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雪夜》 港城有雪 第一章 vol.1 江雪倾死在港城百年难遇的雪夜。 从傍晚起维港上空黑云低压,刚入夜雪花夹杂着雨霰簌簌落下,转眼这场雪下到半夜。山下灯红酒绿密集的建筑群间注定积不住洁白的雪,雪景唯在半山别墅群的山林间落下薄薄一层莹白。 港城著名富人区坐落于半山之上,依山傍海,可俯瞰维港璀璨夜景,隐私性极好。一条盘山公路盘踞山中蜿蜒而上,临山一侧树木高大茂盛。而此刻,公路一侧一段护栏被暴力冲撞破出一个豁口。 江雪倾连人带车,毫无刹车痕迹从豁口冲下山去。 坠落间几十米的落差,车内安全气囊瞬间弹出,击打在她面部。她系着安全带被死死卡在方向盘和座位之间。浑身被剧烈的痛感吞没,肋骨断裂刺入肺部,胸口有血气上涌浸没过喉咙,提醒着她这场车祸的严重性。 她刚结束27岁的生日宴,独自驾车返回她和丈夫婚后购置于这座城市中地价最昂贵、观赏视野最好,能俯瞰整个海湾景观的半山别墅。 生日宴上她的丈夫始终没有出现,只叫助理送来一捧鲜花和一条从拍卖行拍下的蓝宝石项链,此刻这两样东西正扑落在副驾驶座位下。 跑车的引擎盖受到撞击翻起,敞篷车顶大开着。车篷顶故障的事她上个月就跟管家提过,可直到现在都没被安排返回欧洲原厂维修。 他们连装都不装了,家里的佣人都开始对她这位女主人完全不上心。 江雪倾浑身多处骨折,无法自行从车内脱困,她竭尽全力才触摸到车内sos按键。她按下去持续两秒钟,按键毫无反应。 冲下山林前刹车失灵,现在车内sos按键故障,巧合多了就成了阴谋。 江雪倾被束缚在车座上心死如灰,痛到极致,唇边竟生出一丝冷笑。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故障的车大灯惨白地照亮前方的树林。 她摸不到自己手机在哪里,可强烈的求生意志让她不愿就这样死在这片山林中。 她要活下去! 车尾正在冒烟,周围弥漫着汽油的味道。 江雪倾费力解开安全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 不知何时,两抹身影出现在山林上方,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样还不死?她可真是命硬。”一道熟悉的年轻女人声音,安静而清晰地传来。 江雪倾没有力气抬头,可她听得出那是小她五岁,同父异母的妹妹江月影的声音。 “命硬?”男人的声音如一场冰雨劈头盖脸落下。 江雪倾心脏骤然收缩,她不敢置信地拼尽全力仰起头。 飘雪的夜色中,那个身着纯黑色定制羊绒大衣和深灰色西服套装的男人,不正是与她成婚五年的丈夫莫炤言? 他身上这身衣服,里里外外都是她找来百年老店的老师傅为他专门定制的。 如今此情此景,真是可笑至极。 男人的嗓音冷冰冰毫无情感,继续说“她的命硬的过她的母亲?别忘记,当年你父亲为了得到她家的梅香堂,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才让她消失。” “呵呵,你们男人可真是可怕。我爹地让江雪倾的妈咪消失,而你就让江雪倾消失。惹不起啊。”江月影留下一串意味不明的笑声,毫无留恋转身上车离开。 见莫炤言仍站在原地,江月影趴在车窗上问“还不走?现在舍不得她啦?” 莫劭言没回头,只从外衣口袋中摸出一枚打火机,抬手间火苗上扬。他望着那簇微弱跳动的火苗,眼底闪过一丝轻蔑与快意,轻轻扬手,那枚冒着火苗的打火机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落下山去。 打火机砸在翘起变形的引擎盖上,火苗瞬间被汽油点燃。几乎是眨眼之间,火舌吞没车身。 烈火熊熊中,江雪倾被卡死在车座里,她昂着头死死盯住男人的背影。 从头至尾,他甚至都没有瞧过她一眼。是心虚不敢对视,还是笃定她再无寰转生机? 结婚五年原以为他对她日渐冷淡只是激情褪去,万万没想到被她亲手从泥泞中捞起,在他人生最落魄时伸以援手,一路助他扶摇直上登上香业集团董事、副总裁……如今这个男人却对她动了杀心,甚至等不及要送她一程,亲手点燃这把烈火结束她的生命。 满腔真心错付,江雪倾眼中满是悔恨,痛绝,绝不甘心,她死不瞑目! 直 到今日她才知道妈妈的早逝竟是因为她的父亲……而她知晓真相却无能为力,她即将走上生命的终点,再也无法为妈妈和自己报仇雪耻。 “妈妈……”江雪倾嘴唇翕合,只吐出两个字,猩红的血液便从唇角源源不断地流淌染遍胸口的衣物。 江雪倾再也生不出一丝力气挣扎逃生。 夜空阴霾寂静,没有人伸出援手,没有人站在她身旁,没有人安抚她的疼痛,没有人察觉她的心灰意冷,没有人看见她正在消失的生命…… 她的身边空无一人。 山林间雪扑簌落下,雪霰如夜空坠落的小珍珠,一粒粒扑在江雪倾眼睛、鼻尖、脸颊、脖颈上。 隐约间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幽幽萦绕在她身畔,熟悉的香气仿佛引领她走向生命的尽头。 少年 vol.2 “砰!”一声摔门巨响。 江雪倾被这声动静惊醒,猛然从一阵窒息中醒来。她缓缓睁开双眼,发觉自己靠坐在一堵斑驳的墙边,眼前是一间布置简陋且杂乱的客厅,天花板低垂,让人感觉压抑,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潮湿霉味。 江雪倾微微皱起眉头,刚想撑着手臂起身,剧烈的晕眩感铺天盖地袭来,她躬起身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一只温热的手试探性地落在她的背脊上,见她没有抵触拒绝,那只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拍抚着她的背。 “要喝水吗?”一道故作冷漠的少年声音在耳畔响起。 江雪倾已经从刚才那阵窒息感中缓过来,她怔了怔,一只手捂在咽喉上,迟疑地抬起头刚要去看,搭在她背脊上的那只手飞快地抽离。 似乎是怕被看穿情绪,在江雪倾抬眸的刹那,手的主人收回他的手。 少年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瘦瘦的个子不算高,但长相清秀,脸上有着少年人藏不住的青涩感。 他站在一旁,神情别扭地瞅了眼江雪倾“你没事惹他做什么?他喝多酒就是个疯子,让你躲你又不躲!”少年边说边把江雪倾从地上扶起来坐到沙发上。 江雪倾犹疑不定地看着他,注意到他嘴角渗着血的伤口和小臂上一道道的青紫红痕。 转眸间,一些散碎画面从她脑海中一闪而逝。 江雪倾可以肯定这些记忆并不属于她,可她却能清晰地知道眼前的陌生少年叫江池,今年十四岁,是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她晕厥前正在被她的继父江广昌殴打,江池扑上前要将两人扯开,被满身酒气的继父劈头盖脸甩了巴掌推到地上,他脸上手臂上的伤就是这样来的。而她,准确来说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在被酒鬼继父掐住脖子抵在墙壁上时断气身亡,而江雪倾不知为何在死后灵魂恰恰进入了这具身体。 …… 见江雪倾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看,少年人面上的表情越发忸怩。他索性撇过头,嘴里哼哼了句“真出事……我可打不过他。我是说,暂时打不过。” “我想喝水。”江雪倾说。刚开口江雪倾便惊愕地瞪大双眼,嗓子里发出的清甜女声分明透着少女才有的稚嫩。 她陡然意识到什么。 她需要一面镜子,有些事情她急切地想要确认! 江池瞥了她一眼,闷不吭声掉头走进厨房。 江雪倾趁他离开,凭借记忆走进自己的房间。说是房间其实是用隔板搭成的一小块空间,连扇像样的门都没有,只挂了一块床单作隔断。 里面放着一张简易钢丝床,一张写字桌,一只堆放一副的塑料箱,连个衣柜都没有。幸运的是桌前有一小扇窗户可以透气,此刻正洒入一片西晒的阳光。 她在小的可怜的房间里转了圈,发现床头有一面巴掌大的镜子,她拿起来对准自己的脸看。 以前外婆在世时总说她明明是个女娃娃,偏生得女生男相,五官大气明艳,眉宇间有着几分少年英气。加之后来出了那桩事,家里为她请了武师傅教习体训,练久了越发身姿挺拔,英气逼人。在管理自家香业公司那几年中,她也时常听见底下人私下里议论,说她虽生得艳丽却气势骇人,难怪家里那位上门女婿对她日渐冷淡,怕是被她的气场压得喘不过气。 而镜中的这个女孩子,白净,秀气,灵动,人虽瘦脸颊却嘭嘭的满是少女的稚气,三庭五眼生的极为标志,长开了必定是引人瞩目的美人。 江雪倾打量着镜中的自己,目光扫见床上丢着一只钱夹。她拾起钱包打开来里面一分钱都没有,夹层里面倒是塞着一张身份证。 证件照上是一张年轻、清秀,却分外陌生的面孔。 江雪倾,十八岁。 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孩,与她生活在同一座城市,生日竟和她是同一天。 突然从历经世事心死如灰的二十七岁,回到充满青春活力的十八岁…… 江雪倾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她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光怪陆离的事情竟然发生在她身上。 是老天爷同情她,认为她命不该绝,给她第二次生的机会? 要她用这具更年轻的身体,为自己与母亲查明真相,要那些曾经负了她们的人自食恶果,要他们不折手段抢夺到手的金钱财富,名誉地位全都一夜间崩塌,要他们的罪愆公诸于世,血债血偿! “就知道臭美在乎你的脸,醒来第一 件事就是照镜子。喏池捧着一杯热水走进来,板着脸把水杯塞到江雪倾手中。 江雪倾放下手中的钱包和镜子,捧起杯子喝了一口。 水是温的,少年特意将热水中掺入凉水,好让她入口立即能喝下去。明明行为上很贴心,跟她说话时却偏偏要梗着脖子佯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样。到底是半大的孩子,心口不一,可满心赤诚。 江雪倾抬手指了指“你脸上的伤……” “不用你管。”江池立马扭过脸,“你管好你自己。他抢走你做part-time那些钱,肯定又是过海去赌。升学班学费的事情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别再去酒吧那种地方做part-time,被人欺负了,我可帮不了你。” 江雪倾没理会他的唠叨,弯腰重新捡起那只空钱包“他拿走我多少钱?” “你还不知道他,能掏空的他连一个子都不会留下。” 江雪倾目光落在江池给她倒得这杯温水上,又问“你什么时候交学费?” “明天。”江池有些心烦地挠挠额角的短发,“反正升学班学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我总归是他的亲儿子,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不会不管的,顶多是像以前一样晚一些时间再交学费。明天我就去学校跟老师说一声,学校会通融的。” 虎毒,真不食子吗? 江雪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江池似乎察觉到江雪倾脸上的冷笑,他莫名地心情烦躁,收回江雪倾喝空的水杯掉头走了出去。 江雪倾立在原地,哑然失笑。 这个白得来的弟弟,总是一副看谁都不爽犟头犟脑的模样,她心中却能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暖。因为江池的关心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假意讨好,不是因为利益驱使而曲意逢迎,他对她的照顾只是源自于家人之间最寻常的关心。 感动只存在一秒钟,江雪倾手里握着钱包仔细扒拉每一个夹层。 赌香 vol.3 江雪倾也没料想到自己重活一世,眼下钱包竟能比脸还干净。 虽然她没期盼开局就如前世一般出身制香世家,除了幼年发生的那桩意外,其余成长历程一帆风顺,十八岁得到传承执掌传奇香方,前半生锦衣玉食,养尊处优。但也不能像现在一样一贫如洗,身无分文,即将过上食不果腹的日子吧。 刚才那个臭小子不是说要交升学班学费?她一个曾执掌香业集团的事业型女性,想想法子赚些小钱应该不成问题。 江雪倾向来行动力极强,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她在房间里换身了简单的t恤牛仔裤,披上厚外套拿起桌上的杂牌手机便出门了。 “喂,江雪倾你拿我鸭舌帽做什么?这个时间你要去哪里?不许再去那条街!江雪倾!”江池气哄哄的追在身后。 江雪倾甩上大门,将关心的声音隔绝在身后。 她要出门找路子去喽! …… 江家住的街区极差,是这座城市的底层汇聚之地,嘈杂而混乱,说一句五毒俱全也不为过。 江雪倾在前身时从未踏足过这一区,可当年武师傅为了让她练胆培养遇事从容不迫的气度,曾半夜带她上荒山两人就睡在无名孤坟旁。更别提后来她独自上山采集罕有香料,一入山便是断绝信号,独自在荒山野岭里一待便是半个月。 眼下这片街区虽鱼龙混杂,江雪倾也丝毫不怕。 只是,这条巷子熏天的臭气有些令她反胃。 她对气味过于敏感,即使换了具身体,有些存在于本能之中的意识,让她不禁眉宇紧蹙,加快步伐穿过这条小巷。 此时临近傍晚,夕阳渲染着天空,整座城市被镀上一层温暖的蜜色。 江雪倾压低鸭舌帽站在街口背风处,低眸看了眼手机,确定当下时间。 12月13号,她出事时是12月6号,她重生之日正是她的头七。 如果这个世界和她之前的世界一模一样,那么那个地方一定还在原处。 江雪倾眼珠一转,一抹从容淡定的笑意在眼底流转。 按照手机导航,江雪倾穿过人潮,往那个地方一路快步寻去。 …… 多士德大道是港城最著名街道之一,当年奥运圣火在港城传递的起始点便是在这里。 静安香坊位于多士德大道中心位置,据说当年这处产业的主人选址开店时,特意聘请大师拿罗盘算过,实属上风上水聚财之地。 每周二、周五静安香坊都会举办小型品香会。说是品香,实则是赌香局,算是博戏另类的一种方式,只不过把赌局从传统的猜大小或骰子之类,改变为盲猜合香丸包含用料,猜中者得彩头的方式进行玩乐。玩家普遍为业内行家或是香坊的vip贵客,投注的彩头可以是钱也可以是值钱的物件。 江雪倾前身时偶尔隐姓埋名乔装打扮一番,和当时的好友一同来这处找乐子互相比拼品香技艺,对静安香坊里里外外熟的不得了。 以她现在的身份,自然无法拿到邀请卡正大光明地从前门进去。虽然前门安保查得严,可后门却颇多疏漏。 江雪倾压低鸭舌帽,避开上方的两个摄像头,绕到后巷拉开一扇铁门。楼梯间堆着一大堆香料包装纸盒,她清开丢到一旁后径直往二楼走,推开一扇厚重的门,里面是一条幽长走廊。 因是私人聚会,安保们全都守在楼下,二楼反倒宽松的很。 江雪倾熟门熟路走到走廊末端,打开后门从容地走进去。 品香会已经开始一会儿,宾客们聚集在一间古色古香的茶室内,人数大约有二十几人。台上是静安香堂的一位资深合香师,正在主持这轮押注,所有人的注意力全聚焦在台上,没人注意到刚从后门溜进来的江雪倾。 江雪倾身上实在摸不出什么值钱的物件,她索性作罢,暂且站在一旁观察。 一个约莫四十岁的胖男人排着队上前品香,嗅闻面前木盒中的合香丸。他嗅了又嗅,面露疑色,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 胖男人退了下来,刚回到座位上正低头凝思。 江雪倾一直在旁侧观察,这个胖男人看上去就是个香道狂热爱好者,品香段位属于中下者。上台品香前他撸下手串交给一旁收押注的人,那手串看成色品香少说也值大几十万。眼下看他模样怕是连这一轮品香都过不去,江雪倾找准时机凑上前去。 “十分钟内写不出答案,你的古董 手串可就归店家喽。”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男人脸蛋圆圆,肉多到没处长后脑勺和脖颈之间挤出夹层,“我玩香年数恐怕比你年纪都大。少来这里指手画脚,去去去,一边玩去,别烦我。”胖男人拿手背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不耐烦地说。 “我有办法让你不仅保住手串,还能赢得这次品香会头筹。” “就你?”胖男人甩出一个不屑的眼神。 江雪倾仍旧站在他身旁,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胖男人不禁被江雪倾表现出来的自信吸引,重新打量身侧这个小女孩。她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乳臭未干的模样,和在场其他品香前辈们比起来过于稚嫩,怎么可能助他赢得头筹? 胖男人摇摇头,端起手边的茶盏刚喝了口,只听江雪倾不紧不慢地报出几样香料名称。 “檀香10克,荔枝皮10克,玄参3克,柏子仁3克,丁香2克,香附子3克,甘草5克,降真香3克,豆蔻1克。此合香丸出自宋代文学大家苏东坡,世称东坡闻思香。” 胖男人手中杯盏一颤,惊诧地看向她。 “还不快把答案报上去?品香会可是有快慢之分,先报出正确答案者才算赢家。” 胖男人得到提醒,连忙举手示意,高声把江雪倾刚才说的配方重复了一遍。 果然! 分毫不差,全部正确。 胖男人得了这轮的头筹,赢了一大笔奖金。他重新投向江雪倾的目光完全变成惊叹与欣赏。 “你都没上台上品香,为什么能猜中香方,甚至还能精准说出配比剂量?” “因为我运气好呀。”江雪倾耸耸肩,泰然自若地回答。 其实她耍了点小聪明。刚才走过来时她特意绕经几位刚从台上品香回座的人身旁,轻嗅对方外衣上沾染的香味。她自小跟着外婆制香、品香、鉴香已有二十余载,这种低阶香方她自然能够轻松拿捏。 胖男人得了江雪倾助力,如有神助。下一轮继续押注,把先前赢来的奖金和先前押注的古董手串一同押上。 又是一轮轻松获胜。 正当胖男人打算如法炮制继续下一轮,他刚要举手示意,却被江雪倾压下。 “不急,有进有出才能继续。”她用眼神示意胖男人注意茶室两旁站着观察众人的两个合香师助手。这两人记录每轮结果,如果他们每一轮都拔得头筹,到不了最后一轮就会被请出去。 胖男人倒不笨,立马看懂江雪倾的示意。他坐回座位上,故作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这一轮写了一个错误答案上去。 江雪倾依旧淡然地站在一旁,甚至抓了一把胖男人矮几上的瓜子嗑起来。 胖男人也抓了把瓜子,边嗑边问“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这么帮我肯定是想得到些什么。说吧,只要我给得起。” 江雪倾伸出一只手,比了个五。 胖男人呵呵一笑“五万块,小意思洒洒水啦。我押注的古董手串,那可是今年秋拍上一百多个w才拿下来的宝贝,今天要真拿不回来我可好肉疼的啦。”他边说边摸出手机当即给江雪倾转钱。 江雪倾听完面不改色,心里却被无语到。她前身见过不少奇珍异宝,这个胖男人押注那串手串,可不值一百多个w。 今天还真被她捡到一个人民币玩家兼冤大头。运气真好! 江雪倾比了个五,原本是想要抽成五千块替江池交学费,没想到一下子收获五万块。她觉得这桩生意可以继续做下去,反正品香会每周二周五都会定时举行。就算这个胖子不跟她合作,她也能在茶室里这群赌客中寻到需要她帮忙的买家。 外婆说得对,有一门专精的技术傍身,果然很吃香。眼下这个江家穷困潦倒不说,还有个酒鬼加烂赌鬼的后爹,她不想想办法多搞点钱,怕是要喝西北风。 …… 不多久后,品香会结束。 今天的品香会来的宾客都是小鱼小虾,静安香坊并没拿出更高阶的合香进行押注猜宝。五轮品香押宝后,胖男人不仅拿回自己押注时的古董手串还狠狠赢了一笔,这是他从前靠自己品香从来没有得过的战绩。 他喜上眉梢地起身,把手机递到江雪倾面前。 “靓女,加个微信?” 江雪倾摇头“我周五还会来,有缘再加。”说完她毫无留恋地离开。 茶室里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刚才主持品香会的合香师朝一旁 的助手招了招手。 等助手走到身旁,他低声吩咐“去查查这个女生的底细。” …… 江雪倾坐电梯下楼直接从静安香坊的正门走出来。 外面已是华灯初上,香坊边上便是这个街区地标性建筑裕华酒店,门庭富丽堂皇,来往豪车不断。 初冬昼夜温差极大,江雪倾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不禁冻得浑身一抖索。她正盘算去附近商店买条围巾保暖,抬眸惊鸿一瞥间,只见一个男人正走进裕华酒店的旋转门。 璀璨光影中,那个男人宛如深山白雪之间屹立的雪松,身姿挺拔,气质清冷,令人莫名生出高不可攀之感。 一阵冷风吹过,梅花暗香浮动,这股清冽悠远的香气竟如一卷水墨画,如诗如歌在眼前铺展开一副虚无的红梅雪宴图。 这是她外婆传承给她的独家香方——红梅雪踪! 江雪倾嗅到熟悉的香气愕然怔立在原地,不敢置信地望着那道快速消失在旋转门中的身影,久久无法回神。 不可能是他! 潜力股 vol.4 “这么多钱你哪里弄来的?” 江雪倾刚回到家,把五千块放在桌上后走进厨房洗手。江池拿起这沓钱跟进去追着她问。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去酒吧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江雪倾,你说话不算数!” 江雪倾关掉水龙头,语气无奈“真没去酒吧。” 江池明明是个清爽又白净的小少年,此刻却喋喋不休“你是女生,去那种地方做part-time一定会吃亏的。我听学校里的人提过,那边的无赖小混混扎堆背后都是有帮派的,你要是被卷进去……” “你小小年纪哪来这么重的心思?”江雪倾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刚要找擦手巾,见江池还是缠着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她干脆抬手在江池头发上一顿乱揉。 “啊!你刚洗完手,湿漉漉的别弄我头发!发型都乱了!”江池叫嚷着撇过头避开去,可依旧不放心地执着追问,“你真没去那家酒吧做part-time?” 江雪倾简直要被气笑“放心,不是酒吧赚的钱。” “那是哪里可以一下子赚到我升学班的学费?一夜之间五千块钱,江雪倾你是不是……” 后面的半句话就像是烫嘴一般,江池欲言又止的咬住自己的下嘴唇,抬着头死死地盯住江雪倾的眼睛。 江雪倾没法跟他解释自己是帮人赌香赢得佣金,毕竟这个江雪倾原身压根没有接触过香学,何来用品香鉴香获取报酬的本领呢? 她回家前特意去附近atm机上取了一笔钱,分出江池的五千块学费钱,自己身上也放了五千块备用金,剩余的四万块仍存在卡里不动。 她是万万不能告诉江池自己在短短几小时内赚到的可不止五千,而是五万块。