授的人很多很多,除了老师之外,还有不少学生偷偷给他送过情书。 可江教授郎心似铁,态度从未松动过一丝一毫。 渐渐地,大家掩了心思,都不再试图去用满腔火热爱意去融化江教授这座冰山。 终归是落个自讨没趣。 大家都说一心只有工作、认为吃饭睡觉都是浪费生命的江教授没有世俗的欲望,也根本想象不出他陷入恋爱时是什么模样。 在所有了解江鉴之的人心里,江教授都不可能喜欢上一个人。 他不会浪费时间为对方掏心掏肺地付出,去约会、去做那些热恋期大家都会做的傻事。 起初赵元凯也这么认为,所以才坚信戚白是拉了个挡箭牌拒绝自己,可是现在…… 他好像看见了没有感情的江教授谈恋爱时的样子。 要是冷血无情的大魔王谈恋爱后对戚白千依百顺,一口一个宝贝都依你,赵元凯才会觉得刻意虚假。 可偏偏江教授还是那副冷淡清贵的模样,这让赵元凯又变得不确定了。 退一万步来说……那样高高在上的江教授,真的愿意花时间来假扮哥哥的男朋友吗? 赵元凯确信两人才认识不久,没道理江鉴之愿意为戚白做到这个份上。 江教授图什么呢? 抛开所有不可能,似乎真的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戚白见对面赵元凯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变来变去,也不知道在盘算着些什么,没了耐心: “你走不走?” 意识到戚白和江鉴之是来真的,他的哥哥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了,赵元凯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脸上最后一丝从容也烟消云散: “哥哥你等等,江鉴之这种性格不适合当男朋友的,他工作忙,你和他在一起聚少离多,不会快乐的,我会对你好,保证比现在更好,你说什么我都听……” 赵元凯想把利弊分析给戚白听,说到最后语气都算得上哀求了。 一米八几的壮汉,眼睛说红就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江鉴之和戚白把他怎么了。 戚白无福消受他口中的‘好’,正想说话,身边的江鉴之忽然开口了: “可他不喜欢你。” 江鉴之语气算得上平静,可戚白却敏锐地从中听出一丝怒意,神情微讶转头。 “罔顾他人意愿……”江鉴之望着赵元凯,声线冷然: “赵同学,你们老师就是这样教你的?” 没有几个学生能顶着江教授的眼神还能保持面不改色心不跳。 二十几度的气温,江鉴之一声‘赵同学’,喊得赵元凯兀地后背发凉。 赵元凯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被他忽略已久的问题—— 坐在自己面前的,是那个物理系学生谈之色变的大魔王。 是那位少年天才科研大佬,是大家敬仰的江神。 不是周嘉祯,也不是被他暴打一顿还只能息事宁人的张沉。 从一开始,自己和对方的地位就不对等。 对方一句话,说不定自己连本科毕业证都拿不到…… 江鉴之周身气势忽然变得凛然摄人,旁边的戚白在短暂愣神后,迅速在心里收回最开始怀疑对方演不好自己男友一角的质疑。 并诚恳道歉。 江先生演技明明很好很自然! 连他刚才有一瞬间都差点被对方的气势唬住。 尤其是江鉴之叫‘赵同学’时,戚白简直梦回高中,他们那位严厉的班主任每次要教训人了就是这个语气。 一听就知道大祸临头。 况且此时江先生面无表情盯着人看的样子,比起他们班主任有过之而无不及及。 资深班主任见面了都说一句佩服。 戚白认为江鉴之是演技爆表,而赵元凯则清楚对方是认真的。 凭心而论,原本江鉴之对赵元凯没有任何看法,可此时,江教授确切地察觉到自己对这人产生了名为‘厌烦’的负面情感。 名义上自己是戚白男朋友,可这人纠缠不休,当面挖墙角。 寡廉鲜耻,面目可憎。 江教授冷眼扫了赵元凯一眼,毫不犹豫把这两个标签贴在了对方身上。 要是换姜意来说,就是没点逼数。 欣赏够了赵元凯难看的表情,戚白才慢悠悠下猛药: “他在别人心里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想管,也管不着,但他在我戚白这里,就是最好的。” 赵元凯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戚白,显然不相信这句话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戚白自己也牙酸,但他忍了,甚至还贴上去搂住江鉴之的脖子: “话都说到这了,我今天心情好,你要是还不相信我们在谈恋爱,我也很乐意做点实际的来证明。” 戚白话落,赵元凯猛然瞪大了眼,而被他搂着的江鉴之也舍倏地绷直了脊背和神经,放在身侧的手本能攥紧。 就在刚刚,上一秒,戚白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江鉴之一口。 虽然只是简单的唇瓣相贴,但的的确确是……嘴对嘴贴上了。 戚白不是占江鉴之便宜,这是他出门前跟江鉴之提过的最后一剂猛药,江鉴之当时没反对,戚白等了一会儿,就当他默认了。 戚白也没亲过别人,没经验说不紧张是假的,但他绷住了,贴上后为表真实,他还故意多停留了两秒。 亲了完后戚白才发现周围静得过分,而自己抱着的人身体也僵硬得过分。 戚白想自己是不是太突然吓着江鉴之了,正想拉开两人的距离,就听前方传来清脆的一声‘啪’,是什么摔碎的声音。 戚白下意识抬头朝声源看去,就见离他们卡座不足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两位戴着眼镜、看着很斯文有素养的中年人。 男人拖着黑色行李箱女人背着包,看着像是一对夫妻。 此时两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一副受到了惊吓、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样。 女人脚边有一只碎了的玻璃水杯,刚才那声清脆的响声就是那玩意儿落地砸出来的。 戚白最开始从学校搬出来在外租房时,老小区环境一般,周围住的都是叔叔阿姨和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刚开始还好,大家互不干扰,后来在赵元凯堵过他几次后,周围人有的人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指指点点,背后议论不停。 有的人带着孩子在楼下玩,遇见他都要把孩子赶紧拉走,躲他如洪水猛兽。 好像同性恋是种病,对他笑笑或者说句话都会被传染。 那时候大家看他的眼神,也是诧异又震惊,就像……这对夫妻一样。 想到这里戚白恶趣味上头,眉梢上扬,故意对呆住的两人笑了笑,语气玩味又恶劣: “看什么?没见过男人和男人打啵啊?” 呆住的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还是没动,僵立得过于久了,戚白心里不太痛快—— 同性恋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至于看这么久吗? 而江鉴之终于从刚才那蜻蜓点水的一吻中彻底回神,顺着戚白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瞧见了表情愕然的中年夫妻。 眼里的诧异一闪而过,江鉴之开口叫人: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江鉴之反应沉静,而还半倚在他身上的戚白听后却是身形一歪,原本脸上恶劣的笑容绷不住了。 江教授下意识抬手搂住身体直往下滑的人时,随后听见怀里的人这样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 “艹!” 第21章 红脸 呼后,江父江母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一旁像个外人的赵元凯身上。 江母:“这位是……?” 江父江母的出现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和惊慌失措的戚白不同,原本气势低迷的赵元凯看见江父江母,瞬间来了精神。 皇天不负有心人,赵元凯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瞧刚才大家的反应,江鉴之爸妈对江鉴之和哥哥的事是不知情的。 江鉴之的父母一看就是高知分子,像他们这样对外体面的家庭,难道会允许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搅合在一起? 不管江鉴之和哥哥是真爱还是假戏,今天江父江母的出现,就证明老天还是站在他身边的! 果然他和哥哥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赵元凯内心狂喜,一扫方才的郁闷,甚至亲眼看见戚白和江鉴之接吻都不气了。 在他眼里,这亲密的举止只会加快江鉴之爸妈棒打鸳鸯的速度。 因此在江母看过来时,赵元凯不但自报家门,还主动阐明三人的关系,指明自己是戚白的追求者。 从第三人嘴里听到儿子和戚白真的是在谈恋爱时,江父江母同时拿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不约而同想—— 啊,谈恋爱啊…… 面对摸不准态度的江父江母,江鉴之反应平静,可他身边的戚白却如坐针毡。 赵元凯还在这里,他没法立马解释两人的关系是假的,不然他们之前为此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前功尽弃。 戏还要接着演,有口难言之下,戚白担心江先生的爸妈会忍不住把咖啡泼他脸上。 而指望江父江母把戚白还给自己的赵元凯,看两人的眼神都快放光了: “叔叔阿姨,我知道你们接受不了两个男人在一起,但你们也不用太着急,我和哥哥认识好几年了,哥哥心里到底喜欢谁,我比谁都清楚。” 赵元凯认为江父江母和自己应该是同一阵营的,明里暗里都在说江鉴之和戚白认识不久,没什么感情,暗示江鉴之还能再掰正,走上一条‘明路’。 戚白知道赵元凯在长辈面前惯会装模作样,但他没想到赵元凯这么没下限,睁眼说瞎话。 “放你妈……”戚白到嘴的脏话在看见对面的江父江母时猛然一顿,生硬改口: “我喜欢谁我自己不清楚?赵元凯你能不能赶紧滚?” 昳丽眉眼下是压不住的烦躁,任谁都能看出来戚白心情不好。 赵元凯自顾自对江父江母道:“我说的都是真的,阿姨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南大问。” 赵元凯这次难得没有接戚白的话。 哥哥可以事后再哄,当务之急是把江鉴之弄走。 听了赵元凯的话,一直没说话的江父突然开口:“你们都是南大的学生?” 江父问的是赵元凯,眼睛看的却是戚白。 江母也反应过来了,讶然看向江鉴之:“你们……” 师生恋? 学生大多对教导自己的老师有天然滤镜,很容易言听计从被摆布,因此师生恋在学校是被禁止的。 大学这方面会比较宽松,但南大是明令禁止学生和老师谈恋爱的行为。 “……”看懂了江母的眼神,江鉴之解释:“他是南大艺术系的毕业生。” 江母闻言松了口气:“哦,已经毕业了啊,那就没事了。” 江父也在一边点头:“不错。” 戚白:“……?” 什么就不错了? 赵元凯就算再迟钝,也听出江父江母的态度不对劲了:“叔叔阿姨你们……” 不等赵元凯说完,原本态度温和的江父却开口打断他的话,一脸严肃看他:“这位同学,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你不懂吗?” 赵元凯:“???” 江鉴之继承了父母优良基因,眉眼有七八分像父亲,因此江父皱眉时,戚白恍然有种看到了二三十年后的江先生的错觉。 从江鉴之就能看出来,江父江母年轻时绝对是大帅哥大美人。 经过岁月的沉淀,现在江父江母没了年轻时的美貌,可江父儒雅江母知性,都很有气质就是了。 而见赵元凯茫然的表情,江父在心里摇头—— 这都听不懂,到底怎么考上南大的? 江父只能用更浅显的话说明:“感情不是能用时间来衡量的,鉴之和小白一见钟情,你应该学会放手。” 江母也加入劝说队伍:“是啊,你也看见了,强扭的瓜不甜,你也扭不下来。” 赵元凯:“???” 江父江母不走寻常路,甚至还改了口叫戚白为小白,这下不止赵元凯懵,戚白也懵。 戚白下意识转头看江鉴之。 江鉴之给了戚白一个安抚的眼神:“别紧张。” 没有谁比江鉴之更了解江父江母。 他们一家都是讲道理的人,他爸妈刚开始是很震惊意外,但现在明显已经冷静下来了,甚至还有点…… 江鉴之收回神:“我爸妈很好相处。” 戚白:“……” 戚白忍不住压低声音:“可这不是好不好相处的问题啊!” 他觉得此时这种情况,也只有江鉴之还能保持淡定。 就这么大点的地方,戚白和江鉴之说悄悄话的行为很难不引人注意。 江父江母都看向两人。 戚白:“……” 戚白深吸一口气,缓缓闭嘴。 事到如今,江鉴之都说不用紧张,神经一直紧绷的戚白试着放松,苦中作乐想—— 反正照目前的情况,江先生爸妈应该不会朝他泼咖啡,让他离开自己儿子了。 戚白脑子转得也不慢,江父江母明显没想针对他。 从最初的诧异紧张缓过来后,躺平的戚白安静地喝自己的果茶。 剩下的,之后再解释吧。 赵元凯没想到江父江母会反过来让自己放弃戚白,事情没按他预料的方向走,他又急又气,压低声音吼: “叔叔阿姨你们搞清楚,你们儿子喜欢上了一个男人,现在还要和对方在一起!两个男人!同性恋!” 赵元凯如此肆意妄为,可至今他都不敢让父母知道他喜欢男人。 江父江母明显被赵元凯吼愣了一瞬,随后…… 江父皱眉:“我知道,你吼什么?” 江母困惑:“同性恋怎么了,你不也是吗?” 赵元凯:“……” 操! 这都什么傻逼父母,儿子都成同性恋了还听不懂人话鼓掌叫好是吗? 这下轮到赵元凯在心里骂娘:“可是江鉴之怎么能和哥哥在一起?” 面对自家儿子的情敌,还是落败者,江父认为自己应该大度宽容一些,可赵元凯的态度却让他非常不舒服。 好像他儿子和男人在一起,是犯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似的。 江鉴之感情淡漠,对周围的示好视而不见,联谊相亲聚会等社交活动,在他心里比不上冷冰冰的实验室。 天知道江父和江母多担心儿子这一辈子真的就和实验室过了。 每当看见别人出双入对,江父江母都忧虑儿子会不会到老也遇不上个知心人、会不会孤独终老。 如今好不容易冒出来个戚白,虽然这孩子头发长了点白了点、皮肤看起来比女孩子还白、脾气……似乎有点点坏? 可是——!他可是儿子的男朋友诶! 是男朋友,不是实验室的机器! 甚至江鉴之还愿意穿和他往日风格全然不同的情侣装,还…… 想到这里,江父又偷偷瞄了一眼戚白的脖子,瞧见上面彰显占有欲和存在感的红痕后,心情都明媚了: 南大艺术系优秀毕业生,长得漂亮精致,性格主动又讨喜……最重要的是,能忍受自家儿子那三棍子打不出两个字的脾气。 这都不算般配的话,那什么叫小情侣? 刚才看见戚白霸道嚣张亲江鉴之时,江父江母开始的确是愣住了,但诧异震惊之后,就是巨大惊喜。 但两人在儿子的小男朋友面前,都端庄矜持地稳住了,没让脸上的笑容太过明显。 因此赵元凯说江鉴之和戚白不能在一起时,江父已然不悦: “先不说你自己喜欢的也是男人,他们两人和谁在一起,我们当爹当妈的都没意见,难道还需要经过你的允许吗?” 江母也瞧见了戚白脖子上的吻痕,意味深长地看了江鉴之一眼,默默喝咖啡没说话。 实在没想到,原来自家儿子也有这么热情的一面,瞧把小白脖子咬得…… 啧 注意到江母的视线,江鉴之:“……” 江教授认为自己有点冤,默然片刻,终于忍无可忍,低声对喝着果茶看热闹的戚白道: “把衣服扣好。” 早就忘记自己脖子上还露着人造吻痕这一回事,戚白随口应了一声:“嗯?” 江鉴之朝他脖子看了一眼,眼神示意。 戚白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反应过来后下意识抬头,正瞧见抿着笑收回视线江母。 慢半拍意识到江父和江母都看见了自己这精心准备的脖子并且误会了,戚白:“……” 戚白:“!!!” 操!赶紧毁灭吧。 老司机一朝连着翻车,戚白顶着张大红脸赶紧扣纽扣。 而他的举动在对面江父江母眼里,无异于此地无银三欲盖弥彰,眼神愈发促狭揶揄。 顶着江父江母的视线,戚白尴尬得无地自容,慌忙低头假装喝水。 等脸上热气散了后抬头,戚白发现赵元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而对面的江父江母眼带笑意,正安静地看着他俩,那眼神…… 毫不夸张地说,戚白当时后背寒毛都快被两人盯竖出来了。 赵元凯走后就没必要在演戏,戚白赶紧跟江父江母解释: “叔叔阿姨你们别误会,我和江先生不是你们想象中那样。” 他俩比小葱拌豆腐还清白! 江母神情温和地看他:“不用着急,慢慢说。” 戚白松了口气,直奔主题:“我们是假装情侣,骗赵元凯的。” 说话的同时戚白还用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江鉴之,示意他别沉默了,也跟他爸妈解释两句。 江父江母闻言对视一眼,瞬间了然: 什么骗赵元凯的,无非是怕他们不同意,骗他们两个的差不多。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情侣装也穿了,小白脖子还被啃儿子成那样…… 两人之间小动作不断,说是假的谁信啊? 况且他们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清楚,还假装男朋友打发狂热追求者,他们儿子就不是那么乐于助人的人。 他们儿子只会让对方报警。 自觉看透一切的江母,决定给未来儿媳妇留点面子,没直接戳破他这拙劣的谎言,而是笑着道: “小白啊,我和你叔叔都不是迂腐不讲理的人,我们都懂,也理解,你不必担心。“ 戚白:“……” 不,阿姨你不懂!! 戚白着急:“不是,阿姨你们真的误会了,我们真的是假装的。” 江父江母仍然一脸‘我们都懂’的表情,包容又慈爱地看着他。 戚白:“……” 戚白无奈看向江鉴之,指望他解释几句。 亲生儿子说的话,叔叔阿姨总会相信了吧? 被戚白盯着的江教授,想了想点头:“……嗯,他说的是真的。” 江父江母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戚白:“……?” 解释了,但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江父决定给儿子的男朋友留点面子,主动岔开话题: “小白你是南枫市本地人吗?” 戚白:“……不是。” 知道戚白不是本地人,江母随口问一句他现在住在哪儿,听到‘悦澜府’三个字后,江母:“你们都同居了?” 江父也不赞同地看江鉴之:“你们才认识多久。” 在江父江母心里,恋爱可以谈,但儿子也不能欺负小白。 这次谈多久啊就同居? 知道两人又误会了,戚白赶紧出声打断二老危险的想法:“不是,我住的朋友的房子。” 得知两人是上下楼,江父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离得近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戚白:“……” 他人麻了。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看着模样登对的两人,江母忽然有些感慨:“看你们这样,我们也就放心了。” 戚白闻言一愣,抬头看江母。 江母却没再多说,看了一下时间,笑着问戚白:“马上到饭点了,小白你中午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戚白直觉不能再和江父江母继续待下去,不然这误会只会越来越深。 他拒绝,然而盛情难却,戚白最后还是和江父江母以及江鉴之,走在了去餐厅的路上。 戚白看着既不过分热情又温温柔柔的江母,无奈望天。 走到半路,戚白悄悄扯了扯江鉴之的衣服,江鉴之偏头看了他一眼,跟着他一起放慢了步子。 落后几步后,怕被前面的江父江母听见,戚白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气音小声道: “现在怎么办?” 江鉴之看他:“什么?” 戚白:“叔叔阿姨误会大了。” 江父江母很少来南枫市,误不误会其实影响不到什么,江教授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时间会说明一切,他甚至没打算过多解释。 走在前面的江父江母察觉到身后两人步伐慢了下来,回头一看,就见两人又挤挤挨挨地凑在一起咬耳朵说悄悄话了。 江父江母以往哪里见过江鉴之这副模样啊,二老瞬间老怀欣慰。 江父忍不住摇头:“估计还在商量着怎么瞒着我们呢。” 江母也被逗笑:“可两人也太明显了,我连假装相信都不好意思。” 江父:“我不理解,我们都这么赞成了,他们怎么还想瞒?” 江母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回:“怕被钓鱼执法?” 江父:“……” 很有可能。 “小白。” 戚白正绞尽脑汁想办法,忽然听前方的江母叫了一声,冲他招手让他过去。 戚白看向江鉴之,做口型:怎么办? 事实证明,演技好的江先生也不是无所不能,戚白只得硬着头皮去江母身边,而江父落后几步,和江鉴之并排走到了一起。 眉眼十分相似的父子两人并肩而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安静得有些过分。 戚白没忍住偷偷向后撇去一眼。 江母察觉到了戚白的紧绷和拘谨,见他朝后看,忽然出声: “有意思吧?” 思绪漫无目的乱飞的戚白瞬间收回乱飘的目光,看着江母‘啊’了一声。 江母笑道:“他们父子俩相处就是这样的,谁都不主动搭理谁,性子一个比一个冷。” 龙生龙,凤生凤,戚白想但凡叔叔外向热烈一些,江先生都不可能养成现在这样高冷仿佛带仙气的模样。 戚白不知道该怎么接江母这话,只能附和应两声:“江先生现在这样也很好。” 而江母听后则是摇摇头,认真道:“不,小白,我和你叔叔都很感谢你。” 戚白:“?” 感谢什么,感谢我把你们儿子当工具人挡烂桃花吗? 江母不知道戚白心里在想什么,轻声道:“我和你叔叔都担心他会一个人过一辈子。” 江先生都长成这样了,没想到江父江母还有这等担忧,戚白忍不住问: “为什么?” 据戚白所知,江先生虽然性子比较冷,有时候是比较古板跟不上时代,但从他工作繁忙的程度就可以看出来,还是很多人就喜欢这一款的。 江先生的客户们就很喜欢他不是吗? 戚白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和姜意出去吃夜宵,回来正巧遇见江鉴之被人送回家的事。 别的不说,至少能看出来那个男人很喜欢江先生,在小区门口站了好久才舍得走。 解决了压在心头多年的大石,江母笑容都轻快两分: “鉴之的脾气小白你也知道,加上他工作原因,加班熬夜是常事,他本来就没什么空闲时间,又把工作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脱离工作范围后,他根本没时间也没兴趣去认识同龄人。” “这次来之前,你叔叔还跟我开玩笑,实在不行就把他绑去相亲,不是非要他成家,只是想让他体会一下,他现在过的,根本不能叫生活。” 说到这里,江母眼圈都有点泛红: “小白你愿意和鉴之在一起,我们真的替他高兴。” 戚白向来不擅长应付各种煽情的场合,赵元凯红着眼睛跟他说话时,他烦躁得只想一拳挥过去,而温温柔柔的江母红了眼眶,他难得有些手足无措,嘴张两次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戚白不清楚江父江母知不知道江鉴之具体是做什么工作的,所以很多话没法直接说。 没有哪位正常父母,会乐意自家孩子从事这一行,哪怕江先生有自己的原则,是卖艺不卖身。 错过最佳时机,戚白只能保持沉默。 他能感受到江母发自内心的高兴,这让他有点不忍心说出真相了。 江先生帮了他这么多,明明卖艺不卖身也同意让他亲了,要是叔叔阿姨认为他们两人在一起会开心一些,那继续误会下去也行。 大不了瞒过这一次后,说他们有缘无分分手了。 和江父江母的这一顿饭,戚白吃得五味杂陈。 倒不是说江父江母难相处,而是……太好相处了。 知道他能吃辣,两人不但点了很多附和他口味的菜,江父还表示他们定居的城市有一款辣酱特别好吃,到时候给戚白寄几瓶回来。 光是一顿饭的时间,江父江母就已经想给他寄好吃的辣酱、寄土特产、寄他们那边因为阳光充足特大特香甜的芒果。 而且能看出来,江父江母不只是嘴上说说,他们是认真的。 单亲家庭长大,戚白都快忘了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氛围了。 沾了‘江鉴之男朋友’这一名头的光,江父江母对戚白好得……他良心都有点痛。 把极简风贯彻到底的的后果就是,江鉴之家有空房间,但没多的床,江父江母只能住附近酒店。 江父江母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上飞机前就把酒店订好了。 只是他们要在南枫市待几天,行李箱里有很重要东西不能房酒店,要把行李箱放江鉴之家里。 戚白走在一旁,听着他们一家人一本正经商量,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最后也没忍住问: “买张床不更简单?” 要是住酒店的话,每天酒店悦澜府两头跑,多麻烦。 而且家里有空房间还去住酒店……戚白不能理解。 听了戚白的话,江父江母话音一顿,不约而同看向江鉴之。 空房间买张床就能住人,这他们当然也知道。 可儿子和他们之间有了不可逾越的代沟,江父江母现在会多考虑江鉴之感受,知道他怕麻烦,所以从来不提要求,每次来都是住酒店。 在江鉴之小时候,他们除了保证小江鉴之衣食无忧之外,再没有尽到当父母的责任,自然也不能要求现在江鉴之为他们做出让步。 道理都懂,但既然戚白说起,江父江母看向江鉴之眼神,仍然隐隐有没掩饰住的期待。 江鉴之每天早出晚归,他们又住酒店,每次他们来南枫市,基本只有中午或者晚上吃饭能匆匆见一面。 有时候甚至一整天都见不到一次,说是来南枫市看儿子,其实真正相处的时间很少很少。 要是住在一起,只要江鉴之不夜不归宿,不管早晚,总能见面的。 对上父母的视线,江鉴之眼神微动,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道: “新买的床要通风放一天。” 江母闻言双眼一亮,立马说这两天他们可以住酒店。 一旁的戚白抿了抿唇,最后还是开口: “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那里有空房间。” . 第22章 看透 第一次见面就住儿子男朋友家, 江父江母觉得会麻烦戚白,刚开始没同意。 他们不缺钱, 住两天酒店也没有想象中麻烦, 但是……那可是小白家诶,这是多么难得的亲近未来儿媳妇的机会! 后来江父江母还是没经住诱惑,在戚白第二次邀请时, 跟着戚白一起回去了。 今天已经耽搁不少时间,江鉴之下午要去实验室, 吃完饭没和他们一起回去。 临走之前,江鉴之看着戚白的眼睛跟他道谢:“我爸妈就先麻烦你了。” “没事。”戚白道:“今天的事还得谢谢你。” 江父江母的出现虽然令人意外,但没有破坏他们原本的计划,两位家长的态度甚至让赵元凯以为他们已经顺利跟家里出柜,过了明路。 不用想都知道大受打击的赵元凯此时该是多么的气急败坏。 江父江母无意助攻一波, 帮了戚白大忙。 目光在江鉴之身上划过,见他打算就这样去上班, 戚白问: “你不用回去换身衣服吗?” 情侣衬衫上的字虽小,但‘他的人’三个字也挺显眼。 好看是好看,但穿成这样去上班,实在是有点过于嚣张了,尤其是江先生的工作…… 要是让客户而误会就不好了。 江鉴之摇头:“不用。” 单为了换件衣服回悦澜府一趟,这对时间宝贵的江教授来说, 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他自己都不介意,戚白自然没再说什么。 几步之远, 江父江母瞧着站在一起半晌没挪动的两人, 但笑不语。 你们又亲又抱, 脖子都啃成这样出来秀恩爱了, 只是暂时分开都依依不舍, 但你们是假情侣。 懂,他们当父母的都懂~ 戚白带着将江父江母回去时,他原本担心会尴尬冷场——他到现在脑子里还没完全忘记那句是不是没见过男人和男人打啵。 江父江母当时没回答,戚白疯了才会再问。 他巴不得江父江母能就此失忆。 可戚白担忧的事没发生,江父江母体贴的‘失忆’了,知道戚白面皮薄,一路上都没提他和江鉴之的事。 只聊家常,聊他们那儿的辣酱炒菜煮面多好吃,一个芒果能有戚白头大。 超市有卖大青芒,但戚白还没见过和自己脑袋一样大的,他想像无能,但真的成功被勾起了兴趣,忍不住问: “那一个不就几斤了?” “大的一个五六斤。”江父抬手一扶眼镜,略显狡黠地对戚白眨眨眼:“但我见过最大的有八斤六两三。” 江鉴之眉眼实在太像江父,父子两人推眼镜的动作都跟复制粘贴似的,因此在江父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时,戚白有两秒的怔神。 他从来没有在江先生脸上看到过类似的神情。 事实上,要不是江鉴之偶尔还会皱个眉,戚白都要怀疑江先生是不是面瘫。 回神后戚白又觉得有些好笑——不愧是亲父子,连说话精确到小数点后面这点都一模一样。 *** 江鉴之认为戚白家过于‘豪放洒脱’,但戚白家才是大多数男人独居生活的样子。 实际上戚白不抽烟,脏袜子和外卖盒没有随处乱扔,房间无异味地板干净,东西没乱堆乱放,只是用不着的大餐桌被他拿来放杂七杂八的东西,沙发上放了几件穿过一次不至于洗、但也不能放进衣柜的外套…… 总之,戚白这看得江教授直皱眉的家,对普通人来说,是正常范围内的整洁。 就算来客也不用临时抱佛脚收拾的程度。 江父江母进门后暗自打量一圈,更是满意: 这才像一个家么,儿子那房子,连酒店样板间都不如,小偷进来都不知道从何下手,还以为这已经被同行光顾过。 戚白还要去画室上课,他把备用钥匙给了江父江母,换了件衣服就准备出门。 “小白等等。”江母出声叫住戚白,随后拿出手机笑眯眯道: “这两天要麻烦你了,咱们加个微信好友,有什么事好联系。” 一旁的江父闻言,也默默掏出手机点开扫一扫添加好友的二维码怼戚白面前,眼里那意思—— 也加我一个。 戚白:“?”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江母半开玩笑半认真道:“鉴之没有微信,你以为我们也没有?” 江父:“小白你别误会,我们和他可不一样,微信微博都懂。” 这点上,江父赶紧跟儿子撇清关系。 江母补充:“放心,我们不会给你发中老年表清包,朋友圈也不会转载什么心理鸡汤良医偏方。” 看着明示自己和江先生不同,没那么古板跟不上潮流的江父江母,戚白哭笑不得。 别人是孩子教父母使用高科技电子产品,可江先生家里明显是反过来的。 意识到江先生是被父母嫌弃了,戚白同情之余又觉得好笑。 二维码都怼眼前了,戚白顶着两人的目光,只好加了两人好友。 出门前戚白让江父江母自便,放下行李的江父江母却也没在他家乱看乱逛。 站在门边目送戚白出去上班,江父缓缓捂胸口—— 啊,这难道就是送孩子去上学上班的感觉吗? 而江母看着手里的钥匙,还觉得有点不真实:“第一次见面,小白就这么放心我们?” 就……这么把家里的钥匙交给他们了? 心生感慨的江父一言点破:“他不是放心我们,是爱屋及乌。” 小白不是对他们放心,是对儿子放心。 江母更高兴了:“那不更好?” 这说明两人感情好啊! 儿子和小白都出去上班了,江父江母对视一眼,同时笑开,终于不用再端庄矜持了。 江母:“咱们儿子看着跟个闷葫芦似的,没想到闷声干大事,眼光不错。” 他们在飞机上还担心儿子要孤独终老,没想到下飞机儿子就送了他们这么一份大礼。 看过戚白之后,江母现在怀疑儿子也是外貌协会的。 江父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自豪:“这点随我。” 江母没好气笑:“还好儿子没你厚脸皮。” 江父揽着江母肩膀爽朗一笑,继而又正了神色: “就是因为他不完全像我,所以那个叫赵元凯的今天才会逼得小白都快骂人了,但凡鉴之强势一些,哪里还有情敌的事?” 想到赵元凯临走时不甘的模样,江母认同点头: “对象长得太好看也不容易。” 江父:“……” 他一时竟分不清妻子说出的话是真忧虑还是在炫耀。 *** 画室,守着学生画画的戚白跟姜意汇报了一下今日成果,在得知他还见了江鉴之父母,还把人带回了家后,姜总连刷两排感叹号以表达自己的震惊。 【手艺人】:四舍五入你这不就是见家长了?! 【齐白石分白】:……四舍五入能这么用? 小学数学老师听到都想打人。 他和江先生又不是真的在恋爱,见个屁的家长。 已经有了个赵元凯,姜意有心想劝好友多个心眼,不要看江鉴之长得帅就轻易相信对方,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那边的戚白又发来消息: 【齐白石分白】:刚叔叔阿姨说晚上想在家做饭,问我喜欢吃什么。 姜意透过现象看本质,瞬间警觉。 【手艺人】:你说江鉴之爸妈没反对,也不相信你们是逢场作戏,现在还想亲自下厨,这是不是说明江鉴之也是弯的? 戚白想了想江鉴之,打字回:应该不可能。 【齐白石分白】:实不相瞒,我怀疑他是无性恋者。 【手艺人】:??? 姜总明显不信。 如今很多人都会说自己是无性恋者,但在网上刷到帅哥美女,老公老婆喊得比谁都肉麻积极! 姜总:看透.jpg . 第23章 照片 江父江母以往来南枫市, 吃住都在外面解决,今天瞧见戚白家厨房, 江母就发消息问戚白可以不可以使用他的厨房。 要抓住男人的心, 得先抓住对方的胃。 江父江母清晰认识到靠入住几年厨房使用率为零的江鉴之下厨是不可能了,江母便想亲自下厨,帮自家儿子再提升一下好感。 未来儿媳妇太优秀, 赵元凯都怼眼前了,江父江母比儿子还有忧患意识。 戚白不知道将江父江母心里打得‘啪啪’作响的小算盘, 人都住家里了,厨房他让二老随便用。 收到回复的江母去厨房转了一圈,在看见墙上挂着的小猫围裙时,笑着跟江父说没想到戚白还有这么少女心的一面。 江父随口回道:“说不定是鉴之买的呢?” 江母不以为意:“你儿子要是有这审美,天上能下红雨。” 围裙这东西和江鉴之毫无适配度, 江母想像不出自家儿子拿着围裙去结账的画面。 江母坚定:“退一万步说,儿子就算买, 也不会选这么可爱的卡通款,绝对会选黑白灰!” 江父想了想,最后深以为然点头。 另一边,南风大学物理系教授大办公室内,江教授还不知道自己被亲生父母嫌弃了,正看手底下学生交上来的论文。 江教授戴着眼镜低着头, 眉头微蹙,神情认真而专注。 要是论文上没有那么多惊心动魄的红笔划线错误标记, 此时该是一副令人心情愉悦的画面。 站在江鉴之旁边的研究生延毕一年, 加上读书晚, 他昨天才过了二十七岁的生日。 比自己导师都要大快一岁的研究生此时紧张得手心满是汗, 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江教授看得不耐烦, 把自己写的那坨两万多字的屎给撕了扬了。 其忐忑紧张程度,直逼他前年在产房外等媳妇分娩时的心情。 好在今天江教授心情看起来似乎不错,他的论文都被划成这样了,江教授也没有用类似‘你真的上过大学吗’的眼神攻击他。 几分钟后,江教授平静地把几页论文还给了男生,对他道: “有待改进,像现在这种程度,通过率不足30%。” 男生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年纪不小了,不准备死磕学术这一条路,为了毕业后能去自己心仪的公司,他想尽可能多的发表几篇论文镀金,抬抬身价。 可投稿几次都落选,他只得求助江教授,希望对方指点一二。 要是江神能上手帮忙修改修改,那就更好了。 可现在看这薄薄几页纸上怵目惊心的红,他觉得30%的过稿率都算江教授嘴下留情。 等学生垂头丧气地离开了,朱俊良蹬着腿滑着椅子过来,望着江鉴之直摇头叹气: “我说江哥,你对学生也太严格了,看把孩子打击得,都快哭了,挫折教育不可取啊,你偶尔也夸夸他们。” 江鉴之没看他,低着头淡淡开口:“夸不出来。” 给了三个月时间就交上来一篇东拼西凑的论文,这篇论文实际花了多少时间还有待商榷。 朱俊良竖起大拇指:“冷血无情大魔王,不愧是你。” 江鉴之淡淡撇了他一眼:“你要想夸,我可以帮你把人叫回来。” “算了。”朱俊良慢悠悠滑了回去:“我刚上来看见了,人老婆带着孩子在楼下等着呢。” 说完后朱俊良‘啧’了一声,感叹: “虽然论文写得不怎么样,但人家年纪轻轻老婆孩子热炕头,也算另类人生赢家了。” 前几天朱俊良迎来了人生中第三十七次相亲失败,他不懂: “明明我都严格按照那本《高情商男人必备》做了,怎么这次反而黄得更快了?” 相亲当天吃完饭,回家朱俊良就被女方删了好友。 朱俊良现在想起来都呕血:“以前好歹还有个理由,这次连个理由都不给我,说删就删!” 气得朱俊良当时就把那本恋爱宝典扔垃圾桶了。 朱俊良越说越来气,望天长叹:“可恶,全世界都有老婆,为什么就我没有?!” “我也好想有一个香香软软、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女朋友啊……” 知道没有世俗欲望的江教授对此类话题不感兴趣,朱俊良也没指望他搭理自己,只是话到嘴边,不吐不快而已。 自顾自发牢骚的朱俊良没有注意到,在他说到‘亲亲’时,江教授手中出墨流畅的钢笔,笔尖可疑地一顿。 脑海里被主人刻意忽略的记忆翻涌而出。 江鉴之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轻飘飘、带着淡淡果茶味的吻。 在戚白和江父江母面前,江鉴之从始至终没有对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发表过只言片语,事后反应如常,表情淡定。 可江教授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平稳。 戚白靠过来时,他们鼻尖短暂相触,呼吸交缠,小石子落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水纹涟漪无声荡开扩散。 江鉴之明显感受到了自己那一刹那过快的心跳。 事发突然江鉴之来不及闭眼,就眼睁睁看着戚白那张精致漂亮又不失英气的脸逐渐放大接近。 亲上来时戚白紧闭双眼,江鉴之能看清对方根根分明如鸦羽的眼睫,也能瞧见对方薄薄眼皮下的轻轻颤动。 他在害羞。 从未经历过此事的江教授当时如是想。 一向严谨的江教授罕见地得出了一个未经证实的结论,并且深信不疑。 后来江父江母的出现打破了原本的氛围,之后也没人再提起那个突如其来又一触即分的吻。 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似的。 回想起几个小时前戚白明明紧张害羞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江鉴之默了默,抬手按了按心口。 闭了闭眼,江鉴之起身走向饮水机,准备接杯热水。 “诶,我才发现江教授你衣服上还有字啊。” 工位在饮水机旁边的一个女教授眼尖注意到了江鉴之衬衫上的字,眯着眼睛仔细瞧了瞧,下意识念出声: “让我看看写的什么……他的人?” 念完之后,女教授愣了愣,又重复了一遍:“他的人?什么意思?” 此时在办公室的人不多,听了女教授的声音,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江鉴之衣服上。 江教授今天换了种穿衣风格,看着更显年轻,他一出现,除了他之外办公室里平均年龄四十五往上的大家都酸了。 但大家也没过多在意,毕竟上班时间大家都低头忙着做自己的事,加上办公桌有隔板挡着,没人注意江教授衣服上的小字,一眼晃过都单纯以为只是花纹。 现在大家仔细一瞧,没想到还真有字。 而且这三个字……好像还有点指向性? 朱俊良最先反应过来:“江哥,你穿的是情侣装吗?” 其他人听后一想,是啊,好像情侣装! 对于朱俊良的问题,接好水的江鉴之淡淡地‘嗯’一声。 朱俊良瞬间笑开:“我的江哥啊,你怎么不小心买到情侣装了啊,卖家没跟你说这是情侣装吗?” 江鉴之:“……” 穿了一上午的江教授当然知道。 经过朱俊良这么一说,办公室大家都反应过来了—— 小江教授是不可能和人穿情侣装的,估计是买的时候没注意,卖家为了销量也没说明。 毕竟江教授仗着自己脸帅身材好,从来不在穿着打扮上花时间心思、。 办公室的大家自圆其说,还非常合理。 朱俊良打趣江鉴之对象都没有情侣装就先穿上了,连在这方面都领先他一步。 朱俊良:“不愧是江神。” 江鉴之:“……” 江教授深深地看了笑得开怀的朱俊良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 晚上是江父江母买菜做的四菜一汤,都是家常菜,但看起来味道应该不错。 戚白家的大餐桌被杂物占用,四人只能在茶几上吃饭。 江母把菜围绕着山药排骨摆成了一个圆形,长方形的茶几两头离菜太远,为了方便夹菜,四人只能相对而坐。 戚白不出意外和江鉴之坐在了一起。 茶几再宽也只是茶几,两个成年男人挤挤挨挨坐一边,行动间难免擦着碰着,每当这时候,对面的江父江母笑容就……格外慈祥。 江母做的小炒肉很辣很香,特别下饭,戚白吃了两口后眼睛都亮了。 见戚白被辣得鼻翼出汗还把辣椒往嘴里喂,江鉴之看得直皱眉,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 戚白接过杯子刚喝一口,就听‘喀嚓’一声响,抬头看去,就见江母笑眯眯地放下手机: “难得做这么多菜,刚忘了拍照了,补拍一张。” 江父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妻子补拍的美食照,先是顿了顿,随后一脸淡定点头: “拍得不错,无滤镜看着都这么有食欲,待会儿微信发我。” 江母笑吟吟放下手机:“可以。” 江父兴致勃勃提议:“要不加个滤镜再拍一张?那个叫西柚的滤镜拍出来应该更好看。” 江母睨了不知足的老公一眼:“下次,以后还有机会。” 江父爽快:“也行。” 戚白没想到叔叔阿姨连什么滤镜拍东西好看都知道,不免转头看了江鉴之一眼,而后者不徐不缓地吃着饭,显然对自家爸妈的谈话不感兴趣。 戚白在心里直摇头。 饭后洗碗工作交给洗碗机,戚白打包厨房垃圾时,听见江母把刚才拍的照片发了一份给江父,还问江鉴之: “儿子你要不要?” 江先生还是那副冷冷清清的嗓音:“不用。” 江母:“也是,你连微信都没有,发邮件彩信太麻烦了。” 江父哼哼两声,笑得高深莫测:“真不用?那以后可别后悔。” 戚白心想一张照片而已,后悔什么? 洗完手他习惯性的想在身上擦水,手都抬起来了,余光瞧见挂在一旁毛茸茸的小猫围裙,瞬间改变了想法。 他放过了自己的衬衫,转而伸向小猫肥肥的身子。 客厅里的江鉴之见戚白乖乖站在围裙前薅猫,没‘啪’一下衣服上留两个手印,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江母把自己偷拍的‘美食照’翻来覆去看了几遍,越看越满意,第不知道多少次问江鉴之: “你真的不考虑申请一个微信吗?” 江鉴之淡声道:“麻烦。” 如今教学方式与日俱进,工作群一个接着一个,很多工作消息都会在群里通知,因此江教授在很久以前,也是有过一个微信账号的。 可在他被拉进一个又一个群,群里明明没什么大事还总@全体成员、不断有不认识的陌生人几次三番申请添加好友、半夜三更收到学生发来的十几条消息只是为了询问论文格式后,深受其扰的江教授就果断注销账号,选择邮箱联系。 比起秒发送可撤回的微信企鹅号来说,邮箱交流多了一份郑重严肃,大大减少了没意义的对话,节约了双方时间。 至少没人会单独发一封邮件问他在不在。 哦,不对。 江教授看了一眼戚白,忽然想到这人第一次给他发邮件时的情景,默默在心中改口: 还是有人会单独发一封邮件问他‘在吗’的。 江父江母还在劝说儿子开通个微信,平时联系比邮箱更方便快捷。 江鉴之不为所动,这么多年他不用这些社交软件也过得很好,少了很多无意义的寒暄社交。 江教授认为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很好,不需要改变。 戚白没想到江先生以前还短暂拥有过微信,知道他是嫌接收那些没用的消息麻烦时,开口道: “你可以只加亲朋好友,这样就不会收到垃圾消息了。” 干江先生他们这一行的,的确很容易收到垃圾骚扰信息,深更半夜收到顾客发来的消息也很正常,也难怪江先生会烦到注销。 听了戚白话后,江鉴之略一思忖,随后看他:“你也觉得联系邮箱不方便?” . 第24章 体面 戚白需要联系江鉴之的机会并不多, 除了最开始有点不习惯发邮箱,后面习惯了也就还好, 没觉得麻烦。 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 不过末了戚白还是客观地补充了一句: “只要不加乱七八糟的人,转账付款打车之类,微信还是挺方便的。” 江鉴之略一点头表示了解了, 但也没说会不会申请。 江父江母难得来南枫市一次,吃完饭后戚白找了个借口早早回房, 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 戚白回房后,明明只少了一个人,偌大的客厅却陡然安静了下来。 江鉴之看着沉默下来的江父江母,想了想,开口道: “床明早送来, 还需要什么可以跟我说。” 江父江母表示他们可以自己买,让儿子不用操心, 接着江父又问了江鉴之两句学校的事,江鉴之回了一句一切正常后,一家人又陷入沉默。 见江父江母没什么要说的了,江鉴之起身告辞: “时间不早了,爸妈你们早点休息。” 大门轻轻合上,目送江鉴之离开的江父江母又同时叹口气。 江母掩下眼中的失落:“本来想问明天要不要一起吃早饭的。” 江父揽住妻子的肩膀拍了拍:“没事, 慢慢来。” 洗漱后躺在客房铺好的床上,毫无睡意的江母看着手机里吃饭时拍的‘美食照’, 手指滑动不断放大缩小。 怎么都看不腻。 江父伸手帮她把眼镜取下来, 瞅了一眼后道:“别看了, 再看还能看出一朵花啊?” 江母傲娇哼了一声:“我儿子儿媳妇好看, 多看两眼怎么了?” 江母没有骗戚白, 她的确是拍了食物,不过戚白不知道的是,照片中食物占的位置不足镜头的三分之一,占据照片C位的,是他和江鉴之—— 照片中,戚白微微仰头喝水,偏头看他的江鉴之神色不似对外的淡漠冰冷。 江母手疾眼快,把江鉴之递水给戚白的那一幕抓拍下来了。 江母还挺遗憾:“儿子竟然会照顾人了,我本来是想录像的,结果不小心按成了拍照,还差点被小白发现。” “他们白天穿情侣装时我就想拍来着,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晚上回来后江鉴之和戚白都换了家居服,戚白脖子上还有自己掐的‘吻痕’,他亡羊补牢贴了几个创口贴遮住。 知道这是戚白最后的倔强和体面,江父江母体贴的权当没看见。 本来是叫江母睡觉的江父忍不住也凑过去看,小声道: “小白头发好长,在咖啡厅没看见正脸时我还以为是小姑娘。” 江母:“发质也好,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洗发水。” “皮肤也比小姑娘还好,白净。” “就是太瘦了,看着浑身没二两肉,以后得好好养养才行。” “他今天晚上只吃了一碗饭,胃口太小了。” “今天我看了一眼冰箱,没什么菜,啤酒倒是有很多,还有很多饮料,这些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早知道就把我们磨的豆浆粉带些过来,也不知道小白喜不喜欢喝豆浆。” “下次吧,或者回去后寄快递,买台真空包装机,弄成小包装方便一些,保存得也更久,一次刚好泡一包的量……” 时间在小声絮叨中悄无声息溜走,夜晚渐深,一片静谧。 *** 江父江母在南枫市待了四天,在冷空气席卷这座城市的前一天,坐上了返程的飞机。 戚白想多亏了叔叔阿姨,江教授家里不但多了张床,还终于有沙发了,客厅看上去终于没那么贫穷了。 经过咖啡馆那次后,赵元凯明显大受打击,这几天一直安静如鸡,不但在学校没露面,连骚扰短信都没给戚白发了。 不知道是真灰心丧气放弃了,还是处于冷静蛰伏期。 没了赵元凯捣乱,江鉴之和戚白之间的交集也回归至最开始的状态,在小区里都很难碰见。 十二月中旬,入了冬气温还一直高居不下的南枫市一夜入冬,小区腊梅落了一地,在生命的尽头贡献出自身最后一丝幽香。 经过两个多月的努力,兰溪校区的工作进入收尾阶段,‘艾洛夫’奖金也终于走完了流程。 各项资金到账,戚白钱包终于鼓了起来。 …… 周二晚上,出过自传的年教授突然给戚白打电话,说过两天有个圈内聚会,问他想不想去看看。 所谓的圈内聚会,就是一群画画的聚在一起吃吃喝喝拓展一下人脉,不过年教授嘴里的聚会门槛显然比较高,活动发起者都是圈内说话分量十足的人,一般人想结识也找不到门路。 戚白作为年教授的得意门生,年教授知道他学校的事忙得差不多,就打电话来找人了。 年教授恨铁不成钢:“别整天围着你那个小画室转,浪费你的天赋。” 换个人年纪轻轻拥有了自己的个人画室,还有稳定的生源,就可以算得上成功了。 而在年老头看来,戚白开画室纯粹杀鸡用牛刀,要他把目光放长远一点,多接触接触圈内其他人。 他们搞艺术的不像搞学术的,不是自己闷头研究就行。 要学会造势,学会借势。 戚白靠在墙上等电梯,脚边放着一个大大的快递箱子,问过具体时间后没什么精神地回道: “要是有时间就去。” 他今天在外忙了一天,体力值和精神值都耗完了。 今天姜意和他家那位金丝雀无聊去艺术园区逛展时,发现有人临摹照抄他两年前创作的一幅画并取名为《浩瀚》参展,被姜总抓个现行还死不承认。 那幅画是戚白大二看完一部有关星际战争的动漫后随手画的,名字也起得相当随便,就叫《星舰》。 对方截取了《星舰》部分,几乎是照着重画了一遍,相似度极高。 一眼看上去就跟戚白的画加了个蒙版后多了个画框。 戚白一下午就在处理这个事,晚上又和姜意郁钦川一起吃了饭,到小区才发现江父江母又给他寄了一箱东西。 江母今天给他发消息,提醒他记得取快递,别放坏了。 江父江母经常给他寄各种吃的,戚白拒绝几次没用,他们知道他的住址,寄到后直接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取。 这次里面不知道装了些什么,抱着起码二十斤。 到家后戚白拆开箱子一看,最上面是又红个头又大的草莓,下层是半箱品相极好的青枣。 戚白给江母拍了两张照片返图,表示东西已收到,自己每样留了一点,随后抱着箱子往楼下走。 江鉴之开门时,还没看清人,先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戚白把箱子递给他:“叔叔阿姨寄来的草莓和青枣。” 几个月过去,戚白发根处的自身发长了几厘米黑发出来,刚好他也看腻了奶奶灰,便把头发剪短了一些,又染回了黑色。 灯光下,衬得他脸更小更白了。 江鉴之看他:“你喝酒了?” “和姜意他们一起喝了点啤酒。”戚白闻言扯着领口闻了闻:“很臭吗?” 江鉴之摇头:“没有。” 戚白躺回了柔软的沙发:“那就好。” 江鉴之新买的沙发很大很舒服,人陷进去后就不想爬起来了。 累了一天的戚白有无力对江鉴之招手:“我歇会儿,你不用管我去忙你的吧,我走的时候会记得关门的。” 江鉴之看了软在沙发的他一眼,去给他冲了一杯蜂蜜水—— 蜂蜜还是江父江母寄给戚白,戚白再拿给江鉴之的。 喝完甜滋滋的糖水后,戚白缓过了口气,从沙发上爬起来: “我先上去了,草莓不经放,你记得吃……” 话说到一半,戚白猛然顿住,他在浑身上下摸了摸,最后抬头看江鉴之: “完了,我下来的时候把钥匙锁家里了。” 江鉴之:“……?” . 第26章 订婚 姜总出手阔绰, 一百万砸下去听个响都乐意,戚白看着恼羞成怒的好友, ‘啧’了一声, 气死人不偿命: “你急了。” 说完后戚白慢悠悠又补充了一句:“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江鉴之他卖艺不卖身。” 放古代来说, 江先生这模样高低得是个名动江南的清倌儿。 他也看出来了,江鉴之虽工作特殊, 但并不缺钱,只是他生活并奢靡,将‘极简生活’贯彻到底。 戚白没想在江鉴之那儿升级成SVIP,但姜意愿意当善财童子他也不反对: “请把一百万打我卡上谢谢。” 姜意:“……滚!” 没好气地推了戚白一把,姜意让他去洗菜。 戚白被赶进厨房, 就见郁钦川在处理牛肉,江鉴之正切土豆, 两人正聊着什么,见他进来,江鉴之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 戚白看着盘子里的土豆片,还有些意外看江鉴之:“没想到江先生你刀工还挺好。” 盘子里土豆片厚薄均匀一致,就算用尺子来量, 也不会比这个更标准了。 郁钦川闻言嗤笑一声,调侃:“一颗土豆切七八分钟,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土豆做手术呢。” 切个土豆而已, 江鉴之那严肃认真的模样, 就差拿笔来划线分析从哪里下刀了。 看着抿着唇角一言不发的江鉴之, 再看看他那慢条斯理的动作, 戚白:“……” 一板一眼,质量可观,速度堪忧。 怎么说呢,非常符合江先生严谨的性格。 清汤锅戚白喜欢煮茼蒿和娃娃菜,姜意买了很多过来,纯天然无公害,就是洗起来麻烦,戚白低头洗几片,就得撩一下垂下来挡视线的头发。 最后烦了,他干脆把前面的头发扎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江鉴之看着戚白脑袋上那个支棱着的小揪揪,切土豆的刀一偏,原本匀称的土豆片,下半身陡然富裕了起来。 江鉴之:“……” 浅色眼瞳看着这片堪称‘败笔’的土豆片,江教授看了刚才说过自己刀工好的戚白一眼,顿了两秒。 到底做不出浪费粮食的行为,江教授不动声色地把败笔塞到了盘子最底下,用其他土豆片遮住。 眼不见心不烦。 他们就四个人,姜意郁钦川买的食材却很丰富,光是处理就花了一个多小时。 这期间江教授先切土豆再切山药和藕,后面又剁蘸料,他全程手里就没离过刀。 郁钦川时不时就瞄他一眼,时刻担心他嫌浪费时间撂挑子不干。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江鉴之虽然全程眉头微蹙,但没说过一句要离开的话。 甚至后来戚白拿了一包脆皮肠过来,要江鉴之把脆皮肠个个划成小章鱼的形状,理由是煮出来好看,江鉴之也没拒绝。 为了保证小章鱼的腿全部一样粗细,江教授甚至还换了一把更方便操作的陶瓷刀。 认识江鉴之二十几年,郁钦川就没见过他花时间在此类华而不实的事上,在一旁看得是叹为观止。 这次来看,他这位发小好像改变了很多…… …… 围坐上桌已经是十一点多的事了,还是那熟悉的茶几,还是那熟悉的坐位,还是那熟悉的腿碰腿。 戚白嗜辣,牛油辣锅上浮了厚厚一层辣油不算,他蘸料碟还堆满青红辣椒碎。 辣椒碎也是江鉴之切的,切的时候他就觉得辣味熏眼睛,一看见戚白这碗,他就能想象到这人待会儿被辣得唇瓣红润微肿的模样…… 压下心中莫名情绪,江鉴之看得眉头微皱,可戚白兴致勃勃,明显馋这口很久了。 江教授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去冰箱拿了几盒甜牛奶。 开动之前姜意拍了张照准备发朋友圈,盯着锅的戚白头也不抬:“发我一份。” 姜意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又道:“我昨晚给你发的段子截图你怎么没回?不好笑吗?” “没回吗?”戚白浑不在意:“你每天给我发八百条消息,七百条都是沙雕段子搞笑图,没回就是我已经用意念回复了。” 江鉴之动作稍停,目光扫过有说有笑的两人,神色微动。 脱外套时,江鉴之就注意到了姜意领口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吻痕。 上面还有牙印,应该不是姜意用手自己掐出来的人造吻痕。 江鉴之不免又看了郁钦川一眼,后者正拿着软软的白云坐垫,问姜意需不需要垫在屁|股底下。 姜意飞快地瞄了戚白和江鉴之一眼,随后红着脸瞪郁钦川,咬着牙倔强说不用。 把对面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江鉴之平静地地收回视线,默默煮自己的菜。 戚白留意到江鉴之的公筷一直在番茄清汤锅打转,是一点辣油都不沾,蘸料也是芝麻酱。 江先生口味清淡得不像话,看得戚白直摇头—— 这火锅吃得,莫得灵魂。 辣得很过瘾的戚白顺手拆了手边的甜牛奶,喝完后无意识舔了下唇,然后怂恿江鉴之: “这个不辣,江先生你尝尝,毛肚就是要煮辣锅才有味道。” 目睹这人辣得一口气咕嘟小半盒甜牛奶下去的江鉴之:“……不用。” 戚白撇嘴,没意思。 他还挺想看遇事临危不乱、冷静淡漠的江鉴之被辣得吐舌头的模样的。 可惜,鱼不上钩。 虾滑熟了后,戚白顺手给姜意夹了一个:“这个还不错。” 姜意一口一个,点头赞同:“好嫩,再给我两个。” 戚白便又给了他俩。 姜意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语气做作:“谢谢我白~” 戚白就笑,让他少肉麻。 两人互动自然,一旁的郁钦川眯着眼打量他们,江鉴之则是抿了下唇没说话。 吃到半途,中场休息,戚白打开电视放了档嘻嘻哈哈的综艺,片头还没播完,又被姜意拉过去看搞笑视频。 姜意:“我前天看见特意收藏,你一定要看!” 于是两人盘腿坐在沙发上,肩膀挨肩膀凑在一起看姜意屏幕不大的手机。 两人脑袋都挨在一起,时不时还要笑两声。 戚白眉眼之中没有面对外人的锐利,拿着盒甜牛奶咬着吸管有一口没一口的嘬着,整个人神情姿态都很放松。 眼中盛满笑意,仿佛下一秒就能和姜意笑倒在一堆。 在姜意自诩直男时,戚白和他关系就很好,在稀里糊涂多了个比自己还像霸总的金丝雀后,姜总终于后知后觉认识到自己他妈也是个弯的。 姜总新手上路不知道流程,戚白友情为他提供了不少学习资料以及建议。 一起搞过颜色后,两人的兄弟情更是得到了质的飞跃。 性取向相同但对不上号,所以两人相处时也没顾忌什么,该勾肩搭背照揽肩膀,想认对方当儿子就接着忽悠对方叫爸爸。 他们俩坦荡荡,看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了。 郁钦川拿着罐啤酒坐到江鉴之身边,压低了声音:“你到是管管戚白。” 江鉴之不徐不缓把戚白夹菜时滴在茶几的汤汁擦掉,闻言淡淡地扫了郁钦川一眼:“怎么管?” 站在什么立场? 郁钦川:“你不是他男朋友吗?” 江鉴之指明事实:“假的。” 他们这段关系,只在赵元凯面前有效。 不等郁钦川再开口,江鉴之把手中脏掉的纸巾折好扔进垃圾桶,又看他:“你还没跟姜意坦白身份?” 郁钦川拧眉说还不到时机。 他和姜意如今全靠一纸包养合约绑在一起,姜意还未对他动心,要是坦白一切,他就会失去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接近对方的机会。 江鉴之明了,没再多说什么。 郁钦川:“对了,你和戚白的事被江叔他们撞见后没解释吗?我看阿姨已经在朋友圈隐晦地秀了好几次了。” 本来以为会孤家寡人一辈子的儿子终于有对象了,江父江母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大张旗鼓宣扬,但也发朋友圈暗示过两次。 郁钦川继续道:“我刷到过阿姨的动态,那个聊天记录的头像,是戚白吧?他们还加上好友了?” 这些话郁钦川早就想问了,可他不能贸然去问江父江母,江鉴之又太忙,他便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问。 江鉴之听完:“……?” 江教授没有微信,自然不知道江父江母平时在朋友圈发了些什么,不过他此时的重点明显不在江母秀‘儿媳妇’戚白上,而是…… 江鉴之略一皱眉,问郁钦川:“你也有他好友?” 不然也不会看头像就知道是戚白。 郁钦川:“?” 我说了这么多,江教授你就抓住了这一个不是重点的重点是吗? 郁钦川哭笑不得点头:“有啊。” 虽然没聊过天,但戚白和他的确是加过微信好友。 江鉴之闻言若有所思点头。 被他这么一打岔,郁钦川也忘了问他怎么没跟江父江母解释清楚假男友的事,再一回头,只想把凑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姜意和戚白撕开。 …… 四人聚在一起,难免提及赵元凯,在知道赵元凯好久没纠缠戚白时,姜意冷哼一声: “知难而退,算他识相。” 说完后姜总又冲江鉴之举了一下杯,笑着道:“这事还多亏了江先生,敬你一杯。” 姜意身体不适不宜饮酒,便以椰奶代酒,而江鉴之不喝酒也不喝饮料,便象征性地喝了一口白开水。 喝完后,江鉴之偏头看烫肥牛卷的戚白,忽然问: “你和赵元凯……是怎么认识的?” 江鉴之听赵元凯说了,他和戚白认识好几年,他们一起度过了一段双方都很愉快的时光。 刚开始江鉴之并不在意,现在却有点好奇这两人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吃到了好吃的,戚白此时显然心情不错,解释: “大二时,我给他当了一年家教,教他素描和油画基础。” 江鉴之难得愣了愣:“……就这样?” 戚白睨了他一眼:“不然?” 江鉴之:“……” 赵元凯把两人关系说得暧昧不明,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江教授陷入了沉默。 像是知道江鉴之在想什么似的,戚白慢悠悠道:“我当时缺钱,他父母时薪开得高,我就去了。” 做家教时戚白尽心尽力,一年的家教时光双方相处的确算得上愉快。 变故发生在他升大三时: 他因课业加重,便按事先约定好的提出结束这份兼职。 赵元凯近一年的进步大家有目共睹,没了他这位优秀尽责的家教老师,赵家父母虽然觉得遗憾,但也爽快同意了。 可赵元凯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戚白的性取向,得知他是弯的,在最后一天跟他告白,说喜欢他很久了,要当他男朋友。 戚白自认在教学过程中从未有过逾举行为,之前也没看出赵元凯有这方面的倾向,闻言自然是震惊又诧异。 戚白就像拒绝以往那些追求者一样拒绝了赵元凯,并且让他心思放在学习上。 可一向乖巧懂事的赵元凯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被拒绝后仍然自说自话地畅想两人的未来,还想拉戚白的手越线亲近。 戚白当时就冷脸甩手离开,最后两节课的补习费都没收,回校后便把赵元凯和他家长的微信都删了。 本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直到有天戚白拎着画板去上课,在教学楼前被赵元凯拦下…… 赵元凯学校堵人,每天换着号给戚白发骚扰短信,拉黑都拉黑不过来。 好在赵元凯要上课,戚白也不是天天在校内晃悠,一学期最多只会被堵三两次。 当时戚白乐观地想——等赵元凯成熟了,对他的兴趣自然就会消失。 然而他没等到赵元凯放弃,先等来了赵元凯考上他们学校,成为他直系学弟的噩耗。 江鉴之还是第一次听说其中细节,闻言忍不住皱眉: “没报警?” 姜意抢答:“当然报了,但赵元凯还是未成年,又没给小白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写了个保证书罚了几百块钱。” 因此,戚白噩梦般的大学生涯就开始了。 赵元凯对戚白展开了高调猛烈的追求,送玫瑰送早餐送礼物……且对外宣称自己是戚白的男朋友,闹得学校人尽皆知。 赵元凯入学没一学期,南大老校区所有人都知道了艺术系那个画画超好、模样清清冷冷很好看的戚白,是个同性恋。 学弟学妹眼中的神仙学长是个GAY。 从此之后,戚白的追求者中女生人数骤减,男生数量呈指数爆炸式增长。 赵元凯高调追爱,学校流言不止,戚白风评自然受到影响。 赵元凯直接或间接给戚白惹了不少麻烦, 提到赵元凯,姜意脸上的嫌弃毫不掩饰: “那傻逼还未经允许进入小白宿舍睡他的床,太他妈的变态了。” 也是因为这个,戚白当时才会那么迅速地搬出学校宿舍。 江鉴之眼神一冷:“可以告他骚扰。” 姜意:“他被逮到还不承认,说自己只是坐了一下,我们没证据。” 就因为学弟坐了一下床就告别人骚扰,站不住脚。 “好了。”戚白打断两人的谈话: “别说他了,吃饭。” 戚白向来不耐烦听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赵元凯,今天也是因为江鉴之问才解释说几句。 戚白不想回忆以前的糟心日子,姜意便不提赵元凯那扫兴的家伙。 只有郁钦川,扫见江鉴之眼底的寒意时,沉吟不语多看了他一眼。 有点不对劲。 *** 吃完火锅姜意和郁钦川就一起离开了,戚白回房间补觉,睡了两个小时起来,发现杯盘狼藉的茶几已经被收拾干净: 抽纸盒和几个电视遥控器在茶几正中间摆得整整齐齐、垃圾桶换了垃圾袋放在茶几左侧、沙发上原本卷成一团的薄毯被叠成方方正正的豆腐块、抱枕端正立在他们该在的地方,每只抱枕间隔距离仿佛都经过测量…… 眼前这一切,没有点强迫症都做不出来,不用想都知道是出自谁手。 郁钦川和姜意可是他目送着离开的。 讨厌做家务的戚白眉毛一抬,开了电脑准备发封邮件感谢一下好心的江姓田螺姑娘。 点开邮箱,戚白才发现邮箱有封来自田螺姑娘的未读邮件,发信时间是四十分钟前。 难道是想斥责自己吃了就睡,丢下烂摊子让他一个人收拾? 戚白好奇点开,就见里面只有简洁一串字符外加四个汉字一个标点。 短短一行字,戚白确怔愣好几秒,最后意外眨眨眼,把后面‘我的微信。’这几个字,连字带符号反复看了三遍才敢确认—— 江先生竟然申请微信号了! 放在别人身上明明是很普通常见的事,但搁江鉴之身上,戚白就有种老古板终于肯踏出一步,愿意接收高科技电子产品的欣慰和感触。 江先生这一步跨得,相当不容易! 虽然不知道江鉴之为什么突然想通,戚白还是拿出手机搜索添加他的微信号。 江鉴之的微信头像是系统自带,微信号也是自带乱码,只有昵称是他自己取的—— 一个大写的‘J’。 简洁明了,个人特色非常明显。 戚白的头像是他自己画的一棵在月色下形状诡诞的树,深蓝色的主色调,只有月亮金黄明亮,像极了某位不动声色炫富的古人口中的白玉盘。 盯着江鉴之那丑萌丑萌的系统自带头像,戚白眉头一皱—— 这人拿着手机随便怼脸拍一张放上去当头像,也比现在这个养眼。 看来江先生审美堪忧。 应该是设置过,戚白好友申请发过去对面秒通过。 看着那句‘我们已经是好友啦~’,戚白先谢江鉴之帮他打扫客厅,末了才问: 江先生你怎么突然开通微信了? 实时的聊天工具就是好,消息发出去没一分钟,戚白就收到了回复: 【J】:你说有微信会方便一点。 戚白:…… 我说这话,已经是大半月前的事了! 【齐白石分白】:那你反射弧还挺长。 江鉴之这是一个新号,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戚白提醒: 要是不想被乱七八糟的人加好友,你设置一下,不要设置成自动通过。 这次过了两分钟江鉴之还没回复,戚白没忍住拍了拍他: ‘我’拍了拍‘J’。 看见提示的江鉴之:……这是什么? 江教授注销账号太早,那时候的微信还没有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功能。 戚白耐心为这位退网的‘老年人’解释:点两下头像就可以拍一拍对方,然后对方就能收到提示。 下一秒,屏幕就冒出一句话: ‘J’拍了拍我的手说给你一百万。 【J】:……? 戚白没想到江鉴之如此活学活用,哭笑不得。 【J】:你的还有字。 【齐白石分白】:你也可以设置。 接下来戚白简单跟江鉴之说了一下微信更新后的新功能,打字太过麻烦,他索性发了语音。 江教授接收知识的能力没得说,戚白说一边遍他就记住了。 学生学习能力强,戚老师很是欣慰,随便发了一个表情包过去: 【齐白石分白】:崽啊,阿爸很高兴.jpg 戚白平时和姜意齐彬他们互怼习惯了,大家平时都是以父子相称,存的表情包一个比一个能占对方便宜。 江鉴之:…… 江教授:??? 但显然江教授不太能理解现在年轻人之间的这种新潮流。 江鉴之认真地跟戚白说这样不好,弄得后者哭笑不得。 戚白去商场给他找了张中老年人无比热爱的玫瑰花女人干杯的表情包发过去。 【齐白石分白】:这张好吗? 【J】:…… 看着那张红红绿绿还带闪的表情包,江教授第一次对南大艺术系专业第一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江教授无师自通,找了张猫猫表情包给戚白发过去。 【J】:这个好。 瞧见江鉴之发来的小猫wink,戚白没忍住笑了一声,打字回: 没想到江先生你喜欢这种可可爱爱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没有人能抵挡住猫主子的毛绒攻击。 养宠物也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时间以及精神的事,因此江鉴之从来没有动过养宠物的心,他对所有动物都一视同仁。 没有特别喜欢的,自然也谈不上讨厌。 可戚白当时能随手在便利贴上画猫而不是狗或者马,江鉴之猜他应该是喜欢猫的。 否则江教授也不会在众多围裙中,一眼挑中小猫围裙。 这些江鉴之都没说明,只是让戚白以后有事可以给他发微信,觉得发邮件麻烦就不用再用邮箱了。 不知为何,收到消息的戚白有种江先生进化蜕变了的感觉。 结束聊天之后,戚白看着江鉴之那丑萌头像,越看越觉得它土黄土黄的的配色,配不上疏淡清贵的江鉴之。 略一思忖,戚白去了平时画画的房间。 坐在画架前,戚白翻了翻手机相册。 他还忘了,他相册还有一张江鉴之的照片—— 几个月前江鉴之站在书店门口等他,隔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他明目张胆的偷拍了对方一张,恰巧对方看过来眼神被镜头捕捉到。 相机自带的背景模糊让那张照片的构图绝美,江鉴之那张脸都不用P就很好看。 当天回去戚白翻看相册时还动了心思想动手画下来,只是当时他和江鉴之并不熟,拍照就算了,如果还未经通知画下来,多少有点过分了。 后来事多人忙,戚白都忘了有这回事了。 今时不同往日,江先生既当田螺姑娘又当工具人,送一副画给他当报酬也理所应当。 想到就做,戚白把照片发到平板上,放大后仔细观察一会儿,开始调色…… 戚白最擅长油画,对着照片画人像对他来说毫无有难度,他尺寸没画太大,不过等画晾干再用画框装裱好,冬日的天早已黑透。 吃了点中午剩下的火锅,戚白准备找个时间把画送给江鉴之。 睡觉前,戚白把这幅画放到餐桌,以防哪天有机会却忘了。 戚白还挺满意成品,画里的人眉眼疏淡,五官又很成熟勾人。 想到这副画即将送给江鉴之,戚白莫名还有点舍不得,拿出手机对着画拍了一张。 相册一张油画一张照片,相似度极高,系统都提示戚白删除相似照片解放内存。 戚白满意了,回房睡觉。 *** 冬至之前,戚白和周嘉祯去兰溪校区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快一个月没出现的赵元凯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早早地在学校等着。 看见赵元凯时,戚白登时后悔出门之前怎么没在脖子上掐两个印子。 一个月不见,赵元凯看着瘦了很多,整个人看着没什么精神,不过看见戚白还是强打精神扯了笑脸: “哥哥。” 能看得出来,上次在咖啡馆发生的事对赵元凯的打击真的很大。 本想像以往一样无视他的戚白见他这副颓丧的模样,心念一转,换了个想法。 于是赵元凯就见戚白竟然罕见地冲他笑了笑。 赵元凯:“!” 戚白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赵元凯先是一愣,继而是狂喜,不过还没等他高兴两秒,他就听见戚白饶有兴趣的问: “你是知道我和江鉴之顺利见了家长出了柜,马上要订婚了,所以来恭喜我的?” 赵元凯脸上的笑意猛然一僵,难以置信地瞪眼看他。 假男友都出来了,戚白也不介意再多个假订婚。 反正赵元凯又不可能去他订婚现场,仗着另一当事人不在,戚白开始一本正经地胡扯: “说起来你又帮我们一次,要不是你,我们还准备再瞒家里几年的,没想到他们非常理解尊重我们。” 戚白难得对赵元凯有好脸色,眼底甚至还带着笑意。 但对此时的赵元凯来说,他的笑如蜜又如□□。 戚白还继续扎他心: “说起来,我和江鉴之能有今天,你功不可没。” 不明真相的周嘉祯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飞快接话:“感恩有你,赵元凯。” . 第27章 自私 语不惊人死不休,戚白一句和江鉴之订婚,直接把赵元凯钉在了原地。 ot江鉴之处处比你好,你既然见过人了就别总在我眼前晃。ot戚白懒洋洋的胡询∶ ot他在人前端着,家里却心眼小醋劲大,上次回去我哄了好久。ot 赵元凯神经被理智和怒火拉扯,出离暴走∶ot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要哥哥你哄!ot 戚白斜眼看他,反问∶ot我难道不是大男人ot 哥哥今天耐心十足,还和他说了好几句话,但赵元凯却心慌,解释∶ ot哥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ot 戚白懒得听他是什么意思,冲周嘉祯一抬下巴,抬步就走。 路过赵元凯时,周嘉祯难得带了点真情实感的劝∶ot戚白都订婚了,你是真没机会了,还是省省吧。ot 走了十几米远,周嘉祯往后看了一眼,就见赵元凯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望着戚白的背影,但这次没有追出来,只是神情落寞地望着。 看着可恨又可怜。 周嘉祯∶ot没追上来。 假情侣这事戚白没让太多人知道,周嘉祯也不明真相,语气难掩震惊∶ ot你之前说有男朋友我就很震惊了,没想到你们速度这么快,这都订婚了,再等两天岂不是要出国领证了ot 赵元凯还在,戚白也没解释,随口道∶ot他比较心急。ot 他信得过周嘉祯,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好友都删得那么干净了,赵元凯照样能知道他的动态。 ……ot周嘉祯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ot之后有机会,我一定要见见这位能让你动心的神人。ot 戚白∶ot再说吧。ot 说不定到时候他们就&039;&039;取消婚约&039;&039;了。 想到赵元凯那股疯劲,周嘉祯又忍不住担心∶ot赵元凯见过你男朋友,不会去找他麻烦吧ot ot不会。ot戚白∶ot我们住的小区赵元凯进不去,也不知道他的工作地方。ot 周嘉祯惊掉了下巴∶ot你们住的小区你们同居了ot 见他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戚白恶趣味上头逗他∶ot都订婚了,同居不是很正常 ……ot周嘉祯想想点头∶ot也是。ot 虽然进度有些快,但谈恋爱订婚同居没毛病。 周嘉祯好奇∶ot不过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谁,他做什么的啊ot 提起江鉴之的工作,戚白手上的动作微顿,想了想,把他工作美化了一下∶ ot他业务比较广泛,大致是为顾解决问题的服务业。ot 听戚白说是服务业,周嘉祯率先想到的是餐厅服务员、快递员、外卖骑手之类。 周嘉祯没在这个问题上多聊∶ ot不管怎么样,他既然急着订婚,还跟家里他坦白,自然也是真的喜欢你,做兄弟的是真替你高兴。ot 戚白心说那你可就高兴得太早了。 他自己都不清楚江鉴之上班的工作地点,也不知道江先生是单于还是有组织,碍于成年人的社交礼仪,他也从来没有问过。 因此,戚白料定赵元凯就算想找江鉴之麻烦,肯定也找不到人。 在戚白很放心地对着周嘉祯胡吹时,赵元凯还没从&039;&039;订婚&039;&039;两个字带来的冲击中反应过来。 等回过神来,戚白和周嘉祯已经不知所踪。 赵元凯沉下脸,盯着戚白花了大量心血的外墙,忍住了一脚踹上去的念头,脚步一转,朝物理系办公大楼走去。 赵元凯把戚白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尖上供着,连说话都刻意控制音量,伏低做小。 就算是最气愤时,他也没想要过要对戚白做什么。 赵元凯自认为已经把一颗真心挖出来捧到戚白面前了,可不等哥哥发现他的好,就有人横刀夺爱,抢走了哥哥所有的注意力 他不甘心。 赵元凯顺着路标找到了物理系老师教授们的办公楼层,找到江鉴之所在的办公室,敲门进去,他要找的人却没在。 ot你找江教授啊这个点他应该在实验室,你是他的学生ot 赵元凯胡乱地点点头,离开办公室后又找去实验室。 实验大楼不允许外人随便进,赵元凯没有门卡被拦在外面。 保安上下打量他,知道他是本校学生后,神情缓和了两分,在得知他找江教授又没提前说好时摆手∶ ot口说无凭,我不能放你进去,你要不给江教授发个信息,让他给我们打个电话。ot 实验室向有需要的学生开放,里面的仪器先进昂贵,动辄几十上,要是什么阿猫阿狗说一句就放进去,损坏了东西找不到人,他们也要担责任。 赵元凯自然不可能有江鉴之联系方式,保安巍然不动∶ ot那你只能在楼下等江教授出来了,或者让人去传个信,让江教授下来见你。ot 自从知道戚白和江鉴之订婚后,赵元凯就静不下心,哪里还等得下去∶ ot我找江教授真的有很重要的事,你能不能帮我上去叫一下或者打个电话。ot 保安用&039;&039;你在说什么胡话&039;&039;的眼神看他∶ot我们怎么可能有江教授的电话ot ot再说了,工作时间擅离职守是要被扣工资的。ot 所以也必不可能上去给他叫人。 赵元凯忙说自己有钱,扣的工资他可以抵上。 保安听了眉毛一竖∶ot你胡说什么呢,想拿钱贿赂我ot 再次打量赵元凯两眼,保安警惕心上来,这下是说什么都不可能让他进去了。 这是在学校,赵元凯又不能强闯,只能灰溜溜去旁边等,耗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终于等到有人进出实验室。 赵元凯赶紧上前说明来意,让对方进去后跟江鉴之说一声,还主动报上了姓名∶ ot江教授认识我,你说了他就知道。ot 那个学生听说要去找江鉴之,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ot不行不行,这活我做不来,你找别人吧。ot 心浮气躁的赵元凯接连碰壁,更是烦躁,压着火气问∶ot为什么ot 那学生眼睛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其他人才压低声音∶ ot那可是江教授!他看我一眼我腿都哆嗪嗦,哪里还敢主动找他说话ot 江教授积威甚久,,如非必要,学生都只想远远舔颜,生怕一个对视,就被江教授抓住问回答不上的问题。 冷血无情大魔王,深入人心。 赵元凯听后一阵无语∶ot他又不会咬人!ot 学生反驳∶ot咬人还只是痛两天,江教授可是精神攻击!ot 口□上的疼痛还可治愈,精神上的痛苦才是折磨。 赵元凯∶ot 他接触江鉴之的次数不多,每次看对方都是那张冷冰冰的棺材脸,看人的眼神不带丝毫情感,看着就很无趣。 赵元凯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怕江鉴之,还以为是这人不想帮忙的托辞,直到第二个人也以同样的理由拒绝了他。 赵元凯暴躁- 哥哥那样阳光肆意的人,怎么会喜欢上江鉴之这样一个无趣又冷酷无情的人! 江鉴之甚至要哥哥哄! 年纪轻轻成了教授怎么样他的哥哥该被人宠着,生活无忧,整天安心画自己的画。 生活中需要浪漫,而江鉴之一看,就是没有生活情调、呆板又寡趣的人。 越想,赵元凯越觉得江鉴之配不上戚白。 等江鉴之知道有人找他,就在楼下等他时,赵元凯已经在寒风中站一个多小时了。 刚从实验室出来的江鉴之换了衣服,问∶ ot准找我 来人还是第一次鼓起勇气跟江教授搭话,紧张地咽了咽口水∶ot他说他叫赵元凯。ot 眼里的意外一闪而过,江鉴之对来人略一点头∶ot好,我知道了谢谢。ot 学生受宠若惊,连忙摆手离开。 江鉴之不知道赵元凯找自己具体做什么,但想也知道跟戚白有关。 想到学校论坛与戚白有关的流言蜚语,江教授打了个电话让保安把人放上来。 楼下人多眼杂,上面更适合谈事。 在等赵元凯上来时,江鉴之在整理新得的模拟数值,写到一半,他脑海里无端冒出姜意说的话-— 赵元凯那个变态,还偷偷睡戚白的床。 笔尖在纸张上停留时间稍长,墨水晕染留下一个小圆点。 赵元凯一进门对上江鉴之的视线,只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比上一次更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寒风中站久了,骤然到了暖融的室内,体感温度上升,反而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赵元凯下意识搓了搓胳膊。 后背有些发寒。 江鉴之扶了一下眼镜,隔着镜片射来的眼神冷冽锐利,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语气∶ ot有事ot 赵元凯掠视江鉴之一圈,酸溜溜在心里得出一个&039;&039;长得不也就这样&039;&039;的结论,然后道∶ ot我来是想劝劝江教授,你和戚白真的不合适。ot 没想到赵元凯还没放弃,反而转变思路来游说自己,江鉴之眼神微沉,冷声开口∶ ot我和他的事,用不着外人插手。ot 不等赵元凯开口,江鉴之开口赶人∶ot如果你是想说这些,那不必浪费彼此时间了。 好不容易见到人,赵元凯自然不可能轻易离开,直接道∶ ot我知道你爸妈不反对,但是你有想过学校吗你们订婚的事要是被学校知道了,你认为南大会允许一个同性恋来教授学生吗ot ot江教授你还年轻,难道愿意因为恋情影响前途无量的工作ot 订婚 江鉴之手下的动作猛然一顿,笔尖偏移原本的路线,在纸张上划出一条长痕。 这一页纸报废了,可江鉴之的注意力全然没在这上面,他抬头看赵元凯,不露声色淡淡开口∶ ot我们订婚的事,你怎么知道ot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订婚了 赵元凯一直在观察江鉴之的表情,看他听见&039;&039;订婚&039;&039;两个字却波澜不惊,反应如常,心下沉— 订婚是真的。 深吸一口气,赵元凯道∶ot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你只用回答我,你真的能承受住恋情公开带来的后果吗ot 从实验室出来就被人告知自己已经订婚,江教授从最初的错愕中回过神,知道戚白多半是又遇上赵元凯了。 而订婚,就像假男友一样,是对方拿来应付赵元凯的说辞。 是假的。 不知怎么回事,江鉴之心里忽然有些不快,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赵元凯,看赵元凯眼神带着审视∶ ot我很好奇。ot 江鉴之∶ot你认为同性恋是污点,会惹人非议,这和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戚白相悖。 