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
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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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钟,熙熙攘攘的病人们正挤在横滨市的一间诊所内,等候着医生的叫号。
这是间私人诊所,正在举办每周一次的义诊,打着“免费心理咨询”的旗号,吸引了一群患者。
窄窄的一方空间略显狭窄,人群拥挤却井然有序。患者们来自不同的年龄层,有白发老人,有怀抱幼儿的父母,还有神色焦急的中年人。
患者们挤在老旧的木质座椅上,聊着关于医生和诊所的八卦。
“听说,这个诊所的主人是个黑心医生,他的诊金很贵,脾气也很差。”
“那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找他看病?”
“因为他什么病都能治,内科,外科,心理科,而且他不收孩子和穷人的诊金。”
他们口中的黑心医生,是名叫森下禾月的男人。
不远处的角落里,森下禾月正静静坐着。
他低着头,漆黑柔顺的头发自然地垂落在额前,沿着那深刻而立体的五官散落下去,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庞。
在病历簿上龙飞凤舞的写了一通后,禾月抬头看着眼前的患者:“问题。”
对面的患者显得局促不安:“什么?”
禾月:“你不是来做心理咨询的吗,你有什么心理上的问题?”
他那张脸上承载着显而易见的美貌,以及一股难以名状的懒散气息,两者在他身上奇妙交织,凝练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患者的目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无法从禾月的面容上移开。
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回答: “医生,我很痛苦,因为我的智商才90,很难找到工作,怎么办?”
禾月:“简单,你去黑衣组织应聘,那个组织的大多数人智商比你还低,你会混的很好。下一个。”
一号患者欣然离去,二号患者走进来。
还没等坐下,二号患者就急急忙忙地倾诉道:“医生,我是个纹眉师,但没有人到我这儿纹眉,怎么办?”
禾月:“简单,你去mafia找一个叫芥川龙之介的人,他没有眉毛,你去帮他纹。下一个。”
下个患者是位年轻的女孩子,她面带苦恼:“医生,我家楼上是武装侦探社,侦探社里一个叫‘太宰治’的人总是缠着我跟他殉情,我要怎么才能摆脱他?”
禾月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多高?”
患者回答:“160。”
禾月:“简单,你把头发染成橙色,然后改名叫中原中也,这样一来他就绝对不会再找你殉情了。下一个!”
话音刚落,一股熟悉的气味传来。
倦怠,迷离,空洞——是社畜的气味。
禾月警觉地抬起头,果然,他看见了坂口安吾的脸。
“禾月,好久不见。”
一身西装的坂口安吾,显得有气无力:“假期还愉快吗?”
坂口安吾脸上带着微笑,但他的眉头微微蹙起,似乎疲惫到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表情透露出深深的凝重,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显然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的。
禾月身体后仰,皮笑肉不笑:“坂口先生,你也有心理问题吗?”
坂口安吾点头:“是的,医生。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我很想换份工作,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禾月:“您黑眼圈很重,我恰好在动物园有熟人,可以把您介绍去当熊猫。”
说完,禾月的目光越过坂口安吾,对着患者们喊道:“下一个。”
“等一下——”
坂口安吾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语气严肃:“禾月,我有重要的事跟你谈,给我五分钟时间。”
*
这之后,禾月将坂口安吾请到内室。
“坂口先生~你要喝什么?咖啡?茶?还是毒药?”
“……毒药?”
禾月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瓶子,热情洋溢的介绍着:“这是我最近新研制的毒药,红茶味道的,很好喝哦,不尝尝吗?”
禾月对各种毒物的性质了如指掌,无论何种毒药他都能信手拈来,运用自如。
“禾月,别闹了。”坂口安吾无奈,“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嘁,没意思。”禾月怏怏不乐的将罐子放回去,“我以为你会夸奖我呢……”
坂口安吾:“我来是要交给你一个任务:我们需要你潜入猎犬内部,以卧底身份监视猎犬成员的一举一动。”
禾月诧异:“你让我去当卧底?”
禾月是异能特务科的技术人员,负责犯罪侧写和心理学培训。他体弱多病体术低下,让他当卧底是性价比最低的行为。
禾月:“你不能无缘无故就扔一个任务给我做,我需要细节。”
坂口安吾:“没什么细节,这只是普通的监视任务,你只需要对猎犬成员进行基本的监视就可以。”
原本微笑着的禾月,表情骤然冷漠:“撒谎。”
他是微表情学专家,能通过人脸上的细微变化判断出对方的情绪。
人的微表情通常只持续五分之一秒,虽然坂口安吾表现得平静且镇定,但那不经意间飘忽的眼神暴露了他的紧张与不安。
坂口安吾:“禾月,不要发问,履行命令。”
“不说吗?”禾月微笑,用两根修剪整齐的手指端起咖啡杯,“随便你,反正我在你喝的茶里下了毒,如果你不对我坦诚细节,那你一小时之内就要毒发身亡哦。”
坂口安吾一愣,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热气腾腾的茶。
红茶口味的毒药,果然以假乱真。
他嗅了一下带毒气的热腾蒸气,叹了口气,依然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好吧。”他说,“是为了拯救世界。”
“几星期前,异能特务科抓住了一名具备预言能力的异能者,据他所说,这个世界曾经差一点被毁灭。”
“哦,然后呢。”禾月漠不关心,“世界差点毁灭,跟我有什么关系?”
坂口安吾:“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叫天人五衰的组织。”
“不过,在天人五衰毁灭世界之前,出现了一位能够操纵时间的异能者,他重置了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让时间倒流,让世界恢复到了还没被毁灭的时候。”
时间线重置,时间倒流,天人五衰。
这些词都很富有想象力,像极了精神分裂晚期的病人的胡言乱语。
坂口安吾莫不是加班加傻了?
禾月想着要怎么委婉地劝说坂口安吾去看病,然而对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推到禾月面前。
“禾月,看看这幅画,这是根据那位预言师脑海中的影像画出来的。”
这是一幅素描图,虽然只有寥寥数笔,但能看出来图上画的是禾月:他躺在一滩血泊里,胸前有一道醒目的伤口。
“噫,变态!”禾月捏起画抖了抖,一脸震惊,“就算再怎么恨我也不用画我惨死的图吧?!”
“这就是问题所在。”坂口安吾推推眼镜, “这是你死亡前的景象,在上个时间线里,你被人杀害了。”
禾月又看了一遍那幅画,若有所思:“也就是说,在天人五衰毁灭世界之前,他们顺手把我杀了?”
坂口安吾:“我们还不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初步推定,天人五衰这个组织跟猎犬有着关系。”
根据坂口安吾的说法,禾月曾在上一个时间线遭遇了致命的袭击,甚至已经“死亡”。
他的死亡跟天人五衰有关,而天人五衰又跟猎犬相关。
猎犬是政府部门的军警组织,如果天人五衰的势力渗透进政府部门,那世界灭亡是注定的了。
精彩。禾月心想。
坂口安吾:“既然你已经知道所有真相,那这就不是普通的监视任务了。”
“禾月,你处于这件事的漩涡中心,所以这个任务非你不可。请你去详细调查猎犬的每个成员,调查他们是否跟天人五衰有所联系。”
坂口安吾的表情异常严肃,他嘴角紧抿,紧皱的眉宇间凝聚着不容置疑的决然,无不彰显了这个任务的重要性。
“请务必重视这件事,否则世界毁灭事件很有可能会再次发生。”
*
几天后,禾月只身来到了猎犬总部。
清晨的日光明亮刺眼,禾月站在层叠的台阶下,一只手挡住眼睛,仰面看着总部的大楼。
猎犬总部,权威机构的心脏地带,这座庄严而庞大的建筑屹立在初破的晨光中,异常威严与庄重。
“真土气。”他吐槽道。
踩着层层叠叠的台阶,他走进了总部的大厅。
现在是早晨七点,厅内人来人往,身穿制服的军警们穿梭于大厅之中,他们手中紧握着文件袋或电话,步伐急促地走来走去。
禾月看着这一派忙碌的景象,一时间不知该与谁对接。
但很快,一个警员走过来,朝他敬了礼:“请问,您就是森下先生吗?”
禾月颔首:“我来应聘猎犬的文职人员,我有异能特务科的推荐信。”
最近比较太平,没事可做的猎犬就陷入了政府的繁文缛节里面,他们急需招募一个文员帮他们处理各种材料,以及处理对外关系。
警员点头:“请稍等,会有专人带您去见福地大人,福地大人会亲自面试您。”
禾月:“多谢。”
禾月在大厅坐下来,点了杯咖啡,翘起一条腿,开始翻看猎犬众人的资料。
福地樱痴,也就是他们口中的福地大人,是个有胡子的、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
禾月对长胡子的男人不感兴趣,于是翻开下一页。
大仓烨子:红发幼女,福地樱痴的脑残粉。
立原道造:正卧底于mafia执行秘密任务。
条野采菊——看见这个名字,禾月迅速将这一页资料翻过去。
严格来说,条野采菊是他的幼驯染。
他和条野曾经都是某犯罪组织的成员,但几年前条野突然叛逃组织加入了猎犬,他们的关系就此破裂。
最后一页是末广铁肠。
末广铁肠的资料页空荡无物,只有两句评论:猎犬最强,缺乏变通能力。
缺乏变通能力,什么意思?
他指尖划过资料上的照片,又想起坂口安吾的叮嘱:“重点调查这个叫末广铁肠的人。”
为什么?
异能特务科怀疑福地樱痴是天人五衰的首领,那他的调查重心就应该放在福地樱痴身上,
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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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月:“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你放开我,我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如何?”
末广铁肠没再说什么,他完全没有受害者的那种争辩和挣扎,顺从地打开了手铐。
“卑劣的手段,但你通过了。”
禾月活动了一下手腕,佯装不解:“什么?”
末广铁肠:“这是对你的测试,像你这种有犯罪前科的人,都要经过这种考验。如果你因此反抗或者是逃跑,那你就会被直接淘汰。”
“队长和副队正在办公室等着你,请吧。不过,我还是奉劝你马上离开。”
禾月:“为什么?”
末广铁肠脸上冷意依旧:“因为你根本不会通过面试,就算我放过你,队长和副队也不会接受你。猎犬是政府的暴力组织,我们需要能够斩杀敌人的战士,而不是你这种弱小的人。”
说他弱小?
禾月掩饰着心里的愤怒,微笑道:“这就不劳您操心了,我自有我的办法。不过我向你保证,等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是同事咯。”
说完,禾月径自朝着电梯走去。
站在原地的末广铁肠,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即将消逝的背影,他胸前起伏一下,似乎在叹气。
*
几分钟后,禾月坐在了福地樱痴面前。
福地樱痴,猎犬的队长,被称为“远东英雄”的人,此刻正处于醉酒状态。
他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色,每当他试图做出一个动作,身体都会不自觉地摇晃几下。
“不好意思,森下君,让你见笑了……老夫昨晚喝了太多酒,还有些宿醉。”
福地樱痴头顶着冰袋,似乎酒醒了几分,但他的呼吸中带着浓重的酒气,每一次呼气都能显著提高周围空气的酒精度。
而名叫大仓烨子的红发少女,正坐在办公桌上,豺狼一样锐利的眼神盯着禾月。
“森下君,欢迎!异能特务科对你赞赏有加,能跟您共事是我们的荣幸。”
禾月:“过奖。”
他坐直身体,双手交叠,从容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不会剑术,没有才能,体弱多病,吃得多干得少,每天一觉睡到中午。而且,我绝对不接受加班。”
福地樱痴一愣:“您有点冒昧了,我们这儿不是养老机构。而且,虽然你应聘的是文职,但我们对体能是有要求的,您不太符合我们的要求。”
此时,一旁的红发少女也开口:“像你这种瘦小的家伙,一阵风就能吹倒吧!猎犬可是政府的特种部队,就算是文员,也不能是像你这种弱小的家伙!”
“哎呀呀,烨子君,不要这么刻薄。”
福地樱痴一脸歉意:“抱歉,森下君,让你白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嘛,我们愿意报销您的路费,老夫还可以送你一张签名照当纪念品哦!”
“队长!不公平!烨子我也想要签名照!我要把您那迷人的脸庞铭刻在我心里!”
“烨子君,不要在客人面前表现得这么粗鲁~”
坐在椅子上的禾月,静静地看着二人发疯。
此时,他又想起之前末广铁肠说的话:“你不会通过面试的。”
果然,福地樱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招募他。
因为他是异能特务科推荐来的,福地樱痴不好直接拒绝,所以才象征性的面试他一下,然后委婉的把他打发走。
想到这儿,禾月双腿交叠,突然大笑出声。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大仓烨子诧异,就连福地樱痴也酒醒了一半。
禾月:“那我就直说了,异能特务科掌握了关于天人五衰首领的消息。”
“天人五衰是犯罪组织,而猎犬是维护正义的基石,异能特务科之所以派我来,是希望我们能一起打击天人五衰这个组织。”
听到“天人五衰”四个字,福地樱痴的瞳孔微弱的收缩了一下,呼吸也有一瞬间的停顿。
这是刻意压制的警觉,但被禾月捕捉到了。
猎犬是惩戒罪犯的组织,听到这种消息后应该流露出正面情绪,福地樱痴在警惕什么?
下一秒,福地樱痴拍案而起,喊道:“猎犬就需要你这种人才!你通过了!”
一旁的大仓烨子露出诧异表情:“队长?”
*
与此同时,条野采菊执行任务回来,前来向福地樱痴汇报任务情况。
所谓的任务,只不过是抓几个小偷。条野沉迷于聆听凶恶犯人的惨叫声,然而最近风平浪静,没有罪犯能让他尽兴。
来到办公室门前,他向守在外面的末广铁肠打了招呼。
“呀,铁肠先生,像雕塑一样站在门外,会显得你很白痴。”
末广铁肠瞥他一眼,眼神中莫名带着一丝古怪:“禾月已经来了,队长正在接待他。”
听了这话,条野采菊那优雅的笑容瞬间消失。
“禾月他已经来了吗?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
末广铁肠:“他正在跟队长谈话。”
条野瞬间急躁:“你怎么能让他单独跟队长说话?!”
条野采菊是禾月的幼驯染,自从他听说禾月要前来应聘,他就终日惶恐惴惴不安。
森下禾月,是一款饱含痛苦美学的魔鬼。他虚伪,狡诈,擅长用那张漂亮的脸玩弄你那脆弱的感情,挑拨你情绪的阴暗面。
听闻此言,末广铁肠嘲讽道:“他喜欢玩弄人的情绪,就像你一样?”
条野没有生气,反而急躁加倍:“铁肠先生,我不是在开玩笑,在队长遭遇他的毒手之前,我们要马上把队长救出来!”
二人正说着时,突然地,从背后的办公室内传出一阵哭声。
条野:“不好,队长出事了!”
*
末广铁肠将手放在剑上,“锵”的一声推剑出鞘,并猛地推开福地办公室的门。
然而,预想之中的惨烈场面没有出现。
清晨,日光,微风。福地樱痴站在窗前,正在掩面痛哭。
禾月站在一旁,轻轻地、有节奏地用手拍打着福地樱痴的后背:“队长,哭出来吧,你并不孤单,我在这里,我聆听您的烦恼。”
福地樱痴哭得止不住,语无伦次地倾诉着:“禾月,你知道的,我那么重视福泽这个朋友,他却抛弃了我,他背着我收养了一个小孩,他跟那个孩子黏在一起,却不愿意待在我身边——”
这么多年了,福地樱痴还是没能忘记福泽谕吉“背叛”他的事。
禾月:“没关系,这是您的内在创伤向外界投射的表现,尽情发泄吧,都会好的。”
说着,禾月抬头看见了末广铁肠,绽开友善的微笑:“末广先生,您怎么来了,您也想接受心理治疗吗?”
目睹这一幕的末广铁肠,只能默默将剑收起。
他收剑入鞘,面无表情地表示:“队长,请自重,您这个样子非常欠缺专业性。”
“末广先生,您有点同情心好吗?”禾月不悦道,“队长正处于情感失禁的宣泄状态,请不要打扰他。”
福地樱痴抓住禾月的手,诚恳地表示:“禾月,你一定要留在这儿,我还有好多的心事想跟你倾诉……”
厉害,不愧是心理医生。末广铁肠心想。
只用了十五分钟,禾月就让原本对他万般嫌弃的福地樱痴倒戈到了他这边。
*
福地樱痴被请出去了,下一个赶来的是大仓烨子。
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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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视红发少女的拳打脚踢,末广铁肠一只手拎起她,强行带她离开房间。
眼看队长和副队都沦陷了,条野采菊觉得他应该亲自出马,于是他只身来到了办公室。
在进门之前,条野采菊在外面徘徊许久,思考着要怎么面对禾月。
六年前他从犯罪组织叛逃,禾月从那一刻开始就恨透了他。
即使眼睛看不见,他还是对着一旁的玻璃整理了自己的衣服,随后推门进入。
“呀,条野先生。”面对这个久违了的幼驯染,禾月冷笑,“我以为你要一直躲着我呢。请坐,要喝咖啡吗?”
禾月表现得俨然像是这里的主人。
条野扯动着自己僵硬的嘴角,尽量保持优雅微笑:“咖啡里下了毒吗?”
在禾月身边你要保持足够的警惕,因为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可能带着毒药。
“禾月,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千里迢迢的来这儿就是为了把我们都弄哭吗?”
“哪有?”禾月一脸无辜,“你怎么会这么想?”
“呵。”条野采菊优雅地交叠起双腿,一手撑住下颌,“或许,你是为了报复我吗?”
温柔至极的语气,带着嘲弄。
“当年我离开的时候,你可是气到发疯呢。这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放下我对你的仇恨吗?”
“你是为了报复我弃你而去,所以才追着我到这儿来,大肆破坏我所珍重的一切?”
说着,条野身体前倾,手指撩起禾月的一缕头发。他脸上挂着阴森的微笑,饱含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禾月,想回到我身边吗?”
“其实,只要你足够乖,我们可以重新建立曾经那种羁绊……你,不想吗?”
他嘴角轻轻上扬的弧度,仿佛是在嘲笑禾月的无知与脆弱,邀请对方那愚蠢的灵魂步入他精心布置的陷阱中。
面对条野充满蛊惑的话语,禾月一言不发,他默默地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随着盒盖开启,一股刺鼻的气味瞬间弥漫了整间办公室。
“啊啊啊!”条野脸上那优雅的笑容瞬间消失,触电般从座位上跳起,“这是什么!?”
禾月面无表情:“榴莲。”
条野的嗅觉十分敏感,像榴莲这种拥有刺鼻气味的食物足以让他陷入疯狂。
条野捂住鼻子,几乎作呕:“谁会随身带榴莲在身上啊!”
禾月捏起一块榴莲送进嘴中:“条野,我不是9岁的小孩了,我不会轻易掉入你的情绪陷阱里面。我知道你喜欢玩弄敌人,但我现在是你的同事,我们最好用健康的方式相处。”
条野还想说什么,但禾月抬手指着门的方向:“你坐的椅子上被我下了毒哦,赶快去找解药。预备,走——”
其实他根本没下毒,他也没有恨条野。
就像他说的,他跟条野之间的幼驯染情谊已经没了,感情没了,就无所谓恨与不恨了。
*
事后,猎犬众人聚集在会议室,对于禾月的去或留展开了讨论。
福地樱痴:“如果各位没有意见,在接下来的三个月,禾月将会成为猎犬的实习成员——”
条野采菊:“我有意见。”
福地:“为什么?”
条野当然不能说“我是禾月的幼驯染,看到他会让我分心”。
于是条野回答:“禾月曾经是犯罪组织的人,他很危险。”
福地:“条野,你以前也是那个犯罪组织的人,如果我们能接纳你,当然也可以接纳禾月。”
条野不解:“队长,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禾月?”
福地当然不能说“因为我就是天人五衰的首领,我需要把禾月留在身边监视”。
于是福地回答:“他是异能特务科推荐来的人,我们不能贸然把他赶走。”
此时,一旁的大仓烨子也开口:“我也建议留下森下禾月!他很合我的口味,把他交给我调`教吧!”
条野无奈:“烨子小姐,你也喜欢他?为什么?”
大仓烨子当然不能说“因为禾月答应帮我偷到队长的袜子”。
于是她回答道:“因为队长看人不会错的!条野,你在质疑队长的眼光吗?!”
条野微笑着举手投降:“没那个意思,既然队长和副队都同意,那我没意见。”
总之,福地、条野、烨子这三个人都各怀鬼胎,只剩下铁肠置身事外。
福地:“铁肠,你呢?”
铁肠不假思索:“我不同意禾月加入,我不喜欢他。”
这就很诡异,铁肠的情绪像死人一样稳定,他很少会对某种事物表现出特别的喜欢或者讨厌,却偏偏对禾月抱有这么大的敌意。
*
事后,坐在餐厅里喝咖啡的禾月,收到了自己的实习通知。
四票同意,一票反对。他拿到了猎犬的实习机会。
猎犬五名成员,唯独末广铁肠那家伙给他投了反对票。
这可不妙。
等到他三个月的实习期结束,还会再进行一次投票,到那时候,需要猎犬全员同意他才能成为正式员工。
他有种预感,末广铁肠肯定还会一票pass他。
想到这儿,禾月忧愁的用手托起腮。
截止到目前为止,末广铁肠是他卧底路上的唯一阻碍。
长久以来,他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都是精心设计,别人总是能够迅速喜欢上他,对他放下戒备。
偏偏末广铁肠是个嫉恶如仇的死脑筋,对他这个有犯罪前科的人百般嫌弃。
“混蛋。”禾月嘀咕着,“如果我还是犯罪组织的成员就好了……直接把那个木头脑袋暗杀掉就行了。”
正想着时,远远地,他看见末广铁肠从对面经过。
禾月立即站起身,整理了衣服。
伪装模式,启动。
100%的微笑,200%的礼貌,再加上一点热情,凑成了禾月这张礼貌的虚伪面孔。
洋溢着假惺惺的笑容,禾月迎了上去:“末广先生~”
末广铁肠转过身,在看到禾月扑过来的那瞬间,他那张清秀的脸抽搐了一下。
那种表情,就像是你吃饭吃到一半,突然看到一只蟑螂在碗里爬的那种微妙表情。
禾月手握着一束小巧的捧花,递到末广铁肠面前:“末广先生,为了庆祝我们成为同事,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花哦~”
其实,花是禾月从墓地里捡的。
说着,禾月的手轻轻触碰末广铁肠的手臂,试图将花束递给对方。
末广铁肠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禾月的触碰。他那露在外面的半截手臂上,清晰可见的肌肉线条紧绷着,彰显了不动声色的冷漠
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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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禾月早早地来到了福地樱痴的办公室,开始了他第一天的实习。
当他推开福地樱痴的办公室,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
乱七八糟的文件堆在办公桌上,各种文件、文具、未拆封的档案袋与随意摆放的资料文件交织在一起,仿佛风暴席卷过,一片狼藉。
不愧是猎犬的办公桌,宛若狗窝。
禾月冲了一杯咖啡,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儿风景后,开始动手对各类文件资料进行整理归档。
好饿,需要补充糖分,下班后他要去甜品店买冰沙吃。
唯有芒果冰沙能够抚慰打工人的疲惫。
*
八点钟刚过,在一阵脚步声和哈欠声中,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只见衣衫不整、睡意朦胧的福地樱痴走进办公室,末广铁肠跟在他身后。
“哎呀,禾月,第一天上班就这么准时吗?”
他向禾月打了招呼,又喊道:“条野?你在哪儿,帮老夫把之前的任务报告整理一下——”
坐在办公桌前的禾月,连头也没抬:“任务报告已经整理了,就在您办公桌的抽屉里。”
福地樱痴一愣,环顾四周,又喊道:“烨子君,你之前规划的作战计划呢?整合在一起交给老夫——”
禾月:“作战计划也已经整合完毕,就在您右手边的桌子上。”
说着,禾月拿起成摞的文件夹,“铿”的一声,在桌上重重一磕。
“队长,您所有的文件都已经处理完毕,窗台上的花浇了水,您的醒酒汤也已经煮好了放在茶盘里,您如果有别的需要,随时告诉我。”
福地樱痴眼神扫过室内,见四周井井有条,心中不禁暗自赞许。各类文件已经被细心地分类摆放在桌上,每一份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一目了然。
“啊哈哈,我们新来的实习生真的很能干啊!对吧,铁肠?”
末广铁肠反应冷淡,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那声音低沉而简短,几乎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般,敷衍至极。
禾月看在这一幕,在心里冷笑。
这家伙还真是吝啬啊,连一句夸奖都不给他。
敢无视他的人,必须被他玩弄。
于是禾月坐直身体,正色道:“队长,能得到您的口头夸奖是我的荣幸,但我更想要实物奖励。”
“呃,实物奖励?你是指奖金吗?还是别的什么?”
禾月抬起胳膊,手指优雅地伸展,指向一旁的末广铁肠:“我要他。”
福地樱痴不明所以,末广铁肠则是不动声色地站着。
禾月:“队长,只有猎犬内部成员需要和睦相处,才能高效抓捕犯人。这一点您赞同吗?”
福地:“当然。”
禾月:“但末广先生不喜欢我,甚至当面说讨厌我。我认为,这会影响我们内部的团结。”
禾月嘴角挂着微笑,仿佛对自己提出的请求饱含自信与期待。
既然末广铁肠这么死脑筋,那他就只能将问题向上反映。
说通俗点就是小学生告状。
“虽然这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这恰恰反映了我们团体内部的不稳定性,也许会导致管理层面出现疏漏,甚至会进一步产生难以预测的灾难性后果——”
禾月巧舌如簧,这种空洞无聊的废话从他口里说出来,竟然显得既专业又诚恳。
福地樱痴本来就宿醉未醒,禾月这一通理论让他头脑发胀,仿佛有一群蜜蜂在耳边嗡嗡旋转。
终于,在禾月一番煞有介事地阐述后,福地樱痴找到了一个可以结束这场对话的契机:“说得没错,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铁肠,既然是同事,偶尔你也对禾月友善一点吧。我记得你上午没有任务,那就罚你待在这儿陪禾月聊天。”
末广铁肠闻言,身体微微一僵,他那没什么表情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凝固出一种生无可恋。
禾月:“好耶,队长真伟大~队长您今天又变帅了!”
福地樱痴:“那是自然,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颜值系的美男子啊,啊哈哈哈哈——欸咳咳咳咳咳——救命!被口水呛到了——”
末广铁肠握紧腰间的佩剑,但最终还是勉强压制住了即将脱口而出的拒绝。
“遵命。”他说,语气中透露着不情愿。
*
福地樱痴离开后,禾月立即收敛了稳重的伪装,熟练地扑向了末广铁肠。
“末广先生,整个上午你都归我了哦,我会好好享用你的~”
无视对方冷漠的表情,禾月轻轻抓住对方的胳膊,营造出恰到好处的亲昵感。
“我们该做什么来培养感情啊?聊天?还是玩游戏?”
末广铁肠:“没理由跟讨厌的人培养感情。”
就像你家里养的猫,它高冷又独立,但当你下班后冲过去抱起它狂蹭时,它一脸痛苦却又无力反抗——末广铁肠此刻就是那种状态。
禾月犹如饥肠辘辘的猛兽,愉悦蚕食着对方的不悦和无奈。
“末广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末广铁肠眼神下敛,眼角的痣却微微挑起,他低垂的目光深沉锐利地落在禾月脸上,许久后,那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松动。
“去吃冰沙吧。”长久的静默后,末广铁肠开口道。
禾月一愣:“冰沙?”
“嗯。”黑发少年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可置否,“去买冰沙,我们两个,一起。”
禾月刚刚还想着去吃芒果冰沙,没想到末广铁肠会主动提出来。
“好啊。”禾月不动声色,“要不要叫上副队他们一起?”
然而对方回绝:“不,只有我跟你。”
眼见对方这样说,禾月心里产生一丝怀疑。
高冷的猎犬,突然变乖了呢。
*
在距离总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家甜品店。
在军警总部附近开甜品店,似乎很难让人理解,但猎犬有很多女性粉丝,经常有各个年龄段的女生前来观光打卡,在她们支持下,甜品店居然就这么开了下去。
此时店员正在招呼客人,听到门响后,他立即抬起头,却见到两个穿军警服饰的人走进来。
两名军警往柜台前一站,店内的氛围因此变得微妙而紧张,原本轻
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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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月明白过来,对方刚刚摸他头发是故意试探他。
这家伙,看着憨憨的,竟然会玩心机。
禾月想讽刺对方几句,他的手机却在此时响起,是猎犬人力资源部的人打给他的。
“抱歉,森下先生,刚刚我们试图帮你完成猎犬成员的注册,但您的资料有一部分缺失,您现在能够赶回来补充资料吗?”
禾月:“好,我这就回去。”
“请尽快赶回来,您一定要赶在下班前完成资料注册,因为今天是猎犬招募的最后一天,如果错过今天,您就只能等到明年再来应聘了。”
挂了电话,禾月刚想说什么,却觉得一阵头昏。
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汹涌而来,没有丝毫预兆,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他手一松,冰沙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眼前末广铁肠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你——你对我——”
他失去意识向前倒去。
对面的末广铁肠伸手接住他,一只手绕过他的腰,稳稳托住他的背部,任由他靠在自己怀里。
刚刚他给禾月加巧克力的时候,故意在禾月的碗里放入了能致人昏睡的药剂。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伸手拭掉对方嘴边的奶油渍,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哎呀,已经搞定了吗?”
只见条野采菊从暗处走出来,微笑着说了句:“辛苦了,铁肠先生。”
这是条野设下的局。
条野:“禾月他是微表情学的专家,如果是我给他下药,他肯定会察觉到。只有像铁肠先生这种没什么表情的面瘫才能骗过禾月。”
条野并不是针对禾月,他只是不想让禾月陷入危险。
猎犬员工所经历的灾难是无法想象的:谋杀,暗杀,刺杀,总部大楼时常会遭遇爆炸空袭,这些员工们就像消耗品,来了又去,没有几个能够善终。
禾月绝对不能加入猎犬,他这种柔弱的体质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条野:“那就按照我们原计划进行,半小时后会有一辆火车经过这儿,把他带上火车,我会派人把他送回家。”
昏睡药剂会让禾月睡上三天三夜,等他再醒过来,就会错过猎犬的招募时间。
猎犬每年的招募时间只有一次,一旦错过注册,就得明年再来。这是政府规定的,就算福地本人也没权利干预。
这样想着,条野朝铁肠伸出手:“来吧,把禾月给我。”
铁肠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没动。
见此,条野情绪爆炸:“铁肠先生,你一直抱着他干什么?!你不是讨厌他吗?把他给我。”
铁肠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思虑片刻,松开了手。
*
依照计划,二人将禾月安置妥当。
等到他们返回猎犬总部后,末广铁肠主动开口道:“禾月突然消失,队长很快就会知道的。”
条野采菊默默看了铁肠一眼,笑道:“铁肠先生,你最近话变多了呢。”
末广铁肠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每天说话的次数不超过十句。但自从禾月来了后,他说话的频率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了三倍。
末广铁肠没理睬对方的调侃,继续说道:“不要向队长提及禾月的事,如果事后队长怪罪下来,我会去解释的。”
“禾月?”条野采菊笑了,“真是稀奇,你跟禾月才认识了两天,就已经可以这么亲密的称呼他的名字了?”
末广铁肠眼神顿了一下,表示:“抱歉,习惯了。”
条野更迷惑了:“习惯?”
末广铁肠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条野采菊还想询问,但此时,他们收到了大仓烨子的召唤。
“条野,铁肠,到队长办公室里来!马上!”
二人迅速前往办公室。
然而,当推门进入后,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愣住。
本该在遥远火车上的禾月,此刻端坐在办公桌后面静静地注视着他们,脸上挂着戏谑与从容。
“末广先生,条野先生,听说你们去逛甜品店了,有给我们带一份吗?”
禾月看上去安然无恙,脸上挂着精心算计过的微笑,隐藏着昭然若揭的阴森。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条野脸上的迷惑一闪而过。
一旁的大仓烨子咆哮起来:“铁肠,条野!你们今天不是要去审讯犯人吗,怎么跑去甜品店闲逛了?!难道是跑去勾搭女孩子了吗?!”
“抱歉,副队。”条野不动声色,“我们这就去审讯犯人。”
“啪”的一声,大仓烨子将文件夹丢在桌上:“不用了,禾月已经帮你们审讯过了,他已经取得了我们需要的情报。”
“我们花了一整天都没攻破的凶恶犯人,禾月用一个小时就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禾月表现得很谦虚:“副队,没什么的,我只是动用了一下心理学的力量。”
禾月没有吃药,也没有昏迷。
从末广铁肠邀请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干脆不动声色将计就计。
他假装昏迷被送上了车,趁着条野和铁肠在外面谈话时,他悄悄迷昏了看守的人,并抄近路返回了总部。
大仓烨子对着铁肠和条野指指点点:“你们两个不争气的家伙!居然被一个新人比下去,简直丢尽了
6. 第 6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禾月:“笨蛋,偷偷下毒有什么意思啊?如果我们交往了,你可以正大光明随时随地给我下毒,方便快捷,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哦。”
末广铁肠沉吟片刻,似乎很迷惑:“两个男人也能交往吗?”
禾月:“当然可以,我们很般配的,对吧,条野?”
一旁的条野被气笑了:“般配,你们两个都有病,是天打雷劈的一对。铁肠先生,不要理他,我们走,队长叫我们去开会呢。”
说完,条野强行带着铁肠离开了这儿。
禾月不依不饶,在后面喊:“末广先生,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答复我哦~”
就这样,禾月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慢慢收敛了。
新任务:拿下末广铁肠,将对方玩弄于股掌之间。
*
虽然禾月已经加入了猎犬,但他只是个文员,虽然能够接触到内部文件,但经过他手的文件都是经过脱密的,他没办法接触到真正的机密。
现在他的任务就是整理档案,端咖啡,给花浇水,乏味至极。
偶尔人手不够时,他会帮忙审讯犯人,但也只是偶尔,毕竟这不在他的职责范围之内,而且也没有那么多嘴硬的犯人。
他不能一辈子都当整理档案的文员,他要挤入猎犬的核心圈。
*
这天下午,猎犬成员聚集在会议室开会,禾月前去给他们送咖啡。
他双手托着装满咖啡的托盘,走进会议室。
福地等人正围绕着一张宽大的长方形桌子站立,桌上铺满了详尽的作战地图和数据报告。他们的身影在灯光下拉长,正就即将展开的作战计划进行讨论。
福地樱痴:“根据附近警署的报告,有一个擅长易容的异能者,经常在Azabudai大厦附近实施抢劫行为。”
烨子:“也就是说,他可以用异能随便更改自己的长相、身高、体型,让我们无法追踪他。”
禾月悄悄走向会议室角落,找了个看似不经意的角度站定,将托盘往桌上一放,开始倒咖啡。
末广铁肠站在对面,当禾月抬起头时,对方恰好看过来,与他眼神对视。
禾月立即放下咖啡杯,他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微笑,目光温柔而略带挑逗地锁定在对方脸上。
随后,他左手的拇指与食指轻轻并拢,其余三指优雅地自然弯曲,形成一个经典的“比心”手势,充满了亲密与邀请的意味。
然而,末广铁肠盯着那个手势看了半晌,问道:“你的手抽筋了?”
禾月:“……”
福地和烨子朝他看过来,他有些尴尬:“没事,我是来给你们端咖啡的。”
末广铁肠真是木头脑袋。
禾月表面上是倒咖啡,实际上却竖起耳朵偷听福地等人的谈话。
烨子:“如果无法定位犯人的长相,要怎么寻找犯人的踪迹?条野不在,我们这会影响我们的搜查进度。”
条野是猎犬中最擅长搜查的人,但他去隔壁城市出差了。
烨子:“我们的犯罪侧写师呢?铁肠,去把侧写师找来,如果他们今天完不成对犯人的侧写,我就砍了他们的手脚!”
然而这时,一旁的禾月突然开口道:“不需要侧写师。”
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转向禾月:“什么?”
禾月举起手上的纸:“根据你们提供的资料,我已经初步完成了对犯人的侧写:犯人大概20岁左右,本地人,从他易容的偏好来看,他的性别大概率是男性。”
厉害。福地等人心想。
猎犬也有侧写师,但他们没法像禾月这样迅速高效的完成侧写。
大仓烨子:“既然禾月已经侧写出罪犯的长相,不如就先按照图像来定位犯人。”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末广铁肠:“铁肠,抓捕犯人的任务交给你了,但条野不在,你没法完成任务吧?”
身为最强剑士的末广铁肠,对搜查之类的事一窍不通。
然而禾月就等待着这一刻。
于是他主动开口道:“队长,如果您信任我的话,请把搜查罪犯的任务交给我吧,我可以协助末广先生搜捕犯人!”
他一只手放在胸前,声音虽不高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众人向他投去惊讶目光,疑惑,好奇,或是半信半疑。
福地有些不敢相信:“禾月,警察们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都没找到犯人的蛛丝马迹,你行吗?”
禾月:“当然,我向您保证,明天之前,我一定帮你们抓住犯人。”
福地与烨子对视一眼,二人用无声的眼神交流着。
大仓烨子敏锐地接收到了福地的这抹眼神,于是一脸狞笑:“哎呀呀,说大话的小子。好吧,如果明天你没抓到犯人,我会用刀划花你的脸。”
禾月:“啊哈哈哈,那样太仁慈了,干脆就剁掉我的一只胳膊吧。”
大仓烨子跳到禾月肩上:“咔哈哈哈哈~不愧是队长看中的人!”
禾月:“副队,你再敢扯我的头发,我就给你下毒。”
烨子:“出言不逊的小子,真是讨人喜欢啊!来当我的宠物吧!”
禾月和烨子在一旁发疯,末广铁肠却表示反对:“禾月并不是专门的搜查人员,没资格跟我一起行动。”
烨子:“铁肠!不要像个没断奶的小孩子一样抱怨!队长的命令你给我遵守就好了!”
*
当天晚上,他们来到了Azabudai 大厦,乘坐电梯前往了顶层的酒吧。
来之前,条野私下联系了铁肠,叮嘱道:“铁肠先生,跟禾月搭档的话,你会被他玩弄的很惨,记住,如果实在撑不下去就哭出来,也许禾月会放过你。”
末广铁肠已经感受到了,这一路上禾月都在纠缠他。
“末广先生~”禾月死性不改的抱住末广铁肠的手臂,“关于我提出的交往的建议,你考虑的如何?”
末广铁肠不胜其扰,默默抽回被禾月握住的手臂,动作很轻,但保持着一种心照不宣的距离感。
“末广先生,既然都已经换上便装了,我们干脆扮演情侣吧,这样能更好的掩饰身份进行搜查呢。”
“末广先生,等抓住了犯人,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
“看,我手上的手表价值一个亿,你当我男朋友我就送给你。”
末广铁肠无视了禾月的话,仿佛禾月的话语对他而言,只是周遭环境中一抹无关紧要的背景音。
踏入酒吧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酒香、音乐与欢笑的热浪迎面扑来。
灯光交错,色彩混杂,人群熙熙攘攘,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汇聚成热浪般的背景音乐。吧台后的酒保手法娴熟地摇晃着酒瓶,倒酒声,交谈声嘈杂地糅合在一起,如同精心编排的乐章。
末广铁肠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几天前,犯人在这里实施了抢劫,当日打斗的痕迹一直保留到了现在。
禾月认为那个罪犯还会再
7. 第 7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脱口而出,完全没犹豫。
禾月在心里暗暗发笑,脸上却故意露出一副“真拿他没办法,我男朋友就这样”的抱歉表情。
酒保连忙后退:“十分抱歉,我不知道。”
禾月:“末广先生,你这样可不对啊,口口声声说‘不要给民众造成恐慌’,怎么能随便威胁酒保先生呢?”