否则这位少年更加疑心病重,不追问出她赚钱的途径肯定誓不罢休。 “你别乱猜了,我跟你保证这笔钱的来源正规且合法,我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你放心拿着这些钱,明天去学校把升学班的费用交了。” “可是……”江池手里握着一沓钱,神色犹疑不定。 江雪倾看得出江池是真心实意关心姐姐,只是少年心性嘴上总是说些硬气话。 她双手搭在江池肩头,郑重其事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很清楚进升学班意味着什么。你和我都无法选择自己出生在哪里,普通人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少年时好好读书努力考学,你如果能考上名牌大学,将来走出这个混乱街区的机会就能比别人更多。假如收下这笔钱,你心里还是会觉得别扭,可以写张字据给我,将来赚钱了再还给我。反正,就当我入股投资你的未来。” 江池望着江雪倾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脸,眼波闪动,有股思量后终于尘埃落定的情绪在他的黑眸中悄悄沉淀。 “我知道了。”他认真地注视着江雪倾,“我会写字据给你。放心吧,我肯定能考上大学,和你一起离开这个街区!” “好,姐姐我就靠你啦。”江雪倾在他背脊上拍了下,“睡觉去吧,未来潜力股。” 江池…… *** 江广昌一夜未归,屋内暂时安宁。 翌日清早,江池一如往常早早起来去厨房做了简单的早餐,安静地吃完自己这份,把江雪倾的早餐用遮尘罩盖好,收拾好后出门上学去了。 江雪倾睡觉并不认床,昨天又忙碌了小半天,回到狭窄的隔板小房间里竟倒头就睡,起来时已经是八点半。 这个江雪倾原身中五毕业后参加会考,原本已经通过考试可以升学中六,可母亲却在那一年意外离世。继父是个赌鬼,根本不给她学费供她继续升学。所以这两年她一直都处于四处做兼职贴补家用,为自己筹集学费的状态。 只不过,近墨者黑。 一开始她还老老实实做一些派传单,便利店收银之类的工作。可有一次她因为外形靓丽,被中五时期一个比较要好的女同学拉着一起去酒吧开业现场做礼仪小姐。再那之后,她的人生轨迹便慢慢偏离轨道。 也难怪江雪倾重生到这位身上后,她那个同母异父的小弟江池,一直紧张她是不是又去酒吧做兼职。毕竟快钱赚多了,很难会舍得收手回头。 江雪倾边回忆同步原身脑海中的一些记忆,边从收纳箱里取出换洗衣服。昨天回来太晚,她只简单洗漱便歇下了,眼下是必须要洗个澡的,否则她浑身难受。 她做事极有规划,已经把今天的行程计划安排好。一会儿 洗完澡再吃点东西,她得出门一趟。那件事,她今天必须去办! …… 江广昌掏出钥匙开门,刚进屋便听见哗哗的水流声从浴室里传出来。 因是冬月,港城虽不及北地冷,可依旧湿凉刺骨。 浴室里开着取暖灯,晃眼的明黄色灯光,伴着氤氲水雾从拇指宽的门缝里流泻。 江广昌特意轻轻关上门,做贼似的踮起脚尖在屋内绕了圈,江池上学去了,屋内只有他和江雪倾。 江广昌的脚步停在浴室门前,眯起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精.虫上头的邪笑。 街坊邻居都说他运气好,虽是二婚,可娶的是貌比港姐的再婚女,还带着个含苞欲放的小乖女,长大了不得了搞不好是竞选港姐的料,指不定就能带着他们一家飞黄腾达,从这个四壁发霉发烂的公屋里搬出去。 可他哪里等得及,每一日都在蠢蠢欲动。 江雪倾十二三岁时就已经出落的很水灵,肌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身段腰肢跟她妈咪一样摇曳生姿。 这样鲜嫩的一朵娇花,成日在狭窄的屋内晃荡,弄得他心痒痒,恨不能趁着没人时把她狠狠…… 可偏偏江雪倾是个警惕心极高的,小小年纪心思不少。 自从江雪倾的妈咪离世,她避他避得紧,一点近身机会都不给,提防他比提防外头的贼还严。 可就算千防万防又如何,还不是有落单的一日。 江广昌轻手轻脚回屋,从床底下暗格里摸找出一瓶壮阳药,胡乱倒出几颗一口气塞进嘴里,硬吞下去。 几颗下肚,他信心满满。 觊觎 vol.5 江雪倾从江广昌进屋起就察觉到动静异常。 明明开门进来时很大声,却没听到应有的关合声。 鬼鬼祟祟,不安好心。 江雪倾警觉发现浴室外动静不对劲,她故意没有关闭花洒,侧身窝在角落迅速把干净的衣服穿好。 浴室门是扇摇摇欲坠的木头门,门和门框之间缝隙很大,淋浴时需要避开些,否则春光乍泄也不无可能。 江雪倾穿好衣服后沿着墙角慢慢靠近门边,用水流声掩盖自己的动静,她从侧面伸手握住门把。 此时,江广昌的身影已经来到门外。他禁不住激动的心,像绿头苍蝇一般搓搓手,整个人蠢蠢欲动。 反正这个女仔早晚是他的人,生的这样好看,他可不会白白便宜外头那些毛头小子。 要尝鲜,他必须是第一口!否则怎么对得起这些年他供她吃喝住的钱? 江广昌整个人贴在门板上,侧过脸一只眼睛正对准木门上那条缝隙想偷窥。 正当这时,门被浴室里的人用力向外一推。 江广昌毫无提防,整张脸被门板重重撞击,眼眶周围皮肤瞬时被震的青紫。因是老旧木门上面倒刺不少,他额头、脸颊上直接插.入好几根倒刺。 江广昌失声痛叫,捂住脸连连倒退。 “衰女!你搞咩!想害死劳资!” 江雪倾穿戴整齐从浴室间走出来,表情轻松地耸耸肩,仿佛一切只是不经意间发生。 “哦,刚淋浴间的门卡住了。不用点力,推不开的。” 江广昌自己心虚,抬眸见江雪倾一脸无辜的样子,只好咒骂几句,揉了几下撞肿的脑门。昨晚过海去那头赢了一小比钱,他此刻心情还算不错,暂且不跟这个女仔计较。 更何况…… 刚吞过几颗小药丸,他这会儿血气上涌,整张脸红扑扑,眼神里泛着精光。 江雪倾从他面前走过,带起一阵沐浴后的清香。江广昌吸吸鼻子,神色垂涎地跟在她身后。 江雪倾懒得跟他较劲,只想尽快离开。她径自走进隔间房,取了帆布包和外套,眼看就要离家。 江广昌赶忙整个人挡在她面前“衰女!没看见老子回来,去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他说话时伴随一股隔夜酒气,令人作呕。江雪倾不禁皱眉,眼神里满是止不住的嫌恶。她侧身避开他,自顾自走向大门。 “tm的装哑巴!狗娘生的东西,狼心狗肺,养你不如养块叉烧……” 江广昌骂骂咧咧追上来,一只手从身后朝她抓来。江雪倾本能反应,侧身闪避。 江广昌扑了个空,登时恼羞成怒,伸手一把扯向江雪倾的肩膀。江雪倾及时避开,肩上挂着的帆布包却被他扯到地上,包内物品顿时落了一地。钱夹向上摊开,露出里面的一沓纸币。 “钱!” 江广昌是个赌徒,钱比命重要。立即眼冒金光扑到地上,要把钱夹里的钱全部占为己有。 他边捡钱边嘴上不依不饶“衰女!你哪来那么多钱?说话!哑巴吗?是不是趁劳资不在家出去勾搭男人了?” 江雪倾对这个莫名其妙摊上的继父毫无好感,只觉得他吵闹,还很臭。他的存在,严重影响她呼吸的空气新鲜度。 见江雪倾不回答,江广昌越发认定自己猜测正确。他边把钱包捡起来,边继续羞辱她。 “钱包昨天是空的,今天就装满了纸币。你小小年纪跟人在外面鬼混,便宜外面男人不如便宜我……” 一只白色女士板鞋骤然踩在江广昌捡钱的手背上。 “嘶!你做咩?给劳资松开!” 江广昌的手背被板鞋狠狠踩住,偏偏他扯动不出来。痛感迅速从五指骨骸传向中枢神经,强烈的疼痛跟随江雪倾脚掌越来越用劲的力道成倍加剧。 “给你脸了?” 冰冷的声音自江广昌头顶响起,他愤怒又惊愕地抬眸,却见江雪倾面无表情。往常她从来不敢忤逆他,甚至连大声反驳一句话的胆子都没有,更别提反抗。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江雪倾如此不同。 面前的少女明明还是那张一模一样,白净清秀如蜜桃般还未长开待成熟的脸,可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瞳,却让他有种心惊胆寒的畏惧感。仿佛眼前的人不是他所熟悉的少女,而像另一个从豪门世家出来身份尊贵位高权重的贵女。 江广昌怔住须臾,立即被手背上传来的骨裂痛感惊醒。 他使劲挣扎,挥舞另一只手臂,想靠蛮力将江雪倾推开。毕竟他是成年男人,而江雪倾只是个刚成年的少女,两者力量悬殊,他没道理被摁着打。 可江广昌才刚抬起手,就被江雪倾抬脚一记踹在肩窝上,瞬间手臂像是从关节处断裂般,骤然失去力量垂落下去。 “啊!”他发出一声尖利嚎叫,痛得晕厥过去。 “就这?”江雪倾一脸迷茫,轻抬收回脚尖。 她实在没想到江广昌会这样不经揍,她压根还没使用任何实战格斗技巧,只是顺着他挥拳向她的劲道,普普通通地卸了他一条胳膊而已,居然就这样疼晕过去。 没用的东西。 江雪倾鄙夷地瞟了眼横躺在地的男人。 江广昌是个长期酒色无度的,身体早被掏空,虚的就剩下一副空壳,在江雪倾这种专门训练过格斗术的练家子面前毫无反手之力。 江雪倾越过江广昌,弯腰捡起地上的钱包重新塞回帆布包里。 “真脏。” 江雪倾嫌弃地皱了皱眉心,绕路去厨房用香皂洗干净手,再仔细擦干。 要不是现在缺钱,她还真不想碰触这些被江广昌沾污过的纸币。 洗干净手后,江雪倾正要出门,忽地瞥见江广昌丢在一旁的外套,衣兜处鼓起一块像是塞满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返回厨房,从橱柜里抽出双筷子,走到外衣旁蹲下来,凑近研究。 咦? 这不是昨天她刚失窃的钱吗? 江雪倾神情从容地操纵筷子,从江广昌的外套口袋里夹出那沓钱。粗略估计起码有小一万。 她脑海中同步过原身的记忆,原身在死前曾被江广昌掐住脖颈抢走兼职赚来的钱。那些估摸是有几千块的,眼前这沓钱明显比被抢走的多许多,应该就是昨夜江广昌过海去赌场赢来的。 现在这些全归她所有。 抢钱总要连本带利归还的,多出来的部分就算作利息喽。 一想起昨天重生过来时,脖颈上那阵被掐过的火辣辣的窒息疼痛感,江雪倾胸口堵着口气没撒。 她找准角度,又在江广昌腰子上用力踹了一脚为原身报仇。 巧遇 vol.5 梅香堂在港城的总部大楼位于金钟道,整座城市最繁华地段。玻璃幕墙妆点的现代写字楼高耸入云,一整栋楼都是她家名下产业。 此时此刻,写字楼一楼门庭上挂着挽联,显得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 “沉痛哀悼江雪倾女士。香消玉殒佳人绝,芳名留存垂千古。” 江雪倾站在对街斑马线前,冷眼望着公司门口挂着的这副挽联。 假惺惺的,又是这副虚情假意伪装深情的做派。用脚指头猜都知道了,这一定出自她那位擅于伪装良善白月光的丈夫的手笔。 江雪倾上一世前就是被莫炤言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骗了,同情弱者,反被弱者吞噬。 俗话说得好,升米恩斗米仇,当时在他穷困潦倒支付不出餐费的时候,她就不该心软。最后竟是被这种小人谋害致死。可笑。 红灯亮起,一辆限量版敞篷跑车停在斑马线前。 江雪倾心脏猛然收缩,下意识背过身就想躲避开去。 下一秒,她立即意识到,她不许要回避的。 她现在早已换了一副躯壳,整个人的外表和年龄都已不再是从前的江雪倾,那么直面自己的前夫和同父异母妹妹又有何妨呢? 江雪倾迅速冷静下来,立在原地,光明正大地听车内人对话。 阳光直射在车头,反射漆面如宝石般晶彩的光亮。这辆全港唯一的座驾属于江月影,她向来个性极致张扬,唯恐稍微低调点风采会被正统出身的姐姐江雪倾抢走。 江月影一头惹眼黑茶色大波浪长卷发披肩,身着成套的秋冬新款香奈儿,修长的脖颈上佩戴一条钻石山茶花choker。刚做过法式美甲的手随意搭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一下下敲击着皮面。 江月影稍稍侧头,不屑地瞄了眼公司大楼前挂着的挽联。 “还挂在那里,真触霉头。你赶紧叫人摘下来啦,下周我要上任了。” 莫炤言坐在副驾驶,灰色衬衣衣扣规矩地扣到顶端,只是今日没系领带,显得慵懒休闲。 他握着手机回工作消息,随意应付一句“你自己跟你爹地去说,我说的话阿叔不会听。” 阿叔? 江雪倾心下疑惑,本能抬眸看向莫炤言。 莫炤言何时对爸爸改了称呼?自从他们结婚后,他一口一个岳父,从来不会出错,今日为何称呼爸爸为阿叔?这其中究竟还有什么隐情是她尚未知晓的? “找房?你终于想通搬出来自己住啦。太好了,我那边正好空一间屋,你和我合租分摊房费喽。” 江雪倾还想拒绝,小茹不由分说,挽起江雪倾的胳膊“就这样说定了。晚点我帮你一起搬家,现在先带你去个好地方。” 江雪倾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距离入夜还早。那件事白天不好办,只能等夜深。 她爽快答应“行,走吧。” *** 另一边,敞篷跑车驶入写字楼地下车库,刚在车位上停稳,江月影正打算下车。 “车钥匙给我。”莫炤言朝她摊手。 “你搞咩?” “跟阿叔说一声,下午的会议我请假缺席。有个地方我必须要去确认一下,说不定香方被江雪倾藏在那里。” “真的?在哪里?” “你别多问,我去找过就知道。”莫炤言催促,“钥匙。” “ok。” 江月影下车,莫炤言调换到驾驶座,飞快将车驶离地下车库。 从刚才起他不知为何心中惴惴不安,隐约冒出一阵没来由的危机感。 他是个向来是个绝对理性的人,也不信神神鬼鬼。十八岁时以优异成绩从偏僻小镇考入港城大学,是真正凭借自身实力从低矮尘埃飞入大都市的雄鹰。 可偏偏,他被阿叔寻到。 江雪倾的爸爸江政勋算是他出了三服的远房叔叔,也是从他们这个偏僻小镇走出的。是个顶有出息,入祠堂在宗谱上单独立传的能人。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江政勋找到他开出极为丰盛的物质条件,让他这个从小地方出来的人大开眼界,见识到这辈子都没见过泼天财富。 得到这一切的唯一条件是—— 他必须在三个月内从内到外改造一新,成为一位性格、衣品、兴趣、爱好,完全与他本人截然不同的完美男生。一位专门用来为捕获江雪倾芳心的高冷学神。 …… 莫炤言在想事有些走神,冷不丁看见前方信号灯转红色,猛然踩停刹车。敞篷跑车在红绿灯前停下。 斑马线上,一双少女边聊天边过马路。 仅是惊鸿一瞥的视线交错,莫炤言认出少女中其中一人是刚才见过的女孩。 温柔先生 第二章 vol.1 江雪倾万万没想到,冤家路窄这个词竟然这么适合她和莫炤言。 过个斑马线而已,还能二次遇见。 可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个耳根子软的毛病可能几生几世都改不了。前身被装穷卖惨的凤凰男骗,现在又被个小妹妹哄得团团转。 “你带我到码头做咩?” 江雪倾跟小茹从计程车上下来,这处游艇会码头她再熟悉不过,从前登记在她名下的游艇au平时就停泊在此,只可惜以她现在的身份无法再驾驶au出海垂钓。 小茹一脸得意“别说我做姐妹有好事没想着你。游艇可不是一般人想登船就能上去的,游艇上那些人个个都是大老板,每个出手都很大方的,随便打赏点都够我们一个月开销啦。” 雪倾反应冷淡,掉头就要走。 小茹连忙拉住她的手“你都要搬出来住了,外面开销很大的,不多赚点钱,你到时饮西北风?” 见江雪倾依旧不为所动想跑路的样子,小茹卖力劝说“放心啦,我上去做过一次兼职。我清楚你底线的,游艇上聚会没有那种事情,就是坐在旁边陪着喝喝酒,最多唱首歌啦。里面还有波龙吃,很划算的,你就当吃个晚餐啦。” “没兴趣。”江雪倾甩开小茹的手,拔腿就要走。她晚点还有正经事,没空跟她浪费时间。 小茹的手机不断震动,她扫了眼来电号码,火急火燎地抓住江雪倾的手腕。 “就当拜托你凑人头,真的很紧急!就差一个人啦。”她强拽住江雪倾,“就当是陪陪我,保证一定不会出现你不喜欢的那种事情。我跟你发誓……” 小茹坚持不肯松手,江雪倾并不打算对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妹妹动手,刚伸手捂肚子准备找借口尿遁。 艞板上走下来一人,中年女人一身红裙,红唇烈焰如火。她体型微胖,面容富态又精明。 “红姐!”小茹见她连忙热情打招呼。 红姐有点不高兴,但也没发脾气,只拍了拍小茹的手背“来得这么晚,差点耽误我事。” 小茹赶忙道歉“对不起,红姐,隧道里堵车,下次一定准时。” 红姐嘴上念叨几句,目光立即转向小茹身旁的江雪倾,看清她面容的刹那,红姐眼神亮起来“小妹你叫什么名字?之前怎么没跟小茹一起过来玩?生得真靓,赏心悦目,堪比时装周刊上的嫩模啦。” 红姐态度热络,江雪倾却丝毫不感冒。 小茹见她不搭理,怕冷场影响自己在红姐面前的形象,毕竟之后她想接到高端兼职还都需仰仗红姐。 小茹赶紧赔笑补救“红姐,她叫阿倾,是我中五的同学啦。不是不爱说话,她性格有点慢热。” 红姐本就是职业牵线人,手上的人脉关系多的是。可即便像她这样看惯帅哥靓女的,也要为眼前的女生赞一声好靓。 她看人向来很准,这个叫阿倾的女孩子现在还未完全张开,可若是再过一两年,恐怕容貌赛港姐,出道做艺人红透港岛也不一定。 红姐越看江雪倾越喜欢,正在盘算怎么提前将她纳入自己旗下。 江雪倾始终冷冰冰的,她压根没把红姐放在眼里,或者说没把在场包括游艇上那堆人放在眼中。 她掉头就要走,可就在转身刹那,游艇右舷甲板围聚着聊天的几人被船舱内的人叫进去,他们散开后站在最里侧的男人款款而出。 他一身烟灰色休闲装,肩上打着羊绒披肩,身形高挑俊雅,在人堆里十分亮眼。 男人手上夹着一支雪茄,正与身旁的人低声交谈。 海水映照夕阳,波光粼粼的光影拢在他侧脸上,朦朦胧胧间显得整个人越发温雅如兰。 江雪倾的目光蓦然停留在那抹身影上。 公子如玉,儒雅端方。 江雪倾依稀记得这是当初苏洧川首次出现在慈善晚宴后,港岛圈内贵妇小姐们对他的最终评价。 苏洧川姿容温文,又有一副好脾气,出了名的温柔谦和,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哪怕是佣人发脾气。 他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游艇上的聚会并不简单,有重要人物在场? 江雪倾立即决定不走了,她要登船去看一眼,万一能碰上可以帮忙的熟人。 红姐和小茹见江雪倾转性,很是开心,互换眼神,一前一后夹着江雪倾登船 。 三人刚登上游艇,江雪倾环顾四周,企图寻找另一个人的踪影。 因为从前苏洧川的出现,常常是用于陪伴另一个人——苏洧川的养父,港城最大药材商,香药协会会长苏茂。 香料和药材,香药不分家。苏茂和江家时常有生意往来,一些重要商务晚宴或慈善宴会上也偶有碰面。 粗略环视一圈后,江雪倾收回目光。 游艇一层全是生面孔,没有苏茂。 怎么回事?苏洧川今日单独行动? “小茹,阿倾是新人,一会儿你多带带她。千万不要得罪游艇上的人,这里每一位都很有背景,我们开罪不起的。” “放心啦,红姐,我会照顾阿倾的。” 红姐又交代两句,便去招呼其他人。 小茹见江雪倾虽不说话,但一直转头观察四周,看起来对这里有点感兴趣的模样。 她连忙怂恿“我没骗你的,这份兼职钱多事少很好做。红姐人很爽快,我们在这里待满三小时就可以拿钱走人啦。” 江雪倾瞄了眼手机时间,问“这艘游艇出不出海?” “红姐说这些老板今晚在游艇上开party,应该不出海的。” 江雪倾核对时间,现在是五点半,她预估晚上九点钟夜色黑透了再赶去那里,不出海的话时间上倒是来得及。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立在艇首甲板上的苏洧川。 前身时她和苏洧川并无太多交集,顶多在社交场合点头打声招呼。可她记得自从前夫莫炤言进入梅香堂后,他主持联络和苏家生意往来不断,时常被苏茂邀请一起去打高尔夫。那么莫炤言和苏洧川必定相熟。 既然以她目前的身份暂时无法接近江家人,那么和出了名好脾气的温柔先生苏洧川多接触一下,说不定能找到惩治莫炤言的转机。 她正低头思量,小茹已经被舱内其中一个男人叫走喝酒。 游艇上除了她们以外,其实早就到了五六个年轻女生,每个都是身材窈窕,容貌上乘。她们就像被标记价格的商品一般,脸上挂着贴心微笑,游走在这些所谓的大老板身旁。 江雪倾独自立在甲板上,生的犹如水中青莲遗世独立,她的美貌立刻引起有心人注意。 涂山凛 vol.2 女生在风月场落单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江雪倾并不是真正不谙世事的小女生,这个道理她清楚的很。不想招惹麻烦,那就需要主动寻找‘临时拍档’。 在肥佬还未贴近前,江雪倾闪身快步朝艇首走去。 目标明确,直指苏洧川。 忽然有女生靠近,苏洧川不悦地微微蹙眉,仅是须臾的情绪波动,却被江雪倾精准捕捉。 身旁人是识趣的,见有小美女主动上前勾搭苏洧川,他乐意成人之美,让出空位给她发挥。 再说苏洧川下个月就要订婚,对方是政务司司长的千金,听闻是位脾气火爆毫无容人气度的。温柔绅士碰上河东狮吼千金,听起来就有趣。 他很乐意往里头添油炽薪。毕竟苏洧川的背后操纵人是港城香药商会会长苏茂,苏家搭上政务司的关系,对其他几大家族而言弊大于利。 苏洧川身边位置空出来,江雪倾立刻换上一副天真无害面孔,自然而然主动上前搭讪。 “你的朋友都有伴,就你一个人落单这么可怜,要不我陪陪你?” 江雪倾这副做派不像是被人叫来活跃气氛的小妹,反倒像她才是这个场子的主家。 “不用了,谢谢。”苏洧川淡声回答。 他侧过身,目光掠过江雪倾的脸并未停留。 雪倾坦然自若,双手扶在栏杆上,看似远眺海景,“今天海水好蓝。” 见她并未离开的意思,苏洧川又温笑补充“我想独自休息一下,你自便。” 温和疏朗,不让任何人尴尬的体贴感,是他一贯给外人的印象。可江雪倾在他身上分明感受到的是一股藏匿在温柔面具下,与任何人都保持距离感的疏离。 江雪倾被拒绝并未走开,反而更靠近苏洧川身旁,时不时转头对他甜笑。 苏洧川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身后查看,很快洞悉江雪倾主动靠近的意图。 “如果你觉得困扰,可以暂时在我身边待着。” “多谢,你人真好。”江雪倾朝他笑笑。 肥佬识趣,他家只是五大药材供应商之一,生意上还要仰仗苏家,他可不愿为个女人得罪苏洧川。肥佬摸摸鼻子离开。 危机解除,苏洧川又确定不会打理她。江雪倾还是很识趣的,独自在游艇上随意转了圈。 这艘游艇分三层,地下室有个小厨房和一间洗手间,艇身一层空间最大,摆了两桌麻将,半围合沙发区两对男女正浓情蜜意卡拉ok对唱。 吧台区有专人在调鸡尾酒,江雪倾走过去点了杯常喝的。 几步开外,两桌麻将拼杀正酣,一堆人围在牌桌前,嬉笑怒骂声时不时传来。 牌桌上有人做了副大牌,周围人一阵吹捧恭喜。 赢牌那人兴头正盛,热热闹闹发了圈利是,连江雪倾手里也被塞上一个利是包。 不知是谁提了一嘴‘苏洧川’的名字,刚才赢牌那人前一秒还欣喜若狂,这一秒忽然变脸。 “不玩了,扫兴。”他不爽地推翻正在进行的牌局。 他一起身,周围一圈人全都跟着站起来。 江雪倾倚在吧台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看来这人便是这场游艇party中心人物,所有人都要捧着他看他脸色。 