赵元凯心想这是什么鬼问题∶ot同性恋不被世人接受,但我为了哥哥,可以忍受那些世俗的眼光,我愿意为了他付出,你能吗ot 赵元凯一番话说地大义凛然又漏洞,江教授听得直皱眉。 江鉴之∶ot先不说别的,你知道同性恋会招来世俗的眼光,那你以往的做法,实在和喜欢他沾不上边。ot 赵元凯把戚白的性向公之于众,论坛至今还有人议论戚白。 赵元凯振振有词∶ot我喜欢哥哥,不介意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喜欢就是要 江鉴之冷声打断他的话∶ot可你从来没问戚白介不介意。ot 赵元凯一愣。 忍住让保安把人赶出去的念头,江鉴之看他的眼神冷若冰霜∶ ot戚白相貌、人品、学业样样出众,喜欢他的人很多,你并没有竞争力,索性就败坏他的名声,认为这样你就配得上他了ot ot你自私又虚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你心里只喜欢自己,喜欢就要不计一切手段得到,从来没有考虑过戚白的处境和感受。ot 就算学生拿着查重率7567的论文来敷衍自己,江教授都没说过这么严厉的话。 江鉴之情感淡漠,甚少动怒,更何况是直接说别人自私又虚伪、这种偏向于人身攻击的字眼了。 回神的赵元凯觉得自己一片真心被扭曲,刚想反驳,又听江鉴之下评语∶ ot自我感动,一文不值。&039;&039; 寡言的江教授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字,可言语如刀,刀刀往赵元凯内心深处扎。 赵元凯想争辩,可忽然不知道从何反驳。 目光扫过神情呆愣的赵元凯,江教授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039;&039;蔑视&039;&039;的情绪∶ ot你配不上他。ot 一句惊魂,赵元凯下意识反问∶ot我配不上,你就配了ot 江鉴之敛了眼底的讥诮,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ot至少我不会认为他和前途之中还需要选择犹豫,喜欢他,也从来不是污点。 要是戚白真的和自己在一起了,自己…… 想到自己在心里假设什么,江教授有片刻怔然。 赵元凯不知道江鉴之心里想的什么,冷笑一声∶ ot话说得好听,等真到了那一天,一心只有工作的江教授是选大好前途还是哥哥,还未可知。ot 江鉴之缓神,盯着赵元凯看了几秒,忽然开口∶ ot你以后别叫他哥哥。ot 不等赵元凯拒绝,江教授收回视线∶ ot叫得人恶心。ot 赵元凯无能狂怒∶ot你——ot 他没想到江鉴之这么不讲理,只是和戚白订婚了而已,竟然还干涉他管戚白叫什么。 戚白说他心眼小醋劲大,原本赵元凯还不相信… 现在信了。 江鉴之不想浪费时间在赵元凯身上,让保安把人&039;&039;请&039;&039;了出去。 等赵元凯离开后,江鉴之拧紧的眉头仍然未松动半分。 模拟数值在脑海里盘旋,他该把划了线毁了的纸张扔掉重写一份,可江教授手放在笔记本上,半晌未动。 朱俊良进来时,就见向来争分夺秒的江神一动不动正坐着出神,盯着笔记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模样反常。 紧接着,朱俊良就听江鉴之忽地轻叹口气。 朱俊良∶ot!ot 瞧他略显疲惫的模样,朱俊良瞬间来劲了∶ot江教授你怎么了实验不顺利ot 江鉴之取下眼镜揉揉眉心,摇摇头∶ot无事。ot 他这模样实在不像没事的样子,朱俊良更好奇了,拖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撑着下巴问∶ ot有什么烦心的事,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ot 江鉴之凉飕建地看了他一眼。 朱俊良∶otot ot咳——不是。ot轻咳一声,接收到视线的朱俊良把坐下时碰歪的笔筒摆正了,改口∶ ot说出来我给你参考参考,人多力量大嘛。ot 江鉴之∶…ot 朱俊良除了在相亲这条路上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之外,他性格好,和学校里的学生老师乃至领导,都能打成一片,也算是年少有为,平时还是挺可靠的。 江鉴之瞧了他两眼,最终还是缓缓开口∶ ot我有个朋友ot 听这开场白,朱俊良瞬间坐直了身体,一本正经地盯着他∶ ot你先说,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ot 江鉴之∶ot……ot 对上江鉴之的视线,朱俊良立马举双手投降∶ ot我的错,您继续。ot 江鉴之却没了心情∶ot算了。ot 这种事,他是疯了才会问一个相亲失败了三十七次的人。 朱俊良眯着眼睛瞧他,若有所思∶ot江教授,你不对劲。ot 不对劲的江教授没理他,朱俊良自顾自分析∶ ot一般以我有一个朋友开头的,多半是因为感情问题不好意思直接开口……ot 话未说完,朱俊良猛然一顿,抬眼瞪江鉴之∶ot难道你有喜欢的人了ot 江鉴之∶ot 不知道想到什么,江鉴之扯了扯嘴角∶ot未婚夫都有了。ot 朱俊良∶otot 朱俊良∶ot噗——_ot 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朱俊良一脸稀奇道∶ot没想到啊,江教授你竟然会说冷笑话了。ot ot未婚夫都出来了,还挺幽默。ot 稀奇完后,朱俊良又觉得自己方才的念头好笑∶ ot也是,是我糊涂,江教授你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ot 江神可没有这种世俗的。 江鉴之∶otot 没有世俗的江神,面无表情地把自顾自笑得直不起腰的朱俊良赶走了。 ★ 把墙上缺了或者弄坏的地方补了一遍色,最后刷上防水防晒的清漆,周嘉祯满意叉腰,转头看戚白∶ ot收工,撸串去ot 最后的收尾工作结束,戚白还得等人来验收,摇头拒绝∶ot你带学弟学妹去吧,我就不去了。ot 几个月下来,过来帮忙的两个学弟学妹也学到不少,就是爬上爬下,还要兼顾课业,人都累瘦了起码五斤。 周嘉祯幽怨∶ot白啊,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越来越难约了ot 这么久了,他想约的串一直没吃上。 ot不过也是。ot不等戚白开口,周嘉祯又冲他挤眉弄眼∶ot有对象了,是要多陪陪对象,我懂,懂。ot 对上周嘉祯促狭的目光,戚白∶ot…ot 你懂个颜料桶! 验收院长和系主任还有以前的辅导员都来了,大家对成品都很满意,赞不绝口下当场通过。 院长说一周之内,财务就能把最后一笔尾款打戚白账户,接着戚白又被其他设计者拉去吃了顿饭庆祝,到悦澜府时都快晚上九点了。 一位师哥开车把戚白送到小区门口,戚白刚推门,还没来得及下车,旁边就缓缓停下一辆里色的商务车。 紧接着,戚白和刚下车的江鉴之撞了个正着,两人神情都有些意外。 这是戚白第二次碰见江鉴之被人送回来,打了声招呼后下意识往驾驶座看去,对上—张略眼熟的脸。 江鉴之的助手对上戚白的视线后,礼貌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 戚白想起来,上次半夜送江先生回来的,也是这个单眼皮男人。 师哥降下车窗探出头,对戚白笑∶ot小白,那队我就先回去了。ot 戚白闻言目光单眼皮男人脸上移开,对师哥道∶ ot注意安全,今天麻烦师哥了。ot 师哥爽朗一笑,伸出手哥俩好的拍拍戚白胳膊∶ot说的什么话,以后有事在群里说一声。ot 目送师哥离开后,戚白回头,就见送江鉴之回来的那人也开车离开,但江鉴之还站在原地。 戚白一挑眉,问∶ot江先生在看什么ot 人都走了,还舍不得呢 已经连车尾都看不见,江鉴之收回目光看向戚白∶ot刚才是你师哥ot 戚白点头∶ot是啊。ot 他搬来悦澜府几个月,这似乎还是两人第二次一起进小区。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略一点头,没再开口。 就在戚白以为他们这次也要从小区外保持沉默一直到家时,冷不丁听身边的人开口∶ ot听说我们订婚了。ot 说话的人语气平静,而听的人却是心底一跳,脚下翅超差点崴了脚。 江鉴之下意识伸手想扶,可戚白腰一扭,自己凭借着超强的平衡感站稳了。 稳住身形之后,戚白抬头看江鉴之,大大的眼里是大大的震撼∶ ot这你都知道了ot 消息传播得这这么快的吗! 看他的反应,江鉴之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江鉴之抿了下唇角,望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 ot所以…我们真的订婚了ot 戚白∶otot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权宜之计,你懂不懂!江教授……不懂。 江父江母∶开始打电话宴请宾jpg对不起来晚了鸣鸣鸣鸣 . 第28章 出柜 戚白没想到江鉴之消息这么灵通,他白天胡诊的话,对方晚上就拿来问他了。 明知道是假的,偏还用如此认真严肃的模样。 想到自己口嗨说的江鉴之醋劲大心眼小,戚白脸上难得闪过一丝不自在。 说好的假男友,自己一声不响给两人关系升了级成了未婚夫,他挠挠脖子掩饰性咳一声∶ ot你知道的,只是说给赵元凯听。ot 江鉴之垂眸敛目瞧他细长分明的手∶ot你手上没有订婚戒指,他信了ot 江教授虽没经验,但他也知晓情侣相处时正常流程——相识、心动、约会、恋爱、求婚、订婚、结婚,同居。 戚白就笑∶ot订婚也不一定都要有戒指。ot 电梯内,头顶灯光洒下来,落进戚白眼里化作星星点点的笑意,一时让人难以移开眼。 江鉴之望着他的侧脸,缓缓开口∶ ot从长远来看,我建议你找一个真正的男朋友。ot 假男友瞒得了一时,可这注定是一个没有结果的尝试。 戚白满不在乎的笑∶ot我和你不一样,我只看当下。ot 他暂时还没和人建立一段亲密关系的想法。 江鉴之听后不说话了。 ot对了。ot在电梯跳到&039;&039;19&039;&039;之前,戚白对江鉴之道∶ ot江先生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有东西给你。ot 戚白回家把那幅早就画好的画拿给了江鉴之。 江鉴之接过画框,见上面画的是自己时,明显一愣。 不确定江鉴之这种求实的性格会不会喜欢这种东西,戚白撩起眼皮留意着他的反应,嘴上还道∶ ot闲来无聊随便画的,你要不喜欢可以不用摆出来,放着落灰也行。&039;&039; 戚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对江鉴之那丑萌丑萌的头像看不过眼,直接略过这个话题∶ ot订婚的事是我随口说的,你不用放在心上,下次见到赵元凯别否认就行。ot 戚白怕江鉴之露馅。 还想让他别跟江父江母说这一茬,但戚白转念一想,就算他不提,江鉴之肯定也不会说。 回到家关上门,想到方才江鉴之看过来的眼神,戚白忍不住抬手搓了搓脸。 礼尚往来送幅画而已,紧张个屁啊! 楼下,江鉴之径直进了书房,戚白送的画没有放着落灰,被他好好地立放在靠墙矮柜上。 他书房里有满墙的书,从专业书籍到病理生活类都有。 江教授坚信生活中发生的一切,都有理论依据,万物可用科学来解释。 可江教授把书架满墙的书扫过一遍,都没看出哪—本书能解释他此时内心的酸软饱胀的情绪因何产生。 没能找到参考文献的江鉴之把目光放在那幅色调温馨阳光、和书房沉闷严肃的风格完全不搭的画上。 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情绪盈满胸膜,江教授慢吞吞抬手摁了摁心口位置。 从看到这幅画开始,他的心跳就处于略快的状态。 可却不是身体机能发生故障、病理性的心律不齐。 江教授遇到了现下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甚至不知根源。 不。 脑海里闪过那人送画时不自觉抿起的唇角,江鉴之垂眸沉思- 源头该是明了的。 ☆ 冬至当天,戚白本来想约姜意吃羊肉火锅,可对方表示有约,要在家里和金丝雀包饺子。 戚白怀疑自己听错了∶ot包饺子你ot ot瞧不起谁呢ot姜总感觉受到轻视,把镜头对准餐桌,给他看饺子∶ot这都是我包的!ot 画外音是郁钦川温柔的笑∶ot包得很可爱。 看着那些歪七扭八、惨不忍睹的饺子,戚白∶ot… 这大概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见戚白表情复杂,姜意给他指了一条明路∶ot你可以找你未婚夫一起啊,你们离这么近。 戚白和江鉴之&039;&039;订婚&039;&039;的事姜意也知道了,当时他笑了好久,说赵元凯当时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直到现在,姜意还经常拿未婚夫这事出来调侃戚白。 戚白当没听见这称呼,道∶ot他在上班吧ot 姜意比他还疑惑∶ot你问我我问谁你自己下去看啊。ot 姜总忙着包饺子不想多聊,戚白果断挂断视频。 ot见色忘友。ot 冬至大小是个节日,一个人过也不能太敷衍,戚白穿上外套准备去超市。 他冰箱的存货也需要补充。 电梯合上,又很快停下,察觉到有人进来,低头刷手机的戚白头也不抬往旁边挪了挪,把空间让出来。 电梯继续下行,后进来的人很安静,过了一会儿,&039;&039;叮′地一声,电梯门再次开启。 低头族戚白抬步往外走。 ot戚白。ot 戚白脚步猛然一顿。 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ot这是十楼。ot 扭头看去,戚白就见江鉴之站在电梯里,神情略无奈的看着他。 戚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注意到刚才进来的是熟人。 瞄了一眼显示屏上红色的&039;&039;10′,戚白两步退回电梯中,把手机揣回兜里,若无其事开口∶ ot今天没去上班ot 江鉴之进来时就盯着戚白瞧,想看这人什么时候能从手机中抬头发现自己。 却不想戚白全程低头,还差点走错楼层。 江教授张张嘴刚想开口,一个沙发突然从电梯外怼了进来。 戚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胳膊就被人用力一拉,下一秒,他的鼻尖撞上江鉴之的下巴,撞得他鼻梁一酸,闷哼一声。 ot对不住,对不住。ot 有两个穿着工作服的男人从沉甸甸、体积又大的沙发旁探出头∶ ot视线遮住了没看见,没撞着吧ot 十楼有住户网购了沙发,送货上门验货时发现颜色发错了,只能退回去。 沙发占空间,两人抬着沙发没注意,沙发腿差点撞上背对电梯门的戚白,好在江鉴之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才幸免于难。 戚白揉了揉自己发酸的鼻子,把自己从江鉴之胸膛撕下来,冲工作人员摇头∶ot没事。ot 悦澜府电梯厢比普通的大上一些,但空间到底有限一 沙发放在正中间占了大半空间,四个成年男人只能挤着站。 穿着工服的两个男人扶着沙发站在外面,江鉴之和戚白就被挤在了最里面。 戚白前面是沙发,后面是江鉴之,沙发腿杵在眼前,为了不撞上去戚白身体只能微微后仰。 这下两人几乎是前胸贴后背,寸步难行。 空间太逼仄不能挪动,但戚白就是越不允许做什么,越心痒难受的人,保持后倾不动的姿势太难熬,他脚忍不往后移了移几厘米。 戚白∶ 鞋跟碰到了江鉴之鞋尖,戚白皱着眉默默挪了回来。 这一刻,度秒如年。 身后,江鉴之站得笔直,后背紧贴着电梯,戚白就站在他身前,从侧面看,仿佛他把戚白亲密地拥在怀中。 电梯中只有两个工作人员在小声交谈,说待会儿抬着沙发去车上还要费一番功夫,这个天气越来越凉。 最里侧,江鉴之垂眸看着戚白露出来的一截白皙后颈。 戚白动了动,有一束长发落到江鉴之的肩上,然后又顺着肩膀弧度轻轻滑下,只剩下细长的几缕,和江鉴之的外套纠缠。 将落未落。 贴得太近,呼吸相闻,一时间两人准都没说话。 沙发要去地下车库卸货,戚白和江鉴之要在一楼下,因此电梯停在一楼时,工作人员先出去让开了位置,戚白就侧着身想往外挤。 没、没挤成功。 江鉴之虚虚揽住戚白肩膀稳住他,身高优势让江鉴之得以越过沙发看向电梯外的工作人员∶ ot去车库,你们下了我们再上来。ot 他开口说话时,戚白能清晰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 偏头斜了一眼江鉴之松松护着他的手,戚白习惯性抿了下唇,没坚持往外挤了。 工作人员本来都打算把沙发搬出来,先让戚白江鉴之出去再搬进来,一听这话立马点头∶ ot那麻烦你们了。ot 等两人从电梯里出来时,戚白不自觉松了口气,活动了一下腰。 他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身后晃了晃,江鉴之盯着看了两秒,问∶ ot去画室ot 戚白摇头∶ot去超市买点东西。 说完戚白又问江鉴之这个时间点出门去哪儿,得到回答后一挑眉∶ ot这么巧,刚好可以一起。ot 他没想到江鉴之也准备去超市。 江鉴之轻轻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到了超市,戚白推着车直奔零食区,走了两步想起自己身边还有个人,于是转头看江鉴之∶ ot江先生你想买什么ot 戚白想都是大男人,没道理逛个超市还要一起,江鉴之要逛其他区的话,他们在门口分道扬镳也行。 向来目标明确的江教授∶ot…随便看看。ot 于是两人便一起往零食区走。 戚白选了酸奶薯片卤味肉脯等一大堆零食,见江鉴之拧着眉什么都不买,便拿起一包青瓜味的薯片给他推荐∶ ot这个好吃。ot 江教授对零食不感兴趣,见戚白哐哐选了半车零食加饮料,花花绿绿一大片,摇摇头后又忍不住问∶ ot这些你准备吃多久ot 戚白扫了一眼,随口答∶ot不确定,可能一星期ot 江鉴之∶ot…ot 江教授前二十六年加起来,可能都没有摄入这么多零食。 小家电区,售货员正在极力推荐自动炒菜机∶ ot咱们这机器煎炒炖煮炸都行,功能齐全,只要把食材倒进去再盖上,按下按钮,接下来就不用管了,你们可以去做其他的事,等事做完菜也好了,相当省时省力,且火候经过科学实验,做出来的菜味道不比酒店大厨差!ot ot今天买还送家常菜谱和刀具一套,简单易上手,不管是老人小孩还是厨房小白都能操作,方便快捷,包教包会!ot 售货员一边推销一边操作讲解,旁边围了一大圈人,戚白瞟了一眼就毫不在意收回视线,一边跟江鉴之吐槽∶ ot毫无灵魂。ot 吐槽完没得到回应,戚白疑惑扭头,就见江鉴之不知道什么时候落在了后面,正站在人群外围看炒菜机。 戚白∶ 江鉴之身高腿长,站在外围也可以清楚看见最中心的场景,他表情淡漠,目光却很专注。 见他停滞不前,戚白沉默两秒,退了回去。 江鉴之正看着,忽然感觉自己衣服被人轻轻拽了拽,他一低头,正对上戚白神色复杂的脸。 戚白看他∶ot江先生,你不会想买这玩意儿吧ot 江鉴之平静开口∶ot不用自己做,很省时间。ot 戚白倒吸一口凉气∶ot你认真的ot 自助炒菜机,一听就是鸡肋产品。 煎炒炖煮炸,说得好听,但一次性把所有调料都放进去,味道能好才怪。 五星酒店大厨炒菜,都还讲究热油烧锅、食材分先后呢。 然而江鉴之的眼神告诉戚白,他是真的想买。 戚白∶ot 江鉴之继续道∶ot还送食谱。ot 戚白试图拯救一下∶ot切菜也很耽搁时间。ot 就江鉴之这一个土豆切七八分钟的架势,他菜切好,别人菜也炒好了。 江鉴之指着赠送的那套刀具,里面有辅助切菜的工具,保管切出来粗细一致,治愈强迫症。 眼睁睁地看着江鉴之拎着半圆形的炒菜机放购物车,戚白∶ot…ot 他不想说话。 炒菜机都买了,不去买点菜实验一下,显然说不过去。 为此,江鉴之甚至还带回了一套碗筷和各种调料。 戚白也好奇纯机器炒出来的菜味道怎么样,便跟着一起回了江鉴之家。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先试了一道简单不容易翻车的醋溜土豆丝,江教授严格按照菜谱上的用量,放调料时,就差拿个电子秤和量杯量了。 炒菜机火力很大,很快就熟了。 江教授看了一眼所用时间,表示满意∶“速度很快。” 戚白拿过筷子尝了一口,然后木着脸吐进垃圾桶,表示嫌弃∶“狗都不吃。” 土豆都特么是夹生的 戚白放下筷子,试着让江鉴之尊重一下一旁崭新的燃气灶∶“炒个土豆丝而已,用那个,猛火三分钟解决。” 江鉴之“……” 江教授第一次进厨房就惨遭滑铁卢。 戚白看着两人买的菜,问江鉴之∶“要不去楼上煮” 戚白家的厨房不是摆设,他炒个家常菜还是可以的,味道谈不上多好,但绝对算不上难吃。 江鉴之闻言抬头看他“会不会太麻烦你。” 戚白毫不在乎∶“多一双筷子的事。” 反正他一个人也是要做饭的。 江鉴之想了想,最后点头同意了,开始收拾东西。 戚白见他连碗筷调料都一起拿,赶紧出声打住∶“这些不用,我家里有。” 江鉴之抬手推了推眼镜,沉静开口∶“我这里用不着,放着也是过期。” 江鉴之语气太过自然镇静,戚白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点头∶ “也是,那就一起拿上。” 戚白先上楼,留下江鉴之收拾厨房,处理不能要的土豆丝和炒菜机。 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后,江鉴之毫不犹豫把才使用过一次的炒菜机放在了橱柜最上方,然后去了楼上。 大大大 手艺人∶江鉴之这几天晚饭都是和你一起吃的 齐白石分白∶嗯,他最近工作不忙每天都回来得挺早,就一起吃了。 手艺人∶双眼一眯,发现事情并不对劲jpg 姜意给戚白打了个视频,开口第一句就是∶“你们不对劲。” 正在画画的戚白一心二用“什么不对劲” 姜意眯着眼“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据郁钦川所说,江鉴之不是那种会几次三番去别人家吃饭的人。 ot他帮了我这么多,吃顿饭而已,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吗ot ot……ot姜意忍不住问ot……朋友,你还记得你喜欢男人吗ot 戚白∶“” 姜意很难不多想“江鉴之不会真喜欢你吧” 戚白嗤笑一声,没好气回∶“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事” 在戚白看来,江鉴之直得不能再直,他们虽然一起吃了几顿饭,但只是单纯的饭友。 知道江鉴之每次洗了碗就离开,不会在戚白家里多待后,姜意语带怀疑∶ “这难道不是放长线钓大鱼” 戚白放下手里的电容笔“你能不能别腐眼看人基” 戚白讨厌洗碗,江鉴之每天把他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跟新的似的,进厨房时心情都愉悦不少。 一个人做饭不好控制量,总剩饭剩菜,两个人就没有这种担忧。 从各方各面来说,戚白都很满意江鉴之这个饭友。 戚白从小到大身边就不缺追求者,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一个人对自己有没有意思,他自信还是能看出来的。 戚白认为是姜意想太多“过两天我要跟年老头出国一趟。” 姜意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去哪儿做什么” 戚白说了个地名,然后道∶“去看展,顺便……” 想到年教授当时的说辞,戚白笑了笑才继续道∶“拓展一下眼界,多认识一下人。” 上次被年教授带着参加了圈内聚会,出国的事那时年教授就问过戚白一次,他也是才决定要去。 姜意“什么时候回来” “不清楚。”戚白道∶“那个画展办一周,听年老头那意思,还要在周边城市转一转,就当写生。 l 姜意问他过年之前能不能回来,戚白手上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后道∶ “回不回来都一样,再说吧。” 姜意闻言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开口∶“小白你今年……又不回去过年” “回去干嘛”戚白笑了一声,只是浅淡的笑意却未至眼底,语带讥诮∶ “回去看他们一家和乐,我给他们鼓掌叫好” 姜意不说话了。 关于戚白的家庭情况,姜意知道的其实并不多,只知道他爸妈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戚白跟了爸爸。 如今他爸再娶,戚白好像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不过从戚白大学四年甚少回家、也从不问家里要生活费就知道,他和家里的关系不是很好。 至于戚白的亲生母亲,姜意从来没有听他说起过。 不清楚内情,也没贸然开口问过。 想到这,姜意不免在心里叹气。 戚白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两人就出国的事聊了两句便挂了视频。 …… 这次出国看展不止戚白和年教授两人,同行的有十几个人,其中两人有作品参展,期望能拿回一两个奖。 登机之前戚白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他忘了跟江鉴之说出国的事。 好在现在已经有了对方的好友,联系也方便许多,戚白给江鉴之发了条消息。 大意是最近有事不在家,饭友暂时拆伙。 知道江鉴之一定会收到消息,戚白发完就关机登机。 戚白发消息时江鉴之正上课,等江教授看到他这条消息时,已经是接近两个小时后的事了。 看着“归期不定’四个字,江鉴之眉头微皱,正打字回消息,江母打电话进来了。 江母先绕了几句圈子,最后才表明来意∶ “儿子啊,南大元旦前就放寒假了,到时候研究所也没什么事,过年你有时间回来不” 江鉴之还没来得及回答,手机里又传出江父的声音∶ “还有小白,小白有空吗你们俩一起回来过年啊。” 江鉴之ot……他不回来。ot 江母难掩失望地‘啊’了一声“他是没时间还是要回他家” 江父爽快“那你跟小白回去” 江鉴之“……” 那边江母闻言也道∶“也是,你和小白回他家也行,终归是你们一起过,亲家公他们住哪儿啊离南枫市远不远啊ot 江父江母根本没给江鉴之说话的机会,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从在哪儿过年,说到江鉴之跟着戚白回去时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总而言之就一句话—— 礼数要周到,不能失礼,要给戚白的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听他们越说越远,江鉴之终于开口打断二老的美好畅想∶ “他家里还不知道我们的事。” 事实上,江教授连戚白家里有几口人都不知道。 江鉴之说完,电话那端的江父江母愣了愣,好半天才传来江母的声音∶ “不知道不应该啊,小白之前不是说他已经跟家里说了你们的事、他家里不管他吗” 江鉴之“” 江父也道∶“是啊,不然我和你妈也不可能让你贸然跟着小白回去啊。” 江鉴之otot 好半天没听到江鉴之说话,江母迟疑∶ “这么大的事,儿子你……不知道” . 第29章 画展 同性婚姻法都还未通过,两个男人在一起要过一辈子,这是两个家庭的大事,江父江母高兴过后,免不了要问亲家公亲家母对此的态度。 江父江母想,要是戚白家里也同意,那皆大欢喜,要是有阻碍,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江母便找机会打探了一下戚白的口风,得到了令他们跟高兴的答案。 但戚白跟江父江母的原话,自然不是说他家里已经同意他跟江鉴之的事。 戚白不喜欢跟人提自家的事,在江母问时,只是说他的事自己能做主。 这话在江父江母听来,不就是戚白家里尊重他的意愿 江父江母心中最后一块大石头,登时也放下了。 江鉴之自然不知道戚白和江父江母每次都聊些什么,也从来没有听戚白说过他原生家庭的事。 此时听江父江母这么问,还是一副&039;&039;儿子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039;&039;的语气,江教授∶……ot 江鉴之清楚了,不管真的假的,总之所有都是他最后知晓。 订婚、见家长………江教授有一瞬间开始怀疑,以后他要&039;&039;结婚了,是不是也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好在戚白不会生孩子,否则可能在他都不知道时候,已经当爹了。 江鉴之沉默时间过长,江母善解人意劝∶ ot小白可能也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故意瞒着你的。ot 清楚一切都是假的,江鉴之闭了闭眼∶ot……我知道。ot 江母∶ot那过年的事…ot 江鉴之回神,说研究院什么时候放假还没定,过年的事再说。 但唯一确定的是,戚白不会跟他回家过年,他也不可能去见戚白爸妈。 江父听后沉吟片刻,开口∶ot也好,今年见家长是着急了些,是我和你妈太心急了。 挂电话之前,江教授还听见自家爸妈小声嘀咕∶ ot出柜这么大的事,小白都瞒着鉴之呐ot ot才在一起没几个月,还是感情不太稳固吧。ot ot说的也是ot 随着江母一声叹息,电话被挂断。 江鉴之∶…ot 通话结束,屏幕界面回到通话前的页面,江鉴之把聊天框中打了一半的话删掉回了一个&039;&039;好&039;&039;,然后把手机放置一旁。 -这么大的事,儿子你……不知道 江母迟疑的话语又在耳边盘旋,江鉴之拿起笔又放下。 不得不承认,江教授生平第一次有了种被排挤在外的错觉。 或许不是错觉。 戚白就住他楼上,可两人的交流甚至比不上远在千里之外、身处另一座城市的江父江母。 屈起的指节无意识在桌面敲了敲,面对工作,江教授罕见有些心不在焉。 戚白所乘坐的飞机在异国降落时,已经是国内深夜的事。 长途飞行让一行人都有些疲惫,年教授几人又上了年纪,更是精神欠佳,一行人下了飞机连饭都顾不上吃,直奔酒店。 刷卡进了房间,戚白四处看了看,对酒店环境还算满意。 脖子围着大红色围巾的年教授站在走廊,对戚白道∶ ot展览后天才开始,今天好好休息倒倒时差,明天可以去周围转转,但要注意安全。 国外不比国内,运气不好还能遇见当街持枪伤人。 另一人道∶ot后天早上大厅集合,咱们一起进去,具体时间看群。ot 戚白点头表示了解,看向年教授∶ot酒店的东西你肯定吃不惯,给你出去买点ot 飞机上没睡好,年教授此时只想睡觉,摆摆手∶ot不用了,这儿的中餐吃着也一股外国味,我不爱吃。ot 说完后一行人散开,去找各自的房间。 放下行李仰面躺在洁白柔软的床上,戚白终于有时间去看手机。 看见惜字如金的饭友回的那个&039;&039;好&039;&039;,戚白顺手截图,想着以后姜意再乱说怀疑江鉴之喜欢他,他就把截图甩过去打脸。 一个简洁的&039;&039;好&039;&039;字用不着回,戚白换了衣服蒙头就睡。 这一觉无人打扰睡得沉,戚白睁眼看着窗外陌生的灯火辉煌异国风情,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处的恍惚。 坐在床上待了片刻,戚白才抓了把头发下床。 这一觉从白天睡到晚上,几个小时过去,戚白胃里空空如也,肚子叫嚣着急需能量补充。 戚白打了个哈欠朝洗手间走,走到一半他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一 他没钱。 准确来说,是他忘了去银行兑换这个国家常用的货币。 酒店是年教授他们事先统一定的,他们的房型包三餐,戚白甚至没有随身携带银行卡的习惯。 懊恼之余,戚白开始思考这地方支不支持或者支付宝付款。 没钱寸步难行,本想出门吃饭的戚白只能叫酒店送餐。 看着送来的柠檬烤鸡腿、培根煎蛋三明治以及奶油蘑菇汤,戚白深深地叹了口气,发了条朋友圈∶ 丢三落四还能不能改了 现在是国内的清晨,戚白这条动态发后,立马收到一溜点赞,其中还有江父江母的评论∶ 江母∶小白丢东西啦没事,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江父∶怎么了 收到评论的戚白才发觉忘了设置分组屏蔽,只能硬着头皮回江父江母说没事。 过了没一会儿,正当戚白啃三明治时,他收到了江鉴之的私聊。 j∶怎么了 齐白石分白∶ 江鉴之把他刚发的朋友圈截图发给他,问∶什么丢了 齐白石分白∶什么都没丢,只是忘了换钱。 消息发送完毕后,戚白后知后觉注意到一点微小的不同,他把江鉴之的头像点开放大仔细看了遍,最后∶ 江先生你换头像了啊。 那边好一会儿才发来一个&039;&039;嗯&039;&039;字。 齐白石分白∶你怎么选这个地方,我刚开始还没注意。 可能是戚白倒时差前还在心里念叨江鉴之的系统自带头像丑,其心感动上天,一觉醒来江鉴之终于换了头像,还如他所愿,用的是他之前送给对方的那幅画。 只是江鉴之截取的不是人脸部分,而是旁边虚化的背景部分,戚白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但就算是虚化的背景,也比江鉴之原本的头像好看太多。 j∶随便选的。 送出去的东西没有落灰并且发挥了作用,戚白还挺满意,又点开看了一遍,最后问江鉴之要不重新选一个地方。 j∶为什么 齐白石分白∶你选的时候没注意,但你截取的部分刚好有我的署名,就在右下角的地方。 正常情况下,创作者都会在自己的作品上留下自己的署名或者标记,标明是何人何时创作。 戚白也不例外,他所创作的每一幅画都有他的名字,且每一幅都不一样。 &039;&039;戚白&039;&039;两个字,或汉字变形,或者是拼音,被他巧妙地融入了画里面,毫不突兀 属于不说其他人根本看不出来,但经他指出,就恍然大悟。 j∶哪儿 戚白把自己署名的地方用红笔圈出来给江鉴之发过去。 齐白石分白∶电线杆底部,这一团是污渍的地方,你倒过来看,其实是&039;&039;戚&039;&039;字,旁边垃圾箱的盖子,倒过来就是变形后&039;&039;白&039;&039;字,&039;&039;可回收垃圾&039;&039;上面看似拼音,其实是创作日期。 戚白以为江鉴之是不清楚误打误撞,经过他说明解释后就会换个地方。 然而并没有。 听戚白说完后,江鉴之也没有换头像的意思,仍然顶着这头像跟他聊天。 驱田。“:” 戚白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选人脸部分。 正常人拿到自己的画,都会选大头或者胸像吧 怎么到江鉴之这儿,就只剩下半截电线杆子和路边的垃圾箱了呢 江鉴之没回答,而是发了一个酒店名字,问他是不是住这个酒店。 戚白注意瞬间转移∶你怎么知道 看到酒店名字时,戚白特意去看了一眼自己刚发的朋友圈,没有定位。 j∶我刚看了一下,这家酒店离你说的那个画展最近。 齐白石分白∶不愧是你jpg 江鉴之仿佛只是随口一问,戚白也没在意,因此半小时后接到前台打来的电话时,他一头雾水。 戚白英语不好,口语更是垃圾,和前台交流好半天,才连蒙带猜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 说有人指名道姓要找他。 戚白不明所以∶ot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人,应该是打错了。ot 然而前台却明确说对方找的是从东方来的戚白先生,且他们酒店今天接待的顾中,只有戚白他们一行人是东方来的,请戚白下楼一趟。 前台语气笃定,人生地不熟的戚白确信自己在这个国家没有认识的人,也没有同学或者朋友在这里的留学。 好奇驱使下,戚白裹了外套拿了房卡手机下楼,准备一探究竟。 戚白踏出电梯,大厅旁边等候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金色碧眼的外国男人,穿着黑色大衣,看着很年轻,三十岁上下的年纪。 戚白还不确定找自己的人是不是他,脚步迟疑没立马过去。 目光扫过空荡荡的大厅,每个人戚白看着都很眼生,他谁都不认识。 戚白拧眉,恶作剧 就在戚白内心怀疑时,沙发上摆弄手机的男人抬头,在瞧见他时双眼一亮,站起身冲他招手喊∶ ot戚白先生,这里!ot 戚白∶ot 对方的中文很是蹩脚,带着浓浓的西式口音,但的确喊的是&039;&039;戚白&039;&039;没错。 戚白走过去,上下打量这位身材高大的西方男人∶ot你是……ot 男人冲他一笑,冲他露出两颗虎牙,自我介绍∶ ot我中文名叫刘博特,来给你送钱。ot 戚白∶otot 不等戚白反应过来,刘博特直接把随身携带的包塞他怀里∶ ot这些你先拿着,江说你可能要在这里待半个月,不够再跟我说。ot 戚白∶otot 戚白低头一看,包里全是他这次忘了兑换的本国现金,还附带一张城市详细地图。 男人笑容爽朗,而戚白脸上却难得有一丝茫然空白。 热情的金发男人很是健谈,已经开始给戚白介绍本地哪家的中餐最地道,哪里的风景最好人最少适合放松心情写生。 戚白从证愣中回过神来,终于从对方的滔滔不绝中抓住了关键信息∶ ot是…江鉴之让你来的ot 金发男人笑∶ot是呀是呀,江没跟你说吗ot 戚白∶ot 外援来得非常及时,身无分文的戚白瞬间&039;&039;富有&039;&039;了起来。 送走金发男人回到房间后,戚白把装满现金的包扔单人沙发上,给江鉴之拨了个视频通话。 跨国通讯信号没国内稳定,接通后画面闪了闪后才出现江鉴之那张脸。 戚白直奔主题∶ot那个刘博特是你找来的ot 江鉴之∶ot他已经到了ot 戚白&039;&039;嗯&039;&039;了一声,感叹∶ot没想到江先生你在国外也有人脉。&039;&039; 堪称雪中送炭。 刘博特曾经来南大当过交换生,江教授给对方上过一学期的课,刘博特开朗健谈,课后经常缠着江教授问题。 西方人开放且自来熟,一学期下来,两人关系还算不错,交换生生涯结束后,刘博特也经常发邮件问候江教授。 在知道戚白没钱时,江鉴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博特。 那边郁钦川真实身份还瞒着姜意,江鉴之没在这事上多说,只是道∶ ot要是不够再跟我说。ot 戚白笑着说了声大气,随后道∶ot回国后我把钱转你。ot 江鉴之不置可否。 江鉴之还要上班,两人也没多聊,很快结束了这通跨国通话。 兜里有钱后,心里有底的戚白觉得口味奇奇怪怪的奶油蘑菇浓汤都好喝不少。 与此同时国内,江父江母先后收到了好友申请,来源一 通过电话号码搜索添加。 申请快小半月了,江教授似乎终于想起自己列表中只有戚白一个人这件事。 正吃早饭的江父江母在得知自家儿子终于有了,第一反应是去摸对方额头,随后∶ ot没发烧啊。ot ot不是做梦啊!ot 江母顺势拉了个三人家人群,江父看着儿子的头像,忍不住问∶ 儿子你头像是什么 j∶戚白画的画。 江母∶小白亲手画的啊。 j∶嗯。 江父∶画的这是个什么电线杆 没过几秒,江鉴之就把戚白送他那幅画的全貌发了出来。 江母∶哇!!!画得好好看。 江父∶小白画的你啊。 江教授低调地回了一句&039;&039;嗯&039;&039;。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江母不太确定地问丈夫∶ ot鉴之这是…在跟我们秀恩爱ot 江父也有些迟疑∶ot是……吧ot 这感觉有些新奇,二老都不敢轻易下结论,不过他们收回之前说两人才认识几个月,感情不稳定的话。 毕竟小白都亲手给他们儿子画画了诶! 创造一幅画得费多少心血啊,尤其是成品质量还这么高,一看就没少花时间精力。 江父江母对视一眼∶这门亲事,稳了! 江父把群名改成&039;&039;相亲相爱一家人&039;&039;,江母在群里问要不要把戚白拉进来。 江鉴之 j∶先问问他。 江母一想也是,万一小白进来后觉得不自在呢 拉未来儿媳妇进群的计划被江父江母暂时搁置。 才太太 国内腊八节当天,戚白收拾妥当,跟年教授一行人前往观展。 此次画展不限风格派系,不管你是油画还是水墨画,不管是写实派还是抽象派,只要作品足够好,就能够在报名的众多画作中脱颖而出。 不过外国的场子,入选的大部分还是外国人的作品。 第一天参展的人很多,场馆也很大,年教授问戚白∶ ot你是想眼着我们,还是自己先看看ot 戚白笑∶ot那我还是自己先随便逛逛吧。 毫不意外的回答,年教授没好气地看他∶ot就知道你待不住会这么说,不要走丢了。ot 戚白闻言哭笑不得∶ot我又不是三岁小孩。ot 年教授木着脸∶ot大一你上我第一堂课,迟到了整整半小时,第二堂课换个教室,你又迟到了半小时,大二写生,你一个-—_ot 南大老校区占地面积广,在学校里面迷路不是什么新鲜事。 对戚白这个不认路的人来说,大学都毕业了,他还分不清红烧肉做得很好吃的八食堂,是在东南方还是东北方。 现在到了异国他乡,路标都是英文,所有建筑风格看起来都差不多,年教授担心戚白走丢不是杞人忧天。 戚白是他们这一行人中年纪最小的,既然把人带出来了,自然要好好带回去。 ot好了好了。ot见年教授一副要翻旧账的架势,戚白赶紧开口打断他,举手保证∶ ot我就在场馆里,不会乱走。ot 年教授点头∶ot手机保持通畅,有事给我打电话。ot 作废的入场券被戚白这一路卷成了细长的圆筒,此时正被他拿在手里转,听了年教授话后他爽快点头∶ot没问题。ot 观展的99是外国人,偶尔看见亚洲面孔说的也不是中文,戚白一句也听不懂。 他干脆脱离人群,往人少的地方去。 场馆被分成了很多小展馆,为了造势,主办方还向几位低调的收藏家租借了四幅名画展出。 这四幅画算不上价值连城,但放拍卖会上,也是五起步的价格。 名画们单独拥有一间小展馆,用警戒线隔开,还有身材魁梧的保安专门看顾,不可以拍照,也不可越线近距离观赏。 规矩众多但幕名参观的人非常多。 事实上,大多来参展的人都是冲着这四幅名画来的。 名画展馆人摩肩擦踵,戚白没去凑这个热闹,去了旁边相对安静的小展馆。 他选的这间碰巧是油画风,主要展出的是人物,男女老少,嬉笑怒骂,各式各样的人物。 这里没有那么多规矩,可以拍照,可以近距离欣赏,喜欢还能花钱买下来。 展馆最中间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身穿华服、头戴宝石王冠端坐王座的女人。 女人看着年纪不大,可眼神凌厉,气势十足。 戚白在画前驻足,却不是为女人的美丽和这栩栩如生的画工。 他的目光停留在女人的右手上。 女人右手放在嵌满珍珠玉石的王座扶手上,拇指戴着一枚深绿色翡翠戒指,指间却捏着一方白色手帕—_- 质地柔软的手帕垂落在扶手侧,那自然飘荡的弧度,仿佛能感受到风吹过的方向。 不知为何,现在一看见手帕这东西,戚白能立马想起江鉴之那张清贵自持的脸。 当初他还江鉴之手帕时,对方只收了他新买的那条,他用过又洗干净的那条苍青色手帕,现在还在他床头柜放着。 当时的戚白还怀疑江鉴之不肯要,是不是嫌弃手帕上面沾过自己的血,而现在…… 他敢肯定,江鉴之那个洁癖绝对就是嫌弃! 江鉴之这个人,平时吃了饭餐桌都要擦三遍! 三遍!! 一没错,因为江鉴之这个饭友,戚白原本用来堆杂物用来落灰的餐桌,终于发挥了它原本的用处,被用来吃饭了。 想到江鉴之一边皱眉一边帮他收拾餐厨的模样,戚白撇了撇嘴∶ ot讲究。ot 在洁癖加强迫症面前,戚白都有种自己原本过得很邋遏的错觉。 他不喜欢做家务,还好江鉴之也从来不要求他跟着一起干活。 江姓田螺姑娘自己就解决了。 神思乱飞的戚白盯着画好久没挪动步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多喜欢这幅画。 戚威白望着画出神,一旁也有人在看他。 有位外国男人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好久,一直没出声打扰,等戚白收回视线准备换下一幅时,才笑着迎上去。 从戚白一进展馆,男人就注意到了这位年轻却很漂亮的东方男人。 戚白欣赏画时神情专注的侧脸,更是让他一颗心砰砰直跳—— 啊,thisislove! 五官立体深邃的男人走到戚白面前,展颜一笑∶othiot 有人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看了好久,戚白不可能没有一点感觉,他掀起眼皮看了拦住自己的人一眼,冷漠开口∶ ot你挡我路了。ot 男人∶otot 见男人不打算让开,戚白拧眉,自己往旁边挪了一下∶ ot老外就是麻烦。ot 擦肩而过,男人听见漂亮美人冷冷淡淡如是说。 不是每个老外都能听懂中文,男人根本不知道戚白说的是什么,两步跟上去,又换上了仅会的两个中文∶ ot泥嚎-ot 戚白不耐烦地&039;&039;啧&039;&039;了一声,停下脚步看他,眼神示意∶ 有屁快放。 . 第30章 回国 跟戚白搭话的男人叫erisc,他本也是来观展,却在看见戚白时心脏砰砰乱跳,一眼陷入爱情。 两人语言不通,erisc当然也没能看懂戚白眼里&039;&039;有屁快放&039;&039;四个字,只觉得美人不耐烦瞥来的一眼都这么引人沉沦。 erisc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话密语速快,在戚白听来跟考英语听力似的。 耳朵捕捉的字句一知半解,就像跟酒店前台交流一样,连蒙带猜也能勉强应付,但戚白不乐意在这连比带划的听鸟语。 扔下一句轻飘飘&039;&039;sorry&039;&039;,戚白转身就走。 眼看爱情就要离开,erisc也明白语言障碍很大,美人听不懂英文。 erisc锲而不舍跟上去,用手机充当翻译,几句说明来意后把手机屏幕放戚白面前让他看。 erisc眼神坦荡直白,直言想和戚白交朋友,还表示愿意给戚白当导游。 erisc,这名字戚白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看过。 但外国人看上去长得差不多不说,名字也一长串大差不差,这个艾克里,那个斯蒂芬,戚白没放心上。 戚白没什么兴趣,但erisc不达目的不罢休,自觉为他介绍展馆里的画,他说两句,手机翻译成中文再播放出来,从作者到作品,说得头头是道。 是个内行人。 戚白眉梢一挑,看他。 frisc这次读懂了成白的眼独,骄傲一挺胸,对着手机嘀咕一串 戚白懒懒抬眼一看屏幕,就见上面写着- 我是专业的,我这些人画得漂亮。 戚白有些意外,紧接着erisc就打开手机,给戚白看自己的作品。 看着相册里一幅幅画风略熟悉的画,戚白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erisc这名字耳熟了。 获得&039;&039;艾洛夫视觉美术展&039;&039;第三名的人,就叫erisc。 &039;&039;艾洛夫&039;&039;获奖名单公布时,不止有获奖者的名字和国籍,还公布了参展作看到过erisc的作品和个人基本介绍∶ erisc,英国人,二十八岁,擅长画人物,尤其是擅长画纯洁美丽的少男少女,他的作品色彩大胆丰富,构图不循常规,但他笔触细腻,很注意细节,成品往往奇幻柔美又不空泛。 他获奖的作品有一句评语∶ 是一种美的享受,对眼睛非常友好。 还有传言,erisc之所以笔下那么多俊男美女,是因为他本人也是&039;&039;美&039;&039;的忠实追求者- 不管对象是男是女,只要是美人,erisc来者不拒,主动追求。 erisc一年能遇见八爱情,俗称∶渣男。 随便逛逛都能遇到erisc,这是戚白没想到的。 不过来画展的同行不少,也算不上缘分。 知道erisc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戚白对他的态度好不少,简单的字句也用不着手机翻译了。 美人的英语水平忽然间突飞猛进地提高,erisc双眼一亮,认为是自己的爱情感动上帝。 两人一起逛展,话题大多都围绕画作展开,没聊两句,erisc也意识到戚白不是个凑热闹的小白,便多问了一句。 在知道戚白的名字后,erisc先是一愣,随即一拍脑门∶ otoh,ireberyou!ot 就像戚白会关注其他获奖者信息一样,放在他这个第一名上的注意力只多不少。 其他选手包括erisc,都是抱着ot我才xx名,我倒要看看第一名是什么样&039;&039;的想法去的官网。 然后心服口服退出。 知道戚白就是得了第一名的东方画家,还如此年轻,天生白皮肤的erisc脸上浮现一丝赧然。 为自己刚才那照顾外行小白的讲解也为自己最开始的自夸。 erisc收敛了,不再像花孔雀一样绕着戚白卖弄。 在知道戚白也是专业的后,erisc心里名为&039;&039;爱情&039;&039;的火苗烧得更猛烈了,直呼有缘。 他甚至想让戚白给自己当模特。 erisc认为既然是同行,戚白肯定能理解自己此刻激动。 然而戚白毫不犹豫拒绝了erisc的提议。 被拒绝后erisc有些丧气,但在得知戚白他们一行人会在这座城市停留好几天后,又很快打起精神,笃定戚白和自己接触几天,就能意识到自己是一个好男人。 此等自信,戚白对此的回应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白眼。 遇见年教授一行人时,年教授对跟在戚白身边的人形尾巴很好奇,在得知他就是erisc后,欣然同意他这几天同行的请求。 年教授显然对戚白能这么快结识新朋友很高兴,笑弯着眼对戚白道∶ ot我就说多出来走走对你有好处吧你们年轻人,就是需要多沟通讨论,互相进步。 戚白没说erisc这一路上大部分时间都在说服自己给他当模特,顺着年老头的话应了一声。 场馆内有布置用餐的区域,可到了饭点,erisc说主办方准备的餐食肯定不合戚白他们的胃口,给他们介绍了一家中餐做得很好的中餐厅。 还热情表示相逢就是缘,他可以带路请。 年教授吃不惯西餐,erisc这个东道主如此上道,也没理由拒绝 也有人表示好不容易出趟国,要感受一下地道正宗的西式风味。 于是兵分两路,愿意吃西餐的自己解决,想吃中餐的跟着erisc走。 erisc是开车来的,装不下戚白年教授一行人,他又周到地叫了两辆车,最后绅士地打开副驾驶的车门,邀请戚白上车。 戚白扶了下石阶的年教授一把,把年教授安排到了副驾驶。 ot谢了。ot 巴不“:: 在后座落座后,戚白降下车窗看还站在原地的erisc,问他怎么还不走。 美人不肯赏脸,erisc郁闷绕去驾驶座,发动汽车向餐厅驶去。 erisc介绍的中餐厅老板是中国人,菜品迎合当地人的口味做了改变,味道比不上国内餐馆正宗,但比冷冰冰的培根三明治好吃太多。 erisc不会用筷子,用叉子艰难扒拉米饭时还不忘跟戚白搭话。 erisc态度太过积极殷切,一顿饭还没有吃完,年教授都注意到了他对戚白的不同寻常。 年教授席间皱眉小声问戚白∶ot这个埃什么克,是不是喜欢你啊ot ot不。ot戚白道∶ot他只是想找个模特。ot 不等年教授开口再问,戚白手机响了,是不久前才见过的刘博特打来的一 在给戚白送钱时,两人就交换了联系方式。 戚白疑惑对方怎么这么快又给他打电话,起身去旁边接电话。 othiot一声响亮的招呼声后,刘博特道∶ot戚,我忘了跟你说,离画展不远还有一家中餐厅味道也不错,你有空可以去尝试一下。ot 不愧是去南大做过交换生的人,刘博特的中文口音虽重,但说长句也不卡顿,吐字还算清晰。 不像erisc,一句&039;&039;你好&039;&039;还山路十八弯的拐。 听刘博特说完,戚白道了谢,说自己已经在餐厅了。 刘博特有些意外∶ot哇,你们自己找到了吗ot 戚白∶ot不是,有人带我们来的。ot 刘博特∶ot真幸运ot 挂了电话后,戚白继续回去吃饭,而刘博特则尽职尽责地给&039;&039;江&039;&039;回邮件,说戚白在这里认识了很好的朋友,让&039;&039;江&039;&039;不用过多担心。 刘博特认为江鉴之哪儿都好,就是做事太过审慎平板,朋友出国一趟,连对方饮食都要问一句,还特意让自己找几家口碑味道不错的中餐馆。 戚又不是小孩子了。 国内此时正是夜色渐浓时,可江鉴之仍在书房查找文献未休息,刘博特的邮件发来后,他第一时间留意到。 戚白把erisc的事跟刘博特提了两句,可刘博特为了让江鉴之放心在异国他乡的朋友,在邮件里添油加醋,瞬间把两人描述成萍水相逢、相见恨晚的知音。 在看到刘博特邮件里那句&039;&039;志同道合的同龄朋友&039;&039;时,江鉴之握住鼠标的手指微顿,眼眸沉了沉。 鼠标的光标在页面停留许久才往下滑动,江教授把整封邮件逐字逐句认真看完后,才给刘博特回了信。 退出邮箱,江鉴之手中的书翻了两页,目光又不自觉看向搁置一旁的手机。 他和戚白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之前的那通跨国视频上。 从那之后,戚白没有再发来只言片语。 深夜的时间仿佛慢了下来,&039;&039;叮′一声轻响,手机提示音让江鉴之回神,浅色眼眸有浮光闪过,江教授拿过手机一看,不是消息,是戚白朋友圈发了一条动态。 一张连食物带人的大合照,照片中戚白拿着黑色长筷,微微抬眼朝镜头瞥来一眼。 拍照的人显然不是戚白,更像是他正吃饭,离镜头最近、这个只露出半张笑脸的人,出其不意拍了一张。 戚白只发了一张照片,一个字都没写。 戚白表情淡淡,但眼睛弧度是弯的,看着心情不错。 江鉴之的目光从戚白脸上挪开,落到他旁边那个外国男人身上。 男人一手放在戚白的椅背上,另一只手比了个&039;&039;耶&039;&039;,对着镜头笑容灿烂。 这就是戚白认识的新朋友 志同道合的同龄人。 江鉴之心里莫名不快,眉头微蹙把男人的脸放大,用严谨的态度审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 眼角皱纹这么多,哪里像戚白的同龄人 用对待学术的态度对erisc挑剔完后,江教授认为&039;&039;同龄人&039;&039;这说法掺假。 志同道合,自然也有待商榷。 画展举办一周,但戚白他们不可能在里面参观七天,两天后,年教授带着戚白在这个城市四处游玩拍照,美名其名曰∶艺术考察。 但年教授年纪大精力有限,第四天就躲在房间死活不愿意出门。 年教授裹在被子里成了咸鱼,抗拒出门∶ot你和erisc去吧。ot 戚白∶ot也行。ot erisc这几天还真的跟在戚白他们身边,带他们去这座城市的景点游玩,尽职尽责地充当导游讲解。 好在戚白他们这一行人中有人懂英语,不然全靠手机翻译根本跟不下来。 年教授不去,其他人自然也没跟着戚白和erisc。 难得的两人相处时光,第二天天还没亮erisc就来敲戚白的门,说要带他去看朝阳。 为了今天的&039;&039;约会&039;&039;,他还斥巨资买了两副智能耳机,可实时翻译,准确度还蛮高。 erisc∶ot在塔楼上,你能欣赏到这座城市最美的朝阳!ot 被吵醒的戚白打了个哈欠,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无语∶ ot这就是你凌晨四点半叫我起床的原因ot 国外的月亮没有比国内圆,太阳同理,他要是想看美丽的朝阳,国内随便一座高山或楼得好,来都来了。 戚白最后还是换了衣服下楼,看到停车场停着的那辆机车,戚白眉梢一抬,似笑非笑地看了erisc一眼。 erisc理直气壮说汽车开去保养了今天只有机车。 为了今天这场和绝美朝阳的相遇,erisc还周全准备了两套画具。 erisc垮上机车,动作潇洒地扔了一个黑色头盔给戚白,头一扬,让他上车。 戚白稳稳接住了头盔夹在腋下,却没动。 戚白看着意兴盎然的erisc,忽然开口∶ ot之前忘了跟你说,我有男朋友了。ot 智能耳机的翻译落后半拍,等erisc明白他什么意思后,张大嘴&039;&039;啊′了一声。 ot不对。ot戚白改口∶ot我们快订婚了,严格来说,我有未婚夫。ot eriscotot 过了好一会儿,erisc才从美人名花有主的打击中回过神来,可怜巴巴瘪了一下嘴,问戚白还愿不愿意和他一起去看朝阳。 朝阳可以看,但很明显,erisc的爱情没了。 erisc万花丛中过,美人能带给他作画的灵感,是他的缪斯,但他爱情来得快,抽身也快。 他喜欢两情相悦且新鲜的爱情。 他不介意戚白有未婚夫,反正又没结婚,但他看戚白这模样,就知道对方介意。 短暂的爱情飞快凋零,erisc虽然遗憾,但也没纠结多久一 爱情没了,友情也是可以一起看朝阳的! 戚白还是上了erisc的机车,只是把画具放在了两人中间。 骑机车来的算盘落空,erisc开玩笑抱怨说东方人就是保守。 戚白挑眉怼了回去∶ot你们开放,街上裸奔,一次睡三。 风声把戚白的话带入erisc耳里,erisc就笑,笑完心中又怅然若失∶ ot你不能和你未婚夫分手吗ot 戚白毫不犹豫∶ot不能。ot erisc∶ott 戚白随口道∶ot差不多,也就离开他要死的程度吧。ot erisc被他话里的严重性吓了一跳∶ot这么严重,他很帅吗ot 想了想江鉴之那张脸,这题戚白总算不用昧着良心回答了,干脆点头∶ot非常帅!ot erisc不甘心∶ot比我还帅ot 戚白∶ot当然。ot 戚白斩钉截铁的回答,让erisc伤了心,识趣地没问更多。 与此同时另一边,在实验室兢兢业业加班的江教授忽然感觉耳朵发烫,他抬手捻了捻,打了个喷嚏。 高耸入云的塔楼风景在这座城市中独一份,朝阳的确很美。 在楼顶等了近两个小时、冻得嘴唇发白四肢冰冷的戚白,望着霞光满天的天空,在心里短暂地原了erisc一秒。 为了留住朝阳,两人在楼顶待了好几个小时,等画收尾时,天已大亮。 erisc看着戚白笔下的画,叹息一声,第二次问他能不能和未婚夫分手。 戚白回答照样冷酷∶ot不能。ot 目 erisc取下自己的画,问戚白能不能交换,就当留个纪念。 戚白爽快地同意了。 回程的机车速度加快,这座陌生城市的风在耳边穿过,头盔下戚白的长发张牙舞爪地在空中飞,不知在谁心上留下痕迹又狡黠溜走。 只剩下一缕若有似无、空荡荡的风。 接下来几天,eris带着戚白去广场喂鸽子,去教堂听祷告,坐在船上,随着波光粼《粼河穿过这座繁华的城市。 他们画人画景,画器宇轩昂的带刀骑士和马戏团里的狮子。 相处和谐,只是erisc没再提过他的爱情。 ★★ 原本戚白一行人是准备趁此机会在周边城市转一转,可同行有一人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怎样,身体出了问题,加上临近年关,一行人索性提前买机票回国。 来时戚白行李箱空荡荡,走时半箱子都是他这段时间画的画,有成品,有半成品,还有些就只有一个草稿。 还有和erisc交换的朝阳图,画的背面有erisc写下的赠语,大方祝福戚白和未婚夫感情和睦,事业顺遂。 相识很短,走时erisc还来机场送行∶ ot回国后也要保持联系,有机会我来找你玩儿。ot 戚白点头∶ot到时候请你吃火锅。ot erisc太喜欢戚口口致漂亮的脸蛋和洒脱的性格了,临走之前笑着张开双臂∶ ot抱一下。ot 两人大大方方拥抱,一触即分。 等戚白登机后,erisc转头就打电话跟好友哭诉∶ othoney,i&039;&039; ★ 腊月二十六傍晚,戚白一行人的飞机在南枫市落地。 戚白本想像以往一样自己在南枫市过年,但一通来自夏城的电话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他回悦澜府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又坐上了回夏城的高铁。 几个小时后,在姜意江鉴之他们都不知道戚白已经回国的情况下,他人已出现夏城高铁站。 赶上过年高峰期,出站口等着许多人,到站的人和等待的人汇聚,人群中有人笑,有人拥抱,一片欢声笑语。 戚白避开喧闹的人群,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出站,像一滴汇入河流的墨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高铁站停着一排拉的出租车,往外走就是摩托和电三轮。 戚白没有打车,拉着行李箱走在归家人都行色匆匆的街道。 大学之前,戚白一直生活在夏城这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大学几年,这座成熟的城市变化并不大。 元且之后,国内四处挂着红彤彤的灯笼和中国结,提前烘托过年氛围。 下飞机又赶高铁,戚白有些饿,随便进了路边一家面馆。 此时并不是饭点,店里只有老板带着孩子写作业,见有上门立马笑着∶ ot刚下车呀,要吃点什么ot 戚白要了一碗牛肉面。 等面的过程中,那看着不过七八岁的孩子给戚白倒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脆生生说是吃面免费送的。 说完孩子又回到座位上对着作业咬笔头,厨房的老板大概是不放心,时不时探头出来看一眼孩子,确认孩子还在后,就说两句有的没的∶ ot别咬笔头,你妈回来看见又该打你了。ot ot离作业本远点,以后别成了个近视。ot ot你妈妈说去买菜,怎么还没回来ot ot十三乘六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笨ot 面做好后,父女两人的谈话变得小声,能听出辅导女儿作业时老板的心梗,但说话始终轻声细语,没发火。 很快,逛超市的老板娘回来了,老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说女儿的智商也不知道随了谁。 老板娘捧着女儿的脸笑着亲了一口。 戚白慢吞吞地吃完面,安静地付钱离开,把这极具生活气息的一幕抛在身后。 华灯初上时,夏城某别墅区内,戚白拖着行李箱按响一户人家的门铃, 来开门的是位看上去不过三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人,穿着粉色毛绒睡衣,看见门外立着的戚白时,先是愣了愣,随后挂上笑容∶ ot小白回来了啊,这孩子,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好让你爸开车去接你ot 戚白避开女人伸来接行李箱的手,一言不发进门。 被无视的女人脸上笑容有瞬间凝固,又很快恢复如常,对戚白道∶ 说完后,女人又扭头喊了一声∶ ot老戚,你儿子回来啦!ot 戚白鞋也不换了。 餐厅,戚白的父亲戚瑞山坐在主位正吃饭,看见戚白后冷哼一声∶ ot终于舍得回家了ot 说完后目光落到戚白的头发上,戚瑞山眉头瞬间拧紧∶ ot你看看你,一个男人留这么长头发像什么样子,明天给我去剪了!ot 戚白充耳不闻,目不斜视拖着行李箱就要上楼。 他这目中无人的态度把戚瑞山气得够呛,手里的筷子重重往餐桌一拍,呵斥∶ ot你这是什么态度这地板你妈刚拖过,浑身脏兮的鞋也不换就进井来,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别人的劳动成果,你是要气死——ot ot哐当-_ot 不等戚瑞山说完,戚白把手里的行李箱往地上一扔,发出的声音比戚瑞山拍桌还大。 戚白终于正眼看戚瑞山,只是语气和脸色都很难看,声音生冷又嘲讽∶ ot戚瑞山,你要再说这女人是我妈,那这个年咱们都别想好过了。ot 戚瑞山被戚白的气势震住几秒,反应过来后勃然大怒,抓起手边的碗就朝戚白砸去∶ ot你就是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的这些年的书都念狗肚子去了!ot 戚白偏头轻而易举躲开,瓷碗砸在地上,瓷片飞溅,穿粉色毛绒睡衣的女人被吓了一跳,捂着嘴尖叫。 ot不痛快就多砸几个。ot说完后不再看暴怒的戚瑞山和惊慌的女人,戚白径直上了楼。 作者有话要说∶erisc∶你未婚夫很帅小白∶非常帅!江教授默默摸耳朵。ps∶不虐。 . 第32章 收留 想过报警,可她认为不管戚瑞山是去坐牢还是去死,都不能弥补她的遭 遇及失去。 事实已经发生,不管侵害者得到什么惩罚,都于事无补,她只能争取利益最大化,拿到属于自己的一切。 既然她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戚家又凭什么安宁度日 于是她亲手把一场刑事犯罪,变成了如今的道德问题。 她成了这栋别墅的女主人。 她心底希望戚瑞山能被亲儿子气死,大家都得解脱。 戚白以前还试图让薄英英分清是非对错,这么多年过去对方还死钻牛角尖,一副全世界都欠她,只有她和薄凝南最无辜的模样。 陈词滥调听过太多遍,戚白早已免疫。 在戚白眼里,薄英英可悲可恨又可笑。 ot谁对不起你你找谁去。ot戚白不吃这套∶ot管我屁事。 十几年前的旧事,再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 收了脸上的怅然,薄英英又恢复了笑意盈盈的模样∶ot谁叫你是他的孩子呢。 人受情绪思想支配,可爱屋及乌,自然也存在迁怒。 戚白翻了个白眼转身,不打算跟薄英英浪费口舌,走到玄关跟刚回来的戚瑞山碰个正着。 -见他这架势,拎着东西的戚瑞山条件反射质问∶ot你去哪儿ot 戚白回答简洁∶ot滚去你看不到的地方。ot 戚瑞山∶ot你能不能有一天别气我!ot 薄英英迎了出来∶ ot马上就是除夕,怎么也吃了饭再走吧咱们一家人好不容易聚一起过个年。ot 说完后她看了一眼戚瑞山手里的袋子,笑∶ ot你看,你爸还特意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片鸭和香酥鱼。 戚白听得牙酸∶ot我怕和你们坐一起会恶心得吃不下饭。ot 至于片鸭和香酥鱼,是他小时候喜欢的东西,现在早就不爱吃了。 白天还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就算是亲儿子,戚瑞山也忍不了了。 他的手掌高高扬起,但没能成功落在戚白脸上。 不是他心软了,而是被戚白抓住了。 戚白轻松制住他的手腕,语气不带丝毫温情∶ ot你不会还以为我是那个被你打后,只会躲在房间哭的小屁孩吧ot 戚白重重甩开戚瑞山的手,戚瑞山身形不稳,险些摔倒,等他站稳后,薄英英才&039;&039;惊疑不定&039;&039;去扶他。 在戚瑞山震惊诧异的注视下,戚白把手揣回暖和的衣兜,冷声嗤笑∶ ot省省吧戚瑞山,现在的我,能揍得你爬不起来。ot 说完后,戚白拉着行李箱姿态潇洒的扬长而去。 戚瑞山气得嘴唇都在抖∶ot真是反了你了,好啊,出门几年连老子都不认了&039;&039; 薄英英∶ot消消气,消消气,孩子还小,不懂事。ot 戚瑞山∶ot都二十几岁的人,还不懂事,那什么时候懂事ot ot早知道他会变成今天这样,我当初争什么抚养权,还不如让他跟那个女人走了! 眼里的幸灾乐祸一闪而过,薄英英缓缓开口∶ot不要抚养权,你们老戚家不就断了香火&039;&039; 戚瑞山一哽,转而又开始骂戚白∶ ot这小畜生,我供他吃供他穿,拿钱让他去学画搞艺术,如今爹都不认了!ot 别墅前的树影被路灯拉长,树影婆娑张牙舞爪如鬼魅,戚白头也不回,把咒骂和黑暗,全部抛在身后。 夏城十米一路灯,夜晚也亮如白昼。 戚白坐在街边长椅上,他拖着行李箱走得潇洒,但没想到好下一步该去哪儿。 把各大订票app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一张回南枫市的余票。 连邀请好友加速抢票的机会都没有。 戚白想去附近酒店开个房,但夏城这两年每到跨年,都会绽放一场盛大的烟火大会,慕名而来的旅众多,这个时间段酒店几乎家家爆满。 就算有剩下的,也只有总统套房。 套房平时一晚就四位数,临近过年撞上烟火大会,房价更是飙到上万。 戚白如今是有一些闲钱,但他还有房贷要供,不可能这么奢侈。 就在戚白思考自己是不是得去陈少角的桌球馆或者天桥洞将就一晚时,手机震动,他收到一条消簿 江鉴之给他发了一条三秒钟的语音。 戚白有些意外,加这么久,两人聊天都是打字,江鉴之还从来没给他发过语音。 点开放到耳边听了,没声音。 他把媒体音量调到最大扬声器点开,还是没声音。 戚白满脑门的问号,也给江鉴之回了一个。 齐白石分白∶ 那边的江鉴之消息回得很快。 老古板∶抱歉,我在研究的使用方法,不小v心按错了。 戚白想起这人才把下回来不久,便问他研究懂了没。 老古板∶……不是很复杂。 齐白石分白∶那你知不知道发错的消息,长按可以撤回 老古板·… 下一秒,那三秒的空白语音条就被江教授撤回了。 别墅区这边出入只有私家车,很少看见出租车,咸向还没考虑好大讨过年的要不要去麻烦陈少角一个人坐着也无聊,既然江鉴之撞上来,他就不气地把对方当做打发时间的工具人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在江鉴之问他现在在做什么时,戚白随手拍了一张行李箱的照片发过去。 齐白石分白∶在路边等人收留。 老古板∶ 江鉴之又发了一条语音,这次是有声音的,嗓音低沉清冷,问戚白现在在哪儿。 天寒地冻戚白也懒得打字,也回了一条语音∶ ot在夏城啊。ot 一位十几岁的年轻人骑车呼啸而过,尖锐的喇叭声和笑声刺得戚白皱眉,一辆摩托整出了飞机的架势。 每到晚上,都有自觉很酷的鬼火少年飙车制造噪音,屡禁不止。 戚白点开自己发过去的语音,一半都是噪音。 戚白嫌弃皱眉,刚想撤回重发一次,那边江鉴之消息又来了,还是两条 ot戚白,别栀市的海很漂亮。ot 戚白∶otot ot你愿不愿意来看看别栀市的海ot 戚白听见江鉴之这样轻声问。 他收到过很多从别栀市寄来的快递,知道江父江母就住在别栀市。 戚白没能第一时间回复江鉴之,捧着手机愣了片刻,才用冰凉的拇指按住语音键,不确定的问∶ ot江鉴之…你是想收留我吗ot 老古板∶是邀请你。 冬日呼出的雾气都是凉的,戚白空荡荡的心,好像被什么轻轻拨了拨。 齐白石分白∶可是我买不到车票。 戚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也许是节日气氛加成,也许天真的太冷了,一个人坐在路边滋味难熬…… 总之,等戚白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在温暖的网吧等江鉴之了。 半个小时前,他说买不到去别栀市的车票,看不了别栀市漂亮的海,江鉴之说来接他。 别栀市离夏城不远,开车走高速吧。 网管开了台机子,戚白却没有像左邻右舍一样在游戏里大开杀戒,而是戴着耳机随便点了部电视剧播。 理智战胜在街边那瞬间升起的感性后,戚白开始后悔。 就他和江鉴之这关系,不管从哪方面看,自己都不该去别栀市。 大过年的他不想麻烦陈少角,难道就能麻烦江鉴之了 等江鉴之到夏城都半夜了。 而且江父江母也在别栀市,贸然登门只会加深误会。 网吧二十四小时营业,在网吧过年也不是不可以… 坐在烟雾缭绕网吧,戚白想叫江鉴之别来了,他是开玩笑的,可手几次碰到手机,消息都没能成功发送。 就这样看着电视纠结反复,也不会知道过了多久,戚白给纠结饿了。 戚白让网管给他泡了桶加火腿肠的面,又要了一瓶雪碧。 热热腾腾的泡面端上来,戚白取下叉子搅拌了下,还没来得及动口,冷不丁伸来一只手,轻轻摁住他的手背。 戚白胳膊条件反射一缩,转头一看,正撞进江鉴之幽深似湖泊的双眸。 戚白坐在电竞椅中,头戴式耳机比他脸都大,让他看起来小小一团。 江鉴之镜片后的双眼仔细扫过,确认这人没事后,取下他的耳机把泡面拿开∶ ot别吃这个。ot &039;&039;邻居们&039;&039;都在吞云吐雾,网吧开了空调但空气质量也堪忧,江教授微不可察一皱眉,又道∶ ot怎么在这里等ot 江鉴之出现得有些突然,坐着的戚白不得不仰头看他,慢半拍地眨眨眼∶ ot你这么快就到了ot 实在无法忍受网吧污浊的空气和周围人时不时冒出来的脏话,江教授抿了抿唇没回答戚白的话,一手拖着戚白的行李箱,一手牵着他的手把人往外带。 戚白还惦记着自己加了肠的泡面,起身时碰碰隔壁邻居胳膊,把泡面往对方身边推了推∶ ot我没动过,送你了兄弟。ot 末了他还顺手把没开的雪碧揣兜里带走了。 出了网吧,寒风吹得戚白缩了缩脖子,他想问江鉴之怎么知道他在这家网吧,张张嘴话还没出口,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ot小白!ot 戚白转头看去,就见路边停着一辆白色小车,江父江母站在车边正笑着冲他招手。 戚白∶ot!ot 戚白满眼诧异∶ot叔叔阿姨怎么也来了ot 江鉴之解释∶ot他们知道我要来接你,就跟着来了。 戚白∶otot 他下意识看了眼时间,都晚上快十点了。 看见江鉴之时戚白还没感觉,但江母江父也一起来了,如此劳师动众,戚白忽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而江父江母看着出来的两人牵在一起的手,脸上的笑意愈发浓了几分- 瞧瞧,感情多好。 江母笑意太过明显,戚白顺着她目光低头一看,这才注意到他手还被江鉴之牵着,赶紧缩了回来 而他这模样落在江父江母眼里,无疑是害羞了。 打过招呼后,戚白恍恍惚惚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坐上车的。 来时江鉴之开的车,回去时江母让江鉴之休息,江父去了驾驶座,戚白自然不可能和江母抢副驾驶,他和江鉴之坐在后座。 大家没问戚白为什么大过年会连人带行李无家可归出现在网吧。 车子平稳启动后,江母转过头,对从刚才开始就不太自在的戚白道∶ ot小白你吃晚饭没ot 戚白刚想说吃过了,身旁的江鉴之就揭他短∶ot他刚准备吃泡面。ot 江母立马皱眉∶ot泡面那怎么行ot 说话间,江母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个保温盒∶ ot还好我早有准备。ot 江鉴之看过去∶ot还热吗要是凉了我带他吃了再走。 江母伸手碰了碰∶ot车里有暖气,正正好。ot 说完后她把保温盒往戚白手里一塞。 江父江母近年来作息规律,江鉴之穿外套时他们刚吃完饭,准备看会儿电视就回房睡觉。 听江鉴之说要去夏城接戚白,江母江父也有些意外,不过两人反应很快,非要跟着一起去接儿媳妇 这大晚上的,两人担心戚白是出了什么事。 小白说不定没吃晚饭,临走前江母又蒸了十几个她亲手包的饺子带上。 三个多小时的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大冬天怕保温盒不够保温,怕饺子凉,江母把盒子放在怀里捂了一路。 戚白看着手里的食盒,表情空白了一瞬,捧着保温盒好久没动。 江母见他不动,解释∶ot走得急,小白你先垫两口,到家后阿姨给你做好吃的。ot 趁着等红灯的功夫江父从后视镜看了戚白一眼∶ ot你阿姨包的莲白猪肉馅,你要是吃不惯,我们在夏城吃了再回家也可以。 戚白骤然回神,赶紧摇头∶ot不、不用了。ot 江父江母不但来了,还给他带了吃了,戚白受宠若惊之下,一时没回过神来。 说不感动是假的,在戚家怼天怼地,要揍得亲爹爬不起来的人,说话都结巴了一下。 饺子还冒着热气,熏得戚白鼻梁都有些发酸,他忙低下头掩饰脸上的异样,小声跟江父江母道谢。 戚白声音较平时有点哑,江父江母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但江鉴之多看了他一眼。 江母包的饺子很好吃,戚白低着头慢吞吞地小口咬着,像是在品鉴什么美味珍馐。 等戚白沉默的吃了几个后,江鉴之伸手把他口袋里的雪碧摸了出来。 戚白“” 你抢我雪碧干嘛 对上戚白的视线,江鉴之语气平静∶“这个没收。” 戚白“” 戚白瞪大了一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然而江鉴之真没收了,还把东西揣回了自己兜里。 江母没看清江鉴之拿了戚白什么,还当他抢戚白东西,刚想说儿子的不是,然后就听江鉴之淡声开口∶ “在网吧他想雪碧配泡面。” 戚白otot 江母顿了一下,对戚白道∶“小白啊,冬天喝太多凉的不好,要不还是回家喝豆浆” 江母语气温和的跟戚白商量,有那么一瞬间,戚白以为自己是不识好歹、让大人操心的熊孩子。 只是这么一想,热意上涌,戚白耳朵红了,胡乱点点头。 江鉴之“那这个就没收了。” 热意从耳朵蔓延至脖颈,戚白老脸一红,仗着有冬天宽大的外套遮挡,在衣服下悄悄戳了戳江鉴之,示意他别说了。 戚白瞪江鉴之,眼里那意思—— 一瓶雪碧而已,给你还不成吗 见戚白又恢复往常的模样,江鉴之摩挲着手心里雪碧光滑的瓶身,没再说话。 大大大 戚白脑子一热就跟着江鉴之来别栀市了,等到江鉴之家时,已经接近半夜两点。 江父江母好久没熬这么晚,江父又开了几个小时夜车,在确认戚白吃了饺子后不需要再吃点什么后,两人先回房间休息了。 白天因为冥寿起太早,又折腾一天,戚白在车上就没忍住眯了一会儿,等江父江母进房间后,他打了个哈欠问江鉴之∶ “房是哪一间” 江鉴之垂眸看着他眼角困出来的丁点眼泪,顿了顿才道∶“没有房。” 江父江母不喜欢太大的房子,嫌打扫麻烦,所以这是一套标准的三居室,可有一间被用来当办公书房,能睡人的就两个房间。 一间江父江母睡,另一间是江鉴之的。 戚白哈欠打到一半,僵住了“ 他人傻了ot没有房那我睡哪儿ot 说话的同时,他的目光已经瞄上了厅的沙发,看着挺大。 也行,也能睡下。 像是知道戚白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江鉴之拖着他的行李箱往房间走∶“你和我睡。” 戚白“” 戚白下意识开口ot这不好吧ot 孤男寡男,同睡一间房,像什么样 江鉴之往房间走的步伐很坚定,不像是开玩笑,戚白赶紧跟上去,压低了声音∶ “我们两个人怎么睡” 进了房间,江鉴之把箱子放旁边,对戚白道∶“我房间很大。” 一进房间戚白的目光就忍不住乱飘,江鉴之的房间的确很大,床也一米八看着很舒服,但是…… 戚白看着江鉴之,到底没忍住开口问∶ “江先生,我喜欢男人,你……没忘吧” 两个直男睡一间房没事,但他们这一直一弯,就不太妥当了,说出去都是他戚白占江鉴之的便宜。 江鉴之闻言神色一动,顿了几秒才到“我知道。” 戚白松了口气,看来江鉴之还是很介意和一个同性恋同床共枕的。 他刚想说自己还是睡沙发,就听江鉴之道∶ “你睡床,我睡地上。” 戚白摆手拒绝“我怎么能鸠占鹊巢,我看你家沙发就挺舒服。” 戚白不挑,江鉴之愿意开车浪费六七个小时收留他,他已经很感谢了。 江鉴之∶“你睡沙发,我爸妈看见怎么解释” “再则,我又不是来让你受苦的。” 戚白一怔,愣愣抬头看江鉴之。 睡个沙发……就是受苦吗 …… 江鉴之是个行动派,很快就在床边铺了个地铺,有地暖夜里也不用担心着凉。 在大床上躺下,戚白舒服得想倒头就睡,可这是江鉴之的床,连床带枕头,好像都沾有主人的味道。 一股叫不上名字的冷香,很浅淡,但又无法忽略。 今天发生的这一切跟打仗似的,现在躺在江鉴之的床上,戚白在柔软的被子里裹着,感觉身和心都像是泡在浸了雾气云里—— 轻飘飘,软乎乎,给人一种不真实感。 他的身体很疲惫,想立马闭眼跟周公约会,可他的精神却亢|奋,发生的事像幻灯片似的,一幕幕在他脑海里播放 一会儿是说戚家欠她的薄英英,一会儿是满脸怒容的戚瑞山,再接着是在车边冲他微笑招手的江父江母,还有热腾腾的饺子…… 到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网吧内,按住他手的江鉴之。 在等江鉴之的那几个小时,戚白也想过江鉴之会不会不来,会不会只是随口一说,只有他当真了。 毕竟他们非亲非故,江鉴之凭什么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呢 因此在背景嘈杂网吧抬头看到江鉴之时,戚白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好似呼吸声大了,江鉴之就被他吹走了…… 戚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江鉴之向来浅眠,更何况如今房间还多了一个人,床上床下隔这么近,安静黑暗的房间内,他闭上眼不用刻意听,都能听见对方清浅的呼吸声。 因此戚白一翻身,江鉴之就睁开了眼。 “睡不着” 戚白没想到江鉴之还醒着,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开口∶ “你不也没睡。” 江鉴之望着天花板,低低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戚白∶“……” 遇到个没下文的闷葫芦,戚白撇了一下嘴,趴在枕头上看着江鉴之的方向∶ “……你怎么不问我发生了什么” 关了灯拉上窗帘,房间里其实看不清什么,戚白视力不错,但此时也只能隐约看见地上的模糊轮廓。 江鉴之声音很轻地问“你想说吗” 戚白闻言又翻了个身,懒懒开口“好像又没什么好说的。” 江鉴之“那就不说。” 戚白“……” 以前有人没眼色追问他家里的事,戚白一个字都不想说,可如今江鉴之一句话不问,却莫名让他抓耳挠心。 戚白一边思考自己是不是犯贱,一边禁不住问∶“江鉴之,你就没有好奇心的吗” 认识这么久,戚白很少连名带姓的叫江鉴之,基本都是叫江先生,可他今天叫了两次。 江鉴之“等你哪天想说了,我自然就知道了。” 理是这个理,但戚白还是怀疑江鉴之没有好奇心。 戚白佩服“不愧是你。” 这场突如其来的夜谈没持续多久,听出戚白声音里的困顿,江鉴之没再出声。 最后戚白还是什么都没说,迷迷糊糊抱着被子,一觉睡到天亮。 大大大 第二天在陌生的房间醒来,戚白脑子还在搅浆糊。 戚白从温暖的被子中挣扎着爬起,等看清楚自己躺在哪儿后,他本就不清明的脑子更晕了—— 我昨晚不是睡的床吗为什么会躺在地上 江鉴之呢 戚白站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大床,顶着一头刚睡醒乱糟糟的头发开门,刚一打开门,就正好听见江母的声音∶ “儿子你昨晚没睡好我怎么看你眼里有红血丝” 紧接着响起的,是江鉴之一如往常的清冷嗓音∶ “有点,戚白晚上抢被子。” 戚白“” . 第34章 很好 戚瑞山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让他认为子女、妻子都是他的所有物,他管薄凝南什么时候归家,交了那些朋友,婚后不让薄英英出去工作,让她在家相夫教子。 他想让戚白子承父业学建筑,结果戚白学了艺术。 多年前争吵之下那险些致聋的一巴掌,让戚瑞山大度的退让了,他同意戚白去学画画,花钱送他去少年官。 戚白考上了南大,面上有光的戚瑞山认为自己该适当松手。 然而这一松,他就再也抓不住了。 从戚白嘴里听见&039;&039;男朋友&039;&039;三个字,戚瑞山脑子&039;&039;嗡&039;&039;地一声,炸了。 戚瑞山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ot你说什么ot 手指拨弄着车内挂件,戚白漫不经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ot男朋友,我喜欢男的。ot 挂件是江母买的大红色中国结,戚白手指细瘦且白,指间绕着中国结垂下的细长红穗子,艳中带欲,手控福利,好看得让人挪不开眼。 一旁的江教授却无心欣赏美景,他的注意力全在正在通话的手机上。 