末广铁肠似乎已经没了耐心,质问道:“别再闹了,我们要找的人到底在哪儿?”
虽然面无表情,但对方的语调比平常升高了一点点,禾月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在生气。
见此,禾月忍不住语气放软:“好啦好啦,别生气,我告诉你就是了。”
他怜悯地抬起手,贱嗖嗖地摸了摸末广铁肠的头,完全不顾对方冷漠的脸色。
禾月:“来,竖起耳朵乖乖听着哦——首先,犯人多次实施抢劫,大概率是因为他穷困潦倒。”
禾月:“虽然犯人的长相经常变化,但他作案时间很固定,基本都会选择周一至周五的晚上,或者周六周日的白天。可见,他要么是学生,要么是固定双休的职员。”
“但上个周末,那个抢劫犯居然没有作案。”
“于是我就调查了周围所有的学校,发现某所大学在上周周末组织了为期两天的论文答辩,我猜,这就是抢劫犯没有作案的原因——因为他整个周末都必须待在学校准备论文。”
于是,禾月找到了那所大学的网上论坛,故意发了一个帖子,内容是:“我明天要戴着一块价值一亿元的手表光临XX酒吧”。
说着,禾月抬起手腕,露出那块价值连城的手表。
“如果我的推测没错,那个抢劫犯会在今天来到这所酒吧,盯上我的手表。对吗,酒保先生?”
柜台后面的酒保动作一顿,后退几步,脸上浮现出阴森表情。
禾月冷笑:“你的演技太差了,说是想跟我搭讪,但你的眼睛却一直瞟着我的手表呢。”
说着,禾月看向一旁的末广铁肠:“末广先生,犯人就在这儿,交给你了。”
酒保大惊失色,立即拔出枪来对准末广铁肠,但高度紧张之下枪口角度偏移,子弹打中了对面的巨大落地窗。
窗子在子弹猛烈的冲击力之下轰然碎裂,碎片在空中四散飞溅。
但这阵声音在吵闹的酒吧内几乎可以被无视,仅有靠近玻璃的几个顾客有了反应,他们尖叫着离开窗边,引起了一波小小的骚乱。
趁着混乱,犯人迅速做出了反应。他利用人群的掩护,跌跌撞撞地穿梭在桌椅之间,向着酒吧出口的电梯狂奔而去。
禾月想要追上去,然而末广铁肠抓住他的胳膊,平静地表示:“让他走。”
禾月愣了:“让他逃跑吗?为什么?”
末广铁肠:“这里人员密集,如果在这里开战会伤到普通民众。无论什么时候,要将无辜民众放在第一位。”
然而这时,伴随着“铿”的一声,电梯门泛起一阵电流火花,伴随着一阵急速下坠的声音。
犯人破坏了电梯。
禾月简直无言以对,不悦地摊开手:“这下好了,他跑了,而且破坏了电梯,我们要怎么追?!”
刚刚谈话的时候。禾月偷偷在犯人身上贴了追踪器,按照追踪器的轨迹,犯人已经乘坐电梯到了一楼,沿着大门逃离了这座大厦。
但电梯已经被犯人破坏,他们无法使用。等他们慢腾腾的爬完64层楼梯,犯人早就跑没影了。
与禾月的急躁不同,末广铁肠表现得很平静,他从一旁更衣室取来了剑和制服,甚至不慌不忙地佩戴上警徽和警帽。
他走到那扇破碎的窗前,向下看着。
窗外夜色深沉,星光被高楼遮挡。刺骨的冷风从破碎的窗户中呼啸而过,带着刺骨的寒意。
楼下就是大厦出口,如果犯人要逃跑,肯定会从这儿离开。
此时,一旁的禾月在嘴里念叨着“什么猎犬最强剑士,连个犯人都抓不住。”
随即他拿出对讲机,通知了这栋楼里的警察:“犯人已经逃出大厦了,你们所有人在大厦外的路上埋伏好,遇到可疑人物就——”
但这时,末广铁肠突然对禾月来了句:“抱住我。”
禾月很不高兴:“你耍流氓也要挑个时候。”
然而末广铁肠不顾禾月的反对,用手揽住禾月的腰。
在接触的瞬间,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紧绷,稳固有力地紧紧贴合着同伴的身体,没有丝毫的空隙,将禾月牢牢地锁定在自己的怀里。
随着一声沉重的呼吸,末广铁肠另一只手捂住帽子,脚尖紧贴着地面,微微弯曲的膝盖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蓄力姿势,仿佛全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致。
下一秒,他带着禾月从窗户一跃而下。
毫无防护措施,就这么从64层高的楼上跳下。
如此突然,让禾月惨叫出声,在风中拖曳出一片尾声。
如箭离弦般,身体带动的风切割开了周围的空气,强烈的风刮擦着他们的身体,打在脸上像刀割。
禾月不恐高,但他晕车,去游乐园坐过山车他都能晕厥。
不知过了多久,剧烈的下坠感突然刹停,末广铁肠在平地上站稳,平静说了句:“到了。”
抱住禾月的手松开。
禾月的身体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踉跄着向前几步,一下跪倒在地上,差点吐出来。
“你没事?”末广铁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别管我。”禾月声音颤抖,“犯人就在前面,循着追踪器的轨迹去追他,再抓不住犯人,我就杀了你。”
他还是低估了猎犬的实力。
经过身体强化的猎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了,如果是像这样恐怖的人协助福地樱痴,那么世界毁灭也不奇怪。
但是,在上一个时间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
禾月肺里灌满了风,伏在地上干咳了几声。
他头昏脑涨的在地上坐了很久,半晌后,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如果你连这种事都忍受不了,那你不适合留在猎犬。”
禾月抬头,发现末广铁肠站在面前,他一只手上拎着已经半昏迷的犯人。
末广铁肠俯视看着地上的禾月,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到了吗,待在猎犬,你就会经常遭遇这种危险。想要安稳的生活,就回你的异能特务科去。”
禾月稳定心神,嘴角扯开一个无力的笑:“我不想要安稳的生活,我只想要你。”
末广铁肠:“……”
禾月:“为了追上你的脚步,我义不容辞。”
末广铁肠似乎很无奈:“但我讨厌你。”
禾月:“我知道。像我这种有犯罪前科的人,并不符合你心中所坚持的正义,但我还是想要跟你并肩作战。只要我做得足够好,你总有一天
8. 第 8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回到总部后,末广铁肠遇见了出差归来的条野采菊。
“铁肠先生。”条野采菊语气愉悦,“跟禾月共事的感觉如何?”
末广铁肠:“十分糟糕,禾月的性格比你还要恶劣。他沉迷于玩弄别人的快感之中,在他身上看不到半点正义的影子。”
生气了呢。条野采菊心想,能让铁肠生气的事可不多见。
见此条野采菊笑道:“不要沮丧,你能完整无缺的回来已经很难得了。如果禾月再惹你生气,你就用剑戳他。”
末广铁肠:“不。”
条野采菊:“为什么?”
末广铁肠沉吟起来:“我记得,禾月他很怕痛……”
条野采菊一愣,随即大怒:“那你平时怎么总用剑戳我?!”
*
这边,禾月被叫到了福地樱痴的办公室。
针对之前的任务,福地毫不吝啬的对他进行了夸赞:“铁肠已经向我做了任务汇报,你协助抓捕了酒吧里的犯人,你做得很好。”
福地樱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希望和慈爱,还掺杂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喜悦。
就好像,一个穷鬼看见一吨黄金的眼神,满是喜悦和虎视眈眈。
禾月面无表情:“队长,您眼神飘忽不定,您是又宿醉了吗?”
福地樱痴尴尬起来:“是啊,我以为那瓶酒的效力不高,咳,让你见笑了——呕——不好,想吐——”
禾月:“没关系,队长您是如此伟大的人物,您的呕吐物也是很有震慑力的杀伤性武器,如果对着敌人喷射的话,会让敌人闻风丧胆的。”
福地樱痴强颜欢笑:“你还真是会鼓励别人啊。”
无论多么恶心的事,禾月他都能找到清奇的角度夸赞你。
禾月:“我会给您配制一些解酒药,但请不要对着我呕吐,否则我会在你的酒里下毒。”
福地樱痴:“……”
禾月微笑依旧:“您还有别的事吗?”
福地樱痴清清嗓子:“总之,是我低估你了,让你一直整理档案有些委屈你,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暂时晋升为实习搜查官。”
成为实习搜查官,意味着他的一只脚迈入了猎犬核心圈,他能够参加猎犬的作战会议,甚至有机会跟猎犬一起行动。
禾月没有表达出过多的喜悦或激动,只是轻轻点头:非常感谢您的认可。”
然而对方又来了句:“前提是,你必须接受身体改造。”
禾月皱眉:“身体改造?”
福地樱痴:“每个猎犬成员都要进行身体改造手术,手术之后,你的注意力、反应力都会得到强化,身体各方面的感官也会得到成倍提升。”
“你见过铁肠的能力了吧?从64层高楼上跳下来,毫发无损。如果接受了身体改造,也许你也可以做到这个程度。”
听起来很美好,但手术手术过程极其痛苦,一般人类根本承受不了。
这种手术必须每月进行一次,否则就会身体腐烂死亡。这意味着他要一辈子待在猎犬,再没可能回到异能特务科。
禾月:“原来,猎犬是靠着这种手段来维持成员的忠诚性吗?”
福地樱痴眼中精光一闪:“你有意见?”
“不。”禾月笑了,“这是绝妙的手段,作为维护和平的暴力机器,这是我们应得的福报。”
说着,禾月站起身来,表情轻松:“为了猎犬的未来,我义不容辞,请尽快为我安排手术吧。”
*
午间的时候,禾月独自在办公室整理着文件。
面前摊开着各式各样的档案,他手指机械地翻动着纸张,一股难以名状的沉重感压在他的心头。
如果接受了身体改造,那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或许,他应该趁这个机会逃走?毕竟只是当卧底而已,没必要把命都陪进去吧。
他正思绪万千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害怕了?”
禾月抬头,目光穿过眼前的混乱,落在了办公室门外。
末广铁肠站在那儿,面容沉静如水。
禾月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身体改造吗?我才不会害怕那种事。”
末广铁肠眼神里既没有关心,也没有嘲弄,只有无尽的冷漠:“你当然会害怕,因为你还承担不起这个职责。”
禾月诧异:“什么?”
末广铁肠:“之前在酒吧里,你不应该当面戳穿罪犯的身份,万一罪犯恼羞成怒,当面与我们开战,必将导致死伤无数——这点你考虑过吗?”
他的话语锐利,如同冰刃,一字一顿地切割着空气。
禾月辩解:“我只是想尽快抓住犯人。”
末广铁肠:“猎犬的每个成员,都是抱着强烈正义感去战斗的,像你这样眼睛只盯着任务无视民众的人,不适合加入猎犬。”
听了这话,禾月突然恼火。
“啪——”
他一手拍在桌子上,站直身体,与对面的末广铁肠形成对峙之势。
“正义?”他嘴角勾起冷笑,挑衅地回应对方的指责,“你凭什么定义我的正义与否?”
“正义这个词是很宽泛的,你所坚持的正义跟我的正义是不同的,你眼中的我的缺陷,或许正是我坚守的原则所在。”
“末广先生,随便你怎么讨厌我吧,反正我马上就会接受身体改造手术,或许我不能变得跟你一样强,但那个手术应该能让我的嗓门变大一些,让我跟你吵架的时候更有气势。”
说着,禾月说了句“借过”,径自离开了办公室。
末广铁肠盯着禾月的背影看了片刻,脸上那凝重的表情,逐渐变成了若有所思。
*
这之后,末广铁肠来到福地樱痴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沙发上堆满了各式衣物,福地樱痴正站在镜子前,时而拿起一件衬衫仔细端详,时而对着镜子比划着领带的长度,嘴里哼着曲子,悠闲地挑选着心仪的装扮。
“哎呀,铁肠,你来得正好,老夫明日要接受新闻采访,是应该穿西装,还是穿猎犬警服呢——最近熬夜有点多,是不是应该敷个面膜?”
末广铁肠语气冷淡:“队长,我有必要再次重申我的立场:禾月的实习期是三个月,但我无法忍受他三个月,他对我的骚扰变本加厉,您和副队还一直纵容他。”
福地樱痴看向铁肠,眼神中原本笑嘻嘻的诙谐光芒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静的深邃。
福地樱痴:“铁肠,你任性起来真是很让人为难啊。你从小跟随我练习剑术,我很了解你,你不是那种把个人情绪带入到工作里的人。”
末广铁肠似乎很失望:“您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禾月吗?”
福地樱痴:“呃,目前来看,是的。”
“那么——”
说到这儿,末广铁肠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只见他的手臂迅速而有力地向前一推,拔剑出鞘。
见此,福地樱痴差点跳起来
9.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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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完咖啡后,禾月想要离开,却被福地叫住。
“对了,禾月,今下午会有记者来采访,你负责招待他们,确保整个采访过程不出纰漏。”
闻言,禾月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笑容,他故意佯装沉思,缓缓开口问道:“没问题,但是队长,我想确认一下,在这次招待中,我是应该以团队核心成员、即将晋升的搜查官身份,展现出我们的专业与权威呢?还是暂时放下这些,以更亲和的文员身份去与他们交流呢?”
禾月所说的每个字都是精心挑选的,他毫不掩饰地展露了内心深处的渴望——渴望升职的机会能够尽快到来。
福地樱痴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无奈道:“好吧,我承认,你确实已经准备好了。请以新晋搜查官的身份招待记者们。”
禾月笑得灿烂:“保证完成任务。”
*
事后,禾月在餐厅找到了末广铁肠。
“末广先生~~~~~~今天准备跟我交往了吗?”
“不。”
“好吧。”禾月瞬间板起脸,“今下午有记者要来采访猎犬成员,队长让我协助你进行采访。”
猎犬是正义的代表,自然要面对永无止境的各类采访。条野等人已经轮番在各大媒体上亮相,不断向观众分享着他们的成就与故事。
但末广铁肠像极了那种刻意避世的隐士,从未在镜头前留下过自己的身影。
于是,在众多粉丝的强烈要求下,记者们特意前来采访末广铁肠。
福地樱痴兴致勃勃地理了头发换了内衣敷了面膜,然而,在得知自己不是采访对象后,他差点哭出来。
闻言,末广铁肠“哦”了一声,没什么反应。
禾月:“我来帮你整理仪容吧,福地队长希望你能保持良好的状态,采访在下午三点钟开始,我会帮你检查仪容仪表。”
末广铁肠:“不需要你操心,条野会帮我。”
禾月:“……”
说着,末广铁肠用餐完毕,站起身说了句“借过”,离开了。
昨天禾月跟末广铁肠吵架的时候,禾月也这样板着脸说了句“借过”。
铁肠这家伙,还在因为昨天的吵架生气吗?禾月心想。
小心眼。
懒得计较这些,禾月略微恼火的走到料理台前,对厨师说道:“你好,我饿了,请给我饭。”
厨师惊愕地瞪大眼睛:“没有了,森下先生,你来添了十次饭了,厨房都被你吃空了。”
禾月体型瘦小,饭量大的惊人,有着吃垮98家自助餐厅的辉煌战绩。
自从他来了,猎犬每日的三餐就变得供不应求。
禾月很不满:“堂堂猎犬总部,公立部门,连一顿饭都供应不起吗?你们可以把‘餐厅’的牌子撤下来,换成‘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
禾月摸着自己空空的肚子,正惆怅时,恰逢条野采菊路过。
“真恶心。”条野对着禾月说了句。
禾月赞成:“你们这儿的饭菜确实恶心,连异能特务科的一根毛都比不上。”
条野采菊:“我是说你。我出差的这几天,你一直在拼命讨好铁肠先生吧,动不动就往对方身上贴,你都没有羞耻心吗?”
禾月满不在乎: “我已经很克制了,要不是碍于军警的面子,我还会对末广铁肠做出更劲爆的事来。”
这一瞬间,条野的表情瞬间凝固,他脸上的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禾月:“条野,请收敛一下您那无处安放的嫉妒心,你再这样下去我都要同情你了。”
条野:“嘁,同情一下你自己吧,就算你再怎么讨好铁肠先生,也只会碰一鼻子灰,他不会接受你的。”
禾月:“啊哈哈哈哈哈,我讨好末广先生,你这么破防?等等,等一下,你不会是喜欢末广先生吧?”
这种炸裂的发言,让条野采菊嘴角抽搐。
条野:“虽然我觉得没人会在乎,但我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跟铁肠先生是搭档。”
禾月:“搭档只是男同的借口。”
条野:“……”
条野嘴角微微上扬,看似轻松,实则暗含了即将爆发的恼火:“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会杀了你。”
禾月笑得越发张狂:“啊哈哈哈,急了。”
就这么调戏了条野一通,禾月无视对方气急败坏的表情,转身离开。
然而很快,当他走到走廊拐角处,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个人。
末广铁肠突然出现跟他撞了个满怀,禾月结结实实地撞在对方胸肌上,捂住鼻子后退几步。
他恼了:“末广先生!你不要这么突然——”
末广铁肠:“你刚刚在跟条野说什么,为什么你笑得那么大声?”
禾月捂住被撞痛的鼻子,不解:“什么?”
末广铁肠眼神中带着审视:“你说条野喜欢我,是什么意思?”
禾月:“……”
对方的眼神死死锁定在禾月身上,他的脸似乎被看不见的薄冰所覆盖,随着时间推移,逐渐增添着难以言喻的寒意。
禾月揉揉鼻子,突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每当他跟条野说话的时候,末广铁肠都会向他投来冷冰冰的目光。
同样的,当他跟条野有说有笑的时候,末广铁肠眼神里的杀意则是要溢出屏幕。
总之,铁肠好像很不喜欢他靠近条野。
思前想后,禾月突然有了个想法:末广铁肠一直不接受他,会不会是因为条野?
你看,末广铁肠口口声声说“我讨厌禾月,因为禾月曾经是罪犯”,但条野曾经也是罪犯。
末广铁肠不计较条野的过去,却很计较他的过去。
结论:末广铁肠喜欢条野。
想到这儿,禾月恍然大悟:“末广先生,原来你是男同?”
末广铁肠不解:“男同,是什么?”
“呃……”禾月有些无从下口,他迟疑着,试图寻找一个既不过于直接又能让铁肠理解的方式来解答。
禾月:“男同……就是男同啊。”
“不懂。”
末广铁肠再三追问,禾月烦了,干脆直接挑明:“你不就是男同吗。不光是你,条野,队长,你们这几个人都有男同的潜质。”
禾月:“总之,男同就是男人,男人就是男同,只要你愿意,每个男人都有潜力成为男同。什么?还是不懂吗?来,让我用严谨的数学公式来向你解释这件事——”
禾月随手拿了一支笔,开始在纸上写公式:
男同的日常=吃饭+睡觉
猎犬的日常=吃饭+睡觉
合并同类项:男同吃饭+男同睡觉=猎犬吃饭+猎犬睡觉
由此可得:猎犬=男同
结论:猎犬都是男同。
一阵严谨的推理后,禾月将这张纸推到铁肠面前:“就是这样,懂了吗?”
禾月:“从狭义上来说,男同是由1和0组成的,每个男同都希望自己能成为1,就像每个军警都想要成为福地队长那样的人。”
末广铁肠拿起纸看了半天,若有所思地点头:“那也就是说,福地队长是1,我们这些人都是0?”
禾月:“……”
这家伙还挺会举一反三的。
于是禾月点头:“对,正确无误。”
*
当天下午,报社的两位记者前来采访末广铁肠。
“末广先生,您准备好接受我们的采访了吗?”记者们激动又不失礼貌地说明了身份,“观众们都很想知道你的事迹!”
10. 第 10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福地樱痴被送去休息了,禾月打发走了记者,安抚了暴怒的烨子,尽可能体面地收拾了这个烂摊子。
条野似乎有些幸灾乐祸:“禾月,这件事又是你搞的?”
铁肠先生当然不会说那么奇怪的话,肯定是禾月教他的。
禾月:“我又不是有意的。”
他哪知道铁肠那么单纯,居然连这种常识都不知道。
眼见禾月一脸沮丧,条野不忍心斥责他,只是叹着气,伸手揉了揉禾月的头发。
“笨蛋,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的指尖穿梭在禾月柔软的发丝间,过分温柔,“现在去向队长认错,乞求队长原谅你。”
禾月:“少来了,他肯定骂我。”
条野笑了:“你以为自己还有别的选择吗?没关系,我会帮你说好话的。”
此时,铁肠恰好来到这儿,他远远站在走廊拐角处,目光穿过空间的距离,精准无误地落在了条野那只正轻抚禾月头发的手上,那眼神中的冷漠与不悦交织成一张难以解读的网。
“条野。”他开口道。
条野朝他看过去,同时默默放开了放在禾月头发上的手。
铁肠:“队长没事了,叫我和禾月去他的办公室。”
禾月说了声“知道了”,用手整理了下被弄乱的头发,不安地朝福地办公室走去。
条野目送着禾月远去,随后,他将目光转向铁肠。
“铁肠先生。”条野不悦,“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禾月的名字。你可以叫他‘森下先生’,或者‘森下君’,就是不许叫他的名字。”
铁肠:“为什么?”
条野:“没有为什么,我是禾月的幼驯染,你是什么?”
条野微笑的表情中带着挑衅,像是在无声地宣示着某种主权。
条野:“禾月不是一直很礼貌地叫你‘末广先生’吗?你也应该学习他的这种礼貌哦。”
面对这番挑衅的话,铁肠没有回应。
*
五分钟后,禾月和铁肠站到了福地面前。
福地刚从昏迷中苏醒,他脑袋上敷着冰袋,脸上挂着颓废的伤感:“低俗,可怕,令人发指,难以饶恕。”
幸好没有造成什么后果,因为禾月害怕会出意外,所以提前说服记者将直播改成了录播,这个举动保住了猎犬的颜面。
福地:“铁肠,是谁教你说那些话的?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我可没教过你说那种话。”
听此,禾月在一旁忐忑起来。
他害怕铁肠会借此机会,将他的错误添油加醋地报告给福地,如果福地因此生气了,也许会给他降职。
禾月悄悄地用眼角余光瞟向铁肠。
他试图从铁肠的表情、姿态中捕捉到一丝线索,判断铁肠的真实想法。但对方脸上既没有显露出幸灾乐祸,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别的迹象。
还是主动认错吧。禾月心想。
禾月刚想开口,铁肠却先一步说话了:“抱歉,队长,我已经认识到了错误。”
福地:“错在哪儿了?”
铁肠其实不太理解自己哪里错了,所以有些迟疑:“队长您之所以生气,是因为您不是1?”
福地:“重点不在于我是不是1!”
铁肠继续疑惑:“那么,您是?”
“啪”的一声,福地樱痴用手拍了自己的脑门。
禾月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他看着铁肠脸上迷惑的表情,突然萌生出了一丝羡慕。
铁肠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像他这种人还真是纯粹啊——他只懂得怎么战斗,对世间其他事物都漠不关心。
福地深深叹着气:“铁肠,念你没有主观恶意,这次就放你一马,你这个月的绩效考评扣20%,回去反思。”
“至于禾月,幸好你劝记者将直播改成了录播,鉴于你的先见之明拯救了猎犬的颜面,你这个月的奖金涨20%。”
禾月:“队长,其实这件事是我——”
禾月刚想认错,但铁肠突然伸手,捂住了禾月的嘴。
禾月:“唔唔唔——”
铁肠:“知道了,我认罚。”
*
离开办公室后,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长廊上。
按捺不住心虚感,禾月主动道了歉:“末广先生,我的胡说八道给你添了麻烦,真的很抱歉。”
他以为铁肠会在福地面前说他的坏话,没想到对方主动帮他担下了这件事。
铁肠没回应,继续向前走着,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什么。
禾月越发地不安:“末广先生?”
“咳,末广先生,像您这种心胸宽广的人应该不会跟我计较吧,啊?”
“你就不能跟我说句话吗?条野生气的时候都不会像你这样——”
听见“条野”两个字,前方行走的人突然停下。
禾月一时没刹住脚步,猝不及防撞在对方后背上。
铁肠的异能是“雪中梅”,他身上永远都带着梅花气味,那味道似淡似远,瞬间萦绕了禾月的口鼻。
这之后,铁肠猝不及防地逼近,将禾月逼至了阴暗的墙角。
“……末广先生?”
两人的身影被黄昏的夕阳拉长,拖曳在地上,
11. 第 11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这天下午,禾月独自前往横滨的一座酒吧,去跟坂口安吾会面。
然而,坂口安吾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来了一个年轻的后辈。
用手指着那位后辈,坂口安吾介绍道:“禾月,这位是辻堂,他今后是你的接头人。以后你有什么紧急事件可以通知他,他会负责传达给我。”
好名字。禾月心想。辻堂,食堂。
看见这个名字,禾月又饿了。
禾月眼睛里流露出饥饿的光芒,让辻堂有些懵。
辻堂上前一步想要跟禾月握手,但他显得很拘谨,完全不敢直视禾月的眼睛。
“禾月前辈,您,还记得我吗?我曾经参加过您的心理咨询培训课程,我还跟你合了影,当时您夸奖我很有天赋,为了证明我自己,也为了能距离您更近,我申请加入了异能特务科——”
此时,坂口安吾打断了他的话:“辻堂,这不是粉丝明星见面会。”
辻堂立即闭了嘴,露出惶恐神色:“抱歉,我多嘴了……”
见此,禾月笑了:“好了,别沮丧,你先到一旁去喝茶,等我跟坂口前辈汇报完,我就去宠爱你哦。”
听了这话,辻堂的脸泛起红色,他默默退到一旁。
异能特务科的人总像众星捧月一样捧着禾月,几乎他遇见的每个人都会对他赞不绝口,大加夸赞。
所以可想而知,当禾月碰见末广铁肠那种对他不屑一顾的人,他该有多恼火。
禾月从背包里拿出一本超厚的册子,随着他手臂的挥动,“Duang”的一声巨响,册子被甩落在坂口安吾面前的吧台上,激起了一圈圈细小的灰尘。
禾月:“这是我搜集的猎犬所有人的资料,上面记录了他们这三个月里做过的每件事,接见过的每个人,他们每个人的嗜好,住址,以及生辰八字。”
说这话时,禾月一口吞掉了半张披萨。
坂口安吾翻了几页资料,问道:“有什么特别可疑的吗?”
“特别的?没有。福地樱痴像个喜剧明星,如果他真的毁灭世界,烨子小姐应该是帮凶;条野嘛,我跟他一起长大的,他这个人虽然变态但心肠不坏。”
吃光了披萨,禾月又开始吃面包圈。
“至于铁肠……我还没摸清楚他的底细。没关系,等我跟他谈了恋爱,我就能随便玩弄他了。”
坂口安吾的眼神瞬间变得敏锐:“等一下,恋爱?”
禾月嘴里塞满了薯条:“是啊,我马上就要攻克那座冰山了。”
调戏铁肠是件很有意思的事:试想,当你去挑逗一个面瘫,看着他从面无表情到隐忍再到愠怒,这过程中的成就感是无可比拟的。
然而听闻此言,坂口安吾突然变了脸。
“禾月,你不能跟他恋爱。我让你监视他,不是让你接近他。‘监视’和‘接近’是有区别的。”
但在禾月看来,二者没什么区别,不过是达成目标的一个手段。
坂口安吾:“禾月,不要胡闹,你如果继续跟他保持亲密接触,我们会考虑中断你的任务。”
禾月诧异:“坂口前辈,你为什么不让我跟铁肠恋爱,你也喜欢铁肠吗?”
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禾月突然狐疑起来。
“坂口前辈。”禾月吃掉了一整个面包,“我一直想问,关于铁肠的事,你是不是隐瞒了我什么?”
坂口安吾坚决否认,但禾月目光如炬地盯着他,目光像在说“在我面前撒谎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坂口安吾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回避这个问题,叹了口气,将酒杯放回桌上。
“禾月,你记得我们之前说过的,关于你被杀的那件事吗?”
禾月:“是,在上一个时间线,有个变态用剑刺穿了我的胸口,我死得很惨。”
坂口安吾:“杀你的人,就是末广铁肠。”
*
回去的路上,禾月跟那位叫辻堂的后辈一同乘坐了电车。
这一路上禾月心情欠佳,他一直望着窗外风景,完全无视了一旁辻堂的喋喋不休。
“禾月前辈,今后我是您的接头人,您有什么关于猎犬的情报可以告诉我,我会替你转达给坂口前辈……呃,前辈,您还好吗?”
禾月面无表情:“很好。”
辻堂:“我理解您的心情,毕竟,谁也不愿意听到自己死亡的消息……”
“其实没什么。”禾月表现得轻描淡写,“毕竟铁肠是猎犬最强,我们之间有些磕磕碰碰也是正常的。”
“前辈!这可不是什么磕磕碰碰啊!他杀了你!”
禾月:“低声些,难道光彩吗?”
说起来,他处心积虑地接近铁肠,尝试用各种方式吸引铁肠的注意,从烦人的调戏到每天刻意的偶遇,再到偶尔的撒娇与讨好,几乎倾尽了自己所有的耐心。
如今他的努力有了一点成效,铁肠那坚不可摧的冰山外壳开始出现了细微裂痕,隐隐有融化迹象。
这个他倾尽所有去接近、去讨好的人,竟然是他一直寻找的、杀害了他的凶手。
想到这儿,禾月直起身子,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如果铁肠真的杀了我,那么,他大概率就是天人五衰的帮手。”
如果福地樱痴要实施什么阴谋,肯定会要求铁肠或者条野协助他。
条野肯定不会参与“毁灭世界”这种事,铁肠就不好说了。
虽然铁肠总将“正义”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但他是被福地樱痴一手带大的,二人亦师亦友,情
12.第 12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无论如何,即使刀悬在脑袋上,工作还要继续。
禾月半死不活地回到了猎犬,开始以新晋搜查官的身份……整理档案。
即使升职了也还是要整理档案。
过后,他去铁肠的办公室给对方送文件,推开门后,铁肠并不在,只有他的佩剑放在桌上。
“末广先生?”他没好气地喊了一句。
无人回应。
趁着四周无人,禾月默不作声地凑过去,开始观察桌上这把剑——这把未来将会刺入他胸口的剑。
说起来,猎犬的剑上都挂有红色的绳子,它们被缠在剑柄上以作装饰。
但铁肠与众不同,他的剑柄上挂着一只……三花猫。
它是由三种颜色的毛线钩织的装饰品,摸上去手感略粗糙,显然是由一双不怎么灵巧的手编织出来的。
这种可爱的东西跟铁肠那个冰山性格很不符合,曾经禾月开玩笑似的问“这是你女朋友送的吗”,铁肠一副懒得回应他的表情。
当这把剑刺进他胸口的时候,这只三花猫是否会沾满血,可爱地晃来晃去呢?
想到这儿,禾月不寒而栗。
禾月正沉思,突然觉得周围的光线暗下来。他立即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铁肠和条野的脸。
铁肠瞥了一眼被禾月捏在手上的三花猫,说了句:“不要用力捏它,会变形。”
禾月语气冷淡:“我捏了,你报警啊。”
闻言,铁肠明显地愣了一下。
禾月总是用撒娇的语气跟他说话,每次喊他名字的时候,精心策划的上扬尾音都无比的轻盈柔和,你甚至能感觉到他话语中的甜腻像糖浆一样流淌下来。
然而今天,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生硬冷漠。
一旁的条野调侃道:“哎呀,禾月长大了呢,不会像小猫咪一样黏着铁肠先生了——”
禾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条野察觉到不对,不由得收敛了笑容:“怎么了?”
禾月收回目光:“没什么,反正三个月的实习时间快到了,末广先生肯定不会给我投赞成票的,既然如此,我何必还要讨好他呢?”
铁肠一脸不解,他刚开口想说什么,却被禾月呛了回去:“怎么?你又想教育我吗?”
“末广先生,你一直把‘正义’两个字挂在嘴上,但这有什么意义呢?我从小在贫民窟长大,我开诊所帮助穷人免费治病,我尽量想让他们活下去,但他们还是吃不饱饭,没有衣服穿,你觉得像我们这种人有时间思考所谓的‘正义’吗?”
铁肠罕见地蹙起了眉,虽然只有0.01的角度:“你在说什么?”
禾月:“你当然不懂,因为你是天之骄子,你从小就被所有人夸奖和崇拜,你从来没体会过底层民众的生活,也没有过饿肚子的感觉。”
“我以后不会再讨好你了,免得你哪天看我不顺眼把我宰了,比如说……用剑刺穿我的胸口之类的。”
听到禾月那句“用剑刺穿我胸口”的话,铁肠脸色突然变了。
他正要质问,但禾月已经丢下文件,负气而去。
条野采菊觉得莫名其妙:“铁肠先生,你又怎么招惹他了?”
*
这天晚上,禾月依照约定前去跟辻堂碰头,交接情报。
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了一辆火车上,现在是夜里,车厢内乘客众多,但氛围却异常宁静。
禾月刚坐下,对面的辻堂就抛来一个炸裂性的消息:“经过商议,我们决定逮捕末广铁肠,强迫他招供。”
神经。禾月翻了个白眼。
“别想了,且不说你们根本无法逮捕铁肠,就算你们能逮捕他,他也不见得就是真凶。”
之前那些话只是他的一个推测,他也只是说“怀疑”铁肠存有之前的记忆,并没有完全肯定。
然而,对面的辻堂表示:“放心,末广铁肠很快就会来的。”
闻言,禾月突然警觉:“你干了什么?”
辻堂:“一个小时前,我放出了一个假消息:森下禾月被一帮歹徒绑架,劫持到了火车上。”
“异能特务科邀请了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前去参加一个开幕仪式,条野采菊正在外出差,这个时间点,只有末广铁肠在猎犬总部,为了不让你泄漏猎犬的情报,他一定会来救你。”
“我们事先在这辆车上做了埋伏,如果他敢来,那他就逃不掉了。”
*
此时在猎犬总部,铁肠正在准备身体改造手术。
一群异能技师围拢在他身边,他们手持针管,调试仪器,将针头刺入他皮肤中。
颜色浑浊的药剂沿着细长的管道缓缓流下,具有腐蚀性的液体就这么被推入血管,铁肠神色分毫未变。
技师感叹:“末广先生,你的忍耐力还真是强啊……要是换成森下先生,不知道该怎么呜哇乱叫呢。”
禾月是出了名的怕痛,踢到脚趾都要哀嚎半天。
“就是说啊,那位森下先生,连身体改造手术都不敢做,哪有资格成为猎犬的搜查官呢?”
外界传言,铁肠跟禾月素来不和睦,技师们为了讨好铁肠故意对禾月大肆嘲讽。
然而听闻此言,铁肠神色变冷。
“禾月怎么样,”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轮不到你们来说。”
技师一愣,连忙道歉:“呃,是,好的,对不起。”
这时,医疗室门被推开,闯入一个军警。
“喂!”技师不悦道,“我们在工作呢!”
对方脸色焦急:“抱歉,但我们刚刚收到一封密报,说是森下先生出事了,末广先生,您看——”
铁肠立即接过信件,匆匆扫视一眼,果断表示:“知道了,我去救他。”
“欸?末广先生,你现在不能走!”一旁的技师连忙拦住他,“你必须在十小时之内进手术室进行身体改造,如果错过了手术你会死的!”
不顾医生的呼唤,铁肠拔下胳膊上的针,他拿起佩剑,整理好帽子,表示:“无碍,我会在十小时之内赶回来。”
为了节省时间,铁肠直接拉开一旁的窗户跳了下去。
这是二十楼,等到众们冲到窗边时,铁肠已经没了踪影。
此时,一个技师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末广先生他们从来都不走楼梯,那总部修这么多楼梯做什么呢?”
另一个人大骂:“笨蛋,修楼梯是给我们走的。”
“对哦。”
*
此时在火车上,听闻辻堂的计划,禾月直接笑出声:“这么蠢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然而辻堂表情严肃:“禾月,如果你不配合我们,我们也会对你采取措施。”
禾月懒洋洋地翘着脚:“什么措施?”
话音刚落,车厢内的气氛瞬间凝固,原本散坐在四周的乘客们,突然动作出奇一致地转过头来,将视线聚焦在禾月身上。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先前的散漫,而是变得木然,只余下执行指令的空洞。
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他们从各自的衣物、背包或隐秘的角落中,抽出事先精心隐藏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如同死神的凝视,不约而同地对准了禾月。
火车上这些乘客都是异能特务科事先埋伏好的人。
禾月不动声色地坐在那儿:“坂口先生知道这件事吗?”
辻堂:“以坂口前辈的性格是不会同意这种事的,但异能特务科的高层很重视这件事,他们绕过坂口前辈策划了这一切。”
禾月正想嘲笑,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
还没等他起身察看攻击的源头,他突然开始头晕。
刚刚那是麻醉针。
禾月一声没吭,整个人倒在座位上,人事不省。
辻堂用手摸了摸禾月熟睡的脸,眼神中
13.第 13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就在几个小时前,条野出差归来,还没来得及卸下肩上的风尘仆仆,他就被福地樱痴叫到了办公室。
“哎呀呀——”条野对着福地调侃道,“今天是周末,队长居然没喝醉,真是难得啊。”
福地樱痴一脸颓废:“禾月说,如果我再敢在白天喝酒呕吐,他就毒死我。”
禾月来了没多久,就已经有团霸的趋势,他敢直接跟烨子顶嘴,也敢威胁说要剃光福地的胡子。
福地樱痴:“条野,我找你来,就是想跟你谈谈禾月的事。”
“禾月?”
福地:“是这样的,刚刚我受邀参加了异能特务科的某个开幕仪式,趁着他们不注意,烨子君,咳,他用一些不法手段入侵了特务科内部的资料库……”
条野无奈:“队长,您太乱来了,如果被异能特务科发现,会挑起战争哦。”
福地:“总之呢,我们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禾月的名字在异能者名单上,他被归类为了‘异能人士’。”
说着,福地直起身子,嘴角挂了冷笑:“这就奇怪了,既然禾月是异能人士,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
听到这儿,条野一愣:“所以,您认为——”
“没错。”福地樱痴眼中泛起寒意,“如果这个消息被证实,那就表示,异能特务科将禾月送过来是别有用心,或许……禾月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
听见“卧底”两个字,条野的心脏重重沉了一下,一种不安感弥漫开来。
福地樱痴猜的没错,禾月的确是异能人士,作为幼驯染,条野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事实上,条野一直怀疑禾月是卧底,但他了解禾月,就算是卧底,禾月也一定是有正当理由。
思索片刻后,条野按捺住心里的不安,笑道:“队长,您昏头了吧,这种事怎么可能是真的。”
“我猜,一定是异能特务科内部的资料系统发生故障了,他们一向管理混乱,您知道的。”
“我跟禾月一起长大,我敢保证,他绝对没有任何异能哦。”
眼见条野信誓旦旦,福地樱痴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但很快如同微风拂过湖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嘛,其实老夫也这么觉得!”福地用手捋着胡子,用一种近乎夸张的愉快语调说道。
“禾月那么漂亮的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做出背叛之事的人啊!如果他真的是卧底,那我可真是要伤心透顶了!”
“不过,真可惜……如果禾月真的有异能,那他的异能会是什么呢?”
