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她要改命》 13. 第013章 《重生后,她要改命》全本免费阅读 天将晚的时候,骡车载着一行人回到了冯家门前。 冯穗穗虽满身疲惫,心里却满足又欢喜,拉着朱宛明的手同她告别,还说过两日,再一同出去游玩。 朱宛明亦是不舍,只听了这话,忽地想到了什么,拉着冯穗穗的手道:“冯姐姐,过两日我娘要带我往外祖家住上些时日,待我回家来,再约了冯姐姐出去玩。” 冯穗穗虽有些失望,但仍旧笑道:“既如此,明儿妹妹便安心去吧,待妹妹回来了,咱们再相约着出去玩耍。” 没了朱宛明的相伴,冯穗穗的日子一下子单调无趣起来。 但她的一颗心早被养刁了,见识过外头的天地,再来守着这方寸的院子足不出户,简直度日如年。虽说朱宛明不在家,她没了伙伴相陪少了些趣味儿,可带着翠儿出去逛一逛,解解闷儿,也还是可行的。 于是这一日,便带着翠儿上了街。 先去了琳琅阁选了几样新鲜样式的发钗,又去珍馐馆买了四色甜点,打发人送回家去,冯穗穗咬着唇儿立在街中,面露几分迟疑。 翠儿哪里不知她的心思,见她面朝西北而立,目光莹莹闪烁,晓得她是动了念头,想去戏园子听戏。只是往日有叶公子跟随,便略微出格些也不算什么,今个儿却只有她们两个女子,想那戏园子鱼龙混杂,这般去了,终究有些不妥。 “要么,咱们先忍忍?等着朱姑娘和叶公子回家来了,咱们再一道去!” 冯穗穗本还有些犹豫,听翠儿这么一说,立时不高兴了:“瞧你怂的,不过一个戏园子,没了人家朱姑娘和叶公子,姑娘我就去不得了?笑话!”说着一马当先,便往熙春园走去。 翠儿见她这股子劲儿,晓得是劝不住的,她自己个儿也犯了戏瘾,正想听一耳朵,于是就抿唇笑了笑,忙也跟了上去。 也算是熟客了,冯穗穗带着翠儿熟门熟路地进了一个常去的包厢,点了几碟子下茶点,又要了一壶仙芽茶,透过半卷的窗棂看去,台子上的戏锣已经敲响了。 今个儿唱的《绣楼记》,春喜班的台柱子玉白霜的扮相是一顶一的好,身段妖娜,唱腔绝美,冯穗穗手拿一柄小折扇,眯着眼摇头晃脑,正听得如痴如醉,门处却是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冯穗穗还当是翠儿回来了,笑着转头道:“那炒栗子可买——” 声音戛然而止,冯穗穗瞪大眼,立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口中惊道:“怎么是你!” 来人却是赵有志,薄唇紧抿,双目喷火,看见冯穗穗便大踏步上前,几步逼近至跟前,一把攥住冯穗穗的手腕,压着声音喝道:“好个没羞没臊的冯家小姐,来这等鱼龙混杂之处,我看你是不要名声了!” 冯穗穗本还有几分胆颤,这么一听,立时恼了:“我要不要名声与你何干!要你多管闲事。”手上用力想要挣脱,偏赵有志攥得死紧,她没能甩开桎梏,不禁怒上眉梢:“你个登徒子,还不赶紧放开我!” “没想到啊,竟是个伶牙俐齿的!”赵有志才知道这冯氏竟还有这么泼辣的一面,不过他并不在意,将她拽着就往外面拖:“跟我回去!” 冯穗穗气急败坏,使劲儿往后坠,喝道:“你有病啊,快放开我!” 赵有志却不理会她的挣扎,扯着她只管往外走。 他今个儿来这熙春园是专门请了几个酒肉兄弟过来吃酒听戏的,戏园子熙熙攘攘,偏有个眼尖的,一眼就扫见了旁边那顺着楼梯往二楼去的冯穗穗。 冯穗穗日常出门是戴了帷帽的,长长的轻纱垂悬至膝盖,几乎遮掩了整个身形。可翠儿是个丫头,她跟在自家小姐身后,却是什么都没有戴。 那人本就是个色鬼,自己眼巴巴儿盯着不说,还去扯赵有志的袖子,同他挤眼睛:“你瞧那边儿上楼的两个小娘子,后面跟着的那个必然是个丫头,瞧那小模样,那身段儿,真真儿是不错。丫头都这样了,前头的小姐必然还要出色。