从戚白话中明白过来的,戚瑞山又开始骂∶ ot你他妈一个男人,怎么能喜欢男人ot 戚瑞山说戚白留着长发不男不女,结果没想到还真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还问感白是不是故意报复他才这么说的,想让他戚瑞山断子绝孙… 在听到&039;&039;不男不女&039;&039;时,江鉴之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神色冷然地看着手机屏幕。 污言秽语脏耳朵,江教授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戚白,拧眉不悦∶ot挂断。ot 两人声线不同,戚瑞山立马警觉,停住话头问∶ ot你身边是谁在说话ot 余光扫见江鉴之的表情,戚白也吓了一跳,想戚瑞山骂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脸板那么严肃做什么 戚白给了江鉴之一个安抚的眼神,对戚瑞i山道 ot不是说了么,男朋友,他嫌你声音太难听让人不舒服,让我挂电话呢。ot ot还有。ot戚白补充∶ot你还没那么大脸。ot 戚瑞山被气得脑仁都疼,一时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明白戚白是在回答他- 戚白不是为了报复他才故意找个男人。 他戚瑞山还没那么大的脸值得戚白这么做。 戚瑞山心中一哽,还要再说什么手机却传来&039;&039;嘟&039;&039;的一声。 戚白已经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薄英英见戚瑞山一个电话打得面色涨红,走过去还没开口,戚瑞山突然砸了手机∶ ot这个小畜生!早知道生下来时就该掐死他!ot 手机砸下来瞬间四分五裂,吓了一跳的薄英英往后一退,后腰刚好撞上餐桌尖角,剧痛让她瞬间白了险。 戚瑞山被戚白气了一通,再看薄英英捂着腰痛苦的表情,不但一句关心话没有,反而骂道∶ ot整天一惊一乍,你能不能稳重点ot ot我把你娶回家来,好吃好喝供着,你看你把两个孩子教什么样了ot ot小的整日唯唯诺诺不敢抬头看人,大的叛逆不归家就算了,如今还丢人的喜欢上了一个男人!ot 惊吓之下撞得太用力,薄英英半天没缓过神来,就站着任戚瑞山骂,厅的薄凝南不停张望,大气不敢出 戚白家大过年的鸡飞狗跳,而挂了电话的戚白心情很好。 大概是乐极生悲,他手下不自觉一个用力,中国结的流苏被他拽下来两根。 捏着垂下来的两根,戚白∶ 这什么质量! 戚白转头看江鉴之,后者盯着他。 在江教授的注视下,戚白尴尬地清了清喉咙,试图把掉的两根系回去,发现不能完美还原后,他又若无其事地揣回了兜里,一脸&039;&039;你什么都没看见&039;&039;的表情。 江鉴之一直没说话,车开出几后,戚白转头看他∶ ot你不许跟阿姨告状。ot 扯掉了中国结,听着就很手欠。 就在戚白以为对方会冷酷到底时,他听见江鉴之问∶ ot刚才那是你爸ot 还是那一贯没有情绪起伏的语气,戚白慵懒往后一躺,满不在乎开口∶ ot是啊,亲爹。ot 江鉴之眉头皱得更狠了。 戚白脸上带笑,但江鉴之知道他心里应当不好受。 江教授并不擅长安慰人,素来只有他把学生问得哑口无言的份,顿了几秒,他缓缓开口 ot你很好,别听他的。ot 声音虽轻,但很认真严肃。 戚白看了江鉴之一眼,见他郑重的模样,笑了∶ot你放心,我当他放屁。ot 戚瑞山那些话放在江鉴之这里很严重,但戚白心里掀不起丝毫波澜。 发现自己在江鉴之面前爆了粗口,戚白又去瞧他表情。 江鉴之却没别的反应,既没皱眉,也没用眼神谴责他说脏话,只是生硬开口∶ ot以后别接他电话。ot 什么变态小畜生,听得心里不舒服。 戚瑞山并不常联系戚白,戚白也很少接对方电话,这次纯粹是为了气人,但他没想到江鉴之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戚白瞧着江鉴之绷直的唇线,再次问∶ ot江先生你真不好奇吗ot 换个人看见儿子和老子如此水火不容,多少都会问一两句缘由。 可戚白发现江鉴之真的没半点反应……也不是,他隐隐能感觉到对方在生气。 因为一次性听了太多脏话 江鉴之∶ot终归是他有错,你不想说就不说。ot 戚白一怔,片刻笑开∶ot江先生你问都不问,就断定是他有错就这么相信我ot 目视前方注视车况的江鉴之∶ot嗯。ot 戚白愣神,随即挑眉∶ot我那些亲戚,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说我不懂事。ot 江鉴之不赞同摇头∶ot人非圣贤,你那些亲戚说法有误,不用放在心上。ot ot你很好。ot江鉴之又重复了一遍。 江鉴之这态度,让本想插科打诨的戚白慢慢敛了脸上的笑意,转头看着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闭嘴不言。 江鉴之抽空瞧他一眼,抬手点开了车载音乐。 舒缓轻柔的音乐瞬间充斥在车内,戚白薄薄的眼皮动了动,轻而快地眨了眨眼。 两人出来不止是看海,还肩负江母江父的嘱托一 买两套过年穿的新衣服,买点喜欢吃的东西。 俗称∶置办年货。 江鉴之直接开车去了附近的商场,过年期间商场放的歌十分统一,不是恭喜发财过年好,就是鸿运当头好运来。 为了促进消费,商场从上到下布置得红彤彤喜洋洋,年味十足。 江鉴之是过不过节都无所谓的人,反正每天地球照转,但他看了一眼戚白,问他∶ ot你过年吃饺子还是汤圆ot 戚白毫不犹豫答∶ot汤圆,甜的。ot 江鉴之点头∶ot好。ot 戚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和江鉴之一起置办年货,体验新奇,经过堆成小山的礼盒区时,他问江鉴之∶ ot你家过年不需要走亲戚拜年吗ot 戚瑞山好面子,每次过年都很隆重,包酒楼请吃饭,会来一堆戚白认识的不认识的人。 江鉴之说不用。 戚白∶ot也没人上你家拜年ot 江鉴之淡声道∶ot大家都不在一个城市,平时会打电话问候。ot 戚白点点头表示了解。 路过零食区时,戚白发现某牌薯片竟然出了新款——过年畅想新包装。 超大一袋,戚白抱着能把他上半身遮个七七八八的大。 还是戚白最喜欢的那个口味。 戚白登时有点走不动道了。 江鉴之推着购物车走他旁边,余光见这人走着走着不动了,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看见超大薯片,江教授∶ot…ot 在心里叹口气,江鉴之开口∶ot只能买一袋。ot 戚白双眼一亮,哐哐往里扔了两大袋∶ot我一袋,叔叔阿姨一袋,完美。&039;&039; 江教授不理解戚白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薯片,很有原则地放了一袋回去∶ ot你叔叔阿姨不吃。ot 戚白有钱,又是成年人了,照理说他想吃就买,江鉴之也管不到他头上,要是换个人敢把他放进购物车的东西再拿出来,戚爷早一个白眼翻上天了。 然而戚白今天没翻白眼,只是略带遗憾地看了短暂拥有的大薯片一眼,小声逼逼∶ ot这两个口味都好吃。ot 成年人就是都要! 江鉴之∶ot…ot 很有原则的江教授,最后从旁边拿了一袋正常大小包装的。 戚白满意了,还得寸进尺顺了一瓶可乐进购物车。 不喜欢垃圾食品和碳水饮料的江教授脚步一顿,在戚白瞄第二眼过来时,极轻地叹了口气。 ot走吧。ot 最后结账时,戚白的零食一个袋子装不下。 要不是江教授拦着,戚白说不定还能顺几包大辣片回去。 从超市出来把东西放车上,戚白问江鉴之∶ot现在回家ot 江鉴之抬腕看了一下时间∶ot还没买衣服。ot 戚白&039;&039;哦&039;&039;了一声随口问∶ot江先生你要买衣服啊,什么样的ot 江鉴之定定看他∶ot不是我,是你。ot 戚白∶otot 江父让江鉴之带他去买两套新衣服,戚白自然是听见了,但那是基于江父以为他们是情侣的情况下。 没想到江鉴之真打算给自己买衣服,戚白摇头如飞∶ot不用了。ot 他怎么能真的让江先生买 江鉴之牵着他往卖服装的三楼走∶ot做戏做全套。ot 戚白∶ot…倒也不用这么全。ot 然而江教授就是这么严谨一丝不苟的人,说既然答应了江父就不能空手回去。 戚白动作一顿,最后妥协∶ot那我付钱,回去就说你买的。ot 江鉴之早就发现了,大多时候江母江父的话对戚白更管用。 江教授停下脚步看他,表情沉静坦诚∶ot冒名顶替的事我做不来。ot 戚白∶ot 合着你今天不花钱还会良心不安 两人乘坐扶梯进了男装店,听导购介绍款式面料时,戚白心里都还在想- 买套衣服而已,怎么就上升到冒名顶替的高度了 江先生的脑回路,戚白表示不懂。 选衣服没花多少时间,戚白连试都没试,报了自己的尺码让导购拿货。 报尺码时戚白扫见身边一米八几的江鉴之,想到自己穿这人睡裤是裤脚拖地,这人还让他挽两哑:: 突如其来的男人的自尊心,让戚白面不改色地把码数报大了一码。 冬天的衣服买宽松一些,很合理。 江鉴之闻言看了他一眼,在导购应声要去拿货时叫住她,报了正确的码数∶ ot拿这个码。ot 导购下意识看了戚白一眼,继而点头∶ot…哦,好的。ot 戚白∶ 好的回去就喝牛奶! 结账时江鉴之刷卡,开了个大单的导购笑容真挚∶ ot先生您对您弟弟真好。ot 江鉴之签名字的动作一顿,抬头瞧了导购一眼,语气平淡∶ ot他不是我弟弟。ot 戚白先是愣了一秒,没忍住笑了一声,真实码数被戳穿的别扭瞬间烟消云散,走到江鉴之身边对导购道∶ ot你看我们,哪里长得像兄弟ot 戚白和江鉴之从长相到气质,没有半分相似。 导购笑意一僵,一边说抱歉,一边又把江鉴之和戚白再看了看,还是没琢磨明白两人什么关系,能让江鉴之花这多钱给戚白买衣服。 入行十几年,导购见了各式各样的顾,当然也有小情人带着金主、男人带着男朋友来选购衣服的。 可导购观察两人,觉得既不像同性恋人,也不像小情人和金主。 两人相处时神情自然大方,没有过分亲昵,但又比旁人多了份熟稔亲近。 导购按照以往的经验认定是兄弟关系,却没想到猜错了。 好在顾看起来不怎么在意。 …… 出了男装店后戚白又去给江父江母挑了新年礼物,等他们大包小包把所有东西都买好时,江母打电话过来,问他们晚饭还是回家吃还是在外吃。 接电话的江鉴之看向戚白。 戚白∶otot 在江教授的注视下,戚白后知后觉对方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戚白把脑袋凑过去对着江鉴之手机道∶ot阿姨我们回来吃。 江母笑吟吟说好,还说晚上吃鱼,问戚白喜欢是清蒸红烧还是水煮。 戚白矜持∶ot都可以。ot 旁边的江鉴之补充∶ot麻辣水煮。ot 光是麻辣两个字,就让嗜辣的戚白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江母∶ot好勒!ot 电话挂断之前,江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道∶ot对了,鉴之小白你们回来时,在小区旁边带瓶酱油回来。ot 不等江鉴之开口,戚白∶ ot好勒!ot 结束通话后,坐在江母旁边的江父疑惑看她∶ ot家里的酱油前两天才拆,你又让孩子们买做什么。 ot你不懂。ot江母放下手机,动作优雅地喝了口白开水,慢条斯理开口∶ ot这可是难得的指使儿子的机会。ot 江母江父陪伴江鉴之的时间太少,每当听别人说准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江母都无比遗憾。 她倒不是真想让江鉴之跑腿去打酱油,只是想让对方有些生活参与感。 听江母说完,江父沉吟几秒,一脸认真道∶ ot那我现在打电话让儿子帮我带包烟ot 江母∶…ot 你又不抽烟! 江父也觉得不妥,改口∶ot买包盐吧。ot 江母……江母不想说话,磨刀霍霍向厨房的鱼。 回程照旧是江鉴之开车,戚白摸出一天都没怎么看的手机,就见姜意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问他是不是还在夏城。 齐白石分白没呢,在别栀市。 手艺人∶你怎么又跑别栀市去了 齐白石分白∶出了点小插曲,我现在在江鉴之家。 像是知道姜意心里在想什么似的,戚白手速很快的打字∶ 别打语音视频,不方便。 手艺人∶ 手艺人∶你跑他家里去了你们一起过年 齐白石分白∶算是吧。 远在南枫市的姜意看见戚白这消息,立马去找郁钦川,神色严肃地问∶ ot你这朋友确定是直男吧不是那种会贪图小白美色,骗身骗心的渣男吧确定是卖艺不卖身的正经人吧人品没问题吧ot 是姜意给戚白介绍的江鉴之不错,但他对江鉴之这个人知之甚少,要是对方只是单纯的当个对付的赵元凯的工具人,姜总不会在意这么多。 反正只是工具人,脸能看就行。 事成之后谁也不招惹谁,怎么样都跟对方无关。 不过眼看戚白和江鉴之走得越来越近,姜总难得敏锐起来。 他可不希望戚白才出狼窝又入虎口。 姜总几个&039;&039;吧&039;&039;下去,郁钦川哭笑不得,让他别紧张∶ ot江鉴之人品要是有问题,那整个南枫市估计就没几个好人了。ot 姜总眯眼∶ot真的ot 郁钦川∶ot我发誓,江鉴之绝对不会对戚白做什么不好的事。 江鉴之不了解,自家金丝雀还是了解的,姜总稍稍放心。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姜意想了想,打字∶ 白啊,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说。 齐白石分白∶ 手艺人∶就你出国那阵,我去兰溪校区欣赏你的大作,在学校附近看见江鉴之了。 手艺人∶我亲眼看见他上了一辆豪车,价格七位数起步那种,有个男人和他一起,那个男人对他的态度也挺微妙的。 手艺人∶隔得有些远,但感觉对方对江鉴之还挺小心翼翼的,两人看着关系不一般。 当时姜意没在意,也就没跟戚白说。 瞧见姜意的消息,戚白拇指在屏幕上略一停顿,随后打字∶ 可能是他户吧。 手艺人∶你知道就好。 戚白知道姜意在担心什么,把出国当天江鉴之冷淡回复他一个&039;&039;好&039;&039;字的截图发过去∶ 意患,不要想太多,爸爸和他真的没什么。 话是这么说,戚白无端想起之前在兰溪校区看见的那个很像江鉴之的背影…… 戚白略一思忖,,放下手机转头看江鉴之∶ ot江先生,姜意说前一阵在南大的兰溪校区附近见过你,你去哪儿做什么ot 专心开车的江鉴之言简意赅∶ot上班。ot 戚白∶· 江鉴之工作特殊,戚白不好意思直说户,而是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ot你在南大还有业务ot 江鉴之觉得戚白这问法有些奇怪,但说话从不拐弯抹角的江教授没想那么多,只是点头。 ……ot戚白没想到南大还有人是江鉴之的顾,试探着问∶ ot是老师教授还是……ot 戚白想问江鉴之他的顾是南大的老师教授还是学生,然而两人脑回路没对上,江鉴之以为他是问自己的工作∶ ot教授,教物理的。ot 戚白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一 +! 竟然有南大物理系的老师是江先生的户! 江教授说完后想起郁钦川还瞒着姜意,转头对戚白道∶ ot我工作的事,先不要跟其他人说。ot 戚白心里还在感叹这个的世界,表情复杂地点头说好。 ‘:: 收到戚白新年礼物的江母江父很开心,先后拍照发了朋友圈炫耀儿媳妇。 江母新学的麻辣水煮鱼很好吃,戚白很克制,但江母江父过于热情,导致最后他还是吃撑了。 江鉴之洗漱后回房,就见戚白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拿着手机在房里来回溜达。 说是溜达,更像是蜗牛似的挪。 江鉴之∶…在做什么ot 戚白摸着肚子,嘴角往下∶ot…撑。 江鉴之∶ 江教授换衣服下楼给人买健胃消食片。 怪不好意思的戚白压低声音嘱咐∶ot小声一点,回来的时候不要让叔叔阿姨发现了。ot 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撑得走一步都难受,太丢脸了。 会被怀疑智商的程度。 要面子的蜗牛丢不起这人,江教授只能放轻了脚步,快去快回。 …… 吃了健胃消食片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戚白感觉胃好受不少,瘫在床上揉肚子∶ ot明天叔叔阿姨要是还让我加饭,江先生你一定要阻止他们。ot 戚白身形瘦削,江母江父一直觉得他太瘦,恨不得他一顿吃五碗饭多长肉,什么好吃的都往他碗里夹。 戚白双目放空∶ot猪都没我今晚吃得多。ot 他平时就两碗米饭的量,今天却吃了三碗。 饭菜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费戚白。 洗漱时江鉴之就取了眼镜,他略微眯眼看着在床上躺得溜圆的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ot我会跟他们说的。ot 戚白看他∶ot说什么。ot 江鉴之用他那张清贵高冷的脸,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ot儿媳妇就一个,撑死不划算。 戚白被他逗笑,但是一笑腹肌跟着动,肚子更难受了,他不敢笑了,挎着脸看江鉴之∶ ot你别逗我。ot . 第36章 耳机 除特殊情况外,别栀市禁烟花爆竹,过年也不能放烟火,吃完年夜饭后,江父变出一把仙女棒,问戚白要不要去楼。 戚白∶otot 戚白当即摆手表示不用了。 江父怂恿∶ot你们年轻人不是最喜欢这个么,拍照也好看。 说完江父又把目光放在江鉴之身上。 江教授∶ot不了。ot 钱都花了,最后江父拿着仙女棒,强行拖着江母和自己出门了。 家长一走,戚白就把刚才收到的红包递给江鉴之,后者垂眼看他∶ot怎么了ot ot你说呢ot戚白把红包往他衣服里一塞∶ ot我们情侣关系都是假的,这钱我总不能真要。ot 表情沉静的江鉴之微顿,开口∶ot这是他们给你的。ot 戚白纠正∶ot这是叔叔阿姨给你未来媳妇的,我又不是。ot 江母江父给戚白的红包封面写着对他的祝福,他看了一眼,又把红包拿回来,拆开红包,把钱给江鉴之,红包壳揣进自己兜里∶ ot这是给我的,我收这个就好。ot 红包太厚,两沓现金拿出来怼江鉴之手里,一下没拿住还掉了两张。 戚白不肯收这压岁钱,江鉴之也没坚持,只是道∶ ot那就暂放我这里。ot 戚白听后也没在意,反正不放在他身上就行了。 戚白在别栀市待了几天,大年初三,江鉴之和他一起返回南枫市。 临走前依依不舍的江母往戚白行李箱塞了一堆吃的,沉得他出门时差点拎不动。 江父开车送两人去高铁站,江母看着两人∶ot真不再多待几天ot 年假正常休到初六,戚白不好意思久待,他让江鉴之在家再住几天∶ ot你不用和我一起回去。ot 江鉴之说南枫市有工作要处理。 戚白再次感叹江先生工作的忙碌程度。 江母有事没法送两人,隔着车窗叮嘱好一会儿才目送两人离开。 车开出好远,戚白回头,还能看见江母的身影缩成小小一点,还站在小区门口没走。 ‘:: 过年期间车票紧张,戚白和江鉴之一起买票,但车位没能在同一车厢,站台等候区都在不一个方向。 等列车停下,戚白在人群中已经看不见江鉴之的身影。 车厢内乱哄哄,有座的旅们拖着行李寻找自己的位置,无座的人抢占车厢连接处的空地。 戚白在自己位置上站定,刚把行李箱放货架上,就感觉后背被人一撞,他身体不受控制往前一倾,扶着座椅靠背才稳住身形。 ot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ot 戚白扭头,一个长头发大眼睛的女生连声道歉,说后面的人撞她,她也没站稳。 女生拖着个果绿色的行李箱,她刚才正努力把东西放货架上,但力气太小,试了半天没成功,还被人撞了一下。 人来人往磕碰很正常,戚白摇头表示没事,顺手帮她把行李箱也放了。 戚白戴着鸭舌帽,抬手时看清他帽子下的脸,女生脸一红,小声道谢∶ ot谢谢,太谢谢你了。ot 等坐下后,女生才发现戚白位置就在自己旁边,小声感叹∶ot好有缘。ot 座位相近才会把行李箱放在一块,戚白并不认为这算有缘,也不理解对方为什么突然激动。 十五分钟后,列车启动。 坐车遇见平日难得一见的帅哥,女生在手机上不矜持地跟闺蜜打字嚎了一阵,闺蜜让她拍照,她怂公回复∶ 小哥哥看起来好高冷,我不敢qaq。 闺蜜这有什么不敢,冲啊,反正不认识,同意了是好事,不同意下了车就是路人。 女生被闺蜜说服,在心里预演了好几次,才鼓起勇气矜持地跟戚白搭话,试图加个好友 ot刚才的事实在不好意思,你是去南枫市吗ot 此次列车会中途停靠半小时,到南枫市需要几个小时,戚白戴着耳机准备眯一会儿,听女生说话,他又取下一只耳机,不冷不热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女生闻言双眼一亮,高兴∶ot我也是到南枫市,真的好有缘啊!ot 女生比较健谈,话匣子一开就有点收不住,说自己在南枫市读大学,不是南大,但学校也不错。 女生没有聊私人问题,因此戚白虽不热情,但也会回应一两句让场面不至于太过尴尬。 帅哥都是有脾气的,女生没被他的态度打击到,隐隐还有越挫越勇的架势。 几分钟后,女生认为时机差不多了,笑容满脸拿出手机∶ ot那我们要不要加个,有空一起约剧本杀啊。ot 走路上被人要联系方式的次数多了,戚白驾轻就熟地就要找理由拒绝,还没等他开口,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冽好听的嗓音∶ ot抱歉,打扰一下。ot 戚白和女生同步抬头,就见本不该出现在这节车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 女生仰头望着突然出现的男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左右看了看,不确定地问∶ ot你……是在跟我说话吗ot 目光扫过戚白,江鉴之对着女生略一点头,声线清清淡淡∶ ot我们可以换个位置吗ot 上一秒还在心里感慨自己今天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一连遇到两个帅哥,另一个帅哥还主动跟自己搭话,自己是不是撞桃花了的女生∶otot 女生∶ot啊ot 江鉴之身高腿长往这里一站,加上那张矜贵疏淡的脸和出众的气质,十分惹人注意。 在女生懵逼的时候,戚白疑惑瞧他∶ot这么突然要换位置。ot 江教授看了坐个车都有人要联系方式的戚白一眼,没说话,还在用眼神征求他身边女生的意愿。 女生目光在江鉴之和戚白身上来回扫了扫,最后悟了一 好的是我自作多情,告辞! 认识的人换个位置坐一起很正常,女生明白后,同意了。 江鉴之和女生换了位置坐到戚白身边,女生连戚白的也不加了,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充满&039;&039;妈的帅哥又是gay&039;&039;的悲凉。 戚白转头看着身边的江鉴之,见他紧抿的唇角,不知道他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从何而来。 或者说,从买票准备回南枫市开始,戚白就感觉江鉴之情绪有些不对。 只是现在更明显。 戚白瞧他∶ot江先生ot 江鉴之拿了一本戚白看不懂的书在看,脊背笔挺,坐姿是换个场景都能当模特的无可挑剔。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浅琥珀色的双眸看过来∶ot怎么了ot 戚白∶ 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 另一边,走到车厢连接处的女生到底不甘心,想着刚才戚白对江鉴之的态度不算熟稔,忍不住回头一看,就见原本对自己不冷不热的长发帅哥,都快凑另一个人身上了。 女生∶妈的果然是gay! 这次女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令人心动又心碎的力号车厢。 戚白看着江鉴之不说话,两人对视几秒,最后还是江鉴之先挪开目光,缓缓开口∶ ot这几天天气不好。ot 别栀市这几天都寒风呼啸天色阴沉,两人都没怎么出门。 戚白不明白∶ot所以ot 江鉴之又把视线移回来,落到戚白脸上∶ot天气好时,再带你看海。ot 戚白∶otot 戚白愣住,好一会儿才开口∶ot就因为这个ot 因为没赶上好天气,所以一直不高兴 江鉴之没点头也没否认,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戚白一时不知是该哭还是笑∶ot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看成就没看成呗。ot 这人板了一路的脸,戚白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江鉴之望着戚白毫不在意的表情,忽然开口∶ ot朝阳好看吗ot 戚白纳闷∶ot什么朝阳ot 这几天太阳都没出,哪儿来的朝阳 昨晚戚白收拾行李时江鉴之就在旁边,他看见了戚白出国时画的那些画。 包括erisc和戚白交换的那副朝阳图。 erisc署名没戚白那么含蓄还融进画里,右下角就是他的的大名,一眼就能看见。 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作品,戚白带回来的那些画稿,连个角都没卷,都被他收得好好的。 想到年前在戚白朋友圈看见的那个年轻的外国男人,江鉴之神色微动,最终摇头∶ ot无事。ot 江鉴之表情恢复如常,戚白多看了他一眼,只觉得江先生这情绪还一阵一阵的。 列车飞速前进,两人谁也没再说话,江鉴之安静看书,戚白埋头听歌玩自己的手机了,偶尔有乘务员推着小推车,问他们需不需要瓜子盒饭矿泉水。 半个小时后,为乘车早起的戚白有点困了,摁灭手机身体向后靠,开始闭目养神。 一个小时后,戚白一晃一晃的脑袋,逐渐地晃到了江鉴之肩上。 在戚白靠上来的一瞬间,江鉴之无意识捏紧了手中的书页,崭新的纸页上留下两条难以抚平的褶皱。 也许嫌江鉴之肩膀硬,睡梦中的戚白皱了皱眉,不满地挪动了一下,像是在找最舒服的角度。 坐如半截松的江教授偏头看了戚白几秒,抬手收起戚白面前的小桌板,护着他的脑袋,放松肩背身体慢慢往后靠。 戚白终于眉头舒展,老老实实不动了。 这姿势没法看书,江教授合上书,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沉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列车驶入隧道,车厢陷入一片漆黑,人声骤轻。 等车厢重见光明时,戚白耳朵上的耳机只剩左耳一只,纯白耳机线连接的另一只,在另一人耳朵上戴着。 重金属摇滚乐从音质极好的耳机里流出时,江教授眉头微皱,动作轻缓地伸手过去,把耳机音量调小了一些。 摇滚乐过后,江教授眉头刚松,随着动感十足的音乐伴奏,耳机里又传出一声男人的喘息。 江鉴之∶ot!ot 毫不夸张地说,听见暧昧|喘息声的瞬间,江教授整个人一僵,眼瞳都睁大了。 江教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紧接着事实告诉江教授,不是他幻听,喘息声真的是从耳机里传出的,这真的是首歌。 还是一首他听不懂的日文歌 江教授∶ot…ot 表情和心情都很复杂的江鉴之看了一眼在自己肩头熟睡的人,默默地又把音乐音是调低了几分。 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江教授轻轻点了点戚白拿在手里的手机屏幕,看了一眼这首不正经歌的歌名 威风堂堂。 歌名倒是很正经,但是歌手唱得… 不太像正经歌手。 没想到戚白手机里还存着此类歌曲,江教授抱着&039;&039;求同存异&039;&039;、&039;&039;包容开放&039;&039;的心态拧眉继续听 在歌手喘得越来越逼真时,上一秒还包容开放的江教授,面无表情用耳机线控切歌。 然而下一首还在喘,这次是翻唱的、中文版本的威风堂堂,歌手尾调拖得更绕梁三日。 江教授“……” 从小到大连小黄片都没看过的江教授,有些头疼。 大大大 戚白悠悠转醒时,两只耳机都好好戴在他自己耳朵上,只是整个人没有好好的待在原本的位置上 发现自己正半倚半靠在江鉴之身上时,戚白立马坐直身体,取下一边耳机看他∶ “抱歉,我怎么睡着了” 手机里正在播放某唱见翻唱的、色气满满的小黄歌,戚白对自己高价买的耳机很自信,从来不担心耳机漏音,所以十分镇定地任由音乐播放,同时问江鉴之到哪儿了。 江鉴之ot……ot 江教授看戚同学的眼神复杂中带着微妙,好一会儿才开口∶ ot还有一个半小时,你可以再睡一会儿。ot “不睡了。”戚白自然是睡不着了,活动着脖子看了眼手机,嘀咕∶ “怎么声音这么小” 戚白按了一下,发现媒体音量落到了最低值,再小一点就是静音了。 戚白一脸正直地把音量调高,同时他注意到江先生的表情变得有些一言难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 戚白错误领会了江教授的眼神,关心询问是不是自己把他肩膀睡麻了。 江鉴之∶“……没有。” 一旁的江鉴之看着戚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听不正经的歌,对南大艺术系专业第一的戚白同学的审美,或者喜好,有了全新的认知。 南大艺术系∶风评被害! 大大大 快一个月没回家,戚白家里积了薄薄一层灰,他放下行李就开始换床上四件套。 擦家具上的灰时,戚白第一次羡慕楼下住户的极简奢侈风。 好打扫卫生。 回到南枫市后日子恢复如常,兰溪校区的项目解决,画室还在休息期,戚白整日就窝在家里不出门。 他微博账号又接了两个合作,一个是为某大牌乳业的某款酸奶设计新外观,一个是某杂志的插图。 两位金主爸爸出手阔绰打钱速度快,戚白签合同也爽快。 酸奶外观设计定稿都磨了四五天,戚白这几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调色都调得眼晕,吃饭都是点外卖。 而江鉴之一回南枫市就开始忙,两人一直机会没见面,聊天次数也不多。 不过江鉴之在戚白朋友圈出镜过一次—— 他们从别栀市回来时,经江鉴之提醒,戚白拍了张两人不露脸的合照发朋友圈。 配字∶过完年了,返程。 评论区都在问他是不是和男朋友一起过的年,戚白大大方方回复了一个‘是’。 众人震惊了∶握草,你们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戚白回复∶早见了,不用羡慕。 这条动态他是故意发给赵元凯看的。 赵元凯这阵子没作妖,但是初一那天还是换号码给戚白发了几条新年祝福短信,问他新年是怎么过的,想要什么新年礼物。 戚白当时没理他。 戚白朋友圈发完,就在他身边的江鉴之最先点赞,江母江父紧随其后。 当时戚白还问江鉴之点什么赞,后者答∶ “显得真实。” 戚白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考虑周全。 …… 时间一晃而过,南大开学,江教授更忙了。 某天晚上在小区楼下散步透气时,戚白终于见到了多日未见的人——— 又有人送江鉴之回来。 这次司机换了个人,也换了一辆更壕的车,但司机看着都五十岁了,看着很是老实忠厚。 司机停好车后,殷勤地给后座的江鉴之开车门。 戚白见此下意识拧眉∶江先生的户年龄跨度这么大的吗 看着司机满脸堆笑的模样,戚白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不等他细想,后座又下来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看着比司机年轻一些,但大腹便便,走路都得扶肚子。 戚白∶“……” 他看明白了,前面那个司机真的是司机,江先生的户是后面这个戴着大金表的男人。 江鉴之和大金表站在一起,身高、体型、颜值的对比都过于惨烈,导致戚白心情复杂———— 江先生都不挑户的吗 大金表男人笑容亲切,嘴巴一张一合,在和江鉴之说些什么,十分热情。 而江鉴之还是惯常淡漠的表情,对男人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略一点头就转身离开。 被忽略的男人也不生气,笑着把手收回来,对着江鉴之的背影挥了挥,微微提高了音量∶ “那江先生,周四早上九点,我让人来接你” 回答大金表的,是江教授冷漠的背影。 目睹一切的戚白有些感慨,没想到江鉴之在户面前也这么傲…… 最重要的是,户竟然还笑脸相迎不生气。 不过想到南大物理系也有教授是江鉴之的户,戚白又觉得很合理。 世风日下,连高知分子也抵挡不住江先生的个人魅力,何况是大金表 不愧是江先生 现在回去撞上江鉴之的话太尴尬,戚白又在楼下晃了几圈,等十九楼阳台有灯光亮起时,他才晃晃悠悠回家。 另一边,大金表收起脸上热切的笑意回了车上,让司机开车。 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瞄了自家老板一眼,想起江鉴之刚才冷冰冰的态度,有些替老板打抱不平∶ “张总,这个江先生也太傲了,您跟他说话都爱搭不理的。” 张总摸着手腕的大金表,毫不在意∶“当你走到他那个位置,肯定比他更傲。” 司机说我们公司花大价钱让江先生办事,后者怎么都不该这个态度。 司机“张总您亲自送他回家,竟然连个谢字都没有,也太不懂事了。” ot你要搞清楚。ot张总睨了司机一眼∶ot不是他给我们办事,是我捧着钱,求他帮忙。ot 自古以来花钱的才是大爷,司机不懂这逻辑关系。 张总ot……不然我怎么是老板呢ot 大大大 南大兰溪校区,物理系教学楼。 上课铃还未敲响,早就来到的阶梯教室的大二学生,没有一人看书或玩手机,都在小声讨论∶ “听说咱们这节微积分是江教授代课,真的假的” “真的,听说老朱生病住院了,就让江教授顶班。” “江教授还教微积分” ot笑话,江神什么不会ot “真是江教授吗从来没抢到他选修课的我圆梦了” ot上他的课你竟然还笑得出来希望上课时你还能保持这乐观的心态。ot “我微积分本来就不行,江教授上课会抽问吗要是抽中我答不上来,江神会觉得我是草履虫吗ot “江教授长得是很帅,但是要我选授课老师的话,我选老朱。” “难得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男神,我能拍照吗” “上过江教授选修课的告诉你,不要在他的课上摸手机,会变得不幸。” “说起来我上次看论坛,有人说看见江教授穿情侣装,他是谈恋爱了吗” ot谣言啦,男神不食人间烟火,怎么可能谈恋爱,想也知道不可能。ot “也是,从来没听说江教授有喜欢的人。” ot……ot 临时换了教授,还是由出了名的大魔王代课,这一群学生紧张又期待,都想瞻仰一下江神的风采。 下一秒,拿着教案的江鉴之出现在门口。 原本吵闹得跟菜市场的阶梯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江鉴之身穿白衬衫黑色西裤,外搭垂感十足的黑色羊绒大衣,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漠禁欲气。 见此,大部分学生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不少女同学不约而同的想——— 这颜值,就算是大魔王也认了! 缓步走上讲台,江鉴之扫了一眼瞬间变成鹌鹑的学生们,淡声开口∶ “谁是班长” 一位戴着眼镜的女生颤颤巍巍举手站起身,喊了一句江教授。 江鉴之垂眸单手翻着教材∶ “你们上节课讲到哪儿了” 今早朱俊良下楼摔成了骨折,躺在医院给江鉴之打电话,让他帮忙代两节课。 临危受命的江鉴之不清楚他们的教学进度,也没时间备课。 明明江教授没看自己,班长还是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小声答了。 江鉴之听后略一点头“请坐。” 在大二年级三个班、上生的注视下,江教授没下文了,就站在讲台前翻看教材,时不时在书上写一两个字。 屏息以待的学生ot……ot 没了 您不多说几句话吗 很快,上课铃响,江教授合上书,一句废话也不多说,开始上课。 江教授板书的字也很好看,一边说话一边写字,有条不紊,不慌不忙。 刚开始还有学生有闲心观赏男神的颜值和那一手好字,渐渐地就分身乏术了,记笔记的手都跟不上江教授板书的速度。 几个小时后,兰溪校区论坛首页多了一个热帖∶ 笑死,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叫那个男人大魔王了。 楼主∶上他的课,笔落在地上我都不敢弯腰捡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歌单∶威风堂堂,日文加翻唱,好听的全版本收录。无意听见的江教授∶……就,心情复杂吧。 . 第37章 清欢 江教授平日寡言低调,没课时就待在研究所,其他学生见他一面都难,照理来说他穿了件什么衣服不该被这么多人知晓,还拿到校论坛讨论。 可那天下午他碰巧有课,衬衫上&039;&039;他的人&039;&039;三个字又过于显眼震撼。 学生们不敢当面探讨江教授的感情问题,只能在背地猜测讨论他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 毕竟情侣装都穿上了。 每当有人提出此疑问,很快就有人反驳澄清———— 不可能 江教授绝对不可能谈恋爱!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你看江教授浑身上下,哪里散发出了半丝恋爱的气息 怀疑的人听后一想∶有道理,很合理。 因此江鉴之情侣装都穿身上在学校晃了一圈了,全校师生从最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脑回路就和朱俊良一致了∶ 一定是江教授买错了 …… 两节微积分上完,江鉴之扶了一下眼镜说下课。 神经绷了两节课的学生听见他这一声&039;&039;下课&039;&039;,桌上瞬间趴了一半——累的。 剩下的一半还在争分夺秒记笔记。 身后哀鸿遍野,江教授拿着上课时基本没怎么翻动过的教材离开教室。 出门刚拐个弯,江鉴之就听见身后有学生小小声吐槽,说宁愿上朱俊良两天课,也不想上他两节课。 学生以为江鉴之听不见,殊不知大魔王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眼底没有泛起丝毫涟漪,离开的步伐依旧平静从容。 大魔王丝毫不在意学生背后的议论,可以说相当冷酷无情没有人情味了。 “开学那天我帮辅导员去艺术系办公室送材料,去了只有一个感想,不愧是艺术系,俊男美女多不说,连墙都比我们学院的好看不止一点半点。” “谁说不是呢,咱们学院什么时候舍得花钱搞一下装修啊” “现在好多人跑去艺术系拍照打卡,随手一拍都出片。” “别人那都是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亲手画的,你看咱们系有这种牛人吗” “美慕了……” 有几位学生和江鉴之错身而过,几人正讨论兰溪校区新的风景线。 江鉴之身形微顿,想起戚白在学校的工作早已经结束,他只有之前路过时远远看了一眼。 成品他还没有去看过。 物理系教学楼通往研究院的路线大致是条直线,走路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也可以走另一条路,只是会从艺术学院绕一下…… 江鉴之抬腕扫了一眼时间,略一思忖,脚步换了个方向。 大大大 悦澜府,酸奶外观设计的最终稿发过去后通过了,戚白放松地往后一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肚子传来&039;&039;咕&039;&039;地一声轻响,戚白缩回来摸了一下肚子,看时间才知道已经下午三点了。 早上哨了两口面包,喝了瓶合作方赠送的酸奶他就开始工作,一点点扣细节,废寝忘食午饭都忘了。 工作结束,肚子也反应过来了。 懒得做饭,戚白点了个外卖,从工作间晃到厅呼吸新鲜空气。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融融,戚白瞥见阳台花架上蔫头巴脑的盆栽,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浇水这回事。 戚白嫌麻烦不在家养植物和宠物,房间里几盆绿萝是搬进来之前就有的,有两盆多肉和绣球是他后来从画室搬回来的。 画室需要静物布景,戚白会买些水果植物玻璃杯红酒之类的随意组合让学生画。 水果画完当堂瓜分,植物摆在画室,学生们无聊时要去浇点水,没灵感时也跑去浇点水,手痒还要浇水…… 总之,在一盆接一盆植物被祸害得只剩下花盆后,戚白看不下去了,把绣球和仅剩的两颗多肉带回家了。 绣球没在花期,叶片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看着可怜巴巴。 戚白没有浇水用专用喷壶,就去厨房拿平时盛汤用的大碗,一碗一碗往里倒。 超大一盆绣球,一大碗水下去很快口口裂的土壤吸收,第三碗下去时,水还是转瞬不见。 戚白有些疑惑,自言自语∶ “用得着这么多水” 不信邪的他又倒了第四碗。 “滴答、滴答——” 滴水声响起,戚白拧眉探出脑袋一看,就见从花盆底部流出去的水,在墙上已经快要汇成一条小溪流,溪流全部蜿蜒进了楼下江鉴之家的阳台。 好死不死,今天出太阳天气好,江鉴之在采光良好的阳台晒被子。 “……” 看着白色羽绒被上那一大团明显的深色水渍,戚白∶“!” 浇水太多,花盆早就装不下,水顺着阳台滴落在蓬松的被子上没发出什么声音,直到水太多浸透被子往下滴,落在了十八楼阳台的栏杆上,这才引起了勤劳浇水工的注意。 看见湿了一团还带着褐色泥土的被子,戚白心里第一反应是———— 完了,江先生是个洁癖。 第二反应是————还好江先生不止这一床被子。 亡羊补牢把花盆挪开后,戚白坐在沙发上咬大拇指的指甲,一脸严肃地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他在思考,是去十九楼销毁案发现场,还是现在就在手机上跟江鉴之坦白从宽。 此时离江先生下班的时间还早,他知道对方家的大门密码,拿着吹风机下去吹干也来得及…… 但这行为跟私闯民宅也没区别了。 思来想去,戚白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备注为老古板的人发消息。 齐白石分白∶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江先生你想听哪个 半分钟后,江鉴之回了消息。 老古板 戚白从阳台往下拍了一张案发现场,没急着发,而是缓缓打字∶ 好消息是,上次维修过的水管很结实耐用,半年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鉴之 闭了闭眼,戚白才把拍的照片发过去∶ 坏消息是,我浇花时顺便帮你浇被了。 江鉴之刚开始还不明白“浇被’是什么,直到他点开了图片。 老古板∶…… 戚白征询对方意见∶ 我现在去楼下给你洗一下吹干 老古板∶不用了。 没想到江鉴之如此大度,戚白一直提着心稍松,一句“这多不好意思’还没发出去,江鉴之的消息就来了。 老古板∶我马上到家了,你等我一会儿。 齐白石分白 戚白惊呆了,连忙打字回∶ 不是吧,就一床被子值得你翘班回来 齐白石分白∶不至于哥,你要是觉得被子沾了泥土就不干净了,我可以赔给你一床新的。 齐白石分白∶真的,我陪你。 ot齐白石分白&039;&039;撤回了一条消息并ot坏笑了一下&039;&039;。 齐白石分白∶我赔你,打错字了。 看着戚白的消息,江鉴之∶“……” 今天学校没事,江教授就先回来了,他也不知道戚白误会成什么样了。 出电梯后看见站在自家大门前的戚白,江鉴之神情微松,走过去看他∶ ot怎么在门边站着ot 苦主一回来,原本懒散随意靠墙而站的戚白立刻端正姿态,诚恳道歉∶ ot我不是故意的。ot 江鉴之没接话,用指纹开了门∶ “进来说。” 总得实地去看看案发现场,戚白进门换鞋一气呵成,直奔阳台。 江鉴之照例在身后帮他把鞋子摆正,脱下外套挂好才走过去。 近看比楼上看还惨,水混着泥变成泥浆,等江鉴之回来这期间,又往旁边浸染扩散了一片。 这个形状,不知道的还以为江鉴之家谁尿床了, 戚白迟疑∶“……这还能要吗” 楼上没再滴水,江鉴之看见脏污的被子蹩眉,答∶ “洗一下。” 戚白看他“被子可以用洗衣机洗” 明显江教授也不可能用手洗,把被子取下来塞进洗衣机,戚白庆幸∶ “还好不是厚冬被,不然这洗衣机都装不下。” 从年后回到南枫市两人就没怎么见面,收拾好阳台后,江鉴之转头看戚白,神色如常∶ “最近很忙” 戚白“还好,不怎么忙。” 江鉴之给他接了一杯水“赵元凯还有联系你吗” 戚白摇头∶“没有。” 戚白说完后江鉴之只是点头,没再开口,偌大的厅显得有些安静。 洗衣机开始运转,戚白握着水杯的手指动了动,想说没事他就先回去了,江鉴之忽然开口问他∶ “腊鱼你吃完吗” 别栀市靠海,海产品丰富,腊鱼算得上特产,蒸了淋点醋配米饭特好吃。 过年时江母见戚白喜欢,走时往他行李箱里塞了好几包,江鉴之自然也有。 戚白回答说没有,又问江鉴之∶“你吃完了楼上还有,我给你拿两条下来” 江鉴之“没有。” 想起江鉴之一干二净的厨房,戚白后知后觉∶ “你不会一点都没动吧” 江鉴之点头。 江教授不在家做饭,从别栀市带回来的东西,都原封原样在冰箱放着。 戚白“……” 腊鱼保质期再长也经不起江鉴之放,戚白想了想问∶ “要不拿楼上煮” 江鉴之闻言看他“会不会太麻烦你” 从戚白出国开始,江鉴之就没在二十楼吃晚饭了。 ot这有什么。ot戚白随口道ot又不是没一起吃过。ot 于是,江教授家冰箱满满当当的食材,很快全部转移到了楼上。 洗衣机发出工作结束的提示,把卷成一团的被子从里面拿出来,两人拽着四个被角展开,就见原本柔软均匀的内芯全堆在了一起,有的鼓得像山,有的只剩下薄薄两层皮,还透光。 干净是干净了,还带着香,但是看着有点惨不忍睹。 皱皱巴巴像刚从坛子里拿出来的酸菜。 戚白眉心一跳,看江鉴之。 这玩意儿真的还能要吗 强迫症江鉴之也不太能忍受,想扔,还是戚白让他再给个机会,说是晒干后拍打几下,又能恢复如初。 江教授同意了,被子逃过一劫。 …… 晚饭是在戚白家吃的腊鱼,回到十九楼后江鉴之就进了书房。 晚上十点半,江教授关了电脑,离开书房时瞧见靠墙而立的画,关灯的动作一顿。 是戚白送他的那幅。 两分钟后,从来这个家就摆在书房的画,第一次挪了窝,升级摆在了主卧的床头柜。 主人是个强迫症,左挪右移,直到画端端正正、不偏不倚立好才罢休。 洗漱完躺在床上,江教授没立马闭眼睡觉,他点开音乐播放器,分享了一首歌在朋友圈。 从别栀市回来后,江鉴之每天晚上都会在朋友圈分享一首歌。 楼上,习惯性刷朋友圈的戚白看见江鉴之的动态,随手点了个赞。 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的戚白,点完赞才发现今天是动感十足电音。 江教授分享的歌曲不拘风格不论国籍,中文的外文的,摇滚乐轻音乐中国风电音… 完全不知道江鉴之正在试图拯救他耳朵的戚白∶ 看不出来清清冷冷的江先生还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歌。 歌单还挺深。 周一晚上,南枫市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某光线暗昧,彩色灯光闪烁不停的酒吧内,戚白看着对面的姜意,调侃∶ ot下班不赶紧回家,竟然约我来酒吧,你家那位知道了不跟我急ot 姜意招手让酒侍开了瓶五位数的酒,大喇喇开口∶ ot怕什么ot 姜意让戚白搞清楚,花钱的金主是他不是郁钦川。 姜总故意抖着腿,笑容十分霸总∶ot不过是只金丝雀,平时在家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ot 戚白喝了一口酒,睨眼看他,眼里那意思- 你吹,你继续吹。 姜总∶ot你不信ot 戚白放下酒杯四处看了看,语气十足敷衍∶ot信,怎么不信,之前屁股痛了两天跟我抱怨的人不是你。ot 姜总∶·ot 从群魔乱舞的舞池收回视线,戚白看姜意∶ ot怎么约这儿ot 这家酒吧名字叫&039;&039;清欢&039;&039;,别看名字起得雅致,但它还不如隔壁的&039;&039;不误正夜&039;&039; 清欢是一家男性顾大多为gay的酒吧。 之所以不直接叫&039;&039;gay吧&039;&039;,是因为老板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除了保安之外,调酒师和服务员也一水全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因此清欢的顾不但有gay,也有冲着老板和工作人员来的直男,也有误入或者好奇的女人。 总之就是一个大杂烩。 姜意理直气壮∶ot你不去gay吧不混圈,再不来这些地方坐坐,怎么涨见识ot 被姜意一通电话约出来的戚白∶otot 看着面前这个去年还自称直男、资源还要找自己要的人,戚白眼神十分复杂。 被戚白这样盯着,姜意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撑住,气势一低∶ ot好吧我坦白,是我好奇。ot 姜总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去真正的gay吧见世面,只能拉着戚白来清欢。 戚白∶ot…有什么好奇的ot 姜意咳了一声,往戚白身边挤了挤,在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下,压低声音解释说自己想看看,,是不是所有gay都像郁钦川那么会。 戚白一无语瞧他。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姜意老脸一红∶ot我身边又没有别的参照,来这里长长见识怎么了ot 戚白∶ot 像是看懂了戚白的表情,姜意想也不想抢先回答∶ot你不算。 戚白∶otot 他怎么就不算了 忘了那些&039;&039;学习资料&039;&039;是谁给你发的了 姜意撇嘴∶ot你又不是上面那个,怎么拿来做参考ot otot戚白嘴角一抽。 戚白这方面的意识启蒙早,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一时竟哑口无言。 无语之后,戚白双手环胸目光上下扫过姜意∶ ot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一颗在上面的心,郁钦川他同意吗ot 姜意伸手敲了敲桌子,不满∶ot这种事还用他同意吗我可是花了钱的!ot 作为金主被金丝雀压了,这个坎在姜总心里一直就没有跨过去,他时刻想找个机会把郁钦川日得喵喵叫。 但是因为缺乏经验,从未成功过,喵喵叫的反而成了他自己。 姜总出师未捷身先死,回回落个手软脚软腰酸屁股痛的凄惨下场。 所以姜总决定来外面取取经,跟着其他人学习一下。 类似的话已经听过太多次,戚白没有戳穿对方最后的倔强∶ot你说是就是吧。 不过 戚白扫了酒吧一圈,大家的面容遮掩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问姜意∶ ot你确定要在这里面找学习对象ot 看见酒吧角落有两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抱在一起热吻,若无旁人的模样看得姜意嫌弃皱眉∶ ot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旁边观察,又不是要和这些人做什么。ot 热吻的两人已经开始在对方身上上下其手脱衣服,姜意觉得有些辣眼睛,赶紧移开目光∶ ot我可是正经人!ot 姜总虽然是个富二代,可是从小家教严,大学毕业酒后乱事多了一个金雀都藏着掖着不敢让家里知道。 这也是他不敢去gay吧的另一个原因,怕家里查消费记录时,打断他的腿。 戚白∶ot但这里面就没几个正经人。ot 戚白从来不去gay吧玩,之前也没来过清欢,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这里面都是一群什么人。 要是事先知道姜意打的这个主意,他肯定会拦着对方。 …ot姜意吐出一口浊气∶ot你说得对。ot 周围环境太吵,有些互动过于辣眼,姜意也待不下去,起身对戚白道∶ ot那我去一下洗手间,喝两杯我们就回去。ot 戚白懒洋洋一点头,也没看他∶ot快去快回。 亡 五位数的酒喝起来口感就是不一样,姜意离开后戚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酒还没有喝完,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othi~可以请你喝杯酒吗ot 戚白抬头一看,就见他们的卡座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看着人模狗样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 戚白抬头时,脸上光影明灭,男人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冲他眨眨眼∶ ot交个朋友ot 戚白∶·ot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线和从喉咙里发出的气泡音,让戚白一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初江鉴之感冒生病他去送饭时,对方因为身体不舒服,说话嗓音哑中也带着低沉。 但江鉴之的声音在戚白听来就很好听,和眼前这个故意低音炮的人相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泥之别,不外如是。 非要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的话,江鉴之的声音是听多了耳朵怀孕,这人是恶寒之下,耳朵直接流产。 珠玉在前,前来搭讪的男人显得如此油腻令人不适。 在酒吧免不了遇见这种事,戚白拉开两人的距离,漠然拒绝∶ ot抱歉没兴趣。ot 戚白略一仰头喝完酒杯的酒。 男人凑过来坐下的那一瞬间,戚白不但怀念江鉴之的声音,还怀念对方的颜值。 见戚白一个眼神都欠奉的高冷模样,男人不但没有气馁,反而更是心痒痒。 他注意戚白有一会儿了,刚才姜意在,他找不到机会,如今戚白刚一落单,他就端着酒杯过来了。 大晚上来清欢的,大多都是寻找刺激或者是猎|艳的。 长得漂亮的,脾气傲一点很正常。 男人不怕死地又往戚白身边挪了一步,语气暧昧∶ ot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交个朋友而已,不要这么紧张嘛。ot 和单纯欣赏的erisc比起来,眼前男人眼神露骨又恶心,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戚白眉心一跳,拳头瞬间硬了。 对待外人,戚白脾气一向不怎么好,尤其是被拒绝还死缠烂打的人。 他冷眼看着嬉皮笑脸的男人,脸上的情绪解读出来就是四个大字∶ 玩你大爷。 手里把玩着透明的玻璃酒杯,戚白表情冷厉∶ot滚远点,没空陪你玩。 男人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桌面上的酒∶ot点这么多酒,长夜漫漫一个人喝多无聊啊。 不知道是喝酒上头还是被男人恶心的,戚白闭了闭眼,有点想吐了∶ ot关你屁事。ot 姜意洗完手出来,看见的就是戚白一副不耐烦要揍人的表情,而他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 姜意心中直觉不妙,下意识加快的脚步∶ ot做什么呢ot 戚白忍住了想揍人的冲动∶ot没事。 姜意拉过戚白,上下打量他∶ot他找你事了ot 戚白疏懒地扫他一眼∶ot瞧不起谁呢ot 姜意∶ot…ot 哦,他忘了,就眼前这个瘦竹竿似的男人,戚白一个可以打五个。 姜意松了口气,看端着酒杯装逼的男人,问他做什么∶ ot这个卡座我们包了,请你离开。ot 没想到美人的朋友也长得这么好看,男人自觉优雅自信地一笑∶ ot相逢即是有缘,我只是想邀请你们喝杯酒。ot ot就你ot财大气粗姜总嗤笑一声∶ot我缺你那点酒钱ot 江教授平日寡言低调,没课时就待在研究所,其他学生见他一面都难,照理来说他穿了件什么衣服不该被这么多人知晓,还拿到校论坛讨论。 可那天下午他碰巧有课,衬衫上&039;&039;他的人&039;&039;三个字又过于显眼震撼。 学生们不敢当面探讨江教授的感情问题,只能在背地猜测讨论他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 毕竟情侣装都穿上了。 每当有人提出此疑问,很快就有人反驳澄清———— 不可能 江教授绝对不可能谈恋爱!神是没有七情六欲的! 你看江教授浑身上下,哪里散发出了半丝恋爱的气息 怀疑的人听后一想∶有道理,很合理。 因此江鉴之情侣装都穿身上在学校晃了一圈了,全校师生从最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脑回路就和朱俊良一致了∶ 一定是江教授买错了 …… 两节微积分上完,江鉴之扶了一下眼镜说下课。 神经绷了两节课的学生听见他这一声&039;&039;下课&039;&039;,桌上瞬间趴了一半——累的。 剩下的一半还在争分夺秒记笔记。 身后哀鸿遍野,江教授拿着上课时基本没怎么翻动过的教材离开教室。 出门刚拐个弯,江鉴之就听见身后有学生小小声吐槽,说宁愿上朱俊良两天课,也不想上他两节课。 学生以为江鉴之听不见,殊不知大魔王耳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但他眼底没有泛起丝毫涟漪,离开的步伐依旧平静从容。 大魔王丝毫不在意学生背后的议论,可以说相当冷酷无情没有人情味了。 “开学那天我帮辅导员去艺术系办公室送材料,去了只有一个感想,不愧是艺术系,俊男美女多不说,连墙都比我们学院的好看不止一点半点。” “谁说不是呢,咱们学院什么时候舍得花钱搞一下装修啊” “现在好多人跑去艺术系拍照打卡,随手一拍都出片。” “别人那都是已经毕业的学长学姐亲手画的,你看咱们系有这种牛人吗” “美慕了……” 有几位学生和江鉴之错身而过,几人正讨论兰溪校区新的风景线。 江鉴之身形微顿,想起戚白在学校的工作早已经结束,他只有之前路过时远远看了一眼。 成品他还没有去看过。 物理系教学楼通往研究院的路线大致是条直线,走路十几分钟的时间,但是也可以走另一条路,只是会从艺术学院绕一下…… 江鉴之抬腕扫了一眼时间,略一思忖,脚步换了个方向。 大大大 悦澜府,酸奶外观设计的最终稿发过去后通过了,戚白放松地往后一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肚子传来&039;&039;咕&039;&039;地一声轻响,戚白缩回来摸了一下肚子,看时间才知道已经下午三点了。 早上哨了两口面包,喝了瓶合作方赠送的酸奶他就开始工作,一点点扣细节,废寝忘食午饭都忘了。 工作结束,肚子也反应过来了。 懒得做饭,戚白点了个外卖,从工作间晃到厅呼吸新鲜空气。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暖融融,戚白瞥见阳台花架上蔫头巴脑的盆栽,终于良心发现想起浇水这回事。 戚白嫌麻烦不在家养植物和宠物,房间里几盆绿萝是搬进来之前就有的,有两盆多肉和绣球是他后来从画室搬回来的。 画室需要静物布景,戚白会买些水果植物玻璃杯红酒之类的随意组合让学生画。 水果画完当堂瓜分,植物摆在画室,学生们无聊时要去浇点水,没灵感时也跑去浇点水,手痒还要浇水…… 总之,在一盆接一盆植物被祸害得只剩下花盆后,戚白看不下去了,把绣球和仅剩的两颗多肉带回家了。 绣球没在花期,叶片发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看着可怜巴巴。 戚白没有浇水用专用喷壶,就去厨房拿平时盛汤用的大碗,一碗一碗往里倒。 超大一盆绣球,一大碗水下去很快口口裂的土壤吸收,第三碗下去时,水还是转瞬不见。 戚白有些疑惑,自言自语∶ “用得着这么多水” 不信邪的他又倒了第四碗。 “滴答、滴答——” 滴水声响起,戚白拧眉探出脑袋一看,就见从花盆底部流出去的水,在墙上已经快要汇成一条小溪流,溪流全部蜿蜒进了楼下江鉴之家的阳台。 好死不死,今天出太阳天气好,江鉴之在采光良好的阳台晒被子。 “……” 看着白色羽绒被上那一大团明显的深色水渍,戚白∶“!” 浇水太多,花盆早就装不下,水顺着阳台滴落在蓬松的被子上没发出什么声音,直到水太多浸透被子往下滴,落在了十八楼阳台的栏杆上,这才引起了勤劳浇水工的注意。 看见湿了一团还带着褐色泥土的被子,戚白心里第一反应是———— 完了,江先生是个洁癖。 第二反应是————还好江先生不止这一床被子。 亡羊补牢把花盆挪开后,戚白坐在沙发上咬大拇指的指甲,一脸严肃地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他在思考,是去十九楼销毁案发现场,还是现在就在手机上跟江鉴之坦白从宽。 此时离江先生下班的时间还早,他知道对方家的大门密码,拿着吹风机下去吹干也来得及…… 但这行为跟私闯民宅也没区别了。 思来想去,戚白最终还是拿起手机,给备注为老古板的人发消息。 齐白石分白∶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江先生你想听哪个 半分钟后,江鉴之回了消息。 老古板 戚白从阳台往下拍了一张案发现场,没急着发,而是缓缓打字∶ 好消息是,上次维修过的水管很结实耐用,半年了一点问题都没有。 江鉴之 闭了闭眼,戚白才把拍的照片发过去∶ 坏消息是,我浇花时顺便帮你浇被了。 江鉴之刚开始还不明白“浇被’是什么,直到他点开了图片。 老古板∶…… 戚白征询对方意见∶ 我现在去楼下给你洗一下吹干 老古板∶不用了。 没想到江鉴之如此大度,戚白一直提着心稍松,一句“这多不好意思’还没发出去,江鉴之的消息就来了。 老古板∶我马上到家了,你等我一会儿。 齐白石分白 戚白惊呆了,连忙打字回∶ 不是吧,就一床被子值得你翘班回来 齐白石分白∶不至于哥,你要是觉得被子沾了泥土就不干净了,我可以赔给你一床新的。 齐白石分白∶真的,我陪你。 ot齐白石分白&039;&039;撤回了一条消息并ot坏笑了一下&039;&039;。 齐白石分白∶我赔你,打错字了。 看着戚白的消息,江鉴之∶“……” 今天学校没事,江教授就先回来了,他也不知道戚白误会成什么样了。 出电梯后看见站在自家大门前的戚白,江鉴之神情微松,走过去看他∶ ot怎么在门边站着ot 苦主一回来,原本懒散随意靠墙而站的戚白立刻端正姿态,诚恳道歉∶ ot我不是故意的。ot 江鉴之没接话,用指纹开了门∶ “进来说。” 总得实地去看看案发现场,戚白进门换鞋一气呵成,直奔阳台。 江鉴之照例在身后帮他把鞋子摆正,脱下外套挂好才走过去。 近看比楼上看还惨,水混着泥变成泥浆,等江鉴之回来这期间,又往旁边浸染扩散了一片。 这个形状,不知道的还以为江鉴之家谁尿床了, 戚白迟疑∶“……这还能要吗” 楼上没再滴水,江鉴之看见脏污的被子蹩眉,答∶ “洗一下。” 戚白看他“被子可以用洗衣机洗” 明显江教授也不可能用手洗,把被子取下来塞进洗衣机,戚白庆幸∶ “还好不是厚冬被,不然这洗衣机都装不下。” 从年后回到南枫市两人就没怎么见面,收拾好阳台后,江鉴之转头看戚白,神色如常∶ “最近很忙” 戚白“还好,不怎么忙。” 江鉴之给他接了一杯水“赵元凯还有联系你吗” 戚白摇头∶“没有。” 戚白说完后江鉴之只是点头,没再开口,偌大的厅显得有些安静。 洗衣机开始运转,戚白握着水杯的手指动了动,想说没事他就先回去了,江鉴之忽然开口问他∶ “腊鱼你吃完吗” 别栀市靠海,海产品丰富,腊鱼算得上特产,蒸了淋点醋配米饭特好吃。 过年时江母见戚白喜欢,走时往他行李箱里塞了好几包,江鉴之自然也有。 戚白回答说没有,又问江鉴之∶“你吃完了楼上还有,我给你拿两条下来” 江鉴之“没有。” 想起江鉴之一干二净的厨房,戚白后知后觉∶ “你不会一点都没动吧” 江鉴之点头。 江教授不在家做饭,从别栀市带回来的东西,都原封原样在冰箱放着。 戚白“……” 腊鱼保质期再长也经不起江鉴之放,戚白想了想问∶ “要不拿楼上煮” 江鉴之闻言看他“会不会太麻烦你” 从戚白出国开始,江鉴之就没在二十楼吃晚饭了。 ot这有什么。ot戚白随口道ot又不是没一起吃过。ot 于是,江教授家冰箱满满当当的食材,很快全部转移到了楼上。 洗衣机发出工作结束的提示,把卷成一团的被子从里面拿出来,两人拽着四个被角展开,就见原本柔软均匀的内芯全堆在了一起,有的鼓得像山,有的只剩下薄薄两层皮,还透光。 干净是干净了,还带着香,但是看着有点惨不忍睹。 皱皱巴巴像刚从坛子里拿出来的酸菜。 戚白眉心一跳,看江鉴之。 这玩意儿真的还能要吗 强迫症江鉴之也不太能忍受,想扔,还是戚白让他再给个机会,说是晒干后拍打几下,又能恢复如初。 江教授同意了,被子逃过一劫。 …… 晚饭是在戚白家吃的腊鱼,回到十九楼后江鉴之就进了书房。 晚上十点半,江教授关了电脑,离开书房时瞧见靠墙而立的画,关灯的动作一顿。 是戚白送他的那幅。 两分钟后,从来这个家就摆在书房的画,第一次挪了窝,升级摆在了主卧的床头柜。 主人是个强迫症,左挪右移,直到画端端正正、不偏不倚立好才罢休。 洗漱完躺在床上,江教授没立马闭眼睡觉,他点开音乐播放器,分享了一首歌在朋友圈。 从别栀市回来后,江鉴之每天晚上都会在朋友圈分享一首歌。 楼上,习惯性刷朋友圈的戚白看见江鉴之的动态,随手点了个赞。 还不知道自己暴露了什么的戚白,点完赞才发现今天是动感十足电音。 江教授分享的歌曲不拘风格不论国籍,中文的外文的,摇滚乐轻音乐中国风电音… 完全不知道江鉴之正在试图拯救他耳朵的戚白∶ 看不出来清清冷冷的江先生还喜欢听这种风格的歌。 歌单还挺深。 周一晚上,南枫市出了名的酒吧一条街,某光线暗昧,彩色灯光闪烁不停的酒吧内,戚白看着对面的姜意,调侃∶ ot下班不赶紧回家,竟然约我来酒吧,你家那位知道了不跟我急ot 姜意招手让酒侍开了瓶五位数的酒,大喇喇开口∶ ot怕什么ot 姜意让戚白搞清楚,花钱的金主是他不是郁钦川。 姜总故意抖着腿,笑容十分霸总∶ot不过是只金丝雀,平时在家我让他往东,他就不敢往西。ot 戚白喝了一口酒,睨眼看他,眼里那意思- 你吹,你继续吹。 姜总∶ot你不信ot 戚白放下酒杯四处看了看,语气十足敷衍∶ot信,怎么不信,之前屁股痛了两天跟我抱怨的人不是你。ot 姜总∶·ot 从群魔乱舞的舞池收回视线,戚白看姜意∶ ot怎么约这儿ot 这家酒吧名字叫&039;&039;清欢&039;&039;,别看名字起得雅致,但它还不如隔壁的&039;&039;不误正夜&039;&039; 清欢是一家男性顾大多为gay的酒吧。 之所以不直接叫&039;&039;gay吧&039;&039;,是因为老板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除了保安之外,调酒师和服务员也一水全是年轻漂亮的女人。 因此清欢的顾不但有gay,也有冲着老板和工作人员来的直男,也有误入或者好奇的女人。 总之就是一个大杂烩。 姜意理直气壮∶ot你不去gay吧不混圈,再不来这些地方坐坐,怎么涨见识ot 被姜意一通电话约出来的戚白∶otot 看着面前这个去年还自称直男、资源还要找自己要的人,戚白眼神十分复杂。 被戚白这样盯着,姜意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撑住,气势一低∶ ot好吧我坦白,是我好奇。ot 姜总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去真正的gay吧见世面,只能拉着戚白来清欢。 戚白∶ot…有什么好奇的ot 姜意咳了一声,往戚白身边挤了挤,在震耳欲聋的背景音下,压低声音解释说自己想看看,,是不是所有gay都像郁钦川那么会。 戚白一无语瞧他。 五颜六色的灯光下,姜意老脸一红∶ot我身边又没有别的参照,来这里长长见识怎么了ot 戚白∶ot 像是看懂了戚白的表情,姜意想也不想抢先回答∶ot你不算。 戚白∶otot 他怎么就不算了 忘了那些&039;&039;学习资料&039;&039;是谁给你发的了 姜意撇嘴∶ot你又不是上面那个,怎么拿来做参考ot otot戚白嘴角一抽。 戚白这方面的意识启蒙早,对自己有清楚的定位,一时竟哑口无言。 无语之后,戚白双手环胸目光上下扫过姜意∶ ot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一颗在上面的心,郁钦川他同意吗ot 姜意伸手敲了敲桌子,不满∶ot这种事还用他同意吗我可是花了钱的!ot 作为金主被金丝雀压了,这个坎在姜总心里一直就没有跨过去,他时刻想找个机会把郁钦川日得喵喵叫。 但是因为缺乏经验,从未成功过,喵喵叫的反而成了他自己。 姜总出师未捷身先死,回回落个手软脚软腰酸屁股痛的凄惨下场。 所以姜总决定来外面取取经,跟着其他人学习一下。 类似的话已经听过太多次,戚白没有戳穿对方最后的倔强∶ot你说是就是吧。 不过 戚白扫了酒吧一圈,大家的面容遮掩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楚,他问姜意∶ ot你确定要在这里面找学习对象ot 看见酒吧角落有两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抱在一起热吻,若无旁人的模样看得姜意嫌弃皱眉∶ ot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在旁边观察,又不是要和这些人做什么。ot 热吻的两人已经开始在对方身上上下其手脱衣服,姜意觉得有些辣眼睛,赶紧移开目光∶ ot我可是正经人!ot 姜总虽然是个富二代,可是从小家教严,大学毕业酒后乱事多了一个金雀都藏着掖着不敢让家里知道。 这也是他不敢去gay吧的另一个原因,怕家里查消费记录时,打断他的腿。 戚白∶ot但这里面就没几个正经人。ot 戚白从来不去gay吧玩,之前也没来过清欢,但这并不妨碍他了解这里面都是一群什么人。 要是事先知道姜意打的这个主意,他肯定会拦着对方。 …ot姜意吐出一口浊气∶ot你说得对。ot 周围环境太吵,有些互动过于辣眼,姜意也待不下去,起身对戚白道∶ ot那我去一下洗手间,喝两杯我们就回去。ot 戚白懒洋洋一点头,也没看他∶ot快去快回。 亡 五位数的酒喝起来口感就是不一样,姜意离开后戚白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杯酒还没有喝完,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忽然在他耳边响起∶ othi~可以请你喝杯酒吗ot 戚白抬头一看,就见他们的卡座旁边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看着人模狗样的男人,三十岁上下的年纪。 戚白抬头时,脸上光影明灭,男人顺势在他旁边坐下,冲他眨眨眼∶ ot交个朋友ot 戚白∶·ot 男人刻意压低的声线和从喉咙里发出的气泡音,让戚白一瞬间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当初江鉴之感冒生病他去送饭时,对方因为身体不舒服,说话嗓音哑中也带着低沉。 但江鉴之的声音在戚白听来就很好听,和眼前这个故意低音炮的人相比,完全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云泥之别,不外如是。 非要把两人放在一起比较的话,江鉴之的声音是听多了耳朵怀孕,这人是恶寒之下,耳朵直接流产。 珠玉在前,前来搭讪的男人显得如此油腻令人不适。 在酒吧免不了遇见这种事,戚白拉开两人的距离,漠然拒绝∶ ot抱歉没兴趣。ot 戚白略一仰头喝完酒杯的酒。 男人凑过来坐下的那一瞬间,戚白不但怀念江鉴之的声音,还怀念对方的颜值。 见戚白一个眼神都欠奉的高冷模样,男人不但没有气馁,反而更是心痒痒。 他注意戚白有一会儿了,刚才姜意在,他找不到机会,如今戚白刚一落单,他就端着酒杯过来了。 大晚上来清欢的,大多都是寻找刺激或者是猎|艳的。 长得漂亮的,脾气傲一点很正常。 男人不怕死地又往戚白身边挪了一步,语气暧昧∶ ot大家都是出来玩儿的,交个朋友而已,不要这么紧张嘛。ot 和单纯欣赏的erisc比起来,眼前男人眼神露骨又恶心,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盯着,戚白眉心一跳,拳头瞬间硬了。 对待外人,戚白脾气一向不怎么好,尤其是被拒绝还死缠烂打的人。 他冷眼看着嬉皮笑脸的男人,脸上的情绪解读出来就是四个大字∶ 玩你大爷。 手里把玩着透明的玻璃酒杯,戚白表情冷厉∶ot滚远点,没空陪你玩。 男人轻笑一声,目光扫过桌面上的酒∶ot点这么多酒,长夜漫漫一个人喝多无聊啊。 不知道是喝酒上头还是被男人恶心的,戚白闭了闭眼,有点想吐了∶ ot关你屁事。ot 姜意洗完手出来,看见的就是戚白一副不耐烦要揍人的表情,而他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 姜意心中直觉不妙,下意识加快的脚步∶ ot做什么呢ot 戚白忍住了想揍人的冲动∶ot没事。 姜意拉过戚白,上下打量他∶ot他找你事了ot 戚白疏懒地扫他一眼∶ot瞧不起谁呢ot 姜意∶ot…ot 哦,他忘了,就眼前这个瘦竹竿似的男人,戚白一个可以打五个。 姜意松了口气,看端着酒杯装逼的男人,问他做什么∶ ot这个卡座我们包了,请你离开。ot 没想到美人的朋友也长得这么好看,男人自觉优雅自信地一笑∶ ot相逢即是有缘,我只是想邀请你们喝杯酒。ot ot就你ot财大气粗姜总嗤笑一声∶ot我缺你那点酒钱ot . 第38章 围殴 略有薄产的姜总瞧不起搭讪男人那杯一钱不到的酒,戚白看不上他这个人。 男人从头到脚,不管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涵养,甚至是简单粗暴的金钱,都让人升不起丝毫想和他喝一杯的念头。 戚白眼里的嫌弃不要太明显,一连被两人拒绝,男人脸色难看,最后端着酒杯悻然离开。 酒吧内关注戚白他们的人不止一两个,见男人吃瘪,不知道从哪里响起一声幸灾乐祸的口哨声。 接着是第二声,第三声,都在为碰壁的男人喝倒彩。 周围看好的戏嘲笑男人不自量力∶ "也不看人家开的什么酒,看得上你那三瓜两枣?" "癞.口□□想吃天鹅肉。" 见到帅哥谁都想扑,但也要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有没有那个本事。 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发白,在众多不和谐的声音中,男人低头喝了一口酒,眼里的阴狠隐在灯光下。 男人常在酒吧泡,外貌远够不上江鉴之但属于中等,没有啤酒肚老烟牙,努力倒伤倒饬还能看,加上他有点小钱,在周围一片酒吧里混得还算不错,也有几个固定的炮|友。 在这个遍地飘零的地方,当他出手撩骚时,就算有人不买账,,也断不会像戚白和姜意这样,在这么多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 姜意一屁股在戚白身边坐下∶"下次遇到这种人别搭理。" 经历过偏执的赵元凯,其他人的纠缠戚白都没看在眼里∶"我没搭理。" 两人碰了一下杯,姜意盯着戚白看了几秒,若有所思∶ "是我的错觉吗?感觉你最近脾气好了不少。" 自从无缘无故惹上赵元凯这朵烂桃花后,戚白对周围所有抱着不单纯心思接近自己的人都敬而远z>· 姜意一度怀疑他是有心里阴影。 明明是坐拥资源好几个t的老司机,现实一有人接近,不管高矮胖瘦是美是丑,戚白拒绝得比谁都快。 以至于成了空有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的理论大师。 像刚才那个男人那样油腻还试图动手动脚的人,换以前早被揍了。 可戚白竟然没翻脸。 戚白没好气看他∶"我又不是暴力狂有躁郁症。" "不一样。"姜意摇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戚白挑眉,来了兴趣问∶"我以前是什么样的?" "唔……."姜意绞尽脑汁想了想∶"怎么说呢,以前的你比较悲观?" 戚白好笑∶"我?悲观?"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扯上这个形容词。 姜意正色解释∶"不是对生活,而是感情方面。 两人从来没有细谈过这个问题,但从平日相处中,姜意能感觉到戚白对建立一段亲密关系的抗拒。 戚白长得好,在赵元凯之前就有不少追求者,姜意齐彬他们有时候就会调侃,让他选一个宠幸。 当时威白轻飘飘回∶"早晚都要分,浪费这时间做什么、?" 姜意以为他当时是开玩笑的,后来才明白他是真是这么想。 私下里姜意想过这个问题,把他这种消极态度,归结于他原生家庭。 而赵元凯后面一系列的骚操作,加深他对感情的抗拒,变得更为悲观,因此对于追求者,戚白-直是秋风扫落叶般不留情。 戚白听后不以为意,说姜意是想太多。 姜总认为自己这点洞察力还是有的,戚白否认他也不争辩,只是在心里思考对方这微小的改变是什么导致的。 瞧着姜意拧眉思考的模样,戚白开口打断他的思绪∶ "别想些乱七八糟不着调的,喝你的酒。" 两人开了一瓶酒,,大客户酒吧还送了不少,说是喝两杯就走,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竟然也喝完了。 出酒吧后到停车场,戚白看着酒意上头站都快站不稳的人,望了一圈没看见姜总的车,问∶ "你司机呢?让他把车开过来接你。" 没能在酒吧长到见识的姜意心烦,喝得比戚白多,此时不太清醒地摇头∶ "司机肘、肘了。" 他说自己今天换了一个颜色的车开,来之前他不确定会在酒吧待多久,便让司机先回去了。 威白∶" 这人喝得口齿都不清楚了。 没醉的戚白听后扶了他胳膊一把让他站稳,问他车停在哪儿,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叫个代驾。 姜意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晕乎乎的也没找到自己的车,最后看戚白∶"忘了。" 照田。“” 姜总换车勤,他自己也忘了今天开的哪位小老婆出门。 姜意理直气壮∶"司机停的车又不是我停的。" 本人都记不住,戚白自然不可能知道。 按了两下车钥匙,没听见感应声,戚白怀疑∶"你车真停在这里?" 姜意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语气比戚白还怀疑∶"应该?" 戚白∶". 他嘴角一抽,只能先放弃叫代驾先找车,不然等代驾来了,还得跟他们一起找车。 酒吧一条街附近只有这一个地下车库,但车库很大,干找不知道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十几分钟后,一无所获的戚白返回∶ "让郁钦川来接你,车白天让你司机来开。 姜总大着舌头说不让郁钦川来接∶"我、我今天出来…….跟他说公司应酬。 来酒吧都要偷偷摸摸瞒着对方,还说什么自己是金主,家里自己做主.…… 戚白无力吐槽∶"打车回去?" 姜意没意见,迷迷糊糊点头。 "站住!" 威白拖着姜意没走两步,停在一旁的车门】打开,先后从车上走下来四个男人。 戚白脚步一顿,眯着眼睛瞧,就见站在最中间的,是不久前搭讪被拒绝的气泡音。 看着对方手里拿的棒球棍,戚白挑眉∶"有事?" 气泡音圈名炮哥,在清欢被戚白下了脸,明显是带人来找场子来了。 炮哥叫来三个兄弟在车上等着,自己则一直留意戚白两人的动静,在两人出酒吧时就跟着。 炮哥握着实木棒球棍,盛气凌人地在手拍打两下,流里流气∶ "你说呢?" 四对二,对方还有一个喝得烂醉,战斗力约等于零,占据上风的炮哥自信十足,还体贴地给了戚白一个台阶下∶ "你要是道个歉,今天的事就过去了。" 戚白嗤笑一声∶"你要是叫我一声爹并麻溜的滚,今天我也可以当无事发生。 姜意靠在戚白身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但看见炮哥时还是皱眉扭开脸,嘀嘀咕咕说对方丑到他了,想吐。 炮哥怒了∶"你他妈明明是喝多了想吐!" 两人神情嘲讽语气嚣张,炮哥没想到他们如此不识好歹,冷笑一声∶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这两人长得是好看,但炮哥偏爱乖巧柔顺那一挂的,也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 对面四人冷笑逼近,戚白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监控摄像头,皱了一下眉,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瞧他的表情,以为他是害怕了的炮哥残忍一笑∶ "不用看了,那个监控坏了,这里是监控死角。" 这也是四人等在这里的原因。 其三人哈哈大笑,表情像是在欣赏垂死挣扎的小白兔。 而小白兔眉梢微挑,脸上不但没有丝毫惧意,反而笑了∶"这么体贴?" 四人∶"?" 戚白让姜意旁边站着,一边活动手腕脖子一边问∶ "一个个上还是一起?" 四人∶"??" 喝醉的姜意也不闹,乖乖靠墙站着,未了还强撑着对戚白说了一句∶"收着点,别打残了。 从小家教严的姜总大着舌头叮嘱好友∶"咱们虽然有钱.……但也不能为所欲为。" 正当防卫可以,防卫过当不行。 良好公民姜总∶再有钱,触犯法律也跑不掉的! 戚白姿态懒散地回了一句心里有数。 四人∶"???" 炮哥及同伙∶死到临头还装逼,我他妈看你们两人心里都很没逼数! 两人的言行举止堪称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炮哥身边一人先听不下去,拎着棒球棍就上了。 刚开始这人下手还注意力道不把人打残了,然而在戚白拧着他胳膊一个肘击撞上他后背时,他整个人往地上一扑,痛得怀疑自己要残了。 戚白干脆利落解决了一个,身后的姜意精神了一点,海豹鼓掌∶ "好!" 踩着地上惨叫的人的背,戚白弯腰捡起地上的棒球棍在手里抛了抛,轻飘飘抬眼看另外三人。 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人没想到还挺能打,炮哥和剩下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谨慎地一起围了上去.. 