这人走到舱外,朝甲板上的苏洧川喊。 “来了不知会一声,传到我阿姐耳朵里,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这位未来姐夫喽。” 他一开口,簇拥在他身旁的人便配合地讥笑嘲讽成一片。 江雪倾不想引人注目,依旧立在吧台前,耳边嗡嗡灌入耳中的皆是有关苏洧川的流言蜚语。 “运气真好被政务司司长看中”、“什么乘龙快婿,不过是上门女婿”、“苏会长送给司长的一份人情而已,谁让他被司长千金看中” …… 为首的男人并没有阻拦身边人讨论,显然这些人敢大言不惭当面议论,也是经过某种默许的霸凌。 将这些碎片信息稍作梳理结合,前后联想便清楚对方身份。 江雪倾很快厘清这艘游艇上的阵营,难怪这个party红姐没有叫小明星或嫩模,而是喊来一些面容姣好入世未深的小女生。 虽然她前身与政界交集不多,可慈善晚宴一个圈子的人难免碰面。 她听人提起过政务司司长家有一对龙凤胎,姐姐傅从菡明艳 强势,弟弟傅丞楠却是个十足的草包少爷,从小文不成武不就,只会跟人打牌赌马。听说去年赌马输了几个亿。政务司司长家的财政窟窿可不小。 江雪倾不动声色打量那位被众人簇拥在中心的男人,五短身材,小麦肤色,倒三角眼。 明明普通到丢到人堆里都找不出来,偏偏举手投足尽显自信,好似是世界中心,游艇上最闪耀的仔。 的确是个草包,愚蠢气质呼之欲出。 江雪倾静默地听着舱内那些嗡嗡议论声,余光瞟向立在艇首的苏洧川。 他倒是个沉得住气的人,被人蹬鼻子上脸当面冷嘲热讽,依旧能气定神闲,仿佛这些人在议论的是另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 冷不丁的,那些嘲讽声突然戛然而止。 众人齐刷刷望向岸边码头方向。 远处,斜阳斜落,码头斜纵延伸入海,海平面一片金光粼粼。 谁都没料到,傅丞楠竟把向来不爱社交的首富家长子涂山凛邀请上船。 他一出现,在场所有人顿时黯然失色,连同清俊文雅、姿色无双的苏洧川,在涂山凛面前都显得逊色几分。 日落后,天色暗得很快,只是短短几分钟便已擦黑。 夜幕悄然落下,海面上星星点点,艇内却灯火通明,涂山凛出现在明与暗的交界处。 他的五官生得极好,气质矜贵而深沉。眉眼深邃,一双凤眼眼尾上挑,撩人却凌厉。衬衣与西裤被熨的一丝不苟,扣子更是严谨的扣到最上方的一颗,举手投足间尽是疏淡的贵气。 江雪倾的目光穿过甲板上的人群,定定地望向立于众人中心,所有人仰望却不敢靠近的人。 天渊之别 vol.3 涂山凛只在甲板上停留片刻,有人蠢蠢欲动想借机上前结交。 守在涂山凛身侧的保镖还没出手阻拦,这艘游艇的主人政务司司长家的草包儿子傅丞楠已经箭步冲上前,把人按下来甩在身后。 “不长眼的东西。”他小声呵斥身后人。 傅丞楠变脸堪比川剧,一改之前对待苏洧川时飞扬跋扈的态度,面对涂山凛时笑容可掬宛如一个小辈。 “凛少,里边请,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涂山凛身量颀长,即使坐在轮椅上,依旧如松柏挺拔。 他的肤色异常苍白,像是常年不见日光,周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场犹如凛冬寒雪,令人不由心生畏惧。 几个原本好奇心重,凑到前排围观的女孩子,不由自主后撤。她们握在手里想要借位合影的手机被工作人员收走。 因涂山凛到场,游艇上的安保级别顿时变得严苛起来。 原本沸腾欢闹的气氛陡然急转直下,所有人噤声,为他让开一条道。 两名保镖推着涂山凛的轮椅进入内舱休息室。傅丞楠紧随其后,笑容满面殷勤地跟进去。 两位重要人物离开,众人像是松了口气般,甲板上的噤声状态这才被破除。八卦讨论声四起,在场的人都很识趣,刻意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他就是凛少?首富涂山家那个第一顺位继承人?” “听说失踪了十一年,之前港媒八卦周刊还爆料过凛少死讯……” “嘘!小声点,别乱说!你家生意不要啦?” “人是回来了,可惜变成个坐轮椅的残废。” …… 少年时日夜相伴的人,再见面却天渊之别。 她不再是香药世家众星捧月的大小姐江雪倾,而涂山凛…… 11年前的夏天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果当年的涂山凛没死,消失这么久他去了哪里?他的腿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坐轮椅? 江雪倾心中有太多疑惑不解,她怔神地立在原地,手中握着的酒杯倾斜,鸡尾酒不知何时洒了半杯,弄得衣服裤子上濡湿一片。 苏洧川拢了拢肩上的羊绒披肩,正欲返回舱内,见刚才贸然找他搭讪的女孩子一身狼狈,神情怅然地站在角落。 他经过时,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需要帮忙吗?” 江雪倾陡然回神,看看停在面前的苏洧川,又顺着他的视线提醒望向自己的衣服。 刚才主动搭讪苏洧川,他爱答不理,这会儿她无意中弄脏衣服,他倒是好好先生附体主动询问帮忙。 苏洧川这人倒是很有意思,难道真如外界传言一般温良体贴、善解人意? 江雪倾没工夫多去猜想。眼前的天降良机,她才不会错过。 她低头故意苦恼的呀了一声,再抬眸时露出个笑脸“好呀,多谢。” 苏洧川特意找来女侍应生,递了些小费给对方,叫她带江雪倾去换衣服。 游艇上有独立客房,可没有准备多余供更换的衣服。 女侍应生取来一套侍应服送进去,白色衬衣黑色包臀短裙外搭同色马甲。 “抱歉啊,我到处找了圈游艇上只有这身衣服可以更换。是我们侍应生的备用服,没人穿过的,很干净。”女侍应误以为江雪倾是苏洧川带来的女伴,对她格外客气。 “没事的,谢谢你。” 江雪倾换好衣服从客房里走出来,没想到苏洧川还等在外面。 她理了理裙摆,大大方方地邀赞“看起来还不错吧?” 苏洧川抿唇笑了笑,表示认同。 款式简洁的制服裙将少女的身材勾勒完美,她生的清丽娇俏,脸上还带着些未褪的婴儿肥,一双黑眸亮如繁星,神采四溢,的确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 苏洧川理解她对自己外貌的自信,可他还有更重要的关系需要维护,那是不容出错的正事。所以即便少女令人心动,他却只会观赏并不采摘。 他的目光在江雪倾身上滑过,像想起什么似的,取下肩头披着的羊绒披肩,递到江雪倾面前。 “夜里风凉,披上会暖和些。” 游艇里有暖气并不冷,只是江雪倾穿着侍应服难免会让其他男宾误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用披肩挡一挡也许好一些。 江雪倾并不忸怩,伸手接过披肩。 “苏少很贴心嘛。” 苏洧川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染上猜疑“你认识我?” 江雪倾抬了抬眉毛,神情轻松“你是不是低估了自己的名气?我登船时就听到那些女孩子在讨论你,香药商会的苏少嘛。” 听江雪倾说的泛泛,苏洧川提起的心思松懈下来。 原来如此,是他多想了。 江雪倾抬手刚要披上披肩,落在耳边的长发忽地被衬衣纽扣缠住,她手举在半空,神情尴尬。 “苏少,方便的话,能请你再帮个小忙吗?”她用眼神示意自己被衬衣纽扣缠绕住的头发。 苏洧川扫了眼附近,视野范围内没找到刚才那位女侍应生。 看来只有他能帮她这个忙。 苏洧川勾勾手指示意江雪倾靠近点。 江雪倾向他身边挪了一步,有求于人时她嘴很甜再次客气道谢。 小时候她被养在外婆家,外婆就教过她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三点嘴巴甜一点,做事稳一点,心肠狠一点。 很可惜最后她只学到前两点的皮毛,最关键的第三点始终没入门,心肠不狠,看人不准。 艇舱内走廊灯光幽黄,光影朦胧。 苏洧川正低头贴近她,双手认真去解缠绕在袖扣上的发丝。从背影看去就像他环抱江雪倾,欲亲欲吻。 冷不丁,隔壁休息室的门被人打开。 黑衣保镖推着涂山凛,轮椅碾过柔软的厚织地毯,无声却压抑。 听到身后的动静,苏洧川停下动作,转头查看。 江雪倾从他怀里露出半张脸,神色坦然地望向那扇开启的房门。 下一秒,她眼皮一跳。 涂山凛坐在轮椅上,面色沉静,眼瞳幽深。他的目光掠过苏洧川和江雪倾,冷峻的眉宇微微蹙起。 只是浅浅的一眼,不动声色,却极尽鄙夷。 江雪倾的发丝还未被解开,她侧着头目光毫不避讳地直视轮椅上的男人。 做局1 vol.4 涂山凛身边的保镖跟了他多年,自然了解主家喜恶。 他们平时也最瞧不上那些不知自爱的年轻女孩,仗着美貌,总想走捷径攀龙附凤。光是这周他们刚跟主人回港,就替凛少挡了好几拨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两位保镖一前一后,黑着脸推着涂山凛的轮椅离开房间。 江雪倾拳头都攥紧了,可惜暂时挥不出去。 要不是她重生了身份被重置,江雪倾高低要像小时候那样挥拳让涂山凛这小子清醒一下。 “好了,解开了。”苏洧川并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手上不停细致又轻柔地为江雪倾解开被缠住的发丝。 头皮上的拉扯感消失,江雪倾松了口气。 “谢谢。” “不客气,请自便。”他退后一步,回到刚认识时和善但疏离的态度。 “苏少。”江雪倾叫住他,“刚才的事,被人看见可能会误会。如果你无法解释,我可以为你作证。” “不用了。” “我这人不喜欢欠人情。我欠你一次,你总有需要我帮忙的时候。” 苏洧川没再接话,无置可否地弯了下唇角,转身离开。 *** 江雪倾只是换了身衣服的功夫,艇内一层的牌桌已经被人搬走清空场地,摆上案几和一张屏风。 屏风是缂丝金线,图案绘制的是冷月翠竹,影影绰绰,看不清后面有没有人。江雪倾观察了一阵,以为这座屏风只是用来摆景。 小茹半天没寻见江雪倾的身影,正急得团团转。人是她带上游艇的,忽然不见踪影她忐忑不安就怕出事,更怕江雪倾不懂事冲撞老板。 见江雪倾换了身侍应服,身上还裹着一条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披肩,小茹立马跑到她跟前。 “你刚才去哪里了?我找你半天。” “饮料洒身上了,找人借了身衣服。” “原来是这样。”小茹会意地点点头,又摸了摸江雪倾的披肩,“这个牌子的披肩起码六位数……” “哦,别人的,要还的。” “能不能借我试一下?我好喜欢这个牌子的。”小茹双眼冒光,搭着江雪倾的小臂撒娇。她对奢侈品牌商品了如指掌,可消费能力有限,平时只买得起一些入门款式。 江雪倾前身用惯了这些,没有太大感触,随手将披肩褪给小茹。 “试吧。” “谢谢!阿倾最够义气。” 小茹视若珍宝地抱着羊绒披肩,在身上比了比,开心地披在肩头。 “可惜手机被收走了,要不然你帮我在游艇上拍几张照片,我更新fb也有素材。” 江雪倾并没听清小茹嘟囔的话语,她的注意力被侍应生端上来的物件吸引。 一整套香具? 他们接下来要品香? 江雪倾环顾四周,总觉得游艇上这个局很古怪。一开始上艇,以为就是一群富家少爷开游艇party,可偏偏圈内口碑极佳的香药会长养子苏洧川在场。再之后涂山凛登艇,气氛更加奇怪了。 在游艇上做品香局? 江雪倾站在一旁正兀自猜想,消失了一阵的傅丞楠手里捧着一只漆盒走出来。 “难得好朋友们都聚在一起,在场好几位都是香药行业翘楚,帮我来品一品新拍的香料正不正。” 他边说边打开漆盒,一时间一层艇舱内暗香丛生。 有内行人立即夸赞“上好的奇楠!一两奇楠一两金,绝品啊!” 江雪倾朝说话的人看去,竟是她刚登上游艇时想要搭讪她的肥佬男。 不过这肥佬倒是识货,傅丞楠手中的奇楠,在她的识香阅历中虽谈不上极品,但的确是好货。 就他手里漆盒中这小小一块奇楠,少说市值也在两三千万上下。 江雪倾双手抱臂,看看被围在正中间的傅丞楠,又瞟了眼立在角落的苏洧川,一瞬间想明白些事。 她拍了下小茹的手臂“你带口红没有?” “当然喽,你要哪支?”小茹低头从随身的迷你补妆里翻出三支不同色号的口红,“之前不爱化妆,今天终于想通啦?我跟你说这游艇上随便一个都是大老板,如果能抓住机会……” 江雪倾随意从小茹手中抽了支口红,拧开,用食指沾了点抹在嘴唇上。很快把口红塞回小茹手里。 “一会儿假装不认识我,发 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 “为什么?” 小茹不解,眼睁睁看着江雪倾离开她,穿过几人朝另一个对角方向走去。 一层艇舱内啧啧称奇声,夸赞声四起。多数人围聚到傅丞楠身旁观赏这块奇楠,奉承话一套接一套。 苏洧川一直安静低调地站在角落位置,并未参与讨论。 江雪倾也挑了个角落站着,抱手看向他,发觉他的视线正在关注那张缂丝屏风。 隐约间,江雪倾察觉到屏风后有人落座。 傅丞楠享受了一阵众人围拥,艳羡吹捧,忽而把话头抛向苏洧川。 “大家都知道苏少下个月要跟我阿姐订婚,你和我阿姐相遇是因香结缘。听说我阿姐当时就是被你焚香时的姿态吸引。”傅丞楠扬起手,煽风点火道,“怎么样?大家想不想现场看苏少还原当日的情景啊?” 傅丞楠这么做,故意要让苏洧川下不了台。看架势摆明了是明捧暗贬,要苏洧川以香服侍在场所有人,以此羞辱他。 这并不是一场切磋问道的香学交流,而是一场暗潮涌动的地位较量。 案几上香具已经一字排开摆好,傅丞楠早有预谋,只等苏洧川入瓮。 “苏少,大家都等着你。该不是你根本不会侍香,那天跟我阿姐相遇都是做局的喽?” 傅丞楠的话语直白又嚣张,偏偏在场无一人敢替苏洧川说话。 刚才那位有点眼光的肥佬偷瞄了苏洧川几眼或,悄悄退后到其他人身后,似乎很怕事情牵累到自己身上,毕竟他们公司和苏家还有生意往来。 苏洧川原本闲散地倚靠在墙角,此时却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他,有等着看热闹的,有平日有摩擦想落井下石的,有心有不甘的,也有同情担心的…… 苏洧川本人倒是波澜不惊,面容淡定一如往昔。他早将一切置之度外,原本今日的游艇行程也是因为苏茂的安排。 养父一直有踏入政界的计划,商会近两年所有的暗中布局,需要拉拢的关系都于此相关。而他,的确如其他人所说,是养父的一枚棋子,要他娶或入赘政务司司长家,他都必须去做。 反正娶谁都是娶,不过是一样任务而已。 又该完成今日份任务。 苏洧川心中默叹一声,缓缓站直身体。他静静地抬眸,望向立在正中心的傅丞楠。 对方正挑衅地注视他,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洧川动了动嘴唇,正要开口。 “我替他。” 做局2 vol.5 拨开挡在面前的人群,江雪倾径直走到傅丞楠面前。 她肆无忌惮地扬起脸,特意抹上口红的嘴唇,如盛夏饱满多汁的果实,鲜嫩欲滴。一双杏眸直勾勾地注视傅丞楠,眼波流转间撩人的心思毫不掩藏。 江雪倾美的直观,明晃晃的吸引。 “不行吗?”她特意夹着嗓子说话,声音满是少女的娇柔与纯情,撩动的人心神荡漾。 傅丞楠原本定力就差,平时被家里人压着不敢造次,顶多只敢玩玩小明星嫩模。眼前这个女孩子看起来顶多十八九岁,脸上稚气未褪,五官却已生得明艳俏丽,蛊惑人心。 他的目光贪婪地从下至上巡视过江雪倾纤细的小腿,窄裙包裹的臀,妖娆的细腰,马甲包裹下有料的胸围,最后停在她那双灵动生趣,野心勃勃的黑眸上。 主动送上门的年轻女孩。 漂亮夺目,且可以把玩。 傅丞楠暗暗咽了咽口水,心中已被眼前美人惊艳的忘乎所以。 他不说话,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一口拒绝。毕竟能让苏洧川出丑的机会不多,好不容易逮住一次,傅少向来看他不顺眼,没理由会放过的。 江雪倾身上穿着和周围侍应生一样的衣服,侍应生领班只瞧见她的背影,误以为是手底下的人,正要上前拉走她。 没料到,傅丞楠忽然抬手示意领班退下。 “行啊。”他玩味地笑看她,“可你会吗?” 傅丞楠五短身材,身高堪堪只比江雪倾高小半个头,偏偏以为自己风流倜傥,说话时特意身体向前倾故意贴近江雪倾面前。 “我行不行,你一会儿就知道啦。”江雪倾转身,及时拉开与他的距离,免得被那张放大版的倒三角眼吓到增加晚上做噩梦的素材。 这边所有人目光都被正中心的两人吸引,原本的事主倒被遗忘在一旁无人问津。 苏洧川双手抱臂,慵懒地倚在一面墙上,安静地望着江雪倾走向案几的背影。 在他被恶意包围即将众目睽睽中当众受辱,成为豪门圈新晋笑料话题时,那么巧出现一个会侍香的女人替他解围。 这种从天而降的巧合,像他这样自小从黑暗中搏杀出来人生毫无退路的人,是不可能会相信的。 看来一会儿结束后,他有必须专门去结识一下这位不知姓名的女孩。 有所图并不是件坏事,重要的是她的图谋是否能为他所用。 江雪倾在案几后的蒲团垫上落座。她身上穿的是侍应生的包臀短裙,落座时特意侧坐,一双美腿如两截出淤泥而不染的鲜嫩藕节,在灯光下惹人眼球。 缂丝屏风后,两名黑衣保镖守护在涂山凛身侧。 其中一个小声唾弃“轻浮。” 另一个人面无表情地搭腔“我们凛少最讨厌这种类型。” 被两人护在中间的涂山凛轻轻咳了一声。 两位人高马大但嘴碎的保镖立刻噤声,绷直背脊,闭紧嘴巴。 缂丝屏风虽不透光,却能在薄薄一层丝织品后隐约看清人影。 涂山凛静默地端坐在轮椅上,那双撩人的细长凤眼此时正微微眯起,似毫无情感的审判者,凝视着屏风前案几边的女孩背影。 屏风与案几之间稍稍有些距离,加之周围窃窃私语声不休,江雪倾并没注意到屏风之后的动静。 她端坐在案几前,目光巡过桌上的香具。东西倒是一应俱全,香粉也是炮制研磨好备用在一旁香盒中的。 江雪倾伸手拿起一旁的香巾净手,用完后依照规矩折叠香巾。 懂门道的人立刻从她这套叠香巾的礼式流程中看出端倪。 “没想到是个懂门道的行家。” “和于天,和于地,天地相和。嗯,你看她叠香巾的手法,的确是受过专业训练。” “再看看,指不定侍香技艺普通。” 傅丞楠站在这堆围观人的最前面,他根本不懂香道,更别提什么叠香巾手法是否专业。 他抬手招呼来自己的手下,在他耳边吩咐几句,又用眼神指了指正要开始侍香的女孩。 手下已经替自家少爷办过许多次这样的事,立即会意点头,退到一旁去准备傅少需要的东西。 那端,江雪倾在香盒中挑选好几种香粉,已经着手开始打香纂。 她前身时幼年起便跟在药香世家传承人外婆身边,自小是外婆亲自手把手 教她识香、品香、制香。纂香练习更是有千万遍,自然手法娴熟,一举一动可谓是教科书般存在。 案几上摆着的是一只黄铜材质的宣德炉。 香炉虽有银、铜、铁、锡、石等各种材质,诸窑名瓷烧制成的珍贵文玩香炉也不胜枚举,可日常纂香需要耐火耐用,是以黄铜制的宣德炉最佳。 江雪倾颇为欣赏地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宣德炉,将它居中摆放。看来准备这些香具的工作人员,还是个懂香的人。 她一手执香匙倒入香灰,用香著轻轻松捣。动作间淡淡地升起一股草木芬芳。香灰用的十分正统,是以松针、柏叶和荷叶煅烧而成。 江雪倾心下满意,更为投入地进行下个步骤。 她将香灰压平实,用羽尘将香炉壁上的香灰轻扫洁净。这才轻轻放入牡丹形制的香纂,在香纂内细细填香粉,将图案稍作整理后垂直提起香纂, 她边动作和缓有序地进行侍香,边沉声开口。 “此香名为花蕊夫人衙香,前调轻柔,花香清淡,如晨雾蒙蒙,朝露自花瓣滚落。中调乳香裹挟着麝香的香味,如旭日东升至天顶,馥郁华贵的奶香木质调清逸而出,似日光下的牡丹花香浓郁妩媚,国色无双,无可匹敌。” 江雪倾点燃一根沉香线香为引,用它引燃纂香。 清新的花香和灵动神秘的药香融合,香气逐渐在艇舱内飘散四溢,使人心旷神怡,飘飘欲仙。 原本纷乱的私语声渐渐消失,在场围观的人不禁被她沉而缓叙说故事般的声音吸引。 “花蕊夫人衙香还有一个小小的典故,我认为非常适合今日的情景。” 宿命 vol.6 “五代十国时期被称为花蕊夫人的统共有三位,撰写这张香方的是青城徐氏。徐氏天生丽质,自小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但出身低微。她因盛名在外被选入宫中,蜀后主孟昶一见倾心,称赞其“花不足以拟其色,蕊差堪状其容”,特赐“花蕊夫人”名号。” 有人忍不住插嘴“听出来了,你是借机夸自己靓嘛。” “的确是靓,她说的没错。”傅丞楠笑着应和,看她的目光如同以收入囊中的私有物。 身旁几个人跟着傅丞楠笑了几声,其余人默不作声等着江雪倾继续往下讲。 江雪倾没理会打岔的人“容貌并非花蕊夫人最值得称赞之处。她有才情,有胆识,更有不逊于男子的飒爽豪情。宋军入侵后蜀,家国危在旦夕,花蕊夫人一介女流,披甲上阵,仗剑驰马迎敌,留下旷世名句『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个是男儿。』” 众人一头雾水,不知道江雪倾借香寓意,究竟想说些什么。 苏洧川却心中一滞,平静如水的目光终于泛起波澜。 他自以为将情绪隐藏的天衣无缝,她竟能看穿他,借由香方典故提醒他。 出身低微又如何,只要敢拼敢闯,有勇气更有智谋,自有天高任鸟飞的一天。 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女孩,究竟是何来历?之前从没在类似场合见过她,像她这样的长相很容易让人记忆深刻,但他确定是第一次见到她。 江雪倾打完香纂,净手起身。 一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侍应生,见她起身连忙走过去引路,将她往舱内引进去。 涂山凛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直到最后江雪倾离开,他才冷哼出声。 “徒有其表,满身技艺也是浪费。” 两位保镖一左一右伴在他身侧,此时飞快转头对视一眼互换眼神。 叫我们闭嘴,凛少你自己倒是忍不住吐槽喽。 *** 江雪倾被人带到了一间客房里,带她进来的人并没穿侍应生统一的服装,而是身穿黑色休闲西服。 “你是傅丞楠的人?”江雪倾直截了当问。 “傅少让你在房间里等。”对方显然不想跟她有过多交流。他一直替傅少办这类事情,有点女孩子是自愿,有的甚至迫不及待想换取利益,可也有棘手闹出事情的。 他不清楚面前这个女孩是以上哪一种,只好冷处理,反正等傅少过来,他就可以撤了。 见男人走出去准备关门,江雪倾叫住他“我还没吃晚饭,我饿了,你帮我去弄点吃的好不好?” 这种小把戏他看多了。 男人点开耳麦无线通信频道“厨房,送点吃的喝的到傅少房间。” 江雪倾双手抱臂,微微挑了挑眉。 看来是不给她逃脱机会喽。 如果让他关上门,肯定会被反锁在房间。刚才进房的几秒钟内,江雪倾已经将房间打量清楚。 这间客房显然不同寻常,类似这艘游艇的规模,艇舱内差不多会布置两间客房和一个综合休闲室。而这间客房在底下一层,刚才路过时经过厨房,那么客房位置就应该是在艇尾。 房内没有窗户,只有房门一个出口。要跟她玩密室逃脱? 厨房的人很快端着托盘送来食物和饮品,正要将东西交到江雪倾手中时,江雪倾毫无预兆飞起一脚,直接让守在门口的男人连同送餐的人摔做一团。 