瞧瞧那腰肢轻软的,若能弄到床上去,必定销魂蚀骨,别有一番滋味儿。” 赵有志本来满脸猥琐,顺着那人的指点就看了过去。这一看不当紧,他很快就认出了翠儿。 登时气得倒仰。 他喝了半坛酒正是酒意上头,认准那对儿主仆就是冯穗穗二人后,立时就起身找了过来。 在他心里,冯氏从来都他的囊中之物。 如今这物极不听话,不但拒婚不嫁,还敢出来乱逛,就叫旁人看了去随便意淫,真真是气煞他也! 冯穗穗虽不晓得这人怎么突然就冒了出来,但却清楚得很,若是这般被他扯着出去,她的名声才算是全部毁了。 旁人不会说他赵有志如何,只会议论她一个闺阁小姐,同一个年轻男子在鱼龙混杂的戏院里拉扯推搡,到那时,她便不想和赵有志有关系,在旁人嘴里,他们也不能清白了。 这般一想,登时毛骨悚然。 冯穗穗立时拼命挣扎起来,赵有志一个不慎,竟被她用力挣脱。 才刚逃脱了桎梏,冯穗穗立刻逃开八丈远,隔着一张陈旧的八仙桌与赵有志对望,目光警惕又愤怒。 赵有志不意竟是失了手,嘴上骂道:“贱妇!”人就围着桌子追了上去。 冯穗穗惊惧交加,忙顺着桌沿逃跑。 两人围着桌子转了几圈,赵有志始终捉不到冯穗穗,无奈停下脚,怒气冲天地瞪了过去。 冯穗穗心里怕极,身子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这么小的空间,那厮又堵在门口,除非她扯了嗓子喊救命,引了人来搭救,不然她根本没机会逃脱。但这般一来,她和这贼人独处一室的事还是要瞒不住。 这可要怎么办? 冯穗穗心急如焚,脑子里飞速想着对策。 赵有志却是怒气过后,渐渐地转过神儿来。 他起初真 15. 第015章 《重生后,她要改命》全本免费阅读 那拳头宛若沙包,携裹着戾风呼啸而来,冯穗穗一颗心提到喉咙眼,几乎要惨叫出声。 可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霍悯竟是手脚敏捷地躲开了那一攻击,并以极快的速度飞腿还击。 赵有志迅速闪身躲开,但只觉眼前银光一闪,似有什么尖细锐利的东西深深扎进了肩头。他随手一拔,竟从肩头拔下两根银光闪闪的细毛针。 瞬间就无语住了。 就这种无足挂齿,毫无杀伤力的暗器,也好意思祭出来,不怕丢人现眼的! 还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 嫌弃的“啧”了一声,赵有志不屑地想要随手抛掉。 不想霍悯神情淡淡,状似无意地瞟了他一眼,缓缓道:“淬了毒的。” 赵有志神色骤变,本来要随手抛却的银针再不敢丢弃,目光阴冷又警觉地望着面前这少年,细细打量着他脸上眼底的神色。 冯穗穗也被这变故惊住,手心攥出一层细汗,悄悄往霍悯身后站了站。 霍悯似是感知到了她的不安,回眸冲她浅笑:“姑娘莫怕。”又抿着一丝冷笑回望过去,慢条斯理道:“这毒乃是我独家自创,解药可以给你,但你得承诺,此后再不得纠缠我家小姐。” 如今的霍悯,也算是冯老爷跟前得用的红人儿,赵家上门逼婚一事,虽家里瞒得紧,他却是知道一二的。因着不放心,虽心知这事儿冯老爷已经处置妥当,他还是悄悄地打探了些许的消息,还专门往那鼠头村去了一趟,故而他是识得赵有志的。 方才一照面,霍悯立时就认了出来,晓得这厮八成是不死心,这才寻摸着姑娘的踪迹,又借机纠缠上来。心里虽厌憎,却觉不过是只痴心妄想的癞蛤蟆罢了,并不曾真正的放在心上。如今用暗器射他,也不过是想着借机给他吃个教训,好叫他老实一些,再不敢过来冒犯。 屋中一片寂静,赵有志将唇抿成一道锋锐的线,并没有给出他的回答。 霍悯却好似料到了他的反应,淡淡道:“我就身在冯家,何时想通了,来寻我便是。”说完又微微一笑,似是有意去气那赵有志,语气颇有几分讥讽之意:“只这毒发时间有限,两日内若是寻不到解药,只怕就要生出红疹来。那疹子瘙痒难耐,发作时恨不得拿刀剜肉。