听到风声的车库保安拿着电棍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场围殴.……呃,不对。 单方面的围殴? 确切的说,是一个人围殴四个人。 心都提到嗓子眼的保安,亲眼瞧见戚白动作潇洒的一个背摔,解决了一个染着酒红色头发的男人。 地上躺着四个哀嚎打滚的大男人,保安看看在一旁鼓掌叫好的姜意,再看看戚白,不自觉后退了一步∶ 什、什么情况? 说好的有人被混混围殴呢? 单方面围殴了炮哥四人的戚白,舔了舔有些干裂的下唇,面无表情半蹲遵下,手里的棒球棍抵着炮哥的脸,十分不屑∶ "就这点本事,还跟人学围追堵截?" 姜意酒也醒得差不多,呵了一声∶"辣鸡!" 脸上的伤被棒球棍杵着,炮哥疼得皱眉,顺口就骂了一句∶"我操,你他妈.…唔。 二十几分钟前还嚣张得不行的炮哥,这一句话都没能说完,因为戚白嫌他说话难听,把旁边不知谁掉的鞋子塞进了他嘴里。 目睹一切的保安∶". 咽了咽口水,分不清到底谁是混混的保安,默默掏出手机打110。 大晚上接到警局电话的郁钦川,立马抛下手上的事火急火燎开车往警局赶,想起警察说的话,他想了想又给江鉴之打了个电话。 实验室出了点小问题,江鉴之今晚留在研究所加班,静音放在一旁的手机亮起时,江教授淡淡地扫了一眼,接电话时眼神都没离开电脑屏幕。 江鉴之∶"有事?" 熟悉好友脾性的郁钦川也不浪费时间,直奔主题∶ "戚白和姜意跟人打架,两人现在在警局。" 滑动鼠标滚轮的右手倏然一顿,江鉴之神情一怔∶"什么?" 郁钦川语速很快∶"他们去酒吧,有混混搭讪被拒,在停车场堵他们。" 江鉴之浅色眼瞳一缩。 戚白跟人打架进了警局,严格来说跟江鉴之这个假男友没有关系,但接到郁钦川电话的下一秒,江教授就关了电脑,在实验室众人诧异的眼神下,冷着脸离开。 先出门的郁钦川和江鉴之几乎是前后脚赶到警局。 警局门口一碰面,郁钦川没想到江鉴之真的来了,略一挑眉。 而江鉴之还是那副冷静自持的表情,只是眉头皱着没松。 两人没有寒暄,对视一眼往里面走。 两人进去时戚白和姜意刚录完笔录,正背对两人被一个两叠斑白的警察教育∶ "有什么事不能报警?暴力能解决问题吗?你看看,人伤成这样,鼻青脸肿的。" 打架进了警局,姜总也没敢让家里知道,给了郁钦川的电话. 打电话的警察也没说清楚现场的情况,因此听到一句人伤成这样,江鉴之心一提,盯着戚白的后背,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戚白。" 因为下手太狠正被警察教育的戚白,乍一听到江鉴之声音时,还以为是自己打了架幻听了,神色恹恹没转头,直到江鉴之又放轻声音叫了他一声。 和声音一起到的,还有江鉴之这个人。 低着头威白愣,顺着面前这双等直修长的腿缓缓抬头,直到对上眉头紧拧,目妻担忧的江鉴之 的脸。 "江先生?"戚白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江鉴之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为自己会看见一个满脸伤痕委屈巴巴的人,戚白抬头时,他才发现对方那张脸干干净净,只有额头贴了一块创口贴。 上下打量戚白一圈,见人全须全尾时江鉴之松了一口气,只是眉头还皱着。 江教授没有回答自己为什么会来,定了定神问戚白∶"有没有伤到哪儿?" 旁边的郁钦川也拉着姜意仔细检查,戚白望着江鉴之,表情愣愣摇头∶"没… "咳咳。"老警察见四人的模样,看不下去了,咳嗽一声引起江鉴之和郁钦川的注意,随后伸手往旁边一指∶ "他们好着呢,有事的人在那边。" 江鉴之转头一看,看见了旁边墙角坐着真正鼻青脸肿的炮哥四人。 江教授∶"?" 老警察继续教育戚白和姜意,当然,主要对象是戚白∶ "打架不能解决问题,你出手这么重,万一他们告你一个防卫过当呢?" 江教授∶"..?" 哪里打人最痛但是不留伤痕,哪里下手看着伤重但是屁事没有,这些戚白心底都清楚,所以炮哥几人看着惨烈,但是养两天就好。 就是那个猪头脸,让炮哥短时间没法去外面开屏膈应人了。 面对警察的谆谆教导,戚白没吭声,他还在想江鉴之怎么来了。 一旁的警察忍不住替戚白说话∶ "四个打一个,还带武器,也算他们自作自受。" 听见对方还带了武器,江鉴之眉心一跳,又把戚白看了一遍。 姜意∶"是啊,就他们那吓人的气势,报警出警也需要时间,还好小白身手好,不然受伤的就是我们了。" 一旁的猪头炮哥∶你放屁! 戚白捧人时,手无缚鸡之力还喝多了酒的姜总也没闲着,在一旁用手机录像,证明不是他们先挑事,以及是炮哥四人先动的手围殴戚白。 只是戚白太能打,一个人反过来殴得四人爬不起来。 看完视频,看清楚戚白是如何一对四还轻轻松松占据上风的所有人∶·…." 见戚白用鞋子堵炮哥嘴时,警察看炮哥的眼神是同情又嫌弃- 噫……好脏。 盯着众人的目光,炮哥悲愤捂脸∶死了得了。 视频中时不时还能听见姜意画外叫好的声音,郁钦川哭笑不得。 就会拱火看热闹。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地方,姜意感觉自己屁股被身边人拍了一下,他立马扭头瞪郁钦川,眼里那意思— 你干嘛!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郁钦川咽下嘴里那句呼之欲出的话,当没看见对方谴责目光。 戚白也欣赏了一下视频中自己的英姿,对自己的发挥较为满意,余光撇了一眼气势全无的炮哥,表情更嫌弃了。 辣鸡。 江鉴之抿了下唇,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炮哥四人先挑事先动手,他们虽然被打得很惨但仍然是主要责任人,咎由自取。 戚白和姜意录完笔录交代完事情经过,把视频拷贝给警局一份,就可以离开警局。 见戚白他们要离开,炮灰哥还不满嚷嚷,说自己要去医院做检查,肩疼腿疼牙也疼,要做伤情鉴定,还要告他们。 姜总一听这话就来劲了,刚想说随便告,随便查,他公司的律师团刚好闲着没事做。 但姜总还没来得及开口,从进来就没说两句话的江鉴之忽然抬步朝炮灰哥走去。 江鉴之和外貌精致细皮嫩肉的戚白不同,身高加上气场压制,他还没走近,炮哥和他的同伴就缩脖子,结结巴巴问他做什么。 对上江鉴之冷冽的视线,外强中干的炮灰哥梗着脖子道∶ "我跟你说这可是警局!" 江教授居高临下,用看低等动物的眼神看他,表情看不出喜怒,但声音放得比平时还慢; "你要做伤情鉴定?" 刚才看视频时,众人注意力都在戚白打架时飒爽英姿上,只有江鉴之注意到,五分三十秒,这个叫炮哥的趁戚白不注意,一棍子打在了戚白的腰上。 江鉴之什么都没做,但在他的注视下,炮哥却莫名感觉后背发寒。 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散了大半。 炮灰哥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同伴,然而其余三人低着头装鸵鸟,避开了他的视线。 "…"剩下的勇气也散了,炮哥憋屈摇头,说自己又没那么痛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自己摇头时,炮哥竟然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丝遗憾。 炮哥迷茫了∶遗憾什么?难道你希望我继续找事? 一旁的戚白反应过来,拉着江鉴之就走∶"别跟傻逼说话,会传染。" 被戚白拉走前,江鉴之淡淡地扫了炮哥和他的狐朋狗友一眼,四人被他看得心里一凉。 留下联系方式后四人离开警局,既然姜意活蹦乱跳,郁钦川担惊受怕一路的心也放回了肚子里。 也有空思考之前没心情想的事。 望着走在前面的戚白和江鉴之,郁钦川的眼神十足的意味深长。 戚白虽然没喝醉,但也喝了不少酒,加上又打了一架,此时满身酒气不说,外套还脏兮兮的,黑色牛仔裤裤腿上还有灰。 按郁钦川对江鉴之的了解,洁癖的江教授平时要是遇到这种人,不说退避三舍,但也绝对会绕路走。 可今天江鉴之不但没有避着戚白走,在对方用那脏兮兮的手去拉他胳膊时,他竟然没有躲。 连反抗或者是一丝不悦的情绪都没有。 就这样被戚白拉走了。 江鉴之今天室的白外意,郁钦川看得清焚,在威向松手后,江鉴之纯向的袖子就留下了一个明显 的灰手印…… 郁钦川i个人长了八心眼,为了追老婆都能装缺钱的金经雀求包养,见江鉴之这态度,出警局后他就拉住身边的姜意,微笑着对戚白和江鉴之道∶ "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带阿意回去了。" 说是公司应酬却瞒着和戚白去了酒吧,还闯了祸,在看见郁钦川时,姜意就直觉不妙—— 今晚屁股要遭殃! 在家说一不二的姜总本打算在戚白家躲一晚,但还没付诸行动,就被郁钦川扼杀在摇篮里。 姜意疯狂地对戚白使眼色∶ 朋友,救命! 而戚白没能从好友隐晦的挤眉弄眼中领会其精神,对郁钦川点头∶ "行,姜意今天喝多了,你们回去早点休息,车还在酒吧没找到,记得让司机去开。" 郁钦川笑着点头,末了又深深看了眼戚白身边的江鉴之,最后才带着不情愿的姜意上车离开。 江鉴之也是开车来的,他绕去驾驶座,戚白还站在原地没动。 江鉴之看他∶"怎么了?" 戚白看看江鉴之干干净净的车,再低头看看灰头土脸的自己最后抬头看江鉴之; "我这样,能上你车?" 外套倒好说,脱了就是,但是他裤子更脏,他总不能脱了裤子上江鉴之的车吧? 江鉴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我总不能把裤子也脱了。江教授...也...不是不行。 原本开向悦澜府的车,逐渐开往了不对劲的方向(bhi感谢以下金主爸爸们的投喂!! . 第39章 置气 在车上脱裤子实在太不像话,戚白最终还是就这样上了车。 狭小的空间酒精味更浓,考虑到江鉴之的感受,戚白上车就把车窗全部打开,车刚上路,打架时英姿飒爽的人被寒风一吹,很没气势地被冻得脖子一缩。 驾驶座的江鉴之偏头看他一眼,把车窗关上开了暖气。 戚白顺势问∶"江先生你怎么来了?郁钦川跟你说的?" 江鉴之略一点头嗯了一声。 江教授目视前方,态度不冷不热,,下颌线还紧绷着,换郁钦川在这儿就能察觉到江教授此时心情不太愉快。 但在戚白心里,江先生惯常就是这副模样他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但没发现,戚白还饶有兴趣地跟江鉴之分享自己的战绩∶ "那四个傻逼,以为带几根破棍子就能吓唬人了,结果没两下就趴着哭爹叫娘,菜鸡,我- "戚白。"沉默寡言的江鉴之罕见的打断了戚白的话。 正回忆左勾拳右摔背的戚白停下话头,眼带笑意转头∶"啊?" 江鉴之右打方向盘,一言不发把车停在了路边临时停车位。 戚白不明所以看他∶"怎么了。" 好端端停车做什么? 取下眼镜按了按鼻梁,江鉴之抬眼看戚白∶"一个人打四个是值得高兴的事吗?" 江鉴之语气太过严肃,戚白脸上笑意逐渐凝住∶"啊?" 不然呢? 见戚白茫然的模样.再想到打在他腰上那一棍子,江教授闭了闭眼,压下心有余悸冷着脸问他; "要是他们这次带的不是几根破棍子而是刀呢?要是对方叫来的人有比你能打的呢?那时候你怎么办?" 江鉴之从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戚白说过话。 两人是朋友,但不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和江鉴之相处时戚白一直很注意分寸。 他能跟姜意齐彬甚至是多年未见的陈少角勾肩搭背有说有笑,心情好了还能踢对方一脚以发泄自己无处安放的父爱。 可他从来不会跟江鉴之开这些玩笑。 如果今晚他坐的是姜意的车.不管姜意是有洁癖还是龟手,哪怕对方开着辆刚提的新车,戚白都能毫不犹豫上车。 而不是担心酒气冲天浑身脏兮兮的自己会弄脏他的车,给他带去麻烦。 现在被江鉴之像训学生一样训,戚白也敛了脸上的笑意。 江鉴之问他∶"毫不犹豫冲上去,你能保证你每次打架都能打赢吗?" "就算打赢了,你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吗?" 江鉴之的话让戚白不痛快了,面无表情回∶ "那我不应该还手,该站着让他们打。" 不管做什么,没人能保证自己永远不输,打架不好有风险戚白自然清楚,但人都找上门来了,他总不能认怂。 至于受不受伤.……打架受点伤很正常,对方伤得更重就是他赢。 看着戚白这仿佛刺头学生跟老师顶嘴的模样,江鉴之皱眉∶ "除了打架和挨打,难道就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当然不是让戚白傻站在原地挨打,只是希望这人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时,能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而不是直接莽上去。 戚白有些不快,明明先找事的是那几个垃圾,到头来却好像成了自己的错。 在警局已经被几个警察轮番教育过,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要被江鉴之冷着脸责备,戚白心里没由来的觉得烦闷,说话都夹枪带棒∶ "哦,还能报警,等警察来了刚好给我们收|尸。" 江鉴之能来警局接自己,还让自己就这么上车,这让戚白很意外也很感谢,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听江鉴之说教。 但他更不想因为这点破事和江鉴之吵架。 深吸口气,戚白抓了一把头发,压下心里的负面情绪解安全带,冷硬开口∶ "算了,我就在这下。" 姜意都知道在旁边替自己鼓掌叫好,而江鉴之只会说他做得不好。 戚白脾气上来了,说两句就要下车。 手指刚碰上车把,还没来得及用力推,戚白就听见咔哒一声。 江鉴之把车门锁上了。 戚白瞬间更来气,扭头瞪他∶"你做什么?" 此时不是谈话好时机,江鉴之伸手想帮他把安全带扣上∶"回去再说。" 戚白双手抱胸拒绝他的帮助∶"我可以自己回去。" 江鉴之看他,完全不觉得自己今天哪里做错了的戚白梗着脖子冷着脸和他对峙。 江鉴之∶"那就这样。" 江教授态度难得强硬,把戚白的手也绑在安全带下面,扣上安全带。 戚白∶"?" 汽车重新发动,戚白扭头看窗外,余光都不给江鉴之一个,江鉴之薄唇紧抿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保持沉默到了悦澜府地下车库。 车门锁一解开,戚白窜下车门,也不管江鉴之,径直往电梯走。 从后脑勺就能看出他正在生气,气性还不小。 江鉴之拿着外套跟着他后面,在电梯口看见了等电梯的人。 戚白是真不爽,在警局江鉴之还问他有没有哪里受伤,那关心的语气还让他有点感动,心想这个朋友没白交。 结果.….明明不是他的错! 他这一架打得那么漂亮,江鉴之不夸他就算了,还说教! 进电梯后戚白按了20后,也不看后进来的江鉴之,靠在电梯上玩手机。 离对方远远的,把人当空气。 江鉴之看他一眼,按了自家楼层。 戚白心里很烦,想跟姜意吐槽江鉴之的行为,聊天框点开几次都没组织好语言,正心烦意乱时,叮的一声,十九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戚白头也没抬,只是换了个姿势站着。 终于走了,正在气头上的戚白冷酷的想。 想完的下一秒,戚白就感觉手腕一紧,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江鉴之拉着出了电梯。 "江鉴之猝不及防的动作让戚白吓了一跳,没忍住爆了句粗。 前方传来江鉴之平静清淡的声音∶"别说脏话。" 戚白∶"?" 这他妈… 戚白被江鉴之拉着走,转头看了一眼合上的电梯门,懵了∶"江鉴之你干嘛?" 江鉴之没回答,一路把人拉进了自己家。 这一路上戚白不是没想过挣扎反抗,但他也不知道江鉴之哪里来这么大力气,手腕被他握着根本抽不出来。 反而弄他得手腕发红有点疼。 戚白翻了白眼,索性不挣扎了,跟着进了屋。 他倒要看看江鉴之还要搞些什么名堂。 戚白想要是江鉴之是在车上没说够,还要把自己拽家里长篇大论教育,他就要对不起远在别栀市的江父江母了。 戚白∶叔叔阿姨,我待会儿可能要忍不住揍你们宝贝儿子了! 心里这样想着的戚白换了鞋,还没等开口,又被江鉴之拉进了洗手间。 江鉴之垂眸看着他,言简意赅∶"脱衣服。" 戚白∶..." 戚曰∶"???" 短短几个小时之内,戚白再次怀疑自己出现幻听了∶"你说什么?" 江教授又重复了一遍∶"脱衣服。" …."看着堵在洗手间门口的江鉴之,戚白木着脸,垂在身侧的手腕开始无声活动。 他已经在思考这一拳是落在江鉴之左脸还是右脸了。 江鉴之没感受到戚白跟江母江父道歉的心,从一旁镜柜拿出一瓶东西。 理论大师戚白,在没看清瓶身名字时,脑子一瞬间冒出一个名字——-润滑剂。 在戚白的注视下,江鉴之又拿出一副一次性手套。 戚曰∶"!" 强行带自己回家、卫生间、脱衣服、不知名瓶瓶罐罐、一次性手套. 要素齐全,想起了不少学习资料,教学资源的戚白心中警铃大作,谨慎地看了江鉴之一眼,提醒∶ "我打架很厉害。" 江鉴之闻言看了他一眼,压下眉眼又拿出一瓶东西∶ "嗯,我知道。" 戚白∶?" 想到这人刚才拽自己的力道,戚白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这位假男友。 身高自己比不过,难道体力也……. 就在戚白心中衡量双方战斗力差距时,江鉴之东西也找齐了,看着拧眉不动的人,嗓音微沉∶ "怎么不脱? 听着他如此理所应当的语气,戚白∶"???" "江鉴之我脱你大——"戚白嘴里的脏话说到一半夏然而止。 因为他终于看清了江鉴之摆在洗手台上的东西的名字- 活血化瘀的药油、一次性手套、棉签、碘伏… 原本头发都要炸毛的戚白瞬间哑火∶"碘..….典伏?" 江鉴之看他∶"不然?" 戚白∶..….." 操! 不是润滑剂,一次性手套也不是某个洁癖用来干那啥的.… 脑回路跑歪,原本一拳一个江鉴之的气势瞬间无了不说,一阵热意上涌,戚白闹了个大红脸。 戚白恼羞成怒,瞪江鉴之∶"拿药油就拿药油,你说什么脱衣服?!" 江鉴之看他∶"…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戚白此时只想逃离这个地方,板着脸粗声粗气开口∶"我不用上药。" 江鉴之看向他腰间,眸光一沉∶"你用。" 姜意拍的视频就十几分钟,没录完全程,有的地方还因为情绪激动抖得没对上焦。 江鉴之不确定这人还有没有伤到其他地方,所以才让戚白脱衣服。 双拳难敌四手,没注意被打一两下很正常,但戚白清楚自己身上的伤什么情况,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跟江鉴之讲道理∶ "都不疼,真不需要。" 但有一种需要,叫江教授觉得你需要。 江教授指了指镜子,平静开口∶"方便你看。" 戚白∶"?" 看什么? 瞧见戚白的模样,江鉴之据了抿唇,说有镜子更方便他看身上的伤。 江鉴之∶"后背可能被忽略。" 戚白∶"?" 江鉴之脱衣服三个字说得如此掷地有声,戚白还以为他要做什么会让自己对不起江母江父的事,没想到这人连上药都没打算帮自己。 属实是自己大惊小怪想多了。 戚白一脸无语看江鉴之,后者看懂了他的眼神,顿了顿出声解释∶ "有些地方我不方便帮忙。" 戚白∶.. 不愧是你江鉴之,老古板人设不崩。 戚白半晌无言,见他不说话,江鉴之目光又移向他腰间,迟疑∶ "要是你不顺手,我……." "不用了。"看着就差把非礼勿视四个字贴脑门上的江鉴之,戚白嘴角一抽拒绝。 羞恼之后,脸上耳后热度下降,戚白又想起江鉴之在车上一板一眼的说教,新仇旧恨加起来又让他臭了脸。 他可没忘自己还在生气。 认为自己活蹦乱跳的戚白嫌麻烦不想上药,而江鉴之态度强硬。 江教授把洗手间的门一关,站在门外淡声开口∶ "十分钟,要是你还不动就我来给你脱。" 江鉴之语气很严肃不像是说笑,但戚白此时心里毫无波澜,已经不会想歪了。 刚才是他气上头,忘了这人迂直守旧的性格了。 在卫生间站了一会儿,戚白盯着洗手台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认命的脱衣服。 算了,看来江母江父的份上,我不跟老古板计较。 站在门外的江鉴之听见里面传来塞塞窣空的动静,一直微蹙的眉头终于松开些许。 回想起戚白刚才面红耳赤的模样,江教授唇角微抬,又很快归于平淡。 脱完上衣后,戚白才注意到不怎么疼的那条棍痕,从腰间没入裤腰,粗粗一条印子,看着还挺吓人。 除了腰间这一条之外,大腿靠上也有一条红痕。 姿势别扭的上药时,戚白想这地方的确不太方便让江鉴之帮忙。 戚白没江鉴之那么讲究,上药还要戴手套,他直接把药倒在手心搓两下,又往身上拍。 浓有的药味散开,伤处微微发热。 撕下额头上的创口贴,戚白又用棉签沾着碘伏涂了涂那小小的伤口,换上了新的创口贴。 做完这一切后,戚白裹着一身药味出了洗手间。 茶几上放着两个还冒着热气的杯子,江鉴之坐在沙发等他。 本想冷酷地直接离开的戚白脚步一顿,朝沙发走去。 江鉴之见他冷着脸不说话,极轻地叹口气,看向他手腕问∶ "刚才拽疼了吗?" 顺着他的目光,戚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明白他问的是什么后愣了一下,随后绷着脸答∶ ..有。" 江鉴之拉他回来时是用了点力气,他手腕的确也红了一点,但那点红印子很快就消了。 他又不是瓷娃娃,碰一下就觉得疼。 大学时他曾经被堵他的赵元凯拽过一次,对方拉着他胳膊不让他走,回去后胳膊就留了五个指印,十几个小时后才完全消褪。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姜意齐彬他们开始叫赵元凯傻逼,下手没轻没重。 戚白觉得和赵元凯当时的力道比起来,江鉴之这都不算什么。 他甚至没想到江鉴之会专门问他一句。 戚白心里那点不爽,忽然就没了,脸色也好了几分。 说到底,江鉴之和那些警察一样都是为他好,他只是不能接受全盘否定。 今晚那情况,对方人多还有车,跑或者搬救兵都是来不及的,只能打。 哪怕江鉴之先夸他一句临危不惧、身手不错呢? 像是知道戚白心里在想什么,江鉴之叹口气∶ "我不是说你今天做错了,你—-" 戚白想也不想开口∶"你明明就是这个意思。" …….看着臭脸的人,江鉴之有些无奈叹气∶"打架会受伤,我是希望你以后能避则避。" 戚白这次的确没受什么严重的伤,但光是看视频,就足够让人心惊胆落。 江鉴之忍不住想∶万一对方带的是管制刀具呢?那此时戚白身上岂不是多几条血淋淋的伤口? 那今天自己岂不是得去医院找人了? 戚白闻言一撇嘴∶"今天这事避不了,他在酒吧就盯上我们了。" 搭讪不成功就找事,戚白最看不上这种没品的男人。 恶心。 听戚白说完酒吧的事后,江鉴之眸光微动,不动声色问∶"那家酒吧很乱?" "也算不上很乱吧?"戚白想了想随口回∶"就是gay比普通酒吧多。" 江教授从来不去酒吧夜店ktv消磨自己宝贵的时间,听了戚白的描述后下意识皱眉。 而戚白说完后还笑了一声,对江鉴之道∶ "不过江先生你来说,那里面可以说是相当乱了。" 戚白都不敢想像要是江鉴之去清欢,看见酒吧里的顾客在人群中抱着激情互啃、上下其手时的表情。 每到这个时候,戚白就感觉江鉴之这个人挺矛盾割裂的。 明明从事的职业是风花雪月,可又性格清冷古板,一言一行像古代世家贵公子,矜贵,克己守礼,还不食人间烟火。 江先生这个人,和他的工作完全不搭。 单论外表气质,戚白认为江鉴之更适合去坐在昂贵、一尘不染的钢琴架前弹奏,或是……. 像他们学校那些老学究一样,站在讲台,板着脸讲课,批评哪个学生上课又认真。 总之,不管从事什么职业,好像都比现在这个好。 而且一经带入,戚白越想越觉得江鉴之适合教书,他声音好听长得也好,学生应该很乐意上他的课。 毕竟光是看着,都足够养眼… 但老师不是谁都能当的,要学历,要能力,要教师资格证,还得会心理辅导,有时候需要温柔耐心地开导学生。 想到这里,戚白忍不住看了江鉴之一眼,默默在心里把教书育人′从对方的职业可能性中划掉 江先生话太少,整日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不太适合当老师。 戚白坚定不移地排除了唯一正确答案,认为还是弹钢琴好,不用说话。 江鉴之不知道戚白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了些什么,见他明显走神的模样,略一皱眉,问∶ "在想什么?" 说实话有职业歧视嫌疑,戚白回神后摇头∶"没事。" 两人置气的小插曲,在戚白看来是莫名其妙开始,又云淡风轻地结束。 药也上完了,时间也不早了,戚白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去睡觉了。 江鉴之让他把药带回去,嘱咐每天多擦几遍。 送戚白到门口,江鉴之看了他好几次,那句以后少去酒吧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并没有这样要求戚白的立场。 . 戚白也累了,到家后他避开伤处简单擦了一下身体,换了身干净舒服的衣服就上床睡觉。 想着江鉴之问自己手腕是不是拽疼了时的表情,戚白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很快睡着了。 二十楼关灯后世界重归静谧,楼下十九楼的灯却亮了好久才熄灭。 夜风吹动,树叶轻晃,月亮挂在树梢正好眠。 戚白睡了个饱觉,药油起了作用,他醒后摸了摸腰间,已经不怎么疼。 习惯性拿过手机,戚白就见昨晚半夜三点多,早早回家了的姜意给他发了条消息。 【手艺人】∶朋友,你睡得着吗? 【手艺人】∶不会吧,不会吧,见死不救后,你难道睡着了? 手艺人向你转账50000。 【手艺人】∶看来是真不在,可恶! 几条消息看得戚白是一头雾水,回了一个顶着满头问号的熊猫头表情包。 半夜三点还在发消息的人,在早上九点多竟然也醒了,回消息很快。 【手艺人】∶哦,我亲爱的朋友,你还好吗? 【齐白石分白】∶?你被金丝雀日傻了? 【手艺人】∶!!!! 昨晚被郁钦川折腾到半夜才睡,今早又被人从温暖被窝里控出来吃早餐,吃完趴在床上的姜总先是谴责戚白用词粗俗,最后才问他怎么知道。 【齐白石分白】……你昨晚瞒着郁钦川去了清欢,还喝了酒,被男人搭讪,惹事进警局,buff都叠满了,很难猜吗? 只是半夜三点多才睡.…也是很佩服。 姜总在心里感慨戚白不愧是理论大师,这么会,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谴责对方∶ 既然你都知道,还见死不救,眼睁睁看着郁钦川把我带走。 戚白不吃这套,打字回∶你要是不愿意,他还能强上? 【手艺人】……. 姜总倒也没有不愿意啦,就是….几个小时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这话姜意没法跟戚白说,跟单身狗说这些,怎么听怎么像炫耀,只能憋屈转移话题∶ 昨晚江鉴之是特意来接你的?他怎么知道你在警局?你跟他说的? 刷着牙戚白单手打字∶不是,郁钦川跟他说的。 姜意想了想昨晚江鉴之的反应,脑子一抽,问∶ 这个点才醒,你不会也屁股疼没睡好吧? 手艺人撤回了一条消息并打了你一下。 姜总撤回得很快,但戚白还是看见了。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他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三个字—脱衣服。 戚白∶...." . 第41章 信物 戚白回国后,失恋的erisc喝了几顿消愁酒,和朋友合伙开的画廊也不去了,整日望着戚白留下的画,想自己二十几年来结束得最快的爱情。 不是要死要活的痛苦,只是浅浅的怅然。 朋友见不惯他这模样,一张跨国长途机票把他踢到了南枫市。 erisc起先还不想打扰戚白和他未婚夫恩恩爱爱,直到朋友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说有未婚夫你就信了? erisc懵了几秒,随即醍酮灌顶∶ 是啊,要是真有很恩爱的未婚夫,出国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两人发消息打电话? 甚至这么久以来,他就听戚白提过那么一次。 未婚夫长什么样、是胖是瘦他都不知道。 天睛了雨停了,erisc又行了,他当即收拾行李,跟戚白说要来南枫市采风找灵感。 来之前erisc就想好了,要是没有未婚夫这个人,他还可以再为他的爱情努力一把。 就算确有其人,来南枫市一趟也不亏。 就算没有爱情还有友情,他还可以见识一下异国风景,就当散心旅游。 戚白这位思想开放的外国朋友,就是这么想得开,进退自如。 非常想得开的erisc下了飞机,看见接机口等着的气质突出的人时,笑得眼角皱纹都出来了,冲他招手∶ "戚!" 正跟身边人说话的戚白听见这一嗓门,扭头冲他懒懒地抬了抬手。 erisc脸上的笑意没能维持多久,在瞧见站在戚白身边长身玉立的男人时,他奔向爱情的脚步稍作停顿。 走到跟前,erisc先看看戚白,再看看江鉴之,神情迟疑。 戚白主动给他介绍∶"这是江鉴之,和我一起来的。" erisc人生地不熟,戚白本想自己来,不过临了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当初为了拒绝erisc,他随口扯了江鉴之的大旗,说自己不但有男朋友,还订婚了。 戚白∶".…." 于是江鉴之离开他家没几分钟,戚白又给他发消息∶ 【齐白石分白】∶江先生你周末有空吗? 老古板的回复简洁∶有。 戚白问江鉴之可不可以和他一起去机场接erisc。 问完之后戚白就见对面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但输入半天也不见有一个字发过来。 老古板打字好像有点慢,摸不清是可以还是不可以,戚白干脆说明来意∶ 在国外时我跟erisc说我有男朋友,还和你订婚了。 要是这次erisc来没见着人,这话很难圆过去。 他也可以说未婚夫这几天刚好出差,但没有直接让两人见一面省事。 江教授的打字速度恢复正常水平,这次没有长久地输入了,回∶好。 两人便一起来了。 机场,江鉴之对erisc略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erisc眼里的光消失了一半,用不太熟练的中文小声问∶"未婚…户?" 戚白点头嗯了一声,没纠正他这错误读音。 他和江鉴之这情侣关系一扮就是半年,如今升个级,戚白已经十分淡定且熟练。 得到戚白的肯定,erisc打量江鉴之几眼,眼里剩下的那一半光也黯淡下来- 啊,他的爱情。 就如姜意最开始跟戚白说的那样,很少有人能看见江鉴之后还认为自己稳赢,偏执的赵元凯如此,来碰运气的erisc同样。 看到江鉴之时,erisc心里第一反应是∶戚说得没错,他未婚夫的确很帅。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模样登对的两人,erisc当即就有原路返回的念头。 但他忍住了。 erisc订了酒店,开车送他去酒店时,他垮着张脸自觉去了后排。 erisc和戚白有沟通障碍,买的智能耳机在飞机上就已经耗没电,到最后两人的沟通全靠开车的江教授翻译。 江教授英文好,发音标准吐字清晰,用他那清冷的嗓音说英文听着别有一番滋味。 虽然听不太懂,但并妨碍戚白觉得江鉴之说英文时好听。 很苏。 翻译几个来回后,戚白不免多看了和erisc对答如流的江鉴之两眼,心想∶ 干这一行都已经卷成这样了吗? 不但要长得好气质佳,还精通外语……不愧是有客户是南大物理教授的江先生。 只是戚白不懂,都这么厉害了,做点什么不好? 开车的江鉴之瞧了副驾驶的人一眼,见对方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忽然开口∶ "他喜欢你。" 用的是肯定语气而不是询问。 戚白回神,转头看他∶"嗯?" 江鉴之看了眼后视镜,后座的erisc像霜打了的茄子,只隐约听见了一个喜欢,也跟着啊了一声。 慢半拍明白江鉴之的意思,戚白解释∶"不是真喜欢,他闹着玩的。" erisc一年能失恋八,只是想让自己给他当模特而已。 后座的erisc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江鉴之对戚白的话不予评价。 净青青 晚上吃火锅是三人一起去的,江鉴之工作太忙,戚白本意是他过来晃一圈露个脸就行,不用把时间花在erisc身上。 然而江鉴之说周末也没工作,就一起去了。 一下车,戚白就感觉自己手被人轻轻牵住了。 掌心温暖干燥。 "?" 戚白抬头对上江鉴之从容不迫的脸。 江鉴之垂眸,浅色眼瞳看着他,轻声提醒∶"未婚夫。 戚白恍然——哦对,他们现在是亲密无间的情侣关系。 瞄了一眼下车的erisc,戚白一边在心里想还是江鉴之严谨考虑周到,一边动了动手指,把两人双手交握变成了十指相扣。 江教授常年握笔,右手指腹有一个薄茧,触感略粗糙,戚白握住后还条件反射地捏了捏。 有点硬,但手感不错,还有点好摸。 察觉到戚白不安分的小动作,江教授冷了一路的神色稍缓,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手背,那意础 别闹。 戚白咳了一声,老实了。 一下车就看见两人手牵手,眉来眼去小动作不断的erisc∶". 啊我瞎了。 餐厅内,戚白让江鉴之问问erisc能不能吃辣。 他并不了解对方的口味。 江鉴之问过后,对戚白道∶"他说越辣越好。" 戚白闻言笑着对erisc一挑眉∶"那你可是来对地方了。" 江鉴之口味清淡,三人最后还是点了个鸳鸯锅。 在锅底上来时,erisc看见红汤锅底表面漂浮的红辣椒和花椒,瞳孔地震,结结巴巴问怎么是这样的。 erisc所说的他特别能吃辣,指的芥未和三明治里面的红椒,并不包括看着就渗人的魔鬼辣。 等麻辣牛肉上来,看见肉片上糊的那一层辣椒面,erisc头皮发麻,连说nonono,叽里咕噜说了一长串。 见erisc大惊失色手都快摆出残影的模样,戚白疑惑看江鉴之∶ "他在说什么?" 江鉴之慢条斯理地烫筷子,开口道∶ "叶公好龙。" 戚白∶"?" 戚白张张嘴刚想说话,余光扫见江鉴之手边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帕,觉得这条帕子有点眼熟。 注意到他的目光,江鉴之缓缓开口∶"你送的。" 戚白反应过来∶"我说怎么眼熟。" 第一次见面时江鉴之借了他一条手帕,后来他还了一条新的,江鉴之收了但这么久一直没见他用过,戚白都快忘了这茬。 erisc听不懂但不甘寂寞,顺着戚白目光注意到手帕,插话问了一句。 江鉴之淡淡看了他一眼∶"tokenofprorisc:…." 啊我萱了。 戚白烫片生肉的功夫,抬头就见erisc越发沮丧的模样,只当对方是不能吃辣,对他说清汤涮牛肉味道也很好。 erisc大受打击,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吃上面了,但还是勉强试了一片,一筷子下去,眼睛都亮了。 好吃! 牛肉好吃,这个丑丑的东西也好吃! 猪的肠子竟然还能这么吃! 早就听说华国地大物博美食很多,erisc刚开始还不相信,现在他信了。 erisc挑战了一下辣锅,辣得冒汗,看戚白的眼神跟看超人勇士似的。 吃一口辣锅erisc要喝两杯水,还乐此不疲。 美食能治愈人心,erisc瞬间觉得在华国多待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戚白不知道erisc干回的心历路程,吃得嘴唇红艳艳,辣并快乐着。 三人坐一张小圆桌,可戚白和江鉴之秀恩爱坐在一起,江教授自己没吃多少,但也没闲着∶ 戚白辣了一伸手,手边就是江鉴之倒的温度适宜、全市餐厅统一的荞麦茶。 喝完茶一低头,碗里就有未婚夫刚烫熟的毛肚黄喉肥牛羊肉卷……. 江先生演技炉火纯青,把体贴温柔好男友演绎得入木三分,戚白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声道∶ "我可以自己来,江先生你不用管我。" 都是大男人,谈恋爱哪有这么腻歪? 戚白没吃过猪肉,但和姜意郁钦川一起吃过饭,那两人也没这么周到事事为先。 江鉴之抬手擦了下戚白沾了点红油的唇角,动作自然神色平静∶ "我吃好了,看着你吃就行。" 戚白∶"!" 江鉴之给他擦嘴时,戚白能感觉到对方的指腹无意间擦过他的脸颊,很轻很快,但这轻轻触碰像微风抚过波澜不惊的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 对上江教授认真沉静的视线,戚白感觉自己脸好像都辣麻了一片。 理论大师什么场面没见过? 但是见过跟经历过,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场面,理论大师真没经历过。 被火锅蒸腾的热气一熏,戚白脸毫无预兆地,瞬间就红了。 怔愣两秒,回过神来的戚白心里一惊,赶紧移开视线,掩饰性眨眨眼。 江鉴之眼神平和,嗓音清冽似是不解∶"脸怎么红了。" 戚白∶.!" "咳咳。" 脸和耳朵都有些发热,理论大师干笑一声,欲盖弥彰地找补,说是吃火锅吃得太热了。 操!戚白早知道江鉴之业务能力优秀,但是这他妈……演过了演过了! 江鉴之你收着点! 江鉴之刚才那模样,就算个直男看了都得迷糊,何况他本来就不直。 心都漏跳半拍的戚白心有余悸,庆幸自己反应快定力足。 差点就被一个直男给迷糊住了,好险。 大家吃饭脱了外套,江鉴之余光扫见戚白通红的耳尖和染了粉色的后脖颈,捏着筷子的手指微动,没戳破这人的牵强借口。 隔了两个座位目睹一切的erisc∶".…" 啊我又瞎又聋了。 这一顿erisc心心念念好久的牛肉火锅,最终以心碎满地收场。 饭后,心碎的erisc拒绝了两人送他回酒店的好心,选择自己打车少吃狗粮。 回悦澜府的车上,江鉴之问戚白∶ "明天erisc跟你一起去画室?" 戚白点了点头,说带erisc去逛逛。 戚白明天要给学生上课,不能给erisc当导游,后者就主动开口说去他画室看看。 作为艾洛夫的获奖者,erisc到了画室,不顺便指导一下显然说不过去。 erisc这一去,基本就等于戚白给学生们免费请了个一日外教,他自然不会拒绝。 甚至是喜闻乐见。 江教授微不可察一皱眉,他明天有课。 听江鉴之说明天有工作,戚白爽快开口∶"当然是工作重要,明天我自己能搞定。 他本来也没打算总带着江鉴之。 江鉴之听后看了浑然不在意的人一眼,抿了抿唇没说话。 到家后,江教授换了衣服洗去一身的火锅味,一身清爽干净坐在书房,却许久沉不下心投入到工作中。 erisc无疑是爱慕着戚白的。 并且不单是像戚白说的那样,是欣赏、想让戚白当模特的喜欢。 从今天erisc的反应来看,这个结论并不难得出,否则对方也不会迢迢万里跑来南枫市。 江鉴之眉头微拧,在书房坐了近十分钟,手中钢笔的笔帽都尚未拧开。 过了一会儿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便利贴。 几个月过去,戚白随手画上的小猫仍然活灵活现,再一看上面的字迹… 似乎也不是那么凌乱。 对学生高要求的江教授推了一下眼镜,盯着戚白的留言看了几秒,终于艰难地从某一上看出了点笔锋。 几个月前还认为这一行字不忍直视、要是手底下有学生用这种字迹交作业,肯定要罚对方练字站的江教授,瞧见那点笔锋后,微松口气,在心中改口—— 也不算太糟糕。 指腹在小猫身上轻轻点了点,江教授把便利贴粘在了电脑支架上。 第一下没贴正,江鉴之重新贴了几次,终于贴正了,可没两秒又掉了下来。 便利贴的粘性有限,最开始被戚白贴在厨房门上,又在暗无天日的抽屉里待了几个月,早已没了最初的粘性。 最后江鉴之是用透明双面胶固定便利贴的。 :: 第二天戚白难得起了个大早,收到江鉴之消息时他和erisc已经在去画室的路上了。 erisc智能带翻译的耳机终于满电,见戚白一直抱着手机聊天,问∶ "江?" 戚白略一点头∶"嗯。" 昨天戚白和江鉴之的相处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回去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erisc现在缓过来不少,也逐渐躺平接受现实,彻底歇了心思。 只是心里到底不好受,erisc嘴角微微往下一撇,有点酸∶ "戚你和江的感情真好。" 戚白脸不红心不跳表示还好还好。 他越是这样,erisc越是觉得两人老夫老妻,眼珠一转,坏心眼地故意挑事∶ "你未婚夫看着好冷,他能陪你一起看夕阳采风吗?" 戚白点头∶"会。" 他和江鉴之虽然没有一起看过夕阳,但一起看过别栀市的海。 erisc又说江鉴之看着就是在思想保守的家庭长大,问他家人同意两个人的事吗。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还好回答- 。 别栀市的海景一般,但别栀市的江母江父往南枫市寄的快递就没停过。 戚白心里非常有底气,好笑问erisc∶ "我们都订婚了,你说呢?" …."erisc哑然片刻,随后长声一叹,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拥有爱情。 戚白闻言睨了他一眼,故意调侃∶"你太博爱了。" erisc也跟着笑,摇着手指说自己是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他只是抓住机会,每一个都很珍惜罢了。 食色性也,谁不喜欢漂亮的皮囊呢? 对erisc的歪理,戚白表示无话可说。 ... 今天画室会来一个免费目很厉害的外教的消息,戚白昨晚就在学生群里通知过,因此今天排了课的学生都来得很早,一早就在画室眼巴巴的等着,都想看年轻帅气的外教。 进画室前,戚白嘱咐erisc在学生面前不要乱说。 erisc∶"说什么?" 戚白耐心开口∶"我有男朋友还有订婚的事。" erisc有些不解∶"为什么?" 当然是知道的人太多以后不好圆! 没等戚白开口,erisc又一拍脑门,自顾自道∶ "我明白了,你和江在隐婚!" 戚白∶"?" 戚白∶".…算是吧。" 华国的大环境对同性群体有限制,同性婚姻法甚至都没有通过,这些erisc都是知道的,闻言他同情地看了戚白一眼,表示以后他和江鉴之要是有需要,可以去他的家乡领证结婚。 erisc∶"我有个朋友在教堂工作,婚礼可以在他们教堂举办,牧师我也认识……" 眼见erisc越说越远,仿佛他和江鉴之明天就要步入婚姻殿堂,戚白赶紧打断他的话。 戚白∶"总之,你到时候不要乱说就行。" erisc闭嘴比了个ok,看着十分靠谱。 两人一进门,等候多时的学生啪啪鼓掌,热情得erisc都有点受宠若惊。 爱情之路走半截断了,被学生团团围住的erisc在专业领域得到慰藉,哪怕语言不太通,教学也相当尽心尽力。 每人擅长的领域不同,和戚白比起来erisc更擅长色构,用色大胆。 机会难得,学生们要是能在erisc身上学到一些东西,也是好事。 连比带画的erisc,全然不觉自己成了免费外教,对上年轻学生们崇拜的目光,心中感慨∶ 来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他的专业技能得到了肯定! 遂,erisc这名免费外教更尽责了,围观学生们手都拍红了。 真正的老师戚白面前门可罗雀,忽然放假。 无所事事、乐得轻松的戚白跟江鉴之发消息∶ 【齐白石分白】∶要是erisc在南枫市定居多好。 免费外教,好香。 收到戚白这条消息的江教授…… 净青芹 兰溪校区,物理系办公大楼,短短一个半个小时,朱俊良瞄了江鉴之不下十次。 当他再一次看向江鉴之时,正对上对方面无表情的脸。 看着身边仿佛得了多动症一般的人,江鉴之问∶ "有事?" 朱俊良先一惊,只觉得江教授今天语气比平时还冷淡,于是清了清喉咙摇头∶"没事。" 江鉴之平淡地收回视线。 朱俊良盯着江鉴之瞧了几秒,还是没忍住,滑动电脑椅凑过去,好奇∶ "你有心事?" 江鉴之头也不抬∶"没有。" 朱俊良∶"真的吗?我不信。" 他这一双火眼金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短短半个小时不到,爱岗敬业的江教授竟然看五六次手机! 还有这一来办公室就拧着的眉头.… 就差把心情不好写脸上了。 朱俊良哪里见过江鉴之这状态啊,所以才一直看他,就快把眼睛贴他身上了。 见江鉴之不说话,朱俊良又问∶"学生叛逆不听话?还是新接的项目有问题?" 林氏集团工业园区那个项目找上了江鉴之,这是全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的事,眼红者不少,还要笑着说恭喜。 在其他人眼中,江教授永远不为科研经费担心,也不用费尽心思去拉赞助,反正各大金主爸爸抢着给他送钱,再加上林氏这个肥差……. 人生赢家,朱俊良想不通江神为什么还心情不好,要是他,做梦都能笑醒好吗? 工作一帆风顺的江教授摇头,表示没事。 朱俊良拍板∶"那就是私人问题!" 不得不说,在某些时候朱俊良还是有点敏锐度的。 见江鉴之不说话,朱俊良知道自己猜对了,志得意满∶ "私人问题的话,排除感情问题,叔叔阿姨的问题?" 江鉴之∶."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erisc不走就好了。江教授...奥验g 朱俊良∶总不能是感情问题吧?江教授…..好了你别说了。 感谢以下金主爸爸为小白和江教授提供的虐狗牛肉火锅! . 第42章 洗澡 朱俊良看出江教授有些心神不宁,热诚地表示愿意为对方排忧解难。 但他坚信江教授没有世俗的,认为这问题只能出在朋友或者家人之中,便毫不犹豫地排除了感情问题。 再一想江教授朋友也没有几个——他厚着脸皮算一个,这两天也没听其他老师教授说发生了什么事,剩下的只能是家人这一个选项了。 朱俊良∶被我稳稳地拿捏住了! 听了朱俊良几乎斩钉截铁的话,江鉴之∶ 想到对方前两天在办公室嚎第三十八次相亲也失败了,江鉴之无言片刻,淡声开口∶ "没事了。" "别呀。"好不容易和工作狂魔江教授聊一些工作以外的事,朱俊良哪肯这么草草结束话题,闭眼乱吹∶ "在其他方面我可能比不上你,但像这种人生烦恼、私人问题我可是信手拈来,下到刚会走,上到九十九,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人!" 江教授警了他一眼。 在他的注视下,朱俊良挺直的腰背一弯,气势弱了两分,补充∶"相亲对象除外。" 江鉴之∶" 好了你接下来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见他这模样,朱俊良眼珠一转,很有过来人的经验∶ "你也二十六七了,叔叔阿姨催婚还是催生了?" 早些年江父江母是应邀来兰溪校区开过讲座的,基本上大家都知道江鉴之的家庭背景;以前还有人说他是关系户,保送南大也是父母面子塞进来的。 不然怎么真的有人的人生就像是开了挂一样顺利且逆天? 然后怀疑的人全在接下来的日子被江神狠狠地打脸。 朱俊良换了一个思路∶ 就算江教授一心只有工作,就差和实验室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了,但是- 天下哪一个父母不希望看到自家孩子成家立业? 就比如他,到了晚婚晚育的年龄,家里就疯狂催婚催生催二胎,跟走流程似的。 哦对,现在还有三胎。 问完不等江鉴之回答,朱俊良又叹口气,想拍江鉴之肩的胳膊伸出去,又在后者的视线下缩回来∶ "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也爱莫能助。" 要是其他人,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其他人就会顺势说一句你也赶紧找个对象或者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但这人是江鉴之,全办公室的人都没开口做这无用功。 对于朱俊良的话,江鉴之∶".…你想多了。" "确实。"朱俊良深以为然点头,顺口道∶"毕竟你和我一样连对象都没有。" 江鉴之长得帅工作好能力出众却也没女朋友,这是和江教授共事以来,朱俊良心中唯一的慰藉。 没有对象的江教授开始工作,对此不作回答。 朱俊良随意瞄了一眼,就见江鉴之正在给学生布置新的课题。 有的时候为了锻炼和测试手底下学生的能力,他们也会布置一些不那么重要的课题给学生。 对于那些不重要的课题,老师和学生大多都不怎么在意,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了。 但江教授不一样,他布置下去的每一个课题都要求学生认真完成,严格得不行。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 朱俊良嘴里胡乱哼着不成调的歌,不打扰他工作,又摇头晃脑滑回了自己的工位。 耳边重新安静下来,江鉴之停下手里的笔,目光再次不受控落在一旁的手机上。 他和戚白的聊天记录止于戚白那句真希望erisc在南枫市定居。 心情复杂的江教授现在还未回复。 两人一起去了画室,还不到半天的时间戚白就已经想让erisc长久地留下来。 蓦地,刘博特在邮件中说的话又跳出江鉴之脑海∶ 他们相谈甚欢,是志同道合的朋友,非常有共同话题,你不用太过担心。 .... 江鉴之闭了闭眼,取下眼镜低头按了按眉心。 一旁的朱俊良扫见江鉴之的模样,心中啧啧称奇- 他竟然从性情孤高疏淡、向来宠辱不惊的江教授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焦躁。 江鉴之面上还是平日那副稳静模样,只是蹙紧的眉头和不在电脑屏幕上的视线聚点,证明他此时心并不如表面一般淡定。 不算明显的情绪泄露,但对整日冷着张脸的江鉴之来说,属于特别罕见了,仔细观察一下就会发现这微小的不同。 朱俊良∶看把江教授给愁得…….果然谁都逃不了催婚。 江神也一样。 erisc昨晚嘴馋,在辣锅里面捞了许多菜,灌了不少养麦茶,今天肠胃有些不舒服,中午戚白就点了几个披萨。 正吃着,江鉴之发来消息,是一串字母。 戚白摘掉一次性手套拿过来一看,一头雾水满脑门问号。 【齐白石分白】∶这什么? 江鉴之说是别人发给他的,问戚白能不能看懂。 戚白认真看了看,迟疑打字∶首字母缩写? 现在有的人有话不好好说,非要用字母缩写,似乎这样显得高级省事一些。 就是难为作风板正的江先生了。 半分钟后,江鉴之回了消息,说戚白思路是正确的。 戚白顺手回了个表情包,是一个满脸米饭的小孩对着镜头比大拇指。 这张表情包不知道加过几重滤镜被多少个网友恶搞过,画质堪忧,看着像十几二十年前的老照片。 看到老照片的江教授∶".…?" 【老古板】∶这是.…你小时候? 看到消息的戚白∶??? 戚白把那表情包看了一遍,好气又好笑,这满脸写着滑稽的小眼睛哪里像他? 戚白再次怀疑,江先生真的是年轻人吗? 发个小孩照片就以为是他小时候,要是发个小姑娘的照片……. 岂不是他女装? 戚白嘴角一抽,真诚发问∶江先生,你知道什么叫表情包吗?你手机里有表情包吗? 江鉴之给他发来几张可爱猫猫狗狗图,用事实证明自己有。 戚白一—看下来,好家伙,全是他以前给江鉴之发过的。 【齐白石分白】∶表情包不止有动物,还有人。 为了让江鉴之更好理解,戚白又随便发了几张人物表情包过去,都是他这些年东拼西凑存的。 满脸米饭的小孩并不是戚白的童年照,江教授停下了保存的手,目光在看见戚白发来的某张图片时忽然一顿。 那是一张男人背对镜头,疲惫扶墙而站的照片。 图片没什么问题,重点是下面那一行小字一 上了的我的床,走路要扶墙。 ".…?"清正守礼的江教授当即皱眉,长按图片回复了一个问号。 "咳咳咳——"吃着披萨的戚白瞧见这张图,呛咳一声,嘴里的东西差点喷出来。 见戚白看着看着手机突然咳得惊天动地,erisc吓了一跳,问∶"怎么了?" 戚白一手捂嘴一手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喝了口水缓了缓神,戚白才去拿手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等不到他回答的江鉴之又发来新的消息。 【老古板】;这是准备给谁发的? 列表好友太多,说实话这张表情包在哪里存的戚白也忘了,存的时候只是觉得有趣,没想到顺手就给江鉴之发过去了。 【齐白石分白】.∶…..谁【擦汗】。 【老古板】∶谁给你发的? 戚白还真的认真想了想,最后回∶应该是聊天群里保存的。 聊天群… 从来没人给江鉴之发过此类图片,江教授不懂什么样的聊天群、在聊什么样的话题时会发此类图片。 江鉴之敛眉,按下心里的思绪,问戚白和erisc是不是还在画室,吃午饭了没。 戚白拍了一张所剩无几的披萨给他发过去,照片中还露出了erisc半截身体。 江鉴之·…… 看着照片中满脸笑意的erisc,江教授想问erisc会在南枫市待几天,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地拿开了手机。 戚白和erisc在画室中待了一整天,erisc也任劳任怨给戚白的学生讲了一天的课。 吃了晚饭后戚白请erisc喝奶茶,后者见他点单,问∶ "不用给江带吗?" 两人吃晚饭的时候erisc就问过戚白类似的问题,问江鉴之怎么不一起来。 当时的戚白说江鉴之要上班没时间,现在的戚白回∶ "不用,他不喜欢喝这些东西。" 江先生只喜欢喝水和口味清淡的茶。 erisc不赞成地看他,说戚白买回去江鉴之肯定会喜欢。 erisc∶"这可是你亲自买的!" 戚白∶... erisc的反应,让戚白怀疑这奶茶是他从原材料开始亲手做的。 他懒得争辩,于是又点了一杯烧仙草。 erisc用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戚白,给他传授经验,说两人在一起需要新鲜感,需要出其不意的小惊喜。 哪怕只是下班回家的一杯奶茶、一朵鲜花,或者只是无聊随手折的纸飞机,一个温馨缠绵不带任何其他意味的吻。 听erisc说得头头是道,戚白佩服看他∶ 不愧是一年失恋八的爱情高手,撩人的小技巧一套接一套。 但显然,他和江教授之间不需要小惊喜和新鲜感,江鉴之也从来不喝这些甜腻的饮料。 和erisc分别后回家的路上,戚白就把给江鉴之买的那杯奶茶戳开喝了一大口。 小区门口,戚白正撞上刚下班的江教授。 戚白瞄了一眼,送江鉴之回来的又是新的车,新的人。 这次还是个女人。 几乎每次都能撞见不同的人送江鉴之回来,戚白已经记不住这是第几个了,禁不住在心里感叹他未婚夫的颜男女老少通吃。 想到这里戚白脑回路偏了偏— 江先生沉默寡言却又生意火爆,其中到底有没有当初那本《三句话让富婆为我花了十八万》的高情商聊天必备读物的功劳? 江鉴之今天学校有事耽搁下班晚,在看见戚白时他抬腕看了一下时间,问戚白∶ "刚回来?" 两人并肩往小区里走,江鉴之忽然问∶"erisc想在这里定居?" 戚白闻言一愣,摇头∶"没有啊,谁说的?" 江鉴之看着他不说话,路灯从头顶洒下来,长长的眼睫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阴影。 戚白略一抬眼,从他的角度看江教授,竟然能从对方眼里看出一丝……温柔和埋怨? 埋怨??? 被自己脑海中冒出来的形容词吓了一跳,戚白赶紧摇摇头把没谱的想法抛出脑后,也把他白天跟对方的感叹摇了回来。 戚白笑了∶"erisc没有要在我们这儿定居的想法,我就是随口一说。" 谁都想上班时带薪摸鱼,戚白也不例外。 听戚白说完,江鉴之神色稍缓∶"因为这个你想让他留下来?" 戚白不答反问∶"不然呢?" 江鉴之放轻了语气∶"我以为你们一见如故。" 戚白失笑,说语言不通国籍都不一样,算什么一见如故。 笼罩在心中一整天的阴云,被一句话轻飘飘地吹散了。 两人运气好,到的时候电梯刚巧快要闭合,里面的人见来人了赶紧按住开门键让他们进来。 戚白和江鉴之先后进了电梯站定,还没来得及开口道谢,就听电梯外有人对着他们喊∶ "等一下!" 紧接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孩背着书包炮弹似的冲进来。 小男孩赶上了电梯,但脚下没能刹住,朝站在最外面的戚白撞去,小男孩营养太好身体敦实,冲击力过大,戚白被撞得身体重心一偏,脚步不稳闷哼一声向后踉跄。 江鉴之晚了一步,只来得及伸手揽住戚白的腰往自己身边带,以免他撞上后面杵拐杖的老奶奶。 戚白先被小男孩撞得往后,又被江鉴之带着往左,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脸侧贴上了一个温热柔软的物什。 温度算不上热,但也谈不上凉…… 半秒……也许是一两秒,贴在戚白脸侧的柔软动了动。 很细微的动作,但戚白的面部神经过于敏感发达,柔软触感透过皮肉钻进神经,顺着脸部一直攀升到大脑,大脑的某根断裂的神经啪一下接驳,戚白倏然反应来贴自己脸侧的东西是什么— 江鉴之的唇瓣。 戚白∶"!" 明白过来的戚白瞬间脸一麻,感觉有股酥麻的热意从脸侧往下蔓延,一直痒到了指尖,宛如一股热流. 嗯? 热流? 察觉到不对劲戚白低头,下一秒,他尚在飘忽游离的双眼瞬间睁大∶ 他手上真有一股热流! 他插上吸管但没喝两口的热奶茶,在刚才的冲撞中洒了大半出来,小部分在他手上,大部分……. 戚白僵着脖子缓慢转头,就见江鉴之身上已经湿了一大片,扣子上还挂着一坨q弹的黑色仙草冻。 "…"戚白缓缓闭眼。 两人亲都亲过了,和把奶茶洒一个洁癖身上比起来,失误脸贴嘴显得是如此微不足道。 站直身体,戚白嘴角一抽抬头看某个洁癖∶"江先生…….." 两人离得近,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僵得厉害。 天气转暖,江鉴之的外套被他搭在臂弯,身上就穿了两件衣服,液体浸透毛衣和衬衫黏在皮肤上,湿哒哒黏糊糊的感觉很不舒服。 但是和糟糕的衣服比起来……江鉴之眉眼低垂,目光落在戚白的脸侧,没说话也看不出表情。 江教授先是抿了下唇,半途想起刚才的触感,又僵住不动了。 赶电梯的小男孩很有礼貌道歉,说自己上补习班没赶上车,回来晚了天黑有点着急,不是故意撞戚白的。 小男孩长得圆滚滚看着特别讨喜,道歉时眼里还有藏不住的忐忑,让人无法责怪。 戚白见江鉴之沉眸不语,便开口安抚了小男孩几句。 到了十九楼,这次没让江鉴之拽,戚白主动跟着一起出了电梯。 毕竟泼了人一身奶茶,就这样拍屁股走人有点过分。 两人在咖啡馆就亲过了,还是当着赵元凯和江母江父的面嚣张打啵,因此戚白压根没有把电梯里的失误放在心上。 知道江鉴之的洁癖程度,见他这一路上一直不说话,戚白就知道他此时心情不愉快,进门后就让他赶紧去冲澡换衣服。 江鉴之准备去卧室拿换洗的衣物,结果戚白一把把他推进卫生间∶ "我洗完手给你拿,你先去洗澡。" 这一身奶茶多在洁癖身上待一秒,就多难受一秒。 江教授本想拒绝,但不知想到什么,最后还是被戚白推进了卫生间。 后者还贴心地帮他带上了门。 看着镜子中满身狼狈的人,江鉴之的视线不自觉就看向镜中人的嘴唇。 "江先生,你衣服在哪个衣柜?" 门外,收拾好自己的戚白抬手敲了敲门,他并没有随意翻洁癖加强迫症的衣物。 思绪回拢,江鉴之脱下让人不舒服、还散发着奶茶甜香的衣服,冷静开口∶ "从左往右第三个。" 戚白应了一声后,又道∶"那我进你卧室了?" 听见江鉴之嗯了一声后,戚白才抬步往他睡觉的房间走。 认识这么久,戚白还从来没有进过江鉴之的卧室,推开虚掩的门,入目…… 呃,一如既往的极简风,似乎没什么好说的。 江鉴之的卧室就一张床两个床头柜外加一排壁柜,除此之外什么家具都没有,显得房间有些空荡荡的。 戚白的床头柜放了空调遥控器、充电宝、签字笔、蒸汽眼罩等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飘窗也堆了一堆杂物,可江鉴之的卧室干净整洁得宛如没人住∶ 被子枕头摆放规规矩矩,飘窗空无一物连个毯子都没垫,大理石看着冷冰冰的,一个床头柜上也,干干净净,而另一个摆着一个十分眼熟的画框。 戚白走过仔细一看,正是他之前送江鉴之的那幅画。 "啧。"戚白拿起画框看了看,饶有兴味想江鉴之看着怪高冷不食人间烟火的一个人,没想到还挺闷骚。 竟然把自己的画像摆在床头柜,是想睁眼闭眼就能欣赏自己的美貌吗? 放下画框打开第三个衣柜,戚白又被强迫症的衣柜给震惊了一下。 叹为观止之下,戚白没忍住低声自言自语∶ "这他妈?专业的收纳整理师都搞不出这个效果吧?" 自认为把所有衣服挂好不乱塞就是整洁的戚白,自愧不如。 戚白随便给江鉴之取了一套睡衣,临关柜门前想起没拿贴身裤子。 现在跑去卫生间门口问江鉴之他内|裤放在那儿有点怪,戚白目光下移,盯上了下面的抽屉。 江鉴之的内裤不会也每条都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一起吧? 怀着这样乱七八糟的心思,戚白伸手去拉抽屉的环。 拿其他男人内|裤′这件事,,也不在理论大师的知识范围内,明明身边没有其他人,戚白还是隐隐有些脸热。 莫名不太自在。 抽屉里面放的果然是江鉴之的贴身衣物,只不过里面不是像戚白以为的那样叠在一起一小沓,而是一条一条卷好分装在格子中。 咋一看,跟某宝内裤卖家秀似的。 戚白∶".." 他对江鉴之的强迫症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也难怪每次上他家,这人就化身田螺先生。 到江鉴之家一次,戚白就产生一次自己原来生活在猪窝的错觉。 卷起来的内裤看不见全貌,尴尬度直线下降,戚白随手拿了一卷塞衣服里,关上柜子出门。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戚白敲了一下门,里面没回应。 等戚白敲第二次时,里面的水声停了,他隐约听见了江鉴之走过来的脚步声。 江鉴之家的卫生间门不知道选用什么材质,上半部分似磨砂玻璃又不像,看不清里面的情景但又隐隐能透出一点模糊轮廓。 戚白甚至能从投射在门上影子判断江鉴之距离他还有多远。 "马上。" 是江鉴之的声音,热气蒸腾下有些哑涩。 门外,原本心无旁骛的戚白听见这一声,神思忽然荡了那么一下。 已知∶门内有个男人,且不出意外还是个裸男。 再再知∶门内的裸男身高一八五,肤白貌美大长腿,气质超绝男女老少通杀。 提问∶门外的人…. 别他妈提问了,戚白打断脑子里一瞬间冒出来的一堆有的没的,盯着面前紧闭的门,大冬天的,紧张得差点手心冒汗。 咔哒一声,门开了。 戚白一颗心卡在了嗓子眼,丝丝缕缕的白色雾气争先恐后地从门缝中溜出来,扑了等在门边的人一脸。 腾地一下,戚白脸又有转红的趋势。 戚白深吸一口气,,心中暗骂- 操戚白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什么都没看见你在在这里慌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满脑子∶裸男……裸男课嘿嘿江教授满脑子∶电梯,脸侧…… . 第43章 问诊 戚白对江鉴之的心思挺单纯的,但他毕竟喜欢男人,江鉴之又长成这样祸国殃民……. 故而此时的情况可类比于一个直男,正给一个沐浴的超级无敌绝色美女送衣服。 牛郎都知道把织女衣服藏起来,好让仙女给自己当媳妇,这戚白心里要是都没有丝毫波动,就该怀疑他是不是突然直了。 不过什么都还没瞧见、光是脑补一下就开始自乱阵脚,戚白在心里唾弃自己- 江鉴之信任你,把你当朋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就在他绅士地想要不要闭上眼避嫌时,开了一条缝的浴室里,伸出一只带着水珠和热气的手。 作风正的江教授并没有打开门,只露出了手。 初见时戚白就觉得江鉴之的手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淡青色的血管纹路一览无余,皮肤还白.…当个手模都绰绰有余。 "戚白?" 戚白愣神的时间太久,里面的江鉴之叫了他一声,暴露在冷空气中的手微动。 心里建设白做了的戚白回神,赶紧把衣服塞江鉴之手里。 明明江鉴之只露了手,可水珠顺着小臂肌肉缓缓滑落,最后无声滴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时,戚白垂眸看着地上的倒影,忽然想- 好…..。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戚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递衣服时指尖无意碰到了江鉴之湿漉漉的手背,戚白像是被电了般倏然缩回手。 他听见江鉴之道了一声谢,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嗓音,不徐不缓,但这样的气氛下莫名有点勾人。 江鉴之平时衬衫纽扣永远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想到他平时禁欲端方的模样,再一对比现在.... 好像更涩了。 门重新关上,戚白垂在身侧的手在身上布料上轻轻捻了捻,直到指腹沾染的潮气消失,他才回了句没事。 里间水声重新响起,戚白抓了把头发,在走廊转了一圈,微微提高声音对江鉴之道∶ "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奶茶也祸害了戚白的外套,只不过是小范围,他本不打算洗澡,忽然又想了。 说完后不等江鉴之回答,戚白捞起自己的外套离开。 再跟江鉴之待下去,戚白不确定自己还会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都怪erisc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什么情侣相处时撩人小技巧,说他和江鉴之感情好,害他思绪一时没能收回来。 靠在电梯厢的戚白如此毫无心理负担的甩锅。 江鉴之穿好衣服、擦干浴室地面的水出来时,家里已经没有戚白的身影。 进卧室时,江教授一眼就察觉到床头柜上的画摆放位置被人动过。 戚白没想到有人连画框位置都经过反复挪动定了最佳位置,一定要不偏不倚,他随拿随放,把人像对着床,想着江鉴之睁眼就能欣赏自己的颜值,根本没在意角度问题。 江鉴之又挪了回去,变成一眼就能看见画中有电线杆的街道后,才起身去吹头发。 今晚没有要处理的工作,江教授难得在十一点之前上|床。 和睡前还要玩电子产品的戚白不同,江教授说休息就是闭眼睡觉,相当自律。 也许是今晚电梯的小失误,江鉴之睡着后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中还是那部电梯,还是有像一颗小炮弹一般的小男孩,不同的没有杵拐杖的老奶奶,戚白是直接被小炮弹撞进了他怀里。 胸膛紧密相贴时,小男孩诡异的消失了,而戚白手中的奶茶被挤压,洒了他和戚白满怀,谁的衣服都没逃过。 他唇碰上的也不是戚白的脸,而是和上次咖啡馆一样,双唇相触。 那一瞬间,没喝奶茶的江鉴之清晰地品尝到了奶茶中葡萄干的味道。 带着奶茶的丝滑香醇和葡萄干的甜。 从戚白嘴里传来的。 "啊,衣服都湿了。" 唇红齿白的戚白在江教授耳边抱怨。 梦中的自己和意识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江鉴之用上帝视角看着电梯里发生的一幕,看见自己抬手,指腹轻轻按上戚白的唇瓣。 "得洗澡。" 江鉴之看见梦中的自己嘴唇一张一合,冷静地对戚白道。 戚白眨眨眼,随即重重点头,皱眉道∶"对哦,我们得洗澡换衣服,这衣服湿哒哒的穿着难受。" 梦里的戚白和江鉴之都没觉得刚才的亲吻,和江鉴之放在戚白唇瓣辗转流连的手指有什么不对。 对于一直紧密相贴的暧|昧姿势,也是一脸理所应当的自然。 仿佛他们是真正的情侣,只是在做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 意识告诉江鉴之眼前这一切是不对的,可梦境却不受他的意念控制,眨眼之间,两人相处的场景从电梯变成了戚白的家。 梦里戚白的家乱得不可思议,客厅杂物一堆,沙发扶手上还摆着一只白色袜子。 太过凌乱的环境,让梦里的江鉴之和上帝视角的江教授同时皱眉。 江教授就见梦里的他想要收拾屋子,但是却被戚白推进了浴室。 戚白不耐烦催促∶"这算什么,我一直是这样的你别管。" 江鉴之轻声叹气,只能先洗澡,但这次戚白没有在门外等并且给他拿换洗的衣服,而是一起进去了。 确切的说,戚白是被梦里的他拽进去的。 上帝视角的江教授∶"!" 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江教授被阻隔在门外,没法看见浴室里面的情景,只能听见里面两人的对话∶ "这奶茶还挺好喝的,可惜了。" 这是戚白的声音。 "下次再买。"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头发挂你扣子上了,你帮我理一下,轻一点,疼…….." "扎起来么?" "可以,你帮我。"下一秒,戚白又语带怀疑∶"你会吗?" "会" "真的,什么时候学的?" "看你扎过。" "看不出来啊江教授,竟然偷偷学扎头发。 里面的对话刚开始很正常,后来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紧接着是水声,再往下,对话似乎变了味∶ 戚白∶"水温低点吧,闷。" 江鉴之∶"会感冒。" 戚白∶"一个人洗会感冒,但两个人不会。 "江教授,奶茶里布丁是什么味,想尝尝吗?" "...." "嘶——你别咬我,明天还要出门见eris.……." .. 睡梦中江教授眉头微波,在浴室里面的对话越跑越偏、戚白说咬疼了时,陡然惊醒。 天光乍现,江鉴之双眸微睁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眨了一下眼。 他的思绪尚未完全从刚才那荒唐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他曾经尝过戚白嘴里的水果茶味,所以梦里两人唇齿相贴时,感触十分真实,宛如确切发生过一样... 闭了闭眼抬手按上胸膛,过快的心跳让江教授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身体机能出了问题。 梦虽短暂,但现实的夜晚已经过去,一动不动缓了好一会儿,等心跳逐渐趋于平稳时江鉴之才起身。 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戚白送的画时,才做过荒唐梦的江教授身形陡然一僵。 抿了下唇角,最终江教授伸手默默把画框转了角度,神情严峻地拿了干净衣物去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时,看见立着的画框,江鉴之脚步一顿,又默默过去把画倒扣起来。 二十楼,戚白昨晚也做了梦,在梦里他给江鉴之洗了一晚上衣服。 就一套衣服,但怎么都洗不干净,洗到最后水都变成奶茶了,最上面漂浮着仙草冻,他问江鉴之喝不喝 而江鉴之则一脸严肃跟他科普,洗了衣服奶茶不能喝,喝了会死。 梦里发生的事睁眼醒来后戚白就忘了大半,就记得他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指着盆里的水,跟江鉴之据理力争,说经过衣服搓打的仙草冻更有q弹有嚼劲,口感会更好。 太过无厘头的梦,戚白回想起来只剩下哭笑不得。 他想自己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喝奶茶了。 薅了两把头发,戚白看时间还早本想继续睡,结果手机响一声。 戚白摸过来一看,是戚瑞山发来的消息,是一张房产证的照片。 【戚瑞山】∶家里新买了一套别墅,要是你不跟男人鬼混,我就你一个儿子,几十年后我死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上次的通话之后,戚瑞山被戚白气得不轻,一直没再联系过戚白。 见这人不但没被气死甚至买了新房子,戚白一大早本来尚可的心情瞬间就不太美妙。 【齐白石分白】∶关我屁事,谁稀罕。 不管戚瑞山身价再高有再多钱,都跟他戚白没关系,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继承什么破别墅。 戚瑞山就戚白这么一根独苗苗,吸取了过年时的教训,怕他这叛逆的儿子真的和男人厮混到底,,这次也没轻易地发脾气。 没人不爱钱,他这次是打定主意来利诱了。 【戚瑞山】∶你是我的种,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除了你谁还能继承老子的财产? 【齐白石分白】∶薄英英薄凝南,随便哪个都行,反正跟我没关系。 【齐白石分白】∶上次可能没跟你说清楚,从你出轨那一刻起,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你的钱爱给谁给谁。 从初中到高中,花戚瑞山的每一笔钱他都记着,前几年已经连本带利打戚瑞山卡上了。 至于大学,他靠助学贷款奖学金和兼职,不管是学费还是生活费,从来没问戚瑞山要过一分钱。 他和戚瑞山之间,不剩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什么父子情。 戚瑞山让戚白不要说气话∶ 我们怎么没关系?当初你妈妈离婚不要你,我难道不是你唯一的亲人吗?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至于你阿姨和你妹妹,她们两个女人,你妹妹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哪儿能继承我的家业?你阿姨也上了年纪,到时候也不用你供养,你妹妹会处理。 新房子贷款我还能给你十几年,到时候你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把两套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那时候你再自己还贷款,也能轻松一些。 看到消息的戚白扯了个嘲讽的笑。 这人一如既往地大男子主义加自信,以为谁都稀罕他那点钱,该受他安排驱使。 但戚瑞山的收入他大致是了解的,对方才还完上一套的贷款,能这么快购入一套新别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齐白石分白】∶可是怎么办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生子。 【齐白石分白】∶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已经订婚了,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齐白石分白】∶至于你的钱……你要是不想给薄凝南,可以再和薄英英努力一下,我先提前恭喜你老来得子。 戚白气死人不偿命,寥寥几句就气得戚瑞山翻脸。 戚瑞山按住语音键骂了一通,什么小畜生变态同性恋,然而发送过去时却显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戚白竟然又把他拉黑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还憋了一口气,戚瑞山登时坐在沙发上大喘气,血压飙升。 拉黑戚瑞山后,戚白抱被子翻身闭眼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 今天他约好带erisc去南枫市有名的景点逛一逛,但此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南枫市有座古寺庙,香火很旺,一年三十五天供奉不断,前两年政府拨款修葺,原本古色古香的寺庙越显恢引震撼。 最重要的是,寺庙顶上有古人留下的彩画,以红蓝黄三色作为基调,色彩艳丽,美轮美奂。 戚白准备带erisc去见识一下华国古匠人的高超绘画技术。 寺庙建在山顶,清晨雾气缈缈,最顶上的大殿如坠云端仙境,但爬山是个体力活,戚白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在戚白梦回周公时,江教授早早出了门,可目的却不是学校,而是医院。 经过一系列身体检查后,戴着口罩的老医生对江鉴之道∶ "你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江鉴之把所有检查报告都用看论文的严谨态度看了一遍,最后抬头问医生∶ "心脏功能也没问题吗?"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见他这严肃的模样,让他放心∶ "我确认你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不过抵抗力稍微弱了一点,平时要加强锻炼,多晒太阳。" 江教授拧眉沉默。 见江鉴之这严肃的模样,还一大早来做全身体检,老医生想了想又关切地问∶ 江教授略一点头。 "你详细描述一下你的感受。"老医生神情变得严谨几分,打开黑色水笔准备记录。 江鉴之想了想,缓缓开口∶ "心神不宁,做以前从来没做过的梦,注意力似乎没有以往集中。" 老医生刷刷刷记症状,问∶ "听着像是休息不够导致的精神疲惫,平时要多注意休息,还有吗?" 江鉴之∶".…有时候会出现心律不齐。" 老医生又记下∶"心律不齐的频率呢?经常发生吗?" 江教授摇头∶"偶尔。" 老医生也拧眉,思考一番,最后问∶ "你都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产生这些症状的?是忽然还是有什么诱导因素?" 从医学上讲,导致心神不宁、心率不齐的原因有很多,江鉴之的检查报告没有任何问题,医生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多问两句。 这个问题不用思考,江教授清楚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出现这些反常情况, 听江教授说完,老医生刷刷记症状的手一顿,抬头瞪大眼看他∶ "因为一个人??" 江鉴之淡定点头∶"嗯。" 老医生∶".." 一旁的医助也不敢置信转头看江鉴之,心想∶我听到了什么? 老医生扶着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再次仔仔细细的把江鉴之刚才所说的症状看了一遍,随后∶ 一::::二 老医生嘴角一抽,放下笔看江鉴之,表情和语气同样严肃∶ "江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医生的时间很宝贵的,你知不知道?" 时间同样宝贵的江教授摇头∶"我是很认真的在跟您咨询,我是否是身体机能出了问题。" 老医生∶"????" 江鉴之神情都太过认真,不像是闲得没事儿找事儿,来医院拿医生消遣。 因此,老医生不得不认真打量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病人。 老医生∶难道是他想错了? 是他路走窄了? 万一不是心上人,而是仇家引起的突发病症呢? 思及此,老医生谨慎多问了一句∶ "导致你出现这些症状的那个人,多少岁了?" 虽然不知道他问诊医生问戚白做什么,江鉴之还是答了∶"二十三。" 老医生∶"长得怎么样?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江鉴之一五一十的回答∶好看,朋友,没有。 老医生·. 老医生∶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吗! 一时间,老医生看向江鉴之的眼神十分复杂,医德让他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尽量带给病患舒适的问诊感受,拯救日渐严峻的医患关系。 "江先生。"老医生耐着性子问∶ "或许,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喜欢上你这位朋友了呢?" 喜欢? 江鉴之神情微顿,抬眼看医生。 老医生在心里叹口气,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得兼职心理医生,帮他分析∶ "你看啊,你会因为对方心神不宁,注意力不集中,还心跳加速心律不齐,这不就是喜欢吗?" "你说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会笨到喜欢上对方了都不知道?" 江教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笨,但他没有反驳,浅琥珀色的眼瞳看着那一小沓检查报告,唇线抿紧。 这段时间的反常江鉴之自己也清楚,这一切的根源心中有猜测,但他并不确定是否之准确。 严谨的江教授来医院这一趟,是为彻底肯定,排出其他任何可能。 确认没有外在因素影响后,江鉴之起身跟医生告辞。 老医生面带微笑送他离开,转头就跟医助小声吐槽∶ "长得挺帅的一个小伙子,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医助也感慨∶"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喜欢而不自知,还来医院查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 医助和老医生都是头一次见。 就..活得久了,什么离谱的病人都能见到。 ★★ 另一边,正在爬山的戚白看着落后的erisc,嫌弃∶ "你行不行啊。" erisc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气,累得冲戚白摆手,表示自己需要休息,爬不动了。 戚白提醒∶"这才半山腰。" erisc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戚白,疑惑又佩服∶ "戚,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他们这些文艺创作者,平时在画架前一坐好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都是常事,大多和erisc一样,看着人高马大,但外强内虚,体力不算太好。 这一对比,戚白体力好得过分。 戚白住在夏城富人扎堆的别墅区,初中时有次下晚自习回家被人尾随,好在靠着巡逻的片警有惊无险。 从那时候起,他就有意识锻炼身体学些防身术。 散打、拳击、跆拳道.…他都接触过一段时间,最后专练散打。 后来停了几年,遇到赵元凯后担心对方剑走偏锋,他又加入学校散打社。 否则他也不可能轻轻松松一人放倒四个拿着棒球棒的成年男人。 毕业后他没继续练了,可从小到大练的底子在那儿,身体素质好很正常。 erisc听后感叹∶"那江岂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昨晚在梦里给江鉴之洗了一晚上衣服的戚白∶"?"