她来不及顾及形象,提起碍事的窄裙裙摆,越过两人上方,飞快朝一层楼梯奔跑。 只要速度够快,在守门男人报告傅丞楠调来更多保镖围堵之前逃离游艇,她就有信心摆脱追逐。 反正游艇停靠在码头,只是一步之遥的距离而已。 江雪倾飞快跑上一层楼梯,从外面直接上甲板。 下一秒,她傻眼了。 一望无际的深海,游艇在夜晚的海面上匀速前行。 什么时候离港的? 是之前大家全都聚精会神观赏她打香纂的时候? 还是她刚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男人下去地下一层的客房时? 艇身在海面上微微摇摆,江雪倾心中如冷雨过境,一阵冰凉。可一切为时已晚。 她暗叫不好,但游艇早已驶离海港,现在都不知行径哪片海域。 游艇一旦离港,不到午夜不会归港,更有可能夜航至黎明。 今夜她 要去的地方,怕是要去不成。 “抓住她!”刚才在底下一层被江雪倾一脚踹倒在地的男人从楼梯下跑上来。 江雪倾情急之下,直接从甲板楼梯往楼上跑。 “站住!” 追她的黑衣男人一路攀登而上,眼看就要抓住江雪倾,他突然停下脚步。 三层视野开阔,可此时此刻只有涂山凛和他的两名保镖在。 黑衣男人不敢继续往前,毕竟连他家少爷傅丞楠都要忌讳的男人,他这种小角色哪里敢得罪。 江雪倾也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形下碰见涂山凛。 上一次她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十年前的圣诞夜。 她对那个圣诞节记忆尤为深刻。因为那天学校组织舞会,江雪倾理所当然认为涂山凛会邀请她做舞伴,毕竟两家长辈从小给他们定了娃娃亲,学校里几乎无人不知他们两人的关系。 可偏偏是圣诞舞会这种需要撑场子长面子的场合,涂山凛独自冷脸坐在一旁,就是不肯陪她跳开场舞,看她一人站在那里跟个小丑一样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之后更过分。 涂山凛回去恶人先告状,竟然要跟她解除婚约。两边家人都跑来问江雪倾是怎么回事? 江雪倾哪里回答的上。 她那时简直要恨死涂山凛,她明明只是接了隔壁学校校草的一封情书,而且她当场就跟对方说清楚没可能。偏偏被涂山凛撞见了。 可他自己还不是每天抽屉里收到情书一大堆。小心眼! 再之后两人进入漫长的冷战期,见面都当对方是空气。 在他们冷战的第二年夏天,原本还差一天就是江雪倾的生日。两边大人都在尽力撮合他们和好,她耳根子软,都已经打算在生日晚宴上主动和涂山凛说话。 可就在她生日前一天,涂山凛出事了。 江雪倾的脚步停止在三楼楼梯的最后一阶。 照应 第三章 vol.1 “出了什么事?”涂山凛身边其中一位保镖走过来问。 追江雪倾的黑衣男人已经赶到她身后,可这会儿也不敢直接动手。他的身手只能唬唬普通人,完全比不上专业安保,更别提涂山少爷身边这种以一敌十的顶级保镖。 黑衣男收起嚣张气焰,恭敬道“sorry,我不知道凛少在三楼,无意打扰。这个女孩是我们傅少的人,犯了点错,正要带她回去。” 保镖站在楼梯口居高临下瞅了眼江雪倾的脸,一眼便认出她正是之前侍香的女孩,此时衣衫不整,裙摆边还卷起半截。 保镖黑着脸,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果然轻浮。 “你是傅少的人?”他问。 江雪倾昂着头,视线一直落在不远处的涂山凛身上。 虽然他们之间仍有些距离,但他身上若有若无的红梅雪踪香气,如暗夜中流动的薄纱,拂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夜色浓烈,今夜无星无月,只有一片片薄云从头顶飘过。光线太暗,她看不清涂山凛的表情。只能赌一把,赌涂山凛的性格还跟从前一样,面冷、心热。 江雪倾故意登上最后一阶台阶,挺起胸膛和保镖面对面对峙,反问“你看我的样子这么狼狈,摆明就是被人追赶胁迫。什么傅少,我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当他们主仆三人六只眼睛全瞎啊! 保镖无语到想翻白眼,可一想到还在自己值守状态,他硬生生忍下了。 身后的黑衣男担心江雪倾乱说话,影响傅少在涂山少爷面前的形象,他伸手就要去逮她拖走。 “你自己主动送上门,傅少好心给你机会,别不识好歹!” “你少胡言乱语,港城是法治社会,小心我告你诽谤哦!”江雪倾边说边灵巧地侧身躲在保镖身后,拿他做挡箭牌。 黑衣男气得咬牙切齿,偏偏不敢上前一步逮她。 涂山凛的保镖进退两难,尽量和这个拿他当肉盾的女孩保持身体距离。 他是凛少身边的老人,手下人的言行举止多少会影响外界对主家的观感,他们平时都很懂洁身自好的。 凛少只是让他过来询问情况,并没有指示要他帮助这个女孩。但眼前的情况,长眼睛的都看得出这女孩被傅丞楠的人追赶,一副并非自愿的样子。 “阿卓,带她过来。”涂山凛忽然开口。他声线偏低沉,咬字却分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如海上夜雾涔涔,冰冷冷渗入耳中。 叫阿卓的保镖正左右为难,转头见自家少爷对他微微点了下头。阿卓顿时松了口气,带着江雪倾返回。 涂山凛坐在轮椅上“叫你家傅少上来见我。” “是,我马上去请傅少。”黑衣男完全不敢违抗,即刻转身跑下楼梯。 三层甲板上,顿时清净。 冬夜的海风并不好吹,冻得人浑身发抖。 江雪倾实在搞不懂,涂山凛大晚上不在艇舱暖气房里待着,跑到三层甲板上来做什么。 她身上只穿着侍应生的衬衣短裙,唯一能保暖的是一件单薄的马甲。 海风一阵阵刮过,她紧绷的神经刚松懈下来便感觉身体冻得瑟瑟颤抖,简直想在原地蹦几下取暖。 江雪倾暂时无法下楼,事情还未解决,下面都是傅丞楠的人,她人又在海上逃脱无门,眼下待在涂山凛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她眼眸流转,将主意打到一直杵在她面前的保镖阿卓身上。 “靓仔,你长得又高又壮,浑身肌肉这么结实一定不会怕冷的对不对?”江雪倾提示的很明显,视线只差黏在阿卓身上的西服外套上。 涂山家的保镖队伍向来采用统一着装,一年四季的制服都是集团定制,选用的面料也是上好的。就如他身上穿的这件冬季西服外套,剪裁利落,保暖一流,发生打斗时也完全不会限制他的动作行动。 阿卓捂住自己的衣服,不吱声、不回应。 之前品香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行为轻浮,现在他认为她不止轻浮,脸皮还很厚。 江雪倾实在冻得受不了,这时候面子什么没有保温重要。再冻下去,她怕自己会失温。 江雪倾坦诚“我的意思是,你的外套能不能暂时借我穿?” 阿卓气得简直一口气快提不上来。他一手捂紧衣摆,转头望向自家少爷求救。 凛少替我做主!赶紧打发这个 厚脸皮的女孩子走! 涂山凛其实早就注意到这个女生穿的过分单薄。 “嗯哼。”他轻咳一声,递了个眼神给阿卓,示意他脱下外套给那女孩。 就算对路边的猫猫狗狗,他也是这样顺手照应一把。在他眼里,面前这个在品香时颇有心机的女孩,和路边流浪猫没什么区别。 阿卓心里极为不情愿,可少爷指令他永远无条件遵从。 他咬紧后槽牙,忿忿地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江雪倾的同时用眼神刀她。 “喏,给你。” 江雪倾当然看得出这位保镖十分不情愿,可眼下她可顾不上其他。 她接过外套,飞快套在身上。保镖的西服外套罩在她身上大了好几码,完全oversize,可是够暖够保温。 “谢谢,下游艇后我会还给你。”她笑笑道谢。 江雪倾体温回暖,整个人舒服许多,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涂山凛身上。 眼下涂山凛近在咫尺,可又如高岭之花,与她相距千里。 除了她刚冲上三层甲板时动静过大惊扰到涂山凛,他回眸曾看过她一眼,再之后他一眼都没有瞧过她。 江雪倾立在栏杆前,余光有意无意掠过涂山凛俊朗的侧脸。他面向深海,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她现在的外貌、年龄、身份背景,与从前的梅香堂大小姐江雪倾毫无干系。即使她当面义正言辞告诉涂山凛她是谁,恐怕只会被当成癔症发作拖下去。 重活一世,江雪倾早已幡然醒悟。 女子们存活于世,没有一个是容易的。若一心只想依靠谁,那么那人就必定成为她的软肋,关键时刻更可能变成反刺向她的利刃。这世上连家人都不可全信,又何况是曾背弃婚约,要与她斩断关系的涂山凛。 虽不可全信,但可利用。 落海 vol.2 阿卓被夺外套,心里正怨念。 转面发觉这个厚脸皮女生在披上他的外套后,不仅没有主动离开,反而站在他们身边,一直用偷偷摸摸的眼神打量他家少爷。 哼! 他就说这个女孩子很轻浮。 前一刻刚在众人面前主动撩完傅丞楠那个草包少爷,现在又借故赖着不走,肯定是想对他家凛少图谋不轨。 阿卓绷着脸往前挪动两步,用厚实的身体彻底挡死江雪倾的视线。 江雪倾正在观察涂山凛,忽地视线被挡。 她抬眸对视上阿卓那双充满戒备的眼睛,好气又好笑“不用这样提防我吧,我只是个手无寸铁的小女生而已。”她摊摊手,笑容符合当下年龄的纯真。 阿卓切了一声,岿然不动。 此时,上到三层的楼梯上响起一串脚步声。 来的不止一个人,起码有四个。 江雪倾耳尖耸动,浑身戒备。 涂山凛让傅丞楠的手下下去喊他上来,傅丞楠却带了三个自己人上楼。他的意图并不简单,恐怕是想见完涂山凛后随便找个借口强制带走她。 江雪倾之所以在品香时主动站出来帮助苏洧川,只不过是想借机帮他一次,让他不得不承她的恩,日后好在关键时刻得到他的助力。 可做这一切的基础是自身安全。 她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却始终没看见苏洧川的踪影,恐怕在游艇离港时他已经下船。 江雪倾误判,相信了之前获得的消息,说这艘游艇只是停泊在码头开party不会离港。以至于现在被困游艇,利用完傅丞楠后难以逃脱。 傅丞楠虽然是个草包,可毕竟身份摆在那里。身为政务司司长的儿子,他哪里容得下当众被一个女人戏耍。 敌众我寡,江雪倾不吃眼前亏。她后撤一步,再次拿阿卓当人肉盾牌。 “你!”阿卓气结。 这时,傅丞楠已经带着三位手下出现在楼梯口。 “凛少,我听手下说您找我?”傅丞楠在涂山凛面前倒是恭恭敬敬,可瞥见江雪倾身影的刹那,傅丞楠那双倒三角形状的眼睛蹭蹭怒火,恨不得当场就把她抓过来任他处置。 可是,涂山凛还在。他不敢造次。 涂山凛朝他勾了勾手指,傅丞楠乖顺地立刻快步去到他身旁。 “午夜0点,必须到指定坐标。” “我跟船长交代过,正加速往那里赶。下面都已经安排好,这么多人在场,都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游艇丞楠报告完,搓了搓手,余光瞟向江雪倾。他请示道,“凛少,这个女人,是您的人?” 傅丞楠问的小心翼翼,怕自己不长眼不慎碰了涂山凛的所有物。 虽然他老爸是政务司司长,可上届港督可是涂山家的常客。在港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涂山家。 涂山凛目视前方,冷声否定“不是。” 傅丞楠暗自松了口气。 “我听手下说这女人刚才爬上来冲撞惊扰了您,我现在就带她下去。” 傅丞楠见涂山凛没反对,抬手便要手下去捉江雪倾。 江雪倾也已经绷紧肌肉,攥起拳头,准备随时应战。 正当这时—— “她是你的人?”涂山凛突然反问。 傅丞楠连忙一个眼神扫去,命令手下人停止动作。 他小心翼翼回答,一点不敢撒谎“傅少,您刚才在屏风后面应该也看见的,是这女人主动勾引我。我原本瞧她长得不错,想着交个朋友,谁知道她刚伤了我手下,还跑上三楼惊扰您。” “也就是,不认识。”涂山凛盖棺定论。 傅丞楠琢磨不透涂山家这位大少爷的心思。他杵在原地点头也不是,摇头否认也不是。 “行了,我登船不是为了替你处理这些事。在到公海前,别再给我惹麻烦。” 他的声量虽不高,却有股不怒自威的震慑力。 “知道了,凛少放心。” 公海! 江雪倾心中大惊。以游艇的时速,离港后驶向公海起码需要六七个小时,岂不是一夜都无法返回?甚至他们最快也会在明天中午才能返回游艇会码头! 江雪倾可不愿意被困在游艇上一整夜,还要时刻提防被傅丞楠报复。 她想立即回港,唯一办法就是—— 江雪倾的目光落在涂山凛垂在轮椅下的两条腿上。 傅丞楠正带着手下人撤下三楼,涂山凛的两位保镖全神贯注精力全在戒备傅少等人,一时间放松了对她的防备。 就是现在。 江雪倾趁机一把扯住涂山凛的手臂,拽着他翻出栏杆,两人一起坠入深海中。 两道落水声几乎同时响起,海面顿时激起一层白色浪花。 “少爷!” “凛少!” 游艇上众人乱成一锅粥,涂山凛的两位保镖几乎想都没想,立刻脱掉皮鞋跃身入海。 江雪倾跳海前已经做好准备,深吸一口气。 她在水中最长闭气记录是三分二十秒。 涂山凛比她更厉害,最长记录有五分多钟。 小时候他们常在游泳池比赛,她很有信心就算毫无准备拽涂山凛入海,他定然会平安无事,毕竟她的游泳还是涂山凛手把手教会的。 江雪倾在海水中平稳住身体,刚适应周围光线,她在水中摆腿,转头四下寻找涂山凛的身影。 她和他几乎同时入海,他肯定就在她附近。江雪倾心中笃定,果然在前方不愿看见一道修长踪影。 江雪倾踩水调转方向,向那抹沉浮在海水中的身影游过去。 她嘴中咕噜噜冒着气泡,刚游近便发觉不对劲。 涂山凛在水中浑身僵硬,双脚没有踩水,手部垂落没有动作,整个人像是被极速冻住的鱼,僵硬垂直就要往海底沉落。 江雪倾奋力伸手终于够到涂山凛的手臂,将他拉近到身边,却见他双眼紧闭,已然晕厥的模样。 她在海水中无法开口说话,更无法唤醒涂山凛。心急如焚,只能加速踩水动作,想要尽快把他带上水面换气。 可涂山凛毕竟是男人,个子修长,一身精瘦肌肉。而江雪倾此时的身体并不如前身时锻炼得当,小女孩的身体毕竟孱弱。 她托着涂山凛渐渐有些吃力,踩水的动作也变得缓慢。 涂山凛! 江雪倾在心底急切地呼唤他的名字,伸手拍他的脸颊。 心上月 vol.3 江雪倾猛然呛出一口齁咸海水,从短暂的昏厥中苏醒。 “涂山凛……” 她边捂着胸口不断咳嗽边翻身坐起,第一时间寻找涂山凛的踪影。 刚才在海中她快要脱力时,涂山凛的两名保镖入水及时找到他们的方位,分别把涂山凛和她托上水面。 江雪倾先前为救涂山凛,在水中耗费过多体力导致缺氧,呛了几口海水,被救上去时失去意识。 “涂山凛!” 江雪倾瞧见甲板另一头围聚几个人,她立刻跑过去。 游艇临时出海,没有备随艇医护人员。但幸好涂山凛的两位保镖全都持有cpr急救证,正在对他进行心肺复苏。 江雪倾扑上前想去查看涂山凛的情况,被保镖阿卓一把推开。 “我家少爷好心帮你,你不仅没有知恩图报,反而倒打一耙,害少爷坠海!你知不知道我们少爷最怕水!” “他怕水?”江雪倾不敢置信地盯着躺在甲板上毫无生机的男人。 “阿卓,换你。少跟这种人废话。”另一名保镖恶瞪江雪倾一眼,示意阿卓接力做心肺复苏。 “假如凛少有事,涂山家一定不会放过你!”阿卓愤怒道。 江雪倾没有离开依旧站在原地,她满心疑窦,无法理解。 不可能! 涂山凛怎么可能怕水? 江雪倾很肯定他是识水性的。 甚至她认识的涂山凛是一位游泳健将,当年他的百米速度与代表队后备役选手水准几乎一致。 这样一个擅长泳技的人,怎么可能会怕水? 江雪倾怔立在一旁,看保镖们轮流对涂山凛进行急救。 刚才做出拉涂山凛一起入水的决定,是因为确定他会水,否则她不会拿一个人的性命去做赌注。 可入海后江雪倾也发现涂山凛的不对劲。他在水中四肢僵硬,无法划水,甚至晕厥。 涂山凛消失的十一年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让一个本来擅长游水的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的腿是真的无法站立? 可那日傍晚她分明见过一道形似他的身影,那人身上的气味是红梅雪踪。外婆的独门香方,其他人不会拥有这抹香气,她的鼻子不会闻错的。 “我有cpr急救证书,我和你们一起抢救……”江雪倾前身学过急救,她上前想帮忙,被保镖用力推开。 “走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 游艇如江雪倾原本计划中那样,在涂山凛落水后即刻调头返航。 约莫一小时后游艇抵达码头,其余不相干的人都被提前控制在艇舱内,没人知晓甲板上发生过坠海事件。 码头上已有救护车等待。涂山凛第一时间被担架抬下游艇,送上救护车拉去医院。 江雪倾想跟车一起去医院,毕竟是她拽涂山凛入海,导致他昏迷。于情于理她都需要在医院里守到他苏醒,确认他身体无恙才能安心离开。 她刚想跟上车,被阿卓一把推下去。 “你还有脸跟上来?滚远点,别再让我们看见你!” 救护车门关闭,江雪倾被阻拦在外,眼睁睁看着闪着灯的车尾消失在码头。 *** 涂山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的那么沉。 自从十一年前发生那件事情以后,他几乎夜夜坠入噩梦之中,严重时吞安眠药也无用。唯有用梅家老夫人留给她外孙女的那张香方调制成的红梅雪踪,才能勉强安定思绪,入睡一两个小时。 这一梦,竟梦到他和她的16岁。 那年他还在读中学,和江雪倾一起念私立国际学校,总是同进同出。 她活泼多言,上下学时总在车里和他说个不停,从班里八卦到哪个明星即将来港开演唱会。他边做题边沉默听着,偶尔在她发觉他没反应推他一把时“嗯”一声。 两家人早就商量好,两人中学毕业后一起送到伦敦读预科,甚至连当地房产都已经提前安排好。同一街区,紧邻的两栋洋房,只有他和江雪倾。 他们的命运似乎从出生起就被谱写安排好,从来不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书写在家族的生意经里。 涂山家需要和江家捆绑,不止因为八字相合,更因为江雪倾外婆是梅家传奇香方的唯一传承人。只要娶了江雪倾,梅 家香方便自此归属涂山家。 江家当然是愿意攀上他们涂山家的,毕竟在港城没有哪个世家会拒绝和涂山家结为姻亲。 所有情感皆为利益。 这是自小爷爷灌输给他的理念。 他听得心里厌烦,可他并不厌烦江雪倾。 起码他单方面认可家里的安排,而江雪倾似乎压根不在意这桩娃娃亲。 她不像他活在家族框定的条条框框里,连作息时间都精确到每分钟,严格遵守高效、自律和健康的生活方式。 这样刻板沉闷的他,注定和江雪倾喜欢的人天差地别。 她活得肆意又潇洒,看上去没有烦恼,每天都很快乐。 所以……那日下课后在学校外,她接下隔壁学校男生递来的情书时…… 他吃醋了。 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唯一一次他对她冷脸。没想到那次冷战会持续长达一年时间,最后她负气离开,竟是此生她和他的最后一面。 …… 十几年过去,他刚返港得知的第一个消息却是江雪倾的死讯。 她殒没在一个雪夜,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他甚至来不及穿过人群,远远地再看上她一眼。 自从16岁出了那桩事以后,这十一年间他隐匿行踪,居住在太平洋上某个地图上都查找不到的私人海岛上。 偶尔惦念她时,只有刷新网页。前几年网上偶尔会有她和丈夫出席慈善晚宴被记者捕捉到的照片,可这几年她似乎退居幕后,不再出现在公众场合,他能从网上搜索到她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看过她和她先生的合照,她挽着他的手臂,靠在他肩头笑靥如花。 那男人长得很标志,看起来稳重可靠,比起他来多了几分亲和。 涂山凛更注意到的是,那男人似乎拥有许多和他一致的特殊小习惯。 例如,穿任何衣服都会把衣扣严谨规矩地扣到最顶端。 更让他产生怀疑的一点是,他曾在媒体照片上见过江雪倾丈夫签署合同时握笔的姿势,右手食指叠在拇指上,和他一模一样。 这并非常规握笔姿势。 涂山凛自己是因为小时候指骨受伤后弯曲度出现问题,才形成这样别扭的握笔方式。 那么他呢? 小哥哥 vol.4 江雪倾浑身湿透,身上的手机钱包全都掉进海里。她跟着小茹回到租屋,洗过热水澡,又借了身衣服换上。 眼下时间已近破晓,今夜注定无法按照原计划深夜上山。江雪倾打定主意,一切等睡醒了明日再说。 小茹还沉浸在游艇上的梦幻时分,躺在床上不停追着她问东问西。 好比她什么时候学会的打香纂?傅家大少是不是要追她?那条贵价披肩是傅少送她的吗?她怎么会落水,是跟傅少吵架了?如果她搭上傅少能不能介绍她认识傅少的朋友? 折腾了小半夜,江雪倾眼下又困又乏,只含糊其辞说自己不慎落水,幸好游艇上有人擅水救她上来,对涂山凛的事情只字不提。回答几句后,她直接合上眼秒睡过去。 一夜乱梦,全是泡在海水中的涂山凛的脸。一会儿双眼紧闭一副快要死去的样子;一会儿突然双目圆瞪,抓着她质问为什么要拽他入水不知道他最怕水? 江雪倾从乱梦中惊醒,发觉窗外早已日上三竿。 她在梦里被涂山凛质问了整整一夜,实在心中良心难安,起床后立即决定去趟医院。 虽然昨夜涂山凛被救护车拉走并没说前往哪家医院治疗,可江雪倾不用猜也能料到八成是送到涂山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那里最顶上的三层楼全是涂山家成员的私人病区,全医院的资源都任由他们调遣。 江雪倾身上没钱,问小茹借了些后匆匆出门,路上买了菠萝包和咖啡简单填饱肚子。 到医院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江雪倾很清楚以她目前的身份,根本无法直接登上私人电梯直通顶楼的私家病区,但有个地方她却可以守株待兔。 她倚在墙角,吃掉手里的最后一口菠萝包,正打算把咖啡一饮而尽。一旁电梯叮一声到层,轿厢门缓缓打开。 江雪倾嘴里咀嚼着食物,探出半个脑袋。 阿卓刚从轿厢里跨出一条腿,冷不丁被蹲守在旁的人惊了一跳,他本能反应跳开一步,摆出战斗姿势。 “靓仔,我又不是劫匪,用得着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吗?”江雪倾眨眨眼睛,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 阿卓看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后,瞪直双眼,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警惕防备。 “你跟来这里想做什么?”阿卓质问。 江雪倾笑嘻嘻“拜托,不要这么紧张啦,放轻松点。”她顺手把吃完的纸袋和咖啡杯丢进电梯旁的垃圾桶,“我来这里肯定不是路过。我知道自己上不去,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涂山凛他情况怎样?” “哼,跟你没什么好讲的,赶紧走远点,别想靠近我家凛少。