*
此时在另一边,在残破的火车车厢内,一场对峙仍在持续,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眼看末广铁肠无力反抗,辻堂想要拿出对讲机通知异能特务科。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对讲机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杀意突然从他背后袭来,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砰——”震耳欲聋的枪响猛然在辻堂耳边炸开,子弹以惊人的速度划破空气,紧贴着辻堂的头皮掠过。
辻堂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只见禾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两截车厢的连接处,他一手稳稳地举着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青烟。
“离铁肠远一点。”禾月语气冷漠。
禾月眼神中没有温度,他仿佛在这一刻变成了冷酷无情的敌人。
辻堂想要质问禾月,但又意识到不能暴露禾月的身份,于是诧异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好意思。”禾月举起自己的围巾,上面扎着那根射向他的麻醉针,“麻醉针穿透了围巾,只刺入了我皮肤几毫米,所以我昏迷几分钟就醒过来了。”
从踏上火车开始,禾月就从察觉到了不对:车厢里的人多数戴着口罩,但这周围空气清新,最近又没有流行大规模传染病,戴口罩的意义为何?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为了遮盖脸上的微表情。
禾月用持枪的手指向辻堂,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第二个敢给我下药的人,我以后再收拾你,现在,解除你的异能,马上。”
辻堂的异能可以加速时间流逝,也能逆转时间流逝,消除掉铁肠身上的不良反应。
辻堂沉默半晌,他苦笑着用手拭掉嘴角血迹,一字一顿道:“我不会解除异能的。”
说着,辻堂从地上捡起麻醉枪,带着坚定而决绝的眼神,他的手指缓缓地搭在了扳机上。
见此,禾月冷笑:“你还想对我开枪吗?”
“不。”辻堂低声说道,“禾月,你是个很好的前辈,我不想再让你遭受被杀的痛苦了。”
说完,辻堂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脖子。
禾月吃了一惊,立即想要上前制止,但晚了一步。
辻堂扣下扳机,麻醉针刺入他的皮肤,他踉跄着后退几步,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完了。禾月心里咯噔一下。
还有十五分钟,不解除异能的话,铁肠必死无疑。
*
随着时间流逝,铁肠握住剑的手已经不稳,他的呼吸越发急促而痛苦。
他胸膛剧烈起伏着,濒临死境的躯体下,那颗残缺的心脏正在急速跳动,但每一下都在撕裂着他的身体,产生阵阵尖锐疼痛。
“铁肠?”禾月用手扶住对方肩膀,“你能走路吗?”
“好吧,看起来有点困难,或者,你试试爬出去?像蟑螂那样,窸窸窣窣的爬回总部……好吧,你根本动不了,但你别指望我背你,我可背不动。”
铁肠嘴角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他痛苦地呼吸着,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滑落,滴落在衣襟上。
看着对方如此,禾月眼眸深沉几分。
也许,他可以让铁肠死在这儿。
如果铁肠不在,就没人能拦着他加入猎犬了,他也可以避免再次被铁肠杀掉的命运。
不过可惜,想象就只是想象。如果他心再狠一点,也许就不会混得这么差了。
于是,在犹豫了仅一秒钟后,他拨通了条野采菊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对面的条野语气懊恼:“禾月,有个坏消息,队长差一点就发现了你的异能者身份,还好我帮你打了圆场,你要怎么谢我——”
禾月迅速打断对方的话:“铁肠他需要马上进行身体改造手术,你能尽快赶来吗?”
条野语气骤变:“出什么事了,铁肠先生他怎么了?!”
禾月:“没时间了,告诉我该怎么救他。”
条野:“他已经到哪个阶段了,皮肤开始发热了吗?”
禾月尝试摸了摸铁肠的手,滚烫的触感像是针扎一样。
条野:“如果身体已经开始发热,那最多十几分钟他就会身体腐烂死亡,必须马上赶回总部对他进行身体改造手术。”
但这里距离总部很远,就算乘坐直升机也要十多分钟。
他们根本赶不回去。
对面的条野沉默几秒,随即咒骂了一句,似乎已经没了理智:“我马上派直升机过去!该死的——怎么偏偏在外面——”
无计可施的禾月,转头看了一眼铁肠。
空气中弥漫着粘稠的紧张感,几秒钟的静默后,禾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他的面部表情由紧绷转为了放松,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异样的决绝。
“好了,条野,冷静点,你别担心,交给我吧,我会救铁肠的。”
条野:“你被困在车上,你要怎么救?!”
说到这儿,条野意识到了什么,“喂,禾月,你该不会——”
“嗯。”禾月嘴角泛起一抹苦笑,“我会用我的异能救他,放心,我保证你不会失去你亲爱的搭档。”
对面的条野还想说什么,但禾月已经挂断电话。
收起手机,禾月在铁肠面前蹲下来,他打量着对方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叹了口气。
“铁肠先生,你是受虐狂吗?我之前臭骂了你一顿,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呢?”
“你就那么恨我,恨不得死在我面前,想让我愧疚一辈子?”
“行,你赢了,我现在要救你,等一下无论你看到什么,都要假装没看见,好吗?”
闻言,铁肠艰难地抬起头,他目光死死锁定在禾月身上,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乞求。
“不行……”似乎意识到了禾月要做什么,铁肠颤抖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不……”
铁肠断断续续的挤出这几句话,但那微弱的声音很快被寒冷的空气所吞噬。
禾月没注意到对方的话,而是从地上捡起了对方的长剑。
他将剑举到自己面前,仔细地检视了一番后,用手指轻弹了一下剑身,随着“嗡”
14.第 14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X年X月X日的横滨,贫民窟。
这是被城市遗忘的角落,狭窄的街道两旁镶嵌着密密麻麻、摇摇欲坠的简陋房屋,它们由破碎的木板和生锈铁皮拼凑而成,经年累月的风吹雨打,更显破败不堪。
盛夏的天气无比闷热,黑云压下,似乎马上要下暴雨。
就在这片荒凉之中,有一间小小的诊所静静矗立着。中午时分,GSS的一群混混手持枪械弹药,大摇大摆地走入了这间诊所。
“收税!”
小混混一掌拍在桌子上,周围患者被这一举动吓得惊慌失措,纷纷躲在角落里。
诊所的医生,名叫森下禾月的人,也被这一举动吓得瑟瑟发抖,他那瘦小的身体窝在椅子里,在巨大的压迫下显得弱小可怜。
“可是——”禾月怯生生的,“你们上星期不是刚刚收过税吗?”
对面的小混混面目狰狞:“上个星期是地皮税,这个星期是保护税!GSS组织保护你们,拿点钱是应该的!”
几个月前,这片贫民窟出现了一个叫GSS的组织,他们花了几个月的时间占领了贫民窟的每一个缝隙,无视法律道德,用暴力和威胁构建起自己扭曲的统治秩序。
他们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每天在狭窄曲折的巷弄间穿梭游荡。他们强迫贫民窟的居民们缴纳高额的“保护费”,稍有反抗便会招致他们的殴打。
“咚”的一声,小混混猛然抬起脚,踩在了面前那张破旧的桌子上。桌子在重压之下微微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臭小鬼,装可怜给谁看!快拿钱!听到没有,拿钱……呜呜呜呜——我的舌头,舌头怎么麻了?”
禾月擦掉桌上灰尘,表情平静:“你太吵了,所以我给你下了毒,毒会暂时麻痹你的嗓子。”
“混蛋——放肆——”
小混混的喉咙又痛又痒,他用手撕扯着喉咙,为了缓解疼痛,他随手抓起桌上的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然而禾月表示:“水里也有毒,能麻痹你的神经,让你头晕。”
小混混一屁股瘫软在椅子上。
禾月:“你坐的椅子也有毒,毒素通过触摸渗入你体内,每走一步毒药就会在你体内扩散,你走10步就会死。”
小混混从椅子上滑下来,匍匐着爬到禾月脚边,抓住禾月的脚腕:“饶命!饶命——放我走!拜托你放我走!”
禾月嫌弃地踹开对方的手:“不是告诉你了吗,你走10步就会死,你就不要走路,爬着出去就不会死了啊。”
小混混立即五体投地趴在地上,呈乌龟状,艰难地爬了出去。
望着对方逐渐远去的身影,禾月收回目光,转向了剩下的几个小混混。
只见他站起身,指着墙上的标语,“在我的诊所里,乱收税者,死!不交诊金者,死!敢在诊所大喊大叫者,死!听懂了吗?!”
剩下的小混混们对视一眼,眼里带着恐惧。
“还不滚?”
他们缴枪弃械,迅速逃离了现场。
伴随着他们离去,诊所又恢复了安宁,患者们有条不紊地排着队,耐心等待着禾月为他们治疗。
但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几个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走进来,他们那高大的身体挤过那扇矮矮的门,立即将狭小的诊所塞得满满当当。
为首的警察是个白发男人,长着奇怪的胡子。他环视了一周,目光落在禾月身上,脸上带着不可置信:“呃,你是医生?”
17岁的禾月看上去比同龄人还要小一圈,他安静地坐在那儿,松松垮垮的衣服裹住他的身体,他向周围散发着漠然且盛气凌人的美感。
没等禾月回答,旁边一个年轻的警察就匆忙开口,“我们是军警,我们有个同伴受伤了!”
禾月撕下一张处方,面无表情:“军警就可以插队?后面排队去,没看见前面有老年人吗?”
见此,一旁的患者们也七嘴八舌地开始指责:“是啊是啊,警察也不能插队的!”
一个壮硕的男人露出胳膊上的纹身,咆哮道:“我儿子等着看病呢!谁敢插队就砍了他!”
一个老太太嘴里喊着“无赖”,同时颤巍巍的举起拐棍,准备去敲打这些警察们的脑袋。
民风淳朴的贫民窟。
面对众人的指责,年轻军警很不满:“喂喂喂!我们舍命保护民众们的安危,连插队的权利都没有吗!?”
禾月笑了:“保护?你们都保护了些什么?GSS每天来逼我交税,附近的居民经常被□□骚扰连饭都吃不饱,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民众的?”
年轻的军警还想辩解,但长着胡子的白发男人制止了他:“哎呀呀,立原,嗓门不要那么大嘛。”
年轻军警低下头:“是……”
白发男人嘴角挂着和善笑容,他轻轻步入紧张对峙的人群之中,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抱歉,医生,我们当中的一个孩子伤得很重,能否暂时将他放在这里?”
说着,又有两个军警走进来,他们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有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少年是昏迷的,他的衣物被鲜血浸透,露在外面的皮肤显露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往外渗血。
“医生,我们暂时还有别的事要做,请你帮他简单包扎一下,等我们事情完成后就回来接他。”
*
禾月吩咐人将昏迷的少年抬到床上,挽起袖子,开始了治疗。
他取来纱布和药,剪掉对方血迹斑斑的衣服,用药水为其清洗了伤口,尽可能地将对方身上血污擦拭干净。
这过程中,对方的睫毛戳到了他的手,一阵酥痒感从他指尖扩散出去。
带着好奇,禾月开始观察起对方来:与他差不多年级的少年正静静地躺着,脸色略显苍白,但即便是在这样狼狈不堪的状态下,也难以掩饰其五官的清秀与立体。
军警选拔人员也看颜值吗?
完成包扎后,禾月退后一步,满意地审视着自己的杰作,随后,他抬头望向窗外。
天边的云彩已经被晚霞染红,金黄色的余晖洒在破旧的街道上,一切都笼罩在柔和的黄昏之中。
“不是说好很快来接他的吗?”禾月嘀咕,“怎么还不来?”
就这样,他一直等到晚上,也没见那几个军警回来。
入夜后,禾月关上诊所的门,他眼前浮现出白发胡子男的笑容,他有种上当的感觉。
“可恶,应该先让他们付钱的。”他懊恼道。
“我可是犯罪组织成员,我绝对不能留一个军警在这儿,这会给我的犯罪生涯染上污点。”
抱怨了一通后,禾月决定先去洗澡。
临走前,他威胁昏迷中的少年:“如果那几个军警明天再不来接你,我会考虑把你扔出去哦。”
*
半小时后,禾月慵懒地走出浴室,在身上裹了一条柔软的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发梢滴落。
他打算回到卧室,但当走到客厅时,眼前的景象让
15.第 15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几小时后,铁肠醒了过来。
缓缓睁开了沉重的眼皮,他试图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记忆被厚重的迷雾笼罩,含糊不清。
十几小时前,他单枪匹马夺下了一整个要塞,但也因此身受重伤。福地等人随后赶到将他救下,他昏迷过去,再无意识。
这是哪里?
随着记忆的逐渐回笼,一种强烈的不适感袭遍全身,提醒他此处并非安全之地。
他试图移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束缚在一张破旧沙发上,绳子紧紧地勒住他的手腕和脚踝,让他动弹不得。
他全身被绑得细致紧密,但又尽量避开了他身上的伤口。
环顾四周,他发现禾月正坐在一旁的地板上。
禾月拿了一个冰袋敷在自己锁骨处,脸上带着浓浓杀气。
“放开我。”铁肠说道。
“老实点。”禾月那双清秀的眼睛瞪着他,“我好不容易把你救活不是为了让你杀我的。”
万幸,他的锁骨没碎,但如果角度再偏一点,估计脖子都能给他砸断。
铁肠瞥了一眼禾月手上的冰袋,冷冰冰的语气突然带了几分犹豫:“是你救了我?”
禾月:“你还有脸问?我帮你治好了伤,你却想谋杀我。”
适当地夸大其词,能够引起对方的愧疚。
“……抱歉。”果然,铁肠道了歉,随即却若有所思起来,“不过,这充分验证了一个真理。”
禾月:“什么真理?”
铁肠面无表情:“牛顿第三定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禾月:“……”
这小子读书读傻了吧?
那几个军警来不了了。
几小时前下了暴雨,整个贫民窟沉浸在了水流中,幸好禾月的诊所处于贫民窟的高地上,幸免于难。
房屋淹没,道路瘫痪,车子也开不进来,那几个军警大概已经找不到这个地方了。
禾月站在窗前,望着外面一片狼藉的景象,他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几天都要跟这个小军警待在一起。
晦气。
*
虽然很烦这家伙,但对方昏迷了几十个小时,必须补充营养,否则会影响伤口愈合。
他将诊所的门紧锁,进厨房准备夜宵。在这期间,被绑在沙发上的铁肠,目光一直追随着他。
看着禾月在各个房间穿梭,忙碌着走来走去,铁肠突然开口:“你不觉得这样效率很低吗?”
禾月一手拿着菜刀,诧异地转过头:“什么?”
铁肠:“两点之间,直线最近。为了提高效率,你应该把通往卧室、客厅、厨房之间的墙壁都拆掉,这样才能迅速地在各个空间里移动。”
禾月:“……”
这家伙的每句话都能充分暴露他那过分傻气的头脑。
二十分钟后,禾月将晾凉的食物用勺子舀起,送到被绑的铁肠嘴边,命令道:“吃饭。”
本来东西就不够吃,还要分给别人一口,这日子是越来越难过了。
铁肠看了一眼食物,表现得毫无兴趣:“没理由吃罪犯给的食物。”
禾月冷笑:“这些饭菜也是包含在诊金里的,你吃不吃都要收费。”
铁肠眼中闪过疑惑:“诊金?”
“当然,这里是黑诊所,我收费很昂贵的。”
禾月修长的手指伸过去,点了点对方胸口。
“截止到今天,你的诊金是11万元,你身上带着钞票的话,先付给我?”
“钞票……”铁肠沉吟起来,“是那种印着数字和头像的纸吗?”
禾月诧异:“你不认识钞票?”
铁肠从没使用过钞票。
从记事起,他就生活在高度封闭的军事营地里。在禁锢的高墙之内,他每一分每一秒都会被无休止的训练填满。
他的衣食住行,学习训练,每一项事务都有专人负责,他没见过喧嚣的市集,更没经历过在现代社会中司空见惯的钞票交易。
“等到你18岁时就会加入猎犬,你会成为正义这一方最强的武器。”福地樱痴总是这样对他说。
想到这儿,铁肠将头拧到一旁:“食物,拿走,绝不会让你这污浊的罪犯污染我。”
“哎呀。”禾月放下碗,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军警先生,你觉得自己圣洁无比,是吗?”
“那你听好了:你睡的那张床是我从家具店偷来的,你身上的绷带是我从药店抢劫来的,给你注射的那些药物是走私来的——你早就被罪恶污染了,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罪恶的空气。”
闻言,铁肠一怔,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绷带,有些不安。
禾月瞳色一暗,话语中带了威胁:“我劝你不要惹火我,因为我每天吃三个小孩,等到食物不够了,我就把你当成晚饭吃掉。”
这些话当然都是假的。
但铁肠信以为真,他脸上带着愠怒:“恶贯满盈的歹徒,我必会将你绳之以法。”
禾月狞笑着,伸手捏住对方的脸。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他温柔地扯着对方脸颊,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生气吗?伤心吗?但你被绑住动不了啊,哭鼻子吧,小屁孩。”
看着小军警脸上屈辱的表情,禾月心情大好。
禾月正玩得开心时,耳边突然响起异响。
砰——
门外传来一阵枪声。
禾月意识到不对,立即对着铁肠“嘘”了一声,随即来到窗前,透过缝隙悄悄窥视窗外动静。
雨已经停了,凌晨的夜色如墨,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芒。
几个身影在路灯的晕影中晃来晃去,他们手持武器,脸上带着防毒面具,神情凶悍。
是GSS的人。
“森下禾月!滚出来!”其中一个男人吼道。
他话语刚落,其余同伴立刻响应,纷纷举起手中的枪械,朝着诊所的大门一阵狂暴的扫射。
子弹雨点一般打在门板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火花四溅,门框也随之颤抖。
“听说你嚣张的很,不肯给我的小弟面子,还下毒捉弄他们?我今天就要领教一下,是你的毒厉害,还是我的子弹厉害!”
为首的人拿下脸上防毒面具,怪笑着点燃一支烟。
“如果不想死,就滚出来投降,否则你的尸体明天就要被挂在路灯上!”
“如果我们杀了你,可就没人给那群贱民免费看病了,没有你的保护,贫民窟里所有人都要病死哦,啊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免费帮穷人看病”这句话,铁肠脸上掠过难以置信的迷茫。
如果森下禾月是犯罪组织成员,为什么他会免费帮穷人治病?
对他而言,世界上的事情非黑即白,好人与坏人的界限总是清晰可辨,然而现在,这个界限开始
16.第 16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又是几个小时后,铁肠再次醒过来。
就像之前一样,他还是躺在沙发上,禾月也还是坐在一旁。
只是这次他没被绑住,禾月脸上也没了杀气,而是挂着若有所思的表情。
眼见铁肠醒过来,禾月立即转过头看着他:“你,感觉怎么样?”
铁肠用手扶住额头,试图集中精力摆脱掉脑中昏昏沉沉的混沌感。
禾月:“刚刚你救了我,记得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关切,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与好奇。
面对禾月的示好,铁肠却无动于衷,他微微侧过头,目光似乎懒得与禾月交汇:“我之所以救你,仅仅是因为你免费为那些贫困的人看病,你的行为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善良与正义。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可你,你仍旧是犯人。”
听此,禾月一愣,随即他嘴角微微抽搐,忍不住翻了白眼。
眼见铁肠挣扎着要起身,禾月没好气地按住对方:“你去哪儿?”
铁肠:“离开这儿,我的同伴肯定在找我。”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军警基地,福地先生他们肯定在找他。
禾月轻轻将对方按回沙发上,微笑道:“那可不行,你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你肯定会马上带领一群军警回来寻仇。”
铁肠无视对方的话,勉强支撑起身体,但眼前的晕眩感越发沉重。
他觉得不对劲,望着禾月微笑盈盈的脸,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你对我做了什么?”
禾月一脸轻松:“没什么,你伤口撕裂的太严重,我就重新帮你包扎了,还给你注射了一些带有麻醉成分的药剂,这些药对你的伤势恢复很有帮助,不过嘛……你会头晕几天。”
禾月故意选了带有麻醉成分的药。
等到铁肠身上的伤都痊愈了,他会选个合适的地点把铁肠扔掉,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要确保铁肠不会再回来寻仇。
铁肠:“放我走,没有道理跟罪犯同处一个屋檐下。”
“不行哦。”
禾月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对方的话在他听来只是无意义的挣扎:“你现在是我的囚犯,接下来的几天,你必须呼吸这罪恶的空气,认命吧。”
听闻此言,铁肠那冷漠的表情中已经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
他想了想,干脆将嘴闭上,开始憋气。
禾月不解:“你在干嘛?”
铁肠:“闭气,绝不呼吸这罪恶的空气。”
禾月:“……”
*
此时,在十几公里外的贫民窟边缘处,一队军警的队伍驻扎在了这儿。
一小时前,暴雨又开始下,军警们手持对讲机,身穿厚重的雨衣,在雨幕中艰难地踱步。
负责搜寻的是立原道造,他脸上写满焦虑不安:“还没找到铁肠吗?”
一个警员朝他敬礼:“报告!我们派了两队人进去贫民窟里搜索,但他们都迷路了!要不要等到雨小些再找?”
贫民窟内错综复杂的巷弄交织在一起,平日里就难以辨认方向,更何况此刻还淹没在了茫茫雨幕之中,雨水冲刷掉了所有可以辨认的标记,使得搜索工作变得异常艰难。
立原气急败坏:“那就派直升机搜索啊!”
“可是——”警员嗫嚅着,“长官,雷雨天直升机无法起飞啊……”
“别找借口!铁肠他从没跟外人接触过,如果他被坏人占了便宜怎么办?他一旦出什么事,福地先生会杀了我们的!”
*
经过昨晚的事,铁肠身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撕裂,他失血过多,加上麻药导致的浑身无力,此刻完全一副任人宰割的状态。
他几次尝试起身,都失败了。
最终,他无力地躺回了沙发上,看向站在一旁、似乎无动于衷的禾月,声音微弱却决绝地表示:“把解药给我。”
禾月:“我说了,你浑身无力是注射药物后的正常反应,几天后就会好的。”
铁肠:“那就给我注射能恢复力气的药,比如肾上腺素,马上。”
禾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几秒:“那,你恢复了力气后,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铁肠不假思索:“抓你。”
禾月:“啊哈哈哈哈,所以嘛,我是不会给你解药的。”
说着,禾月将一杯牛奶杯递到铁肠面前,微笑道:“给,不吃东西,喝牛奶总可以吧?”
铁肠想要推开牛奶杯,但由于手上没力气,动作显得缓慢又无力。而禾月见对方伸过手来,误以为对方要接过杯子,于是果断松了手。
于是,“啪”的一声。
牛奶杯不慎掉落在地,白色液体四溅开来,在地板上形成一汪水渍。
牛奶特有的香甜与血腥气交织在一起,弥漫开来,汇聚成一首尴尬的插曲。
“不要白费力气。”铁肠冷冷道,“我不会吃罪犯的任何东西,要么你放我走,要么,我就饿死在这里。”
禾月看着地上的牛奶渍,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冷笑了一声,像是在自嘲自己那份多余的好意。
“好,你想饿死我也不拦着你,但我听说当饿死鬼挺痛苦的,它们没法转世投胎,而且它们都很丑——比你现在还丑。”
说完,禾月冷着脸端起桌上一口没动的早餐,径自离开。
*
趁着禾月离开,铁肠挣扎着翻下沙发,他捂住胸口,强忍着晕眩感战旗身体,想要朝大门走去。
途中路过厨房,他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发现禾月正站在水池旁清洗杯子。
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穿越了摆设杂乱的家具,径直落在了禾月那安静的身影上。
窗外阴雨绵绵,万物都被染上阴郁黯淡的色调,禾月身上略显松垮的白衣是屋里唯一的一抹亮色。
他的背影在逆光的交错中显得格外纤弱,仿佛是用最细腻的线条勾勒出的剪影,透出一种轻盈美感。
铁肠看着这一幕,心脏莫名其妙紊乱了一下,发了两秒钟的愣。
这之后,他目光移向旁边的餐桌——桌上摆着两份早餐,一份是他的,一份是禾月的。
他突然发现,禾月的杯子里装的却是白水,而刚刚端给他的杯子里却是牛奶。
同样地,端给他的盘子里盛的食物是满的,禾月盘子里却只有可怜巴巴的一点食物,两口就能吃光的感觉。
在食物短缺的情况下,禾月为什么要把大部分食物让给他吃?
铁肠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于是冷不丁开口问道:“为什么你没有牛奶?”
正在洗杯子的禾月,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头盯着铁肠,眼底残存的怒意仍然清晰可见。
想了想后,禾月板着脸转过身去,继续洗杯子:“牛奶没剩多少了,当然要省着点喝。你是病人,你要补充营养,所以只有你有
17.第 17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禾月愣了一会儿,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叫‘听你的’?”
铁肠淡淡地解释道:“你是我的囚犯,从今天开始我会一直监视你,你不要在我眼皮下进行任何小动作。”
禾月想了想,冷笑道:“那好啊,我当你的犯人,你当我的保镖。”
铁肠不解:“保镖?”
禾月点头:“因为我人美心善,经常招来敌人,所以我需要一个保镖。”
事实上,如果铁肠能一直待在这儿,GSS的人就不会来捣乱了。
虽然,留一个军警在这儿危险系数很高,但铁肠的脑容量有限,很容易被他耍的团团转。
想到这儿,禾月狡黠一笑,故作大方地说:“如果你愿意成为我的保镖,我不仅提供食宿,还会按月支付你……嗯,1元的薪水,作为你忠诚服务的象征。”
这位单纯的小军警,对金钱之事尚显懵懂,他连钱怎么用都不知道,招他进来根本不用给他发工资,实乃一举两得。
果然,铁肠认真地反问道:“1元钱,很多吗?”
禾月:“当然!1元钱,那可是价值连城,能买下一整栋楼哦。”
铁肠:“我是军警,就算你给我这么高的薪水,我也不会给一个罪犯当保镖,我的使命是匡扶正义。”
禾月振振有词:“可是我很弱小啊,你保护我,就等于保护了贫民窟这些的穷人,就等于保护正义咯。”
铁肠觉得禾月说得有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他试图找到反驳的点,但对方话语中总带着那么一丝狡黠与合理,让他难以直接拒绝。
思来想去,他的脑袋又开始不够用。
见此,禾月温柔地捏了捏对方的脸:“想不明白?那就别想了。“
说着,他拿出一枚一元硬币交给铁肠:“拿着,小保镖,这是你第一个月的工资,要好好履行保护我的职责哦。”
铁肠不悦:“我不是你的保镖,而且我很快就会离开。”
戏弄这家伙真有意思。禾月心想。
*
两天之后,这场永无止境的雨终于耗光了它的力量,在天边拉上了帷幕。
雨后的世界一片狼藉。地面上的洪水还在横冲直撞,肆意奔腾,它们积聚在低洼地带,将曾经的街道、庭院乃至部分房屋都淹没在了浑浊的水下。
这场大雨让很多人生了病,禾月的诊所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天早晨,诊所刚开门,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小女孩走进来,她沾满泥水的脚踏进诊所,怯怯地看着禾月。
“医生,我妈妈生病了,我没钱付医药费……但我们家有小兔子,可不可以……用小兔子抵债?”
说着,小女孩双手捧起笼子,笼子里是一只巴掌大的兔子,它鼻子蹭着笼子的铁丝,正在嗅来嗅去。
小女孩的表情显然很不舍,但为了给家人治病,只能忍痛割爱。
禾月饶有兴趣地盯着兔子看了一会儿,却摇头:“算了吧,我可没有收养兔子的兴趣。”
这句话如同一阵冷风吹过,小女孩瞬间失望了。
见此,禾月笑了,随即语气一转:“不过,你可以把你的小兔子寄养在我这里,等到你妈妈的病好了,有力气照顾它了,你再把它接回去,好不好?”
小女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露出一种难以言表的喜悦与感激。
紧接着,她又表示:“医生,我告诉你个秘密——”
小女孩扯住禾月的衣服,迫使禾月蹲下来后,她趴在禾月耳边悄悄说道:“那边的那个哥哥,他一直盯着你看。”
小女孩指的是铁肠——此时的铁肠正站在诊所角落,目不转睛地监视着禾月。
最初,他盯着禾月的一举一动,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职业性的冷漠与审视,想要监视禾月是否有做出什么违法乱纪的行为。
但逐渐地,他的目光上移,开始盯着禾月的脸,禾月的头发,以及对方的嘴唇。
即便是在沉默中,禾月那双唇也依然引人注目,它们静静地闭合,偶尔因思考而微微抿起,或是因为笑意而轻轻上扬。
清晨的日光穿透了薄薄的玻璃,在禾月的发丝间勾勒出细腻的光影图案,它洒在他的皮肤上,在上面肆无忌惮地跳跃着,蛊惑着旁观者的目光,并轻蔑嘲弄着旁观者的渴望。
在铁肠的观念里,犯人应当是社会的阴暗面,是丑陋与罪恶的化身。
但禾月他却像是纯净、明亮,不带丝毫杂质的日光,你多看他一眼,甚至会连呼吸都忘记怎么做。
为什么?
铁肠望着禾月发呆,此时,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医生!医生呢!”
铁肠回过神来,才发现面前的禾月已经不见了,大概是去仓库拿药了。
而几个鼻歪眼斜,衣衫褴褛的男人正站在诊所面前,他们的目光环顾着整间诊所。
这些是游荡在贫民窟的乞丐,他们那贪婪的眼珠不停转动着,打量着诊所内部的摆设,瞳孔里透出精明的微光。
“喂,小子,让开。”他们对铁肠说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在这儿挡路?”
他们语气毫不客气,铁肠却误以为他们是在打招呼。
铁肠思索起来:对方没有询问他的名字,而是询问“你是什么东西”。
这,是在询问他的物种吗?
于是铁肠想了想,回答道:“显而易见的,我是一种常见的脊椎动物。”
乞丐们:“……”
乞丐们露出茫然的表情,铁肠以为他们没听懂,又补充道:“我是灵长目,人科,智人种。我已经存活了17年零11个月。”
“停。”他们粗暴地打断了铁肠的自我介绍,语气不屑,“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你是来看病的吧?可不可以施舍给我们一点钱?”
“施舍?”
对方立刻理直气壮起来:“我们是穷苦的百姓,我们没有饭吃!你作为一个光鲜亮丽的普通人,难道不应该展现点同情心,慷慨解囊吗?!”
铁肠沉思片刻,觉得这话不无道理。恰好禾月之前给了他一枚硬币,他将其从口袋中掏出,放在对方手掌上。
乞丐们盯着这一块钱看了半天,难以置信:“一块钱?!你是在戏弄我们吗?”
太多了吗?
铁肠:“无妨,多出来的钱不用找了。”
但这番话却如同火上浇油,乞丐们的情绪瞬间爆发:“装什么傻!把你身上所有的钱拿出来!”
一旁的乞丐同伙也恶狠狠地附和:“拿钱!否则你今天就别想走!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此时,恰好禾月回到这儿,见此情景,
18.第 18 章
《跟着猎犬混,三天饿九顿》全本免费阅读
半夜时分,仿佛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轻轻唤醒,禾月从沉睡中悠然转醒。
他翻了个身,就在这不经意的动作间,一股清新而淡雅的气息悄然钻入他的鼻间,他突然嗅到了梅花的香气。
察觉到不对,他睁开眼睛。在那一刹那,他与坐在床边的铁肠四目相对。
铁肠正端坐在地上,一手握着剑,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深潭,静静地、不带一丝波澜地注视着他,仿佛在监视他每一个细微的情绪变化。
禾月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对着铁肠的脸就是一脚。
“你在这里干什么!?”他声音中带着几分恼火和刚睡醒的慵懒。
“我要走了。”铁肠说道。
闻言,禾月平静下来,他眼皮轻轻翻动,打个哈欠:“你走不出去的,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走不了多远,而且这个地方跟迷宫一样,就你那个脑子,一出门就会迷路。”
然而下一秒,禾月耳边响起了清脆而响亮的“啪”的一声。
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与束缚感迅速蔓延至他的手腕,瞬间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副冰冷的手铐,另一端则牢牢地扣在铁肠的手中。
铁肠:“我想过了,你必须跟我一起走,这是保护你不被gss伤害的唯一方法。”
禾月:“啊哈哈哈哈,被你抓进监狱?那我还不如被gss杀掉。”
铁肠没理会他的笑声,直接上前一步,用力拉起禾月的手臂,试图将他带离房间。
禾月的身体被猛然一拽,整个人失去了平衡,被拖曳着朝门外走去。突如其来的拉扯让他感到一阵剧痛,痛呼声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惨叫声如此凄厉,迫使铁肠立即松开了手,他转过身,惊愕的看着禾月。
这么瘦弱的身体,竟能散发出如此尖锐洪亮的声音。
禾月嘴里喊着“崴到脚了”,跌坐在地上,他纤细的手腕上出现了一道醒目的红痕,与那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格外触目惊心。
禾月:“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禾月那双漂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委屈的水雾,却也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铁肠见状,立即在禾月面前蹲下身来,小心地托起对方的手腕,仔细检查着那道红痕。
“很痛吗?”他问。
“废话!”
禾月趁机夸张地表演起来,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对方,点头道:“你有所不知,我患有罕见脆骨病,骨头脆如玻璃,轻轻一碰就可能骨折——哎呀——断掉了断掉了,手腕要断掉了,脚也要断掉了!”
说着,还挤出几滴假意的泪水,以增强说服力。
“而且,我对手铐过敏,一旦我戴上手铐,不出十分钟,我就会过敏身亡。”
铁肠眼角的痣微微上挑,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病症感到疑惑:“这么严重?”
禾月言之凿凿:“当然!我是医生,我懂还是你懂?!”
铁肠闻言,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那——我要怎么把你抓回去?”
禾月:“我怎么知道?!走开!我不想看到你!”
铁肠:“……”
禾月摊开手,夸张地抱怨道:“这下好了,我受伤了,今天什么也做不了了,诊所也不能开张了,都怪你。”
事实上,今天是周末,诊所原本就是要关门的。
面对指责,铁肠一言不发,他那毫无表情的眼睛里似乎起了一丝波澜,但很快没了踪影。
他打开了手铐,想要继续检查禾月的伤势。
但禾月唯恐露馅,迅速甩开对方的手,顺便又踢了对方一脚。
铁肠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愣了一下,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你,生气了?”他试探性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小心翼翼。
禾月冷笑:“我没生气,我是伤心,我好心帮你治疗,还给你饭吃,但你呢?”
铁肠:“……”
禾月:“是,我是你的犯人,但我好歹也是帮了你,你非但不感恩,还成天提着刀晃来晃去的吓唬我,你考虑过我的心情吗?”
这之后,禾月指着铁肠的鼻子骂了半天。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宽松的衣服因他的动作而滑落,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脚腕。
它们裸露在空气中,没有丝毫的遮掩,展现出一种惊人的白皙。
他就这么坐在地上,赤着的脚从宽松的衣服里露出来一截,他的脚腕白的发光。仿佛带着一种几乎透明般的质感,只要目光轻轻一触,几乎就能感受到它的细腻和柔软。
铁肠盯着那截脚腕看了半晌,似乎被蛊惑了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知道了。”他收回目光,“我会负责的。”
禾月:“谁要你负责啊,离我远点。”
禾月懒得理铁肠,他骂了半天有点口渴了,准备去厨房找点水喝。
但他刚刚做了一个起身的动作,铁肠就突然俯下身,勾住他的身体,将他整个人抱起。
禾月一愣,随后剧烈反抗起来:“你在干什么?!”
铁肠无视了他的抗议,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伤得很重吗,从现在开始,你不能进行剧烈运动。”
从卧室走到厨房算什么剧烈运动啊?!
禾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抱到床上。
铁肠:“是我让你受伤的,我会负责照顾你。”
禾月:“……”
铁肠:“天还没亮,想吃早餐吗?”
早餐?
听此,禾月心里一个寒战。
铁肠不会给他早餐里下毒吧?
*
在禾月诧异的目光中,铁肠去了厨房。
铁肠并不是没接触过烹饪,但他平日里只吃军方特供的食物,所谓的“烹饪”也只不过是将包装好的食物扔到沸水里加热,然后直接开袋食用。
于是,他从冰箱内拿出一袋麦片,按照在军队训练时处理即食食品的经验,直接将麦片袋扔进了沸水里。
结果可想而知,麦片袋是脆弱的塑料包装,根本无法承受沸水的温度。没过多久,袋子就开始萎缩变形,里面的麦片也随之变得黏稠不堪,最终化成了一滩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糊状物体。
一股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他微微皱眉:“这个……能吃吗?”
他有种预感,如果就这么端给禾月,禾月可能会给他一巴掌。
还是简单地用牛奶泡麦片吧。
*
十几分钟后,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噪音,将半睡半醒中的禾月惊醒了。
他张开眼睛,却发现床头柜上多了一个托盘,里面摆放着一碗看似简单却凝聚了某人全部努力的早餐。
铁肠将一勺牛奶麦片送到禾月嘴边,命令道:“张口。”
禾月不习惯这样,他轻声说了句“我可以自己吃”,同时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以示拒绝。
然而,铁肠的手并没有因此撤回,他静静地盯着禾月,眼神里面带着一种无声的强迫,盯得禾月心里有些犯怵。
然而,铁肠并未因禾月的反应而有丝毫动摇。他的手稳稳地停在空中,那双眼睛静静盯着禾月,眼神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让禾月感到一种压迫感。
我是不是,装得有点过了
19.第 19 章
正当铁肠与立原在门外低声交谈之时,禾月已从沉睡中悄然苏醒。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通过细微的门缝,望向门外二人。
门外月光稀薄,勾勒出两道模糊的身影,他们的对话低沉而急促,如同夜色中的秘密交易。
禾月屏息凝神,正欲细听时,突如其来的寒意却从背后悄然蔓延。
他警惕地转过头去,但一双沾满凉意的手悄无声息地从背后伸出,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谁?
禾月身体一僵,正要挣扎,但那双手拖着他向后,硬是将他从客厅拖进了卧室。
伴随着卧室的门关上,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几乎是瞬间的,他就从这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中辨认出了来者,于是他诧异道:“条野?”
借着窗外月光,条野采菊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映入眼帘。
条野采菊是从后门进来的,他衣衫破碎,浑身是伤,虽然伤口已经简单包扎过了,但他看起来奄奄一息,状态很差。
“呀,禾月,你就是这么冷漠的态度迎接我的?”条野嘴角挂着勉强的微笑,朝禾月伸出手,“我可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不值得你给我一个拥抱吗?”
即使这样狼狈,对方依旧优雅不减。
条野所在的犯罪组织名叫“ShadowCrew”,尽管禾月已脱离了组织的直接管辖,但组织依旧按月给他发放薪酬,名义上,他仍是该组织的一员。
禾月刚想开口询问“怎么回事”,条野却反问:“那个小军警被送到你这里了?”
禾月意识到,对方指的是末广铁肠。
条野:“那家伙伤害你了吗?”
禾月笑了:“他可没那个胆子,他帮我赶走了GSS的人。”
条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是吗?那家伙居然会放过你。他可是差点就让我们整个组织覆灭的狠角色啊。”
“覆灭?”禾月心脏一沉,“怎么回事?”
几天前,福地樱痴带领一群军警突袭ShadowCrew的总部,末广铁肠那家伙只用了一把剑,就攻下了一整个基地。
条野叹息:“他像疯子一样,他就是个杀人机器。不愧是‘零号实验品’。”
禾月迷惑:“什么‘零号实验品’?”
条野缓缓解释道:“十几年前,军警内部启动了一个名为‘荒漠战士计划’的秘密行动。这个计划的目的,是尝试通过极端手段,培养出一种超越常人的战士。”
“被选中的人,会被要求抛弃所有的感情与情绪,成为无杂念、无情感的绝对杀戮工具。而末广铁肠,正是这个计划中的第一个实验品。”
条野冷笑着,但说到这里时,他脸上莫名闪过一丝怜悯:“他从婴儿时期起就被军方秘密带走,接受了各种残酷的训练与改造,目的就是要将他锻造成一个战斗机器。”
听此,禾月心里泛起一股异样且不适的情绪:难怪铁肠那家伙看起来那么高冷,原来是被军警长期洗脑的实验品。
作为一个人类,本该拥有自由意志与丰富情感的他,却被无情地剥夺了这些宝贵的特质,沦为了冰冷的战争工具。
条野:“看起来,末广铁肠并不知道你跟我们组织还有联系,这是好事。”
禾月:“这算什么好事?铁肠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了,如果他发现了我跟ShadowCrew之间的关系,绝对会一刀砍了我。”
“我知道。”条野握住禾月的肩膀,语气低沉几分,“所以我们要解决掉他,我们要杀掉末广铁肠。”
听此,禾月一怔。
随即他定定神,无奈道:“怎么杀?整个ShadowCrew的精英联合起来都打不过他,就凭我们两个人?”