我劝你还是着慌一些为好,莫要吃了苦头再来寻我,却又何必?”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赵有志,转眸看向冯穗穗:“姑娘,咱们家去。”说着让开一条缝,示意冯穗穗离开。 赵有志气得只想吐血,可到底心有忌惮,不敢再轻易出手阻拦。 霍悯见他终于老实,这才将倒在门口的翠儿一把提溜起来,护着冯穗穗从戏院后门匆匆离开。 翠儿是半路上醒来的,睁眼便要惊叫,被冯穗穗一把捂住了嘴。 “莫怕。”冯穗穗早已平复了心情,轻抚着翠儿的后背温言安慰道:“是霍管事救的你我,咱们已经安全了。” 翠儿这才长舒一口气,挣扎着坐起来,一手摸着隐隐作痛的后脖颈,后怕地吸气:“还好遇见了霍管事,不然姑娘可要遭罪了。”又瞪起圆溜溜的眼问道:“那人是谁?” 冯穗穗默了一瞬,咬牙道:“赵家大郎赵有志。” 翠儿身为冯穗穗的贴身丫头,逼婚一事自是门儿清,不禁倒抽凉气道:“那厮怎敢如此张狂?” 冯穗穗冷笑:“怎的不敢?不已经将我逼在屋里,还将你一掌打晕。” 翠儿只觉后怕不已,背心处不禁沁出了一层细毛汗。 若非是买栗子的路上碰巧遇见了霍管事,又若非她嘴快说了姑娘的行踪,又若非霍管事不放心,跟着瞧了一眼,那她们主仆两个…… 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冯穗穗见翠儿唬得两眼发直,面色惨白,拉起她的手轻拍两下,安慰道:“莫怕莫怕,咱们已经安全了。”又叹息:“如此,哪儿也不要去了,就在家里先安生几日吧。” 到了后门处,冯穗穗下了骡车,却没有立刻告辞离开,而是欲言又止地望着霍悯。 霍悯瞧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将骡车的缰绳动了动,道:“我劝姑娘还是将此事告知给老爷太太为好。” 冯穗穗表情一僵,随即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和我爹娘说。” 霍悯将手里的鞭子随手一放,回头道:“那一日姑娘同县令家的小姐去万竹坡游玩,那个姓赵的便追了过去,还试图骚扰姑娘,却被县令家的家仆拦下了,是也不是?” 冯穗穗一怔,随即瞪圆了眼:“你竟跟踪我?” 霍悯微愣,意识到冯穗穗误会了,忙摇头否认:“并非跟踪。”又解释道:“那天出门办事,正好路过了万竹坡,瞧见姑娘也在,就想着去同姑娘见个礼,结果就瞧见了那姓赵的 16. 第016章 《重生后,她要改命》全本免费阅读 因着霍悯的提点,冯穗穗归家后,便去惠安堂将万竹坡和戏园子的事儿都告诉了冯母。 冯母自然是生气的,手掌在桌上一拍,指了冯穗穗便骂:“你这丫头如今胆子愈发的大了,逛逛点心首饰铺子便罢了,那戏园子是你能去的地方吗?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只带着个小丫头就去了,你也不怕出事儿?” 冯穗穗垂头立在堂下,仿佛一只柔弱可怜的小鹌鹑。 冯母见她这副样子,待要再骂,心却先软了三分,知晓她也是受了惊吓的,忍了忍气,软了声音问道:“可有喝了安神汤压惊?” 冯穗穗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家娘是心软了,忙打蛇随棍上,委屈巴巴抬起头道:“不曾呢!”还故意捂着胸口:“可吓坏我了,这会儿想起来心还砰砰乱跳呢!” 冯母只觉心气嘴痒,很想再骂上一两句,可终是还是不忍心,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吩咐丫头:“去端碗安神汤来。”又瞪了冯穗穗一眼:“还不赶紧坐下歇着。” 一听这话,冯穗穗整个人都活泛起来,忙找了椅子坐下。 