像你这种主动贴上来的女人我见过太多,告诉你省点力气,我们凛少连豪门千金都看不上,更别提你这种来路不明的女生。” 江雪倾听完全然没有生气,她展眉轻笑“小哥哥,你对我成见很深嘛。” “谁是你哥哥!不知羞耻。”幸好阿卓肤色黑脸皮又厚,否则脸红轻易就会被人发现。 不可否认眼前的女孩长得很靓丽,随便一笑便能撩动人心。即使是阿卓这样受过专业保镖训练的钢铁直男,也很难违心否认自己出现一瞬间的怦然心动。 “你赶紧走!我不会透露凛少的任何消息给你。” 阿卓边说边快步往停车位走去。他下楼来原本是为替凛少取件东西,没想到会在电梯口遇见昨晚那个女生。 江雪倾跟上去“好不容易才蹲到你,不问到答案我是不会离开的。” 阿卓甩不掉她,急得转身握拳扬起胳膊“信不信我动手!” 江雪倾主动把脸凑上前“你打呀,反正这里到处是监控摄像头,你打了我正好找你家少爷赔偿。” “你!”阿卓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生,简直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他气呼呼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 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这种人渣留他不得! 他气呼呼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 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这种人渣留他不得! 他气呼呼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这种人渣留他不得! 他气呼呼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 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这种人渣留他不得! 他气呼呼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这种人渣留他不得! 他气呼呼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 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这种人渣留他不得! 他气呼呼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这种人渣留他不得! 他气呼呼地 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了,我只有一个问题,涂山凛他现在身体状况怎样?只要你回答我这个问题,我立刻就走。” 阿卓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终妥协。 “我回答完你,你是不是真的立即就走,不会耍赖?” “嗯,一定走。”江雪倾肯定点头。 “凛少没事,现在正在病房里挂水。” “人没事就好。”江雪倾安下心来,转眸间又想起一件事,“昨晚你说涂山凛最怕水是怎么回事?” “说好只问一个问题的,你这个女人言而无信!”阿卓扭头快步离开。 江雪倾摸摸鼻子,留在原地。她是个最信守承诺的人,并没有再追上去。 反正现在她已经确定涂山凛身体无恙,那么就能安心地等待夜幕降临,继续完成昨晚没有完成的计划。 …… 江雪倾从地下车库出来,刚走到医院出口,抬眸间瞥见一道熟悉身影从面前掠过。 “喂,江池!”江雪倾追上去一把从身后拉住江池的衣服。 “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反问对方。 “我先问你的。”江雪倾手里抓着江池的衣角,理直气壮。 江池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飞快低下头。 “他住院要动手术,我回家取衣服。” 江雪倾眼眸一转,瞬间会意。 江池指的‘他’当然就是那个烂赌鬼继父,昨天她亲自爆了他一颗肾,住院手术起码能困住他十天半月,省得一天天惦记她给她找麻烦。 江池低着头,稍稍抬眸用余光飞快扫视江雪倾。 “他说是你动手打他致伤,他要做伤残鉴定,说出院后要告你。” 江雪倾摆摆手,一脸无所谓“无凭无据,让他发疯去,看谁理他。等一下,你的脸怎么回事?” 江池已经把头压的很低,却依然被江雪倾灵敏捕捉到脸上的红肿伤痕。 “他打你?”江雪倾追问。 江池连忙抬手捂住脸上的伤“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向来都是这样。你不要管了,既然搬出去就不要再回来。等他伤愈出院,肯定会到处找你,你藏好别被他找到。” 眼前的少年自己伤成这样,竟还有心思担心她。 江雪倾心底燃起一把怒火。 原本她只是想教训一顿这个烂赌鬼,希望他能收敛一点。没想到人都住院了,还能把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她不是她 vol.5 阿卓拿完东西返回顶楼,在进入私人病区前照例需要过道安检。 即使他是涂山凛的贴身保镖,且十分钟前才从楼上下去,但再次返回进入病区前这道例行安检必须要做。 “卓哥,怎么垮着张脸,刚下楼时不是还好好的?”路过的康小姐是在这层专门服务于涂山家成员的私人看护,和保镖队的人都很熟。 阿卓黑着脸,没好气道“别提了,出门撞鬼。” “你别吓我啊,医院有很多怪谈的,今天晚上我还要值夜班。”康小姐拍拍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那东西在哪里啊?你说清楚些。” 阿卓搔搔头发,正打算解释清楚。 “阿卓,凛少叫你进去。”走廊里一间病房的门被打开,涂山凛身边另一位保镖走出来,朝阿卓招手示意。 “哦,来了。miss康,我刚才胡说的,你别多想。”阿卓安抚了一句,急匆匆朝涂山凛的病房走去。 “怎么回事,下楼取个东西去这么久?” 涂山凛的另一位保镖叫方宇哲,人称哲哥。他和阿卓是同一批保镖特训队出来的,也是当年涂山老太爷亲自挑选调拨给长孙涂山凛的贴身保镖之一。 “别提了,又碰见昨晚游艇上那个女生。” “又是她?她没跟上楼吧?”阿哲皱眉问。 “没,我打发她走了。” “阿卓,我要的东西。” 电动病床半折叠扬起前半段,涂山凛倚坐在床头,目光沉冷地望着病房门口方向。 “少爷,您要的东西取回来了。”阿卓连忙小跑到床边,把怀里的东西递给凛少。 涂山凛听见两个保镖在门口低声交谈,可病床距离房门有些距离还隔着一道墙,听得不太真切。 遂问“你碰见谁?” 阿卓不想污了自家少爷的耳朵,反正他认定那女孩往后也不可能再和他家少爷有任何瓜葛。 “凛少,那种人肯定是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您住在这里治疗才跑来的,一看就是别有所图。我已经打发她走了。” “说,谁。” 阿卓一愣,他不清楚为何凛少忽然执着想确定他撞见的人是谁,可少爷问话他肯定会坦白交代。 “是……昨晚害您落海的那个女孩。” 阿卓边说边不解地望向立在一旁的方宇哲。 方宇哲朝他微微摇了摇头,径自上前一步“少爷,人有姓名相同,她不是您认识的江小姐。我们的人已经查清楚,昨晚游艇上的女生,年龄、身份、家庭背景全部对不上。唯一的可疑点是调查显示她之前从没接触过香业,可游艇上却显露出精通侍香技艺。” 阿卓愕然,很快注意到少爷搁在腿上的pad。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一份pdf格式报告。 原来在他下楼的短短十分钟里,阿哲已经联络信息部同事,彻底调查清楚昨晚主动靠近并拽凛少落海女生的详细背景资料。 没想到她居然和少爷的故人同名同姓。真不知道那个女孩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接近少爷的。 “通知对方,后天出公海,我们会继续在原坐标等他。” “是,凛少。”阿哲记下指令。 涂山凛缓缓闭上眼睛,抬手示意两位保镖退下“你们先出去,我想休息一会儿。” *** 江雪倾买来药水和ok绷,简单地替江池处理了一下伤口。 江广昌下手没轻重,江池额头肿了一大块,眼角也被打得开裂。可他不愿意去医院缝针,说自己会长好的。 江雪倾也不知道他小小年纪哪来的这股倔劲,愣是油盐不进,只肯陪她坐在茶餐厅里,让她为自己消毒一下创面。 清理完伤口,江池这才肯抬起脸正视江雪倾。 “你昨晚去哪里了?也不见你回家,是不是又去酒吧?” 江雪倾喝了口冻鸳鸯“我答应过你不会再去那种地方。放心,昨晚我住在朋友家。” “哪个朋友?” “小茹,我中五同学,你认识的。”江雪倾忍不住伸手捏了把他的脸颊,“没大没小,竟然敢质问你姐姐。” “我只是……”江池的脸登然红起来,他撇过头去,“反正你记得联系我,就算搬出去住,起码告诉我你在哪里。” “你担心我?” “才没有。”江池眼尾余光扫过她 ,硬生生补充一句,“你少自作多情。” 江雪倾比他年长许多,当然看得出这是少年人关心别人,却又不愿袒露真实情感的表现。 “他为什么打你?” 照理说昨天江雪倾已经把他打爆,这垃圾苏醒后肯定疼得上医院求救,哪里还有心思打江池? 江池咬着饮料吸管“他叫我打电话给你,要我想办法把你骗回来,他要找人教训你还想把你送进警局……” “你不肯按他说的做,他就打你?” 江池没回答,低头紧咬住嘴唇。 江雪倾双手握在玻璃杯外壁上,冰块冻手的凉感透过杯壁湿漉漉地沁入掌心。 “看来留他不得,必须要做掉。” 江池闻言浑身一粟,听闻江广昌受伤是拜江雪倾所赐,可依照他对她的了解,平日里她连桶装水都提不动,根本不可能打得过年轻时在道上混过的江广昌。 他想江广昌受伤,很可能是一场意外,或者是江雪倾找了外面认识的朋友联手才放倒他。总之,不可能是江雪倾一个人把江广昌打成那副残废样。 江池低头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劝劝她。 他稍抬起脸,低声“港城早就回归了,做掉他犯法的。为了这种人毁掉你自己,不值得。” 江雪倾闻言,笑了声“痴线。” “江雪倾,你怎么骂人?”江池怒目。 “谁告诉你是那种‘做掉’?”江雪倾抬手在自己脖颈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江池眨眨眼睛,满脸不解。忽然想到某种可能性,他一把拉住江雪倾的手臂。 “你是不是在交往不该惹的人?” 他就知道酒吧不是什么好地方,乌烟瘴气,三教九流,道上的人肯定常混迹于此,江雪倾铁定是招惹到那些人。 “你少瞎操心,反正我自有办法。”江雪倾伸手越过餐桌,胡乱揉了把江池的短发,“你呢,就顾好自己,好好学习,我可是你的金主有投资你的哦。” 池不服气地冷哼,又点了下头,“安心,我一定有出息。” 江雪倾见他点头答应,暂时放下心来,可转眸又突然抬手揪住江池的耳朵尖。 “呐,你刚才叫我什么?居然直呼其名,以后必须叫阿姐,听见没有?再敢直呼我大名一次,我就赏你这个。” 她抓起面前的冻鸳鸯,把冷冰冰湿哒哒的杯壁一下子贴到江池脸颊上。 江池冷不丁被冻了一下“江雪倾,你有毛病啊!” “还敢叫大名!”江雪倾一手揪住他耳尖让他逃无可逃,另一手继续把冻鸳鸯贴在他脸上。 夜访 vol.6 江雪倾特意在街上买了一顶鸭舌帽,又顺带购买黑色口罩,全副武装,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入夜后,她特意走野路上山,顺利避开一路上的监控探头。 江家别墅和她婚后购置的别墅都位于寸土寸金的半山之上,别墅群依山傍海,可俯瞰维港璀璨夜景。每家别墅前都有一段私路,隐私保护做的极好。 她熟门熟路地绕经小树林,通过江家门前的思路,从后门方向摸进去。周围全都布置了安防电子眼,只要有人靠近就会自动传达到监控室同步报警。 可江雪倾婚前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对每一处安防点了如指掌。从前她被关禁足又想溜出去玩时,自然为自己发掘了秘密通道。 别墅后花园是玻璃房,搭建时采用钢结构和全景透明玻璃。好处是利于花房内植物生长,坏处是人待在里面非常晒。 江雪倾很喜欢伺弄花草,所以当年在她提议下,玻璃花房后方接近围墙处种植了一棵香樟树用以遮阳。 香樟树长得枝繁叶茂,后面就成了她隐秘出入江家的独家秘密通道。 江雪倾活动了下四肢又搓了搓手心,按照当年途径很快经由香樟树爬到玻璃花房顶棚上,轻松一跃,下到地面。 她正在庆幸自己的身手不减当年,一束灯光突然向她照射而来。 江雪倾闪身躲避到粗.壮的香樟树躯干后。 不远处响起人声,莫炤言带着一名园丁向花房方向走来。 后花园里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盏景观灯,可为防止主家看不清路,园丁手上贴心地握着一只强光手电照亮前路。 莫炤言在后花园转了圈,停步在玻璃花房门口,抬手指了下。 “明天你叫上几个人,把花房里里外外清理一遍。花房里面所有花草树木全部搬到外面的空地上,一样东西都不要落下。” 似乎又想起什么要紧事,莫炤言迅速补充。 “对了,如果在花房里发现纸张一类的东西,无论多残破,都留到我到场再处理。” “是,姑爷。” 园丁正要送莫炤言返回,身后响起一道高跟鞋踩在天然板岩路面上的声响。 “大晚上的得闲跑来我家里,东西还没找到呢?”江月影的声音中裹挟着促狭笑意。 “你先下去。”莫炤言示意园丁离开,自己转身面向江月影,“那件东西没找到,最着急的可不是我,而是你爹地。” “哦,又拿爹地出来压我,我好怕怕哦。”江月影装模作样地拍拍胸口,语气里毫无惧色。她撩了下耳边长发,“给你一个忠告。与其有功夫针对我,不如好好想一想江雪倾不在了,你该如何和董事会交涉,请求他们保留你的董事坐席。毕竟我是正统的江家人,而你,只是个享有江雪倾遗产部分继承权的外人。” “用不着你操心。” 莫炤言沉下脸,抬步就要走。 “喂,说两句玩笑话嘛,你这么容易生气的?好啦,我请你喝甜汤,消消气嘛。” 江月影笑嘻嘻地追上去。两人身影消失在花园石径出口。 玻璃花房前总算消停,江雪倾躲在香樟树后冷笑连连。 他们果真没有放弃。在除掉她以后,坚持不懈寻找她外婆留下来的梅家香方。 看来江政勋和莫炤言原本盘算的主意是除去她之后,将她居住过的地方全部搜寻一遍,就能找到梅家香方。 他们急于得到她外婆传下来的梅家香方,怕是背后缘由没那么简单。甚至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不惜冒险除去她这个唯一障碍物。 可他们千算万算,如意算盘偏偏算漏了一点。 江雪倾大事精明,小事上却常常糊涂,自己的东西总是丢三落四。当初外婆过世前将传世香方交托给她,她怕又被自己遗忘在哪里,索性藏在一个她永远不会忘记的地方。 后花园西北角那株红梅,是她出生那年妈妈亲自命工人种下的。 这株红梅的岁数与她一般大,那么多年没有挪动过地方。也因意义特殊,工人不敢随意翻土或裁剪枝丫,在她出嫁前红梅是她亲自照料的。 江雪倾将保存香方的木匣埋在树根下,从她卧房的窗口望出去,正好能看见这株红梅。 又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确定暂时无人靠近后花园,江雪倾这才从香樟树后走出来。 她绕过后花园内隐藏的监控探头,来到红梅树 下,找了块有锐角的石头用来挖土。因为这块土壤多年没有翻动,她费了点力气才终于把掘开土层。 “太好了,还在这里没被发现。” 江雪倾将木匣藏在怀里,又把挖开的泥土回填踩实,找了些树叶杂草遮盖了一下。 她按原路撤退,翻到墙外时才把藏在衣服里的木匣拿出来,打开仔细检查。 其实梅家香方中的细节她早已熟稔于心,所以重要的根本不是那张香方,而是和它放在一起的传世酵母。 酵母才是药香之魂。 “幸好都在。” 江雪倾检查清楚木匣中的老酵母安然无恙,她松了口气,正要绕过别墅前的私路下山。才走出去几步…… 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停在私路正中央。 车灯熄灭,车内阅读灯却开着。它悄无声息安静地驻守原地,仿佛静守于暗夜的玄龟,原地蛰伏,伺机而动。 江雪倾冷不丁被突然出现的车辆吓了一跳,她停住脚步,神情未定地盯着车窗挡风玻璃。 车窗缓缓降下,副驾驶露出一张熟悉的脸“你为什么在这里?” 下午才见过面的人,此时忽地出现在面前。阿卓龇着大牙,一副打量窃贼小偷的警惕神色看着她。 江雪倾赶紧把木匣藏进大衣里。幸好是冬季,衣服穿得厚,藏个比手掌大点的东西也看不出来。 她扬起脸回道“散步不行吗?” “大晚上的,你在这里散步?”阿卓满脸不信,“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说谎不打草稿,我看你八成有问题。” “你管的真宽。山上空气好,我乐意。”江雪倾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边说边忽略阿卓的质问,径自从劳斯莱斯车身旁走过去。 隐私玻璃后,坐着一道熟悉身影。 擦身而过时,江雪倾背脊一寒,莫名有种被人盯上的紧张感。 搞钱 vol.7 “凛少,要不要找人再查查看这个女生,她看起来很不对劲!”阿卓被江雪倾怼了一句来不及怼回去,现在心塞的想吼两声发泄。 见坐在后排的少爷不说话,他又扭头望向驾驶座上开车的阿哲找认同感。 “哲哥,你说句话。我觉得我的第六感不会出错,这女的真的很可疑,我们一定要再仔细调查她。说不定她就是知道自己和已经亡故的江家大小姐同名同姓,才特意制造这么多巧合,想借机接近凛少。” 方宇哲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只等待少爷下一步指示。 他抬眸看向后视镜,请示道“少爷,我们现在进去江家吗?” “进去,去会会江政勋这只老狐狸。”涂山凛顿了顿,语调低沉,“今天更重要的是,把那株红梅带回去。” “少爷放心,我已经请好工人。只要江家那边点头同意,我立刻联络工人上山,连夜把江小姐的红梅树移植去您的私属庭院去。” 宇哲人稳重,他办事,涂山凛还是放心的。 方宇哲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少爷,那个女孩的事……” “找人跟着她。” “是!我现在就联络我们的人。”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阿卓一秒来精神,立马领命开始在群里通知兄弟们。 劳斯莱斯重新启动,驶向江家别墅大门。 - 下山路上,江雪倾没有再走夜路,而是沿着盘山公路一路向下。 途径她出事的地方,忽见被撞断的护栏豁口前有一抹白色。 她好奇心盛,凑近去看,只见地上摆着一束新鲜白菊。白菊花瓣上还挂着露珠,看得出应该是不久前被人放在那里的。 她转头四顾,盘山公路前后无车无人,只有她一人驻足原地。 “看来这世上还是有人惦记我的嘛。” 江雪倾弯腰伸手轻轻触碰了下娇嫩的白菊花瓣,指尖冰冷的触感直抵心房。 真的还有人记得她吗? 时至今日,江雪倾已不信人心。 *** 江广昌住院开刀,家里暂时无人,江雪倾这几日倒是不必着急找地方搬出去,可以安心再住几天慢慢寻找合适租屋。 之前在小茹家借住那晚,她已经看清楚小茹的生活习惯。她的租屋倒是两室一厅,可屋内堆满她的衣服鞋子包包,乱的让人很难下脚。 江雪倾实在不想和生活习惯糟糕的人过同居生活。 早晨起来吃过江池做的早餐后,江雪倾便出门去附近政府办事处补领身份证。她的手机和钱包全都在落海时丢失,这趟损失可不小,连原本放在钱包里的现金也全部葬身大海。 没有身份证,补领银行卡取款手续还有些麻烦,再加上之前她问小茹借了点钱应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变成必须再去一趟静安香坊,搞钱。 有了上次帮人赌香赚钱的经验,这趟江雪倾掐准时间,蹲守在静安香坊不远处伺机寻找合适目标。 今日正是周五,赌香会一般三点开始。从两点半起,静安香坊门外已经陆陆续续停下好几辆豪车,宾客出入频繁起来。 一辆银色宾利在店门口停下,一个平头胖男人从车上下来,指挥司机去后街停车等自己。 目标出现。 江雪倾整了整外衣,双手背在身后,一副闲庭信步地模样走出去,好似不经意路过这里一般。 “妹妹仔,是我呀!”平头胖男人一眼便认出江雪倾,激动地上前想拉住她的手,可还没上手,只见江雪倾警告似的眼神瞥向自己,他立刻憨笑着放下抬起的手。 “你记不记得我?周二时品香会里的人。” 江雪倾点点头。 胖男人大喜,正想开口又忽地想起这会儿是在店门外。他压低声音“上次幸好有你帮忙,我第一次在品香会满载而归。今天能不能也请你帮帮忙。” 他笑起来脸上横肉四溢,挤得一双眉眼成条细缝。 江雪倾并没一口答应,反而停在原地,故作思考状。 胖男人立马急了,低声着急道“佣金两个点,行不行?” “才两个点?”江雪倾斜眼看他。 “三个?”胖子试探问。 雪倾啧了声,环顾四周,似打量来往的人,“我想应该还会有其他有缘人,更需要得到我的帮助。” 她这么一说, 胖子更心急了。没有江雪倾的帮助,他在品香会里铁定又是输多赢少,更别提今日是初八,静安香坊的规矩每月初八都会有极品香出现在赌局上,若是能赢到最后一举,可以分走那盏极品香。 他早就跃跃欲试! “四个点!真的不能再多了。”胖男人急得一头汗。 “成交。”江雪倾侧头一笑,径直往门内走去。 胖男人赶紧紧随其后,一同进门。 守在门口的保安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也没查验江雪倾的邀请卡,只当她是常客陈老板带来的人。 静安香坊每月初八举办的品香会和其他日子的不同,入门押宝是需要门槛的。 刚进二楼茶室,胖男人陈老板便上台,他掏出身上一块黑玉貔貅玉辟邪,向台下人展示。 “佳士得拍卖行刚得来的宝贝,五百个w。”他比了个手势五。 这件玉辟邪他本来也不愿意拿出来,五百多万拍来的他实在宝贝的很。可如今他身边有一位品香高手相助,赢面大增。他想抛砖引玉,自己的玉辟邪一出,旁人想跟他竞争精品香的人也需要掂量掂量够不够分量。 台上的合香师戴着白色手套,将玉辟邪拿在手上观赏“这件玉辟邪雕工极具神韵,是件稀罕宝物。陈老板阔气,恭喜获得进入精品香赏鉴资格。” 能获得亲身赏鉴精品香资格的人并不多,就算在这个屋子内的都是静安香坊的vip客户,可获取资格的都要再加一层vvip。 前排有几个好事的围上前观赏,其中一人啧啧称赞“陈老板大气,这样的宝贝也拿出来下注。五百万的押注大手笔啊!” 另一人笑得不怀好意“哈哈哈,看来今天我们之中有人要借你东风,赚票大的。” 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位陈老板赌香十赌九输,险胜那次还是侥幸运气好。