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江鉴之身上了? erisc坏笑一声,贱兮兮问戚白和江鉴之在家谁做主。 erisc问的其实是更为私密的问题,调侃戚白体力这么好,在床事上谁是主动方。 但耳机的实时翻译到底比不上人工,不懂变通,听在戚白耳朵里就变了意思,他以为erisc是问他们谁当家。 男人在外都是要面子的,戚白听后一挑眉,毫不犹豫回∶ "废话,当然是我。" 和戚白这个理论大师比起来,erisc才是真正的情场浪子,这方面懂得不要太多。 戚白和江鉴之站在一起,不管从身高还是气势来看,上下位都一目了然,这点erisc并不会误会。 但谁说下方位就不能主动了? 因此戚白说完后,erisc的表情瞬间变得意味深长,笑着说江鉴之真有福。 戚白并不知道erisc在笑什么,只当他是累傻了,出声催促∶ "歇好没?等你这样蜗牛爬上去,黄花菜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我做主。江教授∶可以。老医生∶就离谱! 戚白对江鉴之的心思挺单纯的,但他毕竟喜欢男人,江鉴之又长成这样祸国殃民……. 故而此时的情况可类比于一个直男,正给一个沐浴的超级无敌绝色美女送衣服。 牛郎都知道把织女衣服藏起来,好让仙女给自己当媳妇,这戚白心里要是都没有丝毫波动,就该怀疑他是不是突然直了。 不过什么都还没瞧见、光是脑补一下就开始自乱阵脚,戚白在心里唾弃自己- 江鉴之信任你,把你当朋友,你在胡思乱想什么? 迅速调整好自己的面部表情,就在他绅士地想要不要闭上眼避嫌时,开了一条缝的浴室里,伸出一只带着水珠和热气的手。 作风正的江教授并没有打开门,只露出了手。 初见时戚白就觉得江鉴之的手好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手背的淡青色的血管纹路一览无余,皮肤还白.…当个手模都绰绰有余。 "戚白?" 戚白愣神的时间太久,里面的江鉴之叫了他一声,暴露在冷空气中的手微动。 心里建设白做了的戚白回神,赶紧把衣服塞江鉴之手里。 明明江鉴之只露了手,可水珠顺着小臂肌肉缓缓滑落,最后无声滴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时,戚白垂眸看着地上的倒影,忽然想- 好…..。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戚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递衣服时指尖无意碰到了江鉴之湿漉漉的手背,戚白像是被电了般倏然缩回手。 他听见江鉴之道了一声谢,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嗓音,不徐不缓,但这样的气氛下莫名有点勾人。 江鉴之平时衬衫纽扣永远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粒,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想到他平时禁欲端方的模样,再一对比现在.... 好像更涩了。 门重新关上,戚白垂在身侧的手在身上布料上轻轻捻了捻,直到指腹沾染的潮气消失,他才回了句没事。 里间水声重新响起,戚白抓了把头发,在走廊转了一圈,微微提高声音对江鉴之道∶ "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奶茶也祸害了戚白的外套,只不过是小范围,他本不打算洗澡,忽然又想了。 说完后不等江鉴之回答,戚白捞起自己的外套离开。 再跟江鉴之待下去,戚白不确定自己还会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都怪erisc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什么情侣相处时撩人小技巧,说他和江鉴之感情好,害他思绪一时没能收回来。 靠在电梯厢的戚白如此毫无心理负担的甩锅。 江鉴之穿好衣服、擦干浴室地面的水出来时,家里已经没有戚白的身影。 进卧室时,江教授一眼就察觉到床头柜上的画摆放位置被人动过。 戚白没想到有人连画框位置都经过反复挪动定了最佳位置,一定要不偏不倚,他随拿随放,把人像对着床,想着江鉴之睁眼就能欣赏自己的颜值,根本没在意角度问题。 江鉴之又挪了回去,变成一眼就能看见画中有电线杆的街道后,才起身去吹头发。 今晚没有要处理的工作,江教授难得在十一点之前上|床。 和睡前还要玩电子产品的戚白不同,江教授说休息就是闭眼睡觉,相当自律。 也许是今晚电梯的小失误,江鉴之睡着后难得做了一个梦; 梦中还是那部电梯,还是有像一颗小炮弹一般的小男孩,不同的没有杵拐杖的老奶奶,戚白是直接被小炮弹撞进了他怀里。 胸膛紧密相贴时,小男孩诡异的消失了,而戚白手中的奶茶被挤压,洒了他和戚白满怀,谁的衣服都没逃过。 他唇碰上的也不是戚白的脸,而是和上次咖啡馆一样,双唇相触。 那一瞬间,没喝奶茶的江鉴之清晰地品尝到了奶茶中葡萄干的味道。 带着奶茶的丝滑香醇和葡萄干的甜。 从戚白嘴里传来的。 "啊,衣服都湿了。" 唇红齿白的戚白在江教授耳边抱怨。 梦中的自己和意识好像分裂成了两个人,江鉴之用上帝视角看着电梯里发生的一幕,看见自己抬手,指腹轻轻按上戚白的唇瓣。 "得洗澡。" 江鉴之看见梦中的自己嘴唇一张一合,冷静地对戚白道。 戚白眨眨眼,随即重重点头,皱眉道∶"对哦,我们得洗澡换衣服,这衣服湿哒哒的穿着难受。" 梦里的戚白和江鉴之都没觉得刚才的亲吻,和江鉴之放在戚白唇瓣辗转流连的手指有什么不对。 对于一直紧密相贴的暧|昧姿势,也是一脸理所应当的自然。 仿佛他们是真正的情侣,只是在做普通情侣都会做的事。 意识告诉江鉴之眼前这一切是不对的,可梦境却不受他的意念控制,眨眼之间,两人相处的场景从电梯变成了戚白的家。 梦里戚白的家乱得不可思议,客厅杂物一堆,沙发扶手上还摆着一只白色袜子。 太过凌乱的环境,让梦里的江鉴之和上帝视角的江教授同时皱眉。 江教授就见梦里的他想要收拾屋子,但是却被戚白推进了浴室。 戚白不耐烦催促∶"这算什么,我一直是这样的你别管。" 江鉴之轻声叹气,只能先洗澡,但这次戚白没有在门外等并且给他拿换洗的衣服,而是一起进去了。 确切的说,戚白是被梦里的他拽进去的。 上帝视角的江教授∶"!" 好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江教授被阻隔在门外,没法看见浴室里面的情景,只能听见里面两人的对话∶ "这奶茶还挺好喝的,可惜了。" 这是戚白的声音。 "下次再买。" 这是他自己的声音。 "我头发挂你扣子上了,你帮我理一下,轻一点,疼…….." "扎起来么?" "可以,你帮我。"下一秒,戚白又语带怀疑∶"你会吗?" "会" "真的,什么时候学的?" "看你扎过。" "看不出来啊江教授,竟然偷偷学扎头发。 里面的对话刚开始很正常,后来传来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紧接着是水声,再往下,对话似乎变了味∶ 戚白∶"水温低点吧,闷。" 江鉴之∶"会感冒。" 戚白∶"一个人洗会感冒,但两个人不会。 "江教授,奶茶里布丁是什么味,想尝尝吗?" "...." "嘶——你别咬我,明天还要出门见eris.……." .. 睡梦中江教授眉头微波,在浴室里面的对话越跑越偏、戚白说咬疼了时,陡然惊醒。 天光乍现,江鉴之双眸微睁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才缓慢眨了一下眼。 他的思绪尚未完全从刚才那荒唐的梦境中抽离出来。 他曾经尝过戚白嘴里的水果茶味,所以梦里两人唇齿相贴时,感触十分真实,宛如确切发生过一样... 闭了闭眼抬手按上胸膛,过快的心跳让江教授有一瞬间怀疑自己的身体机能出了问题。 梦虽短暂,但现实的夜晚已经过去,一动不动缓了好一会儿,等心跳逐渐趋于平稳时江鉴之才起身。 转头看见床头柜上摆着的戚白送的画时,才做过荒唐梦的江教授身形陡然一僵。 抿了下唇角,最终江教授伸手默默把画框转了角度,神情严峻地拿了干净衣物去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时,看见立着的画框,江鉴之脚步一顿,又默默过去把画倒扣起来。 二十楼,戚白昨晚也做了梦,在梦里他给江鉴之洗了一晚上衣服。 就一套衣服,但怎么都洗不干净,洗到最后水都变成奶茶了,最上面漂浮着仙草冻,他问江鉴之喝不喝 而江鉴之则一脸严肃跟他科普,洗了衣服奶茶不能喝,喝了会死。 梦里发生的事睁眼醒来后戚白就忘了大半,就记得他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指着盆里的水,跟江鉴之据理力争,说经过衣服搓打的仙草冻更有q弹有嚼劲,口感会更好。 太过无厘头的梦,戚白回想起来只剩下哭笑不得。 他想自己短时间内是不太可能喝奶茶了。 薅了两把头发,戚白看时间还早本想继续睡,结果手机响一声。 戚白摸过来一看,是戚瑞山发来的消息,是一张房产证的照片。 【戚瑞山】∶家里新买了一套别墅,要是你不跟男人鬼混,我就你一个儿子,几十年后我死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上次的通话之后,戚瑞山被戚白气得不轻,一直没再联系过戚白。 见这人不但没被气死甚至买了新房子,戚白一大早本来尚可的心情瞬间就不太美妙。 【齐白石分白】∶关我屁事,谁稀罕。 不管戚瑞山身价再高有再多钱,都跟他戚白没关系,他也从来没想过要继承什么破别墅。 戚瑞山就戚白这么一根独苗苗,吸取了过年时的教训,怕他这叛逆的儿子真的和男人厮混到底,,这次也没轻易地发脾气。 没人不爱钱,他这次是打定主意来利诱了。 【戚瑞山】∶你是我的种,怎么就不关你的事了?除了你谁还能继承老子的财产? 【齐白石分白】∶薄英英薄凝南,随便哪个都行,反正跟我没关系。 【齐白石分白】∶上次可能没跟你说清楚,从你出轨那一刻起,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你的钱爱给谁给谁。 从初中到高中,花戚瑞山的每一笔钱他都记着,前几年已经连本带利打戚瑞山卡上了。 至于大学,他靠助学贷款奖学金和兼职,不管是学费还是生活费,从来没问戚瑞山要过一分钱。 他和戚瑞山之间,不剩什么感情,更谈不上什么父子情。 戚瑞山让戚白不要说气话∶ 我们怎么没关系?当初你妈妈离婚不要你,我难道不是你唯一的亲人吗?你身上流着我的血。 至于你阿姨和你妹妹,她们两个女人,你妹妹以后终究是要嫁人的,哪儿能继承我的家业?你阿姨也上了年纪,到时候也不用你供养,你妹妹会处理。 新房子贷款我还能给你十几年,到时候你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就把两套房子过户到你的名下,那时候你再自己还贷款,也能轻松一些。 看到消息的戚白扯了个嘲讽的笑。 这人一如既往地大男子主义加自信,以为谁都稀罕他那点钱,该受他安排驱使。 但戚瑞山的收入他大致是了解的,对方才还完上一套的贷款,能这么快购入一套新别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齐白石分白】∶可是怎么办呢?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结婚生子。 【齐白石分白】∶我和我男朋友感情很好,已经订婚了,我这辈子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齐白石分白】∶至于你的钱……你要是不想给薄凝南,可以再和薄英英努力一下,我先提前恭喜你老来得子。 戚白气死人不偿命,寥寥几句就气得戚瑞山翻脸。 戚瑞山按住语音键骂了一通,什么小畜生变态同性恋,然而发送过去时却显示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戚白竟然又把他拉黑了! 一拳打在棉花上不说还憋了一口气,戚瑞山登时坐在沙发上大喘气,血压飙升。 拉黑戚瑞山后,戚白抱被子翻身闭眼继续睡自己的回笼觉。 今天他约好带erisc去南枫市有名的景点逛一逛,但此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早。 南枫市有座古寺庙,香火很旺,一年三十五天供奉不断,前两年政府拨款修葺,原本古色古香的寺庙越显恢引震撼。 最重要的是,寺庙顶上有古人留下的彩画,以红蓝黄三色作为基调,色彩艳丽,美轮美奂。 戚白准备带erisc去见识一下华国古匠人的高超绘画技术。 寺庙建在山顶,清晨雾气缈缈,最顶上的大殿如坠云端仙境,但爬山是个体力活,戚白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在戚白梦回周公时,江教授早早出了门,可目的却不是学校,而是医院。 经过一系列身体检查后,戴着口罩的老医生对江鉴之道∶ "你身体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江鉴之把所有检查报告都用看论文的严谨态度看了一遍,最后抬头问医生∶ "心脏功能也没问题吗?" 头发花白的老医生见他这严肃的模样,让他放心∶ "我确认你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不过抵抗力稍微弱了一点,平时要加强锻炼,多晒太阳。" 江教授拧眉沉默。 见江鉴之这严肃的模样,还一大早来做全身体检,老医生想了想又关切地问∶ 江教授略一点头。 "你详细描述一下你的感受。"老医生神情变得严谨几分,打开黑色水笔准备记录。 江鉴之想了想,缓缓开口∶ "心神不宁,做以前从来没做过的梦,注意力似乎没有以往集中。" 老医生刷刷刷记症状,问∶ "听着像是休息不够导致的精神疲惫,平时要多注意休息,还有吗?" 江鉴之∶".…有时候会出现心律不齐。" 老医生又记下∶"心律不齐的频率呢?经常发生吗?" 江教授摇头∶"偶尔。" 老医生也拧眉,思考一番,最后问∶ "你都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产生这些症状的?是忽然还是有什么诱导因素?" 从医学上讲,导致心神不宁、心率不齐的原因有很多,江鉴之的检查报告没有任何问题,医生也不敢轻易下结论,只能多问两句。 这个问题不用思考,江教授清楚自己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出现这些反常情况, 听江教授说完,老医生刷刷记症状的手一顿,抬头瞪大眼看他∶ "因为一个人??" 江鉴之淡定点头∶"嗯。" 老医生∶".." 一旁的医助也不敢置信转头看江鉴之,心想∶我听到了什么? 老医生扶着自己鼻梁上的老花镜,再次仔仔细细的把江鉴之刚才所说的症状看了一遍,随后∶ 一::::二 老医生嘴角一抽,放下笔看江鉴之,表情和语气同样严肃∶ "江先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医生的时间很宝贵的,你知不知道?" 时间同样宝贵的江教授摇头∶"我是很认真的在跟您咨询,我是否是身体机能出了问题。" 老医生∶"????" 江鉴之神情都太过认真,不像是闲得没事儿找事儿,来医院拿医生消遣。 因此,老医生不得不认真打量自己面前这位年轻的病人。 老医生∶难道是他想错了? 是他路走窄了? 万一不是心上人,而是仇家引起的突发病症呢? 思及此,老医生谨慎多问了一句∶ "导致你出现这些症状的那个人,多少岁了?" 虽然不知道他问诊医生问戚白做什么,江鉴之还是答了∶"二十三。" 老医生∶"长得怎么样?你和她是什么关系?你们有什么过节吗?" 江鉴之一五一十的回答∶好看,朋友,没有。 老医生·. 老医生∶你这不是挺清楚的吗! 一时间,老医生看向江鉴之的眼神十分复杂,医德让他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尽量带给病患舒适的问诊感受,拯救日渐严峻的医患关系。 "江先生。"老医生耐着性子问∶ "或许,我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喜欢上你这位朋友了呢?" 喜欢? 江鉴之神情微顿,抬眼看医生。 老医生在心里叹口气,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得兼职心理医生,帮他分析∶ "你看啊,你会因为对方心神不宁,注意力不集中,还心跳加速心律不齐,这不就是喜欢吗?" "你说你一个年轻人,怎么会笨到喜欢上对方了都不知道?" 江教授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说笨,但他没有反驳,浅琥珀色的眼瞳看着那一小沓检查报告,唇线抿紧。 这段时间的反常江鉴之自己也清楚,这一切的根源心中有猜测,但他并不确定是否之准确。 严谨的江教授来医院这一趟,是为彻底肯定,排出其他任何可能。 确认没有外在因素影响后,江鉴之起身跟医生告辞。 老医生面带微笑送他离开,转头就跟医助小声吐槽∶ "长得挺帅的一个小伙子,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医助也感慨∶"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 喜欢而不自知,还来医院查是不是身体出了毛病.… 医助和老医生都是头一次见。 就..活得久了,什么离谱的病人都能见到。 ★★ 另一边,正在爬山的戚白看着落后的erisc,嫌弃∶ "你行不行啊。" erisc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喘气,累得冲戚白摆手,表示自己需要休息,爬不动了。 戚白提醒∶"这才半山腰。" erisc看着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戚白,疑惑又佩服∶ "戚,你的体力怎么这么好?" 他们这些文艺创作者,平时在画架前一坐好几个小时甚至几天都是常事,大多和erisc一样,看着人高马大,但外强内虚,体力不算太好。 这一对比,戚白体力好得过分。 戚白住在夏城富人扎堆的别墅区,初中时有次下晚自习回家被人尾随,好在靠着巡逻的片警有惊无险。 从那时候起,他就有意识锻炼身体学些防身术。 散打、拳击、跆拳道.…他都接触过一段时间,最后专练散打。 后来停了几年,遇到赵元凯后担心对方剑走偏锋,他又加入学校散打社。 否则他也不可能轻轻松松一人放倒四个拿着棒球棒的成年男人。 毕业后他没继续练了,可从小到大练的底子在那儿,身体素质好很正常。 erisc听后感叹∶"那江岂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昨晚在梦里给江鉴之洗了一晚上衣服的戚白∶"?" 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江鉴之身上了? erisc坏笑一声,贱兮兮问戚白和江鉴之在家谁做主。 erisc问的其实是更为私密的问题,调侃戚白体力这么好,在床事上谁是主动方。 但耳机的实时翻译到底比不上人工,不懂变通,听在戚白耳朵里就变了意思,他以为erisc是问他们谁当家。 男人在外都是要面子的,戚白听后一挑眉,毫不犹豫回∶ "废话,当然是我。" 和戚白这个理论大师比起来,erisc才是真正的情场浪子,这方面懂得不要太多。 戚白和江鉴之站在一起,不管从身高还是气势来看,上下位都一目了然,这点erisc并不会误会。 但谁说下方位就不能主动了? 因此戚白说完后,erisc的表情瞬间变得意味深长,笑着说江鉴之真有福。 戚白并不知道erisc在笑什么,只当他是累傻了,出声催促∶ "歇好没?等你这样蜗牛爬上去,黄花菜都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我做主。江教授∶可以。老医生∶就离谱! . 第46章 白桑 戚白想江鉴之和郁钦川是多年好友,江鉴之这么聪明,就算两人不常联系,也肯定知道郁钦i川不少事。 他紧紧盯着江鉴之,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表情。 江鉴之皱起了眉,没回答戚白的问题,而是问他为什么突然在意郁钦川。 戚白心说要不是姜意谁会在意不熟郁钦川,嘴上却道∶ ”你别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江教授看着戚白,下颌线紧绷又不说话了。 见他表情不对,戚白莫名∶”问你郁钦川,你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 江鉴之∶”你今天找我就是为了郁钦川。” 戚白∶”不然呢?” 姜意那边还没出结果,怕江鉴之提前跟郁钦川通气,他不好直接问,只能旁敲侧击。 江鉴之∶”.… 等面前的门重新关上,戚白都摸不清江鉴之做什么突然冷脸。 心虚了? 戚白许久没在江鉴之脸上瞧见刚才那样冷漠疏离的表情了,这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对方也是一副谁都不搭理,多说一个字都不乐意的模样。 戚白无功而返。 -门之隔,江鉴之听着戚白脚步声渐行渐远。 两分钟后,前段时间加上好友后,郁钦川破天荒收到了江鉴之主动发来的消息,心里正意外,点开一看∶ 【j】∶你和姜意什么时候结婚。 【郁钦川】∶??? 【郁钦j川】∶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j】∶你们在一起时间不短了。 【郁钦川】】∶我心里有数,等我这里事情处理完。 郁钦川奇怪又新鲜∶你怎么突然关心我和阿意的事了?是戚白跟你说了什么? 【j】∶没事。 【郁钦川】∶??? 接下来几天姜意那边没传来任何消息,戚白问过他两次,姜意都说没事。 以为两人误会解除了,刚巧有个大客户找上门,愿意高价买他同系列的三幅画,一忙起来戚白就把这事忘脑后了。 画的价格初步定下,戚白接到陈少角从夏城打来的电话。 陈少角拉着他闲聊,听起来没什么正事,戚白弯腰洗了洗画笔,懒懒开口∶ ”你闲的吧?一大早打电话跟我聊初中女同桌,要是没事我先挂了。” 太过久远的事,戚白连初中同桌是男是女都不记得,也不知道陈少角哪里这么好的记性。 ”唉等会儿。”陈少角赶紧叫住他∶”那个啥…你最近有空不?” ”有事说事。”戚白最烦说话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到正题的。 陈少角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凝重∶”你要是有空,这几天回来看看吧。 在毛巾上擦了擦画笔上的水,戚白嗤笑一声,浑不在意∶ ”看什么?戚瑞山终于熬不住要走了?” 手机那端的陈少角安静了下来,戚白察觉到不对劲,挑眉∶ ”他真不行了?” ”不是叔叔。”陈少角艰涩开口∶”是….…阿姨。 戚白手上动作猛然一顿,上好的毛笔因用力不当,炸了毛。 戚白愣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 病房外的陈少角偏头看了一眼关上的病房门,叹口气∶ ”白姨得了乳腺癌,现在在夏城一院住院。” 严格来算,陈少角和戚白还算远房亲戚――两人的妈妈是堂姐妹。 但是戚白的外公和陈少角的外公年轻时不和闹了矛盾,两家走得并不亲近,所以两人的妈妈关系也就那样。 戚白和陈少角两人也是当了同学成好朋友后,才知道与对方有这样一段关系。 戚白的母亲叫白桑,白桑和戚瑞山离婚之后就离开了夏城,和戚家包括戚白都断了联系。 在白桑和戚瑞山这段婚姻之中,戚瑞山是过错方,不管是法律还是当时刚读初中的戚白的意愿,都是想跟着母亲生活。 可白桑毫不犹豫地放弃了抚养权,在戚白上学时拿着离婚后分到的财产,毫不犹豫的离开。 从那之后,一去多年,了无音信。 戚白没想到会从陈少角的口中听到白桑的消息。 还是这样一个消息。 愣了好久,戚白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乳腺癌?” 陈少角&039;&039;嗯&039;&039;了一声,声音里没了往日嬉皮笑脸的轻快,有些低∶ ”晚期……上个月查出来的,白姨不让我告诉你,说不想打扰你现在的生活,但是. 他觉得戚白有权利知道。 说到最后陈少角没了声音,他长这么大其实没有见过白姨几面,但人面临生老病死,总是免不难过。 更何况这是他好朋友的母亲。 癌症这么大的病,他妈妈知道了都放下老一辈的恩怨来医院探望,陈少角自然也得来看看,, 白桑也快五十岁了,从查出来癌症后情况就不太乐观,一查就是晚期,癌细胞扩散已经无法抑制,医生说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再撑半年。 要是情况不好,一个星期、半个月、一个月…… 谁也说不准。 这些年戚白嘴上不说,但陈少角知道自从父母离婚之后,白桑就成了他心中的一块疤,碰不得也好不了。 年少时感情深厚,离婚后十几年没见面的亲生母亲得了癌症…… 不用换位思考,陈少角都明白戚白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 陈少角觉得命运实在太他妈不公平,什么破事儿都让戚白摊上了。 陈少角心中操蛋,放缓了声音对戚白道∶”如果你要回来……跟我说一声,我来接你。&039;&039; 后来陈少角又说了几句什么,戚白已经记不清了,他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挂的电话。 戚白太久太久没有白桑的消息了。 刚开始那两年,他还会四处打探对方的消息,可白桑离婚后就换了手机号码,外公家也不肯透露一丝消息。 初中的戚白后知后觉――哦,我也是戚家人。 她在躲我。 妈妈要奔赴新的人生,自己只会绊住她的脚步。 从那以后,戚白再也没有问过白桑的消息。 这些年,唯一会在戚白面前提起白桑的只有戚瑞山,和后面紧跟着的那句∶ 你妈妈当初不要你,是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老子? 戚白盯着面前还未完成的画,一动不动坐了好久。 他一直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听到白桑的消息…… 业。 夏城高铁站,陈少角接到了戚白。 上车后,陈少角一直小心翼翼地瞄他,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戚白戴着墨镜,见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皱眉∶ ”别用这种恶心吧啦的眼神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我。” 只是担心戚白此时状态的陈少角∶ 陈少角气笑了∶”谁他妈的没事暗恋你,老子笔直!” 见戚白还能跟自己开玩笑,陈少角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戚白微微扯了扯嘴角,闭目养神。 车开出人多的高铁站,陈少角又瞄了戚白一眼,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如常∶ ”先去我家还是……?” 戚白淡声开口∶”我订了酒店,先去酒店。&039;&039; 知道戚白是不想打扰自己,陈少角在心里叹了口气,应声说好。 去酒店的这一路上,戚白只字不问白桑现在的情况,陈少角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车内气氛有些凝重的沉默。 到了酒店戚白放了行李,陈少角问他要不要现在去医院,自己可以送。 戚白整理自己的东西,头也不抬∶ ”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自己去。” 知道戚白是还没有做好见白桑的心理准备,陈少角也不逼他,把病房号和床号发到他手机上∶ ”那我今天先回去,明天再去看白姨。” 戚白低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等陈少角默默离开关上门,戚白才停下整理东西的手。 下决心来夏城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可真到了这里,戚白又怀疑自己来这一遭是否正确。 毕竟那人……并不希望看见自己。 他的存在,会时时刻刻提醒白桑曾经拥有过那段失败婚姻,以及婚姻最后那段歇斯底里、鸡飞狗跳的日子。 近乡情怯,陈少角心里想得没错,戚白的确还没有做好见白桑的心理准备。 他甚至不知道年近五十的白桑长什么模样。 白桑年轻时的模样在心底久未想起,记忆中的面容都已经隐约有些模糊。 戚白试着把记忆中的白桑翻出来,在她眼角、脸上添几道皱纹,可失败了。 他想象不出来。 ★大大 戚白在酒店待了一个多小时才出门打车去医院。 医院门口有卖探望病人的鲜花和果篮,戚白目光在包装精美的和康乃馨花束上流连两秒,拎着果篮结账。 散发着消毒水味的住院部人来人往,一楼花园随处可见穿着病号服散步透气的病人和一旁陪伴的家属护士。 春日阳光正好,花园鸟语花香,就算心中压着沉甸心事,这一刻仿佛也能得到片刻放松。 夏城一院病人多,床位常年处于不够的状态,住院大楼一楼走廊加了床位,还有坐着输液挂水的 癌症晚期属于重症患者,白桑住在十三楼,病房是三人间。 陈少角说白桑的床位是1310最里面靠窗,戚白上了楼在1310病房站定,门前亮着病人信息牌,最下面是熟悉的名字∶ 白桑,48岁,女。 戚白从信息牌上收回视线,没第一时间敲门进去,而是透过门上的玻璃向内看。 为了保护病人的,每个床位都有床帘遮挡,靠窗的床位被深蓝色的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外面两个床位倒是没有拉帘子,戚白能看见床位中间柜子上放着的空水杯和水果。 另外两病床都有家属,戚白在门外站了一会儿,也没见白桑的床位有丝毫动静。 不知人是睡着了还是不在。 戚白抿了抿唇,轻轻推门进去。 靠厕所的床位上病人正在输液,听见开门发出的细小声音,还以为是护士来换药了,扭头一看却是个眼生的小帅哥。 大家都是一愣,好奇他找谁。 戚白忽略病房几人投射过来的好奇目光,径直朝最里面的床位走去。 随着距离缩小,戚白拎着果篮的手愈发用力。 半米之遥,戚白停下脚步,看着被挡得严丝合缝的床位,一时竟不知道是该先出声,还是撩床帘。 就在戚白犹豫、病房其他人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时,随着&039;&039;吱呀&039;&039;一声门响,一道声音从戚白身后传来∶ ”戚白?”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让戚白身形陡然一僵。 从洗手间出来的白桑也不确定背对着自己的青年是不是戚白,没人告诉她戚白会来,但陈少角前几天给她看过戚白的照片。 虽然看不清面前男人的正脸,可这长发………. 深吸一口气,戚白转过身,一道单薄的人影撞进他眼中。 此时的白桑和他记忆中的模样完全不同。 不仅是老,面色苍白的白桑比他想象中还瘦弱,病号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露出的手腕腕骨突出,好像只剩一层皮…… 病痛让白桑看起来像六十岁的人,除了那双眼和从前一样之外,几乎看不出年轻时的模样。 猝不及防看见这样的白桑,就算有心理准备戚白也怔愣良久。 和戚白比起来,白桑显然坦然许多,她抬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水,态度不冷不热∶ ”你怎么来了?少角告诉你的?” 说完后不等戚白回答,白桑又指着墙角那个可以拉伸成床的椅子,让他坐。 白桑拉开了床帘躺上床,看着站在床尾不动的戚白,声音不大∶ ”―时还死不了,看了就走吧,麻烦你跑这一趟了。” 戚白看着白桑,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他还记得戚瑞山出轨败露后,眼前的女人拿着菜刀气势汹汹坚持要离婚的模样。 那样好的精神,仿佛能就地生扒下辜负了她的丈夫的皮。 而现在,那个女人躺在床上,被子鼓起的弧度比其他人都小。 在两人没离婚之前,白桑对戚白这个儿子很好,他要天上的星星月亮,白桑都得抬头打量打量天、思考一下可行度。 他和小伙伴嬉闹不小心磕破了膝盖,白桑如临大敌,晚上坐在客厅偷偷抹泪。 而现在…… 两人十几年不见,只剩下平淡客套的一句&039;&039;麻烦你跑这一趟了&039;&039;。 白桑以前对戚白太好,这些年他才更想不通- 怎么说不要他就不要他了? 来之前戚白就想好了,他一定要问问白桑当初为什么不要他,可现在再多的话也问不出口。 母子两人对视良久,戚白把包装好的果篮放在床头柜,一言不发离开病房。 白桑目送戚白离开,从始至终没说一句挽留的话。 探病的人沉着脸,放下东西什么话都不说就走了,那架势不像是探病更像是找茬。 病房其他人一头露水。 中间床位的病友也是乳腺癌,不过情况比白桑好一些,是中期,大姐乐观开朗,整日笑呵呵的,平时没事也会跟白桑聊天,没忍住问∶ ”妹子,那是你什么人啊?长得怪好看的,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白桑收回目光,笑了笑∶”我儿子。” 病房其他人明显一愣,大姐很是意外∶”你儿子啊?” 白桑是她们这个病房最早入住的病人,和其余两位病友相比,来探望白桑的人少得可怜,夜晚也无人陪床。 固定来看白桑的人,一个是不怎么亲近的堂姐,一个是侄儿。 白桑话少,基本不跟病房大家说自己家里的情况,大多时候都拉上床帘做自己的事。 然而生了这么大病没见她丈夫或者子女儿孙来看她一次,也没个电话,大家都猜测她是不是孤身一人,没结婚。 有点凄凉。 都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儿子,一时都很惊讶。 白桑点了点头∶”我和他爸很早就离婚了,我们十几年没见了,关系不好。” 众人恍然,大姐叹气∶”难怪……. 有人出声安慰∶”这么久没联系你儿子也来看你了,他心里还是有你这个妈的。” 其余人附和∶”是啊是啊,毕竟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白桑笑了笑没接话。 如果可以,她更愿意不惊动任何人安静地离开,至于戚白心中有没她. 十几年前把抱着她腰哭的少年扔下时,她就已经预料到现在的结果。 她坦然且平静地接受戚白对她的任何态度。 生病后精力有限,白桑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果篮,听着隔壁病床的小声说话,迷迷糊糊睡着了。 癌症让白桑睡得并不好,她睡着了仍然能感觉到全身痛,但她这次不是被痛醒的,而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的。 她听见有人在耳边倒水。 白桑勉强睁开眼睛,就见有人立在床头,正在研究她放在床头的那一堆药。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白桑难得愣了愣,哑着声问∶ ”你怎么又回来了?” 见白桑醒了,戚白放下手里的药盒,没回答她的话,开口道∶ ”醒了正好,刚才护士送来了你今天要吃的药。” 白桑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化疗放疗,那些治疗手段对她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用医生的话来说,做化疗也是浪费钱,只能采取保守治疗,能拖一天是一天, 保守治疗让白桑每天把各种药片当饭吃,实在痛得受不了了,医生就给她开止痛针。 这是重逢以来,戚白跟白桑说的第一句话。 戚白把药和水都给白桑准备好了,把床摇起来让她吃。 白桑看着没什么表情的戚白,眨了下眼没动。 戚白望着她∶”看着我吃不下?” 白桑摇摇头,端起水杯把药吃了。 那么多药片放在她没什么肉的手心,一只手都快拿不下,她眼也不眨仰头吃了。 在陈少角说白桑生病时,戚白其实没什么真实感,在看到瘦骨嶙峋的白桑时,他还有些恍惚,但此时看着白桑吃药,他忽然就觉得难过了。 吃药打针输液对白桑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可戚白还记得她以前感冒吃两粒胶囊都能吐。 每个人都有讨厌抗拒的事,而白桑以前最讨厌吃药,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一样。 已经快到饭点,看着白桑吃完药后,戚白又出去了,再回来时他手上拎着个保温盒。 戚白把病床上的小桌板升起,没什么情绪地开口∶ ”陈少角说你现在很多东西不能吃,给你买了粥。” 隔壁病床的大姐也在吃饭,见此笑呵呵对白桑道∶ ”妹子你还说你儿子跟你不亲,你看看多孝顺啊。”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附和,说儿子回来了就好,多少有个人照顾。 白桑的病情大家都清楚,左右不可能熬过今年,有儿子在身前照顾养老送终,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死去。 戚白动作几不可察的一顿,随即当没听到。 太久没见面,白桑也不知道乖巧懂事的儿子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只听陈少角提起他现在很优秀,过得也不错。 白桑打量着让自己感到陌生的儿子,坐起身捏着陶瓷白勺,问∶ ”你吃了吗?” 戚白回了一句吃过了,然后就坐在一旁玩手机。 白桑也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吃午饭。 戚白低头看着手机,心思却没在屏幕上,他注意到了白桑起身时下意识皱起,又很快松开的眉头 他去问过医生,医生给出的结论和陈少角跟他说的一致。 长则半年,短则一两周都很有可能。 医生还告诉他,从上个月知道检查结果到现在,白桑情绪就没崩溃过一次,甚至都没人看见她哭过,很平静地就接受了现实。 换句话说就是,白桑的求生不强。 医生埋怨戚白这个当儿子的对母亲不上心,这么久了才到医院,还让他多开导开导白桑,心态乐观一点,争取一下最长时限.…… 脑子里都是医生对他说的话,戚白心静不下来,就在这时,他手机响了一声。 【老古板】∶没在家? 戚白想起自己和江鉴之约好今天在二十楼做饭 江母江父又寄来一箱吃的,听说是两人同事送的家乡特产。 走得匆忙,还没跟江鉴之说他来夏城了。 【齐白石分白】∶有点事,最近都不在南枫市,冰箱的东西江先生你看着处理。 自从江鉴之经常在楼上吃饭后,戚白就给了江鉴之一把备用钥匙,就怕自己哪天又把钥匙锁家里进不去。 反正他也知道江鉴之家大门密码。 收到戚白消息的江鉴之眉头微蹙,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齐白石分白】∶不一定。 戚白酒店一订半个月,他也没想好什么时候回去。 【老古板】∶你回夏城了? 【齐白石分白】∶??? 一两次了,戚白也没心情问,回 意外江鉴之怎么一猜就能知道自己在夏城,但对方能掐会了个&039;&039;嗯&039;&039;。 提到夏城,很难让人不联想到素质堪忧一口一个&039;&039;小畜生&039;&039;的戚瑞山,江教授眉头不自觉拧紧。 【老古板】∶家里的事? 戚白看了小口喝粥的白桑一眼,也不确定现在他们还算不算家人。 白桑胃口不好,清粥喝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小菜更是基本没动过。 在白桑动手收拾桌板前,戚白放下手机沉默地把碗筷收走了。 没事做的白桑就盯着他看。 知道白桑儿子来了,还长得挺帅,有小护士抱来薄被子,说他晚上陪床可以盖。 戚白没伸手接,护士便给他放到了床位相应的柜子里。 母子俩之间没什么话,一直到了晚上吃了晚饭,见戚白坐在陪护椅上玩手机,没有要离开的迹象,白桑开口了∶ ”回去休息吧。” 戚白没理她。 等了两秒,白桑叹口气,低声喊∶ ”言言。” 戚白身形一滞,维持玩手机的姿势没动,闷声让白桑别这么叫他。 言言′是戚白小名,他小时候说话早,乳牙还没长两颗就想说话,白桑教一句他就学一句,像个小话旁,白桑就叫他言言。 自从白桑离开后,就再也没人这么叫他。 白桑依言改了口,还是让他回去。 陪护椅展开后没多大地方,又窄又短还硬,戚白长手长脚的,真睡一晚明天起来该全身都不舒服了。 戚白没动,宛如没听见。 白桑看着这样的戚白,有些无奈。 她以前整天围着老公儿子转,老公背叛了她,她日子就没办法过下去了。 十几年前她千疮离开时没让戚白送,如今离开她也不想让他看见。 病房卫生间有镜子,她每天看着自己头发一把一把掉,迅速衰老。 镜子里的人怎么能这么丑? 白桑心里如是想。 比十几年前离开时还狼狈。 “青详” ”我说了我当时是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是非要离婚?好,离就离,我看你离了我怎么活!” ”儿子?他姓戚是我的种,怎么可能跟你走?” ”你嫁过来这么多年靠我养着,除了会做点家务还会做什么?儿子跟着你饿死吗?” ”白桑你能不能不闹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白桑已经很久没梦到旧事了。 那段时光对她来说是噩梦、是人生中最昏暗的时光,朝夕相处的丈夫撕下假面,明明是过错方,却脸红脖子粗地冲她怒吼,说她胡搅蛮缠,不顾大局。 原本温馨幸福的家忽然就变味了,变得陌生,恶心,黏腻让人喘不过气。 白桑从梦中惊醒时,隔壁陪床大爷的鼾声如雷。 她有些疲,费力忍痛撑起身,就见床尾戚白蜷缩在陪护椅上睡着了,被子有一半落在地上。 借着走廊透进来的灯光,白桑能看见戚白皱起的眉头,可见对方睡得也不安稳。 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白桑弯腰把落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轻轻盖在戚白身上。 白桑没发出丝毫动静,盯着戚白的睡颜看了好久,才缓慢地挪回床上。 等白桑重新睡下,闭着眼的戚白眼皮才轻轻一颤,继而归于平静。 病房的鼾声此起彼伏,仿佛要在这个黑夜分个高下,这种环境下没有静音耳机,实在很难入眠。 四次,戚白默默在心里计算。 她不要自己,却能忍着身体的病痛,一晚上起来四次给自己盖被子。 戚白心中心中酸软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总归是不好受。 清晨有医生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来查房,问病人今日状见,轮到向桑时,她说一切良好., 医生简单检查了一下,问∶”良好?护士不是跟我说你昨天疼得睡不着么?” 白桑看了戚白一眼,后者面无表情拎着饭盒出门。 等戚白走远了,白桑才缓缓开口∶ ”胸口疼使不上力,有点失眠.……” 医生――记了,说要是疼得忍不住,今天就再打一针镇痛。 医生∶”胃口怎么样?” 就白桑这种情况,进食少还得输营养液。 白桑笑着说还好。 医生走了没一会儿,戚白拎着早饭回来了,他本想让白桑先吃药,但没等他提醒,白桑已经吃完药了。 戚白根据医生的建议给白桑买了早餐,自己坐着喝豆浆吃鸡蛋。 水煮鸡蛋剥壳后又白又嫩,戚白还没来得及吃,病床上坐着的白桑就道∶ ”蛋黄可以给我。” 戚白手上的动作一顿,瞥了一眼白桑推过来的碗,声音有些冷∶ ”我已经不讨厌吃蛋黄了。” 小时候的戚白觉得鸡蛋黄味道腥,便只吃蛋白,蛋黄都是白桑帮忙解决。 但就像白桑习惯了吃药一样,这些年没人帮忙分担蛋黄的戚白,也早不讨厌蛋黄的腥气了。 白桑愣了一瞬,拉回了自己的碗。 和其余两病床比起来,戚白和白桑两人安静得过分。 陈少角来探病时,就见戚白和白桑两人一躺一坐,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他默了默,扬起笑脸走进去∶”白姨,戚白。” 陈少角一来,病房僵滞的气氛都缓和不少,他还跟隔壁床寒暄了几句。 瞧见戚白眼底的红血丝,陈少角问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我店里今天没事,你回酒店休息一下。” 陪床是个辛苦活,其他人一般都是几个家属轮流照顾。 戚白看白桑,陈少角抬手拍拍他肩膀∶ ”放心吧,白姨这里有我呢。” 最后戚白冲陈少角一点头,拿着自己的东西先回酒店了。 出门时戚白回头看了一眼,陈少角给白桑倒了杯水,坐在床沿问她昨晚睡得好不好。 到酒店后戚白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晚上没怎么睡的人躺在柔软的床上却没什么睡意。 他盯着水晶吊灯出神,大脑放空。 从接到陈少角电话到现在还没二十四小时,但戚白脑子塞满东西,好像一天之内发生了很多事。 拿过手机,江鉴之在半个小时前给他发了消息,问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 戚白看着这条消息想,白桑生病了他在医院都帮不上什么忙,对方医药费都不用他出,更何况是江鉴之呢? 昨天从陈少角口中戚白得知,白桑离婚后一直一个人过,她这些年其实一直住在夏城的一个小镇上。 白桑从没有没离开这座城市,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南枫市,江鉴之看着没有许久回复的聊天框,隐隐有些担心。 昨天戚白没跟他说回夏城具体是因为什么事,但若不是大事,也不会归期未定… 就在戚白犹豫要不要回复江鉴之时,抓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039;&039;老古板&039;&039;拍了拍你。 【老古板】∶戚白,我看你的&039;&039;正在输入了&039;&039;。 戚白有些好笑,一个才接触微信不久的人,竟然知道&039;&039;正在输入&039;&039;是什么意思。 【老古板】∶出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吗? 戚白顿了顿,问江鉴之∶ 江先生,感情是很容易割舍又捡起的东西吗? . 第47章 探望 人不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付出的感情自然不可能收放自如。 江鉴之不知道戚白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江教授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老古板】∶感情是人类拥有的最复杂的东西,不会无缘无故产生又消失。 倘若忽然哪天感受不到了,或许是偷偷藏起来了也不一定。 比起虚无缥缈的哲学问题,江教授更擅长解答客观理论相关,在遇到戚白之前,理智江教授一直认为世间所有一切,都能用科学知识解答。 戚白看着江鉴之发来的消息,慢吞吞打字∶ 你说人怎么就要有感情呢? 这个问题江鉴之也无法回答,但从过年那几天来看,戚白对戚瑞山和薄英英他们是没什么感情的 那能让戚白匆忙赶回夏城又生此感叹的人……. 【老古板】∶是你妈妈的事吗? 戚白这次是真愣了,他从来没跟江鉴之提过白桑,没想到对方这个都能料到。 【齐白石分白】∶江先生,你真的不会占卜或者算命吗? 【齐白石分白】∶如果都是猜测,你以后要是失业了,可以改行去算命。 每到这个时候,戚白就觉得江鉴之智商高得可怕,明明不在身边,却能从他的三言两语中精准猜中事实真相。 白桑的事没什么不能跟江鉴之说的,戚白也的确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便简单地把事情跟他说了。 【齐白石分白】∶昨晚我没睡好,她也痛得一夜未眠,我明知道她时日无多,却找不到一句话和他说,你说可不可笑? 戚白和白桑中间隔了十几年的空白岁月,母子连心,他们曾经是关系最亲密的人而现在白桑躺在病床上,他连一句&039;&039;是不是很痛&039;&039;都问不出来。 这是戚白第一次跟江鉴之说他母亲的事。 也是江教授第一次从几段轻飘飘的文字中,感受到无力。 大概是一个人闷太久了,戚白只想找个倾听者,寡言沉静的江鉴之是他当下最好的选择,他也没想平时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人能给自己什么回应,事情发展到现在,他只是觉得荒谬又悲凉。 白桑这些年一直住在夏城,就这么大点的城市,打个车几个小时就能从城东开到城西,可他们愣十几年没碰面。 连上个月查出癌症,陈少角都比他先知道。 戚白不懂,做错事的人是戚瑞山,该下地狱的人也是戚瑞山,她当时怎么就不能带自己走? 他是她的累熬吗? 还是她认为他跟着戚瑞山会过得更好? 抑或是他身上流着戚瑞山的血,她厌恶出轨的戚瑞山,连带讨厌他这个儿子? 抱着手机躺在床上,什么时候睡着的戚白都不记得。 摁亮手机,他和江鉴之的聊天记录停留在对方几个小时前发来的消息∶ 【老古板】∶不是你的错,不要多想,先安心睡一觉。 大概是觉得就这么一句话有些干巴巴,老古板后面又跟了一个表情包∶ 【老古板】∶【摸摸头jpg】 睡了一觉后,那一阵情绪过去了,再看自己半梦半醒脑子不灵光时给江鉴之发的那些消息,戚白没忍住&039;&039;啧&039;&039;了一声。 怎么看怎么傻逼矫情。 觉错过了午饭,戚白打前台电话叫了份海鲜拌面,然后才回江鉴之的消息。 【齐白石分白】∶你误会了,我从没觉得自己哪儿错了。 有错的从始至终都只有戚瑞山。 想到对方又买了新别墅,戚白心里更不爽了。 回南枫市的时间不定,画室却不能一直没老师,戚白找了个大学同学帮忙,又在学生群里通知,要是愿意上其他老师的课就继续上,会多赠送半个月的课时,不愿意可以往后延,实在等不了可以退学费。 那三幅同系列的画已经定下,走完合同就能打款,江鉴之有他家钥匙,到时候让对方帮忙去家里取了交给客户就行。 在南枫市总感觉每天都有事做,但细想下来,也没多少事要交待。 多。 去医院时戚白戴了顶鸭舌帽,长发全遮在帽子之下。 陈少角陪白桑在楼下花园散步透气。 说是散步也不准确,白桑的身体不允许她从事这项温缓的运动,她只是坐在花园里的铁质长椅上,看着这一方空间。 戚白站在椅子后不远处静静地看着白桑,对方肩头披着外套,却还能看见她突出的肩胛骨。 陈少角和白桑小声说着话,随意转头瞧见伫立在不远处的戚白,喊了他一声∶ ”小白你来了啊。” 白桑闻声扭头,戚白抬手压了下帽檐走过去。 陈少角起身把空间留给母子两人∶ ”那白姨小白你们聊,我就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您。” 陈少角离开了,白桑抬头仰望站着的戚白∶”不坐吗?” 戚白没有罚站的爱好,一言不发在白桑旁边坐下。 有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推着坐着轮椅的老伴从两人面前经过,白桑目送两人远去,忽然开口∶ ”有女朋友了吗?” 威白侧目看了她一眼,冷硬开口∶”我不喜欢女人。” 白桑眼里的讶然一闪而过∶”你喜欢男孩子?” 要是换个人问,戚白肯定毫不犹豫地说&039;&039;是&039;&039;了,但他看了身体虚弱的白桑一眼,没接话。 ”那男孩子也好。”白桑却自顾自点头,又问∶ ”那有男朋友了吗?” 戚白∶”.….” 也许是戚白表情太过复杂,白桑笑了声,说自己没有那么封建守旧。 戚白盯着她∶”是思想开放还是根本不在意?” 白桑脸上的笑意淡了两分,问他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戚白嗤笑一声心想区别大了。 听见这一声轻嗤,白桑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新奇。 小时候的戚白乖乖巧巧又好捏,像块雪白糕团似的可爱,白桑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略带嘲讽的表情。 忽略掉白桑的目光,戚白硬邦邦开口∶ ”也没有男朋友。” 白桑点点头表示了解,又没话找话似的,问他怎么把头发遮住了。 戚白身体向后靠,说在医院嫌麻烦。 两人就像才见面没两次的陌生人,生疏而客套的问一句答一句。 夜色降临,微风吹过,戚白余光瞧见白桑拢了拢身上的外套。 戚白起身∶”回去了。” 白桑坐着没动∶”你先回去,我待会儿自己能上来。” 瞧她巍然不动的模样,戚白也没动。 沉默着僵持两秒,见戚白大有她不走就不动的架势,白桑在心里叹口气,撑着扶手缓慢起身∶ ”走吧。” 两人并肩走了两步,戚白似是不耐地皱了下眉,快走两步在白桑面前蹲下。 白桑脚步一滞,左右看了看,拉戚白起来∶ ”你做什么?” 白桑以前能轻而易举抱起戚白,可现在她用尽力气也没法拉动戚白分享。 戚白没回头,语气不容置疑∶”不是痛得难受吗,上来。” 白桑低眼看着面前这并不算宽厚的后背,最终还是靠了上去。 白桑身材本就娇小,病后疯狂掉秤,她趴上来时,戚白能清晰感受她的肋骨格在后背。 他还是高估了白桑的重量,起身时过于用力身形还晃了一下。 戚白掂了掂背上的重量,此时的白桑绝对没有八十斤。 像是知道戚白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白桑轻轻笑了一声,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我刚才应该揣两块砖在身上的。” 戚白想问白桑现在这模样还能不能拎动两块砖,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像白桑以前背戚白去上幼儿园一样,戚白背着白桑一步一步朝病房走。 两人回到&039;&039;1310&039;&039;,恰巧看见小护士在收拾白桑的床位,而旁边站着一个新的病人。 注意到床尾的贴的人信息已经更改,上面已经不是白桑的名字,戚白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对护士道∶ ”这是我们的床位。” 戚白声音下压,听着有些冷。 夏城一院床位紧俏,他们并没有办出院也没事先收到通知,怎么就收拾东西了? 护士听到声音转头,瞧见戚白和白桑先是&039;&039;呀′了一声,随后道∶ ”刚才正找你们呢,电话也打不通,白女士的床位换到十六楼了,待会儿叫个人,让她带你们上楼。” 戚白皱眉∶”为什么忽然换到十六楼?” 小护士被他问愣了,看看戚白再看看白桑,丈二摸不着头脑∶ ”十六层全是单人病房,环境比这里好,更适合养病。 让白桑从十三楼搬到十六楼的事,是上级领导才通知的,她们都以为是白桑的儿子回来后找的关系。 毕竟十六楼条件比这里好太多,陪床的家属都专门有一张睡觉的床,单人病房,也无闲杂人等进进出出打扰。 普通人就算幸运能排到单人病房,也不一定消耗得起。 因此十六楼条件虽好,但是大多人还是会选择多人的普通病房。 十六楼那间病房的病人傍晚才出院,听说有位小腿骨折的病人托某个科室主任的关系,盯了两三天了,准备里面人一出院自己就搬进去。 结果上面一个电话下来,就变成白桑这个癌症晚期病人换上去了。 白桑在十三楼住了一个多月,忽然要换病房,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刚回来的戚白身上。 戚白∶....?” 都看他做什么? 中间病床的大姐语带羡慕地对白桑道∶ ”还是妹子你儿子好,孝顺又能干了。 白桑不赞同地看戚白∶”好好的多花这钱做什么?” 戚白一头雾水摇头∶”不是我。” 他是嫌1310条件不好――隔壁两床的人白天探病的人多,晚上又鼾声如雷。 他想过给白桑换个环境好一点的病房,但他昨天去问医生时,医生说没有更好的病房了。 难道是又有了? 十六楼环境的确很好,房间比十三楼大一些,且就放了两张床,一张紧挨各种医疗器械靠窗,张离门近,是家属休息的陪护床。 护士把白桑和戚白带到单人病房,嘱咐他们几句后又急匆匆离开。 白桑打量周围一圈,问戚白∶ ”这病房住一晚多少钱?” 住院时白桑就往医院卡中充了钱,钱不够时医生护士会提醒充值,病房升级后她卡里的钱肯定不够,得缴费。 戚白摇头∶”不知道。” 白桑意外∶”这房间不是你弄的?” 戚白继续摇头。 医院不会无缘无故给白桑升级病房,戚白后来又去护士站问了一遍,对方说是接到了病房升级的通知,具体的她们也不知道。 白桑想了想,又问是不是他哪个朋友帮忙。 这十几年白桑深入简出,基本没什么社交。 经白桑提醒,戚白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人选,神色微动。 ”我出去打个电话。”戚白拿着手机就往外走。 戚白来到了楼道,拨通了江鉴之的电话号码――白桑住院的事他目前只跟江鉴之一个人说过。 &039;&039;嘟嘟&039;&039;两声响后接通,手机那端传来江鉴之的声音∶ ”喂?” 戚白也不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问∶”我妈病房的事,是你安排的?” 江鉴之没否认,极轻地&039;&039;嗯′了一声∶”单人病房住着舒服一些,你和阿姨昨晚不是都没睡好。” 戚白默了两秒,抬手扣了下医院白墙皮,说了声谢。 江鉴之∶”未经允许,你不介意我逾矩就行。” 在听戚白说了原本病房的环境后,知道他昨晚束手束脚缩在墙角睡了一晚上,江教授结束聊天后就打听升级病房的事。 戚白听后笑了∶”在你心中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江鉴之这次帮了大忙,戚白道∶”回去请你吃饭。” 江鉴之∶”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戚白轻轻捻了捻指腹在墙上蹭的白灰∶”我还没想好。” 随着病情的加重,白桑对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如果到时候她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戚白笑着换了个话题∶ ”没想到江先生你在夏城也有人脉,厉害啊。” 听着戚白故作轻松的语气,江鉴之在心中叹气,叫他名字∶ ”戚白。” 戚白懒懒地靠着墙,抬头望着头顶的白炽灯∶”嗯?怎么了?” 江鉴之放缓了语气∶”难受的话,不用勉强自己笑。 戚白∶?” 保持看灯的姿势,戚白缓慢地眨眨眼,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手机里只有两人的清浅的呼吸声。 戚白吸了一口气,低声道∶ ”最开始那两年,我恨不得让戚瑞山去死,还离家出走去找过她。 对白桑,戚白说心里没有丝毫怨怼芥蒂是不可能,但是… 他并不恨白桑。 长大后见多了不幸的家庭,渐渐地他也能理解白桑当初的选择- 单亲妈妈不好当,更何况是一个当了十几年家庭主妇、离开职场许多年的女人。 那时他正在读书,又在学画画,他记过账,每个月其实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戚白不希望白桑离开,就算白桑不认他,躲着他,他心底还是希望对方能在自己不知道的某个城市,平安健康的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病入膏盲地躺在医院,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离开。 就算他们之中有人注定一个得癌症死去,戚白都想那个人为什么不是戚瑞山? 凭什么就不是戚瑞山? 江教授自己都情感淡漠,因此也无法开导戚白,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戚白也没想过让他开导,把话题绕了回去∶ ”等我什么时候有空回去了,会提前跟你说。 江鉴之问∶”这段时间你一直住酒店?” 戚白道∶”现在的病房有床,可能到时候会住在医院吧。” 每天医院酒店两头跑也麻烦。 南枫市比夏城更繁华,医疗条件和设备也更为先进。 戚白倒是没有想过转院的事,说到时候再看。 …… 戚白打电话回来,白桑又睡着了,手臂上还打着吊针在输液。 两张床之间的帘子没有拉上,戚白坐在床上看白桑。 医生说白桑本身求生欲不高,戚白有时候也会想,与其每天都被病痛折磨,还不如遂了白桑所愿,让她痛痛快快离开。 只是他到底不甘心。 白桑忍着病痛轻手轻脚给他盖被子,十几年分别仍然记得他厌吃鸡蛋黄,说他喜欢男孩子也很好... 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变了,又在相处过程中悄然无声迅速回到最开始的模样。 净青芹 白桑搬到十六楼的第三天是周末,医院食堂每天就那几样菜,大锅饭味道也一般,戚白就去外面买的午饭。 拎着保温桶回来时,却在十六楼走廊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看着抱着一束鲜花站在护士台前的人,不用对方转头,只看身形气质戚白都能准确认出对方。 ”江先生?” 正在询问护士白桑病房是哪间的男人止住话头,转过身来,不是江鉴之是谁? 戚白微一挑眉,快步走上去∶ ”你怎么来了?” 江鉴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把面前好久没见的人仔仔细细打量一圈,随后才道∶ ”我来看看阿姨。” 戚白带着江鉴之往病房走,边走边道∶ ”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江鉴之∶”路上堵车不确定什么时候到。” 戚白听后笑着调侃∶”哦对,我忘了,你是人形卡点机。” 说完后戚白看向江鉴之手里的康乃馨∶ ”你还买了花。” 江教授其实不太懂人情世故,探病要买康乃馨还是他出发之前在网上搜索的。 江鉴之问戚白白桑有没有花粉过敏史,后者摇头,江教授放了心。 白桑刚取了留置针,抬头瞧见跟在戚白身后进来的江鉴之时,愣了一下看戚白∶ ”这位是... 江鉴之把手里的花放旁边,对白桑道∶ ”阿姨您好,我是江鉴之。” 九个字说完,江教授没下文了。 白桑愣愣点头,问∶”你是戚白的朋友?” 江鉴之&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白桑∶...” 阿言这位朋友,话好像很少。 戚白把午饭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抬眼就见江鉴之身姿挺拔如松地站着,眉眼疏离,面上还是没什么情绪。 戚白用筷子另一端戳了江鉴之一下,问∶ ”吃午饭没?” 南枫市离夏城几里路,江鉴之开车来的,也没时间吃午饭。 不知道江鉴之要来,戚白就买了两人份的餐食∶ ”你不吃外卖,出去吃点?” 江鉴之还没说话,一旁的白桑道∶”你们出去吃吧。” 两人听后同时转头看她,对上江鉴之的视线,白桑笑了笑∶ ”病房的事劳你费心了。” 白桑麻烦戚白请江鉴之吃顿饭算答谢。 戚白没接她递过来的卡∶”我又不是没钱。” 和江鉴之出去吃饭之前,戚白先被医生叫走了,说有点事情要跟他说。 临走前戚白对江鉴之道∶”江先生你等我一会儿。” 江鉴之略一点头∶”好。” 等戚白离开后,白桑没什么胃口并不急着吃饭,她目光落回江鉴之身上∶ ”江先生请坐。” 江教授不太习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他四下看了一圈,把陪护床上团成一团的被子展开铺平,枕头摆正,随后在床沿坐下。 白桑细细打量着江鉴之的一举一动,出声问∶ ”江先生和言言是在南大认识的?” 言言? 江教授心中一动∶”言言是他的小名?” 白桑眼带笑意∶”现在长大了,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了。” 白桑盯着江鉴之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 ”我记得你。” 江鉴之闻言一愣∶”您之前见过我?” ”不是。”白桑笑着道∶”我在南大官网上看到过你。” 江鉴之沉默两秒,看她∶”小白说您这十几年了无音讯。” 但白桑还关注了南大官网,为的谁不言而喻。 白桑听出了江鉴之的言外之意,只是道∶”平时打发时间也会随便看看。” 白桑敛眉搅拌着蔬菜粥∶”戚白已经在这里耽搁很久了,你这次让他和你一起回去吧。” 江鉴之摇头∶”他不会和我走。&039;&039; 戚白若是放得下,也不用等到现在。 白桑眉头微微一皱∶”他有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耗在医院。” 类似的话这几天白桑对戚白说了几次,后者都充耳不闻。 她并不想成为戚白的负担。 头发快掉光,她这两天已经戴上了帽子。 白桑极力想和戚白撇清关系,向来从容沉稳的江鉴之见此,心中忽然有点不忿,缓缓开口∶ ”阿姨您以前的选择或许有苦衷,但对戚白来说,您始终欠他一个道歉。” ”他选择跨过那道坎留在医院照顾您,您对他的态度却如此生疏,一直把他往外推,阿姨您是认为他不会伤心难过吗?” ”阿姨您…….”江鉴之闭了闭眼∶ ”……有没有想过戚白的感受?” . 第49章 咬牙 江教授要上课,要带研究生,还有自己的项目,每天匀给实验室的时间都不够,自然是不可能再有任何兼职工作。 也没兴趣在培养另一份高薪兼职。 因此听完戚白的话,江鉴之眉心一跳,看向戚白眼神那意思- 你说呢? 戚白∶…. 垂死挣扎的戚白心里也觉得不可能。 但他还是不相信姜意会骗他,他绞尽脑汁搜刮能证明江鉴之干外围的证据。 戚白尽量使自己不虚∶”第一次见你是在灯火酒绿的酒吧一条街。” 江教授木着脸∶”路过。” 戚白虚了一点∶”在书店,你买的那些《高情商男人必备》、《三招俘获女人心》、《三句话让富婆为我花十八万》又怎么” 江教授隐约觉得头疼∶”帮同事买的,朱俊良,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相亲总失败。” 戚白连兰溪校区大名鼎鼎的江神都不认识,当然也不可能认识朱俊良。 戚白又虚一点∶”那经常送你回家的那些人呢?” 江鉴之揉揉眉心∶”都是项目合作方。” 戚白继续虚…. 不,他的底气已经虚完了。 接下来的话已经不用再问,因为江教授用手机打开了南大官网。 南大学科多,官网首页上都每个院系的直达按钮,大学几年,有事需要戚白点开官网的次数并不多,且每次他都直接点进艺术系,并没有留意其他院校。 兰溪校区和老校区隔得山高水远,戚白都不八卦老校区哪个院系有帅哥美女,更别说兰溪校区了。 而白桑之所以能第一面就认出江鉴之,是因为白桑只知道戚白考上的南大,但是并不清楚他学的是什么专业,所以摸索着把南大所有院系都仔细看了一遍。 江鉴之太过年轻,那张脸又太有辨识度,,只消一眼,让人想忘都难。 最开始的误会加上这段时间的阴差阳错,让两人之间出现了巨大的信息差。 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江鉴之那张放大的俊脸,再看后面一排闪闪发光的履历介绍,戚白 虽然教授的确我比外围更贴合江鉴之的气质,但― 操!! 江教授就听戚白低骂一声,然后拿着手机阴沉沉找姜意算账去了。 戚白发誓,他在江鉴之一家人身上遇见的尴尬事件严程度,比得上他前二十几年加起来的所有。 还他妈的甩八条街! 戚白站在江鉴之家阳台,他已经不敢回头看此时江鉴之的表情了。 当初他在兰溪校区晃眼看见的那个很像江鉴之的背影,十之就是本人了。 背对江鉴之,戚白手指紧紧抠着窗户,很有把窗栏当作造成这一切的&039;&039;罪魁祸首&039;&039;捏的架势。 他清楚记得姜意当时说江鉴之和郁钦川是同行、但卖艺不卖身是坚定的语气和不容置疑的表情。 当时他还跟姜意开玩笑,说江鉴之这种级别,放古代怎么也是清雅矜贵的世家贵公子,一遭家道中落沦落不那么风尘的风尘。 出道一年,绝对是轰动全城的清信。 现在…. 神他妈的轰动全城! 去他妈的极品清信! 被事实轰炸得面目全非的只有他一个! 戚白暗暗磨了磨后槽牙,想揍人。 一旁的江教授心情也十分复杂,他没料想郁钦川那把&039;&039;外围&039;&039;、 &039;&039;被包养的金 &039;&039;特殊工作者&039;&039;、 丝雀&039;&039;的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他忽然就懂了戚白之前有时候看向他的那些奇怪眼神。 电话响了两声,姜意接通电话,一个&039;&039;喂&039;&039;字一半还卡在嗓子眼没说完,就听对面的戚白劈头盖脸一顿输出∶ ”妈的姜意你是不是翅膀硬了皮痒了?现在是什么玩笑话都敢你是不是脑子哪根经搭错了?” 要不是看在多年父子情谊的份上,戚白已经打车去揍人了。 被戚白一顿怼,姜意∶”???” 姜总先是茫然,而后是委屈∶ 自从戚白的妈妈生病后,上班开会姜总都不敢关静音,就怕戚白有事找他而自己接电话不及时。 拳拳父爱,戚白不感谢他就算了,无缘无故还骂他! 姜总骂回去的声音底气十足,声音还很响亮,声大得不开外放江鉴之都能听见∶ ”戚白你于嘛?吼这么大声做什么?吃错药了?1” 戚白觉得丢人,咬牙切齿压低声音∶ ”我还想问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为什么跟我说江鉴之的干外围的?耍我好玩?” 上一秒还气势凌人的姜总像是坏掉了的喇叭,这一秒就没声音了。 戚白想在现在的江鉴之眼里,自己肯定是个傻逼, 气不顺的戚白牙痒痒,让姜意说话,语气危险∶”别想蒙混过关,给我个解释。” 否则别怪他明天大义灭亲。 电话那端的姜意闻言缩了缩脖子,用力踹了身边的人一脚,再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床上躺得好好的的郁钦川吃痛,&039;&039;嘶&039;&039;了一声。 郁钦川∶”???” 姜意没管郁钦川眯起的狐狸眼,又踹了他一脚。 郁钦川∶”.. 姜总对着始作俑者怒目而视,开口跟戚白说话时气势瞬间又低到尘埃里∶ ”小白…….都知道了啊。” 戚白冷哼了一声∶”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姜意让戚白冷静,连忙解释∶ ”我不是故意的,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郁钦川搞得鬼,他骗了我,所以才有后面一系列的事。” 戚白皱眉,不知道这这事怎么有牵扯上郁钦川了∶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问话这话,戚白猛然想起是姜意也是通过郁钦川才认识江鉴之的。 再一联想前段时间姜意说的怀疑郁钦川有事瞒他.…… 戚白深吸一口气∶”到底怎么回事?” 求生欲爆表的姜总,语速从来没有这么快过,总结∶ ”综上所述,郁钦川为了不露馅,只能瞒着江鉴之的工作。” ”毕竟一个金丝雀认识南大教授没人信。” 几分钟前还对江鉴之有个客户是南大物理系教授这事深信不疑、在心中感慨世风日下的戚白听了姜意这句找补∶ 戚白没忍住又低骂了一句。 郁钦川真他妈是个人才,这种损人不利己又离谱的追人办法也想得出来! 知道这事不止自己一个受害者,戚白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但他也没这么好糊弄。 戚白继续板着∶ ”那这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姜意底气又回来了∶”就这两天的事。” 前段时间姜总误会自己养的金丝雀外面有人,伤心难过下和郁钦川断绝关系,还搬回姜家老宅住了一段时间,很是颓丧。 后来才知道是误会。 被自家金丝雀骗了姜总,也心中生草一 他哪儿知道自己第一次搞包养,就遇到个身价比他还高的金丝雀。 金丝雀一早就是图谋不轨奔着限定金主来的,在&039;&039;日复一日&039;&039;&039;&039;的从相处过程中,金主对金丝雀的感情也逐渐变黄…啊不变质,说开后两人又很快和好。 只是苦了全程被蒙在鼓里的戚白。 戚白嘴角一抽,问郁钦川是不是闲的慌。 不等姜意替他转达,他又问∶ ”那你知道了怎么不跟我” 要是他今天没在江鉴之面前丢这个大脸,岂不是还要被继续瞒着? 姜意撇嘴,小声道∶”不是故意瞒你的……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上次戚白从南枫市回来时看到姜意面色憔悴眼底泛青,就是这事闹的。 刚知道事情真相时,姜意心中也是杂陈。 被郁钦川瞒了这么久的姜总觉得没面子,便没第一时间跟戚白说,后来又有白桑生病的事… 戚白要照顾白桑已经很辛苦,姜意就没说。 不管哪一方都有理有据,戚白甚至找不到点反驳。 郁钦川这办法是&039;&039;缺德&039;&039;了点,但看他还能安安稳稳躺在姜总床上,就知道效果显著。 戚白没话说,姜意怕他生气,可怜巴巴∶ ”我已经帮你揍过郁钦川了,还好几顿,你别生气。 ”要是你不解气,我再帮你踹几脚?或则你下次你亲自来?” 戚白∶”.…” 最后,戚白一脸麻木地挂了电话。 现在压力重新回到戚白身上。 戚白缓缓地放下手机,缓缓转身,再缓缓地回到客厅。 全程顶着江教授的视线。 缓缓坐下时,戚白脸上没什么表情,脑子却在的疯狂转动,在最后关头他灵光一闪,准备先发制人。 戚白一脸严肃地盯着江鉴之,声音低沉∶ ”交待吧。” 江鉴之∶”...” 心脏起伏宛如坐了一趟过山车的江教授,此时已平静下来,恢复了惯常的淡定从容,他问∶ ”交待什么?” 戚白∶””你和郁钦川原本就认识,他骗姜意的事你不知道?” 江鉴之∶?.. 见他抿唇沉默,戚白支棱了起来∶ ”你心虚了!” ”这事郁钦川要是主犯,你就是从犯!” ”你不是不骗人吗?怎么助纣为虐?” 戚白叉腰∶指指点点jpg 江鉴之认为戚白这结论下得有失偏颇∶ ”你没问过我。” 江鉴之虽然不赞同郁钦川的做法,却不会无缘无故猜对方辛苦搭好的台。 戚白闻言努力回想了一下,发现从始至终江鉴之的确没说过会加深误会的话。 细想下来,一切都是他先入为主。 甚至江鉴之一言一行都没想过瞒他,还早就告诉了他自己在南大工作,只是脑电波没对上,他想劈叉了。 戚白∶”...” 哑口无言。 沉默半晌,戚白自暴自弃躺平道∶ ”反正这事是郁钦川弄出来,你有问题找他去。” 正经努力工作的人被别人误会在外卖艺不卖身干外围,一误会还这么久,换个人可能会生气,可江教授没有。 他把手帕递给戚白让他擦手,沉眸问他∶”这么久难道都没有怀疑过?” 戚白∶”...” 他低头看了看指尖在窗栏外沾的一点灰,知道洁癖这是又看不下去了。 接过触感柔软的手帕随意地擦了擦,戚白没把帕子还给江鉴之,而是放在手中把玩,问∶ ”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江鉴之眼神从戚白修长的十指掠过,最后定格在他那张脸上,略一点头∶ ”真话。” 戚白∶”真话就是我觉得和你在外卖艺不卖身相比,二十六岁的正教授更离谱。 江教授∶”...?n 缓过神来强行不尴尬的戚白盯着江鉴之的脑袋打量∶ ”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智商遗传还讲究正正得超级加倍?” 知道江鉴之没有自甘堕落干外围,戚白语气都轻快不少。 没纠正戚白自己并不是二十六才提升的正教授,江鉴之沉默两秒道∶ ”遗传学并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戚白∶”……我倒也没有要和你探讨遗传学这个深奥问题的意思。 等回到二十楼,戚白才想起自己最初下楼找江鉴之的目的是什么- 感谢他费心费力地帮白桑找药。 满心感动的去,恍恍惚惚握草牛逼的回来。 戚白忍不住拿起手机搜了一下江鉴之,发现近年来对方的名字频繁出现学术领域的新闻报导中。 是他孤陋寡闻。 戚白还在某个网站上找到了江鉴之发表论文,他坚持看了两行然后放弃。 根本看不懂。 不仅论文看不懂,论文下的评论他也看不太懂,各种专业术语名词看得他眼花缭乱,页面上密密麻麻那么多字,在戚白眼里提炼一下就只剩下五个字―― 江教授牛逼! 显然不止戚白一个人这么想,因为他往下翻了翻,看见很多一知半解的人也是这么说的。 别说戚白这个不是物理专业的外行人,就算物理系本专业的学生,看见江鉴之发表的论文后也是两眼一抹黑。 退出网站后,戚白在床上翻了个身,给姜意发消息。 【齐白石分白】∶睡了吗? 他现在被江鉴之的履历震惊得睡不着。 一想到自己竟然找了南大最年轻的教授当假男友,戚白觉得自己从某方面来说……也挺牛逼的。 重点是江鉴之竟然还真的答应了! 难怪对方当初不收钱,原来真是看在郁钦川的份上帮个忙。 以为他还在生气的姜意几乎是秒回∶怎么了? 【齐白石分白】∶江鉴之竟然是咱们学校的教授。 【齐白石分白】∶他也就比我大三岁。 他还是应届毕业生,而人家已经是教授了。 向来被人同学佩服仰望、前南大艺术系专业第一的戚白,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 ‘,, 人和人…..差距原来这么大吗? 【手艺人】∶我懂我懂。 得知江鉴之真实身份时,姜总也是吓了一跳,震惊良久。 【手艺人】∶我摸去学校的另一个论坛看了,兰溪校区那些学生都叫他江神来着,人气热度都贼高。 看到姜意的消息,戚白眉头一挑,好奇也搜进了兰溪校区的专属论坛。 一点开论坛,跟江鉴之有关的热帖就有两个在首页飘着,其中一个题目是 论江神发表的论文这些年被多少学生&039;&039;引用&039;&039;过。 临近毕业季,又到了无数学生为答辩论文头秃的日子。 学生写论文时查资料找论文引用是常事,还有新闻曝出,有位学生&039;&039;引用&039;&039;别人论文时,没注意论文原作者,把自家导师写大学时写的论文原封原样交了给了导师。 除了署名之外,查重率100。 戚白觉得&039;&039;江神&039;&039;这个称呼有些新鲜,多看了两秒才点开帖子。 楼主∶我菜我先来,希望江神保佑我论文顺利通过! 1l∶同求,江神保佑【【双手合十.jpg】 2l∶江神保佑! 3l∶江神保佑!! 江鉴之一连保佑了十几楼才有人正经回帖∶ 15l∶仅针对标题,江神发表的那些论文被引用的次数太多,实在无法统计。 38l∶物理系的引用江神论文我可以理解,但最离谱的是我一生物系的哥们,答辩时竟然也化用了江神某篇论文。 三十八楼一出,底下一片哈哈哈哈,然后他哥们答辩最后过了没。 看到这里的戚白也很好奇这生物系的哥们答辩过没,又往下翻了几十楼,就见原三十八楼回复∶ 最后就是,他妈的还真的过了! 于是回帖的&039;&039;哈哈哈&039;&039;变成了&039;&039;握草不愧是江神,牛逼!&039;&039;。 姜意∶… 强。 论坛关于江鉴之的热帖很多,戚白翻了几个,感觉自己认识了江鉴之对方另一面。 原来这人上课时对学生这么严格,原来学生这么怕他。 看来工作时也延续了生活中的严谨风格。 论坛里虽然大家虽然看玩笑叫江鉴之冷血大魔王,对他是既敬又畏,但戚白看了几个帖子,都没人说过他一句不好。 反而不少人表示受到过江鉴之的帮助,或在学业上,或在生活上。 戚白看见有人发帖,说自己家庭条件一般,江鉴之知道后做项目主动带她,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楼里大家一片羡慕,同时还不忘肯定楼主,说她自身肯定也足够努力和优秀。 不然江教授也不可能带。 有人道∶江教授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戚白深以为然。 像是发现新世界,戚白在兰溪校区的论坛一泡好几个小时,最后忍不住想,要是江鉴之是他的大学教授… 戚白∶太严格了,好像不太行。 大 难得有治疗效果更好的药物,虽然价格很贵,但戚白也不可能放弃,然而白桑听了这消息,却并不为此高兴。 白桑把戚白叫到疗养院,说她不想用那靶向药。 看着神色坦然的白桑,戚白沉默地看着他,动了动嘴唇,问∶ ”...什么?”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两人之间的隔阂消失不见,白桑也能跟戚白说说心里话了∶ ”第一,价格太贵,效用不定,不划算。” 戚白和白桑都不算穷,咬咬牙买两支药剂也不是买不起。 但基本会掏空家底,白桑不愿意这么做。 戚白并不能接受这个理由,听后白桑说完后,他皱着眉张张嘴刚想开口,就听白桑又道∶ ”第二” 白桑对戚白轻轻笑了笑∶ ”实在太痛了,言言你就当妈妈是胆小鬼吧。” 白桑身上的病症已不可逆,她每天都被病痛折磨,使用止痛针的频率越来越频繁。 她嗓音轻轻柔柔,说出来的话却让戚白倏地红了眼,咬着牙看着她不说话。 白桑不允许戚白购买能短时间延长寿命的药剂,她抬手握住戚白垂在身侧的手,叹气∶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别掐自己。” 戚白松了手,白桑就有笑了笑∶ ”帮妈妈谢谢江先生他们,我的事让他们费心了。” 白桑知道靶向药不好找,但她注定要辜负江鉴之一家的心意,只能心领。 她让戚白坐下,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自己不怕死亡,但怕痛。 更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的痛。 自己的身体白桑很清楚,她最近昏睡的时间越发的长,体力愈发不济, 白桑给自己设想的最好结果,就是某天睡着后就不再醒来。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白桑话说得直白,不愿进一步治疗的决心很强。 要是第一条理由,戚白还能坚持己见,无疑他是想白桑多留一天是一天,可白桑说她每天都很痛.. 戚白喉咙艰涩,忽然就说不出别的话了。 见戚白这模样,白桑心里其实远有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她不害怕死亡,但这对戚白太残忍了。 这也是生病后白桑不愿意告诉戚白,也不让陈少角他们告诉他的一个原因。 