条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夹杂着几分戏谑:“禾月,既然你们这段时间相处得如此‘融洽’,那就更应该好好利用这份‘亲近’啊。”
说着,条野伸出手,将一支麻醉药剂交给了禾月。
条野:“发挥你的特长,趁他不注意,给他注射麻醉药。”
“等到他被迷昏,那他就任我宰割了。我会让你亲眼见证,他那曾经不可一世的身躯,在失去意识前的濒死挣扎,禾月,你不想一同聆听,那绝望中绽放的凄美尖叫吗?”
说这话时,条野的双眼闪烁着期待与狂热,他的声音在说出每一个字时都不自觉地微微颤抖,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迸发出的激动,对嗜血的渴望。
然而,这病态的幻想尚未完全铺展,便被禾月一个果断的巴掌打断。
“啪——”禾月一巴掌拍在条野头上。
条野:“哇啊啊——你干什么,好疼!”
“变态。”禾月冷冷地评价道,“不要总是把我拉入你的变态小游戏当中。”
条野撇了撇嘴,发出一声不满的“嘁”,随即他话锋一转,神色变得凝重:“福地樱痴正在搜寻我的下落,如果末广铁肠回到军警总部,他肯定会参与对我的围剿,以我现在的状态,我可承受不住他的致命一剑。”
“禾月,别犹豫了,如果末广铁肠继续活着,那我们组织迟早会覆灭的。”
*
与此同时,在诊所门外,立原道造也从背包里拿出一支麻醉剂,交给了铁肠。
立原:“拿着,把这个注射进森下禾月体内,让他昏迷,他就不会挣扎,你就可以在不伤害他的前提下将他带走了。”
铁肠接过麻醉剂,手指在冰冷的金属管上轻轻摩挲,有些不情愿:“用这种偷袭的手段,岂不是很卑劣?”
立原无奈地扶住额头:“我们是在维护正义,即使手段不那么光明正大,但这是为了保护更多人的安全啊!”
铁肠无法反驳。
立原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我会在附近的集合点等你,等到你解决了森下禾月,我就来接你。务必要小心啊。”
说完,立原拍了拍铁肠的肩膀,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铁肠低下头,手指紧握着那支麻醉剂,步伐沉重地转身踏入屋内。
昏暗的客厅里,光线斑驳。
随着“吱呀——”一声关门音,他发现禾月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对方手中端着一杯咖啡,眼神沉默而复杂。
“你醒了?”铁肠的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禾月轻轻应了一声“嗯”,语气平静无波,却暗藏锋芒。
两人之间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将气氛拉得愈发紧绷。
此时此刻,二人手上都握着一支麻醉针,双方都在暗中盘算,要怎么把这一针扎到对方身上。
于是,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彼此的眼神中充满了戒备。他们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次眼神的交汇,都蕴含着试探与评估,企图从对方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破绽。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只有他们的呼吸声和偶尔传来的窗外风声,调和着这份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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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紧张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之际,禾月的动作打破了僵局。
只见他猛然起身,动作迅捷而果断,迅速拉近了自己跟铁肠之间的距离,仿佛猎人扑向了自己的猎物。
然而,禾月没有选择攻击,而是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姿态,抱住了铁肠。
铁肠:“?”
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铁肠措手不及。
禾月温热的身体紧贴着他,柔软而又陌生的触感,让他一时之间大脑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然而,在这短暂的失神之后,铁肠迅速恢复了冷静,同时,他那紧握的麻醉针的右手悄悄抬起,对准了禾月的后颈。
就在铁肠准备采取行动的那一刻,靠在他怀里的禾月,突然抽泣起来。
“呜呜呜呜——军警先生,我求你了,可不可以……不要抓我——”
突然响起的哭声,让铁肠一怔。
“你,为什么要哭?”他问道。
看着禾月那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他的心脏莫名地揪紧了。
禾月装模作样地、抽抽搭搭地哭泣着:“这就说来话长了,这要从宇宙大爆炸开始说起——算了,说得简短一点吧,简而言之,我有一个幼驯染,他姓条野,他得了绝症,他很快就要死了——”
铁肠不解:“幼驯染是什么东西?”
禾月懒得解释,继续编造谎言:“条野,他对我很好,他也会像你这样照顾我,帮我做早餐,所以,我一看到你就会想起他——”
铁肠仍旧不解:“为什么你看到我会想起他?他也帮你做过蒜蓉牛奶?”
禾月在铁肠怀里暗暗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脑袋怎么不开窍呢,他哭的这么伤心,铁肠不赶紧哄他,就只惦记那破蒜蓉牛奶。
禾月:“军警先生,你想抓我没问题,我愿意跟你走。但,你可不可以陪我在这儿多待几天?”
“这栋房子里残留着我跟条野的回忆,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好好回味一下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可以吗?”
禾月很清楚,如果他现在迷晕铁肠,铁肠肯定会被条野干掉。
他不想让铁肠死,也不想让条野陷入危险之中。
条野刚刚说了,铁肠一旦重返军警队伍,必将全力投身于对ShadowCrew的围剿之中,这无疑会给组织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那么,只要铁肠能暂时留在这儿,不回归军警,那么军警的整体战斗力将大打折扣,从而能为ShadowCrew争取到宝贵的喘息与调整时机。
他要想办法把铁肠留在这儿,绝对不能让铁肠回归军警。
“留在这儿?”铁肠断然拒绝,“绝对不行。”
听此,禾月立即将脸伏在铁肠肩上,用手锤着对方胸口,继续抽泣:“你这个冷漠无情的人,如果你不答应我,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铁肠被拳头砸得连连后退,方才那断然拒绝的气势瞬间弱了下来:“……你可不可以不要哭了?”
禾月:“这里有很多病人等着我去治疗,我不能就这样抛下他们不管。只要给我两个星期的时间,让我把这些病人都安顿好,我就跟你回军警,蹲大牢,我发誓!”
铁肠盯着禾月那双微微泛红的眼眶,那双漆黑的眼睛因长时间的哭泣而显得格外湿润。
他眸底掠过一丝不动声色的无奈,转而伸手拭去了禾月眼角那假惺惺的泪滴。
“只要我同意,你就不哭了?”他低声问道。
20.第 20 章
目睹着对方渐渐步入预设的圈套,禾月迅速点头。
见此,铁肠眸中闪过无奈:“好,我可以给你两个星期的时间,但两个星期后你必须跟我回去。”
禾月嘴上信誓旦旦:“我保证!”
但他心里想的是:“绝对不要。”
无论如何,两个星期的时间,足以让条野带领ShadowCrew组织重振旗鼓。
但也意味着,他要继续跟铁肠同居两个星期。
*
事后,禾月拿了绷带和药,溜进卧室,悄悄锁上门,准备给条野包扎。
条野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结痂,但依旧触目惊心,禾月用棉球沾了药,尽量小心地为他处理着伤口。
“你为什么要干这种蠢事,还说什么我得绝症了?”条野的声音低沉而略带责备,“我们本来有机会杀了他的。”
禾月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嘴角勾起懒散的笑:“我这是在帮你,那个小军警会在这儿待两个星期,两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你重新建立组织了,不用谢。”
条野:“那两个星期之后怎么办,你要去蹲大牢?”
禾月故意将绷带拉紧了一些,引得条野微微皱眉,他才慢悠悠地说:“那就要靠你咯,身为ShadowCrew的干部,你肯定有办法救我吧?”
条野叹气,他伸手揉了揉禾月的头发:“你就不怕他伤害你?”
禾月:“他没伤害过我,正相反,自从他来了,GSS的人再也不敢找我麻烦了。”
条野无奈:“GSS的人一直欺负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我可以——”
“可以怎样?”禾月打断了他的话,“我说了,你如果想保护我,你就放弃组织干部的地位,陪我待在这儿。”
条野反驳:“为什么是我放弃干部的地位?为什么不是你放弃诊所陪我回组织?”
禾月露出一种无奈混合了释然的微笑:“看吧,这就是区别,至少那个小军警愿意陪我待在这儿。”
条野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伸出手捏住禾月的下颌,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你再敢拿我跟他比较,我就把你绑回去,让你以后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禾月不想听这中二病的发言,于是故意勒紧条野胳膊上的绷带。
条野吃痛,但碍于客厅里有人,他又不敢大声喊叫出来。
*
处理完伤口后,他将条野从后门送走,又拿出空气清新剂喷洒了卧室每个角落,确保屋内不会留下血腥气。
随后,他处理了沾血的绷带,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返回客厅。
铁肠仍旧待在客厅,坐在窗前的地板上,望着窗外发呆。
他刚刚用手机联系了立原,表示暂时不能回去。电话那端的立原显然是急不可耐,一顿跳脚加质问。
他正犹豫该回复什么,但见到禾月从卧室里走出,他立即将手机收起。
禾月从桌上拿了袋零食,郑重其事地在铁肠面前坐下来,表情严肃。
“喂——”禾月抓起零食塞进嘴里,“虽然你要在我这儿待两个星期,但我不是白养着你,你要帮我工作。”
铁肠:“工作?”
禾月:“当然,我是你的犯人,你是我的保镖,我可是付过你工资的,一块钱。”
“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就是你今后身为保镖应尽的职责——”
说着,禾月清清嗓子:“GSS那些人总爱在贫民窟里为非作歹,收保护费、欺压百姓。从今往后,如果他们再敢来骚扰我们,或是无理征税,你就得站出来保护我们。”
“当然,考虑到你的伤势,我并不要求你与他们硬碰硬,只要能够威慑住他们,把他们赶走就行了。”
“除此之外,你要帮我照顾病人:有年老的病人,你要负责把他们搀扶进诊所;有年纪小的病人,你要负责哄他们;有不愿意排队的病人,你负责揍他们。”
禾月balabala说了一长串。
但铁肠一句也没听进去,他盯着禾月的脸,看着对方的嘴一张一合,回想着对方之前扑进他怀里的场景。
禾月身上有种清新的气味,像是被大雨冲刷过后的树的气味。
福地樱痴身上总是带着酒气,烨子小姐身上是像小孩子一样的奶油香,立原身上是金属的气味。
他们的气味,都比不上禾月身上的气味好闻。
他想再闻一次。
这边,禾月交代完了一串冗长的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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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事项后,询问铁肠:“记住了吗?”
铁肠回过神来:“什么?”
禾月恼了,伸手轻轻弹了铁肠的额头一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铁肠:“……能再说一遍吗?”
禾月脸上一副想杀人的表情,但铁肠没注意到,而是问道:“你哭的时候,为什么要跑过来抱住我?”
再回想起那一幕,禾月觉得很羞耻,于是掩饰道:“这没什么,人流眼泪的时候,旁边的人就要拥抱安慰他,这是很正常的身体接触,别多想。”
铁肠:“我在军营里从没见过这种身体接触。”
禾月:“废话,你们军队里大多数都是肌肉男,要是你们每天不穿衣服搂搂抱抱,那就不是军营了,那是男酮俱乐部。”
铁肠:“男酮?那是什么,他们为什么不穿衣服拥抱?”
禾月:“……”
看着对方那张认真的脸,禾月突然有种负罪感:他是不是把铁肠教坏了?
末广铁肠,军方的重点培育对象,根正苗红,不受世俗污染。然而跟他相处了这几天,什么骚话都见识过了。
这要是被军方的人知道,肯定拿炮轰他。
说到这儿,禾月不小心吃到了一块芥末味的零食,辛辣的气味钻进他鼻子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眶被辣意逼出了泪光。
“阿嚏——”
慌乱间,他摸索着将手伸向一旁想找纸巾,突然地,却觉得眼前一暗。
铁肠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没有言语的预兆,对方的一只手将他拉近,另一只手环绕住他的身体,轻轻将他抱住。
当禾月反应过来时,他的头已经被按在了对方怀里,两人的距离在瞬间缩短至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禾月能感受到对方皮肤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臂,那瞬间仿佛一阵电流掠过他的四肢百骸,让他的身体一颤。
他条件反射地挣扎起来:“你干嘛?!”
面对禾月的抗拒,铁肠很不理解:“是你说的,人流眼泪的时候,旁边的人就要用拥抱去安慰他。”
禾月呆了一下,恼火道:“我刚刚说了那么多话,你一句也没往心里去,偏偏这句话你记得这么牢!”
21.第 21 章
就算是条野,也不敢随随便便就扑过来抱住他。
禾月迅速将对方推远,并警告道:“我已经过完生日了,现在我是成年人,未经我允许,你这个小屁孩不准拥抱我,懂了没,铁肠?”
这是禾月第一次叫铁肠的名字。
然而,铁肠沉吟片刻后,表示:“不行。”
禾月纳闷:“什么不行?”
铁肠:“只有福地先生、烨子小姐和立原可以叫我的名字,因为他们我的家人,难道你也是我的家人?”
禾月毫不犹豫:“当然不是。”
铁肠:“那你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禾月:“……”
神经。
好吧,不能叫铁肠的名字,但“末广铁肠”的全名叫起来又太绕口。
禾月想了想,说道:“好办,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你就叫……三花。”
铁肠:“为什么?”
禾月临时编造了个借口:“因为,三花猫是猫中的大美人儿啊,就像你一样,你长得很漂亮,你不知道吗?”
其实,是因为铁肠身上伤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远远看去就像三花猫身上的斑点。
*
自从那晚之后,GSS的人再也没敢来叫嚣,禾月每天都能享受到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舒心无比。
他觉得自己安全了不少,但之后的几天,诊所接到了数十条投诉,都是针对铁肠的。
病人:“禾月,诊所里那个冰块脸是谁啊?”
禾月解释:“那是我的保镖。”
病人:“他怎么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的,脸上也没有表情,手上还拿着刀,好吓人哦。”
“他可以把刀收起来吗?把我家孩子都吓哭了。”
更有甚者,有病人来问:“他长得好可爱~~~可以摸吗?”
禾月:“他手上的不是刀,是剑。而且他是我的人,不许摸。”
午间,趁着诊所休息时,禾月将铁肠揪过来,教训道:“你不能一直板着脸站在这儿,你脸上要带着微笑,否则病人们会有意见的。”
“微笑?”铁肠若有所思,“不会。”
在铁肠印象里,他从没笑过,跟据福地樱痴的说法,他的上一次微笑是在婴儿的时候。
禾月恼火:“不会?笑有什么难的,不就是张开嘴然后嘴角往两边撇吗?过来,我教你。”
说着,禾月用手捏住铁肠的脸,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力度,强行将铁肠的嘴角往上扯,强迫对方露出来一个笑容。
借助外部力量,铁肠的嘴角终于弯曲起一个极不自然的弧度,虽然是一种被迫的、略显生硬的扭曲弧度。
禾月:“对,就是这样,给我保持住。”
然而当他松了手,铁肠又丝滑地恢复成了冰山脸。
也许应该给铁肠买个“微笑矫正器”。禾月心想。
折腾了一番后都不见成果,禾月有些泄气:“你还是别站在这里了,去后院待着吧。”
铁肠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你不需要我保护你?”
禾月语气生硬:“对,不需要了,你待在这儿只会把病人吓跑。”
*
就这样,铁肠被赶到了后院。
诊所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庭院,院子里栽种了花草,夏日午后的蝉鸣和鸟叫声杂乱地交叠着,反而呈现出一种渺远的空寂。
铁肠在草地上坐下,没过多久,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是立原发来了消息——
“铁肠,今天是你的生日啊,你真的不回来庆祝吗?!你如果肯回来,我帮你买蛋糕庆祝,我保证。”
“该死!福地先生正忙着追踪ShadowCrew的干部,但如果他问起你的事,我要怎么回答啊!”
还有一条是烨子小姐发来的:“铁肠你个混蛋!在福地先生发现你失踪之前,马上给我回来!”
铁肠犹豫起来:要回去吗?
但他跟禾月约定好药待在这儿两个星期,他回去的话,谁来保护禾月呢。
但此时,他又想起刚刚禾月的话:“我不需要你了,去后院呆着去。”
他回味着这句话,心中莫名涌起一种突如其来的空虚感。
正思索着时,他突然感觉到有毛茸茸的东西在蹭他的手心。
是一只兔子。
之前有个小女孩没钱付诊金,就用一只兔子抵了债,禾月把它养在了后院。
它是纯白的,唯独眼睛是两颗漆黑,此刻它正专心地啃食着铁肠手心里的青草,那毛茸茸的耳朵不时地蹭着铁肠手心,传递给他一种特殊的柔软感。
兔子,一种食材。铁肠心想。
但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否定了:这是禾月的兔子,不可以吃。
他盯着兔子看了很久,直到耳边响起禾月的声音:“你就这么看着它?”
他抬起头,发现禾月已经坐在了他对面的草地上。
禾月一手托腮,语气幽怨:“它这么可爱,你是怎么忍住不摸它的?”
兔子很可爱,每次它来蹭禾月,禾月都忍不住把它抱起来疯狂kiss,末广铁肠他是什么绝世冷血动物,居然能忍住不摸它。
禾月发现,铁肠这个人不仅表情像木头,在情感上也也异常迟钝。
目睹病人的痛苦、哀嚎、铁肠会施以帮助,但他脸上毫无表情。
同样地,面对这么可爱的兔子,他也毫无反应。
按照条野的说法,末广铁肠是军方的试验品,军方特意将他训练成一个在情感上百毒不侵的人,一种能够在极端环境下保持冷静与理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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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任何情感干扰的超级战士。
然而,没有感情的人,还能称之为人类吗?
这样想着,禾月有些同情,他决定启发一下铁肠的情感,于是他故意说道:“你看,它都用耳朵蹭你了,你亲它一下。”
铁肠:“为什么?”
禾月:“笨蛋!因为它喜欢你啊。”
铁肠并不理解这种情感表达,语气疑惑:“它喜欢我,我就必须要回应它吗?”
禾月:“当然,这是最起码的礼貌和尊重。”
铁肠更不解了:“尊重一只兔子?我需要尊重平民,尊重犯人,现在连兔子也要尊重?”
见铁肠还是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禾月决定亲自上手指导:“来,我教你。”
禾月将兔子从草地上抱起,放进铁肠的怀里。
兔子的鼻子翕动着,毛绒绒的鼻尖主动去蹭铁肠的手指。
禾月:“你看,它很可爱吧?”
铁肠:“……”
禾月:“来,学着我的样子,先用手摸它几下,然后低头靠近他,亲它的耳朵。”
铁肠抱住怀里的生物,目光却落在禾月的脸上。
禾月正低头摸着兔子,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他身上,勾勒着他那略显单薄的身体,在他耳尖处染上一抹浓墨金彩的光影,金色的光斑散落在他肩上,随着他轻微的呼吸而颤动着。
铁肠将兔子放在地上,他用一只手撑住草地,身体前倾,悄悄靠近了禾月。
他的动作轻柔得几乎无法察觉,缓缓凑近禾月的脸,鼻尖轻轻地触碰了禾月的脸颊,仿佛在探索、在嗅着对方皮肤上的气味。
随即,他微侧过头,吻上了禾月的耳尖。
轻轻一触,宛若微风掠过。
禾月根本没时间反应,只觉得温热的触感碰触了他的耳尖,烙下一个滚烫的印记后,又立即远去。
待那温热消散,禾月猛然转头,目光与对方那深漆的眼睛四目相对,一时之间,禾月被定格在了那个瞬间,愣在原地。
大概愣了十几秒后,禾月如梦初醒,咆哮道:“干嘛?!”
声音像滚雷一样在晴朗的午后炸开,惊散了树上的鸟。
禾月情绪爆炸,耳尖瞬间泛起红色:“我让你亲兔子!亲我干什么?!”
即便是像条野那样以阴狠著称的人,他也只敢用手摸摸禾月的下巴,像这种僭越举动他是万万不敢。
铁肠:“我能亲兔子,为什么不能亲你?”
禾月:“没有为什么,不行!”
铁肠微微蹙眉,他似乎在努力理解禾月的情绪:“你说,如果有谁喜欢我,我就必须回应这份喜欢,我做了。”
禾月:“那你回应它啊!你回应我干嘛?!我是你和兔子play中的一环吗?!”
22-30
22 第 22 章
◎“你是一个有情感的人类”◎
禾月的情绪瞬间被点燃, 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对着铁肠的脸就是一拳。
“咚!”
一声沉闷的声响在空中回荡,仿佛连空气都在颤抖。
然而, 巨大的冲击力并未能撼动铁肠分毫,反而反弹回来, 重重地落在了禾月自己的拳头上。
剧痛从禾月手指上蔓延开来, 瞬间席卷全身。
铁肠毫发无损, 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禾月却捂住拳头倒在了草地上,他像是只濒死的鱼, 绝望地在草地上翻滚着, 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
铁肠见状, 立即蹲下来:“你受伤了?”
他握住禾月的手, 想要检查对方伤势。
然而禾月推开他,因为疼痛,禾月泪眼盈眶:“走开, 你和你的嘴都离我远点,从现在开始,不准跟我说话!”
铁肠:“为什么——”
禾月:“不许张口!”
铁肠:“……”
禾月:“不准呼吸!”
铁肠不明所以, 但他静默了一会儿后,默默地闭上嘴,开始憋气。
*
在几小时前, 立原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军警总部。
他的心情如同这夕阳一般, 气息奄奄,忐忑不安。
穿过寂静的走廊, 他最终停在了福地樱痴办公室的门前。深吸一口气后, 他轻轻敲了敲门, 得到允许后,推门而入。
只见福地樱痴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疲惫。
“文书工作真是让人憔悴啊……”福地樱痴敲着自己的肩膀,叹气道,“说真的,我们真的应该再招募一个文员,帮我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文件才行——”
见到立原进来,他眼神中迅速闪过一丝惊喜:“是立原啊,这么迟才回来,铁肠呢?”
他的语气中既有关切,也有几分疑惑——毕竟他已经好几天没见到铁肠了。
立原闻言,不由得挠了挠头,显得有些尴尬和无奈:“铁肠他……不肯回来。”
福地樱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什么叫不肯回来?”
立原解释道:“他告诉我,他在一家诊所里发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罪犯,他声称必须要将那个罪犯绳之以法,然后才会返回总部。”
福地樱痴无奈:“他难道不知道军警的任务优先级吗?为了一个诊所里的罪犯,就置整个团队的计划和任务于不顾?立原,你说,这合理吗?”
立原:“呃,不太合理。”
福地樱痴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起来,有寒光一闪而过:“既然你知道不合理,为什么不强行把他带回来?”
立原闻言大惊失色,连忙摆手:“您开什么玩笑!我可打不过他,虽然我能操纵金属,但铁肠他可是拥有‘使用任何武器进行扭曲攻击’的能力啊!他就算拿一根木棒也能把我打个半死!”
听了这话,福地樱痴脸上的严肃瞬间变得复杂,他嘴角微微抽搐,似乎在内心进行了一场短暂的斗争,最终他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为难立原的念头。
他缓缓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又打了个百无聊赖的哈欠。
“好吧,既然铁肠不肯回来,那就只有让老夫亲自出马了,我还真好奇,是什么犯人能让他这么流连忘返的……”
然而随着他的伸展,下一秒,空气中响起一阵清脆的骨头错位的声音——
“喀嚓!”
福地樱痴猛地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剧痛,不由得惊呼出声——
“哇啊啊啊——我的腰!闪到腰了!好痛!烨子君!立原!快帮我拉伸一下!”
*
此时在另一边的诊所,自那个意外的“kiss”之后,禾月和铁肠都没再说过话。
铁肠仍旧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隐约觉得“kiss”是件严重的事,他反复回想着那一刻的情景,试图从记忆的碎片中拼凑出自己错在哪里,但一无所获。
他想找禾月问清楚,但禾月不理睬他。
整个下午,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妙气氛,直到诊所的门被推开,几个大人领着一群小孩子走进来。
这些孩子生了病,但他们年纪太小,对医生充满了不信任,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禾月手中的听诊器时,更是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禾月见状,立刻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目光与孩子们平视,放柔声音,轻轻摸着他们的头,就像是在抚慰受伤的小动物一般。
“好了,没事了,等到治完了病,我就给你们发糖果吃哦。”
在他的安抚下,孩子们的哭声渐渐平息。
送走了几个小孩子之后,一旁的铁肠突然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禾月瞪了他一眼:“不许问问题,不许开口跟我说话。”
铁肠闭了嘴,但他没有放弃,既然不能说话,他干脆举起双手,开始默默对着禾月打手语。
禾月看不懂手语,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铁肠的手在面前比划着,这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终于,他忍无可忍,语气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气:“够了!别再用手语了,直接说出来吧!你到底想问什么?快点!”
铁肠开口:“你为什么总是摸小孩子的头?”
禾月低头写着病例,不耐烦地解释:“因为他们受伤了啊,受伤的小孩很脆弱,所以我摸他们的头安慰他们,能让他们舒服一点。”
铁肠疑惑:“那我之前受伤的时候,伤得比他们还重,为什么你没有这样安慰我?”
禾月停下笔,抬头看了铁肠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因为他们是小孩子,你又不是小孩子。”
然而,铁肠却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点,反驳道:“可你经常说我是小屁孩,这证明我在你心里也是个小孩子。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摸我?”
禾月:“……”
铁肠这家伙,平时脑子那么迟钝,一遇上这种事,他的头脑就开始以惊人的速度高速运转。
铁肠:“为了公平起见,我觉得,你也应该摸我的头。”
禾月闻言,用手捂住额头,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够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铁肠不解:“你能摸兔子,为什么不能摸我?”
禾月大为震撼,末广铁肠,他是如何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愣了几秒后,禾月暴怒:“你哪来这么多问题?!去,到后院把兔子喂了!把花浇了!干不完不准回来!”
*
就这样,铁肠又一次被禾月赶到了后院。
已经快到黄昏了,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后院的每一个角落,给所有绿色植物染了一层金纱。
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气味,铁肠拿着一袋沉甸甸的兔粮,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一簇簇草丛中间穿梭,试图找到那个毛绒绒小身影。
但就在此时,他耳边却响起了一串熟悉的笑声——
“哎呀呀,铁肠~~~”
熟悉的声音响起,铁肠抬头望去,身体一僵。
远远地,只见福地樱痴身着一身休闲便装,步伐轻快,脸上洋溢着那种仿佛能感染周围一切的笑容,正朝他大步走来。
“我刚好在这附近搜寻ShadowCrew的漏网之鱼,听说你住在这里,我就特意来看看你!过得如何?!”
铁肠诧异:“福地先生?”
福地樱痴边说边走近,一手叉腰,姿态中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与随性。
铁肠确信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不知为何,看见福地樱痴的那瞬间,他有种说不出的逃避感。
福地樱痴的目光在铁肠身上细细扫过,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健康检查,随后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气色不错,看来生活得还算规律嘛。”
“不过,让我确认一下,你每天都有保证饮食营养均衡吗?特别是蛋白质的摄入,对维持体能是至关重要的!来,让我看看你的肌肉状态,有没有坚持锻炼?”
说着,福地樱痴挺直了腰板,视线转移到了周围的环境上,看着简陋的诊所,他眉头微微一皱。
“这地方……还真是朴素得有些过分了。咦,屋里那个转来转去的东西,是电风扇吧?虽然勉强能解暑,但终究比不上空调的舒适啊。”
“哎呀,这房子如此破旧,连家具都透着岁月的痕迹,铁肠,你住在这里,真的不会觉得委屈吗?!”
福地樱痴自言自语着,显然是在为铁肠的生活环境感到不满。
但突然,他话锋一转,脸上又露出了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容:“啧,算了,既然找到你了,那就跟我走吧,刚好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会帮你庆祝生日的!”
然而,铁肠摇头:“福地先生,我还不能回去。”
“哦?为什么?”福地樱痴摸摸下巴,似乎很不解。
随即,他恍然大悟:“哦,对了,这位森下先生照顾了你这么多天,我会派人送医药费来的,但光是医药费不足以表达谢意,让我想想——干脆把这个旧房子装修一下,帮他购置一些新的家具,再帮他装上空调……”
“并不是那样。”铁肠解释,“我跟禾月约定好了要待在这里两个星期,我不能食言。”
福地樱痴诧异:“跟一个犯人约定?”
福地樱痴似乎不明白眼前的状况,他冥思苦想了半天,苦笑着来了声长叹:“唉,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福地樱痴还是笑盈盈的,但铁肠察觉到对方在生气。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怒意,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说着,福地樱痴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而严肃的表情:“铁肠,你已经完全忘记了我们的教诲,不是吗?”
“别忘了,你可是军警,你的职责是维护正义,而不是在这里和罪犯浪费时间——你这个样子,会让我们很失望的。”
*
这半个小时里,禾月身着白大褂,坐在诊台后面打着哈欠。
不经意间,他抬头望向后门,却发现铁肠回来了。
只见铁肠缓缓步入屋内,步伐沉重,他的面容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低落,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剧烈的内心斗争。
禾月敏锐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劲,想上前询问缘由,但又一想到他们在吵架,那份冲动便被他生生压了回去。
之前他命令铁肠“不准跟我说话”,如果他先跟铁肠搭话,岂不是会很没面子?
正当禾月犹豫要不要开口询问时,突然地,诊所内的宁静被一阵刺耳的金属碰撞声猛然撕裂。
铁肠的动作迅捷而精准,他宛如猛兽捕食,瞬间将一名看似普通、前来取药的病人制服于墙角。
伴随着拔剑出鞘的清脆声响,病人惊恐万分的惨叫声响起。
“你——”铁肠语气冰冷,“你是某犯罪组织的成员,我在军警的档案库见过你的脸,你曾犯下过35起敲诈事件。”
被铁肠按在墙上的病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哇呀呀呀呀救命!医生!管好你的保镖!他疯了!”
贫民窟里藏着一些从犯罪组织退休的人,他们为了躲避追杀,或是因为身上落了残疾,只能躲在贫民窟里深居简出。
禾月见状,连忙冲上去:“三花!松手!你干嘛呢!?”
听到禾月的声音,铁肠没有收手的意思,而是冷冷解释道:“他是潜逃多年的罪犯,我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禾月有些恼了:“你给我松手!他已经很久没犯罪了,而且他家里还有三个老人要养呢。”
铁肠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犹豫,他深深地看了病人一眼,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剑尖缓缓垂下。
病人趁机挣脱,连滚带爬地抓起药,连一句感谢都来不及说,便匆匆逃离了诊所。
“你在干什么啊?!”禾月质问道,“你把病人都吓跑了!”
铁肠没说话,“锵”的一声轻响后,他收剑入鞘。
随着病人的离去,诊所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然而,消停了没半个小时,诊所内再次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骚动打破。
铁肠又将另一个病人怼到墙上,眼神锐利如鹰:“你,mafia的前任成员,你曾经犯下多起抢劫案,现在,跟我去警局。”
病人眼中满是惊恐:“救命!我要报警!”
禾月冲过来抓住铁肠的手臂,试图让他冷静下来:“三花!松手!你要把他掐死了!”
简直要疯了。禾月心想。
终于将这个病人从铁肠手里救下来,禾月正忙着安慰他,但这时,铁肠的目光又盯上了另外一个人——
“你,GSS的前任成员,曾经协助GSS走私军火,跟我走。”
被压制住的病人,挥舞着手上的拐杖,哇哇乱叫:“禾月!这家伙是谁啊!”
禾月:“三花!放开他!他今年70岁了!他早就从犯罪组织退休了,而且他现在开了一间孤儿院!”
*
一天的营业,在混乱和琐碎中落下帷幕。
当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消失不见,禾月终于得以停下脚步,迅速关上了诊所的大门。
铁肠静静地坐在一旁,他手中的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的目光穿过屋内的黑暗,直射向禾月,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质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抓他们?他们都是罪犯。”
禾月训斥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在这里开战,会伤害到其他无辜的患者?军警就是这么教你的?!”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把平民的性命放在第一位,这是你们作为军警必须遵循的第一守则。”
铁肠觉得禾月的话有道理,但此时,他又想起福地的那句话:“你的使命是匡扶正义,对罪犯的同情,就是对平民的残忍。”
心中的执着让他难以轻易妥协,于是他正色道:“任何罪犯,都必定要被我斩于剑下。这是福地先生的教诲。”
禾月彻底恼了,声音不由得提高几分:“你很想砍人是吧?那好,我也是你眼中的罪犯,来,你先把我砍了。”
铁肠一怔:“你?”
禾月:“对,拔剑啊,动手啊,砍下我的胳膊。”
铁肠看着禾月,又低头看看自己手上的剑,目光在二者之间来回游移。
随即,他目光黯淡几分:“我不能——”
禾月踢了一脚旁边的凳子:“怎么不能?你刚刚不是很硬气吗?就因为我给你饭吃,所以你不忍心下手吗?”
“嘁,如果你真的完全正义,那你为什么不恐吓我,只恐吓别的罪犯?”
铁肠沉默下来,低声说了句:“不是的——”
禾月嘲讽道:“怎么不是?你看,你的正义也不过如此。”
说完这番话,他没有再给铁肠任何回应的机会。他转过身,无视了铁肠脸上那抹失落,径直走向厨房。
铁肠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低下了头。
*
十几分钟后,禾月做好了晚餐,他将餐点摆上桌,喊了一句:“三花,吃饭。”
回应他的只有屋内静谧的空气,和窗外传来的蝉鸣声。
他走进客厅,发现铁肠低头坐在沙发上,他仍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身影孤单落寞,仿佛是被时间遗忘的一隅。
禾月走到他身旁,诧异道:“叫你吃饭呢,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眼见铁肠毫无反应,禾月忍不住在对方面前打了个响指,拍了拍对方,又用力晃了晃对方的肩膀。
你怎么了?”
铁肠的表情郁郁寡欢,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就这样低着头,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像只emo的小狗。
该不会,被骂傻了吧?禾月心想。
十几岁的大男人,就这么玻璃心吗?
禾月还在气头上,于是没了耐心:“随便你,爱吃不吃,我不管你了。”
说着,他转身朝厨房走去。
但没走几步,一股冲动驱使着他转过身,看着铁肠那无动于衷的身影,愤怒与焦虑交织上他的心头。
“我说,你有完没完?”
铁肠:“……”
“喂!”禾月终于忍无可忍,在铁肠面前坐下,“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只不过说了你几句而已,你有必要这么伤心吗?!”
“快点吃饭!你如果被饿死了,我的诊所会变成凶宅的!”
见铁肠依旧毫无反应,禾月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好了好了,别伤心了,你不是一直都想抓住我,让我听你的吗?好,这次我认输,我让你抓,总行了吧。”
说着,禾月干脆将手腕伸到铁肠面前,咬牙切齿道:“来,你不是喜欢用手铐吗?用你的手铐拷住我,把我带走。”
铁肠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一无是处。”
这几个字,像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充满了自我怀疑与挫败感。
禾月:“啊?”
铁肠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继续说道:“我不能将犯人绳之以法,我辜负了福地先生的教诲。”
从记事起,他的生活就被严格的训练所占据。在那些漫长而枯燥的日子里,他不需要哭,不需要笑,疼痛、美丑、世界的多彩多姿,对他来说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无关紧要。
他的只有一个目标:实现“绝对正义”。
为了这个目标,他甘愿抛弃所有的情绪,将自己的感官封闭起来,让自己的意志成为最坚硬的盾牌,能够承受超越常人的痛苦与折磨。
他的□□和精神都要被强化到极致,要比钢铁和陨石更加坚不可摧。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失去了作为人类的某些特质。除了战斗,他不再对任何事产生欲望,他不再是人类,而是成为一件单纯的兵器。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偶尔会吃一些看似荒谬的食物来唤醒自己的感官。比如,他会尝试吃下辣椒拌草莓这种奇怪的组合,尽管那味道对他来说既辛辣又酸甜,与常规美食相去甚远,但那种刺激味蕾的感觉却能让他短暂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但是,自从遇见禾月,他的生活轨迹完全变了。
那时候,他明明已经给禾月戴上手铐了,为什么不直接把禾月抓走?
被严厉捶打过的钢铁意志,为什么会在禾月喊痛的时候动摇了?
想到这儿,铁肠的情绪越发低沉:“我辜负了福地先生的期望,我达不到‘绝对的正义’,我不配成为军警,更没资格在未来加入猎犬。”
“如果不能打击罪恶,那……我存在意义是什么?”
听此,禾月皱眉:“白痴!你这叫什么话啊,没有人是带着标签和任务出生的,你就是你,你不是什么兵器。”
“而且,你们的想法从根本上就是错的,无论你们怎么努力,‘绝对的正义’也是不存在于这世上的。”
铁肠反驳:“福地先生不会出错的。”
禾月不屑:“凭什么他就不会出错?他是神吗?但凡是人就会出错的。”
“你应该认清一个事实:你再怎么强大也只不过是个人类而已,是人类,就要被喜怒哀乐所支配。”
铁肠:“喜怒哀乐……是什么?”
他的声音中带着迷茫,他缓缓开口,仿佛是在探索一个全新的、从未触及过的世界。
禾月靠近铁肠坐下来,耐心地解释道:“喜怒哀乐,就是人类情感中最基本的状态。是能让你感到开心或者难过的事物,你有过开心的时候吗?”
铁肠努力地在记忆中搜寻,找不到任何能够定义为“开心”的瞬间,军警没有教过他“开心”这个词的含义。
于是,铁肠摇头。
见此,禾月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地按在铁肠的头顶,就像是对待那些受伤的孩子般,小心地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那现在呢?”禾月轻声问道,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期待与鼓励,仿佛在引导铁肠去感受此刻的心情变化。
铁肠不解:“什么?”
禾月:“你不是一直抱怨我不摸你的头吗?现在我做了,你开心了吗?”
随着手掌与发丝轻柔接触,禾月的体温、气味透过薄薄的手掌皮肤,传递给了他,仿佛是某种无形的拥抱。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一瞬,仿佛整个世界都暂时淡出了焦点,只剩下禾月掌心下的柔软触感和那股令人安心的气息。
“这种感觉……就是开心吗?”铁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禾月笑了,点头:“对,这就是开心。还有啊,你给我记住了:你不是一件工具,你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人类。”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肥硕大猫、今天仍是咸鱼想要翻身 1瓶;贴贴。
23 第 23 章
◎“拉布拉多”◎
安慰了对方后, 禾月打算将晚饭端过来。
然而,当他再次返回时,却发现铁肠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对方手上还握着剑,头微微偏向一侧, 呼吸均匀而深沉。
禾月伸手晃了晃铁肠的肩膀, 试图唤醒他。
“喂, 醒醒——我好不容易做的晚饭,给我吃完再睡。”
然而随着他手上摇晃的动作, 铁肠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头部自然而然地枕在了他的怀里。
真受不了。
禾月尝试着将怀里的人搬开, 但对方的身体沉重得像是有一吨重的铁块压在上面, 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移动分毫。
“该死。”禾月暴躁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多重啊!”