冯母面无表情地冲她翻了个白眼,忽地脸色一变,又照着桌子狠狠一拍,骂道:“姓赵的狗东西,之前逼婚便罢了,如今竟敢行如此无礼之事,当真可恨之极!” 冯穗穗忙接口道:“可不是说的,真不是个好东西。” 冯母满脸怒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了了,得给那个姓赵的一个教训才是。” 冯穗穗忙道:“霍管事已经答应我了,定要那姓赵的吃了苦头,以后再不敢过来纠缠。” 提及霍悯的作为,冯母的脸色并没有立时好转,反而生出了一丝微妙的异样。她瞟了自家女儿一眼,似有意味的淡淡道:“他倒赶得及时,回回都能遇上。” 万竹坡如是,戏园子亦如是,倒是巧了狠了。 冯穗穗没有领悟到母亲话中的深意,点点头,满脸庆幸:“是呀,幸好是霍管事及时赶到了呢!还真是幸运。”又道:“这回多亏了霍管事,若非他及时出现,将我救下,还不知要如何呢,娘可要好生奖赏一番才是。” 见自家闺女是半分没有领悟到自己话中的深意,冯母无语地瞪了她一眼,有意挑明道:“是该奖赏,毕竟这霍管事仿佛及时雨般,次次都能及时赶上,也着实是难得了。” 这话这语气,冯穗穗怔了一瞬,终是听出了隐藏着的话中深意,登时不高兴了:“娘这疑心好没道理。”又道:”霍管事为人勤勉又能干,娘待他却总是藏着成见,实在叫人听了不快。“ 冯母哼了一声,冷笑道:“回回都能及时碰上,说是无巧不成书,我可不信!要知道这世间凑巧的事情那么多,可一半儿都是人为的。说不定他就是专等着你落了难,才赶出去搭救你呢!” 冯穗穗叫这话气得不轻,也不想继续同母亲拌嘴,加深母亲对霍悯的成见,干脆起身就要离开。 却被冯母叫住:“坐下,不许走。”又道:“安神汤还没喝,你急什么!” 冯穗穗不敢走,又心里生气,重又坐下后,没忍住,嘟囔道:“娘就是疑心重,还不讲道理。” 冯母冷笑道:“嫌我疑心重不讲道理,等你吃了亏你就知道了。” 冯穗穗这下又不乐意了,偏头看向自家母亲,嘴上不饶人道:“既母亲这般眼神明亮,怎就没看出那姓赵的竟是个烂了心肝儿的?还非要将我许配给他,若不是我一再不允,只怕我就跳了火坑了。” 这话却是拿住了冯母的短处,她一脸愧色,好一会儿都没说话。 冯穗穗却又不忍心了,起身到冯母身边坐下,拉了她的手道:“我就随口那么一说,娘别往心里去。” 冯母又哪能不往心里去,一想到自己看中的女婿竟是那么个人,女儿差点儿就掉了火坑,心里是又愧又怕,握住女儿的手紧了紧,叹道:“当初瞧着也是一表人才,没成想竟是个黑心儿烂根儿的,幸好你看不上他,不然这婚事,只怕就定下了。”这般说着,心里愈发的庆幸起来,看向穗穗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稀奇:“没曾想,你这回的眼神儿倒挺好,还当真是难得了。” 冯母这话说得味道十足,冯穗穗一下就听了出来,不高兴道:“娘竟嘲笑女儿。” 冯母见她听出来了,抿抿唇笑道:“不错,能听出来我是在嘲笑你,还不算很蠢。” 冯穗穗哼了一声,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便有侍女端了安神汤过来。 冯母忙道:“安神汤来了,赶紧喝了。” 冯穗穗从善如流地接过碗,很快便喝了干净。 冯母笑着看她,满脸的欣慰之色。忽又想到一事,忙嘱咐道:“不论如何,那姓霍的有句话说得很对,你很不该将那姓赵的纠缠你的事瞒着不告诉爹娘的。以后但凡他再过来骚扰,你必定不能瞒着。” 冯穗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垂了眼道:“我就是不想你们跟着操心。” 冯母叹道:“我们是你的爹娘,为你操心不是应该的吗?”又殷切交代:“以后不论出了何事,切记要及时告诉我们,不可再有所隐瞒了。” 