大家都把他当成品香会中最大的肥鱼冤大头看。 高端局 第四章 vol.1 今日的品香押宝照例是五轮,前四轮为寻常鉴香猜香方,以最快速度答出正确香方者为胜。 陈奇胜从进门起,整个人眉飞色舞,蠢蠢欲动。他扬起下巴看了圈在场的赌香客,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妹妹仔,第一轮品香就要开始,你准备好没有?”陈奇胜见坐在身旁的女孩一直淡定嗑瓜子喝茶,忍不住问。 江雪倾听到亲热的称呼,忍不住翻了翻眼皮“我叫阿倾。” 陈奇胜立马顺杆往上爬,笑眯眯问“阿倾妹妹,一会儿品香你跟我一起上,还是你独自上去?” “我们第一轮不上去。” “啊?不上?”陈奇胜惊诧,“我们不参与,别人怎么知道我们的实力?” 他一心想趁抱住高手大腿的时机大展拳脚,赢他个五连大满贯,叫那些笑话过他的人全都大跌眼镜。 江雪倾又抓了把瓜子,边嗑边懒洋洋地睨了他一眼。 “你想赢,就得听我的。” 陈奇胜激动的心情瞬间被兜头冷水浇凉一半。 他实力不足心中没底,虽然学人玩香时间不算短,可仍旧是个老被打眼的品香门外汉。 假如今日不是倚仗身边这个女孩,他铁定不敢进门就豪掷赌注,把他那样宝贝玉辟邪押注到台上。 “行吧,都听你的。”陈奇胜摸摸鼻子,无可奈何地耐下性子。 第一轮很快开始,台上主持品香会的人依旧是上次那位静安香堂的资深合香师。他一眼便注意到坐在台下陈老板身边的女孩。 第一轮的题主合香丸被撑在荷叶状瓷碟中,摆放在一张明制红木翘头案上,每位参与者都有三分钟时间可以上台细细品鉴。 坐在陈奇胜左手边,手里捏着串佛珠的谢顶男人,上台品香后回到座位,见陈奇胜一直坐在原位没动静。 他竖起大拇指,打趣“陈老板不上去品鉴,坐着就能写出答案,了不起啊。” 陈奇胜当然很想参与,可偏偏他身边这位高手没动静。 他只好暂时偃旗息鼓,佯装满不在乎地哼哼了声“第一轮赌金少,香方最简单,答对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就留给你们玩玩好啦。” 坐在陈奇胜后座的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伸头凑上来。 “陈老板今天很有信心嘛,是有高人指点?”他边说边把目光落在江雪倾身上来回巡视,笑容充满暗示,“这么漂亮的妹妹,陈老板换红颜知己啦?” 江雪倾自然感受到这番不怀好意的打量,她懒得搭理这种小角色,自顾自嗑瓜子,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陈奇胜却怕那人得罪他请来的‘大神’,万一阿倾妹妹不开心半途跑路,他今天押注在台上的那枚价值五百多万的玉辟邪可就悬了。 他人胖满脸横肉,笑嘻嘻的时候还挺和气,可眼神一暗,脸上那股凶狠劲便显露出来。 陈奇胜混堂口出身,后来洗白从商,可在道上依旧叫的上名号。他在江雪倾面前伏低做小,是因为他惜才知道谁能帮他赚钱,互惠互利。可对待挡他财路的人,那可就是另一副面孔。 “强仔,你是不是忘记今年的店面房租,还没按时汇款到我公司账户。” 这个坐在陈奇胜后桌叫强仔的人,闻言立马背脊一寒,浑身汗毛倒竖,脸上的轻松表情肉眼可见的瞬间变得紧张。 他刚才一时得意忘形,竟然忘记陈老板从前是混堂口的大哥。 虽然陈奇胜洗白后已经很久不明面上收保护费,可在那一街区做生意的人无人不知他的名号,都知道要守规矩,主动定期以采购往来形式往陈奇胜开的贸易公司账户里汇款。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吃饭的事延后再说,第五轮就快开始了。”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 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吃饭的事延后再说,第五轮就快开始了。”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吃饭的事延后再说,第五轮就快开始了。”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吃饭的事延后再说,第五轮就快开始了。”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 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吃饭的事延后再说,第五轮就快开始了。”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 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吃饭的事延后再说,第五轮就快开始了。”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 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吃饭的事延后再说,第五轮就快开始了。” “呵呵,陈哥,立马就汇,我现在就去给财务打电话。”强仔干笑几声,抱着手机几乎是逃窜出门,连第一轮品香都不参加了。 先前挑事的那个谢顶男并不知道陈奇胜从前的身份,但做生意的没有一个不是人精。他见状立刻缩缩脖子,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 江雪倾完全没去搭理这些事,她嗑了会儿瓜子觉得口干,握起叉子吃果盘里的果切,咸甜搭配。 自从落海后这两天口袋里没钱,她连吃饭都成问题。今早出门前也只吃了小弟做的三文治,这会儿早就饿了,暂且只能拿瓜果茶水填填肚子。 很快地,一盘果切被她一人吃光。 第二轮,江雪倾依旧没有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点心急。 小声问“阿倾妹妹,这轮我们还不参加?总共就五轮,眼看就要过去一半。” “想吞大鱼,就要学会耐心点。”她点点吃空的果盘,“还有没有?叫他们再上一盘。” “你是不是饿了?” “有眼力见。”江雪倾夸了句,转眸想了下,“我记得楼下附近有家店的蛋挞很不错。” 陈奇胜立即会意,抬手招呼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对他耳语几句,又塞了几张钞票给他。 不一会儿功夫,两盒热气腾腾刚出炉的蛋挞买回来,顺带还有杯冻鸳鸯。 江雪倾眉开眼笑,捏起一只软乎乎的热蛋挞往嘴里送。咬了口,赞道“真好味。” 陈奇胜以为自己这么周到,买蛋挞还附赠饮品,前后体贴伺候江雪倾,她肯定会施展拳脚帮他大赢一票。 没想到,等到第三轮开始,江雪倾依旧坐在原位,毫无起身上台的意思。 陈奇胜有些压不住火气,握拳在茶几上敲震一声“你什么意思?” 难不成今天他被这个女孩子给耍了? 上次品香会她是故意靠近自己,帮他赢下几局,博取信任。现在到了千万级高端局,她真面目显露。难道她是静安香坊派出来诈他的托儿? “痴线。” 江雪倾白了他一眼,伸出一根刚捏过蛋挞皮还油滋滋的食指指尖,朝台上点了点。 她在观察茶室内其他人的同时,台上的合香师和他的助理们也在悄无声息观察她。 如果前四轮品香她出手展露实力,就会给台上的合香师足够时间观察她。 说不定等不到第五轮开始,静安香坊的合香师就会用其他方法阻止她上台。到时候只留陈奇胜一人进入赌注最高的第五轮品香局,结局只会是一个。 这种情形下,先展露底牌的人不是痴线是什么? 陈奇胜只是在品香上没有天赋,却不是个愚笨的人。 江雪倾一指,他稍稍琢磨就秒懂意思。 他刚才差点按不住火气发火,眼下搞清楚缘由,也没死撑面子,反而立马想办法补救。 陈奇胜见江雪倾杯盏里的茶水见底,他亲自为她斟茶倒水,老老实实道歉“对不住,阿倾妹妹。我这人大老粗来的,脾气燥。” “火气大就喝点参茶喽。”江雪倾接过陈奇胜递来的杯盏喝了口茶水,她并没有生他气。 陈奇胜见状,态度更好“是是是,一会儿品香会结束我就去喝参茶降火。阿倾妹妹稍晚有没有事?我请你吃顿饭啊。” 千万级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2 所有人都在期待今日赌香最精彩局到来,第五局押注准入门槛三百万起。 陈奇胜进门就押注五百万玉辟邪,其他有能力追加到第五局的只有三人,累计押注金额接近两千万。 也就是说,第五局的胜出者将一人独得两千万,外加静安香坊在这轮中拿出的彩头极品香。 五十多坪的茶室内,赌注高达两千万,在场的赌香客无不热血沸腾。 明面上的赌注追到千万级,参与这轮的又是VVIP,每个人都是身价不菲。不止陈奇胜一人带了帮手助力,其余三人每人身旁也分别带着一或两个资深业内人。 “本日第五轮品香局,现在开始。这轮我们静安香坊会拿出这个月的店内新到的极品香,供各位赏鉴。最快且全部答对香方配比者,胜出。” 合香师一挥手,一位助理从门外款款走进来。 静安香坊每月拿出的镇店宝贝都不同,今日被捧出来的是一个香粉盒,看形制和瓷面釉色是北宋官窑,光装香粉的容器都是件古董。 参与第五轮赌香的四人被安排在前排,其余人只能在后排进行观赏。 陈奇胜离得近,看得格外仔细。 他洗白后觉得自己身上江湖气太重,就学人附庸风雅,参与过不少场拍卖行商拍,也见过不少好东西。他正在仔细瞧面前的香粉盒,跟在他身旁的江雪倾已经轻声开口。 “北宋官窑的古董。静安香坊这几年生意不错,看来你们没少给他们捧场嘛。” 江雪倾说的很隐晦,翻译过来大白话就是像陈老板这些大冤种,这些年参与品香会,给静安香坊贡献不少资金。毕竟赌客小输小赢,最大赢家只会是庄家。 陈奇胜被戳脊梁骨,眼前人是他的救星,他骂也骂不得,连回嘴也不敢,只好把委屈往肚里吞。 猛男心里苦。他也想赢一票大的,奈何自己不争气。呜呜。 江雪倾抬眸看向在台上主持的合香师:“香粉装在香粉盒里,就这样品鉴,怕是无法品出所有香材吧?” 既然是高端局,赌注又是千万级,必定和前面四局不同,需要猜出的香方配比自然难度高深。 这位静安香坊的资深合香师微微一笑,刚才他只能远远观察江雪倾,这会儿她人在他跟前,细细端看,这个小女孩满身灵气,如果能招揽入香坊,说不定将来能做活招牌。 他心底对江雪倾有好感,语气也格外客气:“这一轮品的是极品香,自然和之前不同。我会亲自以隔火熏香法,为在场各位引香品鉴。” 江雪倾满意地点点头,回到座位前,抽了张纸巾把捏过蛋挞皮的手指指尖每一根都擦干净,又以茶水漱了漱口。 既然香坊拿出的是极品香,她自然要以礼相待,将自己收拾妥当,调整到最佳品香状态。 其余三位陈奇胜的竞争者,已经各自带着自己的助手围在台前,占据最好的方位,等待合香师焚香,准备第一时间依据香气辨别香材种类,写出正确答案。 陈奇胜人胖体型面积广,他左右开摆,很快把围在台前的两人挤开,转头笑着朝江雪倾招招手。 “阿倾妹妹,我给你占了个好位置。” 江雪倾走过去,神态自若地站定。 “过去点,别挤着我阿妹。”陈奇胜嫌右手边的人胳膊碰到江雪倾,伸手驱赶。 被陈奇胜硬挤开的两人敢怒不敢言,只好忍气吞声地又往右侧挪动两步。 品香正式开始,资深合香师技艺超群,隔火熏香埋的香灰形状状似休眠火山,点燃时香气袅袅升腾,却不见一丝白烟,香味悄无声息浸润整间茶室每个角落。 陈奇胜深吸一口气,闭眼感叹:“果然是极品香,闻起来就是和别的不一样。” 其余三个入门的品香客,如看痴线的表情扫了眼陈奇胜。 品香需要细嗅。 江雪倾自然不会像门外汉陈奇胜一样大口嗅闻香气,她站在下风处,香味腾起分前中尾三道香段。 她心里其实很快有了香方答案,可闻到尾段香气时,她有点犹豫,静下心,再次仔细嗅闻。 正当这时,刚才被陈奇胜挤到右边的那 福星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3 因为是江雪倾先举手开口,按照公平机制,先举手者先拥有优先答题权,她成为第三位公布答案的人。 站在他们左侧的最后一位竞争者不服,抗议:“她没有把答案写在纸上,我们已经写好了,应该由我们先回答。” 陈奇胜见状正要发作,立在台上的合香师先开口:“静安香坊品香局没有规定非要把答案写在纸上才作数,由人口述也是一样有效的。” 江雪倾转眸看向合香师,正巧迎上对方投向她的目光。 “你们拥有答题权。是陈老板亲自回答,还是由你代答?” 陈奇胜忙说:“她替我答题,她的答案就是我要说的答案。” 最后一位竞争者还不服气想继续阻拦,陈奇胜侧步上前,直接整个人挡在他们面前。 “阿倾妹妹,你只管答题,答对答错都算我的。” 江雪倾神情始终淡淡的,看起来既不像前两位竞争者身旁带着的资深人士那样老成持重,又不像被陈奇胜拦在身后的那位竞争者一般信心十足满脸不服。 她面向合香师,双手背在身后,声色和缓:“在场诸位都是识香品香多年的老行家,势必已经辨别出这张香方是赫赫有名的杨贵妃帷中衙香。” 她刚开口说第一句话,台下人便一片哗然。 早前就有人猜测这轮的香方题目是杨贵妃帷中衙香,此时被她亲口说出来,有人便马后炮自鸣得意。 站在台上右侧的一位竞争者道:“小妹妹,这个答案我们刚才回答过,合香师说是错误的。” 另一个先前被陈奇胜挤到右边的竞争者,幸灾乐祸附和:“看来陈老板五百多万的玉辟邪是要不保喽。” 合香师原本很看好江雪倾,没料到她说的答案也是这个。他刚要开口亲自否定,把答题权交给最后一位竞争者。 江雪倾抬手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我还没有说完,你们急什么?焚香能叫人平心静气,看来这千金难得的极品香,也没法净化你们的急性子。真是可惜了这盏好香。” “你什么意思?”三位同台竞争者全都被江雪倾一句话阴阳到,异口同声要讨个说法。 陈奇胜腆着肥肚腩,护短地替江雪倾挡住面前三人。 “阿倾妹妹,你继续答题,这里交给我。” 三人中有一人是知晓陈奇胜从前混道背景的,他敢怒不敢言,又好心小声提醒另外两人注意人身安全。 台上的纷乱很快平定。 合香师猜不透面前这个小女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问:“你刚才已经回答过香方,可答案是错的。” “我什么时候说过答案是杨贵妃帷中衙香?”江雪倾挑眉反问。 合香师不明所以,抬了抬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江雪倾余光瞥见身后矮几上的香炉。刚才陈奇胜和其他三人起冲突时,不知是谁不小心推动过矮几,摇晃到香炉。此时香炉无人照看,正中心的香灰火窗稍有下陷,眼看快要闷香。 她反客为主,走到矮几前落座,拿起搁在一旁的香勺,用尖细的尾端在香灰顶端开出的火窗上,极有技巧的轻轻挑拨了两下。 合香师转头便瞧见她的操作,不由眼神一亮,流露出惊艳神采。 台下众人看不懂,可他身为从业二十余载的资深业内人一眼便能看明白。 合香师中能做隔火熏香的人很多,可是能救将要塌陷的香灰小山的妙手却极少。 这个女孩竟真人不露相,巧手妙如天成。她的侍香段位恐怕与他不相上下,可这个女孩子看起来顶多才十八九岁。 正当合香师专心打量江雪倾时,她已经将香炉中的香灰小山‘救活’,空气重新流入火窗,底下埋着的香碳充分燃烧加温,清冷而馥郁的香气袅袅释放。 江雪倾放下手中的香勺,抬起眼帘望向众人,她声色沉稳。 “沉香七两二钱,桟香五两,鸡舌香四两,檀香二两,麝香八钱,藿香六钱,零陵香四钱,甲香二钱,龙脑香三钱。这是传世香方杨贵妃帷中衙香的惯用配比。可今日品香会静安香坊别出心裁,替换了其中一味香材,才让第五轮赌香的答案变得扑朔迷离。” “替换香材?这不可能!我闻着就是杨贵妃帷中衙香,香气一模一样。” “香材都被替换了,还能称作杨贵 踢到铁板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4 从二楼茶室下楼,时不时有人向陈奇胜道贺,恭喜他一举赢下本月最大赌香局,将两千万赌金和静安香坊的极品香收入囊中。 陈奇胜一脸憨笑,心情好的恨不得当街给路人派发利是包。 输掉第五轮赌局的另外三人见陈奇胜被人围着道喜,全都满脸菜色,输钱又伤心,心有不甘地离开香坊。 刚走到门口,陈奇胜主动掏出支票夹,开出佣金金额后签上大名,把支票递给江雪倾。 “阿倾妹妹,佣金你收下。” 陈奇胜这人之前在道上做大哥时,就是有情有义言出必行,所以受人拥戴。洗白后本性不改,依旧信守承诺。 他腼腆地笑笑,观察江雪倾的面色后,试探性问:“这回我能加你微信吗?” 江雪倾收下支票,心情不错。她和陈奇胜这个人打了两次交代,总体感觉这人人品还不错,可以继续来往。 她习惯性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落海丢了手机和钱包,这会儿连张用于收款的银行卡都掏不出来。 “怎么了阿倾妹妹?”陈奇胜见她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没摸出东西,好奇问。 江雪倾并不想把落海的事情告诉不相干的人,随口乱扯了个理由。 “手机和钱包被人偷了。” 陈奇胜撸起袖子:“是哪个小毛贼不开眼,竟敢偷我阿倾妹妹的东西!告诉我,东西在哪里被偷的,我让手下人立即去查,时间短的话很快就能帮你追回来。” “不用了,我也记不得是哪里丢的。” 陈奇胜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想了下:“你不介意的话,我现在叫人去给你买个手机。现代人没有手机总是很麻烦的。” “行吧。”江雪倾一口答应。 …… 陈奇胜手下办事效率极高,只不过一会儿功夫,立马带了一部最新款手机回来。 陈奇胜把手机递给江雪倾,江雪倾从纸袋里掏出手机,发觉还附带一张手机卡。 陈奇胜解释:“补办卡需要时间,先用这张卡对付几天。” 江雪倾没什么意见,反正她补办身份证和银行这些还需要好些时间,这段日子就暂且用这部手机保持联络。 “买手机的钱我兑换支票后转给你。” “不用不用,手机当作送给你的。”陈奇胜搓搓手,一脸殷勤笑容,“往后我还得继续倚仗你这位福星,你说是不是,阿倾妹妹。” 江雪倾见他这么一张肥头大耳的脸,偏偏堆满真挚又期盼的笑容,说有多违和就有违和。 她挪开视线:“OK,加个联系方式。” 手机里已经下载好几款基础软件,她登陆APP,把二维码递到陈奇胜面前。 陈奇胜喜出望外,连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用自己的大号加江雪倾。 这个号他平时并不会随意添加好友,只用于家人和身边一些亲近朋友之间的联系。非常正经。 江雪倾点通过,在他面前晃了晃手机:“加好了,我走啦。” “用不用我的车送你?” “不用,拜拜。”江雪倾挥挥手,潇洒离去。 *** 她这次获得的佣金接近八十万,陈奇胜很爽快支票上填写了整数八十万。有了这笔钱,江雪倾打算租个单身公寓先搬出去。等想好办法彻底摆脱江广昌后,她需要尽快进入梅香堂。 不知道门店最近有没有招聘?也许她可以从初级合香师做起,一步步深入梅香堂核心。 小阿姐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5 江雪倾是个聪明人,前后信息一梳理,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她没有顺水推舟喊陈老板过来替自己撑场,而是打算从三个催债仔这里套些话出来。 “坐,我们谈一谈。” 江雪倾刚走到沙发前,三人中带头的小头目就是那个被江雪倾揍得最惨的光头,他很有眼力价冲上前,把弄得乱糟糟的沙发清扫一空,又用袖子擦干净一块地方,恭恭敬敬地请江雪倾坐下。 “您坐,我们站着就行。刚才真是对不起,我们现在就把客厅打扫干净。”光头说着就要招呼另外两人一起整理被他们打砸弄乱的客厅。 “停。” 江雪倾一开口,光头立马像是被设定程序般立正,满头是血的杵在她面前,听她发号施令。 陈老大的朋友谁敢得罪?只希望这位小阿姐千万别把他们三人今天做的事告诉陈老大,否则他们别想继续在道上混。 江雪倾拍拍江池的手臂,示意他把掉在餐桌下的纸巾捡起拿过来。 “把脸上的血擦干净,我有话要问你们。” “是,我马上擦。”光头从江池手中飞快抽了几张纸巾,边胡乱擦拭满头鲜血边对江池道谢,“谢谢小弟弟。” 江池很不习惯,明明是个凶猛壮汉,此刻却对他彬彬有礼。他递完纸巾后,立刻回到江雪倾身旁坐下。 江雪倾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三个催债仔。 “江广昌在你们这里欠了多少钱?” “今天是八十二万。”光头身旁的一个矮个子黄毛仔抢答。 “今天?”江雪倾疑惑,“那么明天呢?” 另一个卷毛仔举手回答:“八十三万。” “一天涨一万,你们放高.利贷的?” 光头为难地搓了搓鼻子:“小阿姐,不瞒你说江广昌这笔债欠了半年多,再拖下去利息只会越来越高。我们几个就是大哥底下跑腿办事的,没能力更没权力帮忙抵消这笔债务。” 江雪倾今天在品香会上赢下的佣金有八十万,再加上之前赢的那几万块,加起来是能抵消这笔赌债。 可赌狗的人生是没有希望的。 她今天能帮江广昌还清赌债,暂时给江池一个清净的生活环境。可是明天,后天呢?赌徒只要不死,就会一天天跑去赌,还完这笔肯定还会有下一笔。 江雪倾可没那么好心做善事。 她要的是一劳永逸。 唯一的办法就是解决源头,让赌狗再也接触不到赌局,才能彻底还他们清净。 “阿姐,他们三个说的话可信吗?”江池一脸狐疑地凑到江雪倾耳边,小声说,“八十多万,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不可能还的清。” 江雪倾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先回房间,我跟他们再谈一谈。”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江池虽然才十四岁,可很懂得保护女生,特别是身边的人还是他的阿姐。 “乖啦,进去。没事的,他们不敢动我。”江雪倾对他笑笑。 光头连忙表忠心:“小弟弟你放心,我们绝对不敢碰小阿姐一根手指头!我们保证!” 他们三个哪里敢动江雪倾,光头满头的伤还不够他们害怕的吗?再说陈老大的人,除了他们三个全疯了才敢动。 江池虽然心里担心,还是听阿姐的话先回房间。 等确定房门关闭后,江雪倾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 “这张支票上有八十万,你们可以立刻拿去银行兑换。余下的两万块钱,等我过几天补好银行卡后取款再给你们。” “呃……这张支票……”光头感觉自己接到烫手山芋。要他拿着陈老大的支票去银行兑付,万一被陈老大的人知道,他的手脚还要不要了? “这张支票有问题?”江雪倾问。 “不是,支票完全没问题。只是陈老大那边,万一知道我们拿了他的支票,我们几个恐怕……” 光头骑虎难下。他们现在跟的老大从前是陈老大的手下,后来陈老大洗白上岸,才把底下业务交给现任老大,严格来说他们都算陈老大的小弟。 