可在夏城一院,江鉴之指明戚白有心结未解,如果不解开,戚白恐怕一辈子无法跨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白桑又不确定到底是现在这样,让戚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死亡残忍,还是到死都不见他一面更残忍。 好像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收回思绪,白桑轻声细语对戚白道∶ ”我在夏城有套小房子….…” 小镇上的那套房原本位置不太好,但在白桑购入后没几年旁边建了座小学,一跃成为学区房,周边房价跟着水涨船高,也好出手。 按照现在行情,房屋转手信息挂上去后很快就会有买家找上门。 谈价、交易、过户签合同,走完各种流程后,扣掉各种税后,到手估计能有小一。 离婚时分到的财产被白桑拿来作投资,十几年下来连本带利,也是一笔数额不小的财产。 白桑希望自己走后戚白能把钱取出来,提前把房贷还了。 . 第50章 宣告 知道白桑拒绝靶向药物,不愿意进一步治疗时,江鉴之找到了一个人坐在疗养院人工湖边的戚白。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不用转头戚白都知道来的是谁。 看着湖中游来游去交颈嬉戏的两只黑天鹅,戚白问江鉴之能不能分清它们的公母。 这问题难倒了江教授。 江鉴之看了连黑都黑得一样的两只天鹅,沉默两秒回∶“不能。” 戚白听后笑了一声,指着尾羽有一点白的那只黑天鹅,语气笃定∶ “那只是母的。” 两只一模一样,江鉴之偏头看戚白的侧脸∶“你能分清?” 戚白收回手,微一耸肩“我瞎猜的。” 江教授“……” 戚白的目光从波光粼粼的湖面移开落到江鉴之身上∶ “江教授你今天下班这么早” 自从知道江鉴之既不卖艺也不卖身后,戚白改口叫他“江教授’,但偶尔顺口了还是会叫江先生 在兰溪校区的论坛泡了几天,从论坛那些人的口中,戚白对这人的敬业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江教授”今天就一节选修课。” 手肘撑在膝盖上,戚白支着脑袋偏头,饶有兴趣问∶ ”江教授,选你课的学生是不是很多” 恶补了几天与江鉴之相关知识的戚白,如今已经知道学生们暗地里说他是不近人情的大魔王,纷纷扬言说最不愿意上他的课―― 不能玩手机打游戏睡觉不说,非讨论时间不能跟身边的同学聊闲天。 上江教授的课,全程得绷紧神经不能开小差,笔掉地上了都不敢弯腰捡。 戚白刚开始是真的信了,然后他看见有人开贴吐槽∶ 但凡你们这些说不选江神课的人有一个说话算话,我也不至于大三了还抢不到一节课! 平时一个个都说怕江教授,对江神的课敬而远之,但每到选课的时候,别说专业课,选修课大家都抢疯了。 戚白这才知道江鉴之在学校有多受欢迎,什么再也不选他的课,有一个算一个,全是放出去迷惑同学的烟雾弹。 物理系常用的几个阶梯教室空间都比较大,正常排课时就算几个班学生一起上课,座位也坐不满。 南大鼓励学生博学多知,在不影响其他人的情况下,允许蹭课,导致江教授每堂课都爆满。 要不是地上不允许坐人不允许自带小板凳,人还会更多,估计讲台边还能挤两个。 这些戚白都摸得一清二楚,但他有点想听江鉴之说。 江鉴之伸手扶了扶眼镜,平静开口“还好。” 太阳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努力工作一天,如今慢悠悠地准备收工,留下一抹斜阳从泛着波光的湖面反射到江鉴之镜片上,再映入他淡琥珀色的双眸。 江教授周身自带的疏淡冷漠气息被这一抹夕阳融化了,把他黑色头发都染上了一层淡金。 戚白在江鉴之眼瞳中瞧见了自己,背景是闪着细碎亮光的湖面。 瞧着江鉴之这张脸,戚白想那些学生为江教授一节课挤破头,不说全部吧,十之,多少带点心思不纯。 戚白双眼微弯,说江教授谦虚了。 胳膊撑累了,戚白舒展四肢,没骨头似的懒懒往后靠。 疗养院环境优美,没事时来外面坐坐,入目皆是风景,很能放松心情。 江鉴之听见他嘀咕骨头都要被这温度刚刚好的夕阳晒软了。 江鉴之看着表情姿态都很放松的戚白,也没有提白桑的事,就这样静静地陪他看平静的湖,看着夕阳越拉越长。 留不住的光影从两人头顶到眉梢眼角,再到鼻尖下颌……一路缓慢下移,最后从脚边溜走。 大大 戚白尊重白桑的选择,没再提过高昂的靶向药,一切恢复如常,周嘉祯齐彬等人得到消息,陆续来医院探望过白桑几次,姜意和郁钦川更是没事就往疗养院跑。 六月下旬,病情恶化的白桑渐渐每天清醒的时间只能维持几个小时,胃口变得更小,每天几乎吃下任何东西。 夏至当晚,已经昏睡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白桑终于清醒,罕见的精神不错,不用依靠呼吸机就能自主呼吸,胃口也不错,甚至喝了小半碗清粥。 吃完后还有精神,白桑甚至提出想去外面走走。 看着目光平和眼角带笑的白桑,医生在心中叹气,随后转身轻轻拍拍戚白的肩膀,冲他点点头。 戚白一颗心猛然下沉。 病重的人忽然有了精神,这并不是一个值得高兴的好兆头。 回光返照。 病房内所有人心里不约而同闪过这四个字。 工作人员推来轮椅,戚白一言不发扶着白桑下床坐上轮椅。 这次工作人员没有积极主动地帮白桑推轮椅,戚白推着身体单薄如纸、仿佛一阵风就吹走的白桑离开房间。 心里着急的姜意不放心想跟上去,却被身边的郁钦川拉住了胳膊。 郁钦川轻轻对他摇了摇头,低声叹道∶ ”给他们母子一点独处时间吧。” 听完这话,姜总鼻梁一酸,倏然红了眼眶,留在原地的医生和工作人员也是叹气。 照顾了白桑几个月的护工们其实挺喜欢她的,白桑脾气温和,从不刁难她们,如今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有位年轻的小姑娘,忍不住抬手抹了抹泪。 相比较笼罩在愁云惨淡与悲伤之中的病房,出了门的戚白和白桑之间气氛却没大家想象中悲情。 白桑整天待在房间里,疗养院风景再好,她住进来后大部分时间也只能隔着玻璃欣赏。 疗养院一季一景,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白桑看什么都新鲜,指着那些开得五颜六色还带着香的花,问戚白都是些什么花。 为了保证四季有花欣赏,能闻四季花香,疗养院种植花卉植物多达数,戚白有的认识,有的之前见都没见过,还觉得有的长得大同小异。 认识的戚白就跟白桑说,不认识的就手机拍照识图,对着念介绍。 白桑指着花坛里身高拔尖的两株花对戚白道∶ “那个蓝色的好看,要是能种一大片的话,肯定更好看。” 戚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又是不认识的。 用自己挑剔的目光扫了那株花一眼,美术生戚白很客观的评价∶“颜色浅一点更好看。” 白桑听了就笑“那它就这个颜色呀,要开什么花,在它是粒种子时就已经决定好了。” 戚白略一撇嘴∶“可以嫁接移植杂交。” 依照现在的科技手段,别说是颜色浅一点,就算想要原本开白花的树,开出朵五颜六色花也不是不可以。 先天不行,后天补救也为时不晚。 白桑笑得更开心了,说戚白说得对。 姜意家的这座疗养院占地面积广,设施齐全,休闲区域都分好几个板块,为了满足有些老年人垂钓的爱好,甚至还花大价钱引了条河进来。 六月底晚上也天气也闷热,绿化做得好的地方虽然做了灭蚊处理,但仍然无法避免被蚊子咬,戚白就推着白桑到了空旷的运动操场。 饭后在操场活动的人不少,白桑和戚白就这样坐在操场边看着人来人往。 两人之间安静了一会儿,白桑转头看戚白∶ ”言言。” 戚白这次没有因为这个稍显稚气的小名臭脸,抬眼看坐在轮椅上的白桑。 听见戚白&039;&039;嗯’了一声后,白桑脸上的笑意加大。 白桑望着戚白头顶的鸭舌帽,忽然抬手把它摘了下来。 戚白束进帽子中的长发,如倾倒的墨水,泄了满肩。 他的头发又长了一些,发尾已经到肩胛骨下面的位置。 白桑反手把帽子戴在自己头顶,对略显诧异的戚白眨眨眼∶ ”言言留长发也很好看,不用总是遮着。” 戚白神情一顿,没说话。 这么久以来,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后来每次见白桑,戚白几乎都会用帽子把头发遮住一下,见其他人就不会。 白桑刚开始不明白缘由,直到她无意间听到了有人议论,说戚白一个男人却留着一头长发,好看是好看,但心里还是感觉有些怪,说戚白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戚瑞山见戚白一次,骂一次他留长发不男不女。 戚白只当他是放屁,我行我素,头发是越留越长。 白桑近距离地研究了一下戚白的头发,最后语气有些羡慕地开口∶ “你的发质比我年轻时好多了。” 戚白眼神微动,看着路灯下面容祥和、一点都不畏惧死亡的人,终是没忍住开了口∶ “如果……” 白桑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嗯” 对上白桑的双眼,戚白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摇头“没事。” 瞧见戚白这副模样,白桑道“想问什么就问吧。” 像是知道戚白心里在想什么似的,白桑又补充了一句,说问什么都可以。 问当年的歇斯底里,问当年的鸡飞狗跳,问什么都行。 两人心里都清楚,有些问题今晚不问出口,恐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 见白桑情绪没受影响,戚白抿了抿唇,最后缓缓开口∶ “当初你和那傻逼离婚的时候,把我留下了。” 为了不破坏两人之间的平静,戚白这段时间对以前的事绝口不提,白桑之前精力还行时尝试着跟他聊这件事,但戚白拒绝沟通。 每当白桑有要跟他聊这个话题时,戚白不是出声打断转移话题,就是臭着脸直接离开。 心里存在了十几年的裂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愈合。 就算表面愈合了,也会留下痕迹,不能完全恢复如初。 所以就算戚白今天不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白桑也会提。 戚白声音里没有怨恨,语气也不带任何不平,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白桑脸上的笑意渐敛,她望着不远处的人群,完全不掩饰自己当年的懦弱∶ “我不敢带你走。” 白桑不是没想过带戚白一起离开,可她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如果带戚白离开,横在她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 她能不能好好把戚白养大。 戚瑞山再恶心傻逼人渣,可有句话说得很对∶ 当年的白桑从结婚后就是全职太太,不说和社会脱节,至少找工作是处处受限。 她不能为了自己,让戚白跟着她受委屈。 戚白小升初考上了夏城最好的学校,是别人做梦挤破头都想去的好学校,要是跟着她,肯定会转校。 那时戚白的爷爷奶还健在,不管戚瑞山怎么样,戚家还有人是真心疼爱戚白。 戚瑞山大男子主义,不肯把抚养权给她,我她一个家庭主妇离婚后形单影只,就算法律站在她这边,但戚瑞山也享有探视权。 戚瑞山当时事业红火人脉广,直言戚家的种不可能流落在外,不择手段把戚白抢回去…… 狠心留下戚白的理由很多,但不管哪一条究其根底,是白桑懦弱,是她自己带走戚白的决心不够坚定,不确定带走戚白是否是最正确的选择…… 以往那些痛苦昏暗的回忆,到现在回首一看,好像都不是什么事。 不过是踹开了一个渣男么弄得一副天塌的模样,最后把事情弄成现在这副模样。 白桑再次对戚白道歉“是我胆小,是妈妈对不起你。” 这些日子相处戚白能感受到白桑的心意,只是想要句肯定。 知道白桑不是不喜欢他,不是认为他是累赘,所以把他丢下了。 戚白摇摇头,示意白桑已经不用道歉。 …… 后来母子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白桑还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跟戚白保证,说自己离开后,会争取早日把戚瑞山也带走。 晚上八点,说了太多话的白桑精神不济,在戚白推她回房的路上就睡着了。 戚白动作轻缓地把她抱上床,医生给白桑上呼吸机时,像是感受到了医疗器材的冰冷温度,白桑挣扎着从沉睡的深渊中醒来,对戚白道∶ ”言言……今晚就不用守在这里了。” 突然的精力仿佛被瞬间抽走,白桑说话又恢复了有气无力的模样,简单的一句话说得十分费劲,要仔细听才能听清楚。 戚白没有答应,而是伸手帮她掖了掖被角,低声道∶ “我在这里陪着你。” 白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摇摇头,坚持让他回家休息。 见白桑强打精神睁着眼,一副自己不答应就不闭眼睡觉的模样,戚白再出声时,声音哑得不像样,语气倔强∶ “妈,我今晚在这里陪你。” 听见这一声称呼,白桑双眼闪了闪,沧桑的双眼迅速蒙上一层雾气。 呼吸机开始运转,白桑已经说不出话,却是对戚白摇头。 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于心不忍,移开了视线。 后面赶到的江鉴之在房间站了一会儿,见两人僵持,几不可闻地轻叹口气,上前轻轻拉了下戚白的胳膊,柔声对他道∶ “戚白,让阿姨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戚白身体僵硬,抬眼见白桑看他眼神几乎是哀求了,终是闭了闭眼,妥协∶ “那我明天再来看您。” 白桑费力地对他笑笑,用尽力气转头,江鉴之牵着戚白的手腕带他出去后,终于放心地陷入无尽黑暗。 没一会儿,医生和护士几人也出来了,对站在走廊的戚白说白桑已经睡着了。 说完后医生顿了顿,看戚白紧绷的唇角,到底没多说什么,安静离开了。 此时大家都清楚,白桑十有八|九熬不过今晚。 事已至此,就不用再说什么&039;&039;节哀顺变、早做后事&039;&039;之类扎心的话了。 医生离开之后,戚白朝病房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一眼不发在旁边沙发上坐下。 向来沉定自若的江鉴之看着他沉默不语的模样,眼底的担忧毫不掩饰。 此时任何人都不能对戚白感同身受,任何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知道戚白此时心里不好受需要一个人静静,江教授在一旁守着他,没上去打扰。 郁钦川和姜意也还没离开,看戚白和白桑这样两人心里都难过。 戚白拒绝与人交流的态度很明显,,姜意很想安慰他两句,但在原地踟蹰许久,最后还是被郁钦川拉着坐下等。 至于等什么,他们包括戚白都心知肚明。 他们在等一个奇迹,或者.…. 白桑的死亡宣告。 除了等待,没有别的办法。 今晚整层楼都很安静,大家连脚步声都轻了。 时针刚走过十二点,维持了一个姿势好几个小时没过的戚白忽然站起身朝病房看去。 目光一直放在他身上的江鉴之跟着他一同起身,紧接着是郁钦川和姜意。 姜意神情高度紧张,小心翼翼问戚白∶ ”怎、怎么了?” 戚白冲三人摇摇头表示没事,然后自己走到病房门前,轻轻地拧开了房门,一个人进了房间。 担心的姜意想跟着一起今天去,却被江鉴之伸手拦住了。 留戚白一个人在里面,姜意着急,怕里面的人听见压低声音∶ ”江鉴之你拦我做什么?难道你不担心吗?” 江鉴之自然担心戚白,只是认为此时不是人越多越好。 江教授朝病房里看了一眼,戚白拉上了里面的帘子,什么都看不清。 郁钦川也轻声安慰姜意,让他不要太着急。 这一晚时间过得异常缓慢难熬。 凌晨三点四十五,安静的走廊突然响起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鞋底和大理石接触,&039;&039;哒哒哒哒&039;&039;十分急促。 江鉴之抬眼,就见走廊一边,医生跑在最前面,大家神情慌又忙着有序地进入白桑的房间。 几平是看见医生的同一时刻,江鉴之忽然站起身,沉着眸往病房走,先一步推门进去。 看着几个白大褂如鱼贯入,还没反应过来的姜意愣神,问身边的郁钦川∶ ”怎、怎么了?” 江鉴之推门而入,戚白神情平静地站在白桑床前。 见江鉴之进来后,不等他说话,戚白先开口了∶ ”江先生,帮我记个时间。” 戚白神色如常,说话声音也很稳,但江鉴之看着他,只觉得这人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对上戚白那双眼,江鉴之心里一阵痉挛,压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绪,江教授强行使自己镇定下来,点了点头∶ ”好…...” 戚白报了一个时间,精确到秒。 江鉴之一边应声,一边脚步沉稳地朝站在原地的戚白走去。 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哪怕诚心祈祷,也难以实现。 几乎在后面的医生护士推门进来的瞬间,江鉴之在戚白面前站定,伸手把人揽进讲了自己怀里,用肩膀挡住他的脸。 被江鉴之抱着,闻着他身上清浅的味道,戚白的身体维持僵硬状态。 江鉴之抬手在脑后轻轻地拍了拍,低声道∶ ”戚白,我在。” 简单的四个字,戚白像是突然被抽去全身力气,浑身一软,全靠江鉴之抱住才没脱力往下滑。 陌生的触感烫得江鉴之心脏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放在威白后背的手,手指都不受控轻微颤动。 姜意和郁钦川进来时,医生已经去掉了连接在白桑身上的心电图,成为直线滴滴响个不停仪器终于消停了下来,就像一切什么都没发生。 :: 接下来的事又疗养院的人处理,江鉴之半搂半抱的把浑身不住颤抖的戚白带去了外面走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分钟,或许几十分钟,怀里人呼吸声逐渐趋于平稳。 江鉴之抱着戚白没有松手,顺着他的后背,让他不用着急,慢慢来。 过了片刻,戚白终于从江鉴之肩膀上抬头。 戚白看上去除了眼睛有些红之外,情绪一切都还好。 ”谢谢。” 戚白低声对江鉴之道。 江鉴之看着他摇摇头没说话,只是眼底的担忧心疼快要从眼底溢出。 太太 戚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消化事实,重新回到人前时,他又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做― 要办各种证明,在很多文件上签字,处理白桑的身后事。 按照白桑的遗愿,丧事一切从简,并不大操大办。 姜意刚才偷偷躲着哭了,知道戚白心里比他难受千,见戚白回来后,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轻轻抱了他―下∶ ”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帮忙的,你尽管说。 不管怎么样,他们一直在。 戚白拍了拍他,示意自己没事。 江鉴之跟在戚白身后进来,他今天穿的是黑色衣服,就算浸透从外表也看不出什么。 只有他自己清楚,肩头的潮湿是如何滚烫炙热,让他无力招架,心乱如麻。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剧情过后,就是甜甜了! . 第51章 发烧 戚白拿到了白桑早已电量耗尽的手机。 白桑手机里联系人并不多,在火化之前,戚白给白桑其他亲人打了电话,有的空号未接通,有的表示遗憾。 陈少角连夜从夏城开车过来,这几天一直待在南枫市。 江母江父得知噩耗从基地请假赶回来,帮没有经验的小辈操持白桑后事。 一场简单的葬礼流程并不复杂,庄严肃穆的小型追悼会上,戚白身穿黑衣戴着黑袖章,一旁站着江鉴之 迎来送往,来送别白桑的人基本都会到戚白面前安慰两句,不太熟的便说一句――节哀顺变,照顾好自己。 再附带一个同情的眼神。 白桑的娘家来人没?具体都来了谁?戚白没在意。 反正早已断联,并不亲近。 他盯着那个瓷白的小坛子,接近一米六的人,走后住的地方就是那么点大的骨灰坛。 他亲手去捡的骨灰,甚至还未装满。 戚白定居南枫市,白桑的墓地也选在这座城市一处风景优美的郊外。 她终于远离病痛,将在这里长眠。 除白桑走的当晚戚白情绪无声失控过一次之外,直到白桑下葬当天,他都没有再掉过一滴泪。 葬礼现场,有远房亲戚见戚白神色平静,小声跟身边人说∶ ”虽然是亲生的,但十几年没带在身边,感情不深,妈死了哭都哭不出来。 ”唉,白桑骄傲了一辈子,结果在戚瑞山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落得如今的下场……” ”女怕嫁错郎,遇人不淑啊。” 前面的戚白背对小声说话的人,看着陵园工作人员忙前忙后,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神色寡淡。 江鉴之看了感白一眼,回身轻飘飘地扫了参加别人葬礼还嘴碎的两人一眼,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后低头不言。 明明江鉴之一个字没说,看他们那眼神甚至连警告意味都没有,但对上后两人还是没来由觉得一阵心虚。 死者为大,往日种种皆是过眼云烟,他们在葬礼上议论这些… 的确有些不妥。 江母江父他们没上山,在山下等他们。 山上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可迟迟不见他们要等的人。 江母有些担心,等看见姜意和郁钦川两人的身影时,立马迎上去∶ ”小白呢?他怎么样?” 江父揽住江母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着急∶ ”有鉴之陪着,别担心。” 嘴上这么说,江父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平坦的山道上。 丧母之痛,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姜意摇摇头∶”他想在山上再待一会儿,江教授在上面陪他。 周围停着的车一辆辆驶离,郁钦川朝山上看了一眼,对江母江父道∶ ”江叔桐姨,我们先走吧。” 戚白那么要强,他们此时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母听后皱眉,和江父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被郁钦川和姜意两人劝着先离开了。 山上,此时除了地底长眠的人,就只剩戚白和江鉴之两人。 旁边的江鉴之一直没出声,戚白也没问他姜意都走了,他怎么还留在这里。 戚白凝望着墓碑上笑颜如花的白桑,伸手碰了碰照片一 遗照要用年轻时候的,好看,这也是白桑的遗愿之一。 戚白没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对着白桑的照片自说自话,就只是安静地看着。 江鉴之望着他的侧脸,明白了每个人悲伤时表现不同。 清冷淡漠活了二十六年、一心只有工作实验、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教授注视着戚白,在这一瞬,彻底来到了热烈困苦的人间。 清晨上山,下山时已近中午,回去时戚白沉默了一路,盯着车窗外出神。 开车的江教授难得无法专注地做一件事,看向戚白的目光总是不放心。 ”江教授。” 再次感受到江鉴之的目光,戚白忽然开口叫他。 握住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用力,江鉴之应了一声。 ”我没事。”戚白的视线终于从车窗移开,对江鉴之扯了扯嘴角∶ ”我请你吃饭吧。” 眸光深深地看了戚白一眼,江鉴之低声应道∶”好。” 下车后,这几天一直沉默寡言的戚白恢复了些活力,主动说想吃江南菜。 戚白对江鉴之道∶”既然是请你吃饭,自然得拿出诚意来。” 按照白桑家乡风俗,父母过世子女不得沾荤腥,尽量少沾水,戚白这几日就一直没碰过肉。 江鉴之没反对,两人便去吃了精细清淡的江南菜。 等菜时戚白问江鉴之∶ ”我待会儿得去疗养院,江教授你下午是去学校?” 这两天一直忙着白桑的后事,,她的东西还在疗养院放着等戚白去整理。 江鉴之摇头∶”不用。” 戚白意外∶”今天也没课?” 江鉴之∶”和其他教授换了课。 这几天江鉴之几乎没怎么去学校,请了入职以来第一个长假。 包括郁钦川和姜意两人,这几天都全程帮着忙前跑后。 没有一句煽情的话语,他们用行动告诉戚白,他们都在。 六月不属于老师学生们的假期,公私分明的江教授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戚白心中一软,跟他道谢。 这两天戚白总跟他道谢。 江鉴之闻言在心中轻叹一声,对戚白道∶ ”你不用跟我道谢。” 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都是大男人,整天谢来谢去是有些矫情,戚白便听江鉴之的,不再跟他继续客套。 一切尘埃落定,戚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像他几个月前没法立马反应过来白桑生了重病一样,他现在也需要时间才能消化白桑已逝,从此彻底离开了他这个事实。 有些情绪可以靠倾诉发泄,但有的注定要一个人消化。 江鉴之没继续白桑这个话题,两人吃完饭开车前往疗养院,收拾白桑最后留在南枫市的东西。 现在已经叫遗物。 有姜意的吩咐,疗养院中白桑住过的房间还维持原样,床头放着磕掉了一点漆的水杯,她喝粥时用的小碗和勺子。 东西不多,一个不大的纸箱就能全部装下。 戚白把箱子抱回了悦澜府,对江鉴之说想睡个午觉。 他为白桑守灵,几天没有睡个整觉,江鉴之把他送上楼,垂眸看他∶ ”有事给我打电话。” 戚白笑着应了一声后进屋,江鉴之在他家门外等了一会儿才抬步离开。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白缓缓从地上站起,把白桑的遗物放进家里的空房间。 简单洗过澡后,戚白把自己扔进主卧的大床,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睡着了就什么不用想了。 临近晚上,江母江父收拾行李,由江鉴之送去机场。 两人参与的项目重大且机密,他们无法休息太久,今晚就必须返回。 江母不放心戚白此时的状态,可时间不允许他们等戚白睡醒后再告别,因此一路上都在嘱咐江鉴之这阵子注意戚白的情绪变化。 虽然戚白嘴上不说,但他们都能看出戚白同白桑感情深厚。 江鉴之∶”我知道。” 江父对此投以怀疑的目光。 他不是怀疑自家儿子对戚白的用心程度,只是怀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能不能照顾好戚白。 江父这个年纪,已经经历过母亲离世的痛苦,知道戚白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 江父提醒∶”今天就不要去打扰他睡觉了,让小白好好休息。” 江母纠正∶”不过也不能睡太久,鉴之你看着点时间,记得叫小白吃晚饭,吃了再睡。 江母∶”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带小白出去散散心,不能一直闷在房间里。” 江父也赞同点头。 听了两人的话,江鉴之眸光微不可察一闪,抿唇不语。 送江母江父到机场后,江鉴之丝毫不耽搁回了悦澜府。 停好车后江鉴之去拿手机,才注意到二十几分钟前江母给他发了条消息∶ 【江母】∶儿子,以后好好对小白,那孩子身边……也只有你了。 江鉴之指尖微顿。 知道这个时间江母江父已经登机,无法第一时间接收到自己的消息,江教授还是郑重其事回复了∶ 【【j】∶好。 夜晚,在书房伏案工作了好几个小时的江鉴之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 距离戚白到家已经过了十一小时四十七分,楼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略一思忖,江教授拿了戚白家门的钥匙和晚餐上楼。 开门之前,江教授先发消息给戚白,问对方醒了没,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后,他才插入钥匙拧开门。 拉着窗帘的屋内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江鉴之没直接开灯,就着手机自带光芒扫视客厅一圈,确认人没睡在沙发上,摁亮客厅的灯。 江鉴之缓步走向卧室,对着虚掩的门轻声叫了戚白一声。 窝在床上的人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打扰的、无意义的咕哝,很快又趋于平静。 江鉴之轻轻推门,一股强烈的冷气扑面而来。 江教授条件反射拧眉- 这空调温度…… 打开主卧的灯,江鉴之一眼就看见只盖了床单薄的夏凉被、整个人在床中央蜷屈成虾状的戚白, ”戚白?” 江鉴之又叫了一声,背对他的戚白又动了动,还是没醒。 江鉴之把对着床方向呼呼吹的空调关了,对着床上的人下意识放缓了声音∶ ”言言,吃点东西再睡。” 言言? 戚白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他的小名,却不是白桑的声音。 他想看谁未经允许擅自这样叫自己,可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口渴、嘴也很干,脑袋昏昏沉沉间,他不舒服地皱了波眉。 听见戚白的哼唧声,从他低哑的声音中觉察出不对劲,江鉴之面色一沉,快步绕过床尾,就见背对房门缩成一团的戚白,脸红得不正常。 心中一跳,江鉴之抬手去摸床上人的额头,手心一片滚烫。 戚白嘴里呓语一声,闭着眼无意识向那让他感觉无比舒适的存在靠近。 下一秒,戚白就感觉自己身体悬空,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 突如其来失重感让戚白从黑沉的昏睡中睁眼,入目就是江鉴之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形状堪称完美的唇。 ”言言,你发烧了。” 那张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齿白唇色浅,嗓音清冽又好听。 目眩头昏天旋地转的戚白费力抬眼,撞进抱着他往外走的江鉴之眸中。 瞧见对方眼底的担忧,快被烧迷糊的戚白恍惚想∶ 哦,我发烧了啊。 江先生长得真好看.…… 再次陷入昏睡前,戚白脑子里最后滑过的念头是 可惜不是我的。 这段时间戚口口神和身体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如今白桑的事一了,松懈下来后提起的一口气泄了,又吹了十几个小时空调,耗空的身体就开始抗议,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到了医院后,急诊医生用体温计一测――三十九度四。 眼看数值就要逼近令人心惊胆战的四十。 医生皱眉看江鉴之∶”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送来?” ”再烧一阵,人都要烧傻了。” 江鉴之薄唇紧抿没说话,听医生的话把戚白放到病床上。 医生让江鉴之去大厅缴费办手续,江鉴之应了一声,离开时却感觉传来一股阻力。 江教授垂眸一看,就见戚白左手拽着他的衣摆一直没松。 江鉴之神情微然。 一旁的医生也注意到了两人这里的动静,微微提高了声音∶ ”傻站在这里干嘛啊?就这么盯着他就能退烧好起来吗?” 江鉴之∶”…” 会反复才能出院,现在的 咸白烧成这样得赶快降温退烧,今晚还得在医院留院观察 戚白烧成这样得赶快降温退烧,今晚还得在医院留院观察,确保病情不会反复才能出院,现在的确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 江鉴之轻轻握住戚白的手,把自己衣服从他手心拽出来。 衣服被彻底抽离时,戚白手心一空,手指在半空中抓了抓,不满皱眉。 纯棉家居服都被戚白拽出了几条褶皱,有强迫症的江教授扫了一眼,没管,快步下楼办手续。 戚白是饿醒的,睁眼看着纯白的天花板,闻着熟悉的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整个人一愣。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清醒梦,再次梦到了白桑时,耳边响起一道嗓音∶ ”你醒了?” 戚白转头顺着声源看去,就见江鉴之坐在床边看他。 戚白眨眨眼,不等他开口问现在什么情况,江鉴之忽然倾身靠过来。 戚白∶”?” 望着江鉴之那张男女老少通吃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都能感受对方的呼吸打在面庞。 戚白∶”!!” 刚醒来的戚白瞳孔地震的同时,瞬间精神了∶ ”江鉴之你干、干什么?” 江鉴之不打招呼直接凑上来,戚白不但被吓精神了,还吓得结巴一下。 下一秒,江鉴之伸手撩开他的头发,和他额头贴额头。 距田。“心” 贴了一会儿,江鉴之直起身子,神情像是松了口气,对戚白道∶”已经退烧了。” 戚白∶”???” 额头的触感如此熟悉,昨晚的零星记忆一幕幕闪入脑海。 哪: 戚白回神∶他感冒了,江鉴之送他来医院,刚才只是正直地帮他测量体温。 是他又想多了。 瞧见戚白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江鉴之想了想,主动解释自己刚才那有些唐突的行为∶ ”医生说用额头测体温比手心更为精准。” 戚白∶”..哦,我知道。” ___ 差点又丢脸了。 刚才江鉴之靠过来时,他还以为对方又要亲自己… ,,,, 江鉴之不知道戚白内心活动,他人已经坐回原位∶”饿不饿?我买了粥。” 戚白昨晚退烧后半夜又烧起来两次,江鉴之一晚上没合眼,一直用医生教他的方法,用酒精擦拭给他脚心、脖颈、腋下等血管密集的地方,用物理降温。 上一顿饭还是昨天中午吃的,戚白早已饥肠辘辘,闻言毫不犹豫点头∶ ”吃!” 退烧后吃了早饭,胃里有东西的戚口□神也好了不少。 医生来看过一次,确认他人没事后允许他出院把床位让出来,不过还是道∶ ”最好再输两天水,这样才能保证身体彻底恢复,回去之后也要忌口,就算再热也不要空调直接…. 把医生的叮嘱―记下,江鉴之对医生颔首∶”麻烦了。” 医生摆摆手表示没事,不过他一只脚都跨出门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收回来,对江鉴之一摊手∶ ”我昨晚给你的体温枪呢?既然你弟他已经退烧用不着了就还我。” 戚白∶?.体温枪?你弟弟?? 戚白缓缓转头看江鉴之。 在戚白和医生的注视下,江鉴之面色如常拉开病床旁的抽,把里面的体温枪还给了医生并且道谢。 等医生走后,病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对上戚白的目光,江鉴之平静开口问∶”怎么了?” 戚白∶....” 戚白心想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 有更方便精准的体温枪不用,非要用额头,难道是觉得自己比仪器更精密准确? 是有人叫你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但又不是真的机器人。 一觉醒来多了个哥哥的戚白,见江鉴之完全不打算解释,心情十分复杂。 ”体温枪。”戚白只得出声提醒。 江鉴之淡定解释∶”体温枪昨晚用没电了。” 戚白∶”嗯?” 这是戚白没想过的回答,但一想,又的确是江教授弃体温枪用额头的唯一正确解释。 戚白爽快且丝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理由,紧接着又一挑眉,睨了江鉴之一眼∶ ”不过江教授,谁是你弟弟?” 这次江教授倒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 戚白想也不想答∶”朋友啊。” 江教授∶”..” 不等江鉴之开口,戚白眉头一皱∶”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不但是朋友,还是假男朋友,假未婚夫.… 江鉴之心中无奈叹气∶”是。” 大太 戚白一连去医院输了三天的液,终于恢复了生龙活虎,白桑给他带来的后续影响,仿佛也随着那一场高烧被一起带走了。 故人留在此处,被故人惦念着的人总要向前。 又过了两天,戚白再次接到了来自夏城的电话- 陈少角说白桑那套小房子找到买家了。 对方很爽快,为了不耽误他女儿读书,说只要能在九月开学前成功过户,价格好说。 白桑还在时就希望戚白能把那房子卖了,现在人走了没人住,房子自然也不会再留。 房子的事是拜托陈少角帮忙处理的,陈少角说买家交了定金,钱他已经打到了戚白的银行卡中。 陈少角∶”后续的手续需要你亲自回来搞,还有.…….” ”白姨有很多东西留在那套房子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留着,留着有个念想也好。 戚白听后沉默两秒,最后道∶ ”好,我这周末就回去。” 陈少角∶”要是有需要,给我发个消息,反正我就在夏城。” 戚白笑了一声∶”放心,干活的时候我肯定忘不了你。” ”屁。”陈少角佯装生气问∶”敢不敢吃肉的时候想着我?” 戚白∶”抱歉你太能吃了。” 陈少角又不痛不痒地骂了一声,心底的大石头却是落地了。 戚白能跟他插科打诨了,这是好事。 …… 知道戚白要回夏城,江鉴之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周六下午他刚好没课,便跟着一起回去了。 照例还是江鉴之开车戚白坐副驾驶,高速路上江鉴之看了戚白一眼∶ ”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戚白摇头表示没睡意,随后&039;&039;啧&039;&039;了一声,对江鉴之感叹道∶ ”真想让你的学生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江鉴之略奇怪地看他一眼∶”看什么?” 戚白心想,让那些人看看江教授有多好,和传闻中冷血无情大魔王完全不符合。 戚白回∶”他们肯定没有见过生活中的你。” 江神明明是面冷心热。 想到兰溪论坛上学生们对江鉴之的评价,戚白忍不住替无数南大物理系学生问了江教授一个问题∶ ”江教授,你平时上课抽人回答问,学生答不上来时你在想什么?会觉得学生笨吗?” 戚白看论坛里有人哭着说自己考试前没认真复习,发挥失常考差了,分数下来时江教授看他的眼神像看草履虫。 戚白真的很好奇,依照江鉴之的智商,是不是真的会觉得其他人是没发育的单细胞生物? 如果南大物理系的高材生都算单细胞生物,那他这个文化课学渣算什么? 想到自己误会江鉴之职业,还一误会就是大半年,在江教授面前丢了无数脸,戚白嘴角一抽,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江神眼里,他不会连单细胞生物都比不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那我算什么?江教授∶老婆。小白∶??? 戚白拿到了白桑早已电量耗尽的手机。 白桑手机里联系人并不多,在火化之前,戚白给白桑其他亲人打了电话,有的空号未接通,有的表示遗憾。 陈少角连夜从夏城开车过来,这几天一直待在南枫市。 江母江父得知噩耗从基地请假赶回来,帮没有经验的小辈操持白桑后事。 一场简单的葬礼流程并不复杂,庄严肃穆的小型追悼会上,戚白身穿黑衣戴着黑袖章,一旁站着江鉴之 迎来送往,来送别白桑的人基本都会到戚白面前安慰两句,不太熟的便说一句――节哀顺变,照顾好自己。 再附带一个同情的眼神。 白桑的娘家来人没?具体都来了谁?戚白没在意。 反正早已断联,并不亲近。 他盯着那个瓷白的小坛子,接近一米六的人,走后住的地方就是那么点大的骨灰坛。 他亲手去捡的骨灰,甚至还未装满。 戚白定居南枫市,白桑的墓地也选在这座城市一处风景优美的郊外。 她终于远离病痛,将在这里长眠。 除白桑走的当晚戚白情绪无声失控过一次之外,直到白桑下葬当天,他都没有再掉过一滴泪。 葬礼现场,有远房亲戚见戚白神色平静,小声跟身边人说∶ ”虽然是亲生的,但十几年没带在身边,感情不深,妈死了哭都哭不出来。 ”唉,白桑骄傲了一辈子,结果在戚瑞山身上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落得如今的下场……” ”女怕嫁错郎,遇人不淑啊。” 前面的戚白背对小声说话的人,看着陵园工作人员忙前忙后,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神色寡淡。 江鉴之看了感白一眼,回身轻飘飘地扫了参加别人葬礼还嘴碎的两人一眼,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后低头不言。 明明江鉴之一个字没说,看他们那眼神甚至连警告意味都没有,但对上后两人还是没来由觉得一阵心虚。 死者为大,往日种种皆是过眼云烟,他们在葬礼上议论这些… 的确有些不妥。 江母江父他们没上山,在山下等他们。 山上陆陆续续有人下来,可迟迟不见他们要等的人。 江母有些担心,等看见姜意和郁钦川两人的身影时,立马迎上去∶ ”小白呢?他怎么样?” 江父揽住江母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太着急∶ ”有鉴之陪着,别担心。” 嘴上这么说,江父的目光也一直放在平坦的山道上。 丧母之痛,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姜意摇摇头∶”他想在山上再待一会儿,江教授在上面陪他。 周围停着的车一辆辆驶离,郁钦川朝山上看了一眼,对江母江父道∶ ”江叔桐姨,我们先走吧。” 戚白那么要强,他们此时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母听后皱眉,和江父对视一眼,最终还是被郁钦川和姜意两人劝着先离开了。 山上,此时除了地底长眠的人,就只剩戚白和江鉴之两人。 旁边的江鉴之一直没出声,戚白也没问他姜意都走了,他怎么还留在这里。 戚白凝望着墓碑上笑颜如花的白桑,伸手碰了碰照片一 遗照要用年轻时候的,好看,这也是白桑的遗愿之一。 戚白没像大家以为的那样对着白桑的照片自说自话,就只是安静地看着。 江鉴之望着他的侧脸,明白了每个人悲伤时表现不同。 清冷淡漠活了二十六年、一心只有工作实验、不食人间烟火的江教授注视着戚白,在这一瞬,彻底来到了热烈困苦的人间。 清晨上山,下山时已近中午,回去时戚白沉默了一路,盯着车窗外出神。 开车的江教授难得无法专注地做一件事,看向戚白的目光总是不放心。 ”江教授。” 再次感受到江鉴之的目光,戚白忽然开口叫他。 握住方向盘的手下意识用力,江鉴之应了一声。 ”我没事。”戚白的视线终于从车窗移开,对江鉴之扯了扯嘴角∶ ”我请你吃饭吧。” 眸光深深地看了戚白一眼,江鉴之低声应道∶”好。” 下车后,这几天一直沉默寡言的戚白恢复了些活力,主动说想吃江南菜。 戚白对江鉴之道∶”既然是请你吃饭,自然得拿出诚意来。” 按照白桑家乡风俗,父母过世子女不得沾荤腥,尽量少沾水,戚白这几日就一直没碰过肉。 江鉴之没反对,两人便去吃了精细清淡的江南菜。 等菜时戚白问江鉴之∶ ”我待会儿得去疗养院,江教授你下午是去学校?” 这两天一直忙着白桑的后事,,她的东西还在疗养院放着等戚白去整理。 江鉴之摇头∶”不用。” 戚白意外∶”今天也没课?” 江鉴之∶”和其他教授换了课。 这几天江鉴之几乎没怎么去学校,请了入职以来第一个长假。 包括郁钦川和姜意两人,这几天都全程帮着忙前跑后。 没有一句煽情的话语,他们用行动告诉戚白,他们都在。 六月不属于老师学生们的假期,公私分明的江教授能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戚白心中一软,跟他道谢。 这两天戚白总跟他道谢。 江鉴之闻言在心中轻叹一声,对戚白道∶ ”你不用跟我道谢。” 这都是他应该做的。 都是大男人,整天谢来谢去是有些矫情,戚白便听江鉴之的,不再跟他继续客套。 一切尘埃落定,戚白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就像他几个月前没法立马反应过来白桑生了重病一样,他现在也需要时间才能消化白桑已逝,从此彻底离开了他这个事实。 有些情绪可以靠倾诉发泄,但有的注定要一个人消化。 江鉴之没继续白桑这个话题,两人吃完饭开车前往疗养院,收拾白桑最后留在南枫市的东西。 现在已经叫遗物。 有姜意的吩咐,疗养院中白桑住过的房间还维持原样,床头放着磕掉了一点漆的水杯,她喝粥时用的小碗和勺子。 东西不多,一个不大的纸箱就能全部装下。 戚白把箱子抱回了悦澜府,对江鉴之说想睡个午觉。 他为白桑守灵,几天没有睡个整觉,江鉴之把他送上楼,垂眸看他∶ ”有事给我打电话。” 戚白笑着应了一声后进屋,江鉴之在他家门外等了一会儿才抬步离开。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白缓缓从地上站起,把白桑的遗物放进家里的空房间。 简单洗过澡后,戚白把自己扔进主卧的大床,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睡着了就什么不用想了。 临近晚上,江母江父收拾行李,由江鉴之送去机场。 两人参与的项目重大且机密,他们无法休息太久,今晚就必须返回。 江母不放心戚白此时的状态,可时间不允许他们等戚白睡醒后再告别,因此一路上都在嘱咐江鉴之这阵子注意戚白的情绪变化。 虽然戚白嘴上不说,但他们都能看出戚白同白桑感情深厚。 江鉴之∶”我知道。” 江父对此投以怀疑的目光。 他不是怀疑自家儿子对戚白的用心程度,只是怀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儿子能不能照顾好戚白。 江父这个年纪,已经经历过母亲离世的痛苦,知道戚白正是需要陪伴的时候。 江父提醒∶”今天就不要去打扰他睡觉了,让小白好好休息。” 江母纠正∶”不过也不能睡太久,鉴之你看着点时间,记得叫小白吃晚饭,吃了再睡。 江母∶”其实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带小白出去散散心,不能一直闷在房间里。” 江父也赞同点头。 听了两人的话,江鉴之眸光微不可察一闪,抿唇不语。 送江母江父到机场后,江鉴之丝毫不耽搁回了悦澜府。 停好车后江鉴之去拿手机,才注意到二十几分钟前江母给他发了条消息∶ 【江母】∶儿子,以后好好对小白,那孩子身边……也只有你了。 江鉴之指尖微顿。 知道这个时间江母江父已经登机,无法第一时间接收到自己的消息,江教授还是郑重其事回复了∶ 【【j】∶好。 夜晚,在书房伏案工作了好几个小时的江鉴之抬腕看了眼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一点。 距离戚白到家已经过了十一小时四十七分,楼上的人没有丝毫动静。 略一思忖,江教授拿了戚白家门的钥匙和晚餐上楼。 开门之前,江教授先发消息给戚白,问对方醒了没,等了一会儿没有回应后,他才插入钥匙拧开门。 拉着窗帘的屋内笼罩在一片黑暗中,江鉴之没直接开灯,就着手机自带光芒扫视客厅一圈,确认人没睡在沙发上,摁亮客厅的灯。 江鉴之缓步走向卧室,对着虚掩的门轻声叫了戚白一声。 窝在床上的人动了动,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打扰的、无意义的咕哝,很快又趋于平静。 江鉴之轻轻推门,一股强烈的冷气扑面而来。 江教授条件反射拧眉- 这空调温度…… 打开主卧的灯,江鉴之一眼就看见只盖了床单薄的夏凉被、整个人在床中央蜷屈成虾状的戚白, ”戚白?” 江鉴之又叫了一声,背对他的戚白又动了动,还是没醒。 江鉴之把对着床方向呼呼吹的空调关了,对着床上的人下意识放缓了声音∶ ”言言,吃点东西再睡。” 言言? 戚白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叫他的小名,却不是白桑的声音。 他想看谁未经允许擅自这样叫自己,可眼皮沉重得睁不开,口渴、嘴也很干,脑袋昏昏沉沉间,他不舒服地皱了波眉。 听见戚白的哼唧声,从他低哑的声音中觉察出不对劲,江鉴之面色一沉,快步绕过床尾,就见背对房门缩成一团的戚白,脸红得不正常。 心中一跳,江鉴之抬手去摸床上人的额头,手心一片滚烫。 戚白嘴里呓语一声,闭着眼无意识向那让他感觉无比舒适的存在靠近。 下一秒,戚白就感觉自己身体悬空,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身边可以抓住的东西。 突如其来失重感让戚白从黑沉的昏睡中睁眼,入目就是江鉴之紧绷的下颌线,还有那形状堪称完美的唇。 ”言言,你发烧了。” 那张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齿白唇色浅,嗓音清冽又好听。 目眩头昏天旋地转的戚白费力抬眼,撞进抱着他往外走的江鉴之眸中。 瞧见对方眼底的担忧,快被烧迷糊的戚白恍惚想∶ 哦,我发烧了啊。 江先生长得真好看.…… 再次陷入昏睡前,戚白脑子里最后滑过的念头是 可惜不是我的。 这段时间戚口口神和身体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如今白桑的事一了,松懈下来后提起的一口气泄了,又吹了十几个小时空调,耗空的身体就开始抗议,当晚就发起了高烧。 到了医院后,急诊医生用体温计一测――三十九度四。 眼看数值就要逼近令人心惊胆战的四十。 医生皱眉看江鉴之∶”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才送来?” ”再烧一阵,人都要烧傻了。” 江鉴之薄唇紧抿没说话,听医生的话把戚白放到病床上。 医生让江鉴之去大厅缴费办手续,江鉴之应了一声,离开时却感觉传来一股阻力。 江教授垂眸一看,就见戚白左手拽着他的衣摆一直没松。 江鉴之神情微然。 一旁的医生也注意到了两人这里的动静,微微提高了声音∶ ”傻站在这里干嘛啊?就这么盯着他就能退烧好起来吗?” 江鉴之∶”…” 会反复才能出院,现在的 咸白烧成这样得赶快降温退烧,今晚还得在医院留院观察 戚白烧成这样得赶快降温退烧,今晚还得在医院留院观察,确保病情不会反复才能出院,现在的确不是想其他事情的时候。 江鉴之轻轻握住戚白的手,把自己衣服从他手心拽出来。 衣服被彻底抽离时,戚白手心一空,手指在半空中抓了抓,不满皱眉。 纯棉家居服都被戚白拽出了几条褶皱,有强迫症的江教授扫了一眼,没管,快步下楼办手续。 戚白是饿醒的,睁眼看着纯白的天花板,闻着熟悉的酒精和消毒水的味道,整个人一愣。 就在他以为自己又做了个清醒梦,再次梦到了白桑时,耳边响起一道嗓音∶ ”你醒了?” 戚白转头顺着声源看去,就见江鉴之坐在床边看他。 戚白眨眨眼,不等他开口问现在什么情况,江鉴之忽然倾身靠过来。 戚白∶”?” 望着江鉴之那张男女老少通吃的脸在自己面前无限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他都能感受对方的呼吸打在面庞。 戚白∶”!!” 刚醒来的戚白瞳孔地震的同时,瞬间精神了∶ ”江鉴之你干、干什么?” 江鉴之不打招呼直接凑上来,戚白不但被吓精神了,还吓得结巴一下。 下一秒,江鉴之伸手撩开他的头发,和他额头贴额头。 距田。“心” 贴了一会儿,江鉴之直起身子,神情像是松了口气,对戚白道∶”已经退烧了。” 戚白∶”???” 额头的触感如此熟悉,昨晚的零星记忆一幕幕闪入脑海。 哪: 戚白回神∶他感冒了,江鉴之送他来医院,刚才只是正直地帮他测量体温。 是他又想多了。 瞧见戚白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江鉴之想了想,主动解释自己刚才那有些唐突的行为∶ ”医生说用额头测体温比手心更为精准。” 戚白∶”..哦,我知道。” ___ 差点又丢脸了。 刚才江鉴之靠过来时,他还以为对方又要亲自己… ,,,, 江鉴之不知道戚白内心活动,他人已经坐回原位∶”饿不饿?我买了粥。” 戚白昨晚退烧后半夜又烧起来两次,江鉴之一晚上没合眼,一直用医生教他的方法,用酒精擦拭给他脚心、脖颈、腋下等血管密集的地方,用物理降温。 上一顿饭还是昨天中午吃的,戚白早已饥肠辘辘,闻言毫不犹豫点头∶ ”吃!” 退烧后吃了早饭,胃里有东西的戚口□神也好了不少。 医生来看过一次,确认他人没事后允许他出院把床位让出来,不过还是道∶ ”最好再输两天水,这样才能保证身体彻底恢复,回去之后也要忌口,就算再热也不要空调直接…. 把医生的叮嘱―记下,江鉴之对医生颔首∶”麻烦了。” 医生摆摆手表示没事,不过他一只脚都跨出门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收回来,对江鉴之一摊手∶ ”我昨晚给你的体温枪呢?既然你弟他已经退烧用不着了就还我。” 戚白∶?.体温枪?你弟弟?? 戚白缓缓转头看江鉴之。 在戚白和医生的注视下,江鉴之面色如常拉开病床旁的抽,把里面的体温枪还给了医生并且道谢。 等医生走后,病房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对上戚白的目光,江鉴之平静开口问∶”怎么了?” 戚白∶....” 戚白心想这话难道不该我问你? 有更方便精准的体温枪不用,非要用额头,难道是觉得自己比仪器更精密准确? 是有人叫你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但又不是真的机器人。 一觉醒来多了个哥哥的戚白,见江鉴之完全不打算解释,心情十分复杂。 ”体温枪。”戚白只得出声提醒。 江鉴之淡定解释∶”体温枪昨晚用没电了。” 戚白∶”嗯?” 这是戚白没想过的回答,但一想,又的确是江教授弃体温枪用额头的唯一正确解释。 戚白爽快且丝毫不怀疑地接受了这个理由,紧接着又一挑眉,睨了江鉴之一眼∶ ”不过江教授,谁是你弟弟?” 这次江教授倒是没有立马回答,而是虚心请教∶”那我应该怎么” 戚白想也不想答∶”朋友啊。” 江教授∶”..” 不等江鉴之开口,戚白眉头一皱∶”难道我们不是朋友?” 不但是朋友,还是假男朋友,假未婚夫.… 江鉴之心中无奈叹气∶”是。” 大太 戚白一连去医院输了三天的液,终于恢复了生龙活虎,白桑给他带来的后续影响,仿佛也随着那一场高烧被一起带走了。 故人留在此处,被故人惦念着的人总要向前。 又过了两天,戚白再次接到了来自夏城的电话- 陈少角说白桑那套小房子找到买家了。 对方很爽快,为了不耽误他女儿读书,说只要能在九月开学前成功过户,价格好说。 白桑还在时就希望戚白能把那房子卖了,现在人走了没人住,房子自然也不会再留。 房子的事是拜托陈少角帮忙处理的,陈少角说买家交了定金,钱他已经打到了戚白的银行卡中。 陈少角∶”后续的手续需要你亲自回来搞,还有.…….” ”白姨有很多东西留在那套房子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留着,留着有个念想也好。 戚白听后沉默两秒,最后道∶ ”好,我这周末就回去。” 陈少角∶”要是有需要,给我发个消息,反正我就在夏城。” 戚白笑了一声∶”放心,干活的时候我肯定忘不了你。” ”屁。”陈少角佯装生气问∶”敢不敢吃肉的时候想着我?” 戚白∶”抱歉你太能吃了。” 陈少角又不痛不痒地骂了一声,心底的大石头却是落地了。 戚白能跟他插科打诨了,这是好事。 …… 知道戚白要回夏城,江鉴之翻了翻自己的日程表,周六下午他刚好没课,便跟着一起回去了。 照例还是江鉴之开车戚白坐副驾驶,高速路上江鉴之看了戚白一眼∶ ”时间还早,你可以睡一觉,到了我叫你。” 戚白摇头表示没睡意,随后&039;&039;啧&039;&039;了一声,对江鉴之感叹道∶ ”真想让你的学生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江鉴之略奇怪地看他一眼∶”看什么?” 戚白心想,让那些人看看江教授有多好,和传闻中冷血无情大魔王完全不符合。 戚白回∶”他们肯定没有见过生活中的你。” 江神明明是面冷心热。 想到兰溪论坛上学生们对江鉴之的评价,戚白忍不住替无数南大物理系学生问了江教授一个问题∶ ”江教授,你平时上课抽人回答问,学生答不上来时你在想什么?会觉得学生笨吗?” 戚白看论坛里有人哭着说自己考试前没认真复习,发挥失常考差了,分数下来时江教授看他的眼神像看草履虫。 戚白真的很好奇,依照江鉴之的智商,是不是真的会觉得其他人是没发育的单细胞生物? 如果南大物理系的高材生都算单细胞生物,那他这个文化课学渣算什么? 想到自己误会江鉴之职业,还一误会就是大半年,在江教授面前丢了无数脸,戚白嘴角一抽,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在江神眼里,他不会连单细胞生物都比不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那我算什么?江教授∶老婆。小白∶??? . 第52章 酒店 老课堂抽问点名这事,能排在绝大部分大学生讨厌的事之最,而戚白看兰溪校区的学生倒苦水- 江教授不但要问本堂课的内容,还有上堂课,甚至是上学期! 偶尔还会问一两个非本专业但知识内核贯通的问题。 但江教授不会刻意为难学生。按照南大物理系学生们的水平,课堂上认真、课后有去图书馆巩固复习的学生,多半还是能答上。 有才华能力的人骨子里多少带点傲气,再有江神的智商压制和滤镜加成,有些学生面对江教授时难免气短,对视都不敢,更别说对话。 每到这个时候,表现欠佳的学生就会怀疑,在江教授眼里自己是不是很不聪明。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却是表情淡淡回∶”没想什么,换下个人就是。” 江教授抽问都不看花名册,直接念几排几号。 所有学生在江教授眼里一视同仁,不管不是蹭课的还是上课的,只要被点到,都得站起身回答问题。 学生答不上来,江鉴之也不会耽搁大家时间等,随口又换下一个。 江教授内心的想法并没有学生们脑补的那样丰富。 学生们忐忑紧张,另一当事人却如此云淡风轻,戚白在心里&039;&039;啧&039;&039;了一声,随口感慨; ”还好江教授你不是我们艺术系的教授。” 忽然被嫌弃江教授∶”.…..” 江鉴之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 戚白想了想答∶”大概.…….人总是会更喜欢和亲切随和的人接触?” 就像年教授,戚白叫他&039;&039;年老头&039;&039;,对方也只是佯装生气骂一句小兔崽子没大没小,但并不会真生气,事后还会暗戳翟地跟其他人炫耀,说自己和学生之间没代沟,能打成一片。 江鉴之闻言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余光瞧见江教授的脸色,戚白解释∶ ”别误会,我不是说你的性格不好,只是…….” &039;&039;只是&039;&039;到一半,戚白不继续往说了,而是问江鉴之∶ ”你知道我刚开始认识你时,对你的印象是怎么样吗?” 江鉴之心里有猜测,但还是略一摇头∶”什么?” 戚白就笑,随后掰着手指头给他数∶ ”帅、高冷不好接近、迂直、只可远观……….” 大部分人见到他心里都是这样想的,江教授并不意外,正要开口又听戚白补了一句∶ ”面冷心热、有缘。” 江鉴之神情微顿。 江教授∶”面冷心热?” 见江鉴之疑惑的神情,戚白提醒∶”我们第一次见面。” 当时他被赵元凯纠缠,围观的人那么多,只有江鉴之递给了素不相识的他一方手帕。 至于有缘.…… 茫茫人海,独立的两个人能互相认识就算有缘,更何况两人从认识到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事, 去年接过那方手帕时,戚白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跟眼前这位疏离高冷的男人不断产生交集。 甚至和他同行去夏城处理白桑的遗物……. 明明他们认识时间并不长。 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 太 白桑这十几年一直住在夏城下辖一个叫承溪的镇上,承溪镇这两年大力发展旅游业,修桥补路造景栽树翻新楼墙,环境还算不错。 戚白和江鉴之从没来过承溪,进入地界后跟着导航开了二十几分钟后才找到白桑生前住的小区。 说是小区,但大门处只有一个手拿蒲扇坐在门口阴凉处纳凉的是老大爷。 江鉴之和戚白进去时,躺在竹制躺椅中的守门大爷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直接放他们进去了。 老小区只有步梯房,每栋层高七楼,白桑住在三楼。 从进小区开始,戚白话就少了许多- 他在观察打量这个白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跟着房产证上的地址找到白桑所住楼栋,刚上二楼,戚白就听见楼上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白桑?白桑你在家吗?” 是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戚白一愣,和身边的江鉴之对视一眼,走过楼道拐角,就见白桑家门前站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短卷发大姐。 住对门的卷发大姐敲了一会儿门,没听见里面的动静,疑惑自言自语∶ ”还没回来?老钱不是说昨天下午听见声音了?” ”难道遭贼了?” 老房子隔音不好,卷发赵大姐其实听见了戚白和江鉴之上楼时的脚步声,但心里并没在意。 敲门无果,赵大姐准备回家,转身时随意地扫了一眼站在楼道的两人,在看清两人长相时,脚步去门猛然一顿。 准确来说,赵大姐是盯的人是戚白,表情意外∶ ”你是…….白桑的儿子?” 察觉到对方落到自己脸上的视线,戚白一怔,抬眼看去。 他确认之前没见过眼前的人,可对方却能第一眼就认出他。 几分钟后,白桑的家里。 这套房子几个月没住人,家里已经落了一层灰,好在白桑住院之前有好好地把沙发罩上防尘罩,不然戚白江鉴之他们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赵大姐从对门自己家里给两人倒了杯水,语气难过又唏嘘∶ ”生病的事她没跟我们说,我和老钱都以为她又出远门了,没想到……. 当了十几年邻居,赵大姐说到最后又叹了口气∶ ”上次看人还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接过水杯后江鉴之道了声谢,戚白没接话。 赵大姐让两人不用客气,目光还落在戚白身上,有些感慨∶ ”你和你妈妈长得真像。” 小半个月时间过去,戚白已经能平静地听人说起白桑的事,他问赵大姐是怎么认出自己的。 明明两人是第一次见面。 他和白桑的眼睛是很像,但并没有相似到能让人一眼猜到两人之间的关系。 赵大姐∶”我看过你大学时候的照片,你没怎么变过。” 戚白一怔∶”大学照片?” 赵大姐怎么可能看过他的大学时候的照片? 江鉴之心念一动,倒是想到了一件事,他看向赵大姐∶ ”白阿姨经常出远门?” ”也不算经常吧。”赵大姐回忆了一下∶”一年大概出门两三次,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 这次白桑家门一关就是好几个月,时间是有些长了,但赵大姐也没多想,还以为她又出去旅游散心了。 昨天晚上听见丈夫老钱说对门下午有动静,赵大姐还以为白桑是回来了,所以今天才会来敲门。 却没想到人再也回不来了。 赵大姐还说白桑每年出远门的习惯也是近几年才开始的。 江鉴之∶”她有说去哪儿吗?” 赵大姐摇头∶”没有。” 赵大姐看向戚白∶”其实你妈妈平时和楼里上下邻居接触并不多,我们虽然住对门就两步距离的事,但你妈妈从不来我们家串门,一直独来独往。” 当着戚白这个儿子的面,赵大姐话说得委婉,毕竟在小区其他人眼里,白桑就是孤僻又傲。 加上白桑这些年一直一个人住,逢年过节也没见有个亲戚朋友什么的上门…… 总之大家对白桑的猜测还挺多的。 赵大姐∶”至于你的照片,我也是无意间看见的。” 初次见面,赵大姐虽然好奇戚白怎么这十几年都不过来一趟,但也没瞎打听别人家事,又跟两人聊了几句白桑的事后,就回家做晚饭了。 赵大姐一脸遗憾地离开后,戚白起身打量这套房子∶ 几盆绿植太久无人照料,土壤干裂也叶片枯黄,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电视空调顶上都罩着白色镂空蕾丝的防尘罩,电视柜上摆着几本会计相关的书籍…… 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东西放得满满当当,沙发冰箱电视之类的大件家具就留给下一任主人,戚白这次来主要是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私人东西。 三室小户型,戚白推开主卧的门后,终于明白赵大姐为什么一眼就人认出他― 主卧梳妆台上立着相册,里面放着他去年毕业穿着学士服的照片。 是他的单人合照。 戚白拿起相册看了看,看出应该是从什么照片上裁出来的。 江鉴之敲门进来时,就见戚白手里捧着个装过曲奇的铁盒子,里面几张车票和一沓照片。 江鉴之垂眸看了一眼,全是夏城往返南枫市的火车票,厚厚一沓照片,主人公也全是戚白。 各个时间段的戚白∶ 一脸稚气戴着红领巾在主席台领奖的戚白,高考誓师大会上的戚白,在操场上跑步的戚白,南大新生报道时拎着行李箱的戚白… 时间一年又一年的过,照片中的一脸稚气的糕团,逐渐变成了南大艺术系模样漂亮脾气爆的神仙学长。 越下面的照片,画质越不清晰。 有的照片塑封没做好,边缘已经开始卷边泛黄。 而上面的照片右下角还能看见水印,能看出是从南大论坛下载后打印出来的。 在赵大姐说白桑近几年总出远门时,江鉴之心里就猜到她出门是做什么了。 近几年……确切的说,是从戚白离开夏城去了南枫市开始。 望着这个陈旧的铁盒,江鉴之有些担心地看了戚白一眼,后者翻看着那一沓照片,眼中却没之前的悲伤,而是嫌弃。 戚白撇嘴∶”这张照片这么丑,她竟然也打印出来了。” 江鉴之听后想看是什么照片,却被戚白藏了不给看。 铁盒子里有许多戚白的童年照,这对江教授的诱惑力还很大的,但戚白抱着不给他看,端方守礼的江教授又不能抢,只得作罢。 白桑的梳妆台上没多少化妆品和护肤品,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倒是很多,戚白还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她面向镜头的胸像黑白照。 看照片中的模样,才三十几岁,和戚白记忆中一模一样。 照片背后写着日期,落款是十几年前。 是她和戚瑞山离婚后不久的时间。 看到这张黑白照,戚白眼神微动,把照片放进箱子里,没去深想这黑白照背后的意义。 白桑的私人物品有很多,戚白不可能全带回南枫市,便只挑些重要的带走∶ 至于衣物和其他带不走的私人用品,不可能留给下一任房主,只能在这里处理掉。 转了一圈收拾得差不多了,赵大姐再次敲门,邀请江鉴之和戚白在自家吃晚饭。 赵大姐∶”天都黑了,你们今天应该不回南枫市吧?” 明天一早还约了买家交接办手续,戚白会在这里待一晚。 拒绝了赵大姐的好意,两人在外面随便应付了一餐,饭后谈到今晚的住宿问题。 戚白∶”订酒店吧。” 白桑的房子被他们翻得一团乱,到处都是灰,无法住人。 江鉴之略一点头,没意见。 镇上不比大城市,就算承溪镇近两年在尝试发展旅游业拯救gdp,但要盘活一个镇并不容易,因此镇上就一家民宿几家平价宾馆。 连七天快捷酒店都没有。 想到江教授的洁癖程度,戚白带着人直奔价格最贵的那家宾馆,前台也就是老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们,指着房价牌示意∶ 最好的套房一晚上一,还包三餐。 其他的标间,最高价格九十九,还有三四十一晚的平价单间。 这价格,比南枫市多人间的民宿都还便宜。 看着木质收银台柜台上的脏污,戚白∶”…” 他眉心一跳,心想江教授可受不了这个。 戚白转头,就见江鉴之果然皱着眉。 他看向江鉴之∶”要不要去看看其他的?” 一分钱一分货,再是小镇,一一晚的套房还包三餐.. 怎么想内里条件都不会太好。 戚白倒是糙惯了无所谓,但奈何有个讲究的江鉴之。 戚白怕江鉴之住不惯。 察言观色的老板看出两人的犹豫,立马道∶ ”咱们这镇上条件都差不多,干净卫生这块我们算是做得最好的了,两位放心,房间空调热水电视一应俱全,床品我们也是每天换的。” ”要是你们不放心,可以先上楼看看环境再决定要不要住。 江教授倒是没有戚白想象中那么嫌弃,反正也没有别的选择。 江鉴之对戚白道∶”就这儿吧。” 不等戚白回答,老板笑吟吟抢话∶ ”行,那请两位出示一下身份证我登记一下。i 语速之快,生怕到手的客人飞了。 戚白∶... 两人拿出身份证,戚白道∶”要两间套房。 飞快登记的老板头也不抬:“抱歉,今天就只剩下一间套房了。” 戚白:“”......?” 一间? 登记完的老板解释:“套房里是两米大床,睡三四个人都能睡下,两位睡一晚完全没问题。” . 第53章 心动 套房的价格比普通标间价格高一倍,但民住房改的宾馆每间房户型大差不差,要是摆两张床就凸显不出套房的高贵。 中间放一张大床,还显得空间大一些,靠窗摆个懒人沙发,再加一个色彩鲜艳的抱枕和白色纱窗和地毯.… 老板∶格调一下就上来了!一一晚,经济又实用。 套房就剩下一间,老板说两人要是不愿意住一间,可以一人住套房,一人住条件稍微次一些的标间。 老板还带着两人上楼去看了一下其他房型,不是墙皮返潮发霉脱落,就是空调坏了,要不然就是空间狭小,人站进去后就伸不开手脚,还能闻见厕所的异味。 好不容易有一间看着干净条件不错,戚白拉开窗帘一看,窗户对面是一堵水泥墙。 戚白∶”.…” 原来这窗户只是摆设吗? 看过其他房间,再看唯一剩下的套房,戚白和江鉴之不约而同想- 贵是有贵的道理的。 虽然这套房条件甚至比不上快捷酒店的标间,但矮个当中拔高个。 戚白和江鉴之长得好看,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行举止,都和逼仄掉墙皮的房间格格不入,因此老板对戚白道∶ ”这房间真的可以,你看这床,睡你们两个人绝对没问题。” ”别说你们了,中间再加个我都行。&039;&039; 戚白∶. 江鉴之∶..….” 老板是个直男,为了促成这单生意,小嘴叭叭叭∶ ”再说了,你们两个大男人,睡一觉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戚白∶…. 条件有限,别无选择。 戚白把嘴里那句&039;&039;我他妈又不直&039;&039;咽了回去,把选择权交给江鉴之。 大不了麻烦一点两人不住一个宾馆。 江教授目光在那两米大床上扫过,最后在戚白和老板的注视下,平静点头∶ ”就这一间吧。 听上去似乎也是别无选择下的妥协。 戚白看了他一眼,并不意外他的回答。 其他房间连他这个没洁癖强迫症的都无法忍受,更别提素来爱洁的江教授。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老板归还两人的身份证,房间一时就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 老式空调,机身都有些发黄,工作时哼次哼次响,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年人被人强迫着工作,于是一边工作一边抗议。 戚白看了一眼挺拔如松的江鉴之,无意识抿了下唇角。 事实上,从下定决心和江鉴之住一间房起,他就有些不自在。 之前在别栀市他也和江鉴之住过几天,但那时江鉴之睡的是地上,两人并没有睡在一张床上过。 而现在.. 显然没有睡地铺的条件。 戚白尽量使自己语气自然∶”你先去洗澡?” 话一出口,气氛好像更怪了。 如今正是天气炎热时,两人忙活一天身上出了汗,身上黏糊糊的,不洗澡也不现实。 卫生间有毛巾和一次性洗漱用品,但袋装牙膏上没有任何标识生产日期,看着像三无产品,牙刷也轻飘飘的没重量,朴面而来的廉价塑料感。 好在严谨的江教授有先见之明,来之前提醒戚白带换洗的衣物和洗漱用品。 就在承溪镇住一晚,江教授考虑周到,不但给自己带了洗漱用品,还帮戚白带了一套。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最后点点头没说话,拿着衣物和洗漱用品去卫生间了。 卫生间的门传来&039;&039;咔哒&039;&039;一声响,坐在懒人沙发上的戚白脊背陡然一弯,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一想到待会儿要和江鉴之睡一张床,戚白心底就有些鼓噪。 他想到了自己那糟糕的睡姿,以及…他的性向。 戚白又开始漫无目的地切换手机,上的各大app,听着隐音不好的卫生间传来的水声,心思根本不在手机上。 赶鸭子上架到现在,很难不让人想东想西。 他和江鉴之睡一张床,传出去岂不是自己占江神便宜?要是被姜意知道了……… 还时间过得飞快,没等戚白想出个所以然,浴室水声停了。 戚白下意识从手机屏幕上抬头看去,就见江鉴之顶着一头湿法,上半身……和下半身穿得严严实实出来了。 江鉴之手里拿着宾馆的吹风机,让戚白去洗澡。 江鉴之∶”换气一直看着的,不会闷。” 江教授神情自然,语气淡定,仿佛根本没把两人即将同床共枕放在心上。 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七上八下胡思乱想了一堆的戚白∶..…” 目光从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江鉴之身上收回来,戚白忽然就不紧张了,他起身冷静开口∶ ”好。” 他早该想到,就江鉴之这雅正清肃的脾性,脑子里根本没装乱七八糟的东西。 拿着自己的东西进了卫生间,戚白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论坛里大家对江鉴之的评价一 _ 江教授没有那些世俗的。 他还看见过江鉴之的同学现身说法,说江鉴之从来不看带颜色的片,他们在宿舍搞颜色时,都下意识避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江神。 镜子上的雾气才被江鉴之擦过,在灯光下能把人眼睛上的睫毛都照得一清二楚。 戚白看着镜子里面无表情的人,再看看台面江鉴之帮他摆好的洗漱用品,很轻地皱了一下眉。 江鉴之反应平静不当一回事,他竟然有点不爽。 用手扯了扯自己板起的脸,不对劲,戚白想。 虽然这点微妙的不爽程度很轻,很容易被人忽略,但戚白还是注意到了。 洗澡时最适合放空大脑想事情,戚白把认识江鉴之以来发生的事情在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越回忆,他的眉头皱得越狠。 这很不对劲。 冲掉头顶泡沫时,戚白望着流向下水道的白色泡沫,突然就想到了之前给江鉴之买了的那个兔子,以及.... 那个空气中都带着甜味的吻。 心脏猛然一跳,戚白太阳穴突地一跳,后知后觉- 操他不会是喜欢上江鉴之了吧? 他妈的喜欢上了一个直男?? 意识到这一点后,戚白手一抖,莲蓬头的水珠一歪,带着绵密泡沫的水珠有一缕流到了他眼睛里,刺痛让他条件反射眯眼。 戚白在心里倒吸一口凉气,说不清是因为刺痛挣不开的眼睛还是套房里另一个人。 用清水冲了好久的眼睛后,戚白在狭小的卫生间思考人生- 思考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江鉴之,以及这点苗头是如何产生的。 戚白被姜意称为理论大师不是没有道理的,至少剖析起自己的内心是有条有理,然后得出结论; 不说别的,单就论江教授自己长成那样,也怪不着他会产生一些心怀不轨的想法。 何况认识以来江鉴之对他处处照顾,时不时化身田螺先生。 这样一想,戚白又觉得自己会对江鉴之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很合理∶ 江教授没有世俗的,可他有啊。 不然他也不可能有这么多教学资源。 在感情方面戚白向来很理智果断,这么多年追他的男男女女无数,他愣是一点没心动,也从来不听对对方嘴里说的什么试试给双方一个机会,如果不合适就分开,合适就继续。 在戚白这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白桑和戚瑞山糟糕的婚姻结果,让戚白在感情方面寸步不让,态度坚决。 用姜意之前的话来说,他就是潜意识抗拒一段亲密关系的产生,对待感情很消极。 如今忽然意识到自己对江鉴之产生了好感,戚白却没有半点高兴的心理。 不为别的,就因为江鉴之亲口说对男人没兴趣。 他好像刚意识到动心就失恋了。 操! 说好的是逢场作戏,他却悄摸变了心,听上去就很没契约精神。 对谁心动不好,非对没有世俗的江鉴之……. 江鉴之没事长成那样做什么? 戚白又想起论坛学生形容江鉴之的话―― 西伯利亚到巴黎,谁看江神不着迷? 当时的戚白还笑兰溪校区的学生夸大其词,现在的戚白∶…” 很好,我也迷糊了。 戚白第一次觉得记忆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一个澡把自己洗清醒了的戚白薅了两把自己的头发,心里比刚才更烦躁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比刚才只多不少。 太 戚白今天这个澡洗得有点久,心态一朝转换,他还没想好到时候出去后怎么面对新鲜出炉的心动对象,坐在马桶上愁得头发都多掉了两根。 外面的江鉴之听里面水声停了好一会儿,却没见戚白出来,也没其他动静,担心他在里面出了什么问题,便走过来敲了敲门。 江教授∶”洗好了吗?” 早就洗好了的戚白听见江鉴之清冽悦耳的嗓音,心又跳了一下。 ”咳。”戚白清了清喉咙,回∶”还有一会儿。” 他还没想到接下来怎么搞,暂时不想出去。 江鉴之听他声音有些哑,以为他是回到承溪镇后,看到白桑的那些东西心生感触,需要时间消化。 又等了快十几分钟,卫生间还是没有丝毫动静,江鉴之看了浴室的方向一眼,皱眉。 从刚才开始,戚白表现得就有些反常。 淡定从容地江教授也没有表现出来的这样沉静,他看着中央的大床,拧眉思索∶ 是不想和他睡一张床,所以才躲在房间不出来? 江教授抿紧了唇,看向卫生间的目光不自觉变得严肃起来。 房间这事,是他欠考虑。 戚白喜欢男人,自己对他来说跟异性没区别,孤男寡男同床共枕……戚白会抗拒也不奇怪。 而自己心思不纯,仗着戚白不知道就顺势答应了住一间……… 归根到底,有些唐突了。 擅思的江教授在心里反省了一下自己,随后站起身,又抬手敲敲浴室门∶ ”戚白。” 沉思的戚白抬头∶”嗯?” 下一秒外面传来江鉴之冷静的声音∶ ”我再去开一间房。” 戚白∶”...???” 听了江鉴之的话,戚白短暂地愣了一瞬,下意识问∶ ”为什么?你不想和我住一间?” . 第54章 好梦 江鉴之忽然说要再去开间房,戚白的人生思考不下去了,拉开门问他∶ ”为什么?” 戚白的睡衣以舒适为主,宽松的短袖短裤,面料柔软透气,唯一的缺点就是松松垮垮没有型。 他没江鉴之那么讲究,出来得急胡乱擦了下身上的水珠就穿上衣服出来,头发湿漉漉的粘在脖颈,水珠浸透领口单薄面料,圆形领口贴着皮肤,半遮半掩,引人遐想。 身高优势让江鉴之一垂眸,入目就是戚白那副锁骨,突出的锁骨上还挂着几颗将掉未掉、牵牵连连的水珠,在灯光下泛着光。 在密闭的卫生间待了这么久,戚白整个人都被闷出了一层淡樱色,真正的白里透红。 毫无预兆看见这一副景象,略显仓促抬眼的同时,江鉴之留意到戚白的右边锁骨上有一粒小小的黑痣。 真的很小一粒,之前江鉴之从未注意过。 江教授移开目光,没回戚白的问题,而对他道∶ ”先去吹头发。” 换作之前,戚白肯定要追问一句为什么,但今天他只是看了江鉴之一眼,去吹头发了。 吹风机的噪音响起,戚白一面心不在焉吹头发,一面借吹头发的动作遮挡去看江鉴之。 今晚分房睡也好,他还需要时间冷静。 刚确定自己心意就同床共枕,过于考验人,戚白怕自己半夜被美色迷惑,把持不住。 然而江鉴之说是再去开一间房,人却没动, 戚白吹完头发把吹风机随手往床头一放,江鉴之过来拔下插头,缠好线圈放回浴室。 江鉴之做这一切时,戚白就坐在床边看他。 两人今天用的是同款洗发水和沐浴露,不知道是不是心态转变原因,在江鉴之走过来时,戚白草名觉得他身上味道比自己好闻一些。 戚白扯起自己领口闻了一下,确认江鉴之更好闻。 难道他这么快也戴上了江神滤镜? 江鉴之把吹风机放回原位,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卫生间,出来时就见戚白已经上了床- 两米的大床,戚白躺在靠卫生间接近边缘的位置。 江教授停住脚步。 江鉴之收拾卫生间时,在外面干等着的戚白觉得有点难熬,思路总向江鉴之身上偏,为了转移注意力也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戚白便开了局游戏。 三心二意下,戚白在人机模式里也操作成迷,被机器嘎嘎乱杀。 余光瞥见江鉴之出来,戚白手指一动,大招放空,操作的角色再次被&039;&039;ko&039;&039; 屏幕中人物缓缓吐血凄惨倒地,戚白抿了抿唇,点了重新再战。 趁等待间隙戚白抬头看江鉴之,佯装淡定随意∶ ”附近没有条件比这更好的房间了,就睡一晚上,别折腾了。” 说完后不等江鉴之开口,戚白又朝旁边一抬下巴,不管是姿态还是语气都相当酷患∶ ”床很宽,我晚上不会干扰到你。” 这话说出来,戚白有一瞬心虚,但也只有短短一瞬。 他还没想好他和江鉴之目前这情况要怎么搞,但他刚才在心里问了一下∶ 想不想再开一间房? 答案很明显。 刨除宾馆其他房间的恶劣条件不谈,想明白后的戚白几乎没犹豫地选择了遵循本心。 在江鉴之收拾卫生间的这点时间,被机器乱杀的戚白已经想好了好几个能说服江鉴之留下来的理由,比如∶ 时间太晚,折腾浪费时间。 其他房间条件不好,晚上说不定还有蟑螂。 这么大的一张床,一个人睡有点浪费….. 戚白说完后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江鉴之的表情,腹稿打了几遍,时刻准备说服江鉴之和他&039;&039;同床共枕”。 屏幕里受伤的角色哀嚎得再大声,也无法得到他的一丝垂怜。 