冯穗穗低头应了一声,心中却想,倘若姓赵的再来纠缠,她定然是不会有所隐瞒,可那梦中之事,却是万 18. 第018章 《重生后,她要改命》全本免费阅读 要到鸳鸯湖还需得一些时候,可冯穗穗坐在骡车上,却是抑制不住地心情澎拜。 这鸳鸯湖畔的集市她是知道的,每隔三月开市一回,听说人头攒动,极是热闹。之前明儿那丫头也提过几次,一直吵着要去那集市上瞧瞧热闹,可惜她如今不得出门,万幸还有霍管事相陪,不然错过了这月,还要等上足足三个月才能去上一回。 冯穗穗喜不自胜,时不时就要掀开车帘往外张望。 还没到地方,远远就听见人声鼎沸,喧闹非凡。 冯穗穗哪还能忍得住,干脆将帘子挂了起来,探头出去看个痛快。 却是人流如织,处处人头攒动,欢声笑语和着叫卖声声极是热闹。 冯穗穗一颗心已是飞扬出骡车,恨不得立时插上翅膀,直接飞到集市上去。 霍悯回眸去看,见她探着一张香培玉琢的脸,笑意仿佛拨云显露出的阳光,璀璨夺目,直晃人眼,不觉失笑:“还要一会儿呢。”他轻轻地说,声音温柔似水:“姑娘别急。”说着一挥鞭子,骡车“叽里咕噜”地往前疾行了一大段儿。 可冯穗穗却怎能不急。 连着梦里,两辈子呢,还是头回逛这集市。 说起来冯家不过一普通富足商户,家里的规矩其实没那么多,且冯穗穗又是独女,打小千娇万宠地长大,若是真想出门耍玩,便是冯父冯母不允,闹一闹也就肯了。 偏生冯穗穗的性子自来安静,又认了几个字,读了几本女戒,性子越发的贞静少言。别说是出门闲逛,便是礼佛添香都少去,整日只窝在家里,真真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只如今她转了性子,自然是什么稀奇都想去瞧一瞧,什么好玩儿的事儿都想掺和一脚。 “我很急的。”冯穗穗绽开一抹鲜花般明媚灿烂的笑:“我可是在家憋了好些日子了。” 这的确是实话,霍悯听得好笑,便忍不住真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干净爽朗,传进骡车里,听得小铃铛一怔。自打她认识了他,这还是头回听见他笑呢。 小铃铛怔怔看着正撩起帘子,不顾形象往外张望的姑娘,还有那不时笑意盈盈回头看的霍大哥,没来由的,心里忽地不痛快起来。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骡车终于停了。 冯穗穗早已是急不可待,下了骡车便带着翠儿一头扎进了人堆儿里。 霍悯眼见她的身影没入人群,瞬间便不见踪迹,忙吩咐小铃铛留下看车,便要抬脚去追。 却被小铃铛一把扯住了袖子,她委屈极了,漂亮的眼角是晶莹剔透的水花,可怜兮兮道:“我不要留在这儿看车。”她嘟着嘴,声音软绵绵的撒着娇:“霍哥哥不要丢下小铃铛,小铃铛也想和霍哥哥一起逛集市。” 她年纪虽尚小,容貌却是出众,又是这般的哝哝轻嗔,等闲人看了便要心软。 偏霍悯姐妹众多,自小看惯了美人痴缠,并不为她的娇态所动,只面无表情地瞧了她一眼,随即扯回衣袖:“之前说好的,我同意你跟着一道来,但来了此处,一切都听我安排,你这是要食言吗?” 他的语气不算严厉,可听在小铃铛耳里,却是冷淡如水,漠然如冰,跟方才同姑娘说话时的温柔软语相比,那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心里的委屈瞬间就翻滚上来,本来坠在眼角的泪花也顺势蜿蜒垂落,她呜咽道:“小铃铛并非食言,只是想和霍哥哥待在一处。” 小美人儿也是美人儿,美人垂泪,恰如落雨纷纷中的娇花,柔软又可怜,霍悯几乎都要有些心软了,偏又瞧见了她眼光闪烁地偷瞄自己,顿时心硬如铁,不快道:“你要么就待在这里看车,要么,就自己回家去吧!”说完不再理会她,转身没入了人群。 