暗藏真心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6 等三人离开后,江池才从房间里走出来。 “阿姐。”他低着头,像只下雨天被人遗弃的小狗。 “有事说?”江雪倾忙着把屋内所有窗户打开通气。虽然已经喊黄毛他们把那袋东西带下去丢掉,可眼下整间屋子臭的快不能住人。 她开完窗户还是觉得不行,拉起江池的手往门外走。 “窗户开着换气,我们去楼下茶餐厅边吃边说。” “可是……” “别可是了,这屋子臭死了。” 一条街上的茶餐厅、糖水铺每家里里外外全是人。江雪倾没耐心排队,领着江池到旁边的炸鸡店打包了汉堡可乐,带去附近小公园,两人坐在秋千上吃。 夜晚八点多,小公园不如白天热闹,只有偶尔散步或夜跑的人经过。 两姐弟啃着汉堡喝着可乐,如果没有那桩烦心事,一起吹吹夜风看看夜景也算美事。 很可惜,江池出生就摊上一个烂赌鬼老豆。 “阿姐,我有话跟你讲。” “你说。”江雪倾前身为了保持身材,很少碰炸鸡汉堡这些垃圾食品,这会儿吃一次觉得还挺香。 江池满腹心事,没什么胃口。他脚尖点地,微微摇晃着秋千。 “我想好了,你走吧。” “走去哪里?” “江广昌和你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在法律上他算你的继父,可是还有我这个亲生儿子顶着,你只要走得远远的,不要被他发现踪迹,就不需要赡养他。至于那笔八十多万的债务,我会想办法……” 江雪倾一手捏着汉堡和可乐,空出另一只手在他后脑勺拍了下。 江池缩起脖子:“哎呀!你打我干吗?” “臭小子,年纪小小,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你说你会想办法,你还是个学生,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休学打工吗?就你现在的文凭,你能找到什么工作?再说你才14岁,雇用童工是犯法的,没有老板会用你。” 江池低着头,嘴唇紧抿。 “总之,你走吧,别管我了。那八十万……会把你的将来拖垮的。”他心情沉重,看不到希望和未来,“我知道我才14岁,港城没人会雇用童工。但我在网上跟人学编程,往后可以在线接单,能赚到一些钱的。” “你对编程感兴趣?” 江池点点头:“嗯,你知道的,我向来理科成绩不错。老师觉得我在这方面很有天赋,破例没收我学费,课后在网上带着我一起学编程。” “看来我很有投资眼光嘛。”江雪倾笑了笑,抬手用摸小狗的手势揉了揉江池的发顶。 江池这次没躲开,他声音蔫蔫的:“阿姐,对不起。” “生在这种家庭,有一个这样的垃圾父亲,这些又不是你的错。如果你真的觉得对我有愧疚的话,帮阿姐一个忙啊。” 江池抬起头,茫然地眨眨眼睛。 “什么忙?” 江雪倾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把耳朵贴过来。 江池像只听话小狗一样,乖乖地把头凑过去。听完江雪倾的计划后,他大惊。 “你这样太冒险了!” “都说啦,风险越高,回报越高。”江雪倾挑了挑眉,笑容轻松。 *** 自从那天落海后,涂山凛有些感染风寒,连着好几日入夜后就开始咳嗽。 他咳得并不厉害,又执意不愿意再特地去趟医院做检查。 黄管家叫佣 下套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第五章 Vol.1 一周后,江广昌出院回家。 让他意外的是,原以为江雪倾肯定会趁他不在时,收拾行李从家里搬出去。没想到她不止在家,整个人还像还魂似的变回之前任他打骂欺辱的柔弱模样,对他的态度客客气气的。 江广昌却一朝被蛇咬,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无忌惮对待她。那日被江雪倾狠狠踹爆一颗肾的场景,至今是他的噩梦。他心里觉得古怪,决定先观察几日,看看江雪倾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夜幕降临后,江广昌再次忍不住出门,临走前顺走江雪倾‘不小心’留在沙发上的钱包。 江雪倾只在钱包里放了几百块,不多,目的就是支开他一会儿。 “阿姐,你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江池走进隔间,见江雪倾正在有条不紊的打包,把登山杖、折叠刀、盐丸、能量棒、强光手电和水全都装进轻便防水的登山包中。 江雪倾没回答,反问:“之前让你办的事情,你做好没有?” 江池慎重点头:“当然。我趁他出院前要做全身检查,手机不能带在身上的时候,拿了他的手机模仿他的语气给那三个人各自发了微信。” “他们怎么回复的?” “知道要接一票大单,他们各个都兴奋的不得了,已经约好这周末深夜上山。” “江广昌这边呢?”江雪倾把最后一样东西塞进包里,拉上拉链,把整个包塞回床底下藏好。 “我托人买了张内地电话卡,用卖家口吻跟他下订单,他已经上钩了,周末会和那三个人在梅窝码头碰面。” “做得好。”江雪倾赞许地拍拍江池的肩膀,“江广昌明天下午一定会出发先去大屿山蹲点,等到晚上再上山行动。等他一走,我就会出发,你一个人在家里乖一点哦。” “阿姐,你要一个人去?” “不然呢?”江雪倾无所谓地耸耸肩膀。 这几天她的身份证和八达通卡全都补办妥当,又取了点现金傍身。她在手机里下载好离线地图,把还完债后剩下的钱全都用来采购户外装备,一整套防雨材质防风衣裤和一双专业登山鞋。准备就绪,准备上山,斩草除根。 “不行!你只有一个人,况且还是个女生。” “怎么,瞧不起女生啊?” “我没有这个意思。”江池怕阿姐误会,急得脸颊通红,“他们一行四个大男人,你这样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江雪倾笑着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把:“再加上你一个男仔,就不危险啦?” 江池没有避开任由江雪倾捏自己的脸蛋,他目光紧盯着她:“我认真的,没有开玩笑,你不许一个人行动。假如被发现,我起码可以帮你挡住他们拖延时间。” “可是我没有准备你的装备啊。”江雪倾松开江池的脸颊,摊摊手。 “我自己会想办法,总之我要和你一起去。” 江雪倾拗不过这个半大少年,最终点头答应。 毕竟是要入深山一趟,她还是花掉身边最后的钱,为江池也置办了一身专业户外装备。 - 次日。 江广昌鬼鬼祟祟出门了。 江池暗中跟踪,见他上了楼下的小巴,立刻给江雪倾发消息报告。江雪倾背上登山包立即下楼,和江池一起从另一条前往大屿山的路线出发。 周末又碰上礼佛日,岛上的游客与香客交织。 患难真情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2 对于今天的斩草除根计划,江雪倾自然不可能掉以轻心。 虽然江广昌是个被她一脚踢爆一颗肾的弱鸡,可他的另外三个同伙却各个不是省油的灯。 江雪倾提前找光头他们替她调查过那三人的背景。 脸上有道刀疤那人,之前犯过案从监狱放出来没几个月;身形魁梧那个早前是帮派打手,后来帮派解散他出来接些寻衅滋事的散活;第三个人看起来身板瘦小,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偷窃伤人早就在警局几进几出。 江雪倾虽然前身长期接受武师傅专业训练,可同时被几人包围,又是在地形复杂的山上,她必须做好万全准备。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才是她的行事风格。 江池不解地望着江雪倾:“阿姐,他们三个能帮你什么忙?” “小弟弟,你阿姐是有大智慧的能人,来之前早就布局好一切。你就放心看我们表演好啦。” 光头抬手想搭江池的肩膀,被江池嫌弃地避开。他憨憨一笑,毫不介意。 江池还是不信:“阿姐,你什么时候联络的他们?” “昨天喽。” “昨天你不是在家整理背包?” “微信拉了个群。”江雪倾晃了晃自己的手机,又对光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先去凉茶铺和他们接头,千万不要露出破绽。你现在的人设是羊城人,过来高价收购活体珍禽。” 光头抬手拍胸脯:“放心,小阿姐,我们专业收债,一会儿怒一会儿笑,演技保准精湛。”他扭头朝跟在身边的黄毛道,“走,你跟着我。” 光头撸了撸自己光溜溜的头顶,带着黄毛大摇大摆朝凉茶铺走去。 “那我们呢?”卷毛被留下,指指自己的鼻子。 “走吧,我们也找个茶餐厅坐坐,等天黑。” “一切全听小阿姐的!”卷毛欢呼。 *** 入夜,八点半。 岛上的游客散去,偶尔有几个当地岛民骑车路过。 凉茶铺那边四人趁夜色出发,朝着登山入口前行。 一小时前光头带着黄毛已经撤回来,他们跟对方都谈妥当,也付了定金。 光头按照江雪倾交代的,跟对方谈好东西到手后,为防止这些珍惜鸟雀在运输途中无人照看导致耗损。他让江广昌等人一起跟车,同他们一起把珍禽送到羊城,到时再结算尾款。 江广昌四人一有动作,江雪倾立马起身背起包。 “小阿姐,真的不让我们陪你一起上山?”光头还是挺佩服江雪倾一个小女孩有这样的城府与计谋,能迅速部署全局,暗算人于无形。 “我只是上山拍几张照片,你们一起同行,目标太大,很容易被他们发现的。再说你的光头太醒目,等下月光一照跟手电筒一样亮眼。” 光头摸摸自己的脑袋,他被嫌弃了。 “阿姐,他们不去,我一定跟你去。”江池抓住江雪倾的手不肯放。 江雪倾见他一脸固执,知道就算她不让,江池也会悄悄跟她一起上山,索性一口答应。 “行,你跟着我,但一会儿上山后,不管看到什么东西,都不许发出大动静。” “我保证!”江池背上自己的背包,起身和江雪倾一起出门。 …… 进入山林后,起先还能遇到几个正在下山的游客,但越往深处走,人影逐渐稀少,直至一个也没有。 两 少年心思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3 深入山林的一路上,江雪倾沿途做好标记,下山时循着这些痕迹迅速逃窜。 江广昌他们四人虽然经常入山非法捕鸟,可也不敢在深山密林中分散去逮人,怕迷路后反而耽误正事。 江雪倾领着江池一路下山,很快摆脱身后的追逐。 卷毛蹲守在下山通道口,见两人的身影出现,连忙上前迎接。 “小阿姐,你们下来啦?事情还顺利吗?” “嗯,顺利。”江雪倾把身上的背包丢给卷毛,边往前走边问,“光头他们那边准备好车没有?” “小阿姐放心,已经准备好啦,就在码头凉茶铺门口停着。按照你的计划,那四人下山后就会去凉茶铺和他汇合。我们另外租了辆车,我和黄毛在后面押车,肯定不会放跑他们,保准直接把人押送到羊城警察局门口。” “好。” 江雪倾在灌木丛里蹲守了小半夜,腰背酸痛,她伸展手臂痛快地伸了个懒腰。 江池只知道江雪倾要收拾江广昌,但并不知道她的全盘计划,更不清楚这三个跑来他家打砸收债的人,为何会殷勤协助阿姐。 他不安心地扯了扯江雪倾的衣袖:“阿姐,你接下去的计划是什么?我们拍了他们布网逮鸟的照片,然后呢?举报他们吗?” 江雪倾有些饿了。之前在山上怕发出动静被发现,她只拆了巧克力补充能量。这会儿完成任务下山整个人轻松一半,她转身从背包里翻出能量棒和水,一口干粮一口水地吃喝起来。 卷毛跟在光头身边时间不短,也很懂当小弟随时察言观色这一套。见小阿姐忙着吃喝补充能量,他主动替她解释。 “小弟弟,你们在港城举报非法捕鸟,他们几个顶多面临大额罚款,之后就关上一段时间就会没事。可走.私到内地就不一样啦,像他们这个捕鸟量起步就是五年以上十年以下。” 卷毛很早就出来混,并没认真念过几天书,当然不可能懂这些知识。他说的这些理论,都是一天前在群里看江雪倾发布的。 早在一天前,江雪倾把整个计划公布在群里。卷毛他们看完内容,全都啧啧称奇,心生佩服。 整个计划布置紧密环环相扣,目前只进展到计划中的一半。为确保万无一失,等江广昌四人下山交货后,光头假扮的买家将亲自押车,黄毛和卷毛紧随其后驾驶另一辆车跟车。他们直接走屯门隧道,一路把江广昌连同另外几人和货品,一起直送到羊城警察局门口。 届时光头他们会和整件事撇清干系,以网约车司机身份检举,向警方举报半途中发觉乘车人一行人不对劲,遂将几人送入警局。为了敲实他的网约车司机身份,光头甚至提前找人买了个司机小号。 当光头等人完成这部分计划后,江雪倾则会从舆论角度放出另一组物证做收尾。在她的部署中,她会以露营游客身份,将刚才在山上拍下的江广昌等人捕鸟高清照传上网。 到时人证物证俱全,江广昌等人将面临的是非法猎捕、走私、贩卖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罪.名,被判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等他坐完牢出来,江池早已大学毕业,有能力完美甩开这个垃圾父亲。 江池从卷毛口中听完自家阿姐的全盘计划,惊诧的嘴巴差点合不上。 “阿姐……你好厉害!” 从前江池只知阿姐因为家里不支持她上学,没钱交学费被迫早早出社会。她爱美爱打扮,跟着熟人去酒吧做part-time后,染上喝酒抽烟爱撒谎的习惯。 有一段时间里,江池变得很讨厌这个同母异父的阿姐。明明在他小时候,阿姐很疼他,他也很尊重她。两人在被醉醺醺的爸爸殴打时,都会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受伤后也会拿药油给彼此揉伤口。但自从阿姐出社会后,陌生堕落到让他失望透顶。 可一切似乎都从那一日的下午开始,发生改变。 眼前的阿姐虽还是从前的模样,柔美俏丽、楚楚可人,但分明又和从前判若两人。江池说不出哪里不对,可他很喜欢现在明辨是非,敢作敢为的阿姐。 江雪倾吃完东西,抽出张纸巾擦干净嘴:“时间差不多,这里用不到你,你去码头那边跟黄毛汇合吧。” “是,小阿姐。”卷毛指指自己的手机,“ 草包大少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4 一刻钟前。 江池以为自己即将被阿姐抛弃,心情低落地在岛上吹着海风暴走,企图让咸湿冰冷的海风,压制住他内心翻涌的狂风骤雨。 他从小心思敏感,刚才听江雪倾那样说,忍不住一下子红了眼圈,差点就要在江雪倾面前丢脸。 江池一点都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毕竟他已经14岁,再过几年就可以成年,到时他一定承担起男丁的职责,照顾保护阿姐。 他正在胡思乱想,毫无防备地突然被人从身后扯住背包,瞬间被拽倒在地。 江池来不及大喊救命,拽倒他的人极为熟练地把一副白手套塞进他嘴里,强制性把他拖进停在路旁的车里。 …… 被人从车上推下来时,江池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带到一处陌生码头。 这里和脏乱拥挤的梅窝码头完全不同,周围环境宁静祥和,海鸟低飞掠过水面。停泊的船只游艇整齐有序,连涌动的海水都比梅窝那边清澈不少。 他双手被折在身后,手脚并没有被人用绳索捆绑,绑他的人很有自信可以控制住他。 身后高大的黑衣男人一手提着江池的后衣领,似提小鸡仔似的将他带到一艘豪华游艇前。 “傅少,人带来了。” 江池一路上并不配合,疯狂挣扎企图逃脱。但当下听见身后黑衣人的话,他陡然停止挣扎动作。 江池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江广昌的人发现跟踪,见他落单后才被绑到码头要处理他。 可现在听起来似乎并不是他猜测的那回事。 傅少是谁? 他抬着头,神情困惑地盯着停泊在码头的这艘游艇。 黎明曙光中,一个五短身材,长了双倒三角眼的男人,身上披了件白色浴袍,伸着懒腰从艇舱里走出来。 他身边还有一个长相明艳娇媚的女生,搂着他的手臂腻在他臂弯里撒娇。 “这细仔就是她弟弟?”傅丞楠抬起下巴,朝江池的方向努了努嘴。 他手下的黑衣男道:“是他,我们亲眼看到他和那女孩子走在一起。” “行,把手机给他,叫他打电话给他阿姐。敢连累我在涂山家大少面前丢脸,看我今天怎么收拾她。” “哪个女孩子呀?让傅少一直挂在心尖上,是不是比我还漂亮?” “下船去,少来烦我。”傅丞楠手一挥,把身边的女孩直接推开。 黑衣男按照傅丞楠指示松开江池的双手,把一部手机塞到他手里,又把他嘴里的手套用力扯出来。 “给你阿姐打电话,叫她来救你。快一点,别玩花招。” “不要。我跟她关系很差,她不会来救我。”江池一口拒绝,他倔强地直视站在甲板上的傅丞楠,“你是谁?港城是法治地界,你绑架我,还威胁我阿姐,这是犯法的,我劝你赶紧放了我。” 傅丞楠昨晚在游艇上跟美女开party彻夜未眠,这会儿睡眠不足脾气暴躁。 他冷笑一声,几步走到江池面前,抬手啪一巴掌抽在江池脑门上。 “死仔包,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快点打电话,这是我跟你阿姐之间的纠纷,你再不配合,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江池少年气性重,他冲上去要还手,被黑衣男立即控制住,将他双手反剪到身后。 江池手臂被反拗,痛得龇牙咧嘴,嘴依旧很硬:“就 猫咪装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5 江雪倾手里拽着猫咪装那根毛茸茸的尾巴,一晃一晃地把玩,心中正在盘算如何从这艘游艇上密室脱逃。 眼下她并不清楚会被傅丞楠带去哪里,猜测多半会往外海方向开,那么遇到其他船只向他人求助的机率性就微乎其微。 毕竟是在海上,她想要带着江池逃脱会比陆地上困难许多。刚才一路过来,傅丞楠的人加上船员起码有六七个人,且不清楚其中有没有练家子。她一人需要同时应付一群人,难度系数恐怕有点高。 江雪倾正犯愁,手中那根黑猫尾巴被她甩成螺旋桨。 冷不丁,房门被人敲响。 “阿姐,是我。”房门外传来江池刻意压低的声音。 江雪倾连忙开门,一把将江池抓紧屋内。关上门回过神这才发现他身上穿着船员的制服,头上还戴着一顶大小不合适的船员帽。 “门口值守的那两人呢?”她疑惑问。 “我来的时候只看见一个人。” “你把他打发走了?” “我跟他说傅少找他,我帮他在门口值守,他就走掉啦。” “真聪明,有我几分真传。”江雪倾摘掉他脑袋上那顶偏大的船员帽,顺手揉了揉他的短发。 “阿姐,他们把你关起来,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 “放心,我好着呢。”江雪倾的目光在江池身上寻索,“他们刚才把你带去哪里了?” “在底下船员舱,两个船员,还有两个女服务生。两个姐姐人很和善,给我拿了好多吃的还有饮料。两个船员大约二十出头,都有一米七五左右。一个胖胖的,一个瘦瘦的。” 江池在半空大致比划了一下。 “还有就是刚才把我们押上游艇的两个黑衣男,我猜船上大概一共就是这些人。” 江池犹豫了一下,又小声补充:“我听两个姐姐说,游艇上还有个船长,他老是趁服务生姐姐去送餐趁机揩油。阿姐,你如果碰见他,千万要小心保护好自己。” 两个船员,两个女服务生,两个保镖,再加上草包大少和船长,一共八人。和她刚才推测的人数差不多。 江雪倾没料想到江池年纪小小,人倒是很机灵。被单独押走后,不仅和几位船员快速打好关系,还摸清楚了游艇上的人数。这样一来让她部署计划时,心中更明了。 “做得很好。”江雪倾赞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又问,“你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你偷拿的?” 江池摇摇头:“不是。我故意喝东西时把饮料打翻,衣服湿了总要换,那两个姐姐就给我拿了这套船员穿的衣服。” 江雪倾的目光越发欣赏。江池比她想象中更聪明,他懂得利用一切时机为自己制造机会。因为换上这身船员衣服,再加上船员帽遮挡,他才能顺利蒙混跑出来,忽悠看守在房门外的黑衣人离开。 “阿姐,你赶紧吃点东西。这是我刚才悄悄偷藏带出来的。” 江池并不清楚阿姐会不会被刚才那个吊睛三角眼克扣吃食,只不过他有一口食物吃便自然而然惦记阿姐。 江池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用纸巾包裹住的牛角包,递到江雪倾面前。 “有点被压扁了,但味道还不错的。我在里面夹了黄油和火腿片,你先吃着垫垫肚子。不知道那个吊睛三角眼要把我们带去哪里,吃饱肚子才有体力对付他。” 江雪倾从他手中接过牛角包,微微一笑,故意打趣: 炸裂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6 与此同时,艇舱另一角。 船长室。 一名头戴偏大船员帽的船员,正悄悄地缓慢接近船长身后。 刚才江雪倾和江池在房间里对调衣服,被送去傅丞楠房间的是戴上假发假扮江雪倾的江池;而此刻深入船长室,准备夺取这艘游艇控制权的,正是江雪倾本人。 “去帮我拿瓶水,再拿点水果进来。”船长余光瞥见身后一身船员制服的人,随口吩咐道。 江雪倾侧首瞧见桌上正好有瓶矿泉水,她走过去拿起水瓶,几步来到船长身后。 “喏,你的水。” 船长愣了愣,他听见的是一道清脆的女声。这不是他的船员。 他背脊绷直猛地转头,迎接他的是满瓶矿泉水的当头暴击。 只是眨眼功夫,江雪倾放倒船长。她从一旁杂物柜里翻出绳索,三两下利索地把船长绑到铁柱上。 船长只是被她打晕暂时昏过去,等他再睁开眼时,发觉自己的船长座椅上此时坐着道纤瘦人影。女孩的长发高梳成马尾,在海风吹拂下飒爽飘扬。 “呜呜……呜呜呜……”船长的嘴巴被江雪倾用他自己的手套堵住,无法说话,只能发出似呜咽的声音。 他拼命蹬腿挣扎,可江雪倾并不是随意乱捆,而是用了双重八字结。这种打结方式最大特点就是越拉越紧,他越挣扎反而越会被束缚紧。 “你醒啦?”江雪倾坐在船长高椅上转过身,神情松弛地晃荡着双腿。 她前身时早早便拥有游艇驾照,偶尔驾驶游艇出海也是司空见惯的事。 江雪倾刚研究了卫星导航坐标,控制方向将游艇掉头,大致行驶在返回码头的航线上。可她目前缺少精准返航的坐标,需要从船长口中获取这个关键信息。 船长见她居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简直快要气死。他满腔怒火地挺起胸膛,奈何束缚住他的绳结太紧,他胸膛挺到一半就被绳索勒的快断气。 “呜!”船长怒目,发出一声低沉怒吼。 江雪倾刚听江池说过这个船长平时会揩女服务生油,她生平最讨厌这种无能又油腻的人,对他毫无怜惜。 她顺手将刚才敲晕他的矿泉水瓶丢过去,一道抛物线后,精准砸在船长脑门上。 “叫什么叫?吵死了。” 船长双眼赤红,气得快要吐血。 “现在你被我捆住,你是鱼肉,任我宰割。我问你答,回答好了,我就不丢你到海里喂鲨鱼。” 江雪倾晃荡着一双匀称的长腿,明明看起来是一个明媚清丽的小女孩,可嘴里说出的话却堪比海上最恐怖的暴风雨,让人不寒而栗。 这位船长今年四十二岁,早年是跑海运的大副,前两年被傅丞楠高薪聘请专职驾驶这艘游艇。他平时常陪傅少出海,无非是按照指示把游艇开到临近公海处,这样好方便傅少在海上做些并不是那么合法的事。 