然而江鉴之没像戚白以为的那样坚持要去开另一间房,他还没来得及论据论点的说服,前者就&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紧接着戚白就见江鉴之,走到了床另一边,弯腰掀开铺好的被子,上床后躺下。 两米大床,他们两人躺下后中间的确是再躺个宾馆老板都没问题。 戚白嗓子有些发紧,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脑袋空空。 房间里蔓延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江鉴之声音轻缓∶”早点休息。” 戚白∶”好。” 游戏打不下去了,戚白摁灭手机关了灯,往下滑进了被子里。 两人盖着一床薄被睡在床两边,中间宛如隔着银河系,有点空。 江鉴之上床后没别的动静,戚白也学着一动不动地躺着,江教授呼吸平稳,黑暗中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戚白 睡前脑补的暖昧纠结画面一个都没有发生,真的想了很多的戚白躺在床上还有些懵。 就这样? 江鉴之表现得实在是太平静,像白开水似的,戚白就想心潮澎湃都澎湃不起来。 安静的房间内,戚白怀疑此刻的自己在江鉴之在心里,就跟身边躺了一块一斤的肉没什么区别― 在江神心里掀不起丝毫波澜。 戚白∶?. 意识到这一点后,心里的那点不痛快被放大,他索性一个翻身背对着江鉴之∶ 就很烦。 ... 旁边的江鉴之自然没睡着,江教授能清晰感受到戚白在被子下的小动作∶ 翻身、拉被子、换姿势…… 好像什么姿势都不能让身边的人入睡,静谧漆黑的房间五官感触被无限放大,江鉴之清楚戚白每一次自觉悄无声息的小动作。 哪怕对方只是稍微屈腿抓了下膝盖。 皮肤和床单被罩摩擦的声音,在江鉴之耳中放大。 江教授闭着眼平躺在床上,缓缓伸手覆上心跳频率过快的胸膛。 大概过了半小时,江鉴之睁眼,双眸仍旧清明没丝毫睡意,而另一边的戚白已经成功把自己折腾睡了。 江教授安静地等了一会儿,睡着的戚白开始动了。 闭着眼戚白先是把被困在被子的两条胳膊拯救了出来,没两分钟,像是觉得不舒服,他又一翻身,从侧睡变成侧趴,手臂一横,放在了江鉴之的枕头上。 江鉴之略微侧了侧身,平躺的睡姿变成面朝戚白的方向。 戚白一个人睡时四仰八又豪迈惯了,床头睡着床尾醒来都是常规操作,清醒时他还记得收敛一点,不要干扰旁边的江鉴之,等睡着失去意识后- 去他的收敛,怎么舒服怎么来。 枕头要半枕半抱着,腿要伸直,头发压着了也不舒服…… 宾馆用的床品质地偏硬,戚白睡得有些不习惯,挪来移去,一个姿势维持不了多久就要换,睡梦中也忙得慌。 先过界的戚白的手,紧接着是蹬开被子搭过来的腿。 被戚白侵占领地的江教授巍然不动,黑暗中的浅色双眸微微眯起,十分沉得住气。 在戚白再次变化姿势翻身时,江鉴之挪开自己的手,下一秒,黑暗中某人精准滚到了他怀里。 床就这么大,戚白自己跨过银河挪过来,克己守礼的江教授为了不被挤下床,只能伸手抱住。 合情合理。 原本肆意伸展的四肢忽然被禁锢,睡梦中的戚白眉头不耐烦的一皱,潜意识动了动。 江教授把挪开的手放回原位,刚好落在怀里人的后背,轻轻地拍了拍睡得不安分的人。 上次在疗养院抱戚白时,江鉴之对这人的清瘦有了更为清晰的认知一 整个人一条胳膊就能圈住。 江鉴之轻柔的安抚动作起了作用,戚白皱起眉头慢慢松开,呼吸变得绵长。 拉住被子盖住戚白肩膀,环抱着人的江鉴之也闭上眼。 伴好梦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睡前的小白∶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睡着后的小白∶滚啊滚,挪啊挪。江教授∶静静等待jpg . 第55章 抱抱 戚白第二天早上是被热醒的。 宾馆房间的老式空调超负荷运转,无法长时间工作,夜里什么时候罢工了都不知道。 戚白睁眼看见白色的床单还恍惚了一瞬,记起自己昨晚和江鉴之睡在一起后,神台立时清明。 面前大半床位空荡荡,江鉴之并不在。 起床了? 自己昨晚好好睡在自己的位置没在梦中打太极越过楚河汉界,戚白心里说不上庆幸还是遗憾。 身上盖着薄被全身上下就露出一颗脑袋,热醒的戚白动了动胳膊想把手抽出来,然而这一动,他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抽不动。 他胳膊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整个人一僵,戚白清晨大脑迟钝地开始转动,他猛然意识到搭在他腰间压着他胳膊的东西是什么。 长条,带着温度…… 是一条是不属于他的胳膊。 虽然这样说显得有些惊悚,但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江鉴之抱着的戚白,心跳瞬间飙升,频率跟小时候背着白桑看惊悚恐怖片时有得一拼。 咚、咚、咚……&039;&039; 小时候的戚白看了恐怖被吓得不敢上厕所,此时的戚白后背抵着江鉴之的胸膛,他甚至不敢回头 戚白终于想起床的另一边怎么那么空旷∶他昨晚躺的那边。 他昨晚睡着后不但打了太极,还十分不规矩地打到了江鉴之这边。 两人在一起贴了一夜,盖同一床被子,体温都趋于相同,以致于戚白醒后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 理田。一二 本就是热醒的人,立马感觉更热了,从头烧到脚。 戚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身后向来早起的人没丝享动静,因此他判断此时应该不超过早上七 孩 提问∶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心动对象的怀里该怎么办? 戚言言答∶当然是继续睡啊! 本着&039;&039;有便宜不占王八蛋&039;&039;的心理,权衡利弊之下,戚白果断闭眼。 干载难逢的机会,抱都抱了,多抱一秒都是赚。 有的人不但装睡,还故意装作没睡醒的模样往后面挤了挤。 戚白全然忘记被捂在被子里的热,力求不着痕迹地把贴贴的面积增大∶ 腿挪一下,肩膀往后靠,脑袋也可以往旁边暗一点…… 就在戚白小动作不断贴得不亦乐乎时,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略带无奈的声音∶ ”言言。” 戚白∶”!” 江鉴之竟然醒了?!等等,江教授叫他什么? 戚白四肢一僵脑袋一嗡,不敢动了。 ”言言。”江鉴之搭在戚白腰间的手轻轻动了动,又叫了他一声∶ ”我快要掉下去了。” 戚白∶”.…” 好的我决定装睡。 江鉴之昨晚睡得虽然比戚白晚,但醒得比他早一些,两人前胸贴后背,江教授看不见背对自己的戚白的表情,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只当他睡得不安分。 要不是快被戚白挤下床,江教授也不会出声叫醒他。 怀里的人没动静,隔着轻薄的睡衣感受戚白的体温,江鉴之抽出胳膊往下拉了拉被子。 都是年轻气盛且健康的成年男人,冬天体温就偏高,夏天更是像火炉,江教授并没有多想。 江鉴之这一动,戚白理所应当地&039;&039;被吵醒&039;&039;,低声嘀咕一声后缓缓睁眼,缓缓转头。 戚白∶”…我怎么睡在这儿?” 他维持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起身,眼睛半睁不睁,十分茫然无辜看江教授。 单论心眼,八江教授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理论大师。 江鉴之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看他的神色平静,说他可能有点认床,睡不习惯宾馆的床。 戚白正在绞尽脑汁找借口想理由,没想到江鉴之开头第一句话就把台阶给他搭好了。 戚白愣了两秒,顺势点头∶”应该是。” 为了增加可信度,戚白还皱眉按了按身下的床,严肃表示没家里的软,是有点不习惯。 睡不习惯导致睡不安分,十分合理。 泾渭分明变成抱在一起有了解释,反正人酒后和梦里做了什么都不用解释,一句&039;&039;不记得了&039;&039;就能推掉大半责任,装傻充愣。 戚白头发披散盘腿坐在床上,江鉴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帮他把一觉睡醒成了低胸的睡衣领口往上提了提,让他此时模样变得稍微&039;&039;正经&039;&039;一些。 简单的一个动作,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鉴之的指腹轻轻划过戚白的锁骨,触感有点痒,激起后背一阵颤栗。 放在大腿的手,手指几不可察地屈了一下。 戚白抬眼看江鉴之,琢磨他这什么意思。 江教授表情过于正直从容,仿佛就是看见了随手一提,道∶ ”换了衣服出去吃饭。” 戚白故作不在意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江鉴之拿了衣物去卫生间换,戚白大喇喇地盘腿坐在床上,用力揉了揉脸后以手托腮,陷入沉思。 他在想江鉴之那两声&039;&039;言言&039;&039;。 长大后他就嫌兼这小名幼稚,听上去很没气势,但刚才从江鉴之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好听顺耳。 有种江神对他温柔又无奈的宠溺错觉。 本来想问江鉴之为什么突然叫他小名,但一旦问了装睡的事就会暴露,戚白只能暂时吃了这个哑巴亏。 果然,占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 退房时时老板打着哈欠来查房,看见铺得平整的被子还有些意外∶ ”你们收拾过了啊?” 戚白看向江鉴之,强迫症收拾的。 老板夸了两句,随后开始检查房间有没有东西损坏,小地方没有那么多讲究,老板最开始也不会当着顾客的面查房,都是直接退房退押金。 和气生财,有时候少点什么东西老板也不追究,直到有对情侣退房离开后,老板上去收拾东西时发现床塌了。 当晚房费一,修床花了四不算电费水费之类的花销,老板一晚净亏二。 从此以后顾客退房前老板都会大概检查一下。 最高级的套房中会放饮料矿泉水零食泡面之类的会另收费,老板一边检查一边跟戚白和江鉴之吐槽那对情侣多奇葩∶ ”床给我搞塌了不说,床单被子湿了大片,我他妈都怀疑他们在床上尿了,卫生间也搞得乱七八糟……。 都是大男人,老板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又顺着夸了两人一句∶ ”像你们两位这样有素质的顾客真的不多。” 戚白∶?..” 他并不是很想听老板详细描述那对情侣退房后房间是如何一片狼藉。 江鉴之还在旁边,戚白觉得这些话多少有点玷污不食人间烟火的江神的耳朵。 老板习惯性拉开床头柜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后一拍脑门说自己睡迷糊了∶ ”忘了你们用不着这玩意儿,好了没问题了。 戚白闻言看过去,顺口就问∶ ”什么东西我们用不着?” 然后他就见敞开的抽屉里放着安|全套,还是包装不同的三盒。 戚白∶..??” 隐约看见&039;&039;螺纹凸点&039;&039;、&039;&039;轻薄极致享受&039;&039;几个字,戚白∶”.…….” 戚白心中一跳,下意识转头看江鉴之,就见江教授的目光也放在那东西上面。 戚白∶好的现在江神的眼睛也被玷污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江鉴之并没有对&039;&039;螺纹凸点清爽薄荷&039;&039;表现出丝毫的嫌弃不适,还是那副矜贵的模样,只扫淡淡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不愧是没有世俗的江神。 ★ 戚白和买房子的买家约好早上十点去办手续过户,结果他们刚吃完早饭,就收到买家打来的电话,说自家女儿昨天出去玩时,不知道什么过敏全身起红疹,此时他人在医院走不开。 严重的过敏会死人,戚白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让他先顾女儿。 戚白收了手机对江鉴之道∶”时间改成了下午三点,江教授你今天有课吗?” 江鉴之∶”快放暑假了,接下来两个月都不用上课。” 戚白回过神来,想起这已经是七月份了。 七月南大进入考试周,江教授因为出题太难挂科率太高,本学年系里没让他出考题,以免学生心态崩了放假都愁眉苦脸。 考试周基本没课要上,江教授没平时那么忙,也不用天天去研究所。 戚白∶”忘了这回事了。” 人只要一毕业成为社畜,就对寒暑假没感觉了,都是被人提起后才恍然发觉―― 哦,学生放假了。 戚白抬眼看江鉴之∶”今年你不用监考阅卷?” 江鉴之∶”会阅卷。” 监考枯燥又浪费时间,还不是什么技术活,系里人手够用,上面从不安排正教授监考,大材小用。 想到有人说江教授阅卷实事求是从不捞危险线的学生,戚白忍不住问他∶ ”江教授,那种差一两分就不用挂科的学生,你怎么不放他们一马?” 大学几乎所有阅卷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捞捞危险线的学生,不用挂科,皆大欢喜。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问过江鉴之,江教授基本不浪费时间回答。 可戚白不是&039;&039;其他人&039;&039;。 浅色眼瞳看向戚白,江教授耐心解释∶ ”如果学生是抱着六十分及格去参加的考试,那么挂不挂科对他们也没区别。” ”按照他们的能力,如果平时目标定在一,甚至是九十分,都不可能考出危险线的成绩。” 平时就抱着考六十分万岁,多一分就是浪费的心态学习,没过还存着教授捞一把的侥幸心理,到毕业多半只是拿个毕业证。 江鉴之;”挂科后重新复习补考一次,巩固自身知识,无一害。” 为人处世,江教授有自己的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江教授∶我有原则。遇见小白的江教授∶蓉片只能买一包。晚点还有一更,我先去吃个饭! 戚白第二天早上是被热醒的。 宾馆房间的老式空调超负荷运转,无法长时间工作,夜里什么时候罢工了都不知道。 戚白睁眼看见白色的床单还恍惚了一瞬,记起自己昨晚和江鉴之睡在一起后,神台立时清明。 面前大半床位空荡荡,江鉴之并不在。 起床了? 自己昨晚好好睡在自己的位置没在梦中打太极越过楚河汉界,戚白心里说不上庆幸还是遗憾。 身上盖着薄被全身上下就露出一颗脑袋,热醒的戚白动了动胳膊想把手抽出来,然而这一动,他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 抽不动。 他胳膊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整个人一僵,戚白清晨大脑迟钝地开始转动,他猛然意识到搭在他腰间压着他胳膊的东西是什么。 长条,带着温度…… 是一条是不属于他的胳膊。 虽然这样说显得有些惊悚,但反应过来自己正被江鉴之抱着的戚白,心跳瞬间飙升,频率跟小时候背着白桑看惊悚恐怖片时有得一拼。 咚、咚、咚……&039;&039; 小时候的戚白看了恐怖被吓得不敢上厕所,此时的戚白后背抵着江鉴之的胸膛,他甚至不敢回头 戚白终于想起床的另一边怎么那么空旷∶他昨晚躺的那边。 他昨晚睡着后不但打了太极,还十分不规矩地打到了江鉴之这边。 两人在一起贴了一夜,盖同一床被子,体温都趋于相同,以致于戚白醒后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问题。 理田。一二 本就是热醒的人,立马感觉更热了,从头烧到脚。 戚白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但身后向来早起的人没丝享动静,因此他判断此时应该不超过早上七 孩 提问∶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心动对象的怀里该怎么办? 戚言言答∶当然是继续睡啊! 本着&039;&039;有便宜不占王八蛋&039;&039;的心理,权衡利弊之下,戚白果断闭眼。 干载难逢的机会,抱都抱了,多抱一秒都是赚。 有的人不但装睡,还故意装作没睡醒的模样往后面挤了挤。 戚白全然忘记被捂在被子里的热,力求不着痕迹地把贴贴的面积增大∶ 腿挪一下,肩膀往后靠,脑袋也可以往旁边暗一点…… 就在戚白小动作不断贴得不亦乐乎时,头顶忽然响起一道略带无奈的声音∶ ”言言。” 戚白∶”!” 江鉴之竟然醒了?!等等,江教授叫他什么? 戚白四肢一僵脑袋一嗡,不敢动了。 ”言言。”江鉴之搭在戚白腰间的手轻轻动了动,又叫了他一声∶ ”我快要掉下去了。” 戚白∶”.…” 好的我决定装睡。 江鉴之昨晚睡得虽然比戚白晚,但醒得比他早一些,两人前胸贴后背,江教授看不见背对自己的戚白的表情,不知道他已经醒了,只当他睡得不安分。 要不是快被戚白挤下床,江教授也不会出声叫醒他。 怀里的人没动静,隔着轻薄的睡衣感受戚白的体温,江鉴之抽出胳膊往下拉了拉被子。 都是年轻气盛且健康的成年男人,冬天体温就偏高,夏天更是像火炉,江教授并没有多想。 江鉴之这一动,戚白理所应当地&039;&039;被吵醒&039;&039;,低声嘀咕一声后缓缓睁眼,缓缓转头。 戚白∶”…我怎么睡在这儿?” 他维持一副刚睡醒的模样起身,眼睛半睁不睁,十分茫然无辜看江教授。 单论心眼,八江教授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理论大师。 江鉴之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看他的神色平静,说他可能有点认床,睡不习惯宾馆的床。 戚白正在绞尽脑汁找借口想理由,没想到江鉴之开头第一句话就把台阶给他搭好了。 戚白愣了两秒,顺势点头∶”应该是。” 为了增加可信度,戚白还皱眉按了按身下的床,严肃表示没家里的软,是有点不习惯。 睡不习惯导致睡不安分,十分合理。 泾渭分明变成抱在一起有了解释,反正人酒后和梦里做了什么都不用解释,一句&039;&039;不记得了&039;&039;就能推掉大半责任,装傻充愣。 戚白头发披散盘腿坐在床上,江鉴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帮他把一觉睡醒成了低胸的睡衣领口往上提了提,让他此时模样变得稍微&039;&039;正经&039;&039;一些。 简单的一个动作,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江鉴之的指腹轻轻划过戚白的锁骨,触感有点痒,激起后背一阵颤栗。 放在大腿的手,手指几不可察地屈了一下。 戚白抬眼看江鉴之,琢磨他这什么意思。 江教授表情过于正直从容,仿佛就是看见了随手一提,道∶ ”换了衣服出去吃饭。” 戚白故作不在意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江鉴之拿了衣物去卫生间换,戚白大喇喇地盘腿坐在床上,用力揉了揉脸后以手托腮,陷入沉思。 他在想江鉴之那两声&039;&039;言言&039;&039;。 长大后他就嫌兼这小名幼稚,听上去很没气势,但刚才从江鉴之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好听顺耳。 有种江神对他温柔又无奈的宠溺错觉。 本来想问江鉴之为什么突然叫他小名,但一旦问了装睡的事就会暴露,戚白只能暂时吃了这个哑巴亏。 果然,占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 退房时时老板打着哈欠来查房,看见铺得平整的被子还有些意外∶ ”你们收拾过了啊?” 戚白看向江鉴之,强迫症收拾的。 老板夸了两句,随后开始检查房间有没有东西损坏,小地方没有那么多讲究,老板最开始也不会当着顾客的面查房,都是直接退房退押金。 和气生财,有时候少点什么东西老板也不追究,直到有对情侣退房离开后,老板上去收拾东西时发现床塌了。 当晚房费一,修床花了四不算电费水费之类的花销,老板一晚净亏二。 从此以后顾客退房前老板都会大概检查一下。 最高级的套房中会放饮料矿泉水零食泡面之类的会另收费,老板一边检查一边跟戚白和江鉴之吐槽那对情侣多奇葩∶ ”床给我搞塌了不说,床单被子湿了大片,我他妈都怀疑他们在床上尿了,卫生间也搞得乱七八糟……。 都是大男人,老板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又顺着夸了两人一句∶ ”像你们两位这样有素质的顾客真的不多。” 戚白∶?..” 他并不是很想听老板详细描述那对情侣退房后房间是如何一片狼藉。 江鉴之还在旁边,戚白觉得这些话多少有点玷污不食人间烟火的江神的耳朵。 老板习惯性拉开床头柜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后一拍脑门说自己睡迷糊了∶ ”忘了你们用不着这玩意儿,好了没问题了。 戚白闻言看过去,顺口就问∶ ”什么东西我们用不着?” 然后他就见敞开的抽屉里放着安|全套,还是包装不同的三盒。 戚白∶..??” 隐约看见&039;&039;螺纹凸点&039;&039;、&039;&039;轻薄极致享受&039;&039;几个字,戚白∶”.…….” 戚白心中一跳,下意识转头看江鉴之,就见江教授的目光也放在那东西上面。 戚白∶好的现在江神的眼睛也被玷污了。 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江鉴之并没有对&039;&039;螺纹凸点清爽薄荷&039;&039;表现出丝毫的嫌弃不适,还是那副矜贵的模样,只扫淡淡扫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不愧是没有世俗的江神。 ★ 戚白和买房子的买家约好早上十点去办手续过户,结果他们刚吃完早饭,就收到买家打来的电话,说自家女儿昨天出去玩时,不知道什么过敏全身起红疹,此时他人在医院走不开。 严重的过敏会死人,戚白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让他先顾女儿。 戚白收了手机对江鉴之道∶”时间改成了下午三点,江教授你今天有课吗?” 江鉴之∶”快放暑假了,接下来两个月都不用上课。” 戚白回过神来,想起这已经是七月份了。 七月南大进入考试周,江教授因为出题太难挂科率太高,本学年系里没让他出考题,以免学生心态崩了放假都愁眉苦脸。 考试周基本没课要上,江教授没平时那么忙,也不用天天去研究所。 戚白∶”忘了这回事了。” 人只要一毕业成为社畜,就对寒暑假没感觉了,都是被人提起后才恍然发觉―― 哦,学生放假了。 戚白抬眼看江鉴之∶”今年你不用监考阅卷?” 江鉴之∶”会阅卷。” 监考枯燥又浪费时间,还不是什么技术活,系里人手够用,上面从不安排正教授监考,大材小用。 想到有人说江教授阅卷实事求是从不捞危险线的学生,戚白忍不住问他∶ ”江教授,那种差一两分就不用挂科的学生,你怎么不放他们一马?” 大学几乎所有阅卷老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捞捞危险线的学生,不用挂科,皆大欢喜。 这个问题其他人也问过江鉴之,江教授基本不浪费时间回答。 可戚白不是&039;&039;其他人&039;&039;。 浅色眼瞳看向戚白,江教授耐心解释∶ ”如果学生是抱着六十分及格去参加的考试,那么挂不挂科对他们也没区别。” ”按照他们的能力,如果平时目标定在一,甚至是九十分,都不可能考出危险线的成绩。” 平时就抱着考六十分万岁,多一分就是浪费的心态学习,没过还存着教授捞一把的侥幸心理,到毕业多半只是拿个毕业证。 江鉴之;”挂科后重新复习补考一次,巩固自身知识,无一害。” 为人处世,江教授有自己的原则。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江教授∶我有原则。遇见小白的江教授∶蓉片只能买一包。晚点还有一更,我先去吃个饭! . 第56章 习惯 江教授对学生高要求,希望他们学有所成,而不是抱着领个毕业证就万事大吉的心态度过大学几年。 学生私下说江教授冷血无情不讲情面,这一点也没错,学术方面,严谨的江教授并不认为有何情面可讲。 至于每年挂科学生的微词,江教授或许听过,也许没有,总归是并不在意。 对于江鉴之来说,做好自己应做的事,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大家都是从学生时代过来的,戚白能理解江鉴之的做法,毕竟他也见过老师布置二十张速写,全堆到最后一晚草草解决、敷衍了事交上去的同学。 戚白以前看见有人说江鉴之冷血他都一笑置之,可如今就不怎么乐意了∶ 江先生哪里冷血? 好心当做驴肝肺,那些不知好歹的学生知道个屁! 没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离下午还有很多时间,江鉴之问戚白打算接下来做什么。 承溪镇旅游业还没发展起来,跟风的景点设施廉价又敷衍,门票还贵,两人都没想过去里面打发时间。 戚白∶”.…不知道。” 江鉴之问他白桑之前在承溪镇医院的票据是不是还在。 被江鉴之这么一提醒,戚白想起来白桑在去夏城一院住院之前,是在镇上医院检查出来的癌症,还住了几天院。 来之前陈少角还跟戚白说过这事,让他去镇上的医院把白桑之前没走完的医保报销办完。 生病以来所有的票据白桑都收拾得好好的,厚厚一叠,和银行卡房门钥匙一起给戚白了。 这事他都忘了,没想江鉴之还记得。 戚白拿了收据和白桑的身份证明,和江鉴之一起开车去镇上唯一的医院。 乡镇医院管理没城区医院那么严,大多都是上了年纪的病患,头发花白脊背佝偻排队缴费取药的老年人,大有人在。 这座医院破旧日,一共就两栋小楼,前面看病问诊,后面住院,没有食堂花园人工湖,多的是穿着朴素、拿着缴费单来去匆匆愁云满面的病人和家属。 人生,世间万般辛酸,医院占一半。 进了医院后,戚白一眼就看见有位中年女人穿着病号服在取药窗口排队,她的手上还输着液,一个简易支架挂着三袋不同的药液。 输液的手不能大幅度活动以免血液倒流,女人把药方和缴费证明递给玻璃房里的人后,药师很快用一个篮子把她所需要的药配好递给她,嘱咐∶ ”袋子里是口服,其他的放护士台。” 乡镇医院医生和护士人手都十分有限,留守老人多老年病慢性病高发,每天看病的人也不少,护士忙不过来,因此病人每天输液挂水,都需要病人自己去取了药放护士台。 大多都是家属排队,输着液还来取药的病人,一眼望去只有中年女人一人。 中年女人应了声,把满满一篮子的药夹在腋下离开,步履很慢。 这医院甚至没有电梯,步梯旁只有一个可供轮椅和担架推车同行的无障碍通道,台阶变成了斜坡。 戚白一言不发目送女人一手掌吊瓶一手拿药上了楼。 白桑曾经一个人住院时,是不是也像她这样步履缓慢? 正想着,戚白忽然感觉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被人轻轻碰了碰,他回神收回目光,瞧见江鉴之眼里的安抚之意。 他出神有些久,身边江鉴之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戚白扯了扯嘴角,勉强地冲江鉴之笑了下,示意自己没事。 时间还很早,太阳都还未露全脸,排队的人已经很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各个村子里赶来的。 镇上不通公交也没出租,从村子到镇上,常用交通工具是摩托和拉客的面包车,可大多数人并不舍得花那几块钱车费,宁愿起一大早走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的路来镇上。 这个时节,他们天未亮起身,来镇上办完事后又走路回去,并不敢耽搁- 家里还有家禽农活等着。 戚白他们排在队尾,没两分钟,他们后面就站了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 老人排队时也没闲着,正拿着喇叭非常大的老年机打电话∶ ”我屋头还有还有衣服没晾,你去帮我看哈,还有鸭子要放出来。 江教授和戚白都无意探听他人的,奈何后面的大爷噪门太大,老年机也漏音严重,他们想不听见都难。 老人说的是地道的夏城方言,戚白作为本地人听得懂,但江教授就一知半解。 几分钟后,江教授连蒙带猜想他应该是在跟家人打电话。 电话挂断,大爷没一会儿又拨通,还是大嗓门,还是说衣服和鸡鸭,对面的人似乎还是同一个。 大爷听力似乎出了问题,一直对着老年机重复那几句话和&039;&039;喂&039;&039; ”听到没得,那衣服泡到起要烂。 排队十分钟不到,他一连打了三个电话,说的内容相同。 电话再次挂断,旁边有人忍不住对大爷道∶ ”杨聋子,人家秀林是村官,又不是你家保姆,一大早打电话喊别个去给你晾衣服喂鸡喂鸭,欠你的啊。” 承溪镇不大,病人之间互相认识很正常。 被叫做杨聋子的大爷理直气壮,高声道∶ ”他吃国家的粮,就该为我们这些人民服务。” 那人∶”你又不是没儿,喊你儿子做啊。” 说起自己儿子,大爷笑∶”我儿子要上班,哪有空。” 那人接话∶”就你儿子那叫上锤子班,我要是秀林电话都不得接你的。” 大爷∶”所以你没当到官。 大爷和后面的人你一句我一句,声音大得不像交谈,更像吵架。 两人唾沫横飞,周围时不时有人加入战场,戚白怕唾沫星子波及江教授,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换到自己前面。 江鉴之回头,就见戚白压着眉眼看了后面的大爷一眼,心情显然不太好。 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江鉴之低声问∶”怎么了?” 戚白嘴角向下一瞥,说看见倚老卖老颐气指使的人不爽。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没错,但有的人确实不值得付出多余感情,不管是尊敬还是同情。 听不懂夏城方言的江教授并不了解来龙去脉,闻言又看了排在他们身后的大爷一眼。 :: 队伍很快轮到戚白,在这过程中他一直听那个叫杨聋子的大爷洋洋得意跟别人说自己平时如何使唤那些当官的村官。 他甚至又打了个电话给秀林,得知对方一大早已经帮他放了鸭晾了衣,心里不但不感激,还炫耀般对其他人道∶ ”看吧,吃国家粮又怎么样,就该为我们服务,喊他往东还不是不敢往西。” 听他这语气,,戚白和其他人一样,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一直到戚白和江鉴之从医院出来,大爷都还在和其他人炫耀自己的&039;&039;光辉事迹&039;&039;。 江鉴之问戚白发生什么了,后者这才想起对方不是夏城人,听不懂他们这儿的方言。 认识江鉴之以来,江教授表现得太过全知全能,以至于戚白潜意识认为江神什么都会,这么久以来,从没想过给对方翻译。 戚白简单地把刚才在医院的事跟江鉴之说了一遍,不屑之后总结∶ ”把自己儿子当个宝,什么活都舍不得让儿子做,结果把人大学生村官当保姆使唤,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打四五个电话…” 还他妈要求对方接到电话后立马去做。 江鉴之∶”..” 他方才也看见了周围其他人看向那大爷的鄙夷目光,看具体是为什么没听懂,现在听了也觉得离谱。 戚白自顾自给江教授数自己在刚才那大爷身上看到的陋习; ”粗俗、刻薄、自私、情绪化、双标、虚荣、贪婪、目无旁人……….” 瞧见面容清贵的江教授皱眉,戚白眼珠一动,忽然又道∶ ”当然,人无完人,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陋习,我也一样。” 对上江鉴之的目光,戚白眉梢微挑,忍笑改口∶ ”当然,我们江神不是普通人。” &039;&039;我们江神&039;&039;四个字一出,江鉴之眸光一凝,定定地盯着戚白瞧,好一会儿,江教授才开口问他∶ ”你和他哪里一样?” 戚白潜意识是拒绝和刚才那大爷比较,但他盯着江鉴之一张一合的唇瓣,忽然感觉有些渴- 江教授的唇形生得好看也好亲,打啵时还贼软。像稍硬的果冻,还是甜的那种……. 望着江教授,戚白思绪有一秒跑偏,突出的喉结上下一滚,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 安静片刻,江鉴之听见戚白缓缓开口∶ ”我脾气不好,懒散不爱做家务,占有欲强又双标,嫌麻烦还是拖延症晚期。” 戚白――数过自己的缺点,想起对方的洁癖程度,未了又补了一句∶ ”还不爱干净。” 没吃完的薯片在茶几上放到回潮,袜子退休的理由永远是找不到另一只,换下来的衣服能攒两三天多了一起洗…. 几秒后,想起今早在江鉴之怀里醒来,戚白继续补∶”睡相还不好。” 他诸如此类生活习惯,戚白想应该都是江鉴之看不过眼的。 以前的戚白并不怎么在意自己在江鉴之心里的形象,现在多了些别的心思,说不在意也不可能。 有些坏习惯能改,但戚白骨子里散漫随性惯了,他清楚自己是什么狗脾气,他和江鉴之不管是性格还是工作家庭都迥然不同。 甚至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 就两人目前这情况,在有下一步行动之前,戚白得先确定江鉴之的态度。 理论大师心眼一套接一套,昨晚确定有好感,尽管没确定下一步是进是退,现在已经暗戳戳打探江教授口风。 说完后,戚白对江鉴之笑了一声,慢悠悠拖长了声调∶ ”江教授你看,我有这么多坏习惯。” 听了戚白的话,江鉴之垂眸望着他沉默片刻,平静开口问∶ ”这是谁眼中的你?” 戚白答得很快∶”戚白自述。 江鉴之∶..…..” 江教授略一摇头∶”我眼中的你不是这样的。” 千层套路就等江鉴之这一句话,戚白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不那么在意,顺势问∶ ”那你眼中我是什么样?” 江鉴之又不傻,看着就差把&039;&039;等夸&039;&039;两个字贴脑门上的人,眼中微光浮动,唇角往上抬了抬,,眼里有笑意闪过,轻声叫他∶ ”言言。” 戚白先是被江鉴之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笑容晃了眼,紧接着又被他一句&039;&039;言言&039;&039;砸昏了头。 美色迷人眼,色迷心窍的戚白开口都慢半拍∶”啊?” 见他呆呆的模样,江鉴之手指微动,终是没忍住,抬手覆上他脑袋。 ”在我眼中,你很好。” 戚白听见江教授如是说。 作者有话要说∶小∶好、好人卡?江教授.. . 第57章 暂时 江教授难得笑一次,不说倾国倾城迷倒一片吧,但迷一个&039;&039;心怀不轨&039;&039;的戚白绰绰有余。 覆上戚白发顶时,江鉴之没忍住轻轻揉了揉,眼中的笑意如水波涟漪,向外扩散。 江鉴之这一笑,戚白原本想问的问题都抛诸脑后。 这似乎是江教授第二次笑。 戚白还在江鉴之的美色里昏头,忽然听他一句&039;&039;你很好&039;&039;,瞬间警觉∶ 好人卡? 戚白回过神来双眼微眯,而江鉴之已经神情自若收回了手,宛如什么都没发生地往前走。 驱田。“:”一 就这样?没了? 看着江鉴之挺拔的后背,戚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得一脸复杂闭嘴。 继续追问显得他很在意似的。 江鉴之那么聪明,看出什么了怎么办? ☆大大 下午解决房子的事后,两人开车返回南枫市。 回去后戚白没把喜欢上江鉴之这事跟姜意说,一是因为前不久自己掷地有声说他和江鉴之单纯只是朋友。 这么快被打脸,戚白没脸。 !仰: 就姜意那藏不住事的赔钱样,对方要是知道了基本就代表郁钦川知道了,那离江鉴之知道也不远了。 人还没到手,不宜声张。 跟林氏合作的项目七月启动,考试周江教授虽不用上课但也没闲着,除了晚上吃饭,他和戚白两人白天见面的机会不多。 以往只要赵元凯不作妖,戚白十天半个月不见江鉴之都没感觉,如今他总是忍不住想江教授在做什么. 戚白更频繁地刷兰溪校区论坛,但被考试周支配、临时抱佛脚的学生们对江教授的动向也知之甚少,帖子里连偷拍的江神的照片也没了。 帖子里大家更多的是讨论学习和要命的考试。 只是拜江神求江神保佑的学生更多了。 看到一堆拜江鉴之的照片,戚白∶… 别拜了,你们江神只想让你们补考时认真复习。 ::: 周三,物理系考完一门,江教授留校阅卷,中午就发消息跟戚白说晚上不回悦澜府吃。 戚白今天也没事,收到江教授消息后心中一动。 几分钟后,穿戴整齐的戚白戴了顶帽子,打车往兰溪校区去。 兰溪校区,朱俊良和江鉴之一起从实验大楼出来。 朱俊良∶”希望早考完放假,我妈给我安排了第三十九次相亲,见人姑娘前我得找时间好好倒饬到饬。” 平心而论,朱俊良除了发际线有点点危险之外,他长相端正,工作不错收入稳定,按理来说在相亲道路上不该频频受挫。 可他宛如被月老抛弃,这些年愣是一朵桃花都没开成功,幽怨得朱俊良都想去找哪个先生卜一卦,算算自己是不是传说中天煞孤星、命中注定无桃花的命格。 三十而立,朱俊良急,他爸妈更急,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儿子相亲态度积极,是真的努力了。 江鉴之看了神情悲切的朱俊良一秒,还是无法感同身受。 朱俊良也没指望冷心冷情的江教授为他的终身大事出谋划策,他知道去年那本对方帮忙带的《高情商男人必备》,就是江教授对他感情路最大的支持。 恋爱不易,朱教授叹气∶”脱单好难,姑娘心思真难猜。” 江鉴之轻飘飘扫了苦恼的朱俊良一眼,淡声回∶”你可以找男孩。” 朱俊良继续叹气∶”男孩也……嗯?” 嗯?? 男孩??? 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的朱俊良话接到一半猛然抬头看江鉴之,瞪大了眼∶ ”你说啥?” 朱俊良怀疑自己幻听了,一时间没注意家乡话都跑出来了。 江教授神色平静又重复了一遍。 朱俊良∶”???” 朱教授心里一声震天响的&039;&039;握草&039;&039;∶”男的?我他妈是男的怎么找男的?” 他又不是同性恋! 江鉴之用他那没什么表情眼神看他。 此时无声胜有声,对上江鉴之的视线,朱俊良脑中灵光一闪,不可置信地压低了声音∶ ”握草,江神你竟然还知道男生可以跟男生恋爱!” 江鉴之∶”...” 江教授没有七情六欲淡漠出尘的形象深入人心,突然一句姑娘不行可以找男人,朱俊良整个人―震,怀疑要不是自己耳聋了就是江神被穿了。 朱俊良谨慎地后退一步,仔细打量面前的人,瞧见对方眼里熟悉的寒气后确认―― 还好还好,人没穿,是他聋了…….. 才怪!! 不苟言笑的江教授从不说废话,朱俊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江教授,你知道刚说了什么吗?” 朱俊良也不是没见过gay,也不反感男同女同- _ 他高考后在毕业聚会上鼓起勇气跟心仪的女神告白,对方还坦言她自己是les呢。 同性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这话从江教授嘴里说出来,细细一想,就很他妈有问题了好吧! 江鉴之用&039;&039;你在说什么废话&039;&039;的眼神看朱俊良。 朱俊良∶”..” 盯着江鉴之看了好半晌,,朱俊良咽了下口水,他好像…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新闻! 朱俊良首先声明,他本身不八卦,但八卦对象是江教授的话,那他可就来劲了! 哪怕江鉴之今天用眼神把他冻死在这里,他也憋不住要问! 朱俊良试探着开口∶”江教授.…你是有喜欢的人了?” 江鉴之没回答,但眼尖的朱俊良注意到对方嘴角很可疑地弯了一下,又很快抽平。 朱俊良∶”!!!” 握草握草握草! 朱俊良心中单一弹幕密密麻麻划过,心里的震惊不亚于当初知道保送南大的江鉴之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 朱俊良∶”握草你真有喜欢的人了?谁啊?我认识吗?男的女的?不过看你刚才的反应很大可能是男的,握草什么时候的事?你哪儿来的时间谈恋爱?这科学吗…….” 在这一瞬间,青年才俊的朱俊良教授彻底化身叽叽喳喳的麻雀,一口气抛出好几个问题都不带喘气的. 说好一起单身到白头,你却悄悄娟了油! 朱俊良实在想象不出来就江鉴之会喜欢一个人,心里想问的问题一箩筐,都顾不上谴责江鉴之背叛组织的行为,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一句话∶ ”有照片吗?让我看看。” 若说江教授在学校和哪个同事交好的话,朱俊良绝对算得上一个。 认识这么久,江教授第一次觉得这人聒噪。 江教授被吵得揉了操眉心∶”没谈。” 朱俊良∶....?” 是他误会了? 朱俊良正想自己是不是因为江鉴之一句话思维发散太广想得太多,就听江鉴之又慢条斯理补充了一句∶ ”暂时还没谈。” 朱俊良∶”???” 作者有话要说∶江教授∶没谈。两秒后补充∶但快了。 即将相亲失败第三十九次的朱俊良∶???推一下朋友的文,超甜竹马谈恋爱!小甜饼入股不亏!文名∶《阴郁竹马他好爱我》by悟钱,搜作者或文名可直达 . 第59章 家属 像赵元凯这种说什么都不听的疯狗,戚白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过仁蒸,才让对方三番两次的找上(. 要不是顾忌还在学校,周围有人盯着怕给江鉴之带去不好的影响,戚白绝对不会这样轻拿轻放只端一脚。 戚白让赵元凯有事冲着他来,想打架随时奉陪。 不把赵元凯打服他就不叫戚白。 赵元凯敢挑衅江鉴之,但凡江教授向他挥来一拳,他就有两拳等着,但他不可能对戚白动手。 不能,也不愿意。 不甘心地临走之前,赵元凯还恨恨瞪了江鉴之一眼。 江教授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赵元凯,他看着气势十足挡在自己面前的戚白,向来冷硬心尖像是被兔子毛绒绒的耳朵扫了一下。 还是味的。 把戚白胳膊上外翻的短袖边缘抚正,江鉴之问他∶”吃午餐了吗?” 翻给赵元凯看的白眼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戚白好气∶ ”气饱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吃! 江鉴之忽地笑了一声,说先去吃饭。 戚白∶”..” 笑个屁啊! 刚才还气势十足能一个打十个的人没了脾气。 一旁的朱俊良叹为观止。 同处一个工作环境,学校的教授老师们比起天赋异禀青年才俊,更多的还是普普通通的学霸学神,资历都是熬上来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纪。 只要同事上了年纪组建了家庭,工作之外聊天免不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已经帮你介绍对象。 朱俊良那三十几个相亲对象中,一大半都是学校同事介绍的。 所以偶尔,大家也私下讨论高人气的江教授以后要是找伴侣,对方是一个怎样的人。 一心只有工作的江鉴之克己守礼、清正板肃,其中投票最多的,是容貌姣好、温婉可人、高学历高素养、还要和江教授有共同话题的女孩子。 笑起来有酒窝,身穿旗袍步履款款,一颦一笑皆高贵优雅又知性的女孩子。 换而言之,差不离得是个女版的江教授,这样两人在一起后才会有共同话题。 反观戚白 破洞黑色牛仔裤配球鞋,略显宽大的t恤是扎染的,红蓝黑混在一起晕染开,看不出是个什么图案,衣摆还被划了两道口,挂着两条卷边布条长长地垂下来… 黑长发鸭舌帽,皮肤白五官精致漂亮,但此时1眼里还有未完全消褪的戾气不爽,看着有点的区: 怎么说呢,好看是好看,但这一身设计感十足的装扮,似平更合适去灯光环绕的舞台跳动感十足海翻天的街舞。 而不是站在不苟言笑的江教授面前探讨午饭。 再一想戚白刚才一脚一个赵元凯,干脆又利落,那句&039;&039;你他妈&039;&039;也十分顺口。 知性温柔的旗袍美人没了,只有酷酷的暴躁小帅哥,仿佛一拳能干掉十个歹徒。 开迹酒”:: 嘶~ 没想到不动凡心的江神原来喜欢这一款。 朱俊良一边在心中感叹,一边对江鉴之道∶ ”江教授,你这对………” 朱俊良一出声,前面的两人像是才注意到他这个人一般,一起转身看他。 在接收到江教授轻淡的目光后,朱俊良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朱俊良∶”???” 好的我应该在车底。 目光在戚白和江鉴之两人身上游离一圈,朱俊良眼底划过一丝了然,自然改口; ”你这什么情况?” 戚白还真没注意到朱俊良,微一挑眉。 留意戚白表情的江鉴之不等他问,主动开口∶ ”这是朱俊良朱教授。” 戚白愣了一瞬,随即恍然一 那本《高情商男人必背》真正的主人! 戚白之前只听过江教授有个倒霉同事桃花运不行,相亲几十次次次失败,但没见过真人。 如今见了人,他忍不住多看了对方两眼。 江鉴之在学校能说得上几句话的朋友不多,眼前这位算得上硕果仅存,戚白便收敛了表情,打招呼∶ 毕业刚一年的戚白还保留着念书时的习惯。 态度不算热络殷切,但不冷硬。 看戚白方才对赵元凯的态度,朱俊良已经做好了被小酷哥翻白眼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对方态度还挺好。 在江教授面前碰壁太多次的朱俊良∶受宠若惊! 江鉴之和朱俊良都已经吃过午饭,偷偷跑来的戚白没来得及吃。 江教授抬腕看了眼时间,把自己的卡递给戚白∶ ”去八食堂三楼吃。” 南大兰溪校区食堂味道赞价格便宜是全国出名的,这些年还上了好多次热搜,教职工还有专属食堂,其中就包括八食堂三楼。 教授每年有餐补,一日三餐免费,米面粉粥,八大菜系菜品齐全。 只要刷卡,想吃火锅都只用提前半天说一声。 见江鉴之把卡给了戚白,意味不明地&039;&039;啧&039;&039;了一声。 众所周知,职工食堂除了职工本人之外,只有职工家属能进,其余的别说外人了,连本校学生都不能上去。 戚白虽是南大艺术系的学生,但已经毕业了,不管从哪方面看,他都没有进职工食堂用餐的资格。 明文规定的事,兰溪校区和老校区规矩都一样,戚白显然也是清楚这一点的。 看着江鉴之指间那张薄薄的深蓝色磁卡,戚白抿了抿唇,矜持两秒∶ ”这....不太好吧。” 江鉴之平静问他∶”哪里不好?” 矜持结束,戚白果断伸手接过卡,他还是第一次见教授专用的磁卡,垂眼把玩一会儿,抬头看他∶ ”你不吃?” 江鉴之∶”待会儿系里有个会,我吃过了。 ”哦。”戚白点了点头,随后又问∶”八食堂在哪儿?” 戚白抱怨学校太大了,对路痴不是很友好。 江鉴之∶”...” 见江鉴之下意识皱眉,戚白忽然笑了一声,冲他扬了扬手里的卡,语气轻快又潇洒∶ ”你走吧,我能找到路。” 这么大个人,就算找不到路他还有导航和嘴。 走之前,江鉴之不放心叮嘱∶”不要乱跑,有事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 戚白挑眉∶”江教授,你当我三岁小孩呢?” 校园磁卡不仅在食堂可以用,学校超市和图书馆等地也同样适用,江鉴之让戚白随意使用。 等两人终于分开,一旁看戏吃瓜的朱俊良啧啧称奇∶ ”要不要这么难分难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三秋未见。” ”没想到江教授你喜欢这样的,早说啊,江教授你这对象挺酷啊,不过看着年纪不大,成年了吗?” ”刚那是你情敌?听上去他对你误会有点大啊。” ”你和你小男朋友怎么认识的?谁主动的?以前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没见戚白之前,朱俊良有一肚子问题想问江鉴之,见了人之后,问题只多不少。 他怎么也没想到沉静端方的江教授喜欢的是暴躁小酷哥,两人气质迥然不同,一个内敛一个尖锐张扬,但站一起又是互补的和谐。 朱俊良∶大概是两人颜值加成? 在这一瞬间,朱教授忘记了江鉴之背叛单身革命的愤怒,一心只想听八卦,像只嘎嘎叫不停的鸭子。 江教授觉得他吵,给了他一个眼神,问题一个都没回答。 看着表情淡漠冷酷无情的江鉴之,朱俊良∶小气! .. 另一边,戚白向两个路过的学生问路,拒绝了其中一人带路、一人加微信的好意后,终于成功找到兰溪八食堂。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但八食堂大厅用餐的人还是不少,戚白戴着鸭舌帽低调走入,没引起任何人注意,只是在他踏上三楼时,一旁有好心的学生提醒他∶ ”这位同学你走过了,上面是老师教授们吃饭的地方,我们学生上不去的。” 兰溪校区设立了好几个食堂,大多时候学生们都是择近择优选择。 教授还有专属小食堂,因此不是所有食堂都设有职工食堂,每天总有学生走错。 为了不影响教授们用餐,三楼需要刷卡进入,走错也进不去。 上了两步台阶的戚白闻言回头,抬了抬帽檐,对热心的同学挑眉一笑∶ ”我不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下面的学生微微仰头望着戚白鸭舌帽下的大半张脸,愣了一瞬,回神时发现戚白已经上楼了。 她转头看好友∶”刚刚那男生……也是职工?” 好友也沉浸在对方颜值中,摇头∶”不可能吧,他看着跟我们一样大,之前没见过,或许是哪位老教授的孩子放假了吧。” 兰溪校区有一栋分给教授们的家属楼,因此学校里经常能看见教职工家属。 女生理所应当一点头∶”也是,毕竟咱们学校有一个江教授已经够逆天了。 三楼的环境比一二楼还好一些,人也少,戚白环顾一圈,最后在冒菜窗口站定。 刷卡时,仪器&039;&039;滴&039;&039;一声响,欢快的电子音响起∶ ”亲爱的江鉴之教授,祝您用餐愉快,生活开心” 戚白有些意外这玩意儿竟然还带播报,也注意到身边有人因为听到这一声不大不小的播报,瞬间看过来的目光。 就在这时,戚白旁边又响起一道声音∶ ”亲爱的林芝教授家属,祝您用餐愉快,生活开心” 戚白偏头看去,就见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在隔壁窗口点了分饺子。 兰溪校区的食堂系统是本校计算机系做的,多了点人情味,没机械声那么冰冷,力求宾至如归。 戚白∶….”6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竟然连家属都要通报! . 第60章 真做 戚白刷着江鉴之教授的卡,在几道视线的注视下,镇定自若端着餐盘找了个位置坐下。 冒菜戚白点的是特辣,汤红汪汪的一片,色泽红亮诱人。 刚出锅的冒菜有些烫,戚白边吃边刷手机,学校论坛果然有人在讨论刚才的事。 还不止一贴。 刚才路过的学生不敢明目张胆偷听,并不知道赵元凯和江鉴之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觉察出气氛不大对。 但戚白踹赵元凯那一脚是实打实的,周围的学生都看见了。 【实验大楼前面,发生什么了?】 底下跟贴的人很多,有人比楼主还茫然,有人在则是描述自己看到了,绕来绕去,都绕不开戚白那一脚∶ ―人在现场.当时我就惊呆了。 我以为踹人的男生是找事,结果男神并没有责怪他的样子。 ―那两个人好像都不是物理系的吧?校外的? ―谁这么想不开,去找那位的事? 好在戚白戴着鸭舌帽,没人看清他的长相,几个帖子里也只有一张偷拍照片,他的身形被江鉴之当着,看不真切。 戚白放了心,安心吃饭。 ::: 临近暑假,考试及暑假相关的布置繁琐,戚白吃完了江鉴之的会都还没开完。 把磨砂质感的江鉴之的磁卡在指间绕了两圈,戚白低眼看两秒,最后眉梢一挑,心情极好地把磁卡揣回了自己兜里。 江鉴之让戚白随意使用,后者便去奶茶店买了被棒打青柠,多冰多糖。 除了几个食堂之外,奶茶店超市等场合刷卡没有播报声,这让戚白心里松了口气。 戚白在校内晃荡一圈,大杯棒打青柠都喝完了也没见江鉴之散会,戚白随意抬手一抛,手里的空杯呈抛物线,精准掉落入.&039;&039;可回收垃圾&039;&039;中。 带着江鉴之的磁卡,戚白单手插兜,转着手机溜溜达达出了兰溪校区大门。 漫长枯乏的会议结束后,江鉴之给戚白打了个电话,得知对方已经回去了。 戚白像是才想起来似的,开口道∶”对了,江教授你的校园卡还在我这里。 江鉴之拿起桌面的厚皮黑封笔记本往外走∶”先放你那儿。” 戚白听后笑了一声,心情有点好∶”行。&039;&039; 开会时朱俊良就坐在江鉴之旁边,散会后他本想就阅卷的细节跟对方讨论两句,结果一转头还没开口,就见江教授毫不犹豫起身。 江教授离开时,朱俊良敏锐地捕捉到对方冷硬面容上稍纵即逝的笑意。 望着江鉴之的背影,朱俊良∶ ”...” 世界奇观!! 出了会议室后,江鉴之点开学校开发的小程序,点进某个刀叉形状的绿色小图标,拉开今日明细∶ 来一碗冒菜,单人豪华套餐,消费∶18。 生耶奶茶店,棒打青柠,消费∶15。 校园公交106路,消费∶2。 校园公交201路,消费∶2。 校园公交203路,消费∶2。 江教授∶. 江教授并不知道某人的路痴属性,明明有直达校外的校园巴士,戚白愣是转了三次才成功绕出校门。 戚白∶学校这么大,真烦! 在南大全体师生放暑假时,戚白身边发生了一件大事- 姜意姜总终于鼓起勇气跟家里出柜,靠着一番高超演技成功渡劫,准备跟郁钦川领证结婚。 国内同性婚姻法并未通过,两人要有仪式感只能去国外。 领证加蜜月一起,回来再补办酒席。 两人没打算太过张扬,地点在郁钦川家的酒店,只请亲朋好友。 在姜意和郁钦川出国之前,戚白和江鉴之就分别收到了两人送来的喜帖∶ 红底烫金,封面有两个手牵手的浮雕小人,是郁钦川和姜意的缩小版。 喜帖内容庄容郑重,还盖了两人的私章,随着喜帖一起送来的还有喜糖和伴手礼,可见这场酒席简单却不简陋十足用心。 一路看两人磕磕绊绊撒糖走过来,如今修成正果,戚白替姜意高兴的同时忍不住问他∶ 这么早就踏入婚姻的坟墓,不后悔吗? 地球另一端,一身清爽又酸痛的姜总收到戚白的消息,隔着半透明的玻璃看了正洗澡的郁钦川一眼,随后摸了摸自己屁股,愤愤打字,那力道像是要把手机屏幕戳裂∶ 【手艺人】∶现在已经后悔了! 姜意∶说是领证加蜜月旅游,本质他只是换个国家,换个地点被日罢了!! 【齐白石分白】∶??? 【手艺人】∶如果能重来,我要选戚白。 【齐白石分白】∶. 戚白嗤笑一声,慢悠悠打字。 【齐白石分白】∶爹不选你,谢谢。 【手艺人】∶???男人,去年你还说年薪你可以,包养选你你超甜! 【齐白石分白】∶崽啊,时代变了。 姜总无能狂怒,问戚白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齐白石分白】∶你先从别的狗的床上爬起来再说这话。 【手艺人】∶.. 屁股痛的姜意∶爬、爬不起qaq。 玩笑过后,姜意认真回复戚白的问题∶ 在没遇到郁钦川之前,我都单身二十几年了,算什么早? 从小娇生惯养生活富足的姜总在外从不乱搞乱玩,要不是郁钦川另辟蹊径的追求方法,他指定到现在还单着。 【手艺人】∶人生苦短,前面二十几年已经过去,有喜欢的人就要抓紧。 在感情经历方面,姜意因为郁钦川反超戚白这个理论大师,都能跟对方传授经验了。 【手艺人】∶其他的都是虚的,叼回自己家的才是真的。 【手艺人】∶早在一起早享受! 戚白看着姜意后面两条消息,若有所思。 姜意和郁钦川宴请宾客当天,因为省去了接亲堵门化妆等环节,戚白这个亲友团不用一大早就过去,早上九点才磨磨蹭蹭出门。 戚白打了个哈欠,对等着的江鉴之道∶ ”走吧。” 江鉴之看戚白困成一团的模样,问∶ ”昨晚没睡好?” 戚白有气无力点点头∶”昨晚姜意拉着聊到半夜四点。” 谁能想到看着大大咧咧的姜总,还有婚前恐惧症呢? 江鉴之问他都聊些什么,戚白叹气∶”什么都聊。” 到最后姜总实在没话了,又紧张睡不着,就没事找事,给戚白声情并茂地念灵异无限流。 当时戚白困迷糊了,就记得那本名叫《你好像在看我【无限】》的主角,先被迫冥婚,又变鸡变草变家电…就没当个正常人。 听上去既惨又沙雕。 博览群书的江教授独独不看,不仅不看网络,连名著都不看。 他清楚地知道故事里的悲欢离合大多都是虚构,当不得真。 所有江鉴之不能理解戚白和姜意为什么能讨论一本虚构到凌晨,看着戚白眼中明显的红血丝,江教授不着痕迹蹙了下眉。 江鉴之∶”离酒店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先眯一会儿。” 戚白此时处于身体想睡但精神亢奋,他摇摇头问∶ ”叔叔阿姨是不是快到了?” 江鉴之&039;&039;嗯&039;&039;了一声。 江家和郁家是世交,郁钦川的爸妈和江父江母是几十年的同事,如今郁钦川结婚,江父江母自然也收到了请柬。 本来工作有点忙走不开,在一听说郁钦川的媳妇也是个男孩子后,江母江父∶ 我们来! 不为别的,江母江父只是想来学点经验。 当下同性恋人大多低调,婚礼参照少得可怜,江母江父怕戚白和江鉴之结婚时会手忙脚乱,就来偷师了。 戚白还不知道江母江父心里的小算盘,问江鉴之∶ ”我们不去接他们?” 机场离酒店不远,打个车只需要二十分钟,要是他们去接,路上会花多倍时间。 这显然不在江教授的计划之内,他抽空看了戚白一眼,平静问∶ ”你想去吗?” 戚白∶....?” 那是你爸妈?你问我? 心里这样想,戚白抿了下唇,最后道∶ ”去吧。” 先不提别的,江母江父对他这么好,难得来南枫市一次,他去接机也是应当的。 戚白有充分的理由说服江鉴之改道去机场,但他一句话还没说,主驾驶眉眼疏淡的人就轻轻一拨方向盘换了道。 黑色方向盘和修长分明的手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对比,有那么一瞬间,戚白觉得江教授拨动的不是方向盘,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戚白愣了片刻,盯着江鉴之手的时间有些长,在对方抬眼看过来时,猝然收回视线。 不小心又沉迷老古板美色的戚白,心虚之下一颗心怦怦乱他妈跳。 姜意那句&039;&039;喜欢要趁早&039;&039;,多多少少给戚白留下影响。 这段时间看见端方出尘的江教授,戚白满脑子都是把人叼回家,摘掉他的眼镜,脱下他严丝合缝的衬… 理论大师私下里一个人脑补得十分少儿不宜,但实际见了江鉴之,别说做什么了,连这些话都说不出口。 论坛逛多了,戚白看江鉴之都戴上了江神滤镜,总觉得自己光是想想,就是冒犯亵渎淡漠禁欲江教授。 他实在想象不出江鉴之陷入时的模样,有次做梦两人搞颜色,梦里对方都是那副清淡沉静的哪。 醒来后的戚白…… 瞬间更兴奋了! 戚白觉得自己陷入了恶性循环。 进一步,两人私下里相处江教授没有半点逾矩行为,克己守礼,他们目前为止所有的肢体接触,几乎都是当着外人的不得已。 尚啡了:戚白不乐意。 他就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想到这里,戚白又看了江鉴之一眼,看着对方优越的侧脸,满脑子都是 去他妈的假戏真做,他就要假戏真做! 我得想个办法把这个老古板搞到手。 . 第61章 对象 戚白和江鉴之到机场时,江母江父刚拿到行李箱,接到电话听江鉴之说来接他们时,江父淡定地&039;&039;嗯&039;&039;了一声,挂完电话就对江母道∶ ”肯定又是小白的功劳。” 江母深以为然点头∶”你儿子就没搭这根筋。&039;&039; 上次来南枫市,他们还不奢望江鉴之能抽出时间来接机。 四人碰面,江母不着痕迹打量戚白,白桑去世已一个多月,见他状态不错也松了口气。 去酒店的途中免不了谈起姜意和郁钦川,江父有些感慨∶ ”那孩子从小看着长大,一眨眼就结婚了。” 岁月不饶人,他们也老了。 江母看向江鉴之和戚白,把此行最重要的目的和盘托出,问他们清不清楚流程。 江母∶”待会儿多问问,免得你俩结婚时抓瞎。” 没想到二老已经开始设想到自己和江鉴之结婚这一步,戚白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瞄身边的江鉴心。 专心开车的江教授说他和戚白结婚还早。 戚白闻言嘴角微往下一撇。 江父不赞同地开口∶”有备无患,钦川和小意在一起没一年就结婚了。 江鉴之余光看了戚白一眼,平静问∶”你想什么时候结?” 戚白∶”... 这题超纲了。 但后座的江母江父目光灼灼盯着,戚白无意识咽了咽口水,难得有些紧张∶……还早?” 没想到他和江鉴之两个男人,还能被催婚。 两人都觉得为时尚早,江母江父对视一眼,只得暂时遗憾作罢。 一行人到了酒店,郁钦川i姜意以及双方家长都在一楼大厅接待客人,四人进去后,由姜意的哥哥姜斐亲自领着上楼入座。 为了防止酒宴变了性质成了酒会,两家人邀请的人不多,关系并不亲近的亲戚和合作伙伴之类的都不在邀请之列,偌大的宴会厅就布置了十张圆桌。 戚白一进宴会厅,齐彬和周嘉祯等人就冲他招手; 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人懒洋洋地叫江鉴之名字,戚白寻声看去,是一个年轻男人。 有点眼熟。 戚白在脑海里搜寻几秒,想起这人叫林钰,林氏集团太子爷,也是和郁钦川江鉴之一起长大的。 戚白和林钰没见过面,但是姜意给他看过照片- 姜总之前怀疑郁钦川在外面有人,对象就是林钰。 江母江父在靠近主桌的位置,而戚白和江鉴之两人,一个是姜意的好友,一个是郁钦川的发小,座位没安排到一起。 戚白跟江母江父说了一声,抬步往齐彬那一桌走。 走了两步,戚白又折返回来,不由分说拉上江鉴之一起。 戚白∶”你和我坐一起。” 不管是哪方的朋友,他们都是情侣了,不坐一起像话吗? 江教授垂眸瞧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没反对,就这样被戚白霸道地拉走了。 招呼江鉴之的林钰就见前者对自己略一颔首,然后就坐对面那桌去了。 林钰∶”???” 齐彬和周嘉祯都没见过江鉴之,等两人双双落座,周嘉祯对戚白挤眼∶ ”这位是…….?白哥你不介绍一下?” 戚白松开江鉴之的手,面不改色心不跳∶”江鉴之,我男朋友。” 仗着江母江父在,&039;&039;男朋友&039;&039;三个字戚白说得毫不心虚,相当理直气壮,成功引来齐彬周嘉祯等人的几声&039;&039;握草&039;&039;。 齐彬他们只是听说戚白交了一个男朋友,可始终不见对方庐山真面目,如今见了真人,都惊了。 周嘉祯说难怪戚白看不上赵元凯,原来眼光这么高。 闷声干大事啊。 齐彬更直接,笑着打趣问∶”今天喝了意哥的喜酒,什么时候轮到你们的?” 戚白借用了江鉴之在车上的话∶”还早。 几人作为大学朋友,毕业后很难有机会聚这么齐,总有话题聊,相比较起来江鉴之话就少得可怜。 戚白喝了一口茶,看身边沉默寡言的江鉴之,顿了顿凑过去,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问∶ ”是不是觉得无聊?”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这桌人冷落了。 江教授∶”不会。” 几个大学同学凑在一起,总免不了聊到大学生活,互相吐槽拆台学生时代做过的傻逼事,那是江鉴之没接触过的戚白,听着并不乏味无聊。 尽管他不理解为什么要攀比宿舍里谁攒的袜子更多更臭。 大概这就是男生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另一边,见戚白和江鉴之凑在一起若无旁人地咬耳朵,江母江父老怀欣慰- 现在的小情侣啊.啧。 接亲司仪等繁琐流程可以省略,但新人挨桌敬酒还是保留了,轮到戚白他们这一桌时,春风得意的姜意笑容器张∶ ”我又领先你们一步了,不要太羡慕哈哈哈哈哈。” 这一桌子都是年轻人,就算有对象也还没结婚,姜总的确是他们当中跑在最前面的人。 齐彬看姜意欠巴巴的模样,立马转头对戚白道∶ ”白哥你明天就结婚,让他再嘚瑟。&039;&039; 戚白∶·...” 你比我还敢想。 人逢喜事精神爽,在今天这个重大的日子里,姜意颇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戚白他们也只能奉陪。 江鉴之滴酒不沾,今天难得没有拦着戚白,只是让他多吃点菜,垫垫肚子。 酒足饭饱后,周嘉祯他们又撺掇着姜意戚白去旁边棋牌室大杀四方。 几轮酒敬下来,姜意已经半醉,被郁钦川带着去楼上休息,戚白也喝了不少,但微醺状态的他坚持去棋牌室教周嘉祯他们做人。 戚白∶”待会儿输了可别哭。” 周嘉祯哼一声∶”大言不惭!” 齐彬揶揄∶”待会儿别抱着你男朋友说我们欺负你。” 戚白不屑地&039;&039;呵&039;&039;了一声,率先往棋牌室走去∶ ”准怂谁是狗。” 江鉴之看着喝酒上脸的人,心中轻叹,不太放心跟了上去。 不以赢钱暴富为先决条件的娱乐局,谁输就在脸上贴条,末了后发拍照发朋友圈公开处刑。 戚白上了桌,江鉴之就坐在他旁边。 兴致勃勃的戚白出牌时气势如虹,想让江鉴之看看自己运筹帷幄赢三家的气势。 可惜他今天手气不好,两圈下来,他脸上就多了俩由纸巾撕成的条。 又一圈后,第三张条贴在戚白下巴处。 脸上干干净净的其余三人无情嘲笑,问他是不是不在状态。 本想让江鉴之臣服在自己高超的麻将技巧下的戚白∶ 戚白表情逐渐严肃,就在他准备把四条打出去时,江鉴之忽然按住他的手。 ”打这个。”江教授指尖轻点一边的六筒,嗓音清冽悦耳。 戚白下意识问∶”为什么?” 江鉴之声调不徐不缓∶”七筒你对家杠了,四筒桌面有一个,周嘉祯手里应该有一个,另外两个也在你对家手里当牌搭子,你留着五六筒没用。” 戚白听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看向对家齐彬和周嘉祯,就见两人两脸诧异地看着江鉴之。 看两人那震惊的表情,江鉴之应该是说对了。 戚白转头看江鉴之∶”你会打?” 戚白以为江教授工作繁忙,应该对这些玩物丧志的娱乐活动一窍不通的。 江鉴之摇头∶”不会。” 这话不止戚白不信,牌桌上其他人都不信,齐彬和周嘉祯纷纷摆出自己四筒,江鉴之猜得分毫不差。 …….”戚白嘴角一抽∶”你都会算牌了还不会打?” 江鉴之神情淡定解释∶”刚看你打了几次。” 戚白∶. 戚白∶”然后你就会算牌了?” 江教授∶”牌并不多。” 一共才一张牌,江教授认为并不难。 驱田。“二 这项活动不难,看几圈能学会很正常,但是看几圈连牌都能算…… 这就有点离谱了! 戚白不相信这人有这么逆天,站起身把位置让给江鉴之,开口道∶”你来。 江教授不是很想来,戚白大手一挥∶”放心,你输了贴我脸上。 江鉴之∶....” 倒也不是这个问题。 但江教授看了一眼戚白脸上的纸条,最后还是依言坐上了牌桌。 很快,江教授就用事实证明,他是真的会算,连齐彬周嘉祯他们要胡什么牌,每次都能算个不离十。 江鉴之力挽狂澜,其余三人脸上的纸条数量很快就超过戚白,从江 优一直输的周嘉布心 态有点崩了,看戚白∶ ”我举报,我怀疑你男朋友开了透视挂。” 齐彬∶”附议!” 然而戚白此时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牌桌上· 江教授不务正业打个麻将也这么好看。 气定神闲,凡事在握,越看越稀罕。 怎么会有人打麻将都像是做实验那么专注养眼? 江教授只戴了眼镜没开透视,周嘉祯齐彬抗议无效,该输还是输。 在脸上都快被贴满时,毫无游戏体验感的齐彬∶”拒绝男友代打。 周嘉祯附和∶”请某些人自觉站出来,不要躲在男朋友身后。 戚白看江教授在牌桌上虐菜正看得开心,闻言眉梢微挑,故意气两人似的往坐得端正的江鉴之身上一靠,懒洋洋开口; ”谁叫你们没一个全能的对象呢?” ”不要太羡慕。” 感受到肩上的重量,坐有坐相的江教授偏头看了倚靠在自己身上的人一眼,没说话。 对面的周嘉祯齐彬先看看没骨头似的戚白,再看看江鉴之,最后齐声∶ ”啧。 秀得老子头皮发麻,没眼看。 江母江父林钰等人找到棋牌室时,就见戚白和江鉴之坐在一起,关系亲密。 江母正欣慰,就听自家不食人间烟火的儿子嗓音清清淡淡开口∶ ”九万,清一色。” 江母∶”.….?” 作者有话要说∶小白∶发家致富新道路!江教授∶...江母江父∶???我来啦 . 第62章 放水 江教授&039;&039;清一色′三个字一出,成功把江母江父给定在了原地,而周嘉祯齐彬开始哀嚎。 周嘉祯眉心贴上纸条,宛如老电影里的僵尸幽幽转头看戚白 ”你敢不敢自己来?” 齐彬∶”躲在江教授后面好意思吗?” 戚白磕着坚果不为所动,心情很好地答∶ ”好意思啊,不然你们也找对象代打?我不拦着。 开局还耀武扬威,此时被江教授按在地上摩擦的其余三人∶”求你要点脸!” 原本想秀操作的戚白被江鉴之反秀一波,心想有男朋友谁还要脸。 脸又不能帮他赢牌。 戚白心安理得的背靠江神好乘凉,正起劲,余光就见有人过来,闲适一抬眼,就见江母江父并林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侧后方。 感受到江母江父复杂的视线,戚白条件反射挺直脊背∶ ”叔叔阿姨。” 自己拉着江鉴之不务正业,戚白本以为江母江父会说些什么,结果二老往他身后一站,盯着牌桌好奇∶ ”准赢了?” 江父江母并不认为戚白带坏了自家儿子,反而高兴∶ 一心只有工作的儿子终于&039;&039;不务正业&039;&039;了一次! 这是什么?这是娱乐,这是生活啊! 照田““” 齐彬和周嘉祯等人用敬仰的目光看江父江母一 这可是写进教科书的人物,平时他们哪有机会接触到?这次也是沾戚白的光了。 周嘉祯反手一指自己∶”就江教授一人赢。” 江父听后看向江鉴之,眼里那意思――厉害了我的儿。 江鉴之∶”...” 戚白∶....?” 一旁的林钰饶有兴趣盯着戚白。 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这并不妨碍林钰知道戚白的存在。 早就从郁钦川口中得知江鉴之对戚白不一般,但此时见了,林钰还是一脸佩服∶ ”你竟然能让江教授玩这个,厉害。” 林钰∶”我和他认识二十几年,都无此殊荣。 说完后林钰睨了江鉴之一眼∶”重色轻友。” 江教授闻言只是看了林钰一眼,并不反驳。 不得不说,林钰这话让戚白心情不错,唇角微弯。 江父站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一旁的空座问戚白要不要组一桌。 戚白诧异∶”叔叔你也会?” 江父对他笑笑∶”刚才看了几把,应该是会了。” 父子两人这如出一辙的说辞…… 戚白偏头看向身边的江鉴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戚白、江母、江父外加林钰,四人刚好凑一桌。 本就是替戚白的江鉴之,见人又跟着江母江父去了旁边,出牌的手一顿。 戚白一局还未开始,就感觉身边落了一个人,他头也不转问∶ ”你不玩了?” 上牌桌一局都没输过的江教授∶”没意思,我看你玩。” 另一边,毫无娱乐体验的周嘉祯齐彬在江鉴之走后,齐齐松了口气,又逮了旁边早就跃跃欲试的人凑桌子。 林钰似笑非笑看江鉴之一眼∶”先说好,指导可以,但拒绝男友代打。 江母江父神色揶揄,方才周嘉祯的吐槽他们都听见了。 ”.….”戚白耳根一热,看了江母江父一眼,表示这次自己上。 和江母江父不玩贴纸条,林钰拿出小抽屉的筹码∶ ”一底,有个彩头,没意见吧?” 牌桌上的三人都没有意见.,游戏正式开始。 很快,戚白的不祥预感就被证实,江母江父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但清楚规则后,也会算牌记牌。 这波属于智商压制。 连林钰都是酒场牌桌上的老手。 戚言言,输得一败涂地,面前的筹码很快就所剩无几。 戚白∶”.…” 又输一次,戚白目光幽幽地看向江鉴之。 对上戚白的视线,江鉴之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可怜和委屈。 江鉴之∶”…….” 哑然失笑。 江教授无奈,只得手把手教他出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次江教授每次出牌前,都详细跟威白说明了理由, 戚白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算牌是在别人手里握着还是在牌底未现。 江母江父总想着给可怜的小白放水,最后一结算,林钰成了最大的赢家。 戚白拿起手机看林钰∶”我把钱给你,支付宝还是微信?” 林钰∶”麻烦,我们加个微信吧。” 戚白还没说话,江鉴之开口∶ ”已经转给你了。” 林钰∶”嗯?” 他拿出手机一看,就见两分钟前收到一笔来自江鉴之的转账。 …….”林钰无语又好笑地看江鉴之,吐槽∶”用不用这么严防死守?” 江鉴之神色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爽快点了收款后,林钰笑江鉴之∶”没想到你不但把微信下回来了,连转账都会用了。” 还不知道两人是假恋爱的林钰∶”谈个恋爱而已,你变了好多。” 戚白抿了抿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若无其事收回手机。 江鉴之没接林钰这句调侃之言,问戚白要不要去休息。 戚白喝了一点酒,酒劲和酒气早就散了,摇头说不用,转而又问江母江父需不需要上楼睡一觉。 下了早班飞机就来酒店,二老直到现在都还没合过眼。 江母江父到底精神体力不如年轻人,应了一声后上楼休息去了。 林钰也不在这里当电灯泡,跑去找郁钦川喝酒去了。 外面太热,戚白窝在棋牌室另一侧休息区的沙发上不想动弹,江鉴之给他端来一杯冰镇果汁。 装着果汁的玻璃杯沁着透明水珠,戚白喝了一口,清爽凉意沁人心脾,惬意眯眼。 伸手拨了拨杯口装饰用的薄荷叶,戚白忽然生出些感慨∶ ”也没过多久,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结婚了。” 满打满算,姜意和郁钦川也才认识一年。 江鉴之偏头看戚白一眼,沉静开口∶”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戚白端着果汁撑着下巴看他,饶有兴趣问∶ ”难道江教授你是一见钟情党?” 江鉴之∶”?” 对上江教授略带疑惑的视线,戚白解释∶ ”就是比起日久生情,你更相信一见钟情,对于喜欢的人,见面的第一眼,你就明白对方在你心中的份量就不一样。” 博览群书的江教授之前没能在书本中找到自己心动的原理,最后确定人的情感具有多元性,,且不受人的主观意志所控。 回首已经深陷,这是理论无法解答回答的问题,江教授也无法肯定自己属于哪一种。 见江鉴之摇头,戚白眼珠转了转,佯装随意地打探情况∶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江鉴之神色微动,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戚白心里有点紧张,他掩饰性地喝了口果汁∶ ”就……有点好奇。” 说完后戚白顿了顿,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毕竟大家都说江教授你准备跟实验室过一辈子。” 江神没有世俗,但撩拨得他每天七上八下。 戚白有时觉得江鉴之可能对自己也有点好感,有时又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 难得患得患失。 江鉴之∶.... 江教授难得没有直面回答戚白的问题,而是开口问∶ ”那你呢?” 戚白一愣∶”.…什么?” 江鉴之望着他眼睛,缓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你′三个字到了嗓子眼又及时刹车,戚白默了两秒,答非所问∶ ”喜欢什么样的都没用,我们俩还绑在一起,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是一对。” 江教授几不可察蹙眉,平静陈述事实∶”我们不会一直维持假装情侣的关系。” 戚白∶....” 这是在提醒他关系是假的,不要多想? 原本的好心情缓缓消失,忍不住多想戚白又喝了一口果汁。 戚白∶”我知道,我没当真。” 江鉴之∶”.….” 从戚白声音来判断,对方此时情绪不太高。 江教授还不能准确揣度戚白心思,抿了抿唇正想开口,戚白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戚白一看是戚瑞山来电,火上浇油,也没避讳江鉴之直接接通,语气不善∶ ”有事?” 电话那端的戚瑞山还没开口先被他噎了一句,顿了两秒才开口∶ ”你在做什么?” 比起之前的盛气凌人,今天的戚瑞山说话时带着些不自然, 是僵硬装出来的和缓。 戚白余光瞧了江鉴之一眼,冷着脸张口乱编∶”在和未婚夫吵架。” 一旁的江姓未婚夫∶”.….?” 戚白一句话说完,不管是电话里的戚瑞山还是他身边的江鉴之,都沉默了。 江教授拧眉反思∶他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而戚瑞山觉得戚白生来就是克他的,如今还不好发作。 戚瑞山决定大度地不跟戚白计较,直接道∶ ”你妈妈的事我听说了。” 戚白嗤笑一声,语气十足嘲讽∶”那你消息真及时。” 戚瑞山叹了口气∶”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一 ”有屁快放。”戚白没耐心地打断戚瑞山假惺惺的话。 ”.….”戚瑞山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怒火,说明今天的来意∶ ”听他们说你妈妈把自己所有遗产都给你了?连带保险赔付一起,有三万?” ”还算她有良心,临了知道弥补。”4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白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才给你买了套别墅,一个月房贷一万二,最近公司效益不好,爸爸手里有点紧,那些钱你放着也是放着,银行没几个利息,不如拿给爸爸周转一下。” 不用刻意去听戚瑞山说了些什么,只看戚白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江鉴之就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就算早知道戚瑞山不要脸,戚白也没想到他会厚脸皮到这个地步。 见戚白没第一时间打断自己的话,戚瑞山双眼一亮,觉得有戏。 嘴上更是滔滔不绝卖力,戚瑞山想说服戚白,让他把白桑遗产拿出来供自己公司周转。 面沉如水的戚白冷笑一声,对着手机一字一顿问∶ ”戚瑞山,你怎么不去死呢?” 戚白这次是真的气笑了∶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我要这笔钱呢?” 戚瑞山脸瞬间拉下来,不满开口∶”谁要了?是借,以后连本带利还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再说了,我是你老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你一个小孩子,身上留那么多钱做什么?” 戚白闭了闭眼,尽管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对戚瑞山产生任何期待,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怒气 一日夫妻白日恩,他以为戚瑞山至少会关心白桑两句,没想到…… 戚白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手心传来的疼痛让他保持理智,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人轻轻地握住了。 戚白睁开眼转头,他那刚才还在吵架的未婚夫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鉴之沉声开口∶”手机给我。” 江教授&039;&039;清一色′三个字一出,成功把江母江父给定在了原地,而周嘉祯齐彬开始哀嚎。 周嘉祯眉心贴上纸条,宛如老电影里的僵尸幽幽转头看戚白 ”你敢不敢自己来?” 齐彬∶”躲在江教授后面好意思吗?” 戚白磕着坚果不为所动,心情很好地答∶ ”好意思啊,不然你们也找对象代打?我不拦着。 开局还耀武扬威,此时被江教授按在地上摩擦的其余三人∶”求你要点脸!” 原本想秀操作的戚白被江鉴之反秀一波,心想有男朋友谁还要脸。 脸又不能帮他赢牌。 戚白心安理得的背靠江神好乘凉,正起劲,余光就见有人过来,闲适一抬眼,就见江母江父并林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侧后方。 感受到江母江父复杂的视线,戚白条件反射挺直脊背∶ ”叔叔阿姨。” 自己拉着江鉴之不务正业,戚白本以为江母江父会说些什么,结果二老往他身后一站,盯着牌桌好奇∶ ”准赢了?” 江父江母并不认为戚白带坏了自家儿子,反而高兴∶ 一心只有工作的儿子终于&039;&039;不务正业&039;&039;了一次! 这是什么?这是娱乐,这是生活啊! 照田““” 齐彬和周嘉祯等人用敬仰的目光看江父江母一 这可是写进教科书的人物,平时他们哪有机会接触到?这次也是沾戚白的光了。 周嘉祯反手一指自己∶”就江教授一人赢。” 江父听后看向江鉴之,眼里那意思――厉害了我的儿。 江鉴之∶”...” 戚白∶....?” 一旁的林钰饶有兴趣盯着戚白。 两人今天是第一次见面,但这并不妨碍林钰知道戚白的存在。 早就从郁钦川口中得知江鉴之对戚白不一般,但此时见了,林钰还是一脸佩服∶ ”你竟然能让江教授玩这个,厉害。” 林钰∶”我和他认识二十几年,都无此殊荣。 说完后林钰睨了江鉴之一眼∶”重色轻友。” 江教授闻言只是看了林钰一眼,并不反驳。 不得不说,林钰这话让戚白心情不错,唇角微弯。 江父站着看了一会儿,忽然指着一旁的空座问戚白要不要组一桌。 戚白诧异∶”叔叔你也会?” 江父对他笑笑∶”刚才看了几把,应该是会了。” 父子两人这如出一辙的说辞…… 戚白偏头看向身边的江鉴之,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戚白、江母、江父外加林钰,四人刚好凑一桌。 本就是替戚白的江鉴之,见人又跟着江母江父去了旁边,出牌的手一顿。 戚白一局还未开始,就感觉身边落了一个人,他头也不转问∶ ”你不玩了?” 上牌桌一局都没输过的江教授∶”没意思,我看你玩。” 另一边,毫无娱乐体验的周嘉祯齐彬在江鉴之走后,齐齐松了口气,又逮了旁边早就跃跃欲试的人凑桌子。 林钰似笑非笑看江鉴之一眼∶”先说好,指导可以,但拒绝男友代打。 江母江父神色揶揄,方才周嘉祯的吐槽他们都听见了。 ”.….”戚白耳根一热,看了江母江父一眼,表示这次自己上。 