要不是担心GSS的人来找茬, 他早就把这个吃白食的家伙扔出去了。
*
之后的几天,相安无事。
然而,夏日的炎热却并未因此而有丝毫减退, 反而愈演愈烈,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炽热之中,试图吞噬万物。
这天早晨, 禾月对铁肠嘱咐道:“我去仓库那边整理药物,你就守在这里, 万一有病人需要紧急处理,你记得立刻来仓库找我。”
说完, 他转身走向仓库。
铁肠的目光随着禾月的离去而移动, 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门后, 他才缓缓望向窗外,看着那片被烈日炙烤的世界。
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特有的闷热与烦躁,蝉鸣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大自然最不知疲倦的演奏家,将夏日的炎热推向了顶峰。
时间如同静止了一般,铁肠的思绪在这无边的蝉鸣中飘忽不定,就在这时,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屋内的光线瞬间变得柔和而暗淡,铁肠抬头,只见一个男人从门外走入,他身着便装,白发中夹杂着几缕醒目的红色挑染。
“欸?禾月不在吗?”男人环顾四周,声音里带了一丝惊讶。
铁肠觉得奇怪:“你是谁?”
条野采菊的目光在铁肠身上游走了一圈,最终带着一丝玩味地收回,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条野语气戏谑:“我?我可是禾月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说是最亲密也不为过哦。”
铁肠敏锐的察觉到对方不是病人。
他从未见过此人,却能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种古怪的气场,心中不由得产生了戒备。
条野采菊,这个名字在地下世界如同幽灵般存在,他的行踪飘忽不定,行事风格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从没人见过他的脸,军警的档案也没有记录他的长相,自然而然地,铁肠没有认出他。
条野微笑:“那么,你就是禾月救回来的那个小军警吧?”
铁肠闻言,眉头微蹙,这个人,就是禾月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幼驯染?
想到这儿,铁肠来了一句:“你不是死了吗?”
条野采菊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为一抹愕然:“……哈?”
铁肠:“禾月说你得了绝症。”
条野冷笑一声:“哈,禾月?你们才认识多久,你就能如此亲昵地称呼他了?”
铁肠感受到对方话语中的敌意,不由得也冷了脸:“你能叫,我为什么不能叫?等你去世了,我还有很多时间叫他的名字。”
条野一愣,随即笑出声:“啊哈哈,你是在挑衅我吗?看来,你的性格没有传说中那么傻嘛。”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尴尬与火药味交织在一起。
然而这之后,条野采菊却突然主动缓和了态度,他悠然自得地坐在了沙发上,以一种近乎挑衅却又不失风度的姿态看着铁肠,仿佛刚才的一切争执都不曾发生。
“你们两个,相处的还不错?”许久后,条野采菊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铁肠警惕地回视:“你指什么?”
条野采菊轻笑一声,继续说道:“看来是不错,禾月总是那么能干,他不仅照顾你的饮食起居,还负责诊所的所有事务,而你,似乎只是享受着这一切。”
铁肠闻言,反驳道:“我是他的保镖。”
条野采菊摇头,显然对铁肠的回答并不满意:“但你的付出与他相比,显然是不对等的。像你这种什么都不会做的家伙,迟早有一天会被禾月赶出去。”
说完,条野采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准备离开:“好了,我该走了。不必告诉禾月我来过,我们心意相通,他会察觉到的。”
*
这边,在仓库昏暗的灯光下,禾月已经忙碌了大半天。
他站在梯子上,费力地踮起脚尖,试图将一个沉重的箱子推到货架上。
货架的高度对于禾月来说有些过高,他不得不伸直手臂,用尽力气才能将箱子推到指定的位置。
“货架修得这么高干什么……就不能考虑一下个子矮的人吗?”他低声嘀咕着,一边努力地将箱子往货架上挪动。
终于,将最后一个箱子稳稳地推上了货架,他环视了一圈,确认所有药品都已归置到位后,准备爬下梯子。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瞬间,冷不丁地,他与铁肠的眼睛四目相对。
铁肠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仓库,并且静静地站在梯子下方,注视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让他的心脏猛地一紧,他被吓了一跳,身体不由自主地失去平衡,一脚从梯子上踩空。
铁肠迅速反应过来,伸出有力的手臂揽住了他的腰,稳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形。
二人的距离在这一刻被拉得极近,禾月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声,鼻尖几乎要触碰到对方的脸颊。
他微微低下头,只见对方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的呼吸拂过自己的脸颊,温热而稳定。
这一瞬间,鬼使神差地,禾月突然想到前几日被对方吻耳尖的场景。
突如其来的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让禾月感到一阵慌乱。他立刻伸手去推铁肠,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干嘛?松手!”
铁肠没有立即回应,而是维持着抱住禾月的动作,盯着对方看了片刻。
他的目光沿着禾月的脸颊向下游走,随着视线的缓缓下移,他注意到禾月的耳尖正以一种难以忽视的速度泛红。
那耳尖的红晕,透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羞赧,仿佛是内心的波动在皮肤表面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放开!”
随着禾月的挣扎愈演愈烈,铁肠似乎回过神来,于是他放开了手。
禾月心神不安地从梯子上下来,待心中的慌乱稍微平复一些后,他斥责道:“不要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铁肠没回应,而是来了句:“我想帮你。”
禾月:“帮什么?”
铁肠:“我不应该只是无所事事地站在那儿,我应该帮你工作。”
这货又发什么颠啊?禾月心想。
于是他摆手:“用不着,我可不敢让一个受伤的人帮我干活,万一你伤势加重了怎么办?”
铁肠:“但我想帮你——”
禾月呵斥道:“别捣乱,一边玩去,你这么傻乎乎的,又不是医疗专业人士,你只会给我添麻烦。”
*
禾月回到诊所,发现桌上突兀的多了一个纸袋。
纸袋的一角微微翘起,他将其拿在手里,指尖触碰到那略显粗糙的质感,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悄然钻入鼻端——
是条野特有的,那种十分张扬的香水气息。
“条野来过了?”禾月心中暗自嘀咕,他打开纸袋,意料之中的,一沓整齐的钞票映入眼帘。
这是他这个月的工资,条野亲自给他送来了。
既然来了,怎么不跟他见一面就走了?
*
被禾月吼了一顿后,铁肠没再坚持帮忙,只是显得有些失落。
然后这一整个上午,他脸上就挂着这幅失落的表情,在诊所角落里默默待着,像一株蔫了的植物。
很快,禾月注意到了对方的异样。
“这家伙,又怎么了啊?”禾月在心里无语。
于是这之后,趁着给病人拿药的时候,禾月走到铁肠面前蹲下来,无奈道:“我不就说了你一句‘傻’吗,你又这个样子?!”
军方精心培养的战士、号称钢铁意志的末广铁肠,竟然如此……玻璃心。连他一句斥责都承担不起。
铁肠低头看着手里的剑,语气中带着苦涩:“以前在军营里,我的教官们也是这样骂我的——‘你什么都不会,只会给我们添麻烦’,他们总是这样说,无论我多么努力,教官们都不满意。”
听此,禾月表情瞬间凝固:“那些教官,他们经常骂你吗?”
铁肠点头,语气平静无波澜:“教官们总是说我‘没有天赋’,无论我训练多么刻苦,不管我取得多大的进步,他们的评价永远只有一句——‘你应该做得更好’。”
离谱。禾月心想。
如果铁肠这样的战斗天才还叫作“没天赋”,那这世上的一半人都可以被称作白痴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打压式教育”?用无尽的否定来激发潜能,还是仅仅为了摧毁一个人的自信?
带着这样的疑问,禾月进一步追问:“所以,你被他们从小骂到大?”
铁肠思索了几秒,又摇头:“七岁之后他们就不会骂我了,因为我能一剑劈开一堵墙,他们开始害怕我了。”
禾月:“……”
如果铁肠发现他还跟条野采菊有联系,会不会也用剑砍死他?
想到这儿,禾月叹气:“好吧,你想帮我的忙?那你就暂时担任我的助手吧,去,把手消一下毒,然后戴上无菌手套,过来帮我给病人缝合伤口。”
*
就这样,铁肠暂时担任了他的助手。
“三花,去帮我拿纱布,在架子上——欸?拿来了?”
“三花,去帮我拿个托盘——嗯?这么快?”
铁肠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但他的动作出乎意料地迅速,悄无声息。
虽然人呆了点,但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还蛮听话的。
可惜好景不长,这之后,禾月要求铁肠去仓库拿普鲁卡因,铁肠去了半天,错误地拿来了普鲁卡因胺。
普鲁卡因,普鲁卡因胺,只差一个字,药效千差万别。
这是很严重的事故,于是等到病人离开后,禾月就将铁肠拉到墙角训了一顿。
“要核对好药物名称再拿药啊,如果拿错了会害死病人的,这可是一条人命!真是,笨手笨脚的……”
听此,铁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他垂下眼帘,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责:“我又做错了吗?抱歉。”
声音里藏着低沉的懊悔。
看着铁肠脸上的表情,禾月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满腔怒火慢慢软了下来。
他回想起刚才的话,又联想到铁肠从小就被教官骂,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刻薄。
于是,禾月立即调整了语气,语气也变得异常柔和:“没有,我没有怪你,你其实做得很好,真的。”
禾月特意将“很好”两个字拉长了音。
铁肠眼中充满了不确定:“真的?”
禾月连忙加大了夸奖的力度:“当然~~你真棒,真乖,你超级厉害的~~”
仿佛是在夸奖一只狗狗。
他说得有些夸张,甚至有些假惺惺,但效果却是显而易见的,铁肠紧绷的表情逐渐放松下来,恢复正常。
“好了。”禾月命令道,“现在去把垃圾扔了吧。”
但铁肠没有执行命令,而是站着一动不动,他那双眼睛静静地盯着禾月,似乎在提醒禾月遗忘了某个步骤。
禾月立刻明白了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摸了摸铁肠的头,他的手指穿过那略微有些硬的头发,用温和的力道揉着对方的发丝。
“这样可以了吗?”他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铁肠显然是满意了,径自离开。
看着铁肠离去的背影,禾月忍不住在心里咆哮:“为什么我还要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啊?!”
时间久了,他发现铁肠身上那股子“狗狗属性”愈发明显——无论铁肠做了什么,你都要第一时间摸着他的头夸奖他,你如果不摸他,他就一直眼巴巴的看着你。
早知道这样,他就应该给铁肠取名叫“拉布拉多”。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财神爷喜欢送我钱 5瓶;肥硕大猫 2瓶;绿意 1瓶;mua.
24 第 24 章
◎“嫉妒”◎
接下来的日子里, 条野采菊的身影成了诊所的常客,他的到访成了一种不成文的约定,既规律又频繁。
有时候, 他会带来精心挑选的点心,摆放在禾月的桌上;有时候, 他会留下一份份厚厚的信封, 里面装着的是给禾月的钞票。
更多时候, 他只是简单地踏入诊所,跟禾月谈笑风生一阵, 然后迅速消失。
然而, 每当条野出现时, 铁肠总是显得格外紧张——他总是会用一种略显敌意的眼神盯着条野, 仿佛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随时可能对他的领地构成威胁。
铁肠无法理解条野与禾月之间的微妙关系,于是忍不住问道:“你那个幼驯染, 为什么总是来这儿?”
禾月:“他来看我啊,还能是为什么呢?”
铁肠:“我不理解,他千里迢迢跑来, 只为了看你一眼,然后就马上离开,这种行为有什么意义?”
不应该用“看”这个词, 毕竟条野看不见。
但即使条野闭着眼睛,你也能察觉到他的目光在注视着你, 或是愉悦,或是玩味。只要他眼梢稍微一挑, 便能向你传递一种无形的眼神。
禾月笑了, 摇着手里的扇子:“你目前还是一个没有太多感情的人类, 当然不会理解我们之间的事。”
铁肠努力了很久,还是不懂要怎么当一个“有感情的人类”。
禾月:“很简单,人的基本情绪有六种,快乐,悲伤,愤怒,厌恶,嫉妒,恐惧,等你学会了这几种情绪,你就跟正常人类差不多了。”
铁肠:“等一下,‘嫉妒’是什么意思?”
快乐,悲伤,愤怒,这几种情绪他能够理解。恐惧、厌恶、这两个情绪他似懂非懂。
但“嫉妒”这一情绪,听起来十分抽象,他无法理解。
禾月的脸庞因热气而泛起微红,他懒洋洋地坐起来,一手撑住腮:“嫉妒嘛,是一种比较复杂的情绪。”
“怎么跟你解释呢……嗯,就比如说,我们一起坐在后院跟那只兔子玩,而那只兔子偏偏只亲近你,对你撒娇,却忽略了我的存在,这事后,我心里就会生出一种酸酸的感觉,这就是嫉妒。”
“某些时候,你希望得到同等的关注或喜爱,而这种渴望未被满足时,就会让你感到不舒服,这就叫嫉妒咯。”
铁肠:“不懂。”
禾月:“笨蛋,如果那只兔子更喜欢你,它只让你摸,不让我摸,我就会嫉妒,明白吗?”
铁肠:“……”
看着铁肠茫然的表情,禾月叹了口气。天气太热,他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
他想了想,提出了另一个建议:“好吧,既然你还不太懂这些,那就出去走走吧。你去贫民窟里逛逛,跟住在这里的人交流一下,这样能帮助你更好地理解人类的情绪。”
铁肠虽然对此并无太多兴趣,但既然禾月这么说了,他也就点头应允:“好,我这就去。”
禾月:“去吧,稍微散散步就赶紧回来,不要走太远,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说完,禾月便像是卸下了所有力气一般,将脸轻轻枕在桌子上,像是一滩融化了的液体,脸上挂着一种慵懒的无力。
“好热,好想吃芒果冰沙……”他嘀咕着。
*
铁肠已经来了好几天,但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在禾月的陪同下独自在外闲逛。
城市边缘的贫民窟,炙热的阳光似乎在这片区域也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它被高耸密集的简易棚屋、错综复杂的狭窄巷弄所遮蔽,显得气息奄奄。
孩子们穿着破旧不堪的衣服,在尘土飞扬的空地上追逐嬉戏,他们的脸上挂着一种几乎没有未来的笑容。老人们佝偻着背,坐在简陋的门前,目光空洞地望着远方。
街道两旁,是各式各样的简易摊位,售卖着勉强能果腹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这些摊位的主人,大多面色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死活都行的淡然。
贫民窟,这个城市的伤疤,以一种近乎残酷的真实展现在他面前。
铁肠在军营里度过了17年,他从未体验过饥饿的滋味,也从未见过如此绝望的眼神。
自从他来到这儿,GSS的人就再也不敢再在光天化日之下穿街走巷,也不敢再四处收税。
然而,即便GSS不在了,这些平民的生活也没有得到根本的改善,他们依旧食不果腹,在温饱的边缘垂死挣扎。
“是铁肠啊!禾月没跟你一起来吗?!”
贫民窟的人们并不知道铁肠的军警身份,但他们已经跟铁肠熟识了,见铁肠前来,纷纷起身打招呼。
铁肠觉得不解,问道:“GSS的人不来找你们麻烦了,你们为什么还过得这么不好?”
他们懒洋洋地回答道:“我们又不是只有GSS一个敌人,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吃不饱肚子。”
“就是啊!我们每天起早贪黑,辛辛苦苦地工作,却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无法保证。工钱少得可怜,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这些人所面临的不仅仅是外部威胁,更多的是内部生活的重压。
铁肠:“那,你们为什么不报警?”
“报警?警察会给我们饭吃吗?!”他们嘲笑道,“警察们忙着抓捕那些国际重犯,他们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平民的死活哦,我们被GSS欺压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哪个警察管过我们。”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话语中充满了对警察系统的不信任与失望。
铁肠本以为,世人的苦难是由凶恶的罪犯带来的,但此时此刻,即使没有罪犯,这些人过得也还是这么辛苦。
那,他铲除邪恶的意义是什么?
铁肠正思索着,此时一个老妇人在不远处跌倒了,他立即上前将对方扶起来。
对方连声道谢,嘴里嘀咕着:“哎呀,幸亏没有受伤,否则又要麻烦禾月了……”
一提到禾月,突然,某个念头闪过铁肠的脑海。
“那个,”他轻声问道,“芒果冰沙,您知道在哪里能买到吗?”
之前禾月一直嚷嚷着要吃芒果冰沙。
对方回答:“在贫民窟外面有一间甜品店,他们家的芒果冰沙特别受欢迎哦。不过,从这儿走过去可不算近,太阳又这么大,你确定要去吗?”
铁肠:“没关系,请告诉我地址。”
*
铁肠走了很远的路,总算找到了那家卖芒果冰沙的店铺。
一位笑容可掬的服务生站在柜台后面,举起两根修长的手指,以一种近乎热情的方式宣布:“先生,本店的招牌芒果冰沙,售价200块一份,绝对是物超所值哦。”
铁肠闻言,不禁迷惑:“200块?”
这数字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文一般。
他是禾月的保镖,一个月只有区区一元钱的报酬,而这一杯冰沙,竟然是他二百个月的辛勤所得。
但既然是禾月想要的,他必须买到手。
他想了想,从口袋中拿出一枚胸针。
这枚胸针,自他加入军队以来便一直佩戴,据说是用黄金制作的,虽然他不太清楚黄金是什么,但这是他唯一拥有的东西。
他将胸针递给服务生,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这个,可以换一杯芒果冰沙吗?”
服务生瞳孔放大:“这么贵重的东西就只换一杯冰沙?别开玩笑了!最起码能换两杯!”
*
此时,在另一边的诊所里,条野采菊又一次光顾了诊所。
他环视了整间诊所,半开玩笑地问道:“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小军警不在啊?”
禾月手中轻摇着扇子,反问道:“想他了?”
条野摇了摇头,眼角闪过一丝嘲弄:“其实,比其他来,我更在意他的那位老师,那个叫福地樱痴的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斟酌了言辞后继续说道:“这些天里,福地樱痴一直在追杀我。但就在昨天,我意外地收到了福地樱痴的口信——”
“他派遣使者前来,言辞恳切地邀请我加入军警的行列,声称军警需要像我这样拥有独特才能与见解的人加入。”
福地樱痴信誓旦旦的表示:只要条野肯加入军警,就中止对他的追杀。
听此,禾月笑了:“邀请你加入军警?很有意思的笑话。”
对于条野而言,成为正义的一方,无疑是与他内心深处的价值观背道而驰的。他追求的是自由与敌人的惨叫,他可不想被束缚在军警制定的框架之中。
条野脸上闪过一丝不屑:“谁说不是呢?军警之中,恐怕充斥着像末广铁肠那样,只知道盲目服从命令、缺乏变通之道的笨蛋,我可不想与他们为伍。”
禾月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故作认真地说道:“别这么说,我觉得你跟铁肠的气场还蛮搭的,如果你加入了军警,说不定,你还能成为他的最佳搭档哦。”
条野闻言,立刻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他“嘁”了一声:“那我宁可去死。”
转而,他的话题变得沉重而认真:“说正事,为了安全起见,ShadowCrew已经决定将大部分干部转移到国外避风头。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作为联络点,负责接应他们并传递信息。”
说到这里,他看向禾月的表情变得温柔起来:“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一切,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转移到国外去。”
禾月闻言,心中泛起不安。
跟条野去国外,那就意味着他要抛弃这儿的一切,放弃这里熟悉的人和事,以及他多年来建立起来的一切。
想到这儿,他手中的扇子也不自觉地停了下来,心脏仿佛被什么揪住了一般,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怎么了?是不是舍不得?”条野敏锐地察觉到了禾月的犹豫。
他冷笑一声,试图用激将法打破对方的沉默:“你是舍不得这个诊所,还是放不下那个总是给你带来麻烦的小军警?”
“废话。”禾月瞪了条野一眼,“我照顾了他这么久,他连一毛钱的医药费都没给过我,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我亏大了!”
*
不久后,铁肠提着买好的芒果冰沙返回,当他走到距离诊所不远处的一条巷子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他走了太久的路,加上天气炎热,隐藏在衣物之下的伤口又开始不安分地作祟。
细微的血丝悄然渗透出来,将他胸前的衣服染红了几丝。
他没在意,默默地将外衣轻轻拉拢,尽可能地遮掩住遮住渗血的部位。
“禾月应该会喜欢吧。”他看着手上的冰沙袋,心想着。
然而,当他推开诊所的门,眼前的景象却在他意料之外。
条野采菊,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姿态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而禾月已经睡熟了,他此刻正枕在条野的膝盖上,呼吸均匀而悠长。
事实上,禾月之前是睡在沙发上,当条野听到铁肠回来的声音后,故意将禾月的头搬到了自己膝盖上。
铁肠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一番,最终定格在条野采菊那略带微笑的脸上。
“欸,军警先生?”条野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眼角习惯性地透露出一丝挑衅,“你还没离开啊。”
条野说着,用一只手轻轻抚摸着禾月的头发。
铁肠的视线在两人之间徘徊一番,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条野抚摸禾月头发的那只手上,眼底泛起不易察觉的敌意。
“你手上拿的是芒果冰沙吗?”条野叹气,“看来你是特意为禾月跑了一趟呢。不过,走这么远的路,它现在应该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吧。”
“而且,禾月已经尝过我带来的芒果冰沙了,你的这份心意,怕是要白费了。”
铁肠的视线顺着条野的话语落到了旁边的桌子上,那里放着两个玻璃碗,里面残留着吃剩一半的芒果冰沙,如同无声的嘲讽,刺激着他的神经。
*
几小时后,禾月醒过来,一抬眼,发现铁肠正坐在一旁。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声音中带着几分未消散的睡意:“嗯?你散步回来了?”
他直起身子伸了懒腰,然而,一股不易察觉的血腥味悄然钻入他的鼻腔,。
禾月瞬间警觉起来:“你的伤口又流血了?”
见此,禾月立即翻身下了沙发,轻车熟路地拿来了纱布和药。
他解开铁肠的衣服,露出胸前那道狰狞的伤口。只见鲜血正缓缓渗出,染红了周围的衣物。
禾月皱了皱眉:“笨蛋,让你不要走太远的,活动过度,伤口又裂开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让铁肠一个人去散步,这家伙实在不让人省心。
禾月叹着气,将蘸满药水的棉球伸过去,擦拭着对方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但此时,铁肠猛地伸出手,如同捕捉一缕稍纵即逝的风,他紧紧握住了禾月那只悬于半空的手。
这一握,禾月的呼吸不由自主地一滞,连带着他的心跳都瞬间骤停,他抬起头,眼眸中带着疑惑。
“怎么了?”他问。
铁肠没回话,静静地凝视着禾月。
随即,铁肠的手指逐渐向上,他扣住了禾月的手指,力度恰到好处地缓缓收紧,既不让对方感到疼痛,也让对方无法轻易挣脱。
再然后,他缓缓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划过禾月的脸颊,轻轻抚上对方的眉眼。
几乎是瞬间的,禾月的脸颊随着对方的动作开始发烫,他猛地一颤,本能地躲开了铁肠的手。
“你——”
见此,仿佛是被触碰了逆鳞,铁肠握住他手的力道突然加重几分。
“为什么你要躲?”铁肠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像是咄咄逼人的质问,“为什么他碰你的时候你不躲?”
禾月:“……”
“你都能睡在他怀里,为什么我不能碰你?”
随着禾月的惊慌加剧,铁肠反而缓缓向他靠近,直到他整个人被抵在了沙发上,二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了咫尺。
禾月抬头看着对方,对方身上那独特的气息,掺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手上传来的微弱痛感,让禾月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铁肠语气越发冷淡:“我不喜欢他总是来这里看你。”
禾月:“……谁?条野吗?”
“我不喜欢他跟你接触,不喜欢你躺在他怀里睡觉,不喜欢你对着他笑。”
“我不希望你跟他在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嫉妒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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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第 25 章
◎“三花猫。”◎
铁肠:“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
禾月一愣, 有些无语:“大哥,条野是盲人,他一直闭着眼睛, 哪来的眼神?”
铁肠:“我感觉得到。”
那是一种直觉,一种超越了五官的敏锐, 当铁肠跟条野面对面时, 他能感觉到条野那紧闭的眼神里的轻蔑, 不屑,以及从眼底散发出的敌意与排斥。
“你……没事吧?”禾月担忧地摸了摸对方额头, 轻声询问, “你是不是在外面逛久了, 中暑了?”
铁肠拨开禾月的手, 语气中带着不满:“你们为什么总是进行肢体接触?无论是言语还是肢体上的接触,为什么都那么自然?”
禾月:“噗,我和条野都是男人, 肢体接触怕什么?又不是光着身子进行肢体接触。”
铁肠:“撒谎,别的男人也会躺在对方怀里睡觉吗?我闻所未闻。”
禾月被他的无端指责所激怒,不由得恼了:“我什么时候躺在他怀里睡觉了?你不要给我造谣。”
见禾月反应如此激烈, 铁肠拿出手机,屏幕亮起,一张清晰的照片展现在禾月眼前。
照片上, 禾月安详地枕在条野的怀里,两人的姿势显得过于亲密。
禾月看着照片, 先是一愣,随即有些无奈:肯定是趁他睡着时, 条野悄悄把他的头挪到了自己怀里, 这种行为显然是故意做给铁肠看的。
每当有人对他表示好感时, 无论男女,条野都会表现出不高兴,但充其量也只是嘲讽一下就算了。
但这次不同,条野居然采取了这么幼稚的手段来跟铁肠对抗,这说明在条野的心中,铁肠已经对他构成了威胁。
他既惊讶于条野对铁肠的在意程度,又觉得好笑。
想到这儿,禾月笑出了声:“妙啊,你能让条野产生危机感,你应该感到荣幸。”
铁肠听后,不解之情溢于言表:“荣幸在哪里?”
禾月有些烦了:这家伙怎么这么多问题?
他实在懒得回答了,于是照例摸摸铁肠的头,对于铁肠而言,这是一种习惯性的安抚。
禾月:“你不懂的,别问了。”
铁肠:“我不懂?只有你跟条野懂吗?”
禾月:“嗯,你年纪还小呢,你是不会明白我跟条野的关系的。”
铁肠辩解:“我跟你同岁。”
禾月:“算了吧,你的心智约等于三岁小孩,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别闹了,我要去吃夜宵了,你要来一份吗?”
说完,禾月转身朝厨房走去,留下铁肠一人在原地消化这句话。
铁肠默默咀嚼着“你不懂”这三个字,随即,他看向禾月的背影的眼神逐渐变冷几分。
*
禾月并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铁肠的心智只有三岁,三岁的小屁孩总是有各种稀奇古怪的想法。
嫉妒,呵,他哪懂什么是嫉妒。
对于成年人来说,“嫉妒”这种情绪可不是孩童时代因一颗糖果或一句夸赞而引发的简单情绪反应,而是植根于职场生态、人际关系、以及同事之间的竞争之中。
等到铁肠学会了人类的情绪,等到他彻底步入了残酷的成年人的世界,他就不会再计较这些幼稚的细枝末节了。
况且,两个星期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条野就会设法把他转移到国外,他跟铁肠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了第二天。
但这一整天,禾月都觉得铁肠很不对劲。
禾月:“三花,你喂兔子了吗?”
铁肠:“不知道。”
铁肠的回答简短而冷漠,与往日那个黏着他的拉布拉多形象判若两人。
禾月诧异:“什么叫不知道,你不是负责喂它的吗?”
铁肠一脸平静:“抱歉,我什么都不懂,你可以找懂你的人帮你,比如说,你那个幼驯染。”
说完,铁肠拿着兔粮袋返回屋内,留下禾月一脸茫然地站在原地。
搞什么?禾月觉得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禾月去做饭,他指着桌上的鸡蛋,教训铁肠:“说过多少次了,鸡蛋一定要煮十分钟,要煮熟,否则会感染细菌的。”
铁肠:“抱歉,我不懂,你可以去找懂你的人来煮鸡蛋,比如你那个幼驯染。”
禾月:“……”
半小时后,他们两个在饭桌前坐下。在动筷子之前,铁肠习惯性地将盘子里大部分食物拨到了禾月盘子里。
铁肠永远都会把大部分食物让给他,一顿餐点分成两份,他吃70%,铁肠吃30%。
禾月有些过意不去:“你又吃那么少?”
铁肠表情冷淡,话语间不带丝毫情感波动:“我又不是你的幼驯染,我恐怕没资格吃你做的饭。”
禾月闻言,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他三番两次地忍受着铁肠这种莫名其妙的态度,此刻终于达到了忍耐的极限。
终于忍无可忍,他用手揪过铁肠的耳朵,吼道:“你有完没完?!你一直阴阳怪气什么?!”
铁肠任由对方揪着自己的耳朵,平静开口道:“因为你是骗子。”
禾月:“我骗你什么了?”
铁肠:“我碰你一下,你就骂我,你说你不喜欢肢体接触。但那位条野先生碰你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生气,你甚至能躺在他怀里睡觉。”
“跟我比起来,你更偏爱那位条野先生。”
禾月被气笑了,干脆破罐破摔。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对啊,我就是更喜欢条野,我就是喜欢枕在他怀里睡觉,你有意见?”
禾月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铁肠眼底的寒意慢慢凝固了。
禾月:“就算我偏心,偏爱条野又如何?再过两个星期,我就要去坐牢了,而你,会回到你的世界,继续做你的军警,我们之间的交集,将随着我的入狱而彻底结束。”
“所以,你告诉我,我为什么要费心去讨好你,去偏爱你,去在乎你的感受呢?”
铁肠口口声声对他说“你是我的犯人”,现在却对他这个犯人表现出了过度的占有欲,属实让他无法理解。
军警那群家伙,就只顾着培养铁肠砍人的能力,他们就不能稍微注意一下铁肠的心理健康吗?
想到这儿,禾月吃饭的胃口荡然无存,于是他放下碗筷,负气离去。
*
禾月从诊所的仓库里取出了他的药箱,一个沉甸甸、满载着各种药物和医疗器械的箱子。
中午的阳光异常强烈,照在身上如同火烤一般,但他顶着中午的太阳离开了诊所,前去贫民窟给病人义诊。
贫民窟里有许多长期忍受病痛折磨的穷人,他们常年卧床不起,不光是无法负担费用,他们甚至没有能力走到诊所来。
禾月每隔几个星期就会去拜访他们一次,上门亲自给他们诊治。这种诊治不见得会有多大效果,但聊胜于无。
需要拜访的病人很多,他今晚回不去了,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跟铁肠说一声,但当他拿出手机,手指按在拨号键上面时,他却迟疑了。
他们刚刚吵了架,如果他先跟铁肠说话,岂不是显得他在讨好对方?
才不要。
他在冰箱里留了晚餐,那小傻子饿了应该会主动找来吃吧?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恼火:他何必给铁肠留晚饭?饿着他算了。
*
夜幕降临后,禾月辞别了一户人家,又踏上了前往另一户贫困病人家的崎岖小巷。
他独自一人,默默地走在路上,手中的药箱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晃,发出细微的声响。
小巷两旁,破旧的房屋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斑驳的影子,将本就狭窄的道路衬托得更加阴森可怖。
然而,就在他即将走出这条巷子时,他看到前方微弱的灯火之中似乎闪烁着几个人的身影,一阵不祥的预感涌上他心头。
前面有人。
果然这之后,巷子口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影,他们步伐沉重而整齐,仿佛夜色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逼近了他。
这群人自然是GSS的成员,他们身穿统一的黑色制服,浑身上下缠满了绷带,鼻青脸肿,不知被谁揍成了猪头。
他们用那缠满绷带、略显笨拙的手指点燃了一根根香烟,烟雾缭绕间,他们的眼神如同饿狼般虎视眈眈,寒光闪闪,直指禾月。
见此,禾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他的眼神迅速扫视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这群人,警惕性瞬间提升到了最高点。
这些家伙是来寻仇的吗?
是想趁夜半无人时杀了他,再无声无息地抛尸荒野?
该死,应该叫保镖一起来的。
就在禾月将手伸进口袋,准备用电话通知铁肠时,只见对面的人群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物突然“扑通”一声,毫无预兆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禾月一头雾水,心中的戒备与瞬间被疑惑所取代。
禾月:“呃,你们,干什么呢?讨压岁钱吗?”
这场景何等离谱,仿佛对方下一秒就要磕头叫爸爸。
“喂——”为首那人缓缓开口,声音中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与挑衅,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得的诚恳,“森下禾月,我们……和解吧。”
禾月彻底懵了:“???”
对方言辞恳切:“从今以后,我们GSS的人不会再去偷袭你了,你……你能不能行行好,让那家伙放过我们?我们真的不想再挨他的打了。”
对方话语中充满恐惧,让禾月觉得莫名其妙:“谁打你们了?”
闻言,对方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暴怒道:“就是那个黑头发的冰块脸啊!”
禾月这才恍然大悟,“你是指铁肠?但他只打过你们一次啊,而且那也是为了保护我。”
铁肠刚来的那晚上,一剑击退了GSS的人,自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跟GSS的人起过冲突。
然而,这番话遭到了GSS众人的否认:“才不是呢!那小子每晚都揍我们!”
“自从那天之后,我们每晚都会去偷袭你,但每次我们靠近诊所,那小子就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把我们暴打一顿!我们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GSS成员们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愤怒都倾泻而出。
禾月难以置信:“每晚都是这样吗?”
对方点头:“对!每晚都是如此!他根本就不睡觉,他每晚都坐在你床边守着你!我们亲眼看见他坐在你床边,眼神冷得能杀人!”
“按照他那个脾气,肯定见我们一次就打我们一次,求求你劝劝他,让他以后遇见我们的时候放我们一马!”
禾月听完这番话,先是一愣,随即,心脏的某个地方仿佛被刀割了一下。
铁肠……每晚都守在他床边,就为了保护他吗?
难怪,白天的时候铁肠总是显得很疲惫,甚至吃饭吃到一半会睡着。
也正是因为铁肠每天晚上不睡觉守在他床边,导致长期缺乏休息,所以铁肠身上的伤总是难以愈合。
该死,那家伙是白痴吗?
*
等到禾月回到诊所,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了。
他悄悄推开诊所的门,探头进去,发现铁肠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似乎是在等他。
铁肠已经倚靠着沙发睡着了,但一只手还握着他的长剑——这是他惯常的习惯,即便是在最放松的时刻,他也不会完全放下防备。
尽管如此,他的警觉性依然非同寻常,禾月的轻微动作立刻唤醒了他,他猛地睁开眼睛,剑尖瞬间指向了门口的方向,整个人瞬间进入战斗姿态。
二人就这样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尴尬。
最后,还是铁肠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似乎是在努力掩饰着内心的如释重负。
禾月放下药箱,板着脸回应道:“不回来我能去哪儿?”
见此,铁肠语气也冷淡下来:“当然是跟你的幼驯染在一起,互相枕在膝盖上睡觉,之类的。”
禾月无言以对。
该死,早知道,他就不应该教铁肠“嫉妒”这个词的含义。
在大多数情况下,铁肠像狗狗一样听话,但在某些时刻,就像现在,他会展现出猫一样的特性——敏感且容易产生嫉妒。
不过也能理解,铁肠正在学习理解人类复杂的情感世界,身为初学者,走一些弯路也是无可避免的。
想到这儿,禾月暴躁的心情在这一瞬间变得柔和几分。
他走向沙发,跪坐在铁肠身旁,从口袋中掏出一件的东西,轻轻地放在铁肠的视线范围内。
“给你。”他说。
铁肠的目光落在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物件上,那是一个手工钩织的小玩偶,玩偶很粗糙,充斥着赶工的痕迹,但勉强能看出是一只三花猫。
“这是什么?”铁肠诧异地问道,显然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礼物感到有些意外。
禾月解释道:“这是送给你的礼物啊,为了感谢你每晚保护我。”
铁肠仔细端详着这个小玩偶,沉吟片刻后,他的神情变得微妙:“这是单送我一个人的,还是别人也有?”
禾月:“笨蛋,只给你一个人的!”
然而,铁肠似乎还不满足,他继续追问,试图确认这份礼物的唯一性和专属性:“条野也没有吗?”
禾月无奈:“没有,我亲手做的,仅此一个,世上独一无二的!满意了吗?!”
昨晚,他前往一户偏远的人家进行义诊,那户人家的主人是一位热爱手工艺的老人,尤其擅长制作各种精致的玩偶。
当得知禾月是无偿为他提供医疗服务后,老人感激不尽,坚持要将家里唯一值钱的东西——一条银项链送给他当报酬。
禾月婉拒了贵重物品,反而表示:“干脆,你教我钩织玩偶的方法吧。”
于是,在老人的指导下,禾月花了整整一个晚上,钩织出了这个破破烂烂的小玩偶。
禾月:“我第一次做这种东西,丑是丑了点,但勉强还能看出来是只猫,拿着玩吧。”
禾月说完,一阵困意席卷而来,他打个哈欠,准备去洗漱睡觉。
然而没走几步,铁肠的手指如同磁石般,精准无误地扣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将他拉回了原地。
禾月一个踉跄,撞进对方怀里。
他脸颊紧贴着对方胸口处温热的皮肤,对方的心跳声沉稳而有力,伴随着灼热而又安心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
这股气息过于真实,让禾月那已经放松的神经又紧绷了起来。
他抬头望向铁肠,二人就这样对视数秒后,禾月回过神来,开始挣扎:“喂!你怎么又——”
他的声音里带着恼火,试图从铁肠的怀抱中找出一丝缝隙,好让自己挣脱。
但铁肠仿佛没听到他的抗议,那只胳膊更加用力地抱紧了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也要在我怀里睡一次。”
“……哈?”禾月发出了一声疑惑的轻呼。
感受到了禾月的抗拒,但他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反而更加肯定地重复道:“无论如何,条野他有的,我也要有。”
禾月:“……”
算了。禾月无奈地想着。
铁肠是个玻璃心,如果不满足他,他可能又要emo。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禾月选择了妥协——躺在别人怀里睡一次而已,又不会少块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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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第 26 章
◎“难说。”◎
禾月放弃了挣扎, 声音里带着几分压抑的恼怒,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了那句“晚安”。
他就这么躺在对方怀里,猛地闭上了眼睛, 试图将周遭的一切烦躁都隔绝在外。
然而,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瞬间, 一股极其细腻、几乎难以察觉的香气悄然掠过他的鼻尖。
一股温热而熟悉的气息缓缓靠近, 在空气中搅起一丝涟漪。
他察觉到不对, 但已经晚了——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前的碎发上,那触感既柔软又略带潮热。
“晚安。”低沉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
禾月猛地睁开眼, 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 他迅速抬头, 对上了铁肠那双漆深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他声音微微颤抖。
铁肠见状, 平静地解释道:“这是,晚安吻。在你不在的时候,你不在的时候, 我一直在看电视节目,这是我在电影里学的。”
禾月静默了几秒,毫不犹豫, 一拳打了过去。
“电影里有那么多东西,你偏偏就学了这个?!”
*
禾月将铁肠赶了出去,随后, 他气急败坏的回到屋内,无视拳头上的疼痛, 用手擦拭着被亲吻过的地方。
该死。
但他耳尖泛起红色,口鼻间弥漫着梅花香气, 这气味如同无形的锁链, 紧紧缠绕着他, 经久不散。
无论他怎么擦拭,那股香气固执地附着在他鼻间,久久不肯离去。
他来到镜子前,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镜子里的倒影却无视了他的努力,他耳尖的红晕没有消退,反而越发的明显。
他恼火地看向窗外,目光落在那个罪魁祸首身上——铁肠正站在后院的草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座雕塑。
“喂!”禾月咆哮,“你知错了没?!”
铁肠闻言,微微侧头,目光与禾月交汇,那双眼中满是不解:“你不让我直接亲你,那,亲你的头发也不行?”
他刚刚只亲吻了禾月额前的头发。
他语气迷茫,似乎对这种身体上界限感到困惑。
禾月:“不行!”
铁肠低下了头,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抱歉,我记住了。”
禾月:“以后还敢碰我吗?”
铁肠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抬头望向禾月,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最终诚实的表示:“难说。”
禾月:“难你个头!在外面站好,对,立正,在我消气之前你不准动!”
铁肠顺从地挺直了身子,立正站好,他望向禾月,眼中闪过一丝询问:“你什么时候消气?”
禾月:“等着吧你!”