今天他像寻常一样接到出海任务,依旧是把游艇驶向公海。他很清楚傅少做的那些事,每次带上游艇的年轻女孩都不同,有的是心甘情愿,也有像今天这个女孩一样被绑上船的。而最后结果都只会有一个,这些女孩无法在海上玩密室逃脱,没法离开游艇意味着她们不得不成为傅少掌下的鱼肉,任他欺凌。 可今日的情况,却是破天荒逆转。 船长忐忑不安地紧盯着坐在船长高椅上的女孩,刚才被她用矿泉水瓶重重击打的痛感,还存在于后脖和额头上。他整颗头晕晕乎乎,感觉自己有点轻 挥起小皮鞭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第六章 Vol.1 “啊!救命!好痛!你要打死我?救命!来人!门外的都死了吗?快进来救我!” 房间内傅少叫喊的鬼哭狼嚎,偏偏房门的隔音性极佳,门外只能听到几声乱叫。 值守的两个保镖面面相觑,神情犹豫。 “要不我们进去看一眼?” “你别多管闲事啦,傅少的特殊趣味,你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打扰他的兴致,一会儿挨皮鞭的人可就是你。” “有道理。” 两名黑衣保镖默契点头,达成一致,决定不多管闲事。反正真有事傅少自己会开门叫他们,况且那个被送进去的女孩子看起来瘦弱纤细,肯定翻不出天的。 - 房间内,江雪倾手握皮鞭,刚才抽打完一轮,她有些手酸。甩甩手腕,她转眸看向江池。 “都拍下来没有?” “拍好了,有录像,还有照片特写。没有把阿姐拍进去,只有这个人的脸。”江池捧着手机,把屏幕递到江雪倾眼前让她查看。 江雪倾满意地点点头:“做得好。” “卧槽!你们姐弟俩有毒吧?打就打了,还拍照录像?你们是不是讹诈我?” 傅丞楠被皮鞭抽打前,还沉浸在特殊烟草上头的快乐中。这会儿整片后背和臀部全都火烧一般红肿疼痛,整个人早就清醒到咬牙切齿。偏偏双手双脚被绑在四根柱子上,他动弹不得,像只乌龟一样趴在床上,叫天不灵,门外那俩蠢货还叫不进来。 “你们给我等着,门外都是我的人。现在游艇在海上,你们插翅难飞逃不掉的!” “嘴还这么硬,看来是吃得苦不够多喽。”江雪倾扬起手中皮鞭,眼见又要落下。 傅丞楠哇一声哭出来:“别打了!求求你别打了,真的好痛!” “没用的东西。”江雪倾白了他一眼。 江池摇了摇江雪倾的手臂:“阿姐手酸了吧,把皮鞭给我,我来打,阿姐站在旁边看着就好。” “卧槽!你个死仔包!刚才进门被我识破还装柔弱骗我同情,现在又这副嘴脸!”傅丞楠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屈辱,他几乎恨得要把后槽牙咬碎。 江雪倾瞟了他一眼,把皮鞭递给江池。 “我看他嘴硬的很,背面打完正好翻面打正面。” “不要啊!我错了,我不敢再骂你小弟!打正面会死人的!我家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别打我正面!”傅丞楠慌得边哭边求饶,脸上涕泪交织,狼狈又窝囊。 正当这时,门外响起慌乱脚步声。 “傅少,不好了!船长让人绑起来,现在绳结解不开,没人驾驶游艇!”两名船员跑上二层,把事情报告给保镖后,保镖立刻敲门请示。 保镖敲了几下门,听见房间内传来大吼大叫声,也顾不上其他,破门冲进去。 保镖和船员四人刚冲进房间里,被眼前的景象吓呆,杵在原地好几秒钟都回不过神。 “还愣着干嘛?快把这两人给我抓起来!我要狠狠用皮鞭抽他们,把他们打残丢进海里喂鲨鱼!” 在傅丞楠的怒吼声中,保镖和船员这才回过神,扑上去要捉江雪倾和江池。 可他们早有准备,在保镖们破门而入的一瞬,分别闪身到门的两侧,在他们愣住时同时拔腿狂奔,顺带推倒两旁的置物架,将房门堵死。 从房间里逃脱后,江池按照阿姐 辣眼睛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2 “阿姐,你把他们的游艇怎么了?刚才突然震动一下,游艇就停在原处不动了。” “游艇好好的,只不过……”江雪倾从口袋里摸出那两把钥匙和那部卫星电话。 江池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噗一声笑出来:“哈哈,阿姐高明。”他乐呵呵地边划桨边远望那艘离他们越来越远的游艇,“没有钥匙游艇就只能在海面上趴窝,你还把卫星电话带走,他们岂不是整夜都要待在海上饮凉风啦。” 江雪倾正是这个打算,谁让那位草包大少当街绑架把小弟带上游艇,还妄想让她换上猫咪短裙,对他俯首称臣。 喝点海风清醒清醒,梦里什么都有! 江池笑了一会儿,很快就笑不出来:“阿姐,我们离出发的码头还有多远?光靠我们两人手划桨,该不会第二天天亮都没法靠岸吧?” “第一趟去船长室的时候,我已经要挟船长调转方向全速往回开,现在距离码头应该不会特别远。” 她没有完全对江池说真话,毕竟她这位阿姐突然拥有操纵驾驶游艇的能力,会惹来江池怀疑的。她懒得用谎言填补谎言,索性半真半假地把这件事推到船长身上。 “那还好,我们划快点,说不定半途上碰到其他船只,还能搭顺风船早点归港。” 江池边说边卖力划桨,却见自家阿姐忽地停下划桨动作,目光直直地注视前方。 “哇,小弟,你的嘴是开过光的吧?” 江雪倾发出一声惊叹,下一秒她连忙高举手臂,朝正前方挥臂高呼。 “喂!这里有人呐,能不能过来救我们!” 江池转头顺着姐姐视线的方向望去,只见距离他们一段距离的海面上,一艘体型是刚才傅丞楠那艘游艇两倍大的豪华游艇,正在月光下匀速行驶。 他怕错过这艘船,赶紧学姐姐的样子大喊:“嗨!这里有人!快来救我们!喂!能听见吗?这里有人!” 此刻,那艘在粼粼月光海面上行驶的巨型豪华游艇上。 阿卓和方宇哲刚将少爷送回艇舱内房间休息,他们有了自由时间,走上甲板吹吹海风。 涂山家老夫人要在庙里住两日斋戒祈福,凛少正好趁这两日陪继祖母外出,身边没有二房眼线盯梢行动自由,他深夜带上心腹悄然出海完成之前被意外中断的交易。 此时他们的游艇正是要往外海方向去的,今晚就是涂山凛和对方定好的见面日期。 阿卓倚靠在栏杆上,手里捏着罐汽水,感叹:“假如是罐啤酒多应景,吹着海风,喝喝啤酒,吃点BBQ,人生一大乐事。” “少做梦,记得你有值守任务。”方宇哲冷淡道。 “哲哥,你这人就是会浇冷水,一点氛围感都不懂。我当然知道出任务时不能碰酒精啦……”阿卓正在叨叨,忽地抬手指向朝西方向海面,“咦?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两个人?” 方宇哲定睛望去,蹙眉:“好像真的是两个人坐在一艘……救生筏上?” 阿卓面色紧张:“蛤?这片前后不着的海域,不可能凭空出现救生筏。难道附近有船失事了?没听到船长报告出事啊。” “少废话,我先下去通知船长偏移航线靠近救人。”方宇哲边说边快步往一侧的楼梯跑下去。 *** 江雪倾见豪华游艇向他们靠近她十分激动,可被搭救上甲板,和阿卓两人大眼瞪小眼时,她有点笑不出来。 阿卓在这艘游艇上,意味着涂山凛也在这里。 上次的误会还没解开,这回她又那么巧被他的游艇救援。她很清楚涂山凛这人心思缜密,一次是巧合,他兴许还会将信将疑,可两次,他绝对会认定她是蓄意接近,从此对她防范戒备,很可能永不信任。 江雪倾正在心里盘算一会儿该如何解释这么巧合的事情。 “阿姐,我的衣服……”江池躲在江雪倾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他身上还穿着刚才那套猫咪装,面对阿姐一人时他倒不害臊,可这会儿有外人在,他穿成这样难免羞涩难当。 江雪倾余光扫了眼,的确先该把江池身上着装问题解 体力好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3 阿卓将江雪倾和江池带进负一层的小客房里,又叫人送来一套男装。 他把男装递给江池,转眼才注意到江雪倾身上穿的也很古怪。这姐弟两人一个穿黑猫连身短裙,一个穿蓝白船员服,在海上玩cosplay吗? 阿卓摸摸鼻子,神色别扭地问:“那个,你要不要我帮忙找身衣服换?” 江雪倾顺着阿卓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摇摇头:“不用。”她顺手就开始解扣子。 阿卓登时脸红,迅速撇过头去:“你这个女孩子怎么回事?动不动脱衣服的!” 江雪倾被他的反应逗笑:“我脱掉外套而已,你反应何必这么大?” 阿卓连耳朵尖都染上粉红,他扭过头飞快瞟了眼。 果然,她只是脱掉那件船员外套,露出里面原本穿着的那件黑色低领毛衣,修身款式,将她的身材曲线包裹勾勒完美。下身是船员的白色长裤,因为裤腿过长她卷了两圈,松松垮垮地落在脚上那双黑色皮鞋上,有种利落又松弛的美感。 江池捧着衣服,发觉阿卓的目光一直在偷瞄打量阿姐的身材。他不悦地皱眉,上前半步,不动声色地用身体挡在江雪倾面前护着她。 蓝牙耳机里传来方宇哲的声音:“上来,做事。” 阿卓抬手按了下耳机侧边,回复:“收到,立刻上来。”他转头交代,“你们两个先在房间里休息,饿的话可以用内线电话通知服务生过来送餐。” 他退后一步,正要伸手带上房门。阿哲嘱咐过,将他们带进去后一定要反锁房门,毕竟一会儿他们要办正事,搭救这两人是意外插曲,不能因他们的出现破坏凛少今晚的交易。 江雪倾忽然按住门板:“等一下。” 阿卓侧过脸,一副你又想要找茬吗的不爽表情。 “我只问一个问题。” “行吧,说好只能问一个。”阿卓和江雪倾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如果他拒绝,她一定会另外想办法拖住自己,索性干脆点答应。 “你们这艘游艇,现在往哪个方向去?今晚回港吗?” 江雪倾无法看到导航上的具体坐标,加上他们所在的这个小房间是没有观景窗的。很显然涂山凛让手下安排他们待在这里,就是为了隔绝他们观测外界动态。 可刚被带下负一层前,江雪倾敏锐察觉到游艇偏移航线。他们乘坐救生筏划桨前行原本是朝西归港的,而游艇却朝着相反方向前行。 答案很可能只有一个,他们要去外海。 “我只答应回答你一个问题。今晚回港。”阿卓毕竟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到涂山凛身边做贴身保镖,自然不会是笨蛋,当然不可能告诉江雪倾更多信息。 他回答完问题,不给江雪倾追问的机会,立刻旋身出门,顺带上锁。 “阿姐,你和他们认识?”从刚被救上来时江池就满腹疑问,可刚才有外人在,他只能等剩下他和阿姐两人时才好发问。 江雪倾耸耸肩:“算是认识吧,但你也看到啦,很不熟。” “嗯,看起来的确不熟,我觉得刚才那个人好像一直在提防你。” 江雪倾瞟了眼江池,这小孩的观察能力倒是敏锐。 她正在想说辞,江池指了指门锁:“阿姐,他们是把我们关起来了吗?”他环顾房内环境,“这间屋子没有窗户,我们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万一他们不是带我们回港,而是把我们带去其他地方该怎么办?” 江雪倾打了个哈欠:“既来之则安之,反正现在是在海上,我们被困在房间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不如先睡会儿补个觉,我好困。” 他们从昨晚起就没正经阖眼休息过,为了蹲守抓拍江广昌等人捕鸟照片愣是熬了个大夜。再加上早晨又被傅丞楠绑上游艇折腾了一整个白天,江雪倾这会儿实在困得厉害。 她脱了鞋爬到床上,掀开被子躺进去。 “我顶不住先睡了,你要是困就睡旁边。”她拍拍身边的位置,闭上眼睛安心补觉。 江池抱着衣服杵在原地。他不是没有跟阿姐一起同床共眠过,可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现在阿姐已经成年,而他也不小了。两人如果还睡在同一张床上,实在不合适。 江池咬了咬嘴唇,一颗心莫名砰砰乱跳。他决定先去房间自带的卫生间把身上的黑猫连身裙换下来, 他的小秘密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4 涂山凛的房间在游艇第三层。敲门而入,满室生香。 江雪倾轻轻吸了口气,瞬间便沉浸在红梅雪踪的芬芳中。这是她外婆的香方味道,也是最令她安心,安全感满满的气味。 “少爷,人带过来了。” 方宇哲走到涂山凛身边报告,见阿卓正蹲在涂山凛身侧小心翼翼拔掉他手背上的针头。 “我来吧。”方宇哲担心阿卓做事粗糙弄疼凛少,示意阿卓让开。他走近后低首动作细致地摘下凛少手背上的针头,又用棉球止压创口。 江雪倾进房间后,拉着江池一起站在门边的位置,从她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涂山凛的半边侧颜。 屋内暖气恒温,他一身定制衬衣西裤,安静地靠坐在真皮沙发上。即使彻夜未眠,也很难从他脸上察觉到熬夜的疲倦。他沉稳优雅,如同一只蛰伏于雪夜中的猎豹,周身散发着冷冽倨傲的气场,令人不自觉因他的存在而变得谨小慎微。 听见有人进屋的动静,涂山凛并未转头,反而微微闭了眼。 他有一双极为漂亮的凤眼,眼尾狭长,闭眼时右眼下方的那颗泪痣,无声无息,撩人不自知。 他紧抿着唇,似乎正在忍耐着什么。直至方宇哲为他摘下手背上的针头,迅速用纸巾包裹收好,丢进垃圾桶里。 “少爷,处理好了。” 涂山凛这才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江雪倾见状,心情微妙地弯了弯唇角。 是了,她认识的涂山凛从小就很抵触针头一类的东西。他倒不是晕血,而是见不得尖锐的物体对准自己。之前他的心理医生提过这是一种心理疾病,叫尖端恐惧症。 曾经的江雪倾没心没肺,偶尔耍赖无效时,就会抽出钢笔笔尖对准涂山凛,只要用笔尖指着他一会儿,他基本都会乖乖答应她的要求。这招她屡试不爽。而每次被她‘威胁’后,涂山凛都会露出像刚才松了一口气的小表情。 江雪倾正回想过往,忽地眼前多出道身影。 阿卓手头的活被方宇哲截胡,他漫步到江雪倾面前,挡住她正在打探涂山凛的视线。 “你少打我们凛少主意。别以为今天耍心机登上涂山家的游艇,你就能趁机接近凛少。有我和阿哲在,劝你赶紧结束你的美梦!” 江雪倾懒得反驳他,直接问:“你们凛少怎么在打点滴?你上次在医院可不是这么讲的,你说他身体无恙。难道你撒谎了?” 江雪倾站的位置距离沙发有点远,又因涂山凛一直侧坐着,她无法仔细看清他的整副面容。她有些担心涂山凛的身体状况,该不会是上次被她拽下海后还没恢复落下后遗症了吧? 阿卓被激将法激到,一时嘴快:“我才没撒谎,凛少打点滴是因为……” “阿卓,带他们过来。”涂山凛开口打断阿卓的后续话语。 阿卓收到指令,不情不愿地侧身让开道:“凛少叫你们过去。” “听到了,耳朵没聋。”江雪倾没好气地朝他丢了记白眼。 江池跟在江雪倾身边,从刚才起他就感觉这个叫阿卓的人似乎对阿姐怀有敌意。擦身而过时,他飞快地朝他竖起中指。 “你!”阿卓被阴阳到,偏偏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凛少面前,他不好追上去再反击,只好硬生生吞下这口闷气。 “哼,姐弟俩都不是省油的灯。” 调戏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5 方宇哲上前一步,弯腰俯首在涂山凛耳畔低语。 “少爷,这样不妥。要不让阿卓领小弟弟出去吃点早茶,我留在这里守着您。” “怎么,不敢?怕一对一时,我对涂山大少你图谋不轨?”江雪倾双手抱臂,挑衅地盯着涂山凛。 涂山凛没有直接答应,也没立即否定,而是静静地望着她。 眼前这个女孩子年轻靓丽,盘正条顺,外形甜美娇柔像一颗多汁饱满的水蜜桃,可展现出的性格却似佛朗果,多刺且扎手,怼人时气势凛然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她抱臂挑衅他时的神情,总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少爷,别搭理她。”阿卓上前护住自家凛少,“上次在傅家游艇上这女的就没安好心,还蓄意把您推下海,害您被送入医院救治。” “喂,请你注意用词。不是推,我和涂山凛一起落海的好吗?”江雪倾不满地纠正道。 这头两位保镖抗议,那边站一旁的江池也悄悄扯了下阿姐的衣袖。 “阿姐,我不走,我要和你待在一起。”他神情紧绷,一直提防地注视这房间内的三个成年男人。 江池年纪尚幼并不关心政商界,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大少是何来路,身家多少,有多了不起。他只清楚一个道理,阿姐是个女生,留她一人在房间里面对成年男人是件危险的事情。 “阿姐,我看这个男的古怪的很。我们走,不要去理他。” 阿卓闻言立即反驳江池:“喂,小弟弟你也太没有见识。你知道我们少爷是谁吗?我们凛少可是全港豪门圈千金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你家阿姐想高攀也高攀不起。” 屋内一时间絮絮叨叨声不断,阿卓和江池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两只蚊子隔空吵架。 涂山凛被扰的脑壳嗡嗡响,索性抬手挥了下。 “阿卓、阿哲,你们带这位小弟弟出去用点早茶。”他抬眸,冰冷目光指向江雪倾,“你,留下。” 阿卓还想争取一下,被方宇哲强行拉走。 房门被关上,屋内纷乱声渐止,一直萦绕在空气中的红梅雪踪香气重新变得清晰浓烈起来。 江雪倾虽重生换了副身躯,可她并没有生出下位者的自觉。等人都走空,她便没有继续给涂山凛面子,径自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坐下。 二层的房间是有观景窗和阳台的,此时正是凌晨五点多,天光熹微。冬季的海面在日出前都是灰蒙蒙的,幽淡的光线疏散地落入室内。 沙发旁点着灯,落地台灯的灯光有意被调暗。江雪倾抬眸望去,只见涂山凛被笼在一片幽静的光影中,阴暗交接,越发显得他轮廓深邃,眉眼如画。 从前日日相伴,倒没有觉察出他生得这样好看。如今阔别多年再见,江雪倾仔细观察后,倒有些认同外面那些人曾经夸赞吹捧涂山凛的话。 涂山公子,不笑也倾城。 他冷着脸凛若冰霜的模样,的确令人心动。 “看够了吗?”涂山凛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瞬间打破室内的气氛。 江雪倾弯了弯唇角,悄无声息地收回视线,再抬眸时已然换上一副悠然自得的表情。 她打趣:“我之前听其他人讨论,说涂山大少长相精致,一双凤眼勾人心魂,眼尾那颗泪痣更是撩动多少港岛少女芳心,一眼就让人沦陷在无尽奢望的幻想中。如今有机会近距离观赏,我当然要仔仔细细看个够喽。” 涂山凛的脸色瞬间黑了一半:“闭嘴。” 他感觉自己被人调戏了,对方还是一个成年不久的小少女。 涂山凛掀起眼皮,冷淡地扫向她,一眼便看穿她并不是真的对他的外表感兴趣,而是一直用一种试探的态度观察他的反应。 “开个玩笑嘛,别当真。”江雪倾摆摆手,低眸却见一直摆在古董茶几上的香炉烟气微弱。她伸手将香炉小心翼翼拢到自己面前,“差点焖香,幸好还有得救。 她掀开香炉上盖,正中心的香灰火窗果然有下陷的趋势。茶几推盘里放着常用香具,她拿起其中一柄黄铜质地的侧灰压,将它掉了个头,用尖细的尾端在香灰顶端开出的火窗上,轻巧地挑拨。 她的手法娴熟,不似新手。 侵入 《港岛雪夜》全本免费阅读 Vol.6 “港媒很爱八卦的。我之前看过一些媒体报道,听说凛少的未婚妻也叫江雪倾。” 江雪倾有意试探。她很想亲眼看一看,当涂山凛再次听到江雪倾这个名字时,会作何反应?是像无事人一般冷淡处置,还是会心底掀起一丝波澜,神情出现须臾动摇。 “江小姐有心了,特意去搜索十一年前的媒体报道。”涂山凛将‘十一年前’这四个字咬的很重,就像故意提醒她的话有多冒昧和突兀。 “你都说了,我有心嘛。”江雪倾顺着他的话微笑回答。 小女孩看起来神色坦然又直率,可涂山凛却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这个女孩子果然是以为自己的名字和曾经的江家大小姐一模一样,想利用这一点借机接近他。 可她算计到这一步,却是彻头彻尾的算错。 因为他认识的江大小姐,无人可取代。任何人想借用阿倾的名头靠近,只会成为涂山凛最厌恶的人。 他黑瞳中的神采如冻雨过境,彻底冰封。他眼波无动,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再给她。 “我对你,没兴趣。” 他低沉凉薄的嗓音,让室内的空气瞬间冻结。 江雪倾心中一凛,也被他寒冽的气场所震慑。可她有心试探,并不想轻易放弃这个话题。 “对我没兴趣没有关系。可我是真的很好奇,因为我还在媒体上看到过另一则消息。凛少的未婚妻江雪倾,后来嫁给了一位来自外省的金融高材生,听说还是港大那年的TOP1。港大校长亲自去谈许下诸多优厚条件,才让这位高材生点头答应选择入读港大的。” 江雪倾边说边不动声色观察涂山凛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丝细微表情。 “出身平凡的天才学霸配天之娇女的豪门千金,难怪当时港媒要大肆报道这桩跨越阶级的婚姻。我作为后生读到这些八卦时也生出浓浓好奇心,很想问一问,作为江小姐前任未婚夫的凛少你本人,当初为什么会放弃你的未婚妻江雪倾?” 问出这句话的瞬间,她褪去伪装的温和,眼神犀利如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直指涂山凛。 涂山凛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脸色阴沉,如风雨欲来。面前的女孩正在一步步接近他的底线,而她显然还未意识到那是一件怎样危险的事情。 江雪倾眼睛一眨不眨执着地凝视着,等待涂山凛的回应。正当她以为他不会回答她的疑问时,沉冷如夜雾的磁性嗓音在屋内倏然响起。 “港媒八卦杂志向来喜欢断章取义,炒作新闻博眼球罢了,都是些无稽之谈。” 他竟然直接否认! 甚至只字未提他与江家大小姐的关系,就如同那些媒体报道都是弄虚作假炒作绯闻一般。 江雪倾怔怔地看着涂山凛,心中最后一丝希冀如雪花飘落,冰冷寒意渗入她的心扉。 原来在他心目中,她江雪倾竟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股晦涩的泪意涌上心头,她迅速挪开视线,低头佯装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香炉上。 也是,只是订过婚而已,他们之间又算得了什么? 当时外婆因她的关系,选择无条件信任涂山凛,将他视为她的未来外孙女婿,在教授她传世香方时也将梅家的红梅雪踪一同教给涂山凛。 谁能料到当初的信任,竟是一场错付。 她和外婆全都看错了人,她们祖孙俩在生意人眼中不过是两枚用完即可抛弃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