小铃铛哪料到他竟这般心狠,来不及追赶便已失去了他的踪迹,也不敢真个儿丢下骡车就去寻人,气得直跺脚。 而冯穗穗这里,正带着翠儿顺着人流往集市上赶。 一路上都是往鸳鸯湖畔赶大集的人,或是一家子,或是友人相伴,不论男女老少大人小孩儿,皆喜气洋洋,眉开眼笑。 走了一会儿的路,终是到了集市上。 冯穗穗两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人,乌泱泱的连成一片,踮起脚尖也看不到头儿。 且这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棚子一个挨着一个,好似连绵的群山。冯穗穗拎着裙角快乐的好像一只小鸟,在各个摊位上流连忘返,却什么也没买。 霍悯脚程快,早就追上了冯穗穗二人。眼见她左看右瞅只是不买,还以为她是没带铜板,便递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过去:“看看喜欢什么,姑娘也买上一些。” 冯穗穗将荷包往霍悯怀里一推,道:“我是过来瞧乐子的,这些东西买回去也用不着,放着也是占地方,倒白浪费了钱财。” 霍悯没料到这姑娘还是个精打细算的,笑着将荷包收起来:“那姑娘先随便看看,若是瞧中了什么只管说,荷包里的钱是带足了的。” 只到底,冯穗穗还是什么也没买。 正逛得开心,忽地嗅到了什么,香喷喷的诱人。四下一打量,却是炒凉粉的。 家里的厨房也做过这个东西,只是闻起来没这个香,冯穗穗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地看向了霍悯,轻轻地眨眼。 霍悯有一瞬间的犹豫。 到底是外头的东西,还是这样的大集市,想想都不大干净。这位又是养在深闺人不识的,平日里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极精细的,若是些把玩的小玩意儿也就罢 20. 第020章 《重生后,她要改命》全本免费阅读 既母亲病倒,身为女儿,冯穗穗自然要陪伴左右,殷切侍疾。 可冯母并不想理会她。 她的心里,这个女儿如今当真是变了许多,却不是往好处去变,竟是学着县令家的千金,整日里只管往外窜,跟着个表哥一处,没得半分的闺阁秀气。 只县令家的姑娘她管不着,自家的女儿也不能这般。 如此在心里盘算两三日,这一日,冯穗穗过去侍疾,冯母先是喝了药,然后一改前两日的冷若冰霜,却是唤了冯穗穗在床前坐下。 经此一事,冯穗穗愈发的老实起来,今见娘的脸色终于好转,一颗心也跟着激动起来,忙不迭就过去坐了下来。 冯母又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道:“那个姓赵的,但凡他回了鼠头村,守在那里的差役定会将他捉拿归案。等他入了大牢,娘封了银子过去打点,势必要他重判。只如今不知他逃往了哪里,差役们遍寻不得,咱们也只好先等着。” 这事儿冯穗穗也是知道的,见自家娘亲提及此事脸色很是难看,便温声劝道:“女儿知道了,娘也莫要着急,想那鼠头村是他的家,他父母又尚在,总不会一直不着家的。” 冯母颔首:“正是这个道理。”她掀起眼皮瞧了瞧,忽地说道:“那个霍管事——” 冯穗穗的脸色立时不自然起来。 冯母才不管她脸色如何,只哼了一声,继续道:“他年少英俊,你又到底是云英未嫁身,便是有着主仆之名,一道往集市上去,也少不得要传出些闲言碎语。依我说,以后但凡出门,你多叫上几个人就是,不可再唤了他跟着你一道去。” 冯穗穗耷拉着脸很不乐意,嘟囔道:“我光明正大,何惧旁人说嘴……” 冯母没听清楚,却直觉不是什么好话,立时抬高了声调:“你说什么?” 冯穗穗抿着唇,杏眼闪烁片刻,忽地鼓起勇气道:“我瞧着霍管事很好,他——” “穗穗!”