*
禾月回到卧室,带着满腔恼火,将自己摔在床上,继续睡觉。
可惜,身体的疲惫并未让他陷入沉睡,反而在这寂静的房间里,让他的思绪更加纷乱无章。
他有种预感:继续跟铁肠待在一起,会造成很恐怖的后果。
该死,他应该催促一下条野,让条野快些带他出国。
但他又有一丝犹豫——如果铁肠回到军警,岂不又要变成没感情的工具人?
禾月心中泛起一丝恻隐之心,但一想到刚才的事,他又升腾起一股恼火。
在一正一反两股情绪的冲撞之下,他选择了钻进毯子里。
嘁,想那么多干嘛,先睡一觉再说。
他就这么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似睡非睡之间,突然听到窗外响起淅淅沥沥的雨声。
下雨了?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猝不及防,禾月猛地坐起,迅速来到窗前。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窗外雨幕如织,而铁肠还站在草地上,他站在那儿望着夜空,浑身被水浇的湿透。
但他以一个很奇怪的姿势站着,只见他左胳膊抬起来,又将左手伸到了屋檐下面,似乎尽量不想让自己的左手被弄湿。
禾月观察了一会儿,才发现铁肠的左手正攥着那只三花猫玩偶——他是不想让雨淋湿玩偶。
见此,禾月心脏以一种怪异的频率颤动了一下。
“笨蛋。”他暗暗骂道,那么丑的玩偶,有必要这么爱惜吗?
想到这儿,禾月抓起玄关上的伞,冲了出去。
“你白痴啊!”他指着铁肠一顿骂,“你不知道进来躲雨?”
铁肠转头看向他,低声解释道:“你让我不要动……”
语气中带着一丝无辜与坚持。
禾月:“现在知道听我的话了?!”
*
禾月咬牙切齿地将对方拽回屋内,扔到沙发上,又丢给对方一条毛巾,命令道:“擦干!”
因为淋了雨,铁肠身上的伤口又要重新处理。
禾月粗暴地撕开对方身上染湿的绷带,骂道:“你个浪费绷带的混蛋,你就一点都不害怕伤口感染死掉吗?”
“害怕?”铁肠摇头,眼睛里是无所谓的淡然,“我好像从没体会过。”
在印象里,他似乎没惧怕过什么,即使小时候教官凶恶地训斥他,他也只是感到茫然而已。
他困惑于自己为何总是做不到完美,不解于为何总要承受如此严苛的要求,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退缩或恐惧。
铁肠沉吟起来:“害怕……是像嫉妒那样的情绪吗?”
禾月板着脸,嘴角微微一撇,“差远了,害怕,是一种更加普遍的情绪,而且它不分年龄、性别和身份。”
“有些人害怕蚂蚁,有些人害怕蟑螂,小孩子害怕上学,成年人害怕没钱,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东西。”
说着,禾月勒紧铁肠胳膊上的绷带。如果换做普通人,肯定会痛的哇哇大叫,铁肠却毫无表情。
禾月不解:“你就一点都不怕痛吗?”
铁肠瞥了一眼伤口,淡淡地回应:“这一点疼痛根本无足挂齿,等到我加入猎犬,我就会接受身体强化的洗礼,据说,那才是刻在灵魂与□□之中的极致痛苦。”
禾月:“身体强化是什么东西?”
铁肠:“完成身体强化后,我的体力、耐力、反应速度等各方面都会提升至普通人类的数倍,我会成为军方中最强的剑士。到那时,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都无法在体力上与我抗衡。”
每次铁肠一本正经的说起跟军警相关的事,他脸上那种郑重其事的表情,都会让禾月觉得很搞笑。
天真,想要成为最强,仅仅依靠强大的身体是远远不够的,一个好使的脑子更重要。
“愚蠢,为什么要做那种事?”禾月嗤之以鼻,“不强化身体,你就做不到打击罪犯吗?”
“那是自然。”铁肠正色道,“猎犬是维护正义的暴力机器,是守护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必须将身体强化到极致。”
禾月:“但是,强化身体这种事,听起来会很痛啊。”
然而铁肠回答:“痛苦是有意义的事,越是极致的痛苦,越是能够磨炼人的意志。”
铁肠这个人,小小年纪,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的,让人讨厌。
禾月冷笑:“蠢哦,这是我听过最蠢的话,这世上最没意义的东西,往往就是那些被过分夸大其词的东西,比如痛苦,这世上最没意义的东西就是痛苦。”
这种话,显然与铁肠一贯接受的教育背道而驰,于是铁肠立即反驳:“才不是,福地先生说痛苦是有意义的,那它一定就是有意义的——”
福地福地福地福地。
铁肠每天都把福地挂在嘴边上,禾月耳朵都起了茧。
呵,福地樱痴到底是什么神仙一样的人物,值得让铁肠牵肠挂肚。
禾月并没有打算深入解释,他决定用一种更简单直接的方法来阐述自己的观点。
于是他想了想,突然拿起铁肠放在一旁的长剑。
“来,你看好了。”他对铁肠说道,“我要让你看看,所谓的‘痛苦’究竟值不值得你的歌颂。”
紧接着,禾月握紧剑柄,猛地将剑尖落下,直直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目睹这一幕,铁肠脸色突变,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他脸上似乎闪过无数种情绪。
随即,他一把抓住了禾月持剑的手腕,毫不费力地将剑夺了下来。
“你在干什么?”他质问道。
罕见地,铁肠声音中带了一丝恼火。
“没什么。”禾月脸上挂着微笑,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玩笑,“现在你懂了吗?”
铁肠不解:“懂什么?”
禾月的语气轻描淡写:“你不是说‘痛苦是有意义的,能够磨炼人的意志’吗?既然痛苦是好事,那你刚刚为什么要拦着我?”
铁肠:“……”
禾月:“现在你能理解了吧,痛苦没有意义,也不是什么好事。你在军警里接受的那些教育,很大一部分都是错的哦。”
说完,禾月前去浴室洗漱了。
片刻后,水声随即响起,在静谧的夜晚中显得格外清晰,似乎也在为这场对话做着某种隐喻性的伴奏。
铁肠则仍坐在原地,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思之中。
自从遇见禾月之后,他的世界观总是被颠覆。
军方教他“诛杀一切罪犯”,但禾月教他“不是所有罪犯都要被赶尽杀绝的”。
军方一直要求他断绝一切情绪和感受,但禾月却教他“去学习、感受人类的情绪”。
同样地,军方教他歌颂痛苦,但禾月说“痛苦是没意义的”。
那,他这十七年来接受的教育,究竟有多少是有意义的?
*
趁着天还没亮,禾月回到卧室,打算再睡一会儿。
然而没过多久,他听到卧室门被推开的声音。
他睁眼,发现铁肠已经他床边坐下,对方一手握住剑,显然是准备替他守夜。
禾月翻了个身,不悦道:“GSS的人不会再来了,你不用每晚都守在我床边。”
铁肠:“我不信。”
禾月:“为什么不信?他们亲口对我说的。”
铁肠:“犯人都是擅长撒谎的,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对我撒了谎。以此推断,GSS的人或许也在撒谎,他们的任何一句话都不值得信任。”
禾月无奈:“但你每晚像这样不睡觉,伤口会愈合的很慢。”
铁肠面无表情:“无妨。”
“无妨你个头,快点滚去睡觉,听见没有?!”
现在是夏天,天气炎热,细菌容易滋生,伤口更容易感染。
眼见铁肠不为所动,禾月有种想掐死对方的冲动。
他坐在床上想了想,随即叹了口气,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妥协与认命:“好吧,上来。”
铁肠:“上哪里?”
禾月瞪了他一眼:“你受伤了,我总不能让你睡在地上吧?上来,睡在我的床上。”
“你不是想保护我吗?那就睡在我的外面,如果有人来偷袭我,你马上就会知道。这样,你既能保护我,也能好好休息。”
铁肠想了想,反问:“条野也跟你睡在一起过吗?”
禾月恼了,不由得提高了音量:“你到底上不上来?不上来就出去!”
铁肠没再发问,默默起身走到床边,躺在了禾月身旁。
禾月转过身去,闭上眼睛,但他能感受到一侧的床铺随着铁肠的重量而轻轻下沉。
他本能地向床的另一边挪动了一些,试图在狭小的空间里为自己和对方之间留出一丝距离。
快点睡。禾月心想,睡着了就不会尴尬了。
这样想着,他迅速用毯子蒙住了头。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二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宁静。
然而很快,禾月感觉到身后那股熟悉的气息朝他靠拢。
铁肠的身体逼进过来,几乎贴合上了他的背脊,随后,用一只手臂轻轻环绕过他的腰部,从后面抱住了他,温热的身体将他覆盖住。
禾月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僵硬,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以及那从外面湿漉漉的空气中带回来的潮湿气息。
他就知道,这小子不可能安分。
禾月愠怒道:“给你三秒钟,不把手收回去,我就给你剁了。”
然而,对方的声音低沉而坚持,表示:“你说过要在我怀里睡一晚的,这一晚还没过去。”
禾月:“……”
铁肠:“而且,我像这样抱住你,如果此刻有人用枪偷袭你,子弹会最先打在我身上。”
好像……有点道理。禾月心想。
去他的,有个鬼的道理!
禾月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从脊背蔓延至全身,忍不住抱怨:“好热!”
身后的人不仅没有松开胳膊,反而更加用力地将他圈紧,将他所有的挣扎与抗拒都融化在这份固执的拥抱之中。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张力,是抗拒与依恋、愤怒与温柔的交织。
铁肠就这么看着怀里的人,片刻后,他突然将下颌压在禾月肩上,轻声道:“以后别再这样了。”
禾月诧异:“什么?”
对方声音低沉而失落:“拿着剑刺自己胸口,以后不要再做那种事了。”
禾月:“白痴,我那是假装的。”
铁肠语气突然变了几分:“我知道,但我,我觉得很不舒服……”
目睹禾月拿剑刺向自己的那瞬间,铁肠几乎心脏骤停,一种痛苦的麻痹感瞬间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全身血液逆流,几乎停止了呼吸。
在夺下禾月手上的剑时,他的手在颤抖。
这是为什么?
想到这儿,铁肠将脸埋入禾月颈间,低声道:“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恐惧’的情绪吗?我现在体会到了。”
对方的声音带着深沉的忧虑,听此,禾月不禁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挣扎。
铁肠抱紧怀里的人,低喃着:“但我不喜欢这种情绪……这种情绪比‘嫉妒’还要让人讨厌。”
“不要再让我感受这种情绪了,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求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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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第 27 章
◎“花香这种东西是有意义的吗?”◎
在军警总部的会议室里, 福地樱痴、大仓烨子以及立原道造三人围坐在长桌旁。
窗外城市的喧嚣被巨大的落地窗隔绝在外,只留下室内滴答作响的时钟声,仿佛为这场关乎重大的会议增添了几分紧迫感。
福地樱痴端坐在主位上, 目光锐利如鹰,他扫视过在座的每一位成员后, 带着威严的表情张开口——
“阿嚏!!!!”
他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咳, 不好意思。”他揉揉鼻子, “空调开得太大了,有点感冒。”
对面的立原被喷了一脸唾沫, 默默拿出手帕擦拭, 大仓烨子则是双眼冒爱心:“队长的喷嚏也这么悦耳呢~~简直是世上最美好的音乐啊~~”
一旁的立原表情扭曲:“烨子小姐, 这种事到底哪里值得夸奖了?”
福地咳嗽了两声, 立原和烨子立即直起身子,准备聆听长官的讲话。
福地樱痴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道:“迄今为止, 我们对于那本神秘的‘书’的下落,没有任何新的线索或进展。”
军警一直在寻找“书”的下落,但一无所获。
“虽然书的下落还不能确定, 但我们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森下禾月。”
“我有一位线人,他向我提供了森下禾月的情报:根据调查, 森下禾月并非普通人。他拥有一项特殊的异能——他能够实现任何已知的愿望。”
立原一愣:“能实现所有愿望,那他岂不是无所不能?难怪那家伙能搞定铁肠。”
然而说到这儿, 立原突然觉得不对劲:“等一下,他能实现任何愿望……那岂不是, 跟书一样?”
福地樱痴点头, 声音沉稳有力:“森下禾月可能与‘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甚至可能是解开这一谜团的关键。”
大仓烨子:“该死!这么有价值的家伙,怎么能放他在外面跑!我们应该马上把他抓起来研究!”
福地:“烨子君,不要激动,我们必须尽快接触这个森下禾月,但在此之前,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来评估他的真实能力和意图。”
烨子:“铁肠这混蛋!居然被这种家伙蛊惑了,等他回来了,我要拧掉他的头!”
福地樱痴举起两根手指:“目前,我们最重要的任务有三个。”
立原:“呃,福地先生,你只举了两根手指。”
大仓烨子:“混蛋立原!你这是在质疑福地先生的智商吗?!”
福地樱痴:“第一,是要找到那本‘书’。”
“第二,我们必须设法将条野采菊擒获,并尝试将他纳入我们的阵营。”
“第三,摸清森下禾月的底细,以及想办法将铁肠夺回来。”
说着,他将目光看向立原道造:“烨子君负责寻找书的线索,老夫负责搜捕条野采菊,立原,你去跟铁肠谈谈。”
立原道造苦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无奈道:“又是我?”
*
此时在诊所,禾月身着一袭干净利落的白衣服,正站在诊室的一角,温柔地接待着一位病人。
“你的情况呢,我早就跟你说过了。”禾月叹着气,“高血糖,以后要注意一点了。”
听此,病人低下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沮丧:“那我岂不是不能吃甜的——”
禾月:“没错,要控糖,虽然是夏天,以后也少吃点冰淇淋吧,那东西热量太高,会发胖。”
一旁的铁肠听了这话,突然问道:“冰淇淋不是冰的吗,为什么会有热量?”
禾月:“……”
禾月没理他,继续跟病人攀谈:“听说,附近有个人摔了一跤,变成植物人了,那个人现在的状况还好吗?”
铁肠又插嘴:“为什么人类会变成植物?他变成了什么植物?”
铁肠总是有各种问题,每个问题都让他那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脑袋雪上加霜。
禾月无奈:“他夜里睡觉盖着被子,所以他是被子植物吧。”
铁肠若有所思:“那么,晚上不盖被子的人,他就是裸子植物了?”
禾月:“……”
病人:“……”
禾月朝铁肠投去杀气腾腾的眼神,铁肠意识到禾月生气了,于是不再发问,而是默默走到墙角坐下,打开电视机。
然而看着看着,电视上就出现了奇怪的画面——屏幕上,两个人物缓缓靠近,紧接着,其中一个人的嘴唇轻轻贴上了另一个人的。
铁肠看不懂这个画面,于是倒回去看了好几遍。
此时禾月恰好也看到了这个画面,他立即跑过来捂住铁肠的眼睛。
“不准看这个!”禾月警告道,“刚刚你看的那些画面,全都忘掉!”
铁肠:“为什么?”
禾月迅速换了台:“少儿不宜。”
铁肠:“他们不是在做人工呼吸吗?”
禾月:“……”
“奇怪。”铁肠思忖起来,“对面的人又没有溺水,为什么要给他做人工呼吸?”
他试图用自己有限的知识库解读那个画面,结果只是更加困惑。
禾月不知该怎么解释,于是编了个谎话:“因为……嗯,笨蛋,其实他们没有溺水,你没发现他们的脸都很红吗?他们中暑了,所以要人工呼吸。”
铁肠反问:“中暑为什么需要人工呼吸?”
这家伙,真的好多问题啊。
铁肠还想问什么,但禾月干脆关了电视机,表示:“你看电视都看傻了,去,到外面去透透气。”
*
黄昏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渐渐西斜,禾月才结束了诊疗工作。
此时他猛地想起,铁肠的伤口已经到了换药的时间。
铁肠呢?
他找了一圈,没找到铁肠的踪影,于是来到后院,喊着对方的名字。
路过的人听到禾月口里叫“三花”,好奇地询问道:“禾月,你的猫丢了吗?”
禾月:“不是猫,是拉布拉多。不对,是人,铁肠不见了。”
最后,他在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草地上发现了铁肠。
铁肠静静坐在那里发呆,双眼却空洞地望着远方,脸上带着一贯的宁静与沉思表情。
没事可做的时候,铁肠永远在发呆。
就这么呆呆的坐着,甚至有蝴蝶停在他肩上,翅膀轻轻拍打着,他都不为所动。
禾月见状,叹了口气,走近问道:“除了发呆,你就没有别的事可做了?”
铁肠回过神,反问道:“发呆不好吗?”
禾月:“这周围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你就只发呆?”
铁肠:“有意思的事,你指什么?”
禾月在他对面坐下来,解释道:“就是那些能让你感到快乐、放松,或者让你思考的事情啊,比如——”
说着,禾月环视四周,他从草地上捡了一朵金盏花,递给铁肠:“就比如这个。”
然而,铁肠接过花后,却开始机械地背诵起关于花卉的生物学知识:“花卉,一种草本植物,是被子植物的生殖器官,通常由花萼、花冠组成——”
禾月忍无可忍:“停,谁让你背书了?”
铁肠愣了一下,随即闭上了嘴。
禾月将那朵金盏花凑近铁肠的鼻尖,轻声道:“你看,它不是单纯的花,它是有香气的。”
铁肠:“香气?有什么意义?”
禾月见状,轻轻叹气,但再次引导道:“你光用眼睛看不出它的意义,不要用眼睛看,来,闭上眼睛。”
铁肠顺从地闭上了眼睛。
随着眼睛的闭合,金盏花的香气瞬间涌入鼻腔,仿佛化作一股暖流,流淌进了他的血液中。
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到了花瓣,从指尖传递来一种无法描述的柔软与细腻,他能感受到花瓣上每一丝细腻的纹理,以及它们之间那微妙的摩擦感。
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清晰起来,蝉鸣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眼皮的缝隙,洒在他脸上。
花香,蝉鸣,阳光,草地,蝴蝶拍动翅膀。
这些声音和气味交织在一起,填满了他的所有感官,温暖而朦胧。
但后来,这些东西都消失了,他鼻间只剩下禾月的气味。
禾月的气味,那种仿佛雨后青草,让人安心的气息。
但很快,禾月的气味也开始远去,铁肠猛然意识到,禾月即将离开他,这个念头让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慌乱与不安。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但下一秒,一个尖锐而急促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那是禾月的惨叫,充满惊恐。
“喂,你,松手!哇啊啊啊——”
他睁开眼睛,发现他整个人已经伏倒在草地上,禾月正被他压在身下。
“你——”被压在身下的禾月,表情惊慌,“你怎么了?”
“抱歉。”他说。
铁肠嘴上说着抱歉,但压住禾月的身体一动不动,他反而轻轻伸出手去,拂去了禾月鬓角的草屑。
禾月试图用力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但他的挣扎只是徒劳,反而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更加紧密。
随着身体的剧烈晃动,铁肠身上的气息——那混合着阳光、青草、花香的独特味道,愈发浓郁,弥漫在周围的空间,扩散出一种迷蒙的氛围。
铁肠执着地握住禾月那纤瘦的手腕,对方皮肤上微凉柔软的触感就像绿草,随着他掌心逐渐升温,那份触感慢慢变得燥热。
时间静止,二人对视,空气中涌动着一股不易言说的暗流。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铁肠突然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几分认真:“你需要人工呼吸吗?”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让禾月停止了挣扎,一脸诧异地望向铁肠,“什么?”
铁肠:“你刚刚不是说,中暑的人需要人工呼吸来缓解症状吗?”
禾月:“我才没中暑!”
铁肠疑惑:“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禾月:“……”
铁肠:“你看上去中暑了,我应该对你进行人工呼吸——”
然而,没等他说完,“咚”的一声——
他脸上又挨了禾月一拳。
*
不出所料的,禾月将铁肠压在草地上,揍了对方一顿——这就像是每天的固定节目。
发泄完心中的情绪,禾月转身跑回了屋内,留下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铁肠若有所思的身影。
铁肠望着禾月离开的背影,随后又低下头,继续对着手上这朵花发呆。
就在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喂喂!铁肠!”
穿着便装的立原道造,像是一只突然出现的地鼠,从对面杂草丛生的角落里探出半颗脑袋,正对着铁肠招手。他一手拿着一根树枝当作掩护,另一只手则半掩着嘴,生怕被屋内的人听见。
铁肠收回思绪,转头看向立原:“你又来了?”
立原从草丛里钻出,鬼鬼祟祟地走到铁肠面前,一脸严肃地质问道:“刚刚那是怎么回事啊?那个森下禾月,为什么动手打你?”
作为军警界公认的强者,末广铁肠,他竟然如此轻易地被森下禾月那个瘦弱的罪犯压在身下,一顿殴打。
虽然棉花般的拳头不至于造成伤害,但铁肠是军警中最强战士,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人这么侮辱?!
“没什么。”铁肠语气平淡:“我喜欢被他打。”
立原:“……”
立原此刻的表情,就像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被人扇了几个嘴巴,茫然又绝望。
他悲伤的意识到,铁肠已经彻底变成森下禾月的形状了。
立原平复了一下心情,痛心疾首道:“铁肠,我这次来是向你传达队长的命令——两天之内,请你务必带着森下禾月前往军警总部。”
闻言,铁肠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
立原:“逮捕森下禾月,立即,马上。”
铁肠犹豫了一下,表示:“不行。”
立原用手捂住脸:“铁肠,我们理解你的想法,毕竟你在军营里待了十七年,也没什么机会出来出来度假,突然接触到外面的新鲜事物,流连忘返也是应该的……”
“但是——”立原的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对方,“我们身为军警,首要的责任是保护广大的民众,确保他们的安全与和平。你一直待在这里,与禾月纠缠不清,那些真正需要保护的平民又该怎么办呢?他们正身处危险之中,等待着我们去救援!”
铁肠闻言,眼神微微一沉,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立原,”他说道,“你提到的是大范围的民众保护,而我现在所做的,是小范围内的保护。我帮贫民窟的人赶走了GSS的人,让他们重新过上安稳的生活,这不算是我们职责的一部分吗?”
立原被铁肠的话噎了一下,他眨巴着眼睛,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些信息。
“呃……确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的行为确实为一部分人带来了安全。但是,但是……”他有些语塞,想反驳什么,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言辞。
就在这时,铁肠突然话锋一转,提出了一个看似与当前话题无关的问题:“立原,你觉得,花香这种东西是有意义的吗?”
立原一听,顿时一脸懵逼,他挠了挠头,疑惑地问道:“花?什么花?豆腐花?还是脑花?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铁肠看着立原的反应,轻轻点了点头,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我明白了。”他简洁有力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释然。
立原更加茫然了,他追问道:“明白什么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铁肠轻轻呼吸可一口气,郑重其事地对立原说:“无论如何,请你帮我给福地先生带句话——我最近很不听话,对此,我深感抱歉。”
“或许我的方式并不符合所有人的期望,但我始终在尽我所能,去保护那些我认为值得保护的人。”
*
事后,铁肠跟立原告别,回到了屋内。
禾月正坐在沙发上写病历,他抬头瞥了铁肠一眼,冷笑道:“跟你的队友谈完话了?”
那个叫立原道造的家伙每天都来,雷打不动,真是执着得让人佩服。
禾月翻过去一页病例,语气懒洋洋的:“他又在劝你回去吗?如果你回去了,你肯定要被惩罚吧,你是要挨鞭子?还是要被那位福地先生打屁股?”
闻言,铁肠不动声色地回应道:“如果我被他们惩罚,你会担心吗?”
禾月一愣,随即立即拧过去头,避免与铁肠的眼神交汇:“我才没有担心你,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么关系?”
铁肠没有再继续追问,他静静地望着禾月看了半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我有话想对你说。”
禾月眼皮都懒得抬:“说吧。”
铁肠的声音沉而有力:“我不想逮捕你,也不想送你去坐牢。”
禾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脸上带了几分不屑与嘲讽:“真的假的?前几天还用手铐把我拷得结结实实的人,现在突然说这种话,不觉得太假了吗?”
铁肠没有反驳,只是继续说道:“但我是军警,站在军警的角度,我绝对不能放过你。”
“是是是,这是你的义务。”禾月不耐烦地打断道,“正义的军警先生,一定要将我绳之以法——”
铁肠:“所以,我想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个既不违背我职责,又能避免你受到伤害的解决办法。”
禾月抬起头,目光中闪过诧异:“什么办法?”
他凝视着禾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只要我退出军警,我就不必再因为职责所在而逮捕你了。”
这句话像一颗重磅炸弹,在禾月心脏处炸开了一片惊涛骇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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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第 28 章
◎“走了也好。”◎
禾月沉默半晌, 难以置信道:“你,疯了吧?你退出军警,那你以后要做什么?”
铁肠思忖片刻, 摇头:“我还没想过。”
禾月:“好吧,离开军警, 你要住在哪儿呢, 去当流浪汉吗?”
铁肠:“我想跟你住在一起。”
“……”禾月露出嫌弃的表情, “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要养着你?”
铁肠:“不行吗?”
禾月微笑:“不好意思, 我已经有宠物兔子了, 我不想养别的宠物。”
“末广先生, 你别再发癫了, 你以为辞职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你是军方的重点培养对象,他们可是对你寄予了厚望。”
军方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他们认为有价值的人才,尤其是像铁肠这样拥有无限潜力的战士。
“扪心自问, 你家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突然有一天被一个陌生人拐走了,你是什么心情?同样, 军方对你也抱有同样的情感,他们不会轻易让你离开。”
尤其是那个叫福地樱痴的人,不是善茬, 如果铁肠真的留在他这里,他肯定没有好下场。
想到这儿, 禾月变得坚决:“不好意思,你必须离开了, 我这儿不养吃白饭的人。”
对面的铁肠闻言, 表情一怔:“走?”
禾月:“我检查过了, 你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既然你不想抓我,那我们就好聚好散吧。马上通知你的同伴,让他们把你带走。”
铁肠语气中带了一抹失落:“你希望我走?”
禾月尽量无视了对方脸上的落寞,语气越发强硬:“对,我原本就不希望你留在这里,你老是碍手碍脚的,请尽快离开吧。”
*
事后,禾月回到卧室。
他躺在床上舒展开身体,试图让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但脑海中却一遍遍回放着刚才与铁肠的对话。
他的那些话……是不是太重了?
他翻了个身,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床的一侧,脑中不由得浮现出二人睡在一起的那晚。
枕头上的余温似乎还未完全消散,上面是一种混合了阳光、洗衣液以及独属于铁肠的气味。
这阵过于熟悉的味道,让禾月的心跳紊乱了几拍。
该死啊。禾月迅速翻身过去,在心里骂自己。像这样躺在床上想着别的男人,真的好变态。
想到这儿,禾月迅速将脸埋进枕头里。
他在心里默念几遍条野的名字,试图将铁肠从脑海中赶出去。
别想这么多,明天去买芒果冰沙吃吧。
*
第二天清晨,禾月半梦半醒之间,他感觉到一阵细微却持续不断的拉扯感从头顶传来。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正努力地啃咬着他散落在枕头边的头发。
禾月摸了摸兔子的头,但当他的目光扫向书桌时,脸上表情瞬间凝固。
桌上原本整齐摆放的医学资料一片狼藉,遍布着兔子的咬痕,其中的书页被撕扯得支离破碎,他枕头边还散落着一堆来历不明的纸屑。
“三花?”他喊了一声,“你是不是又没关后院的门,兔子又跑进来了。”
没人回应他。
铁肠还没起床吗?
禾月坐在床上伸个懒腰,又问道:“喂,我今天要去甜品店买芒果冰沙,你要不要一起去?”
说完后,他看了看外面灼热似火的天气,又有点犹豫。
算了,天气好热,就这么步行走去几公里外的甜品店,他会被晒成干。
一直得不到铁肠的回应,禾月怀疑对方睡死过去了。
片刻后,他抱着兔子来到铁肠的卧室,看着那扇虚掩的卧室门,莫名地,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空荡荡的卧室,床铺整洁得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铁肠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
这一刻,禾月的心猛地一沉,昨天那句冷漠的“你应该离开这儿回到军警去”,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迅速在屋内屋外寻找了一圈,四处没看到铁肠的身影,他才意识到,铁肠真的离开了。
就,这么走了吗?
他看着空荡荡的四周,突然觉得很无力,于是默默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走了,也好。”他喃喃自语,试图说服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但很快,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感夹杂着莫名的愤怒,瞬间涌上他的心头——
混蛋,走之前至少把诊金付一下啊!
*
这一上午,禾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照例像往常一样接待客人。
然而,跟往常的游刃有余不同,他每一次询问病情,每一次轻触诊脉,都隐隐透露出一股烦躁。
不知为何,他心里莫名地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惆怅,如同夏天那讨厌的雨,来得猝不及防,让他坐立不安。
“三花,帮我拿病历报告——”
他习惯性地呼唤着助手的名字,然而空荡的诊室内只余下自己的回音,禾月这才回过神来。
意识到铁肠不在了,这一瞬间,尴尬与失落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紧紧包裹住了禾月。
正当他站在原地发呆时,一旁的病人突然开口:“禾月,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铁肠呢?”
“对啊,他平时不是总跟着你吗?”
这话如同一根尖锐的针,精准无误地刺破了禾月那努力用平静伪装起来的心情。
禾月板着脸,语气短而冷漠:“不知道。”
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病人并未察觉到禾月的异样,继续自顾自地说着:“欸,昨天我还跟他打招呼来着——”
禾月恼了:“你们是来看病的,还是来看铁肠的?!对着我这么漂亮的脸,你们还有心思想着铁肠?!”
病人们:“……”
禾月:“再敢问,我就收你们十倍诊金。”
病人们相互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心中暗自揣测着今天禾月为何如此反常。
整个上午,诊室内弥漫着压抑的气氛,病人们都尽量不去触碰禾月那根敏感的神经,整个诊室噤若寒蝉。
*
中午的时候,禾月独自来到厨房里,望着冰冷的器具和四周静默的空气,他又意识到,今后他又要一个人吃饭了。
“嘁,这有什么关系。”禾月心中暗自嘲讽自己,“铁肠没来之前,我也是一个人的。”
不过是,恢复了之前的生活而已。
他试图用这样的念头来安慰自己,但心底那份失落却如同野草般疯长,难以遏制。
为了甩掉这些胡思乱想,他强打起精神,走到水池边准备洗碗。
打开水龙头,当哗哗的水流冲击着他的耳膜时,一种久违而又陌生的感觉涌上他心头,禾月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洗过碗了。
自从铁肠来了后,洗碗、打扫房间这类琐事都已经被铁肠默默承担了。
他正望着那股水流出神,身后却传来了“笃笃笃”的撞击声,急促而有力,打断了他的沉思。
他转身望向声音的来源,只见那只兔子正蹲在墙角,用后腿用力地敲击着地板——兔子生气的时候都会像这样跺脚。
铁肠每天定时给兔子喂兔粮,时间久了,兔子养成了生物钟,喂食稍微延迟个几分钟,它就敲地板抗议。
“行了行了,别跺脚了,这就喂你。”禾月应声道。
但慌乱之中,一个不留神,他手中的碗滑脱,掉在地上。
“啪嚓——”
一声脆响,碗瞬间四分五裂,一块瓷片划过他的脚趾,他不由得吃痛叫出声。
望着那缓缓流淌的血迹,不可避免的,一股惆怅汹涌而来,轻轻却又不可抗拒地淹没了他。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终究还是击垮了他,他懒得去处理脚上的伤口,默默地坐在地上,任由鲜血继续流淌。
已经不习惯一个人了啊。他默默心想着。
铁肠那个混蛋,就这么走了,连一句话都不给他留——
想到这儿,禾月将脸埋进膝盖。
丢脸,丢脸,丢脸,真丢脸。
为什么要想着那种家伙——
禾月正郁郁寡欢时,突然地,前门响起了一声轻微的吱呀声。
他猛地抬起头,只见那扇门缓缓打开,铁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
铁肠一手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纸袋,另一只手轻轻搭在门框上,那满是疑惑的目光,正定定地看着坐在地上、显得有些狼狈的禾月。
“你,为什么坐在地上?”铁肠的声音略带不解。
禾月一愣,心中的情绪如同被点燃的引线,瞬间爆发出来:“你还回来干什么?!”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声音里夹杂着几分委屈,仿佛所有的不满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出口。
铁肠微微皱了皱眉,显得更加困惑:“我为什么不能回来?我去给你买芒果了。”
说着,他指了指怀里盛满芒果的纸袋,仿佛那是一个能够证明他清白的证据。
禾月喜欢芒果冰沙,但这里又距离甜品店太远。
条野是犯罪组织的干部,财大气粗,偶尔的,他会派人用直升机送冰沙过来,但铁肠显然没能力这么做。
于是,铁肠试图买些芒果回来,打算亲手制作芒果冰沙——或许,可以在芒果冰沙里放点咖喱酱,黄色的芒果和黄色的咖喱酱一定很搭配。
铁肠:“而且我留了字条的,临走前我放在你的枕头边了。”
禾月突然想起,早晨醒来时,床边确实散落着一堆被兔子啃得七零八落的纸屑,那很有可能就是铁肠留下的字条。
禾月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但真相并没让他平静下来,正相反,他像是泄露了自己的羞耻秘密一般,他更加恼火——
“呵,让你走你为什么不走?你现在走也不迟。”
铁肠发现禾月的脚在流血,立即上前弯下腰,双手穿过禾月的腋下,试图将他抱起。
禾月还在输出:“快走,听到没有?”
说着,他弱弱地踢了对方一脚,在对方胸口上沾了半个血脚印。
但铁肠习以为常,像往常那样无视了禾月的攻击,将其抱到了沙发上,又找来了药箱,打算给禾月处理伤口。
禾月拍开对方手上的绷带,怒气依旧:“喂,你不要指望你回来了我就会原谅你。”
都是因为没有关后院的门,才会让兔子跑进来撕烂了那张纸条,才会让他这么丢脸。
“反正兔子把纸条撕了是你的错,碗摔破了是你的错,我受伤也是你的错——总之所有的事都是你的错!”
说着,他戳了戳铁肠的脑袋:“你知错了没有?”
铁肠点了点头:“知错了。”
但随即,他又疑惑地问:“不过……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禾月倔强地将头偏向一边,口中硬邦邦地回答:“我没生气。”
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固执,仿佛是在努力的自我说服。
铁肠若有所思:“你是以为我走了,所以你很生气?”
禾月:“……”
铁肠:“但,为什么,你不是想赶我走吗,但我真走了,你反倒生气了?”
禾月被问得愣住了,他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只能沉默以对。
禾月哑口无言,铁肠见此,心里似乎有了答案。
于是下一秒,他放下绷带,转而用手揽住禾月的肩膀,猝不及防地将禾月抱住。
跟之前那些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拥抱不同,这次,他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目的性,故意将禾月死死箍在怀里。
“混蛋,松手……”禾月被勒得差点昏厥,微弱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慌乱,“喘不过气了……”
“放心,我不会走的。”铁肠低语着。
听了这话,禾月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铁肠正安抚般地摸着他的头发,就像他平日里安抚铁肠那样。
“我只离开了几个小时,你就受伤了,所以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了。”
禾月:“……”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一直在这儿保护你的。”
闻言,禾月那原本紧绷的身体,似乎找到了放松的理由。
最终,他停止了微弱的挣扎,那抗拒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终于妥协于对方的怀抱之中,任由对方身上的湿热气息覆盖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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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第 29 章
◎“谁问你了?!”◎
包扎好伤口后, 禾月问道:“你哪来的钱买芒果?”
铁肠:“我军装上有一条链子,貌似是黄金做的,我用那个换的。”
禾月:“你疯了吗, 一条金链子换一袋芒果?!你知道现在金价多贵吗?!”
铁肠不解:“不对吗?我的徽章只能换两杯芒果冰沙,一条链子换一袋芒果, 很划算啊。”
禾月无奈, 朝他伸出手:“把购物单据给我, 包括之前换芒果冰沙的那张。”
接过单据,禾月仔细查看, 目光在商场的联系电话上停留了片刻。
“真是让人羞愧难当。”禾月戳着铁肠的脑袋, “你可是警察, 竟然会如此轻易地被骗!”
他准备打电话过去威胁商家归还那条金链和徽章, 如果威胁不成功,他就直接带枪杀过去。
然而铁肠反问:“为什么要追回来?反正我换来的都是你喜欢的东西,只要你吃得高兴就好了。”
禾月:“……”
白痴。
禾月懒得理他, 开始拨打商店的电话,铁肠则默默坐在一旁,他不敢打扰禾月, 只能静静地观察着禾月的一举一动。
然而,就在几秒钟的间隙,当禾月的目光专注地聚焦在屏幕时, 铁肠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趁禾月不注意,他将一只手缓缓抬起, 悄然接近禾月的脸颊。
那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皮肤下隐约可见青筋。
手指沿着禾月脸颊的曲线缓缓下滑, 最终停驻在对方颈间, 那里脉搏轻微跳动, 皮肤上传递来温润细腻的触感。
“你很好闻。”这句话从铁肠口中突然冒出,声音低沉而温柔,如同夏风掠过。
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得愣住了,转过头来。
二人视线交织,微不可察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我想抱你。”铁肠又说道。
禾月愣了几秒钟,突然恼了,抓起手边的抱枕砸过去:“变态!谁让你闻我了?!”
在禾月密不透风的攻击中,铁肠还是找到了一个可攻破的间隙,他精确地伸出手去,握住了禾月的肩膀。
他想伸手抱住禾月,但此时,一个声音穿透了空气中的宁静:“把你的手拿开。”
随着话音落下,条野采菊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前。他仿佛一股冷风,瞬间冷却了屋内的气氛。
*
禾月将关于金链和徽章的事告诉了条野,条野嘴角一撇,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一点黄金而已,你喜欢的话,我给你带一堆来。”
禾月:“那是军警的东西,流到外面去不太好,还是拿回来吧。”
那毕竟是铁肠的徽章,是他唯一的东西,就算铁肠真的要退出军警,也好歹留下那东西当做纪念。
条野叹气:“好吧,那家商店在ShadowCrew的势力范围之内,只要派几个人去威胁一下店主就行了。不过,我有个条件。”
说着,条野伸出手指,毫不掩饰地指向铁肠:“我可以帮你拿回来徽章,但你以后不许眼巴巴地盯着禾月看。”
铁肠:“你不也是总盯着禾月看?”
条野微笑,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军警先生,不要污蔑我哦,我可是盲人,我无法做出‘盯’这种动作。”
铁肠:“我能感觉到你的眼神。”
条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继续上扬,发出一阵轻笑,似乎对铁肠的洞察力感到意外。
“有意思,除了禾月,你是第二个能看到我的眼神的人。”
一旁的禾月干笑两声,故意道:“我早说了,你们气场蛮搭的,要是你们以后能成为同事,也许可以成为很亲密的搭档呢。”
听此,铁肠和条野二人同时转过头去,开口道:“不要。”
动作一致,异口同声,无比默契。
看着二人吵架,禾月叹气。
于是他站起来,分别用两只手摸了摸二人的头:“子女不和,多是父母无德。”
条野:“……”
铁肠:“……”
禾月:“你们就坐在这儿聊吧,我要去照顾病人了。”
说完,禾月离开,剩下铁肠和条野坐在客厅里。
最初的五分钟里,二人都懒得看对方,也懒得跟对方搭话。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铁肠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拿起手边的剑,指着剑柄上挂着的三花猫玩偶,表示:“这是禾月送给我的。”
条野嘴角抽搐了一下:“谁问你了?!”
显然,这种故意的炫耀触动了条野的某根敏感神经。
条野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嘁,送个玩偶有什么了不起,禾月每年都帮我精心挑选生日礼物哦。”
铁肠平静地反驳:“你只有在生日的时候才能收到禾月的礼物,但我不在生日的时候也能收到禾月的礼物。”
条野一愣,恼怒的神色在脸上一闪而过,随即被一种不服输的倔强所取代:“禾月亲手帮我整理过领带。”
铁肠继续输出:“禾月在我怀里睡了一晚。”
条野:“哈?!”