和江母江父不玩贴纸条,林钰拿出小抽屉的筹码∶ ”一底,有个彩头,没意见吧?” 牌桌上的三人都没有意见.,游戏正式开始。 很快,戚白的不祥预感就被证实,江母江父虽然是第一次接触这东西,但清楚规则后,也会算牌记牌。 这波属于智商压制。 连林钰都是酒场牌桌上的老手。 戚言言,输得一败涂地,面前的筹码很快就所剩无几。 戚白∶”.…” 又输一次,戚白目光幽幽地看向江鉴之。 对上戚白的视线,江鉴之竟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一丝可怜和委屈。 江鉴之∶”…….” 哑然失笑。 江教授无奈,只得手把手教他出牌。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次江教授每次出牌前,都详细跟威白说明了理由, 戚白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还是不知道怎么算牌是在别人手里握着还是在牌底未现。 江母江父总想着给可怜的小白放水,最后一结算,林钰成了最大的赢家。 戚白拿起手机看林钰∶”我把钱给你,支付宝还是微信?” 林钰∶”麻烦,我们加个微信吧。” 戚白还没说话,江鉴之开口∶ ”已经转给你了。” 林钰∶”嗯?” 他拿出手机一看,就见两分钟前收到一笔来自江鉴之的转账。 …….”林钰无语又好笑地看江鉴之,吐槽∶”用不用这么严防死守?” 江鉴之神色淡淡看他一眼,没说话。 爽快点了收款后,林钰笑江鉴之∶”没想到你不但把微信下回来了,连转账都会用了。” 还不知道两人是假恋爱的林钰∶”谈个恋爱而已,你变了好多。” 戚白抿了抿忍不住上扬的唇角,若无其事收回手机。 江鉴之没接林钰这句调侃之言,问戚白要不要去休息。 戚白喝了一点酒,酒劲和酒气早就散了,摇头说不用,转而又问江母江父需不需要上楼睡一觉。 下了早班飞机就来酒店,二老直到现在都还没合过眼。 江母江父到底精神体力不如年轻人,应了一声后上楼休息去了。 林钰也不在这里当电灯泡,跑去找郁钦川喝酒去了。 外面太热,戚白窝在棋牌室另一侧休息区的沙发上不想动弹,江鉴之给他端来一杯冰镇果汁。 装着果汁的玻璃杯沁着透明水珠,戚白喝了一口,清爽凉意沁人心脾,惬意眯眼。 伸手拨了拨杯口装饰用的薄荷叶,戚白忽然生出些感慨∶ ”也没过多久,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结婚了。” 满打满算,姜意和郁钦川也才认识一年。 江鉴之偏头看戚白一眼,沉静开口∶”感情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 戚白端着果汁撑着下巴看他,饶有兴趣问∶ ”难道江教授你是一见钟情党?” 江鉴之∶”?” 对上江教授略带疑惑的视线,戚白解释∶ ”就是比起日久生情,你更相信一见钟情,对于喜欢的人,见面的第一眼,你就明白对方在你心中的份量就不一样。” 博览群书的江教授之前没能在书本中找到自己心动的原理,最后确定人的情感具有多元性,,且不受人的主观意志所控。 回首已经深陷,这是理论无法解答回答的问题,江教授也无法肯定自己属于哪一种。 见江鉴之摇头,戚白眼珠转了转,佯装随意地打探情况∶ ”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江鉴之神色微动,看他∶”怎么突然问这个?” 戚白心里有点紧张,他掩饰性地喝了口果汁∶ ”就……有点好奇。” 说完后戚白顿了顿,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毕竟大家都说江教授你准备跟实验室过一辈子。” 江神没有世俗,但撩拨得他每天七上八下。 戚白有时觉得江鉴之可能对自己也有点好感,有时又认为是自己自作多情。 难得患得患失。 江鉴之∶.... 江教授难得没有直面回答戚白的问题,而是开口问∶ ”那你呢?” 戚白一愣∶”.…什么?” 江鉴之望着他眼睛,缓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喜欢你′三个字到了嗓子眼又及时刹车,戚白默了两秒,答非所问∶ ”喜欢什么样的都没用,我们俩还绑在一起,大家都知道我和你是一对。” 江教授几不可察蹙眉,平静陈述事实∶”我们不会一直维持假装情侣的关系。” 戚白∶....” 这是在提醒他关系是假的,不要多想? 原本的好心情缓缓消失,忍不住多想戚白又喝了一口果汁。 戚白∶”我知道,我没当真。” 江鉴之∶”.….” 从戚白声音来判断,对方此时情绪不太高。 江教授还不能准确揣度戚白心思,抿了抿唇正想开口,戚白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戚白一看是戚瑞山来电,火上浇油,也没避讳江鉴之直接接通,语气不善∶ ”有事?” 电话那端的戚瑞山还没开口先被他噎了一句,顿了两秒才开口∶ ”你在做什么?” 比起之前的盛气凌人,今天的戚瑞山说话时带着些不自然, 是僵硬装出来的和缓。 戚白余光瞧了江鉴之一眼,冷着脸张口乱编∶”在和未婚夫吵架。” 一旁的江姓未婚夫∶”.….?” 戚白一句话说完,不管是电话里的戚瑞山还是他身边的江鉴之,都沉默了。 江教授拧眉反思∶他们什么时候吵架了? 而戚瑞山觉得戚白生来就是克他的,如今还不好发作。 戚瑞山决定大度地不跟戚白计较,直接道∶ ”你妈妈的事我听说了。” 戚白嗤笑一声,语气十足嘲讽∶”那你消息真及时。” 戚瑞山叹了口气∶”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我一 ”有屁快放。”戚白没耐心地打断戚瑞山假惺惺的话。 ”.….”戚瑞山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的怒火,说明今天的来意∶ ”听他们说你妈妈把自己所有遗产都给你了?连带保险赔付一起,有三万?” ”还算她有良心,临了知道弥补。”4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小白你也知道,我前段时间才给你买了套别墅,一个月房贷一万二,最近公司效益不好,爸爸手里有点紧,那些钱你放着也是放着,银行没几个利息,不如拿给爸爸周转一下。” 不用刻意去听戚瑞山说了些什么,只看戚白越来越难看的表情,江鉴之就知道肯定不是好话。 就算早知道戚瑞山不要脸,戚白也没想到他会厚脸皮到这个地步。 见戚白没第一时间打断自己的话,戚瑞山双眼一亮,觉得有戏。 嘴上更是滔滔不绝卖力,戚瑞山想说服戚白,让他把白桑遗产拿出来供自己公司周转。 面沉如水的戚白冷笑一声,对着手机一字一顿问∶ ”戚瑞山,你怎么不去死呢?” 戚白这次是真的气笑了∶ ”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问我要这笔钱呢?” 戚瑞山脸瞬间拉下来,不满开口∶”谁要了?是借,以后连本带利还你,不会让你吃亏的。 ”再说了,我是你老子,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谁?” ”你一个小孩子,身上留那么多钱做什么?” 戚白闭了闭眼,尽管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对戚瑞山产生任何期待,他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翻涌的怒气 一日夫妻白日恩,他以为戚瑞山至少会关心白桑两句,没想到…… 戚白攥紧了拳头,指甲陷入肉里,手心传来的疼痛让他保持理智,就在这时,他的手被人轻轻地握住了。 戚白睁开眼转头,他那刚才还在吵架的未婚夫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江鉴之沉声开口∶”手机给我。” . 第64章 确认 便利贴上歪七扭八的字迹和江教授书桌上平摊的书本上的字迹格格不入—— 江教授连字都透露着一股高山景行味,两者对比之下,戚白罕见地生出丝惭然。 惭愧的同时,他一颗心忍不住活蹦乱跳: 直男会留着这种东西? 江鉴之真的是直男? 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别的心思? ‘证据’摆在眼前,便利贴上的那只手拿教棍、戴着眼镜一脸严肃的小猫像是活了过来,剪去利爪的粉色肉垫在戚白心上挠来抓去。 不疼,但痒。 戚白没再强行用力拽便利贴,他侧身半靠在书桌,指腹摩挲着光滑细腻的纸面,薄薄的眼皮下眼珠轻轻转动。 “江教授。”戚白掀起眼皮,一些疑问堵在心里声调反而慢了下来,略带促狭地看面前的人,算得上慢条斯理地问: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呢?” 说这话时戚白指尖还轻轻点了点便利贴,修剪整齐的指甲点在轻薄的纸张,落点在背后电脑的金属支架上—— ‘叩、叩、叩。’ 轻闷的三声响,在安静的书房中响起,经两人耳畔扩散。 一声接一声,像等待中的审判钟声,更像是敲在哪位心猿意马的人心上。 微敛的眼睫微不可察一颤,江鉴之右手搭上椅背,固定住刚被手欠的戚白拨动得原地打转的电脑椅,垂眸看他,嗓音沉稳: “这个便利贴怎么了?” 江教授答非所问,戚白在心里‘啧’了一声后抬眼,澄澈的眼眸直视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瞳: “没什么,就想知道一张没用的废纸,江教授你留着做什么。” 舍不得扔? 戚白寸步不让,嫌桌沿硌,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最后干脆换了姿势,把全部重量放桌上,变成了半倚半坐在江教授物品摆放工整有序的书桌。 就算是学校工位,也没人敢肆意随便地坐在洁癖加强迫症的江教授的桌子上。 还是如此大喇喇的闲适姿态。 可戚白胆子一向比较大。 江教授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最后不受控地落在他半坐在书桌的部位。 戚白今天穿的也是家居服,到膝盖以上的短裤原本很宽松,但被他这么一坐,外裤变成贴身,愣是挤了个明显的浑|圆弧度出来。 戚白身形瘦削,也许是喝的那几箱牛奶有用,前阵子测量身高体重时还真的拔高了2,变成了177。 不过一旁严谨的江教授纠正,不是177,是1774。 光长身高不增体重,戚白瘦归瘦,但该有肉的地方仍然有肉。 克己守礼的江教授视线在戚白身后短暂停留,随后目光一闪,像是被烫了一般猝然收回。 真的很短暂,正经的江教授只来得及在脑海里构建一个紧绷弧度。 这也非故意冒犯,全因江教授眼神和记忆力都太好,一眼扫过,下一秒就下意识地往脑海里搭建完善,以备后用。 以往矜贵清冷的江教授脑海中搭建的全是知识框架,心中世界万千,如一个缩小的图书馆。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这座除江教授之外无人能到访的一图书馆,多了一个影影倬倬的身形。 对方坐在他的书桌对他笑,屁|股还很翘。 曾经做过的那几次见不得人的梦,细节在今天有了新的补充。 意识到自己的小世界中多了一副怎样的画,江鉴之眼瞳轻轻一颤,侧脸不再看戚白。 见江鉴之躲开自己的视线不敢看自己,戚白眉梢一挑—— 心虚了? 戚白:那我可来劲了啊! 江鉴之越是这样,戚白心里那只毛茸茸的小猫挠得越厉害。 “江教授。”戚白双手放在书桌往后一撑,整个上半身也顺势跟着往后靠,歪着脑袋去看江教授的正脸,嘴里还故意一本正经调笑: “你怎么不看我?你……” 然而戚白耍酷的一句话没能说完,他左手压在了书桌上的文件袋上,透明文件袋和光滑的桌面没什么摩擦力,在他放上去的下一秒就往前一滑…… 失去支撑的戚白手肘一弯,整个人不受控制往后倒去。 眼看自己的后脑勺就要和电脑屏幕的尖角来一次亲密结接触,戚白:“!” 戚白瞳孔骤然一缩,嗓子里那句条件反射的‘操’刚出半个音,他就感觉自己腰间一紧,紧接着,他就被人往旁边一捞,撞进了一个略坚硬但温暖的怀抱。 撞得戚白鼻梁有些发酸。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慌乱中踢到了什么,下一秒身上的江鉴之身体忽然一重,随即压着他往下。 戚白:“!” 戚白一手撑书桌,一手抵在江鉴之的胸膛,饶是这样,他还是被身材高挑的江鉴之压得不断向后倒。 上半身彻底失去着力点,戚白本能抓住了对方胸前的衣服。 就在戚白觉得自己会被戳中了心思,恼羞成怒的江教授一不做二不休顺势压倒在书桌上时,江教授左手及时地撑住桌面,避免了戚言言被自己压成戚饼饼。 在戚白手滑时,江鉴之眼疾手快过来捞了他一把,避免了他人类大脑撞人工智能,最后两败俱伤的人间惨案。 但‘好心没好报’,乐于助人的江教授被手忙脚乱的戚白一脚踢到了小腿。 戚哥的体力大家都清楚,不管真痛还是假痛,反正江教授是眉头一皱,接着两人之间的空间被无限压缩。 两人身形堪堪稳住后,原本浮躁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 戚白瞪大眼睛看自己上方的江鉴之,一脸怔然,好一会儿才缓慢眨眨眼。 戚白上半身向后,几乎是要躺在书桌上,江鉴之搂着他的腰,姿势原因,两人腰部以下就贴得更近。 露在外面的大|腿皮肤在这一瞬间变得无比敏感。 他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江鉴之裤子布料的触感,有点软,一点都不扎肉。 江鉴之那张招人的脸三十度无死角,就算戚白躺在下面看他,也俊美无边。 意识到两人现在是个什么糟糕的姿势后,戚白望着对方伸手就能碰到的喉结,抓着他胸前衣服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僵住了。 江鉴之也僵住了。 不过显然两个人的僵硬程度不同,出发点也略有出入: 戚白脑海里滑过一溜世风日下、见不得光的‘办公室’、‘教室书桌’等为前缀的‘教学资料’。 一个比一个尺度大,晋江审核见了戚言言的脑内小剧场都得直呼好家伙,随后连夜锁文警告的程度。 僵着僵着,戚白把自己耳朵和脖颈给僵红了—— 那他待会儿是爽快闭眼同意还是欲拒还迎的同意? 而江教授内心活动远没有戚白脑海里那样精彩绝伦一小时换七八种姿势,没那样狂放豪迈‘不检点’—— 身|下人锁骨上那一粒小痣,就足够让不染尘事的江教授迷乱僵硬。 显而易见,江教授吃亏就亏在,知识层面覆盖不够全面,还不够全知全能。 在极近的距离中,戚白和江鉴之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安静又汹涌,仿佛有不可见人的凶猛巨兽蛰伏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之下。 只等一个信号,就能冲破樊笼,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不用什么导火线,但凡谁眼中的温度再炙热一些,空气都能原地噼里啪啦带着火花烧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秒、一分钟、五分钟……或许十分钟,两位维持这个危险的姿势谁也没动。 江鉴之揽着戚白的腰不动是不想放手,向来擅思的大脑在此刻停止罢工,浅色眼瞳里映照的全是眼前这个耳尖红透的人。 而戚白不动是因为…… 感受着腰间缓慢加重的力道,一直笼罩在他心头那抹淡淡的云雾吹开—— 江鉴之果然不是直! 至少现在不是。 认识到这一点后,理论大师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他指尖用力攥紧了江鉴之的衣服,下定决心要在永远熨帖工整的衣服上留下属于自己的褶皱。 隔着细框镜片,戚白望着江鉴之隐隐有火光跳跃的浅琥珀色眼眸,觉得这对眼睛果然比世间最漂亮的宝石还漂亮。 还令人着迷…… 这人是我的了。 望着江鉴之,戚白心中如是想。 不需要再有证据佐证,也不需要再反复怀疑摇摆不定。 江鉴之是他的了! 戚白脸上忽然展现的笑意让江鉴之骤然回神,江教授眼神闪了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戚白顺势松开了手,在他胸前的衣服上留下了一朵用褶皱开出来的花。 戚白的后脑勺已经安全,江鉴之直起身,抬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恢复了惯常清贵不可攀的模样,顿了顿,才用极轻的声音对戚白道: “抱歉。” 要是换作以前,戚白肯定不会多想,十有八|九还会接一句谢谢。 但是刚刚有了新发现的他,精神处于高度亢|奋和敏锐的状态,这次他第一时间从江教授清清淡淡的嗓音里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无措。 因此,在江鉴之起身没了压制后,戚白不但没有从书桌上坐起身来,反而身形放松地往后一倒,彻底在桌面上摊平。 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戚白不带任何意味地‘啊’了一声。 瞧着四肢和神经都处于舒展状态、对自己毫不设防的人,江鉴之抿了下唇,问: “怎么了?” 刚才撞着了? 瘫在桌上的戚白没看江鉴之,他伸手拨了一下便利贴,摇头:“没事啊。” 只是心情好,感叹一声罢了。 听着他上扬的尾音,江鉴之:“……?” 在江教授看来,戚白的好心情来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让他不得不走近一些。 江鉴之从上而下看戚白,不太确定地问他在开心什么。 “江教授。”眼底笑意加大,戚白眼底的狡黠一闪而过,答非所问: “我抓住你把柄了。” . 第65章 亲吻 把柄? 江教授眉头微蹙,目光从戚白脸庞落到便利贴上,默了两秒,缓缓开口: “什么把柄?” 躺着的戚白悬在空中的脚尖动了动,对江鉴之招了招手,笑容神秘: “你过来点我跟你说。” 像是被蛊惑一般,江鉴之往前走了一步。 戚白手继续招:“再近一点。” 江鉴之继续往前,直至身体抵在桌沿。 戚白半个身子大喇喇地横躺在书桌,江鉴之正对着电脑屏幕,导致戚白不得不偏头看他。 “你弯腰靠过来。”戚白意见很多,对江教授这戳一下动一下的行动力不是很满意,似笑非笑: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江鉴之闻言眸光一沉,沉默地盯着戚白看了两秒,还真的慢慢弯腰倾身靠过去。 ‘一、二、三……’ 望着江鉴之越来越近的面容,戚白在心中默数,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小,澄澈眼瞳中彼此的面容越来越清晰。 到了某一个临界点,戚白双眼骤然一眯,就在他思考亲上去时是拽老古板衣襟酷一些,还是搂脖子更简单直接一点时,上方的江鉴之忽然不动了。 江鉴之以手撑桌,从上至下凝望着戚白,看着这个浑身上下都写满了‘快来吃我吧,我一定一定很好吃’的人,江教授神色还算平静: “戚白。” 此时两人正处于一个微妙平衡的距离,戚白的面容被笼罩在江鉴之身形阴影下,压迫感和暧昧一起袭来,只等谁一个眼神动作,这点距离就能骤然拉近或增大。 手指微动都准备出手的戚白:“……?” “戚言言。”江鉴之又叫了他一声。 “……”胸膛剧烈起伏一次,戚白决定在这个重大的时刻不跟江鉴之计较,耐着性子‘嗯’了一声以示回应。 尾调上扬,有些哑。 戚白想,要是江鉴之这个时候再说一些有的没的打断他的好事,他一定跳起来把这人亲得说不出来话! 江教授不知道戚白的雄心壮志,他垂眸看着戚白,眸光沉沉,嗓音清冽悦耳: “戚白,我这里存在一件不以‘冲动’及‘见色起意’为先决条件的事实需向你证明。” 满脑子废料的戚白思考不过来:“……啊?” 你在说啥玩意儿? 江鉴之撑在桌面的手下按着的是戚白柔顺微凉长发,他一字一顿缓声开口: “在此过程中,你随时可以提出中止此项证明。” 戚白迟钝地眨眨眼,不可思议想都这个时候了,江教授满脑子想的竟然还是实验证明? 好特么离谱! 谁想这个时候跟你搞学术? 我他妈只想搞颜色! 戚白气笑了,张张嘴刚想说话,身形一直悬在上方未动的江鉴之却倏然下压,毫不犹豫堵住了他微张的唇瓣。 江鉴之的气息瞬间笼罩,唇瓣上的柔软让戚白原本不悦眯起的双眸陡然睁大。 理论大师脑袋‘嗡’地一声,空白了几秒。 江教授动作突然,戚白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两人鼻尖相触,碰到了江教授鼻梁上略冰冷的眼镜时,他停止工作的大脑才像生锈的齿轮,缓慢转动。 江鉴之并未冒昧深入,只是单纯的唇瓣相贴,浅尝辄止。 几秒后他稍微退开一些,去看戚白的眼睛,向来淡定自若的江教授声线中罕见地带了丝紧绷: “你——” 江教授的一句话刚出口一个字,躺在下方的戚白忽地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猛然往下拉—— 刚分开的唇瓣不容拒绝地重新紧密贴合在一起。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白由躺变成坐。 被江鉴之搂住腰的戚白轻笑一声,一手力道松松地勾住他脖子,一手摘掉他碍事的眼镜随手一往书桌上一扔,不轻不重地咬了他一口: “江教授……我们成年人接吻……可是要用舌|头的。” …… “嘶……这个不用学,别咬我。” …… 洁癖强迫症的书桌从来都是整整齐齐,每一样物品都被主人放在自己该在的地方,几年如一日,标准得像是用精密尺子测量过似的。 从江教授搬进来开始,这张桌子就没像今晚这样乱过: 电脑显示屏歪了,文件夹掉在地上,倒了的笔筒旁边扔着江教授的细框眼镜…… 不过这一片狼藉跟江教授没多大关系,因为从始至终,他的手就放在戚白腰背上,克制守礼地没乱移动。 漫长的一吻结束,面色泛红的戚白额头抵在江鉴之肩窝平缓呼吸,呼出的气息都炙热灼人心。 江鉴之呼吸和心跳也略紊乱,但看上去比理论大师好太多。 江教授手放在戚白突出的肩胛骨上拍了几下,低声安抚,让对方控制呼吸。 这辈子看了那么多教学视频,第一次实践就敢大言不惭教江教授接吻要伸|舌|头的理论大师,因为实际操作为零,只会伸|舌|头不会换气,又因为太过舒服刺激舍不得放,差点把自己憋死。 要不是中途江鉴之发现不对劲,捏着他下巴让他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人可能已经无了。 貌似有些丢脸,但戚白毫不在意,等喘过气后又不服输在江鉴之唇上亲了一口。 看上去十分意犹未尽。 漫漫长夜,互通心意的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只亲两口听上去似乎有些亏。 但凡事有条有理、讲究一步一个脚印的江教授把戚白从书桌上抱下来,明显没有今晚就更进一步的想法。 看着冷静自持的江鉴之,戚白:“……” 行叭。 毕竟是第一天,要是再继续往下,显得他戚白多贪图江神美貌、多急色的。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没错。 但他不是那种急切上赶着挨那啥的人,再说这也没作案条件。 想到这里,戚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看向江鉴之: “那我先上去了?” 今晚发生的事的确需要时间消化,江鉴之看着眼底还有笑意未褪的人两秒,最后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我送你。” 戚白抿了抿上扬的唇角,没拒绝。 人生第一次脱单,接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吻,心思千回的戚白回到二十楼后,在床上无声地滚了好几圈都没淡定下来。 “操!”戚白猛然抱着枕头从床上坐起身,表情和语气都有些恍惚: “我他妈真脱单了?” 说话的同时戚白抬手摸上自己的下唇,上面传来轻微的刺痛让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江同学的学习能力极强,让伸|舌|头就伸,戚老师教学过程中咬了他一口,他也有样学样还了回来。 换个情景,但凡谁敢故意在自己身上留个伤口,戚哥的拳头早硬了,但今晚嘴唇被人故意咬破皮,他硬的却不是拳头。 理论大师:脱单真他妈刺激! 相比较戚白的激动难以入眠,十九楼的江教授显然稳重许多。 送戚白返回后,江教授慢条斯理地整理凌乱一片的书桌,整理好后坐下,开始做之前被打乱还没结束的工作。 晚上十点半,学校的工作准时结束。 晚上十点三十一分,江鉴之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拿了一些资料后重新在电脑前坐下。 晚上十点四十三分,清正板肃的江教授打开了邮箱,开始写邮件。 时针走向‘12’,江鉴之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在凌晨‘00:00:00’,准时地发出了自己二十七岁第一封邮件,同时,一旁的打印机停止工作。 同一时间,戚白那自从加上江鉴之微信好友后就久未光临的邮箱,‘叮’地一声。 有新邮件到达。 今晚注定是个难免夜,一朝脱单戚白心潮彭拜根本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许久煎饼也无法静心,干脆冲了个凉去了画室,准备给自己找点事做。 免得满脑子不可描述。 大晚上心跳不齐手不稳,油画死在调色一步,戚白只得投入数位板的怀抱。 自动登录的邮箱一响,戚白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 戚白手上的动作一顿:“?” 如今他这邮箱除了收到垃圾骚扰邮件之外,就只有江鉴之会给他发邮件。 虽然不知道江鉴之为什么大半夜突然给他发邮件,戚白还是放下手中的电容笔移动鼠标,好奇嘀咕: “有什么不能微信说?” 点开邮箱,来信人果然是江鉴之。 瞧见邮件标题的第一眼,戚白却是一怔,随即双眼一眯,下意识念出了声: “关于‘与戚白先生建立真正恋人关系’一事的申请报告……” 戚白:“???” 戚白:“…………” 活了二十几年,戚白收到了各式各样的人送来的内容千奇的情书,但他的确是第一次收到用来申请科研经费的报告似情书。 两千六十三个字的申请报告,里面有江教授详细的个人介绍以及充分的申请理由。 最末尾申请人一栏,端正落着‘江鉴之’三个字。 还是钢笔手写体。 还盖了章。 十分严谨。 随着申请报告一起来的,还有许多图片附件。 戚白一一点开看了,第一张是房产证复印件,地址是悦澜府他们这栋十九楼,户主是江鉴之。 第二张也是房产证内页复印件,地址是离他们这里不远的一套江景房,建筑面积3224的一套大平层,户主也是江鉴之。 第三张是江鉴之今年的体检结果,证明他身体健康无重大疾病。 名下的车辆、不动产、基金期货、工资卡账号及密码、这些年所有积蓄、这些年获得的重大奖项、当前职业介绍及前景分析…… 戚白看得眼花缭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没想到老古板看着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家底这么深厚! 戚白:“……” 叹为观止。 难怪能走极简奢侈风! . 第67章 让步 当初给戚白物色假男友人选时.姜总精挑细选,丈母娘挑女婿都没他这么仔细,虽然某些重要细节上他被蒙蔽的双眼,但结果证明他选人的眼光没错。 江鉴之虽然为人迂直板正了些,但身高腿长人还帅,作风端正,一看就不是见色起意趁机揩油的无耻之徒。 就算这样,姜意也多次让戚白多个心眼,别被对方占便宜。 知人知面不知心,毕竟听戚白说起来,江鉴之也不是那么地直。 姜意严防死守,生怕江教授&039;&039;心怀不轨&039;&039;,然而几秒钟之前,猝不及防听戚白恨声质疑江鉴之是不是不行。 还他妈套都买好了。 姜意不知道江鉴之是不是不行,反正他现在是快不行了∶ 小丑竟是我自己! 馋人身子的竟然是戚白?! 震惊之下,老父亲姜意心中杂陈,一时章然分不清自己此时的心情是自己白菜被猪拱了,还是自家猪试图拱别人家的白菜。 抑或者是自家白菜主动跑别人家猪嘴里求吃,还他妈自备刀叉餐具。 操心的姜总∶闹心! 心情复杂下,姜总到嘴边的干言万语到最后只化成一句话∶ ”你和江鉴之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还在郁闷的戚白听后睨他一眼∶”不是说了么,正式在一起快两个月了。” 姜总飞快地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在一起都两个月了,那加上心动暖昧…… 姜意∶”..” 这么长的时间,是!什么!蒙蔽了他雪亮智慧的双眼! 姜总∶心情复杂x2。 和天然弯的戚白不同,姜意这种遇到郁钦川才后知后觉弯的,偶尔脑回路还是直的,因此他虽然提醒戚白留心江鉴之,但之前白桑出事,他并没有看出两人有什么不对劲。 听了戚白的话后,姜意半晌无言,怒喝一杯菠萝啤。 别问清吧为什么有菠萝啤这玩意儿,问就是姜总的钞能力,想喝ad钙奶和旺仔都可以摆满酒桌。 ”不过说真的,你能往外踏出这一步,我很高兴。” 姜意一直担心戚白对感情的消极态度会一直这样维持下去。 至于他和江鉴之原地踏步的关系.… 姜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伸手拍拍他肩膀∶ ”这种事总要你情我愿,也…….不能急?” 戚白并没有被安慰到,木然看他∶”你是说他不情愿?” ”也不是这么说。”姜意想了想∶”江教授可能想走循序渐进的路线?” 戚白不解,灵魂发问∶”都两个月了,还不够循序渐进?” 姜意∶”.….” 不,你对循序渐进的理解和普通人可能不一样。 哪有刚恋爱两个月不到,就没羞没臊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搞颜色啊! 正常情况下,刚在一起两个月可能还停留在纯洁的牵手阶段啊! 戚白不明白∶”都在一起了,那肯定是特别喜欢了,那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反正都是对方,早享受不好吗? 姜意觉得戚白这&039;&039;刚在一起就可以把床搞塌&039;&039;&039;&039;的理论不对,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乍一听,还挺有道理。 姜意∶”……要不,你回去问问江教授怎么想的?” 戚白用&039;&039;是你傻还是我傻&039;&039;的眼神看他,那意思- 我疯了吗直接问? 显得他多馋老古板身子似的。 他也是要脸的。 再者,对上对方那君子端方的脸,戚白也问不出这种污江神耳朵的话。 理论大师搞了这么多年的颜色,看了那么多教程,实践起来也是无从下手,不然也不会找姜意喝闷酒。 姜意看着欲求不满的戚白,沉默两秒,找到了新的解题思路∶ ”你说……江教授是不是不会?” 戚白握着酒杯的手一顿∶”?” 越想越觉得可能,姜意坐近了一些,神色认真跟他分析啊∶ ”你看啊,江教授平时工作那么忙,看着不像私下里会看片的人,他又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知道流程也正常。” ”江神第一次下凡,以为亲亲抱抱的就是谈恋爱的尽头呢?” 对上双眼亮晶晶的姜意,戚白∶ “:: 听的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表情怜爱伸手摸了摸姜意脑袋∶ ”乖,实在想不出来问题所在也别为难自己。 江鉴之是二十七岁,而不是七岁! 哪怕十七岁,都不会对人类繁衍方式全然不知。 社会新闻上半大孩子早熟当爹当妈的还少吗? 再说了,江教授虽然主攻物理,但又不是没上过生理卫生课,高中生物还有详细的xy染色体课程呢 江教授再怎么不食烟火,生物遗传学总是知道的吧? 被怜爱姜意不服∶”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教科书上只教了男女那些事,并没有咱们这情况。 男男不能靠人力生子,不管是哪一版教科书和生物试卷,都不可能出现两个yy&039;&039;染色体同时存在同一个体的情况。 出错的情况除外。 戚白∶?..” 好像….…有点道理? 见戚白皱眉不说话,姜意试探开口∶”不然你把你那些&039;&039;教学资源&039;&039;也分享给江教授一下?” 戚白毫不犹豫拒绝∶”不行。” 姜意问为什么,戚白想也不想答∶”脏了我家江教授的眼睛。 他那几个t的&039;&039;教学资源&039;&039;,能明确起到教学效果的,都高清口口,简单粗暴,拍得唯美好看的,开车又多隐晦,拉灯呻|吟光影交错,图个氛围感。 总而言之,戚白哪个都不想让江教授看。 听到&039;&039;我家江教授&039;&039;五个字,姜意&039;&039;啧&039;&039;了一声,终于有了戚白和江鉴之在一起了的真实感。 戚白不乐意让那几个t的资源污染矜贵的江教授,但等江教授自己开窍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 空有一身理论却找不到实施的地方,有对象却没性生活的理论大师又灌了两杯酒。 经常腰酸屁股痛的姜意没有他这种烦恼,只能陪着他喝闷酒―― 所以说,对象太清冷如月也不好,想搞颜色都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怕把皎白的月光都变成了暖黄色。 大太 戚白喝得微醺回家,本该直接往床上躺的人,在瘫成一团的前一秒想起来,又拿着换洗的衣物慢腾腾挪去了浴室。 洗掉满身酒气的戚白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裹,眯着眼喟叹一 和一个洁癖在一起久了,多少能沾上点对方的习惯。 &039;&039;吧眼 特殊提示音响起,戚白拿过手机一看,聊天框置顶的联系人给他发来消息∶ 【【不解风情老古板】∶听见你回来了,如果洗头记得吹干再睡。 戚白双眼微眯,没想到江鉴之知道他后来又出门了。 【齐白石分白】∶隔音这么不好吗? 【不解风情老古板】∶只听见了脚步声。 【齐白石分白】∶那你都不问我大晚上去哪儿了? 戚白承认,问江鉴之这句话的自己脑子多少沾点问题,今晚喝了点酒,有点无理取闹了。 但男朋友和自己分开后又出门了,一浪大半夜才回来,江鉴之就一点都不好奇他去于嘛了? 还有心情提醒他吹头发再睡,真就这么放心? 江教授不知道自家男朋友心里的弯弯绕绕,戚白这么说,他便顺势问了∶ 去见姜意了? 【齐白石分白】∶……. 所以,男朋友智商太高,真的不全是好事! 老古板不愿脱他衣服,难道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宛如裸奔? 戚白长叹口气,认命 自己打着灯笼找了二十几年才找到的男朋友,凑合过呗,还能离咋滴? 为爱再柏拉图几个月也不是不能忍。 就让清贵的江教授再白一段时间。 戚白∶为了这段感情,我让步好他妈大! 为爱跟着男朋友禁|欲,每天就只亲亲抱抱的戚白,这一步让过去,就到了九月初南大开学。 期间每次衣衫整齐从江鉴之家出来,戚白都在心里感叹∶ 操不愧是江教授,真能忍。 要不是吻得动情是也能感受到江教授的某些正常生理反应,戚白就真的要考虑带自家男朋友去看男科了。 江教授身体一切正常但没进一步,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被撩得上火又无处发泄的戚白∶笑不出来.jpg 每年九月兰溪小区都会举行盛大的新生欢迎仪式和开学典礼,每个系都会表演节目,有事还会请一两个明星唱唱歌跳跳舞,是一场为期两天的盛大狂欢。 江鉴之作为物理系的教授,活招牌,自然必不可缺席,还会在典礼开始时简短致辞。 学校旨在让物理系大一新生瞻仰江神风采,向江神学习。 去年学校搬迁事多,艺术系没能在晚会上好好表现,今年是提前半年准备,铆足了劲要让大家看看艺术系的实力。 毕竟各大晚会,永远的c位都是舞蹈和声乐专业的主战场。 为了表决心,艺术系还邀请了几位本系优秀毕业生观礼,戚白是收到邀请函的优秀毕业生之一 临到开学前一天,戚白坐在江教授的书房看自家男朋友处理公务,托腮看着对方堪称完美的优秀侧脸,忽然问∶ ”明天观礼可以带家属吗?” 江教授抬手扶了下眼镜,浅色眼眸看向戚白,嗓音平和问∶ ”你想去吗?” 戚白没说自己收到了邀请函,挑眉问∶”我想去就能去吗?” 江教授点头∶”你想去就可以。” 言下之意,按理说是不可以的。 戚白唇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压下,最后一本正经看他∶ ”到时候应该很热闹,我想去。” 江教授听后眉头都没皱一下,轻声说好,提醒戚白明天起早一些。 戚白听后没忍住笑了一声,明知故问∶ ”对我这么好啊江教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有邀请函不拿出来,就要当家属,就要当家属!江教授∶好。我来啦小天使们晚安! . 第68章 补课 听了戚白这声调笑,江鉴之默默地看着他没说话。 戚白却是笑了声,侃然正色地自问自答∶“也是,除我以外,江教授也没第二个男朋友了。” 江教授“……” 因为江教授经常泡在书房,两人在一起后戚白就拖了一把椅子进来,两把椅子没并排放,后来强势入驻的椅子被戚白拖得满书房转,打乱了原本的布局。 此时这把椅子椅背靠在书桌一端,戚白双腿分开大喇喇地跨坐在椅子上,两条胳膊交叠搭在高椅背上,坐着人还不老实,晃椅子腿抬起又落下∶ “哒、哒、哒…” 椅子和木地板相触,发出轻且有规律的动静。 戚白这坐姿落在身姿挺拔的江教授眼里,就稍显吊儿郎当。 江鉴之余光他一眼,伸左手按住躁动的椅背,写字的右手没停,嗓音清悦∶ “坐好。” 戚白嘴角往下一撇,&039;&039;哦’了声。 但只是不再能孩子晃椅子了,还是那副慵懒肆意的坐姿没变。 临近开学江教授很忙,作为一个成熟懂事的男朋友,戚白在书房大部分时间都是安静的,只是偶尔逗弄江鉴之几句,不会干扰对方工作。 他享受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但也清楚今日工作要是没做完,自家这不解风情的古板教授是不会休息的。 戚白不是每天晚上都有时间来十九楼书房泡着,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戚白开了图案填色的单机小游戏,正点着,忽然听江鉴之开口∶ “你的朋友们最近有时间吗” 游戏右上角的倒计时触目惊心,十指在屏幕上翻飞的戚白抽空飞快地看了江鉴之一眼∶“嘿?” 戚白摇头“不清楚,好端端的问他们做什么” 给钢笔续了墨的江鉴之定定看他“请他们吃顿饭。” 倒计时的前五秒,戚白惊险通关倒扣手机,有些意外∶“请他们吃饭” 江教授略一点头∶“嗯。” 戚白“……” 脱单后和朋友吃一顿饭,互相介绍认识一下,几乎是大家心照不宣的潜规则,这几年戚白也没少蹭周嘉祯齐彬他们的脱单饭,但是…… 戚白看江鉴之“上次不是一起吃过了吗” 他口中的上一次,是指姜意和郁钦川办酒那天。 戚白在南枫市且关系不错的朋友,在那天江鉴之都见过了。 江鉴之说那次他们是假装情侣的关系,并不算数。 戚白∶“可是他们不知道是假的。” 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很好,周嘉祯他们至今不知道他们之前是假的。 江鉴之神色认真“姜意和郁钦川知道。” 戚白“……” 每当这个时候,戚白就觉得江鉴之身上有种说不清的吸引力。 明明是那么珍惜时间、绝不浪费一秒的人,却在和他在一起这件事上,出人意料的有仪式感。 恋爱申请报告、开几个小时车去看白桑,告知他们两人的关系改变、不愿花时间应酬的人甚至主动开口要和他的朋友们吃饭…… 戚白心中一软,继而开口∶ “那我们和姜意郁钦川约顿饭” 想来也是,江鉴之还没有以他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姜意面前,是该正式见一面吃顿饭,是他最近沉迷江教授的美色,见色忘义疏忽了。 江鉴之略一点头∶“行。” 戚白“那我待会儿问问两人什么时候有空。” 江鉴之“好。” 吃饭的事情敲定,戚白又在江鉴之家待了一会儿,期间两人一人工作,一人玩手机,神情一个比一个严肃,虽然交流不多,但气氛意外的和谐,没有尴尬冷场。 江教授在一起有一个明显的好处――― 不用担心没话冷场而疯狂找话题,毕竟沉默寡言的江教授很难热起来。 晚上十点半,戚白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看江鉴之∶ “那我就先回去了。” 江鉴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他“好。” 戚白听后从嗓子里‘嗯’了一声,然而还是维持着看江鉴之的姿势没有变。 一动不动,就像在等什么似的。 江鉴之”……” ”江教授,你男朋友要回家了。” 不解风情的江教授反应难得迟钝,慢半拍领会到戚白在等什么后起身,边朝他走边摘眼镜∶ “抱歉。” 戚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抱歉的,但也没机会问,想说的话都被淹没在温柔缱绻的晚安吻里。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两个人的吻技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理论大师戚白,在反复实践中,正常情况下在快缺氧而死时,都记得喘口气。 可惜江教授的学习能力显然远远高过于戚白。 和学会一边接吻一边换气的戚白不同,江教授的进步是全方位体现,因此大多时候,戚白还是被亲得晕头转向,忘了自己不是脱水的深海鱼,原本会呼吸,需要江教授提醒。 今晚也一样,因为戚白的主动,被他抱住胳膊的江鉴之也比较专心,最后在戚白眼尾沁出一点生理性的眼泪、不自觉用力抓住自家男朋友后背的衣服。 就像是一个讯号,一直留意他状态的江鉴之稍微退开了些,抬手,左手拇指覆上他的唇,在他下唇瓣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在他殊色殷红的唇上留下一抹很快消失的白∶ ”言言。” 江教授低声叫他小名∶ “张嘴,呼吸。” 人菜瘾大还爱撩的戚白一字一动,额头抵在江教授的肩窝,像个大型挂件挂在对方的身上。 戚白以前单知道有唇瓣相碰的纯洁打啵和伸舌|头的打啵之分,但是并不知道伸|头还有这么多方式和讲究。 当敏感的上颌被舌|尖轻轻扫过时,既痒又麻,就像有一股酥麻的细小电流从他尾椎骨,一路攀爬到天灵盖,直至大脑皮层。 亢|奋和巨大的刺激让戚白灵魂都跟着身体战栗几秒,瞬间大脑空白四肢脱力。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爽上了天,又轻飘飘的仿佛落不到实处,像一片羽毛在心上扫啊扫,撩拨地让人想拥有更多…… 总之,戚白人和嘴一起麻了。 理论大师在网上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了,戚白是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但是纸上谈兵终究抵不过实践,一有点新花样,理论大师就歇菜,像菜板上的鱼肉,只会不受控制哼哼唧唧。 红意蔓延至领后、大口呼吸的戚白∶……丢人! 但好他妈刺激 下次还要来 好在江教授比较守礼知进退,知道及时提醒。让戚白爽上天这么多次,也没真正地不知轻重把人亲晕。 总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缓过神来后,天晴了,雨停了,戚言言又可以皮了,他眯着眼睛看江鉴之,语气凶狠∶ “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补课了” 刚才那一下,戚白觉得不是舔舐在他上颌,而是他天灵盖,让他差点腿软。 操! 老古板怎么这么会 戚白怀疑江神这段时间背着他看“教学资料”了 估计还看了不少。 大家都这么熟了,搞颜色竟然不带他! 江教授垂眸看着眼前忽然义愤填膺起来的人“……嗯” 补什么课 望着面前这双清纯不做作还贼无辜的大眼睛,戚白没出息地咽口水,思绪有一瞬间跑偏∶ 操作男朋友长得真带感! 老子眼光绝了 行叭,你说没偷跑就没偷跑吧。 戚白大度的单方面原谅了自家男朋友,并且暗自在心底下决心――― 回家之后又要更加努力的“学习’。 争取下次狭路相逢戚言言胜,让江教授爽飞天灵盖。 得了晚安吻,壮志凌云的戚白又扯开江教授扣的严丝合缝的衬衫领口,在他脉络明显的脖子上不轻不重地留了个牙印。 痛感让江教授下意识皱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戚白摸着江鉴之脖子上的牙印,笑得乖张满意∶∶ “明天我有事就不和你一起去学校了,先给你盖个章,免得招人惦记。” 常在学校论坛泡的人,戚白可太清楚学校有多少狼盯着他男朋友了。 那些学生嘴里说着冷酷无情大魔王,有事没事儿万万别靠近,但一有人发江教授照片,不管男生还是女生,纷纷表示自己手机,电脑或者平板的屏幕脏了,需要舔舔。 戚白∶呵 本来戚白不用担心这些,奈何江教授太年轻,和学校那些学生也差不了多少岁,谁知道论坛那一群叫男神、老公、江神的人,有多少是出于敬佩,多少是真喜欢呢? 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戚白心眼也不大,江鉴之明天要见的人那么多,他就提前盖个章,宣誓一下所有权。 机智如他。 江教授并不在意他人目光,不在意这牙印明天能不能遮住,也没想过要遮,至于明天学校那些人看见他脖子又是何反应…… 抱歉,实在不在江教授的考虑范围之内。 他拿出手帕,动作轻柔和缓地擦拭掉戚白唇角接吻后留下的些许水润∶ “不是想去看热闹吗怎么又不去了” 想来个突袭的戚白心里∶当然是因为我有邀请函呀! 戚白面上遗憾“突然想起画室有点事情要处理。” 说完后,戚白还鼓励式拍拍江鉴之的肩膀∶ “就算男朋友不在,也要好好努力工作!” 江教授“……” 大大 第二天一早,戚白艰难地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从床上爬起来,游魂似的荡去了洗手间。 昨晚回来后,妄图反超江教授的戚白看“学习视频’太过忘我,现在就是―――― 没睡饱。 还有点虚。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我不相信搞颜色也有天赋一说!你一定偷偷补课了!江教授∶……… . 第69章 典礼 为了避免撞上江鉴之,确认他已经出发后戚白才动身前往兰溪校区。 九月初的天气依旧炎热,戚白揣着邀请函出门之前,把头发全扎了起来,戴了顶酷酷的黑色帽子。 南大招生严格,宁缺毋滥,有的冷门专业一届就几个学生,拍毕业照时老师教授比学生多,兰溪校区几个院系的大一新生加起来,学校最大的那个礼堂能轻松容下。 戚白没去过兰溪校区的大礼堂,到了学校绕了绕没找到地方,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下,决定跟着人群方向走。 这两天学校最大的活动就是开学典礼,去礼堂的人很多,随着人|流的方向去指定没错。 然后戚白就到了三食堂。 戚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大早大家蜂拥而至的终点竟然是食堂。 吃过早餐的戚白只能又绕出去。 学校太大对路痴来说太不友好,眼看开学典礼即将开始,在求助男朋友和学校志愿者两者之间,戚白果断选择了后者。 为了照顾对学校环境不熟悉的新生,学校在各处设了&039;&039;&039;&039;热心站&039;&039;&039;&039;,带着红袖章的志愿者基本由学长学姐组成,不管是在校内遇到了什么问题,都可向他们求助。 作为人流量大的地方,食堂周围不远就有热心站。 贴着红色大字的蓝色顶棚下,摆了两张桌子,旁边立着饮水机,桌上放着一次性纸杯、电话卡广告扇子和学生手册之类的东西。 顶棚下坐着四个志愿者,两男两女,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玩手机。 物理系大三学生郑雅琴就是今年的志愿者之一。 当志愿者可以兑换一学分,郑雅琴就是冲着那一学分来的。 因为开学典礼,郑雅琴今天六点半就起床化妆了,坐在这里半天不见人来咨询,此时正撑着脑袋一边打瞌睡一边刷学校论坛。 每到高校新生开学,避免不了的就是讨论学弟学妹们的颜值,论坛有人集中开贴,力求尽早把各个院系高颜值学弟学妹挖出来。 有人戏言又是一年一度抓紧机会脱单的好时机。 论坛里晒出的照片,有偷拍有自拍,还有自投稿,郑雅琴看着兴趣寥寥,指着某层楼的自投稿跟朋友吐槽∶ “就这,还敢说自己是清爽禁欲性美男这马卡龙滤镜,这怼脸的大鼻孔……普却信。” 朋友小鱼偏头撇了一眼,嫌弃地&039;&039;&039;&039;噫&039;&039;&039;&039;了一声∶ “帅气禁欲可盐可甜……啊这,他如此自信心爆棚,谁给的勇气?” 郑雅琴摇头∶“不知道。” 小鱼神情感慨∶“这届学弟看起来都不太能打的样子,比起咱们江教授差远了,江教授那才叫禁欲帅哥好吗” 郑雅琴语重心长拍拍她肩膀∶ “不是谁都能和江神比的我等凡人就不要肖想江教授那等神仙了。” 提起江教授,小鱼来劲了,一脸八卦∶ “听说当年江教授入学时,有两个学姐为了谁给他带路都吵起来了,真的假的?” 旁边坐着的卷毛男生探头“学姐我怎么听说是学长呢” 从学生到教授,短短几年时间,除了学业学术上的成就和光鲜履历,江教授的”风流韵事&039;&039;&039;&039;也为人津津乐道,在众人心里留下不少光辉事迹∶ 校园墙高调喊话表白、因为谁先占的江神身旁的座位论坛互撕、等在江神上课的必经路送奶茶送礼物送情书、图书馆&039;&039;&039;&039;邂逅&039;&039;&039;&039;、在毕业论文答辩末尾感谢江神的…… 此类事件层出不穷,这都是常态小儿科了。 尽管江鉴之本人性情淡漠无心情爱,那双眼看谁都一个样,可架不住总有人为不动凡心的江神疯,为江神狂,为江神哐哐撞南大的墙。 等江鉴之留校成了教授后,这些学生才不敢造次,低调了下来。 当年的当事人基本已经毕业,那些事件到现在变成传闻,真真假假掺在一起,已经不知道哪种说法是真。 郑雅琴看向插话的卷毛“你又是听谁说的” 卷毛男生“同乡学长。” 另一个单眼皮男生忍不住问“当年学长们都这么明目张胆吗” 卷毛男生一耸肩“谁让江教授男女通吃。” 郑雅琴旁边的女生深深地叹口气∶“话说回来,我要是能和江教授谈恋爱,别说一辈子,就算一阵子,我死也瞑目了。” 年轻时遇到过太优秀的人,眼光真的很难低下来。 郑雅琴抬手摸她额头“也没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 朋友拍开她的手,笑骂∶“去你的,你难道不想?” 郑雅琴想了想江教授那张脸,最后吸溜了下嘴角的口水,诚实点头∶ “我想。 . 话落,一旁卷毛男生幽幽开口∶“我也想。” 其余三人不约而同转头看他。 盯着三人的目光,卷毛男生理直气壮∶“首先声明我是直男,但要是江神,弯了也不是不可以,实在不行,我可以去出国变性” “确实。”单眼皮男生深以为然点头“弟弟可以,哥哥也可以。” 郑雅琴∶“” 小雨”” 在一旁站了好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戚白“” 戚白没想到只是来问个路,都能遇到情敌,批发似的,一次还四个,其中两个还愿意为他男朋友变性。 吃瓜吃到自家的戚白“……” 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你好。”眼看几人都在畅想和江教授在一起后的幸福生活了,戚白太阳穴突地一跳,终于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问四人大礼堂怎么走。 听见声音,小鱼从热聊中随意抬头,瞧清楚来人帽檐下的容貌后,精神一振∶ 帅哥 小鱼下意识拢了拢耳边的长发,张张嘴刚想开口,她身边的郑雅琴就倏然站起身,声音温柔又不失热情∶ “大礼堂是吧离这里有点远,我带你去吧。” 小鱼”” 一旁的卷毛男生也起身,递给了戚白一杯水,笑容亲切∶ “你是今年的大一新生那个系的啊” 小鱼“” 你他妈不是直男吗 看见漂亮学弟冲这么快做什么 请把机会留给有需要的人好吗 戚白没忘记卷毛要为他家老古板变性的言论,没接他的水,只是道∶ “谢谢,不渴。” 卷毛男生∶曜,漂亮高冷长发小学弟! 看着卷毛眼里的光,小鱼∶“……” 呵,选择性直男。 大大大 戚白只是想问个路,但郑雅琴和卷毛男生太过热情,担心他找不到路,坚持帮他带路。 大礼堂离三食堂的确有段距离,一路上郑雅琴和卷毛都在试图跟戚白找话题,要是能加个微信有个后续就更棒了。 看戚白的脸,两人丝毫不怀疑他是大一新生,拐弯抹角问他是那个系的,并在心里疑惑此等颜值,竟然没在论坛拥有一栋高楼。 看来还是太低调。 卷毛“开学典礼第一天比较无聊,今早基本都是领导讲话,要是不耐烦听可以偷偷留出来,多熟悉一下学校环境。” 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戚白本就不是热络的性子,听了忽然开口∶ “我刚听你们在聊什么江鉴之教授,他是谁啊你们都很喜欢他吗” 郑雅琴∶“江教授是物理系的教授,学弟你是哪个系的啊?” 戚学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冒充低年级学弟“艺术系的。” 郑雅琴闻言和卷毛对视一眼―― 难怪。 难怪会留着一头长发,原来是艺术系的小学弟! 艺术的颜值普遍高一些是真的 艺术系不认识物理系的教授很正常,好不容易小学弟主动开口说话了,郑雅琴和卷毛自然是抓住了机会,跟他一顿科普。 最后卷毛总结∶“咱们系起码之九十的人都仰慕江教授。” 郑雅琴笑了声“就是不知道江神喜欢什么样的。” 亲耳听人谈起学校的江鉴之,和刷论坛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戚白唇角微微往上一抬,刚想开口,就听卷毛道∶ “江教授喜欢工作,喜欢实验室,就是不喜欢人。” 郑雅琴∶“…” 郑雅琴∶“确实。” 突然就不是人了的戚白“……” 到大礼堂有差不多二十分钟的路程,把戚白送到大礼堂门口后,卷毛终于掏出握了一路的手机,尽量使自己的表情自然∶ “学弟加个联系方式大家都是校友,平时有什么事说一声。” 郑雅琴见此暗戳戳地瞪了卷毛一眼,不甘落后也亮出了二维码。 戚白从不加陌生人好友,但他记得眼前这两人都是江鉴之的学生,今年升大三…… 看着怼到眼前的二维码,戚白想了想问∶ “你们平时上课,外人可以旁听蹭课吗?” 虽然不知道戚白问这个做什么,卷毛和郑雅琴还是点头∶“可以。” 戚白眼神闪了闪,最后一挑眉,加上了两人的好友。 大大大 卷毛两人把人送到地方就得回去,戚白一个人进大礼堂。 为了避开江鉴之出门晚,路上又耽搁了一会儿,他到时礼堂人基本已经坐齐,台上有工作人员在调试话筒。 戚白提前答应过要来观礼,艺术系里给他留了位置,还是前排。 大礼堂灯光比较暗,戚白一边往找自己的位置,一边找自己男朋友。 按照座次排,江教授肯定在前排位置,可戚白仔细扫了一遍,第一排只坐着几个头顶反光的中年人,并没有他家英俊潇洒的男朋友。 倒是有几个位置空着。 “戚白,这儿。” 没等戚白在众多人头中找到心心念念的人,他以前的辅导员先看见了他,招呼他过去。 第一排是各位领导和教授以及重量级嘉宾大佬,戚白的位置在第二排,他左边坐着的是位老熟 - 之前同样被邀请设计艺术学院外墙、并且送过戚白回家的那位学长。 陈牧光对戚白一抬手,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 “又见面了小学弟。” 紧接着,陈牧光右边也探出个脑袋,女生冲戚白挥手“嗨” 女生也是当时一起的人,这次和戚白一样,都是被系里邀请回来的。 戚白没想到这么巧,一一打过招呼。 陈牧光看戚白“从刚才起你就一直东张西望心不在焉的,还有熟人来” 戚白收回四处探寻的目光,笑着“嗯’了一声。 陈牧光好奇“谁啊我们系的” 戚白摇头∶“不是。” 戚白轻咳一声∶“……不是。” 是男朋友。 对着好奇的学长学姐,戚白不好报江教授的大名,好在两人也没继续追问。 又过了一会儿,有位工作人员上台敲敲话筒,安抚下面等久了有些躁动的人群,说还有五分钟就正式开始。 五分钟 听见这个时间,戚白下意识转头朝入口处看去,一群西装革履的人正从外面进来。 戚白一眼就瞧见了走在人群后面的江鉴之。 江教授身材高挑,身高腿长,他一出现,让人想忽略都难。 和灯光昏暗的大礼堂相比,外面日头高悬光线亮堂,走在最后的江鉴之从一片白光中走出,身上都仿佛带着一层引人注目的光。 长得好看,连光线都格外偏爱,本就气质突出的人,在这瞬间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江教授凭一己之力,让前面一圈相貌甚至算得上周正的教授们黯然失色。 沉迷美色的戚白一直清楚自家老古板好看,但看见一身正装的江鉴之,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加快了几拍――― 明明是一身毫无设计感的死板黑西装,这人穿着怎么就这么好看? 那系得姜平整无褶皱的领带,看着怪让人想动手拽的…… 操 这时候还脑子还冒一些不可描述场景的戚白耳根一烫,用力的摇了摇头―――― 大庭广众之下,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如此流氓。 周围响起一片欢呼,尤其是物理系的区域,新生在看见江鉴之出现后小地躁动了一把,还有人扯着嗓子喊 “江教授” 被自家男朋友迷得晕头转向的戚白,被这一嗓子喊回神,再次抬眼朝江鉴之看去。 戚白再次对江教授的人气有了新的认知,连他身后艺术系的新生在激动讨论江鉴之∶ ”握草握草,后面那帅哥也是教授吗” “他好帅我好爱,一分钟,我要得到他全部资料” ”他们喊的江教授是他吗这么年轻的教授这不科学。” “啊啊啊好他妈帅,我来之前没人告诉我还有这等福利啊。” ”这身高,起码一八五吧这腿长我的妈呀,馋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待会儿谁去要个联系方式” 坐在前面的戚白每听一句,就在面无表情在心里答一句∶ 是。 不可能。 我也觉得不科学。 帅吧可惜你们只能看,就我能亲。 馋也没用,我的。 没有女朋友有男朋友,劝你别来自取其辱! 走在前面的朱俊良笑着跟身边的同事吐槽∶ ”还好我们没走他旁边。” 同事才四十岁就已经脑门发亮,靠着留长头发每天梳头维持表面繁荣,此时也是保持微笑从牙缝里一字一句挤∶ “谁说不是呢” 艺术系和物理系席位相隔有些远,半圆形的礼堂设计,戚白的位置刚好侧对着入口处的方向。 周围这么多人,一眼望去全是挤挤挨挨的人头,戚白看见了江鉴之,但没指望对方能注意到人群中的自己。 偷偷来的戚白自信江鉴之发现不了自己,对方进来后,他从始至终就没避过。 江鉴之和几位教授一起朝放着自己名字立牌的位置走去,然而走到一半,江教授似有所感转头 毫无防备,两人对上了视线。 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戚白的江教授“……” 戚白“……” 您身上是装雷达了吗 戚白愣了一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旁的陈牧光忽然伸手揽住他肩膀,凑过来问∶ “小学弟你看什么这么专注叫你两声都没听见。” 江教授不徐不缓的脚步猛然一顿,瞧着不远处勾肩搭背的两人,镜片下的双眼微眯。 江鉴之记性很好,一眼就看出揽着戚白肩膀的人是送戚白回悦澜府的人。 尽管他和对方只打了一个照面,且那已经是去年的事了。 江教授眉头几不可察一拧,脚步一转,换了个方向。 已经落座的朱俊良见此,疑惑开口∶“江教授你去哪儿?你的位置在这儿。” 江鉴之充耳不闻,抿着唇朝戚白走去。 毫不夸张来说,在场十九十五的人的目光此时都在江教授身上,瞧见他朝自己走来,戚白一颗心又开始乱他妈跳,忽然有点慌―― 操操这么多人你过来干嘛! . 第72章 加言 江教授平时不会在饮食花费太多时间,一日三餐大多在学校食堂解决,要么就由助手从外订餐。 按照老板的要求,助手订了午餐,送往研究所江教授的专属休息室。 研究所外卖骑手无进入权限,由助手亲自送上楼。 "笃笃笃笃————" 助手按照以往习惯敲门,静等几秒后,门内果然传来走路的动静,不过…… 助手正纳闷今日老板的步伐异常欢快,不似以往从容有序,门从内打开,探出一颗脑袋,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映丽的面孔。 开门探头的戚白∶ "这么快" 望着眼前的人,助手猛然一愣“你是……” 说这话的同时,助手下意识朝房里看去。 江教授的专属休息室,里面存放着打量科研资料及各类重要文件,连他这个助手都无权进入—— 休息室的钥匙只有一把,放在江教授自己身上,从不假他人之手,平时卫生都是江教授自己打扫,而不是保洁阿姨。 猛一看见个眼生的人出现在这里,助手先是觉得意外,随后眼里有些警惕∶ 这是谁怎么进去的老板呢 戚白说了声谢后伸手,然而助手站在原地没动,没有要把午餐给他的意思。 戚白∶“?” 戚白抬手在看着自己出神的人眼前挥了一下∶ “朋友” 助手回神,皱眉望着戚白,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便不动声色地堵住了出口,问∶ “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江教授呢” 江教授的休息室涉及机密文件,谨慎的助手思维扩散,阴谋论想这个模样漂亮的男生是不是什么科研间谍。 面对助手的质问三连,戚白略一挑眉,收回手抱臂懒懒地倚在门框上,目光划过他手里的双人份食盒,笑得意味深长∶ "这个问题问得好……" 戚白略一偏头∶“你认为呢” 后面的半句话显然不是问的自己,助手"" 这话一落,助手随着戚白动作抬眼看去,就见他老板从人身后缓步出现。 瞧见江鉴之,助手双眼一亮,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自家矜贵疏离的老板抬手,轻轻地拍了拍没骨头似的倚在门框的戚白的后腰,声音轻而淡地提醒对方站好。 最重要的事,老板拍完腰没有把手移开,就这样虚虚地落在人后腰上,显得刚才的出声提醒更像是…… 这两个字一蹦出来,助手悚然一惊,看戚白的眼神霎时跟看摄人魂魄的海妖似的。 江鉴之浑然不觉自己刚才的举动在助手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惊涛巨浪,神色平静地对他伸手。 江教授显然没有要对眼下的情况做出解释,助手∶“……” 助手强压下满脑门的问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十足沉稳可靠波澜不惊地把手里的食盒递了上去。 能被江鉴之选做助手,一跟就是好几年,不管是人品还是业务能力都值得信任,戚白就没避着他———— 戚言言没骨头似的倚门框变成没骨头似的倚江教授。 戚白掀起眼皮往里看∶ “你点了什么” 助手"" 他看见了什么 还未离开的助手见此,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瞬间放大了两倍! 大胆! 余光瞧见助手惊愕的表情,戚白眼底都是狡黠笑意,显然十分满意对方的反应。 他承认自己有几分故意。 寡了二十几年,如今揣着这个大一个男朋友却只能跟姜意秀,戚白早就想找新的受害者。 嘴严可靠值得信任的助手,就这样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戚白挑中,荣幸地成为除赵元凯之外,继朱俊良教授之后,学校第二个被小情侣的迫害的人。 江鉴之把忽然软了骨头的人扶稳,简单跟助手交待了两句下午实验相关—— 真的就两句,惜字如金的江教授一句多的话都没说,便关上了门。 留助手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眼前紧闭的门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不是学术间|谍? 江鉴之关门时,戚白轻飘飘地扫了呆愣的助手一眼,也就是这一眼,让后者想起为何会觉得他眼熟 他们见过。 还不止一次。 戚白和江鉴之两人举止亲昵若无旁人,助手又不笨,这都秀到脸上了,哪里能不知道两人什么关系 助手此时内心久久不能平静∶老板竟然恋爱了! 恋爱对象竟然还是个男人! 助手不是什么食古不化的人,比起老板是个同性恋来说,情感淡漠一心只有工作的大魔王有对象这事,显然更使人震惊。 比他当初得知自己从无数竞争者中脱颖而出,通过各项考验,成为江神助手时还震惊。 再回溯一下时间线,他第一次见到老板的对象还是去年的事,在悦澜府…… 难道那时候两人就已经在一起并同居了 助手∶震惊x2。 门内的小情侣不知道可怜的助手心里正持续地震,今天的菜色很符合戚白的口味,吃完后刷了牙,打啵时也带着一片辣意。 把江教授原本浅色的唇瓣亲得殷红,戚白满意点头∶ “看来你也不是不能吃辣么。” 换种方式,这不是吃得挺欢的。 江教授"……" 大大大 两天的开学典礼结束,江教授生活趋于往日规律,周四上午他从学校回悦澜府拿资料,在门口看见一个穿着体面神色却有些憔悴的女人在他们小区外张望,似乎是在等人。 江教授侧脸扫了一眼,并未注意,擦肩而过时,那人出声叫住他∶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这小区的业主吗” 被拦住的江鉴之略一点头。 “太好了”女人神色一喜,随后道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我是来找人的……" 女人解释自己是接到消息,来探望生命垂危的亲戚,可她只知道对方住在悦澜府,其余一概不知。 她不是南枫市本地人,手机和钱包一出高铁站就被小偷顺走了,她是边走边问才找到这里。 拿不出身份证明过不了门卫这一关,女人想拜托江鉴之带她进去,她好找人。 女人神情真切,脸上的着急不似作伪,江鉴之听后略一思忖,问∶ “你亲戚叫什么他要是这里的业主,物业会联系方式。” 女人身上没钱没手机,还记不住亲戚的手机号码,可以通过物业联系亲戚。 “真的吗”女人有些高兴 “我去问过,对方要我登记确认过才能放我进去。” 话说到这里,女人顿了顿,回答江鉴之最开始的问题∶“我那亲戚…叫戚白。” 听见这个名字,江鉴之原本抬步要离开的身形顿住。 江鉴之转身看向女人∶ “戚白” "嗯。"女人重重地点点头,见江鉴之的神色,又问∶ "他说自己住在这儿,你认识他" 江鉴之闻言仔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穿着旗袍,头发用银色发簪挽起,有些瘦,面容温和,看着端庄淑雅。 生命垂危的亲戚……指的是白桑 可白桑去世三个多月了,就算住得再偏远,信息再落后,也不至于此时来探望。 江鉴之心神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轻轻地摇摇头。 “这样啊……”女人闻言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感激地对江鉴之道歉,去了门卫处。 江鉴之经过时,女人正跟保安解释∶ “他不是这里的业主,应该是租的房子,租户在你们这里也有记录吗” “戚白,对,戚风蛋糕的戚,白云的白,对对。” 听着女人的话,江鉴之几不可察一皱眉,心里划过一丝怪异,拿出收回给戚白发消息说了这件事。 在画室的戚白∶找我的?我长什么样? 江鉴之大概给他描绘了一下女人的长相,可惜江教授在描述人的外貌方面能力并不突出,用词简单直接∶ 女的,四十五岁上下,目测身高一米六三左右,穿着旗袍高跟鞋,长发挽起,没有耳洞,脸上法令纹有些深。 【齐白石分白】∶…… 看文字描述根本猜不出来是谁的戚白∶有照片吗?我看看。 【吃辣加言】∶偷拍不礼貌。 他忘了,他家男朋友在作风正派,干不出来偷拍他人的事。 【齐白石分白】∶没事,物业处有我的联系方式,她要真是找我的,总会联系上的。 【吃辣加言】∶她身无分文,需要给她一些钱吗? 江教授想要真是戚白的亲戚,自己也不能袖手旁观。 戚白想了想,回∶暂时不吧,万一是骗子呢 虽然前段时间戚瑞山公司资金周转出了问题,但这些年日子越好,至少在外人看来,他住别墅,娶了位年轻漂亮的老婆,儿女双全,日子红火风光无限。 因此他和戚瑞山关系水深火热,戚家的亲戚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在戚瑞山面前说他的不是,以博求戚瑞山的好感————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会求人,没人会无缘无故得罪一个有钱的亲戚。 和戚瑞山撇清关系,意味和戚家那一干亲戚也完全分割,白桑那边的亲戚更是十几年没联系,白桑的葬礼上娘家就来了寥寥几人。 戚白想不到谁会在找自己。 用的还是探望生命垂危的亲戚的理由。 既然不确定,戚白就让江鉴之先不用管。 接近十二点时,戚白接到悦澜府的门卫处打来的电话,把有人找他的事跟他说了∶ “我们并未告知对方您的一切信息,现在想跟您核实一下。” 戚白“她叫什么名字” 门卫处念了一个名字,戚白在脑海里搜寻了一下,随即皱眉∶ “不认识。” 门卫处“她说是戚先生您的远房亲戚。” 华国人关系网复杂有紧密,老一辈七大姑八大姨的,要说远房亲戚,那范围可就广了。 戚白“没见到真人前,我也不确定。” 对此,门卫处显然有丰富的应对经验∶“关于这方面我们也考虑到了,对方说会再来找您,看您什么时候有空。" 既然对方还要再来,戚白点头∶“行,那到时候再说。” 大大大 戚白把远方亲戚说要再来,但没说具体什么时候,不过戚白她手机和钱包都丢了,应该等不了太久,多半就是在今明两天。 下午戚白提前了一个小时回来,江鉴之早早结束今天的工作,两人很巧地在小区门口相遇。 问了门卫处后两人又等了一会儿,没看见上午那位穿旗袍的女人。 戚白抓了一把头发“看来她今天不会来了。” 两人便并肩往小区内走,就在这时,门口站岗的保安忽然大喊出声∶ “戚先生小心” 戚白下意识转头,就见身后一辆电动车直愣愣冲他而来—— 瞧见电动车上的女人,江鉴之瞳孔骤然一缩∶ "言言" 作者有话要说 小白∶你也不是不能吃辣嘛,看来以前是方式不对。江教授∶吃辣要加言。小天使们晚安 . 第74章 洗澡 赵母骑车故意伤人的事证据确凿,但凡戚白真起诉她,她的胜率极低。 一旦被判,不但影响她自己,还影响赵元凯以及赵元凯的下一代。 赵母自是不愿意,拉着一位女警的手哭诉∶ "他这样对我儿子,警察同志你们是不知道,我儿子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如今体重体重一不到都是因为他,我儿子人生都快毁了!" 姜意听不下去了,吐槽∶"赵元凯顶多一米八,上次看体重不低语一,到她嘴里就成豆芽菜瘦竹竿了。” 赵母瞟了戚白一眼,妥协道“大不了多赔一些医药费。” 江鉴之冷淡表示医药费得赔,赔了照样告。 赵母生气“你们不要太过分想讹我门儿都没有” 姜总一个白眼翻上天“就你那三瓜两枣” 他们不缺这点钱,但该是他们的,一分都不能少。 赵母看向身边的警察∶ “你们看,他们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被赵母拉住的女警是见过赵元凯的,私下里还跟同事吐槽过,这年头什么奇葩都有———— 明明是变态跟踪狂,就因为一句喜欢,就好像能把带给对方的所有的困扰和麻烦一笔勾销似的。 而赵元凯这样的人在他妈妈眼里,却成了任人欺辱的小可怜,全世界她儿子最无辜。 但面对赵母,职业素养让女誓说不出更直白的话,只能翻出戚白以往的报警记录以及赵元凯写的保证书∶ “阿姨,这件事的确是你儿子做得不对,戚先生也深受其扰,我们也教育过他,但收效甚微。” 不管是医药费赔偿还是起诉,都是戚白他们的正常诉求。 赵母看了赵元凯写的保证不再纠缠威白的保证书,哑火片刻,随即勃然大怒,冲戚白怒目而视∶ “要不是你勾引我儿子,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当初好心请你给小凯当家教,给你那么多钱,你却背地里不老实,我这是引狼入室啊!" 戚白闻言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勾引就你那儿子,送我都不要。" 戚白不屑一顾的态度让赵母更为生气,张张嘴刚想说话,一旁的江鉴之冷声开口∶ “你出钱戚白出力,钱货两讫,他不欠你们什么。” 倒是赵元凯考上南大后,不知感恩多番纠缠,行事令人不齿。 姜意也觉得可笑“当初是你们拿钱求着小白给赵元凯上课,如今倒成了小白欠你们好大一个恩情,就那点破钱,道德绑架都不够。" “要不是小白,赵元凯能压线考上南大?我要是你们,整日就偷着乐了,别给脸不要脸。” 赵母被众人三言两语说得脸红脖子粗————大半都是气的。 赵母指着戚白的手指气得抖“和男人勾勾搭搭,你不要脸!” 说这话时,赵母看着站在戚白身边的江鉴之,显然也从两人之间的氛围,确定了两人的关系。 戚白气定神闲回怼∶“你儿子倒是想和我勾勾搭搭,可惜我看不上。” 身旁有人憋笑,赵母∶“……” 戚白不愿意在这里跟不讲理的人多费口舌,做完笔录一拉江鉴之衣摆∶ “走,回去了。” 郁钦川望着眉目生寒的江鉴之,余光扫见他手上的胳膊,点头赞同∶ “剩下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处理,你和戚白先回去吧。” 见戚白要离开,赵母自是不让,伸手要去拦,但被身边的警察呵斥住了∶ “这位女士,你当警局是菜市场呢” 民警也是有脾气的,赵母在警局高声喧哗不说,如今当着他们的面竟然还想动手动脚。 简直不把人民警察放在眼里 民警眉毛一竖,欺软怕硬的赵母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戚白腿打着石膏走路不方便,江鉴之想抱他去车上,但被他及时制止了。 戚白瞥了一眼身后的郁钦川姜意和周围来来往往人,拉住江鉴之的手腕压低声音提醒∶ “江教授你低调一些。” 伤筋动骨一,医院给戚白配了拐杖和轮椅,看着戚白杵着拐杖一蹦一蹦往前走,江教授∶ a 大大大 郁钦川和姜意跟着两人回了悦澜府,在戚白家待到深夜,确认两人不需要其他帮忙后才回家。 临走前姜意让戚白不用操心赵母的事,好好养伤。 姜意两人走后,戚白看了眼时间,对江鉴之道∶ “江教授你明天还有课,先回去休息吧。” 折腾这一通,现在已经很晚了。 江鉴之听后看了戚白一眼,“嗯’了一声后起身离开。 伤残人士戚白目送江鉴之出门,见他头也不回开门关门,瞠目结舌—— 这个男人,好狠的心! 他都这样了,都不能获得一个温馨的晚安吻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戚白撇嘴,拿过一旁的拐杖,生涩艰难地慢慢挪去洗手间洗漱。 一抬眼对上镜子里的人,戚白惊了一下∶ 镜子里这个灰头土脸、头发凌乱一身狼狈的人是谁 操! 难怪洁癖江教授头也不回…… 想到自己刚才是这副模样在江鉴之面前晃荡,在男朋友面前偶像包袱一吨重的戚白又在心里把赵元凯骂了一顿,神情木然地挤牙膏刷牙。 正当戚白金鸡独立艰难洗漱时,门锁转动,戚白探头,就见冷酷无情的江教授去而复返。 戚白含着牙刷,神情意外∶ “你怎么又回来了落东西了” 满嘴牙膏沫口齿不清,戚白一句话说得含含糊糊,说了两遍江鉴之才听懂。 江教授放下手里的包,神色平静语气淡定∶ “你这段时间腿脚不便,我和你一起住。” 戚白“” 戚白“” “啪嗒”一声,戚白嘴里的牙刷被叼住,掉在了光滑的瓷砖上,溅了一地的牙膏沫。 戚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双目微睁望着江鉴之∶“你缩什么?” 注意到自己震惊到忘了平翘舌,戚白愣在原地,又重复了一遍∶“你说什么?” 江鉴之抽了纸巾擦掉地上的牙膏沫,再捡起掉地上的牙刷,望着戚白澄澈的双眼,一字一句沉静重复∶ “我和你一起住,直到你的腿好。” 不等戚白回答,江鉴之已经错身进了洗手间,把手里的牙刷扔进垃圾桶,又拆了一把新的牙刷,挤上牙膏放他手里。 戚白“……” 那不就是同居 戚白垂眼看着手里的牙刷,陷入了沉思。 江鉴之反应如此稀松平常,倒显得愣在原地的他大惊小怪。 想到这里,戚白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态及面部表情,眨眨眼,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淡定∶ “哦。” 戚哥一脸高冷,走回卫生间时,一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波澜不惊。 江教授则是洗了手,又出了洗手间。 偌大的卫生间又只剩下戚白一个。 把新牙刷放嘴里,心不在焉的戚白机械式地刷着牙,神思早就飞远∶ 一原来腿受伤还有这好处 ——恋爱进度条一下拉到同居,这样一看,赵元凯一家也不算没有丝毫用处? 一都同居了,这段时间不发生点什么是不是就过分了 江鉴之带了个人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江教授拿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回来时,就见戚白单手撑着洗手台,一边刷牙一边对着镜子笑。 笑容……有点渗人。 江教授∶“……” 从镜子里瞧见江教授也进来了,戚白再次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敛了脸上的笑,一脸正色。 戚白和江鉴之并排站在镜子前,刷牙的动作都趋于同步。 卫生间灯光白亮如昼,两人身穿宽松日常的家居服对镜刷牙,哪怕什么都不用做不用说,就已是一副温馨暖人的画面。 时间倒退几个月,戚白就算做梦也没想过这一幕会发生在他身上。 戚白今天这牙刷得有些久,恨不得把每颗牙都刷上三,不留一丝污垢,眼神却一直往镜子中的江鉴之身上飘。 身旁的江教授身姿如松,做什么都专注认真,可戚白抬眼时,正对上自家男朋友的目光。 两人谁也没转头看对方,以镜面为支点,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缠。 戚白刷牙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最后实在没忍住,拖着伤脚,身残志坚地踮脚亲了江鉴之一口,在对方脸颊上留下一圈明显的牙膏沫。 薄荷口味的牙膏,触在脸颊上是刺凉。 脸顶牙膏沫的江教授,没有像戚白以为的那样洁癖发作,只是无奈看他∶“言言。” 看着自己的犯罪证据’,戚白吐掉嘴里的泡沫,迅速漱口后,理直气壮一叉腰,对江教授道∶ “谁让你刚才用眼神引诱我。” 江教授“……” 对上江教授疑惑的双眼,戚白郑重其事跟他科普∶ “没看过那电影吗男人盯着你不说话,就是想要你亲他。” 顶着这样一张脸看我,我禁不住诱惑很正常。 戚白∶理直气壮.jpg 江教授只会看纪录片,从来没去过电影院,不知道这个梗,听后只是一皱眉,觉得这句话存在逻辑错误∶ “不止是情侣才会盯着不说话。” 难道每个都是索吻 戚白∶“……” 嗯,还是他那个不解风情的男朋友。 姜意这套房子和江鉴之的户型完全一致,除去主卧后,一个房间被戚白改造成了画室,另一个客卧之前江父江母还住过两晚上,但还需要重新铺床。 戚白磨磨唧唧洗漱结束后,被江鉴之扶着往主卧走。 在床边坐下,戚白对江鉴之道“我好了。” 江鉴之“不洗澡吗” 戚白∶“要啊。” 这么热的天,今天折腾下他又出了一身汗,不洗澡根本不可能睡得早。 江鉴之“那我留下来。” 戚白∶“……你留下来做什么” 江鉴之站在床边看他,浅色眼眸不带丝毫情|色意味的问∶ “你的腿不能沾水,洗澡不需要我帮忙吗” 戚白没能跟上江教授的思路,听了他的话后下意识问“我洗澡你怎么帮” 江教授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用做学术报告般客观的口吻回答∶ “你行动不便,我可以帮你脱衣服,洗澡。” 戚白“” 随着江鉴之的话落,联想能力丰富的戚白避免不了跟着他的话想像了一下江教授亲手给他洗澡的情景———— 他赤|身|,浴室水汽匐氲,上面花洒哗啦地地放着水,而江鉴之用他那一双让手控尖叫的手给他脱衣服、帮他打沐浴液、那双手会毫无阻碍地触碰他的皮肤…… 江鉴之的衣服可能也会因为被水珠无差别攻击变成贴身的,隐隐透出肉色,性感又诱惑,偏偏江教授还禁欲高冷的带着细框眼镜…… 脑补的画面太暖昧刺激,浮想联翩下戚白没忍住唰’地一下红了脸,特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操 这人是怎么出这么引人遐想的话的 戚白不自在地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再看着自家从容不迫的男朋友,热意蔓延至脖颈锁骨。 江鉴之看着突然就"熟了的戚白,用手背覆上他的额头,同时问∶ “怎么这么热” 戚白“……” 你说呢 江教授神情太过认真,不像是故意打趣拿他开玩笑,快被满脑子黄色废料烧糊涂了的戚白没了脾气,半晌才拍开他的手∶ “我没事。” 戚白这模样的确不像骨折后遗症,也没发烧,江鉴之松了口气。 清冷的江教授不知道戚白心里的燎原之火,他走到戚白衣柜前,彬彬有礼征对方意见∶ “我能开吗” 骨折所以今晚喝了很多补汤,现在补汤发力,戚白差点给自己脑补出鼻血,听了江鉴之的话后先是随意点头∶ “随便你。” 说完后,戚白又想起来抬头看江鉴之∶ “你开我衣柜做什么” 江教授反问的嗓音闲静“帮你拿衣服。” 戚白“” 洗澡是得换衣服,但这并不代表戚白同意让江鉴之给自己洗澡。 戚白的确是想拉一下两人之间的进度,他连套都买好了在床头柜放了许久,江教授亲手给他洗澡这件事对他是十足诱惑。 毕竟两人一浴室,那不就是妥妥的鸳鸯浴? 但是———— 他平时生龙活虎时都不见江鉴之对他做些什么,现在他腿伤了,想也知道他家清正板肃的江教授更是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要是放在平常,江教授上一秒说帮他洗澡,下一秒戚白就能推着人进浴室厮混。 可是现在…… 戚白瞪着光撩不管的江鉴之,他要是同意了,最后憋火的还是自己! 思及此,戚白心中忍痛和鸳鸯浴挥手,面上却是一派正直∶ “孤男寡男,一起洗澡像什么样” 江教授“” 戚白继续清白正直∶“我不是那样轻浮的人” 单纯只是想帮戚白洗澡的江教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