冯母厉声喝道,截断了她将要出口的话。 冯穗穗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她抿着唇不说话,只委屈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到底是公子如玉,那样的人物人品,待她也是温柔和煦体贴周到,更遑论已是两回,救她于水火之中,冯穗穗不可避免的,动了春心。 冯母满脸厉色地瞪着自己的女儿,无数念头在她的心头飞速滚过,她动了怒,想要喝骂,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有道是“堵不如疏”,这男女情事,越是堵着不许,只怕越发坚定了他们情比金坚的心意。 还是疏通为上! 冯母强忍住火气,打起精神在床上坐了起来,看着面前如玉似宝的女儿低眉神伤,终是慢慢缓和了脸色,温声唤道:“好孩子,你靠近娘一些。” 冯穗穗原还梗着脖子不想动,可瞧娘亲那殷殷的眼神,又如何能不心软,起身往前挪了挪。 冯母手一探,就捉了女儿的手在掌心轻柔摩挲,好一会儿才缓声道:“说起来,那霍管事的确是容貌出众,我也听说了,咱家的那个胭脂铺子,但凡是他在店里,生意便要比往常好了不止一倍。都是些年纪轻轻的小女郎,情窦初开的,也是寻常。” 目光在女儿脸上一睃,见她低眉抿唇似有不快,冯母缓了缓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男子容色太过出色也绝非什么好事,便那男子再是洁身自好,也免不了一些放浪的女子狂蜂浪蝶般一层又一层地扑将过去。也许起初的时候,他还能保持真心,做个柳下惠,可日子久了呢?都道水滴石穿,倘若有一日他抵挡不住,那又该如何呢?” 冯穗穗没说话,只是忽然想起了关妈妈的小孙女,那个唤作小铃铛的小丫头。 那一日的痴缠撒娇,她到底还是看在了眼里。哪怕当时没留意,回头细想来,也是猜出了几分端倪。 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便已然春思如潮。说到底,还是那人太过出色了。 见女儿脸色愈发黯淡,冯母心中稍缓,又将掌心的柔夷轻轻一握,叹道:“做母亲的,总是盼着你能一生平安喜乐,再无什么波折。可那个霍管事呢,且先不说他来历不明,便只说他那副招蜂引蝶的相貌,还有那能力,也不似安家宜室的。倘若招来做婿,娘只怕你从此后再无一日安心觉可眠。女儿啊,你就听娘一句劝,从此后远着他吧!” 倘若是冯母怒喝着不许他们来往,依着冯穗穗那性子,只怕明着不敢,暗地里还要往来,可偏偏是这番软乎乎偏又夹杂着倒刺的话,听着虽不顺耳,却意外的叫她听进了心里去。 冯穗 21. 第021章 《重生后,她要改命》全本免费阅读 大堂上,烛光璀璨,照得满室通明。 朱宛明坐于椅内,脸色很是难看,她绞着手指极是不安地问道:“依着伯母的说法,冯姐姐是收了我的邀帖,这才出门赴约去了?” 冯母已经察觉不妙,忙道:“可不是,昨儿晚上收到的,说是小姐约她往万佛寺烧香。” 朱宛明急得直冒汗:“可我没写过帖子,也不曾相约姐姐去什么万佛寺烧香。” 这话不亚于五雷轰顶。 冯母急怒攻心,直接倒在椅子里,捂着胸口大哭:“这可了不得了,却是哪个黑了心肝的,就哄了我家穗穗出门去。” 朱宛明忙起身上前拉住了冯母的手:“伯母先别急,且先想想,冯姐姐还有没有其他相熟的伙伴。” 叶明华却立在一旁摇着脑袋叹气:“不会是相熟的小伙伴,若是,直接写自己的名字便可,又何必假借你的名字去相约冯姑娘?必是心怀不轨之徒。” 冯母一听,愈发的泣不成声。 朱宛明忙去安抚,又偏头狠狠瞪了叶明华一眼。 叶明华无辜地耸耸肩,上前道:“知道伯母担忧,可这时候还是冯姑娘的安危最为要紧,伯母赶紧想想,家中可有什么仇人,又或是不对付的人,这些人可是最有嫌疑的。” 