“而且,我们是在床上睡的。”铁肠又补充道。
短短一句话,彻彻底底炸开了条野的心理防线。
条野似乎忍无可忍,他考虑着要不要拔枪出来,但他想了想,只投去了一声冷笑。
“无所谓,禾月很快就会跟我出国的,好好珍惜你们所剩无几的相处时间吧。”
铁肠诧异:“出国?他从没跟我提起过……”
条野嘴角的笑意未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嘲弄:“好吧,让我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你解释一下——假设这是一部电视剧,我和禾月就是剧里的主角,而你,只是一个硬要插进来的配角,你跟我们格格不入。”
*
事后,当禾月悠闲地吃着芒果冰沙写病历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你要出国了?”
禾月一愣,抬头看去,他的目光与铁肠交汇,铁肠正面若冰霜地看着他。
禾月心中一紧,佯装镇定:“条野告诉你的?”
铁肠:“那就是真的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我不问你,你要一直骗我到什么时候?”
禾月无奈:“我只是没来及告诉你,因为——”
然而,铁肠似乎不想听他解释:“你一直在骗我,你说1块钱是很大的金额,但条野告诉我,就算是100块,也连一杯冰淇淋都买不起。”
禾月:“……”
铁肠:“你到底还有多少事骗了我?”
禾月:“……”
铁肠:“你之前教我的那些东西,什么花香,什么蝴蝶拍动翅膀,那些都是真的吗,你是不是也在骗我?”
禾月突然被劈头指责了一番,有些恼羞成怒:“我们两个是什么关系?我难道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吗?我们还没亲密到那个程度。”
铁肠还想要质问什么,但此时,一个病人在喊禾月的名字。
禾月气恼地扔下手上的病历,匆匆赶了过去。
*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铁肠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没再出现在禾月的视线范围内。
禾月难得清净了一会儿。
但好景不长,一位等待就诊的病人好奇地询问禾月:“你把铁肠怎么了?”
对方话语中满是对铁肠的同情,让禾月眉头轻蹙:“什么?他怎么了?我没对他做什么啊。”
铁肠的人缘很好,外表也很讨人喜欢,经常有病人找各种借口跑来捏他的脸,如果不是禾月拦着,他们甚至会上手摸他的胸肌。
哈,贫民窟的人都这么喜欢铁肠,如果他们知道铁肠是军警的人,肯定会气到发疯的。
另一个病人说道:“铁肠他都在后院坐了一个小时了,一动不动,看着怪可怜的,你是不是又骂他了?”
禾月不悦:“我哪有骂他?”
好吧,小狗又emo了,他最好去看看。
禾月迅速放下手上的工作,向后院的方向走去。
推开半掩的木门,他看见铁肠正坐在一片树荫下,背对着阳光,身影显得格外孤零零。
禾月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凝重的气氛:“喂,外面太阳太大了,进屋来。”
铁肠转过头,目光与禾月相遇,他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
“禾月,我有话想跟你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隐隐透出几分沉重。
“哦。”禾月应了一声,懒洋洋地将手搭在门框上,“你说。”
铁肠:“我违背了军警的教诲,我没资格再做军警了,但如果离开了你,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但我没资格拦着你出国,我只是想说……就算你离开再久也不要紧,我会在这里等着你的,一直等你回来为止。”
这语气可怜兮兮,禾月仿佛看到了一只被暴雨淋的湿漉漉的小狗,正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
“这样啊……”禾月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下,故意问道,“那如果,我一直留在国外,永远不回来了呢?”
铁肠一怔,随即低下头,原本就显得有些忧郁的面容变得更加黯淡:“如果你不回来——”
禾月:“我不光不回来,我还要把这座诊所拆掉,让你无家可归,那你以后就只能露宿街头咯。”
铁肠:“……你真的,不回来了?”
铁肠那万年平静的声音掺杂了一丝颤抖,见此,禾月实在不忍心再捉弄对方了,于是伸出手,轻轻一巴掌拍在对方脑门上。
禾月:“笨蛋,我什么时候说要出国了?”
铁肠诧异:“你不走?”
禾月:“之前想出国是为了不被你抓,现在你都不抓我了,我干嘛还要出国?”
铁肠:“……真的?”
看着铁肠这张美貌绝顶但傻乎乎的脸,禾月就想生气。
但无论如何,禾月刚刚体会过伤心的感觉,毕竟不久前他脚趾流着血坐在地板上,那时候他也是因为铁肠的离开而惶恐生气的。
想到这儿,禾月叹了口气,他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他决定弥补一下对方受伤的心灵,于是,他主动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抱住了铁肠。
铁肠完全没料到这一幕,在禾月的体温包裹住他那一刻,他的心跳停止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跟普通的拥抱不同,禾月简直是带着怨气,毫不温柔地撞进他怀里的,那一瞬间的冲力,让空气搅涌出一股怪异的燥热,然后又迅速地消散在两人的体温之中。
“你——”铁肠试图开口,但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异常沙哑。
拥抱完过后,禾月迅速推开对方,拧过头去,小声道:“别多想,这是补偿你的。”
禾月:“以后你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直接问我,不要可怜兮兮的一个人躲起来,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铁肠解释:“但如果我缠着你问来问去,你会觉得我烦——”
“哈。”禾月被气笑了,“从你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烦,你还不是死缠烂打的?”
死缠烂打不是铁肠的特长吗,他怎么突然谦虚起来了?
说完,禾月又警告道:“刚才我抱你的这件事,不准告诉别人,尤其不准在条野面前炫耀。”
做完这一切,禾月转身想要逃跑。
但下一秒,铁肠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扯住了禾月的胳膊。
他用力一扯,将禾月拉近,熟练地揽入怀里,死死抱住。
又来了。禾月心想。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禾月还是不习惯这么激烈的拥抱过程——铁肠永远不知道力道的轻重,好像每次都要把他勒昏过去才算完。
禾月双手悬在半空,恼火地捶打着铁肠的后背,但最终,他只能是小声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回抱住对方,任由对方将脸埋在他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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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第 30 章
◎“多学着点。”◎
铁肠:“你不想出国, 那你刚刚为什么对我说‘再也不回来了’?”
禾月:“因为捉弄别人很好玩,这叫‘恶作剧’,多学着点。”
“……恶作剧?”铁肠似懂非懂, “捉弄别人,把别人弄得很生气, 这种行为很好玩?”
当然好玩, 尤其骗铁肠这种小傻子。
*
不久之前, 在军警总部。
立原道造,一位身材不怎么魁梧、面容也不怎么坚毅的军警, 此时他正站在福地樱痴面前, 双手紧握成拳, 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福地先生, 我有事向您汇报!”
对面的福地樱痴有点被吓到了:“什么事这么严重?说来听听。”
立原猛地向前迈出一步,但这一步迈得既大又急,他脚下一滑, 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他及时稳住身体,以一种近乎夸张的方式伸出了手, 准确地抓住了福地樱痴的胳膊。
“福地先生!你……你救救铁肠吧!他待在森下禾月那里,每天都挨打……他好可怜!我,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那眉毛滑稽的扭曲着, 那带着哭腔的声音,更是将这份滑稽感推向了顶点。
福地樱痴见状, 轻轻拍了拍立原的手背,以示安慰:“立原啊, 老夫完全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你的担忧, 老夫又何尝不感同身受呢?”
“不过——”福地语气一转,“铁肠他因为挨打而受伤了吗?”
立原想了想,摇头:“好像,没有。”
福地:“铁肠他是否主动向你或者其他人求助,表达过想要被拯救的意愿呢?”
立原:“也没有。”
福地:“那你担心什么,看起来,他很享受被森下禾月殴打呢。”
立原:“……福地先生,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福地樱痴无奈:“担心有什么用呢?既然他愿意留在森下禾月那里,那就说明,那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有我们给不了他的东西。”
说到这儿,福地发出空巢老人似的长叹:“东方有句谚语,男大不中留,现在想想这句话,还真是让人百感交集啊……想当年,老夫年轻的时候,也是跟福泽像这样两小无猜,形影不离——”
立原:“呃,福地先生,没人想听您那又臭又长的故事。”
“什么?!立原!你竟然敢藐视老夫的过往!老夫可是真心实意地在与你分享啊!你……你……老夫真的要哭给你看了!”
福地樱痴像个老头子一样碎碎念起来,立原不堪忍受,立即躲了出去。
立原决定暂时放下这份敌意,亲自去找森下禾月谈一谈。
于是不久后,当他来到诊所外面的那条熟悉的小路时,远远地看到了震惊的一幕——铁肠伸手将禾月拽进怀里,紧抱住。
目睹这一幕,立原觉得天塌了。
一个男人,再加一个男人,拥抱,如此亲密,如此伤风败俗……
他差一点就倒在地上捂住眼睛打滚,嘴里喊着“我的眼睛瞎了”。
*
事后,当立原沉浸在自我怀疑与混乱之中时,路过的铁肠发现了他。
铁肠:“立原?”
立原站在道路中央,顶着几十度的太阳,就这样目光呆滞,静若木鸡。
铁肠立即将立原带到诊所,看着对方那痴呆的脸庞,铁肠很是忧虑:“他是不是中暑了,需要人工呼吸吗?”
禾月在一旁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突然笑了:“三花,我跟这位立原先生有话说,你可以先回避吗?”
铁肠犹豫一下,但还是乖乖离开,去客厅看电视了。
随着铁肠离去,诊所内恢复了宁静,只剩下立原和禾月面对面坐着,气氛略显尴尬而沉重。
“好吧,立原先生。”禾月拿起一本空白病例,“你看起来相当健康,没有任何身体上的疾病。但既然你如此焦虑不安,或许,我们该探讨一下您是否存在心理层面的困扰?”
此时,立原的眼神慢慢恢复正常,他盯着禾月,眼底重新掠过一丝敌意。
见此,禾月笑了:“我真的该去学习一下心理学,这样我就知道你在烦恼什么了。”
立原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声音中带着质问:“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铁肠走?”
禾月漫不经心地交叠双腿:“是他自己要留下来的,比起军营里的训练,他更喜欢留在这儿喂兔子呢。”
立原显然无法接受这个说辞:“铁肠他已经满18岁了,他需要接受身体改造,加入猎犬!”
原本,禾月还在犹豫要不要放任铁肠离开军警,听到“身体改造”这句话,他突然恼火起来。
禾月冷笑:“身体改造是什么好事吗,被你说的这么隆重?”
“要我说,你们军方的人真的有那个大病,像身体改造这么恶毒的手段,你们不拿来对付敌人,居然用在自己人身上?”
立原哑口无言。
禾月:“原本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同意让铁肠离开军警,听你这么一说,他非要必须离开军警不可。我不会让他去做伤害自己身体的事。”
立原有些气急败坏:“都是因为你怂恿他,他才会想离开军警,你把他的前途都毁了!”
禾月反问:“你所说的‘前途’是什么?他应该像正常人一样活着,让他保持一颗正义的心,用自己的方式去惩戒罪犯、保护弱小,这难道还不够吗?”
“铁肠是不怕痛的人,但不能因为他不怕痛,你们就施加给他更多痛,你们这个样子,也称得上是铁肠的家人吗?”
闻言,立原先是震惊,随即,慢慢变得有些沮丧。
“不是这样的……”他仍旧尝试辩解:“我们都很喜欢铁肠……”
禾月:“也许吧,但我比你们更喜欢铁肠,所以请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
事后,禾月去仓库拿了点治疗情绪紧张的药,但等他回来,立原已经离开了。
于是禾月转身回到客厅,发现铁肠仍然坐在电视机前的地毯上,正专注地盯着屏幕上的偶像剧。
这家伙,最近对狗血偶像剧很着迷。
察觉到禾月的脚步声,铁肠的注意力立即从剧情中抽离出来,转头看向对方,问道:“立原呢?”
禾月走到铁肠身边坐下,轻描淡写地回答:“他走了,军警嘛,都很忙的。”
铁肠眼中带了一丝失落:“可是,我还想请他吃咖喱芒果冰沙——”
禾月:“立原先生应该对咖喱芒果冰沙不感兴趣,放过他吧,不要强迫别人吃不喜欢的东西,知道吗?”
铁肠点了点头,动作中带着乖巧与顺从,却还残留着对之前话题的一丝好奇:“你跟立原说了什么?”
不知为何,他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似乎很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
禾月:“没说什么,我们针对你的成长和教育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谈,对于你的心理健康建设,我提出了一点宝贵意见。”
这时,电视上的偶像剧情节突然发生了转变——原本平静的画面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哭泣和尖叫打破。两个主角先是吵架,然后紧紧相拥,随后便是那不可避免的、略显俗套的吻戏。
禾月皱眉:“神经,成天就会抱在一起啃,这么喜欢啃脸怎么不去当吸血鬼?”
禾月打算关掉电视,然而铁肠拦住他:“不可以,我在观察电视剧里的主角。”
禾月一脸痛苦:“你在这种狗血剧里观察什么啊?”
铁肠解释道:“条野说,你和他是恋爱剧里的主角,我是插进来的配角。所以,你是在跟条野恋爱吗?”
禾月:“恋你个头,当然不是。”
铁肠:“我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所以我就看了很多恋爱剧,我发现,里面的主角做过的事,我们两个都做过。”
偶像剧中那些亲密的举动——拥抱、同床共枕,这些他都跟禾月做过。
铁肠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确定,于是悄无声息地向禾月靠近,如同一只小心翼翼接近猎物的猎手:“所以……我们是情侣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谨慎,几乎是在呓语。
禾月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扯出一抹极尽嘲讽的笑:“啊哈哈哈,你想得美。”
这完全不是铁肠所期待的回应。
铁肠的声音里立即弥漫了一层失落,但他还是试图从中找到一丝希望:“如果我们不是情侣,你为什么愿意跟我拥抱?”
禾月不屑一顾:“拥抱过就是情侣吗?情侣最重要的是要双方彼此喜欢,我们两个不符合这一点。”
铁肠沉吟片刻:“所以,你不喜欢我?”
禾月“嘁”了一声:“喜欢你?你算老几?”
然而此时,铁肠突然将手伸向口袋,拿出手机。只见他手指轻轻滑动屏幕,调出了录音机的界面。
按下播放键,录音机内顿时响起了禾月的声音:“我很喜欢铁肠,至少比你们更喜欢他。”
这是禾月刚刚与立原交谈时说的话。
之前铁肠离开房间的时候,他悄悄将手机放在地毯下面,并且开启了录音功能。
他原本只是想听听这二人谈了些什么,没想到录下了这种话。
听到这段录音,禾月的脸色瞬间苍白,他瞳孔放大,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击溃了所有的防线。
见禾月呆坐着不动,铁肠再次按下了播放键,重复播放那段录音。
“手机给我!”禾月迅速起身去抢夺手机,“把录音删掉!”
然而铁肠185的身高,只需要稍微抬起手,就是禾月望尘莫及的高度。
愤怒与屈辱交织,禾月奋力踮起脚尖,伸手够向手机,但指尖只触碰到空气,那种触不可及的挫败感让他更加恼火。
禾月声音骤然提高:“你跟谁学的这一招?!”
铁肠平静地回答:“你之前说的,‘捉弄别人是很好玩的事’,你还让我‘多学着点’。”
他声音中没有挑衅,只有陈述事实的淡然,但每个字都刺穿了禾月的自尊。
禾月:“……”
铁肠:“我学会了,你不是应该高兴吗?”
禾月:“混蛋,你#¥%!@#!!!”
经过一番混乱的抢夺,禾月力气逐渐耗尽,铁肠趁机将禾月压制在沙发上,紧抓着禾月手腕。
他就这么贴着禾月的上半身,他的膝盖也压在禾月双腿之上,使对方难以移动半分。
铁肠有些疑惑:“为什么,你这么在意这段录音?”
禾月:“我没有在意!”
铁肠从没见过禾月如此失控,他觉得很新奇,从未体验过的恶作剧的奇异快感萦绕在他脑海中,让他内心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满足。
于是他表示:“如果,我把这段录音散布出去,让所有来诊所的病人都听见,你会怎么样?”
禾月:“你敢!”
果然很在意。铁肠心想。
禾月意识到自己毫无胜算,语气中的强硬不由得软了几分:“别,别把录音发出去,那些病人肯定会拿我开玩笑的。好吧,你想怎么样?只要你肯删除录音,你想提什么要求都行。”
铁肠眼中掠过一丝意外:“什么都行?”
思忖片刻,铁肠伸手指向一旁电视机的画面——
屏幕上,其中一个主角轻踮脚尖,正温柔亲吻着另一个主角的额头。画面上正在播放两个主角的影像,其中一个在亲吻另一个的额头。
铁肠:“我想对你做那件事。”
禾月情绪爆炸:“做梦。”
铁肠:“那——”
禾月有些小小的绝望。
他现在后悔了,他刚刚不该帮铁肠说话,就应该让立原把铁肠带回去,抽他一顿鞭子。
禾月纠结了一下,犹豫再三,他咬牙切齿道:“好,我可以让你亲一下额头,就一下。”
听此,上方的铁肠眸底掠过诡谲的光,似乎主意已定。
禾月对此毫无察觉,低头小声道:“亲完之后,你就必须把录音删了,而且以后永远不准再提——”
然而,没等禾月说完,一片阴影悄然无声地覆盖在了他的上方。
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上方人的身体朝他压了下来。
禾月心里一惊,但随即,嘴唇上覆盖了一片柔软的潮热气息。
“唔……”
禾月眸中闪过错愕,心脏猛跳了一下,几乎能听见自己血液奔腾的声音。
不是额头吗?
他呼吸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他弱弱地伸手去推对方胸口,但随即就被对方强烈的气息所淹没。
夕阳直射进来,余晖透过半开的窗帘,洒在铁肠半边脸上。
那张令人妒忌的脸部被镀上了一层细柔的金色,几乎浸染了他的发梢,细碎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一片浓重阴影,静默地沉淀进空气中。
禾月盯着上方人的脸,唇间的气息逐渐浓烈,莫名让他感到一阵眩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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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咳咳咳,夏天到了,没钱买刀子切西瓜的宝宝们有福了,再过一段时间,大概,也许,可能,我会免费送刀。
鲁迅曾经说过:刀子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鲁迅又说过:作者就像一只牛,吃的是螺蛳粉,挤出来的是刀子;
鲁迅还说过:其实文章里本来没有刀子,无良的作者多了,也就成了刀子;
刀子,一把小小的刀子……没关系的,只是正常的剧情杀,刀过之后,剧情才能进入下一个时间线。
再怎么刀,也改变不了he的结局,现在的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甜,真的真的真的,相信我。
30-40
31 第 31 章
◎“叫我的名字”◎
片刻间, 嘴唇上的温热消失了,留下一抹带着梅花香气的余韵。禾月愣怔地凝视着对方那近在咫尺的脸庞,眼中染上一丝悄然的慌乱。
就在这时, 上方的身影再次覆盖下来,靠近了他, 似乎准备重复刚才的吻。
然而, 禾月却迅速抬起手, 捂住了对方的唇,阻断了这即将泛滥的情愫。
“够了……”他小声说。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尴尬与微妙并存。
禾月侧过脸, 避开上方人的视线。
他胸前剧烈起伏着, 他用手轻轻掩住自己的唇, 试图平复那不安的心跳,脸上泛起可疑的潮红。
正当这尴尬至极的氛围即将达到顶点时,外界的一声呼唤打破了这份沉闷。
“医生?医生在吗?”病人的声音穿透门缝, 带着几分焦急与期盼。
禾月闻言,仿佛是找到了逃离的借口,猛地一推身上的重量, 几乎是以逃避的姿态冲出了房间。
*
之后的第二天,一整个上午,禾月都没再理铁肠。
铁肠主动跟他说话, 他不搭理;铁肠伸手来抓他的手,他甩开;铁肠挡住他的路, 他转身逃跑。
板着脸给病人问诊,板着脸做饭, 板着脸给铁肠检查伤口。
铁肠不理解:“你又在生气?”
禾月没有抬头, 只是低着眉, 专注地写着病历,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串串工整而冷漠的字迹。
铁肠试图理解禾月为何疏远的原因,但这时,他忽然注意到,有个女孩子正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正热切地盯着他看。
那女孩子几乎每天都来拿药——维生素片,山楂丸,乳酸菌片,都是些便宜且无关紧要的药。
今日,她似乎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终于鼓足了勇气,走向铁肠。
“这个——”她手上握着的百合花束递到铁肠面前,声音虽小却坚定,“铁肠先生……这个花,是送给你的。”
铁肠的目光落在那束百合花上,表示:“谢谢,我不饿。”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这不是吃的。”她解释道,语气中带着轻微的无奈。
铁肠的疑惑并未因此消散:“可是,百合花不是用来吃的吗?禾月说它是药材。”
女孩似乎被逗笑了,于是提出了一个请求:“你,有时间跟我单独谈谈吗?我注意你很久了,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铁肠不明所以,但他一向不会拒绝平民的要求,于是顺从地点头:“好。”
在不远处,禾月正悄悄窥视着这一幕。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女孩与铁肠之间,眼睛里莫名带了一丝杀意。
*
铁肠与女孩并肩步出了诊所的门槛,仿佛两颗心在不经意间找到了共鸣的旋律,一同踏入了午后温柔的阳光中。
铁肠和女孩一齐走到诊所外面聊天了,他们选择了一处树荫作为交谈地点,斑驳的光影与微风轻拂的绿叶交织成静谧的画面。
禾月悄悄跟了过去,以一种近乎偷窥的姿态,透过门缝观察着二人。
铁肠依旧保持着那份标志性的冷淡表情,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塑,但在这柔和的氛围下,他的轮廓也被覆盖上了一层柔和的日光。
女孩则是显得十分活泼开朗,语调时而欢快,时而轻柔,轻易将周遭的一切都染上了生机活力。
很显然,这女孩子对铁肠抱着爱慕。
他们两个在聊什么,为什么看起来这么亲密?禾月心想。
他听不见门外那两人说话的内容,心中的焦虑如同夏日热浪一般滚滚而来。
情急之下,他模仿起了电视剧里的情节——他将脖子上的听诊器戴上,以一种略显笨拙却又认真的姿态,将听诊器一端抵在了厚重的木门之上,仿佛这样就能穿透一切障碍,捕捉到那些属于他们的秘密对话。
然而周围的声音十分聒噪,蝉鸣声,风声,汇聚成一股噪音,禾月什么也听不见。
该死。他恼火道。
临走前,那女孩子热情地朝铁肠挥了挥手,说了句:“那就约好了,我们明天见~”
动作中充满了不舍,以及对明天的憧憬。
说完,她再次跟铁肠告了别,开心地离开了。
目睹这一切的禾月,心中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警惕与不安。
“明天见?”他试图从这一简单的告别中解读出更多的信息。
见什么?在哪儿见?
他们……是要去约会吗?
不会吧,才谈了几分钟而已,就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了吗?
禾月努力想要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驱逐出去。但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野草般疯长,无法遏制。
*
事后,铁肠回到室内,他带着一身燥热从外面踏进来,搅乱了周围的空气。
而此刻的禾月,正坐在桌前,他手中捧着一碗芒果冰沙,乱七八糟的冰块与鲜艳的果肉混杂在一起,如同他此刻复杂难辨的心情。
他抬头,目光斜睨向铁肠,阴恻恻地吐出两个字:“流氓。”
铁肠闻言,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诧异之色,不解地问道:“什么?”
禾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双脚随意地搭在了桌子上,姿态中带着几分挑衅。
他咬着冰沙勺子,轻哼一声,不屑道:“一看见活泼可爱的女孩子就被迷住了,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简直就像是被勾了魂一样。等你的心智真正发育成熟了,也不过是个标准的登徒子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说中了,心虚了?你们刚才在外面聊了那么久,你看起来意犹未尽呢。”
铁肠听出了禾月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但他不太懂“意犹未尽”这个词的意思。
他反问:“你终于肯主动跟我说话了?”
禾月已经一上午没跟他说话了。
禾月:“我想跟谁说话是我的权利,我有权保持沉默。”
禾月不想搭理铁肠,但又按捺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于是忍不住问道:“她跟你说什么了?”
铁肠用同样的话反击了他:“我告不告诉你,是我的权利,我也有权保持沉默。”
“哈!”禾月被气笑了,“你出息了,学会顶嘴了?”
然而铁肠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说道:“她约了我明天出去。”
禾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复杂,他努力板起脸孔,试图掩饰内心的波动:“哦?那你……那你是同意了?”
不知为何,面对铁肠即将脱口而出的答案,禾月心里带了些忐忑。
终于,铁肠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淡:“你希望我去吗?”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禾月很恼火:“你想去就去,问我干什么?!”
说完,禾月转身欲走,但铁肠却迅速从后面抓住了他的手腕,力度不大却足以让禾月停下脚步。
铁肠:“你不想知道我们要去哪里?”
禾月用力甩开铁肠的手,声音中带着赌气:“不想,完全不想。”
*
然而事后,禾月回到卧室里,双手抱住头,小声嘀咕着:“去哪儿?他们要去哪儿?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整个晚上,禾月都在想这个问题。
是约会吧,一定是约会,他们要去哪里约会?
好的,让他猜猜,贫民窟这么小,他们要约会肯定要去城外,也许是去逛甜品店?
还是花店?
难道是……直接去民政局?
那女孩送给铁肠一束百合花,象征的意义很明显,这是迫不及待要把铁肠娶回家的意思。
难不成,她是想把铁肠拐回家,然后直接见父母?
不行,他不能让铁肠去约会——这才不是出于他的私心,而是出于对铁肠安全的考虑,仅此而已。
想到这儿,禾月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身体不由自主地后仰,最终以一种近乎四仰八叉的姿态瘫倒在椅子上,双眼凝视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他要破坏这场约会。
但,如何破坏这场约会,又不至于让自己显得过于小气或无理呢?
*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禾月决定采取一种直接的方法来阻止铁肠的约会——偷走铁肠的衣服。
没有合适的衣物,铁肠自然无法赴约,这样的逻辑简单而直接,他自我安慰道:“这很合理,不是吗?”
半夜时分,禾月悄悄溜进铁肠的卧室。
卧室内一片漆黑,窗外稀疏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下几点银白的光斑。
禾月推开铁肠卧室的门,屏息凝气,每一步都谨慎至极,生怕弄出任何声响而惊醒了沉睡中的人。
铁肠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均匀而深沉,显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他的睡姿一如既往地板正而规矩,衣服被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床边,就像是军营中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即便是在休息时也不忘保持那份纪律与严谨。
“老古板。”禾月心想,连睡觉的姿势都这么端着。
好像,铁肠唯一一次睡得比较放松的,是抱着他睡觉的那晚……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偷衣服是很严肃的事。
禾月轻手轻脚地来到床边,他半跪着,上身微微前倾,随即压低嗓音,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喊了一声:“三花?”
铁肠的呼吸平稳而深沉,没有丝毫的波动,显然已经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铁肠警惕性很强,夜晚有一丁点儿动静就会被惊醒,但自从GSS的人销声匿迹,他的警惕性变得没那么强,夜里能睡安稳觉了。
确认对方睡着了,禾月悄悄伸手过去,将对方衣服拿走。
当禾月准备离开时,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铁肠那半敞的胸口上。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恰好洒在了那一块区域,勾勒出那片发育良好的胸肌轮廓。
平日里,禾月经常听见有病人讨论:“铁肠的胸肌应该很不错,好想捏一下啊~”
不错?有多不错呢,比条野的还好吗?
之前给铁肠治伤的时候,他也看过对方的身体,但因为对方身上伤口实在太多,他完全没注意对方的身材如何。
看一眼?
就一眼。
禾月想着,再次半跪着趴到床边,他屏住呼吸,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铁肠衣领上的扣子,一颗接一颗地小心拨开。
随着衣领的逐渐敞开,对方那坚实的胸膛在微弱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嗯?
禾月好奇地侧了侧头,向衣服里面窥视着。
但光线实在太暗,根本看不清细节,于是他向前探了探身,想看得更清楚些。
“啪——”
下一秒,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握住。
紧接着,他的身体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猛地一拉,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被按倒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得太快,禾月甚至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喂喂喂——”禾月不慌不忙,“我可以解释——”
说着,他伸手去推对方胸口。
然后他发现,确实手感不错,光滑……咳,柔软且不失弹性。
屋内被一层淡淡的夜色笼罩,光线晦暗得如同被轻纱遮掩,禾月没法看清铁肠脸上的表情,只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略带冷淡的平静。
“你为什么跑进我房间?”对方问道。
禾月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来检查一下你的闹钟,防止你明天约会迟到。”
铁肠反问道:“我不懂,你教我‘不许随便进你的房间’,但你却能随便进我的房间?”
禾月被问得哑口无言,心中的烦躁与不安瞬间涌上心头:“这是我家!我进哪个房间你都管不着!”
“你为什么拿我的衣服?”
禾月:“……”
铁肠想了想,似乎若有所思:“原来,你是想破坏我的约会?”
禾月诧异:“你怎么知道?”
铁肠:“下次不想让人知道的话,就不要一整晚都在电脑上搜索‘如何破坏别人的约会’,别人会看到你的浏览记录。”
禾月:“……”
铁肠:“抱歉,我骗了你,我不是要跟那女孩约会,只是她父母有事想到城外一趟,她恳求我能够护送她父母一程,我们约好了明天见。”
禾月:“……哈?!”
说完,铁肠敛下眼睛看着禾月,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你,是在嫉妒吗?”
禾月心脏僵硬一下。
“呵。”随即,禾月冷笑,“我跟你不一样,像我这种高等生物,是不会随便嫉妒什么东西的——”
没等他话说完,没有任何预兆的,上方的人突然低头,重重吻住了他。
跟之前温柔的吻不同,这次的力道仿佛狂风骤雨,他的唇被死死地封住,对方按住他的后脑,带着不容抗拒的姿态,将他压进柔软的床垫,席卷了他所有的诧异与犹豫。
禾月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手腕被紧抓着,无力抗拒,只能任由这股力量将自己淹没。
片刻后,二人终于分开,禾月恍惚间意识到耳边回荡着急促的噪音,他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他的呼吸声。
“撒谎。”铁肠说道,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
“你就是在嫉妒,我体会过嫉妒的感觉,我能分辨出来。”
铁肠曾深陷嫉妒的泥潭,那份滋味他体会得太过深刻,因此他能够准确无误地分辨出嫉妒的气息。
禾月用手掩住滚烫的脸,彻底恼了:“三花!我警告你——”
铁肠无视了禾月的愤怒,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拂过禾月的脸颊。
那指尖的力度如同羽毛拂过,漾起一种深入骨髓的酥痒感,让禾月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
“禾月,”他的声音柔了几分,“以后叫我的名字吧。”
禾月:“嗯?”
铁肠重复了一遍:“叫我的名字。”
禾月一怔,语气别扭道:“你不是说只有家人才能叫你的名字,我又不是你的家人……”
铁肠:“你当然不是。”
说着,铁肠的身体凑近几分,他握住禾月手腕的力道逐渐收紧,仿佛是什么无声的宣告。
二人距离过于紧密,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闻。
“我要你当我的恋人。”铁肠一字一顿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4-08-06 21:14:56~2024-08-07 21:1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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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第 32 章
◎“绝对正义。”◎
恋爱?
禾月从来没恋爱过。
咀嚼着“恋爱”这两个字, 禾月莫名有些惶恐,于是他迅速说了一声“不”。
他翻身下床,试图挣脱这份不熟悉的亲密, 但身后那双有力的手臂却如同藤蔓般缠绕而来,轻轻却坚定地将他拉回。
铁肠揽住他的腰, 将他整个人扯回来, 压在床垫中, 让他所有的逃离都显得如此无力。
“今晚睡在这儿吧。”铁肠的声音低语着,拂过禾月的耳畔。
“好热……”禾月轻声抱怨。
他踢开对方, 但很快, 对方再次黏上来。
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了几次, 直到禾月终于耗尽了力气, 放弃了所有徒劳的挣扎。
他选择顺从,任由铁肠的怀抱将自己包裹,所有的不安与抗拒都在那温热的体温中化作了一滩水。
算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习惯就好。
*
第二天一早,禾月从睡梦中醒过来。
他打着哈欠走出卧室,却发现铁肠已经站在客厅里, 正盯着墙上的钟表看。
他回想起昨晚的事,以及铁肠那句“要做恋人”的话,禾月心猛地一紧, 脸颊上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滚烫。
但此时,铁肠的声音适时响起, 平静而充满磁性:“我跟他们约好了八点钟见面,我得走了。等我把她父母安全护送到城外, 我就马上回来。”
禾月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但还是泄露了几分拘谨:“哦, 那你……注意安全。”
铁肠转身,目光温柔地落在禾月身上,似乎想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更多的情绪:“那我真的去了?”
禾月撇嘴:“去就去啊,难道还非要我点头同意吗?”
铁肠:“你,临走前不给我拥抱吗?”
禾月一愣,皱了皱脸:“不给,谁叫你昨晚欺负我!”
铁肠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也没说什么,转身向外走。
然而没走几步,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猛地拉住了他的衣服,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只见禾月正站在自己身后,正用一只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
“那个……”禾月头埋得极低,声音细若蚊虫,“路上小心……我在家里做好饭等你回来。”
说完,禾月踮起脚,在铁肠诧异的目光中,亲吻了对方的脸颊。
随后,禾月迅速松开手,转身逃也似地冲进了卧室。
*
这一上午,无事发生。
午间休息的时候,禾月慵懒地躺在诊所内的椅子上,闭目养神,昏昏欲睡。
然而很快,一阵难以名状的异响,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的石子,瞬间将他惊醒。
好像有人的脚步声,是铁肠回来了吗?
他迅速睁开眼,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
一片黑压压的军警出现在了他周围,他们全副武装,手持各式武器,将他团团围住。
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
黑漆漆的枪口稳稳地对准了禾月的胸口,那冰冷的金属光泽十分刺眼。
“不好意思,现在是诊所关门的时间。”禾月冷冷说道,“有什么事请两点之后再来。”
禾月说着,将右手悄悄滑向沙发下面,那里藏着一把他平时用来自卫的手枪。
就在这时,一阵爽朗的笑声突然响起,那声音穿透了周围的紧张气氛,显得格外突兀。
“森下先生!慕名已久,我一直很想跟你见见呢!”
一个白色头发,身穿军官制服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他面带微笑,眼神中却透出绝对的威严。
禾月曾见过这个男人——当初就是他将身受重伤的铁肠送到诊所来的。
只见男人说道:“森下先生,有兴趣跟我们走一趟吗?我们备好了茶点,邀请你去我们军方做客哦。”
这人是谁?禾月心想。
白发,白胡子,带着欠扁的笑容——嗯,显然是福地樱痴无疑了。
“跟你走?”禾月打个哈欠,“没兴趣,我不喜欢你这种长胡子的男人。”
福地樱痴眼中寒光闪过:“几小时前,铁肠已经被抓回军警总部了,你如果不跟我们走,铁肠会被打屁股哦。”
“同样地,你的那位幼驯染,条野采菊,他也在今早晨被我们逮捕了,像他那样的要犯,很可能会被处死哦。”
禾月心里一沉,突然明白了几分。
“啊——”他笑了,“我终于明白了,原来,你们的目标一直是我?”
福地樱痴抓抓头发,似乎有些难为情:“哎呀呀,被你发现了呢。”
*
几小时前,铁肠行走在返回诊所的路上,然而没过多久,一群身着黑色制服的军警突然从四周涌出,将他团团围住。
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有冰冷的器械和不容抗拒的力量,铁肠就这样被带回了军警总部,送进了这座传说中专为异能者设计的监狱。
铁肠被扔进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间不大,四壁光滑,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地方。
四周的气氛阴暗而压抑,每一面墙都似乎散发着沉重的铁锈味,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得彻彻底底。
他缓缓坐下,背靠冰冷的墙壁,目光不由自主地透过屋顶那唯一的小窗户,望向外面的世界。
如果他不能按时回去,禾月会担心吧?
此时,一片火红的枫叶不知从何处飘来,落在了窗户的玻璃上。
秋天到了。
他伸出手,想要触摸那片枫叶,但指尖与玻璃之间,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距离。
在认识禾月之前,他从没觉得一片天空、一片树叶有什么值得关注的。
他望着这片树叶发呆,不久后,耳边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这声音,他太过熟悉,以至于不用转身,铁肠的心中便已知晓了对方身份。
于是,他主动开口道:“福地先生,我知道您也很为难,所以不必再劝说了,我不会回归军警的。”
福地樱痴站在门外,望着铁肠那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铁肠,你就不能听话一次吗,你一直是很听话的孩子啊。”
“无论如何,”铁肠语气坚定,“禾月他不是恶人,他救了很多人,他救了我,你们没理由将他逮捕。”
福地:“可他是犯罪组织的人,你想包庇他?你应该站在正义这一边,不要做出违背你心的事。”
闻言,铁肠转过身来,反问道:“我遵守的究竟是正义,还是单纯地服从你们的命令?”
这话让福地一愣。
铁肠那张清秀的脸上,呈现出未曾有过的决绝:“你们总强调让我站在正义的一边,但我却为了你的命令逮捕一个替穷人免费治病的人,这不应该是正义的初衷。”
福地樱痴诧异地看着眼前的男孩。
铁肠是一个执行任务的机器,机器从来不会发问,只会按照编程做事。
仅仅几天而已,就被森下禾月改造的如此陌生。
铁肠:“你们希望我放弃所有的感情,但是,现在的我,喜欢花的香气,也喜欢蝴蝶拍动翅膀的声音。”
“天空的蓝色应该是有意义的,地上的一朵花也是有意义的,就连一片枯萎的叶子也是有意义的。”
“我所守护的这个世界,绝不仅仅是由冰冷的正义法则所构成,它应该是一个由无数颜色、无数细腻情感堆砌而成的世界,不是吗?”
福地樱痴听着这番话,无言以对。
此时,一个军警凑到福地樱痴耳边,小声道:“森下禾月已经被带过来了。”
福地樱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铁肠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
就这样,禾月被请到了军警总部。
他被蒙上眼睛,由军警引领着穿过一道道戒备森严的走廊,最终来到了一处类似室内花园的地方。
这里与外界的严肃氛围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花园中央摆放着一张精致的木桌,上面铺着洁白的桌布,各式精美的点心错落有致地摆放着,旁边还点缀着一束刚采摘的鲜花。
显然,这些都是为了迎接某位重要宾客而精心准备的。
禾月在木桌前坐下来,还没来得及打量四周,花园的门就被推开。
福地樱痴步入花园,脸上带着一贯的微笑:“森下先生!对你的下午茶满意吗?”
禾月冷冷看向他,一言不发。
福地的目光在禾月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轻轻叹了口气:“我们军方,不惜耗费十几年的心血与资源,精心培育出的人才,却被你轻而易举地拐走了,真是让我心生嫉妒啊……”
这语气就像个幽怨的老头子。
禾月直视福地的眼睛,问道:“条野和铁肠呢?他们现在在哪里?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答应放过他们?”
福地轻轻摆了摆手,示意禾月不必过于紧张:“放心,我们会释放铁肠的。至于条野……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不过目前也并无大碍。但在此之前,我确实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谈。”
随着福地将手上的咖啡杯放下,整个花园似乎都静了下来,只留下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声。
“森下先生,您听说过一个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人吗?或许,有的人愿意称他为‘费奥多尔’。”
听到这个名字,禾月身体僵硬一下:“费奥多尔吗?”
禾月听说过这个人,ShadowCrew的某一任首领就死于费奥多尔的暗杀,条野一直在追捕这家伙,可惜几年过去都无疾而终。
福地给禾月杯子里加了糖,继续说道:“几年前,费奥多尔主动找上了我,他向我揭示了一个名为‘天人五衰’的秘密组织,并诚挚地邀请我加入,希望我们能共同追求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目标。”
禾月:“他的目标是什么?”