冯母闻言,立时想起了一个人,忙扶着把手坐好,同朱宛明道:“鼠头村有户赵家,家里有个儿郎唤作赵有志的,这厮欲娶穗穗不得,前阵子还在集市上对穗穗大打出手。若说有谁最有嫌疑,定是此人!”说着又唉声叹气:“可这厮有阵子寻不到人迹了,若真的是他掳走了穗穗——” 冯母又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 朱宛明一听,立刻抬眼去看叶明华。 叶明华向她点点头,转身大步出了屋门,招来自家小厮,命他们赶紧去鼠头村查探,看是否有人知道赵有志的动向。 冯母到底是个内心坚韧之辈,哭了几声后,还是渐渐稳住了心绪,一面叫人去寻出门喝酒的冯老爷,又唤来管家,命他将家中仆役散出去,沿着去往万佛寺的路径,一路上细细询问探查。 只冯老爷却是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他原是出门应酬,也没料到会出了这种事,这会儿醉得不省人事,任凭冯太太怎么哭喊捶打也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霍悯是跟着冯老爷一道出门的,回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此事,脑子里立时浮现出那一张桀骜阴冷的脸,他几乎是立刻就认定了罪魁。 可惜这厮藏得太深,行事也小心,官府总寻不到他的踪迹,他得了空也会出去找,但总是空手而归。 抬头望了望天,窗外已是暮色沉沉,眼见着就要黑透了。 霍悯心知事态严峻,服侍着冯老爷在卧房躺下,他立马脚不停歇回了自家卧房,先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青底儿碎花小包裹塞进怀里,又转身在枕下取出一把匕首。 这匕首只有男子的手掌长,用简单的鱼皮鞘包裹,不曾鎏金镀银,也没有宝石明玉,看起来十分普通。但拔出刀刃来,却真真是刀锋锃亮,寒气逼人。 这是十六岁生辰时,她千挑万选后,专门送他的生辰礼。只可惜了,礼物拿到手还不及细看,便出了那等事儿。再后来,他深陷泥淖不得脱身,而他们的婚约,也无声无息地退了。 人生之无常,也不过一夕间。 霍悯轻轻抚摸着那匕首,脸上似有眷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他将这匕首塞进袖里,转身大踏步出了门去。 及至掌灯时分,朱宛明已在冯母的劝说下先回了县衙。女儿已经出了事,这县令家的千金若再有个好歹,冯家的人也不必活了。 朱宛明虽放心不下,可家中母亲一而再地遣人来催她回府,她也不好继续待下去。只好依依不舍地拜别冯母,又道:“若是有了冯姐姐的消息,还请伯母速派人告知于我。” 叶明华正好带人从外面回来,见朱宛明难掩眸中不安,劝道:“我先送明儿妹妹回府,再带了人继续出去寻找。” 冯母自是千恩万谢。 等送走了朱宛明,院里空落落的安静,冯母撑着额,独自坐在堂上垂泪。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地有个小厮疾奔而归,手里还握着信笺,进了屋忙不迭地奉给冯母,说道:“霍管事让我回来告诉太太,说姑娘是被人劫持了,他已经带人去找,让太太先备好金银,以待不时之需。” 门外吹来的细风晃动烛火,摇曳不定的昏黄里,冯母的目光在触及小厮手里的信笺后,忽地变得晦暗不明。 有一个想法就那样自然而然地从心头浮起。 她不敢确定,却又疯狂猜疑。 小厮见主母仿佛凝固的蜡人般纹丝不动,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