福地樱痴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锐利:“是你。”
禾月撇嘴:“他看上了我的美貌?”
福地:“我很欣赏你的幽默,但森下先生,你知道你就是书本身吗?”
禾月诧异:“我?”
福地点头:“准确说,你的身体就是书的具象化,你的异能,所谓的‘祈愿术’,正是‘书’的这份力量在现实世界中的展现。”
“至于费奥多尔,他的异能,是能够寄生在杀死他的人身上,将杀死他的人变成他。”
禾月心底一沉:“那也就是说——”
“没错。”福地说道,“费奥多尔之所以盯上你,是因为他看中了你的异能。”
“他计划利用自己的异能,诱使你对他动手,从而在你杀死他的瞬间,寄生到你的身体里,剥夺你的异能,进而利用你的异能,成为凌驾于一切之上的神。”
“森下先生,你应该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了,如果费奥多尔拥有了你的异能,他会将整个世界蹂`躏成一团。”
禾月沉默。
福地:“所以,我们必须——”
然而此时,禾月先一步开口:“既然这样,那就只有一个办法。”
禾月将手上的咖啡杯重重放在桌子上,语气坚决:“杀了我,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绝不能让费奥多尔得逞。”
说这话时,禾月那双眼睛里闪烁着决绝。
听此,对面的福地一愣。
禾月表情凝重:“绝对,绝对不能让费奥多尔得到我,我必须死,你们必须马上销毁我的尸体。”
福地樱痴:“呃,森下先生,我们没必要这么极端。事实上,我们可以将你保护起来,确保费奥多尔不会得到你,毕竟,你是个很有研究价值的对象——”
禾月反问:“我问你,跟费奥多尔玩头脑战,你们的胜算有多少?”
这下,轮到福地樱痴沉默了。
禾月:“费奥多尔的头脑不是你们这种普通人可以预测的,他的每一步计谋都深不可测,你们的每一次心存侥幸都有可能被他利用,所以不要给他任何机会。”
福地樱痴看着眼前的男孩,看起来瘦小的少年,却拥有恐怖惊人的气势。
亲口宣判自己的死刑,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福地樱痴:“你,想好了?”
禾月:“釜底抽薪,永绝后患。”
顿了顿,禾月又说道:“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放铁肠和条野平安离开。尤其是铁肠,你们要允许他退出军警,让他去当一个普通人。”
福地樱痴叹了口气,问道:“那,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铁肠吗?”
禾月沉默一会儿,似乎在回忆着与铁肠之间的点点滴滴。
最终,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无力:“没有。”
“我会将诊所的产权转移到铁肠名下,里面所有物品,以及后院那只兔子,都归他了。”
之前铁肠给他的那个吻,有任何可能性吗?
有没有都不重要了,将死之人,何必给活着的人负担呢。
*
此时在监狱里,一个警员端着丰盛的早餐,正朝铁肠的牢房走去。
他走到铁肠所在的牢房前,轻轻敲了敲门框,声音中带着几分关怀与礼貌:“末广先生,您的早餐时间到了,您还好吗?”
门后面的铁肠,毫无回应。
警员透过窗户看去,发现铁肠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静静地坐在牢房角落,一动不动,毫无生气。
他不吃不喝,一言不发,一旦开口,他就只会问一个问题:“禾月呢?”
警员望着铁肠那憔悴的面孔,心中有些酸楚。
“那个,末广先生——”警员压低嗓音,确保只有两人能听见,“我……我有些消息,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您。但看您这样,我实在不忍心。”
“那个森下禾月,据说他的行刑日期已经确定,他马上就会被处死。”
铁肠闻言,身体颤抖一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击中。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处死?”
警员点头:“是啊,是高层下的命令,就连福地先生都没有资格过问。”
“您看,都已经是这个结果了,您还是死心吧,为了福地先生,也为了您自己,请把这些食物吃下去吧。”
铁肠沉默良久。
终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透昏暗,看着牢房顶部那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天花板。
“站远一点。”他突然对警员说道。
“什么?”警员下意识地反问,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解。
铁肠解释道:“我要逃出去了,如果你不想在混乱中受伤,就站远一点。”
听此,警员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铁肠:“逃走?现在吗?!”
*
军方高层们经过商议,决定给禾月注射能导致昏迷的药剂,然后注入高剂量的毒药,让禾月在无痛的情况下死掉。
这之后,立即处理掉禾月的尸体,杜绝了落入费奥多尔手上的可能性。
就这样,禾月换上一身病服,被推进了手术室。
在手术室的隔壁,福地樱痴的双眼正紧盯着监视器的屏幕——那是一块巨大的液晶显示屏,画面清晰而冷酷地展现着手术室内的一切。
禾月那纤瘦而苍白的身体,正静静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准备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他的面容显得异常平静。
“一定要把事情搞到这个程度吗?”福地樱痴的叹息声在空旷的监控室内回荡,那声音里充满了无奈。
大仓烨子站在他身旁,她的神情同样复杂:“这是高层的意思,我们必须处死森下禾月。”
在关于费奥多尔的事情上,他们不能报有任何侥幸。
“同样地,在铁肠彻底妥协之前,我们必须对铁肠实施无限期的监禁措施。”
烨子察觉到福地樱痴的无奈,眼中闪过理解:“福地先生,我知道您不忍心,但我们都没有选择,只能按照高层的指示行事——”
然而这时,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同时一愣,意识到可能发生了变故。
下一秒,立原道造几乎是冲进了监控室,脸上写满慌乱:“福地先生!铁肠他逃走了!”
“逃走?”福地樱痴诧异,“他是怎么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逃走的?”
铁肠的异能是延长并武器的长度,同时延长武器的坚韧度。
理论上,任何坚硬的物品都能成为他的武器。
所以在监禁期间,他们严禁铁肠接触任何坚硬物体,甚至连盛放食物和水的容器,也都是由十分柔软的塑料薄膜包装成的。
然而几小时前,铁肠故意将牢房的空调温度调至了最低,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导致他杯子里的水结成了冰。
冰块这种东西,被冻坚硬之后,自然也是能被铁肠的异能延长强化,从而当做武器的。
福地猛地起身,但此时楼下已经枪声大作,显然是军警们正在动用武力压制出逃的铁肠。
“都给我停下!”福地樱痴果断发出了命令,“不准对铁肠开火!也不准使用致命武器!”
*
外面的混乱与喧嚣如潮水般汹涌泼洒着,警笛声、枪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然而此时,手术室内却是一片异常的宁静,窄窄十几平米的空间,被隔绝于外界的纷乱之外。
手术灯下,医生的手稳如磐石,将一半麻药缓缓推入禾月的血管。
针头刺破皮肤的感觉很痛,禾月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那是麻药开始起效前的最后挣扎,大概也是他的躯体对生命本能的留恋。
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无数片段,过去的,现在的。
然后他才真正的意识到“死亡”这件事,像是一只脚迈到了悬崖外,你才真正体会到汗流浃背的感觉。
那一瞬间他甚至有些后悔,他攥紧床单,差一点要脱口而出“我不干了”,但又想到过程根本不会痛,后悔的心减了几分。
算了。
“能够拯救世界,又能够帮助铁肠和条野恢复自由,只赚不亏。”他这样安慰着自己。
很快,麻药开始起作用,禾月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之中,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滑入黑暗之时,一抹熟悉的触感轻轻触碰了他的鼻尖——
他感觉到有柔软物体落在鼻尖上,梅花的香气钻入他那模糊的意识里,将他那即将坠入深渊的意识硬生生拉扯了上去。
梅花?
不好。
他尽力睁开眼睛,果然,随着他的视线逐渐清晰,末广铁肠那张伤痕累累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面前的铁肠呼吸沉重,他手上拿着自己的长剑,脸上布满了血迹,每一道伤痕都记录着方才那场战斗的惨烈。
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平静,一如既往地毫无触动。
“没事了。”铁肠将禾月抱住,低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庆幸,“我来救你了……别害怕。”
然而,禾月却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上的血液正沿着他的胳膊缓缓流淌,很快便浸湿了自己的衣襟,那份温热与沉重让他心头一紧。
“铁肠……”禾月努力克制着眩晕感,试图劝阻对方,“把我放下,你出不去的……”
然而,铁肠却微微一愣,似乎对禾月直呼其名感到惊讶:“你叫我名字了?这是你第一次当我的面叫我的名字。”
禾月:“……”
铁肠这个傻子!这种时候他的关注点竟然在这种事上!?
禾月开口想说什么,但一阵晕眩感涌上来,麻醉药效力开始发挥,他瞬间没了意识。
*
铁肠抱起已经昏迷的禾月,走出手术室。
门外,一排排军警正手持枪械严阵以待,随着铁肠的出现,这些训练有素的守卫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同时,急促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拦住他!”
“让开。”铁肠扫视着众人,冷冷说道,“让我带他走。”
“末广先生,您刚刚已经中了麻醉针,您坚持不了多久的!请您马上投降!”
眼见铁肠无动于衷,他们只能咬着牙开了枪。
空气中骤然响起了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一颗子弹击中了铁肠后背,鲜血瞬间如泉喷涌。
这一击并未让铁肠有丝毫的动摇,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如铁,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怀中的禾月。
这之后,四周的子弹如同愤怒的蜂群,疯狂地向铁肠袭来。虽然纷纷擦过了他的要害部位,但不断地在他的身体上留下触目惊心的伤痕。
可即便如此,铁肠那血肉之躯也终究无法承受如此猛烈的攻击,他的步伐逐渐踉跄,每一步都似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终于,麻醉针的药力开始发挥作用,他的眼神开始涣散,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他鲜血淋漓,凌乱的黑发遮住眼睛,被血液和汗水混合物打湿,长时间战斗让他浑身每一处关节都透着疲惫,但他紧抱着怀里的禾月。
此时福地樱痴赶到,他踏着枪林弹雨的余波,以沉重且急促的步伐踏入战场。
“都给我停止开火!”他猛然挥手,声音洪亮而坚定,仿佛雷鸣般响彻整个房间。
随着这一声令下,那些原本还在射击的军警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震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枪声停了,偌大的走廊上,只剩了铁肠那粗重的呼吸声。
福地樱痴走到铁肠面前,他以一种近乎俯视的姿态,但又不失温柔的语气命令道:“铁肠,把森下禾月放下,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你看到了吗,没经过强化的身体也就这种程度而已,这已经是你的极限了,你不能再继续战斗了。”
铁肠的身体因疲惫和伤痛而颤抖,但他依然紧紧抱着禾月,不愿松手。
“我知道……我知道。”铁肠呓语着,“但我不能让禾月死,福地先生,求你了,不要杀他——”
福地樱痴沉默片刻,最终轻轻叹了口气。
“铁肠,你记得小时候的事吗?”
“大概是你6岁的时候,我跟你去军营附近的公园散步,在路上,我们遇见一批关在笼子里的实验犬。它们是被拉去做医学药物试验的,实验结束之后,它们就必须按照规定被无害化处理。”
“那时候,你觉得它们很可怜,求我救它们。但我告诉你,它们必须死掉。”
“尽管它们无辜且可怜,但它们的命运早已注定,无法更改。”
“森下禾月,就同那些实验犬一样,他只是在完成自己的使命。”
说着,福地又是叹气:“我很抱歉,但禾月必须被处死,这是高层的命令。为了这个世界,他必须牺牲,这是他的选择。”
像“书”这种东西,是本就不应该存在于这世上的禁忌之物,它如同潘多拉的盒子,一旦打开,便会释放出无尽的灾难与混乱。
“不是的!”铁肠立即反驳,“拯救世界并不只是这一条道路,禾月他才18岁,拯救世界的重担不应该背负在他身上!”
“你们要杀掉一个好人,只是为了拯救世界?这不公平!”
但是,但是——
他不能否认,军方的考量是有道理的。
天人五衰是个严重的威胁,必须有人去解决掉他们才行。
铁肠低头看着怀里的人,昏迷中的禾月躺在他臂弯里,静静沉睡着,面容安详,呼吸均匀。
既然没有别的办法了,那就让他代替禾月牺牲吧。
于是,铁肠深吸一口气,他猛地挥动手臂,腰间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福地樱痴的胸口。
福地樱痴见状,瞳孔微缩,本能地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攻击。
但紧接着,福地樱痴愣住了。
只见铁肠非但没有继续前进,反而单膝跪地,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将长剑举到福地樱痴面前,仿佛在献上自己的一切。
“那么——”铁肠压低声音,“只要你们愿意放过禾月,我愿意加入猎犬,至死效忠于军方。”
他声音低沉而坚定,眼神中既有决绝也有释然。
“请强化我的身体,我会成为猎犬最强剑士,我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费奥多尔,保护世界,我发誓。”
福地樱痴没料到这一幕,语气严肃道:“加入猎犬,就意味着你要完全服从军方的命令,无论这个命令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你都必须无条件执行,你能接受吗?”
铁肠:“我接受,只要你们愿意放过禾月,不要再阻拦我们在一起。”
福地樱痴望着铁肠,脸上又一次露出复杂表情:“铁肠,你想清楚,这是你所要坚守的正义吗?”
铁肠闻言,那张素来平静无波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
“跟禾月相遇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跟我的正义背道而驰了。”他轻声说道。
自从他决定保护禾月,甚至不惜与整个世界为敌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失去了所谓的“绝对正义”。
【作者有话说】
我保证,全文只有两次刀子,第一个刀子已经结束了。
其实,咳,也没有那么刀……是吧?
感谢在2024-08-07 21:16:26~2024-08-08 21:16: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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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第 33 章
◎“也有男粉丝。”◎
当天夜里, 禾月从麻醉中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缓缓从麻醉的迷雾中挣脱出来,蒙在意识上的那层薄雾逐渐散去, 但他仍处于恍惚之中,大脑好像装反了一样不受控制。
他拼命挪动身体, 想要坐起身, 但麻醉药残留的力量正束缚着他的肌肉, 让他的动作显得笨拙迟缓,最终, 他只能无力地躺回床上。
“这是……哪儿?”
他昏昏沉沉地看向四周, 却发现福地樱痴坐在床边。
二人目光对视, 一个心虚, 一个诧异。
“咳,醒了啊。”福地轻轻拧了拧眉头,那威严中带着几分疲惫的神情,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感觉不赖吧?”
意识到自己没死,禾月反问:“怎么回事?”
昏迷前,他看到了铁肠。
想到这儿, 禾月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追问:“铁肠呢?他在哪里?”
“放心,他很好。”福地拿起旁边桌上的刀子, 准备削一个苹果,“铁肠正在外面执行任务, 大概过几天就能回来。”
说完,又补充上一句:“以猎犬的名义执行任务。”
几小时前, 铁肠宣誓加入了猎犬, 已经接受了身体改造。
听此, 禾月瞬间暴怒,拔下手上的针头扔在地上,气若游丝地对着福地怒喝道:“我们说好了的!为什么把铁肠扯进来!”
福地樱痴的脸色变得凝重,他深知禾月的愤怒源自何处,但可惜,身为领导者,他没有生气的资格,他只能悲哀地保持冷静。
“森下先生,我理解你耳朵心情。”福地慢慢削着果皮,“但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完全掌控的。”
苹果皮摇摇欲坠地垂下来,仿佛在挣扎。
“原本军方是执意要将你处死的,但我尽我所能,顶着来自高层的巨大压力,甚至不惜以降职降薪为代价,才换来了你的生命得以延续的机会。”
“当然了,我说这种话并不是在邀功,我只是希望你能明白,这已经是当前形势下我们能争取到的最好结果了。”
“这是铁肠自己的选择,拯救世界的路有很多条,但他选择让你活下来。”
闻言,禾月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明白了几分,遂冷笑道:“这一切,都是军方计划好的吗?”
福地樱痴一愣:“你猜到了?”
看着禾月那冷冰冰的眼神,福地叹气,点头:“军方高层们觉得,是你用感情动摇了铁肠,所以,他们也反过来利用这份感情操纵了铁肠——他们想要逼迫铁肠重回军警,他们成功了。”
说着,福地樱痴眼中寒光闪过,“咚”的一声,他将手上的小刀楔在桌上。
只见福地樱痴站起身,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锤般敲击在空气里:“森下先生,事已至此,我们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但请你放心,终有一日,我福地樱痴会站在那最高的位置上。”
“等到那一天,当我手握足以影响世界的权力时,我发誓,我绝不会再让这种荒谬、不公的事情再次发生。我要用我的力量,去守护每一个无辜的生命,去维护这个世界的正义与和平。”
听了这番话,禾月沉默半晌。随后,他抬起头,面无表情道:“能把脚拿开吗?”
福地樱痴不解:“呃?”
禾月:“你踩我脚了。”
福地樱痴低下头,果然,他那双鞋子正踩在禾月的脚背上,将对方那纤弱的皮肤踩出一个红印。
“呃?啊!抱歉抱歉!老夫一时情绪激动——”
*
两天之后,禾月回到了诊所。
一切都还保持着铁肠离开前的模样,没有丝毫变动。
铁肠的帽子静静地躺在诊疗桌的一角,似乎在等待主人的归来。空气中的梅花气味影影绰绰地刺激着他的嗅觉。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条野采菊,主动开口道:“我已经决定加入军警了。”
条野采菊在军警监狱里被关了一夜,整个晚上,福地樱痴都在跟他促膝长谈,终于动摇了他的心。
禾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向条野,仿佛在努力理解这一突如其来的决定背后的深意。
“你想好了?”禾月语气中既有惊讶也有不解。
条野长舒一口气,坐在沙发上:“福地樱痴许诺我,说会向我证明‘正义的价值’,我很好奇,我倒想看看,他要怎么证明。”
“况且,我要帮你盯着那小子。”条野说道,“你要知道,猎犬是万众瞩目的组织,很受女孩子欢迎,万一铁肠那家伙又被哪个女孩盯上了,我就替你杀了他。”
这就改了称谓了?看来条野跟铁肠相处的不错。
禾月皱眉:“那就是说,你要跟铁肠成为搭档了?”
条野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似乎对“搭档”这个词有些头疼:“该死,我都差点忘记这件事了,偏偏你又提起来……”
禾月叹气:“好吧,你想加入军警是你的自由,但你不许加入猎犬,不许进行身体改造。”
条野笑了笑,点头:“我尽量。”
*
之后的几天,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循环播放键,禾月的生活依旧保持着它固有的节奏,日复一日地经营着诊所。
然而,不久后的一个午后,他像往常一样提着兔粮走到后院,一个不经意的抬头,目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铁肠正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围栏外。他身着猎犬的制服,披风在风中扬起,185的身高显得过于英挺,十分惹眼。
禾月抱着兔子的手紧了紧,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冷漠。
他直起身子,目光如炬地望向铁肠,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疏离与不满:“你谁啊?站在我家后院干什么?”
铁肠一脸愕然,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漠态度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不认识我了?”他难以置信地反问。
才离开几天而已,禾月为什么不认识他了?他变丑了吗?还是他气味变难闻了?
铁肠那颗脑袋开始往着荒谬的方向思考。
禾月用更加冷漠的语气说道:“这里可是私人领地,不欢迎不速之客。”
铁肠刚想开口解释些什么,但禾月已经果断发动了攻击——只见,他愤怒地从身旁的一棵树上扯下一把树叶,毫不客气地朝铁肠扔过去。
树叶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绿色的弧线,七零八落地散落在铁肠的肩头、胸前,有的甚至飞进了他的衣领里。
铁肠没有躲闪,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树叶黏在他身上,给他增添了几分狼狈。
虽然狼狈,但美丽分毫不减。
铁肠终于明白了:禾月在生气。
但,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他加入猎犬而生气?还是因为他不辞而别而生气?
他总是搞不懂禾月的心思。
于是,铁肠试探着开口解释:“我这几天都在执行任务,任务一结束,我就来找你了——”
禾月:“我不想听。”
铁肠:“可是,我——”
禾月:“不准说话。”
铁肠沉默下来。
禾月冷笑:“哼,伟大的猎犬不是忙着拯救世界吗!还有时间光顾我的诊所?自从你加入猎犬,应该多了很多女性粉丝吧?”
铁肠想了想,表示:“也有男粉丝。”
禾月脸色越发阴沉:“那,你是不是每天都收到女孩子送来的花?是不是经常有女孩子跟你表白,向你表达爱意?”
铁肠老实地回答:“是。”
闻言,禾月恼火直逼临界值:他还敢说是?!
铁肠很不理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该生气的人是我。当你决定赴死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你甚至都不愿意在离开之前,给我留下一句话,一个解释,哪怕是一个简单的道别。”
禾月一怔,但固执地拧过头去,语气倔强:“哎,我就不留,我一句遗言也不给你。”
听此,铁肠表情冷了几分:“早知道你这么厌恶我,我不该回来。”
禾月强忍着内心的波动,故作冷漠地回应:“那你走啊!”
二人就这么站在那儿,一个在篱笆外,一个在篱笆内,互相对喷了十分钟。
禾月被气到头脑缺氧眼冒金星,吵累了,他就回屋喝了一杯水,随后回到后院,继续跟铁肠对峙。
他抖擞精神正打算继续吵,却发现铁肠左侧身体正往下流淌红色液体。
禾月见此,脸色突变,他迅速翻过围栏,朝铁肠冲过去:“你受伤了?!”
走近后,他才发现铁肠站立的位置有一滩血迹。
禾月:“你又受伤了?!你怎么不早说?!”
铁肠一脸无辜:“你不让我说话……”
禾月:“我不让你说你就不说?!我不让你加入猎犬你听我的了吗?!”
*
禾月板着脸将铁肠拽回诊所,将对方往椅子上一按,开始检查伤口。
短短几天,铁肠身上重新遍布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每一道都是他历经艰苦战斗的无声诉说。
这些伤痕大多已经愈合,仅留下些极淡的痕迹。自从接受了身体改造,他的体能以及愈合能力增强了数倍。
然而,在这一片愈合的迹象中,一道新鲜的伤口格外显眼,它横跨在铁肠胸膛上,鲜血依旧缓缓地从中渗出。
到底是什么敌人才会伤得这么重?
禾月凝视着那些伤痕,他将沾药的纱布伸过去,但还没碰触到伤口,他的身体突然开始颤抖。
最终,他低下头,用手捂住脸,无法抑制地抽泣起来。
突如其来的眼泪,让铁肠一怔:“你……怎么了?”
见此,铁肠明显慌了,伸手揽住禾月肩膀:“别哭,我不是故意跟你吵架的,我道歉,我不是故意——”
铁肠笨拙地安慰着,试图用手指擦去对方眼泪,但越擦越多,他更慌了。
“混蛋……”禾月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责备,“这么长的伤口,肯定痛死了……”
铁肠沉默了片刻,试图用最柔和的声音来安抚对方:“没关系,不痛的——”
“骗人!”禾月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所以你为什么要回到军警去?!我想放你自由的,我想让你脱离军警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想让你遭受身体改造的痛苦,你为什么就不理解!”
铁肠眼神软了几分,他将禾月拉入怀中,用双臂紧揽住他,用手抚弄着他的后背,仿佛要将对方所有的不安都隔绝在外。
他将禾月的脸轻轻按在自己的肩上,任由对方的泪水浸湿了自己的衣襟,低语道:“我知道,我能体会到你愿意为我、为这个世界牺牲的心情。所以,我也愿意为你牺牲。”
之前,每次铁肠说起“正义”之类的字眼,禾月总是露出嘲笑或鄙视的表情。
但当真的遇到了关乎世界存亡的事,禾月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在乎。
想到这儿,铁肠抱紧怀里的人:“所以,跟你的牺牲比起来,我的牺牲根本不值一提。”
听此,禾月泪眼婆娑地抬头看着铁肠。
随后,他一只手捧住铁肠的脸,倾身向前,主动吻了上去。
那些因为压抑、痛苦或是不解而积聚的泪滴,落在对方的唇上,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涩气味。
铁肠怔了两秒,立即反客为主,用一只手将禾月抱起,紧压在一旁的柜子上,几乎将对方的身体压缩到了极致。
由于动作幅度过大,禾月的后背猛地撞在了柜子上,柜子上的玻璃瓶因为撞击而摔落在地,瞬间碎了一地。
“喂!”禾月睁开眼睛,瞬间火了,“我的医疗器材!”
现在世道艰难,这些医疗器材要花很多钱。
禾月心中翻腾着心疼以及愤怒的情绪,让他几乎要爆发出来。
但对方的气味萦绕在他口鼻间,让他晕乎乎的。他深吸了一口气,最终只轻声吐出一句“算了”。
说完,禾月捧住对方的脸,再次深吻下去。
铁肠的手指紧扣住禾月的手腕,无数道细微的电流在指尖跳跃,沿着四肢百骸一路向上,直达心脏。
铁肠经常产生这种感觉——有时候他注视着禾月,即使只是待着不动,他也会想要抱住对方,死死抱住,让对方血肉跟自己融为一体。
此刻这种感觉比以往强烈百倍,且清晰无比。似乎是火焰在血管中流转,点燃血液,悄然沸腾,使之燃烧。
铁肠抓住禾月手腕,那种电流麻痹的感觉越发清晰,他将禾月压在身下,主动去迎合这种感觉,依靠本能去试探对方的唇,舌尖缠绕。
但突然地,房间角落传来“咚”的一声。
二人同时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发现那只兔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正在房间角落不停跺脚。
到了该喂食的时间了。
“好吧。”禾月无奈,“等着,我先来喂你。”
禾月尝试推开身上的人,但铁肠显然不愿就此放手,那双手臂紧紧缠绕在他身上,深邃的眼眸里带着还没褪去的欲念。
“等一下……”他用嘴唇轻轻摩挲着禾月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拂过肌肤,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别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乞求。
禾月感受到对方的依恋,温柔地摸了摸对方柔软的头发,安抚道:“没关系,我很快回来。”
他们还有一整晚的时间来kiss。
*
第二天清晨,熟睡中的铁肠,被客厅中一阵声音惊醒了。
多年养成的警觉习惯,迫使他立即走出察看。
然而走到客厅,却发现禾月正端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他身边散落着衣物和各种随身物品,他正细心地将它们折叠、打包进一个行李箱中。
“你在干什么?”铁肠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为什么拿出行李箱?”
在他认知里,只有出远门的人才会使用行李箱。
禾月轻声回答:“我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啊,明天我就要离开诊所了。”
铁肠闻言,心中一紧,他猛地上前抓住禾月手腕,质问道:“离开?为什么?你要去哪里?”
禾月抬头瞟了一眼铁肠,故意说道:“当然是去一个更远的地方啊,那种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铁肠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焦虑地抓住禾月的手臂:“不行,你不能走,如果你走了——”
禾月似笑非笑:“如果我走了,你会怎么样?”
铁肠:“……”
禾月胳膊撑在行李箱上,一手托腮,似乎在玩味对方的焦虑。
铁肠沉思片刻后,眼神中闪过一丝冷漠的决绝,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当然是跟你一起走,无论你去哪里。”
禾月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手上带着几分责备的意味,拧了拧铁肠的耳朵:“你白痴啊,你每个月要接受身体改造手术的,你跟我走那不是死路一条?”
“没关系……我不在乎。”铁肠低下头,“无论以后你去哪里,我都会跟着你,如果你不在,我宁可死掉。”
看着铁肠方寸大乱的样子,禾月忍不住叹气,伸手摸摸对方的头。
“笨蛋。”他说,“我是要跟你走,我要加入猎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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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第 34 章
◎“我就不能是单纯地喜欢他吗?”◎
禾月:“我已经跟福地先生商量过了, 我走之后,他会派军警的人接管这间诊所,继任的医生会继续替贫民窟里的人免费看病。”
那时候, 福地樱痴是这么对他说的:“森下先生,如果您愿意加入猎犬, 肯定能一定程度上提升铁肠的士气, 很显然, 他需要你。”
经过福地的劝说,以及三倍工资的诱惑, 加上可以免费享用猎犬内部餐厅的不限量供应的餐点——在这一系列条件的诱惑下, 禾月勉强同意了。
铁肠一愣, 迅速表示:“我不同意, 猎犬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禾月无视对方的抗议:“谁管你同不同意,反正福地先生已经同意了。放心,我不会出外勤任务, 我要应聘的是随行军医。”
说着,禾月关上行李箱,对着铁肠露出微笑:“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
“但是——”铁肠依旧犹豫着:“但是, 你这么弱,我害怕——”
禾月大怒,一拳怼在铁肠肩膀上, 怒斥道:“谁弱了?!”
他明明是正常人的体质,只是跟铁肠比起来弱了些而已。
*
于是, 行李收拾妥当,第二天一早, 铁肠便带着禾月便来到了猎犬总部。
禾月将手上的兔笼交给铁肠, 准备前去报道, 但此时,他们迎面撞上了匆匆赶来的立原道造。
立原:“铁肠!你怎么才回来!福地队长等你很久了,你敢——”
面对立原的咆哮,禾月身形一闪,立即挡在了铁肠面前,只见他张开一只手臂,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喂!”禾月盯着立原,“你对铁肠吼什么?”
禾月看起来弱弱的,但他瞪你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从后背泛起的凉意。
立原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即闭了嘴。
但他心中不忿,于是试图找回作为上级的威严:“喂,森下先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是猎犬的正式成员,按照组织的规定,我是你的上级,你应该对我抱有尊重。”
禾月微微一笑,温和的笑容中带着锋芒:“立原先生,恐怕您有所误解。在猎犬,我们不仅仅是上下级的关系,更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而我,作为团队中的医师,虽然不直接参与战斗,但我的职责同样重要。想想看,我是你们医生,在给你们打针的时候,我想让你们痛,你们就会痛。立原先生,你想被胳膊那么粗的针头扎进血管吗?”
立原:“……”
这家伙,真的好凶。立原心惊胆战地想着。
事后,禾月去往前台进行资料登记。
眼见禾月走远,立原悄悄扯了扯铁肠的袖子,小声问道:“铁肠,森下禾月他这么凶,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
铁肠疑惑:“凶?有吗?”
立原无言以对。
铁肠这个迟钝的木头,完全感受不到森下禾月的凶残吗?!
想了想后,立原叹气:“呃,我倒也能理解,你流落在外,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对你好的人,你喜欢他也是正常的,但是,你们居然发展成恋爱关系,实在是让我——”
铁肠疑惑地反问:“恋人怎么了?话说,立原你为什么没有恋人,因为没人对你好,也没人喜欢你吗?”
立原:“……”
铁肠不是在讽刺立原,而是真情实意地询问对方这个问题。
随即,铁肠又说道:“而且,为什么是禾月对我好才喜欢他,我就不能是单纯地喜欢他吗?”
立原:“……”
立原绝望地发现,铁肠是个恋爱脑,还是处于食物链最低端的那种恋爱脑。
*
登记完资料后,禾月拿着崭新通行证,回到了铁肠的身边。
禾月有些疲惫:“好了,登记完了,现在我要去医疗部报道了,今天一整天我都要忙着交接工作,我们应该没时间见面了,那,我们就明天见?”
铁肠闻言,目光紧紧锁在禾月身上,点头:“好。”
禾月轻轻咬了咬下唇,说道:“那我……就先走了?”
禾月踟蹰着想要离开,但没走几步,铁肠突然拉住禾月的胳膊,轻轻一扯,将禾月重新拉回了自己的身边。
“你——”铁肠的声音低沉而认真,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以后要不要跟我住在一起?”
禾月脸上浮现出惊讶与困惑交织的表情:“住在一起吗?”
铁肠点头:“这段日子我们一直是住在一起的,我已经习惯了,我要晚上抱着你才能睡着。”
禾月有些尴尬:“这种话,大可不必在公众场合说出来的。”
然而铁肠并未感觉难为情,反而继续说道:“我们是恋人,恋人之间就应该——”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禾月故意打断了。
“喂喂喂,你等等,谁跟你是恋人啊?”禾月佯装不悦,“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还没有到那一步呢,我可还没答应。”
铁肠闻言,脸上的表情仿佛被时间定格了一般,瞬间凝固:“……不是恋人吗?”
他那原本充满期待的眼神逐渐黯淡,嘴角也微微下垂,像是emo的小狗沮丧地垂下了耳朵。
看着对方这副表情,禾月实在没忍住笑了。
铁肠真的很容易上当,你每次逗他,他都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狗狗表情,实在……过于可爱。
这样想着,禾月伸手捏捏对方的脸,微笑道:“笨蛋,骗你的,明天是七夕节,我们去约会吧。”
铁肠有些愣怔地看着禾月,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失落中完全回过神来,但他很快打起精神:“约会?”
就像无精打采的小狗,听到“出去玩”三个字就立即竖起耳朵。
禾月:“对啊,既然是恋人,那就明天就进行第一次约会吧。我刚刚看了你的日程安排,你明天下午是没有任务的,那你明天下午的时间就属于我了。”
“让我想想……我们该去哪里?”禾月沉思片刻,随即打定主意,“我们去游乐园玩过山车吧!听说那里的过山车超级刺激。”
铁肠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深知禾月有恐高的毛病,这样的提议似乎有些冒险。
铁肠:“你不是一直害怕高吗?坐过山车会不会……”
禾月:“笨蛋,都加入猎犬了,我当然要锻炼一下我的胆量,否则怎么好意思当你们的同事?”
“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一起去游乐园?”
铁肠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
看着对方脸上那认真的表情,禾月突然有些尴尬,于是故意咳嗽了两声以缓和气氛:“那,我就先走了,这次真的走了。”
禾月准备离开,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他看了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注意后,他快速地在铁肠的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吻。
然后,他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一般,逃也似地跑进了电梯,对着还愣在原地的铁肠挥手告别:“明天下午见,记得准时哦!”
铁肠站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抚上了被吻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唇间的余温。
此时,恰好条野采菊路过,目睹方才那一幕,他露出嫌弃表情。
“不要在公共场合做这种事好吗?”条野表情扭曲,“你们两个让我感到恶心。”
*
当天晚上,禾月前往医疗部报道,跟上一任医生交接了工作。
第二天一早,他正式上任,成为了猎犬的主治医生。
当猎犬的医生,也没什么特别的。消毒水,绷带,棉球,纱布,反正都要跟这些东西打交道。
只不过,医疗部内部的规则与纪律比他在贫民窟行医时要严格得多,猎犬的一切都遵循着严格的程序和标准,现在他要每天早晚打卡上班,还要定期撰写报告。
刚上班第一天,他就盼着退休了。
“还是在贫民窟过得自由些。”他将手上的报告翻过去一页,叹气道。
正当禾月评估猎犬成员的医疗报告时,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
随即,医务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只见昏迷不醒的铁肠被安置在一张医疗床上,由一群人推进屋内。
铁肠脸上带着死一样的寂静,他的身体随着床面的晃动而微微起伏,没有丝毫反应。
禾月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前去,问道:“出什么事了?铁肠怎么了?”
为首的人连忙解释道:“末广先生在执行外勤任务时突然昏倒了。”
禾月:“怎么会突然昏倒?”
对方回答:“很可能是由于他之前接受的身体改造手术尚未完全适应,某些药物在体内引发了不良反应。”
察觉到禾月的焦虑,对方安慰道:“没关系,这是正常现象,接受身体改造的人都要经过一两个月的耐受期。”
怎么可能没关系?
铁肠是不怕痛的人,但再怎么不怕痛,那份痛感也是实实在在地施加到了他身上。
禾月有点想发火,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情绪化的时候。
他用尽可能冷静的声音吩咐道:“知道了,把他带到检查室去吧,我们会给他进行身体检查的,辛苦你们了。”
*
夜里,铁肠从昏迷中苏醒。
他在药物的余韵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抽离,回到现实世界。
揉了揉有些沉重的头,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病房的床上。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轻轻被推开,禾月紧皱着眉,拿着手上的检查报告走进来。
当他看到铁肠已经坐起身子,甚至试图下床时,眼中闪过惊讶:“你没事了?”
仅仅几个小时,铁肠身体上的那些小伤口已经愈合了,身体一切机能也恢复正常。
经过强化的身体就是拥有这样惊人的痊愈速度,在外人眼中或许需要长时间休养的伤势,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沉睡而已。
铁肠似乎还未从昏迷的茫然中恢复,他直起身子,小声问道:“现在几点钟?”
禾月看了看墙上挂钟:“九点,晚上。”
铁肠猛地回过神,眼中的迷茫瞬间散去,转而被焦虑所取代:“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我们约好要去游乐园约会的,时间来不及了!”
禾月一愣,随即有些无奈:“……你刚醒过来,第一个想到的事就是这个?”
然而,铁肠不由分说地下床,拉住禾月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禾月:“喂喂喂!你给我把衣服穿好!”
铁肠上半身还赤`裸着,身上缠绕着未完全解下的绷带,他就这么走出去,会被人占便宜的。
禾月:“笨蛋,这个时间游乐园都关门了,就算你现在赶过去也进不去啊!”
铁肠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松开禾月的手臂,脸上闪过一丝懊恼。
铁肠有些沮丧:“抱歉……如果我早点醒过来的话,就赶得上过山车了。”
禾月叹气:“没关系,又不是一定要去逛游乐园,七夕还没过去呢,我们现在去吃夜宵也可以啊。”
铁肠:“但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期待这次的约会,我还想去游乐园的路上给你买礼物……”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几分无奈和沮丧。
禾月嘲笑道:“你连钱怎么用都不知道,买什么礼物?”
这之后,无论禾月怎么安慰,铁肠脸上都带着愧疚的表情。
虽然还挺可爱,但你如果放任不管,他真的会一直这么愧疚下去。
这样想着,禾月伸手摸摸对方的脸,安慰道:“笨蛋,没有游乐园,我们也可以玩过山车的。”
铁肠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好奇所取代:“怎么玩?”
禾月拉起铁肠的手:“简单,跟我来。”
*
夜幕已深,猎犬总部的办公楼内灯火阑珊。
立原道造独自坐在他那略显凌乱的办公室里,手中紧握着一杯微冷的咖啡,眼神迷离,哈欠一个接一个,仿佛随时都能陷入梦乡。
他脸上挂了黑眼圈,显然是连续工作的疲惫所致,但职责所在,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半死不活地坚守着这漫长的夜班。
“七夕节啊……”立原自言自语地嘟囔着,“没有女孩子约就算了,还要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值班,真是过分……”
大多数人都沉浸在约会中,他却只能孤单一人守着这冷清的办公室,连一个约会的邀请都没有收到。
正当他沉浸在自怜自艾的情绪中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的寂静。
立原一个哆嗦,手中的咖啡险些因剧烈的震动而洒出,他连忙稳住心神,瞪大眼睛朝窗外望去。
只见两道模糊的人影以惊人的速度掠过窗前,留下一串残影和回荡在夜空中的笑声。
那,貌似是禾月和铁肠?
就在几分钟前,铁肠带着禾月来到猎犬总部的训练场。
训练场中央伫立着一座三十米左右的瞭望塔,二人来到塔顶,望着下方深沉的夜色。
铁肠犹豫的看了禾月一眼,问道:“你准备好了?”
“嗯嗯!”禾月跃跃欲试,不停催促着,“开始,快点!”
说着,他紧抱住铁肠脖颈,将自己完全交托给了对方。
铁肠一只手揽住禾月身体,膝盖弯曲,双脚用力,带着禾月跃下瞭望塔。
两人的身体如同离弦之箭,从高高的瞭望塔上腾空而起,划出一道弧线,融入夜空之中。
那瞬间,凛冽的风吹过禾月耳畔,刀割一般的触感,让他闭上眼睛。
但某种激动与兴奋让他无法完全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于是他伸出手举过头顶,在半空中发出一声清脆而兴奋的尖叫。
几十秒后,铁肠稳稳落在下方的沙地上,沙土因他们的降落而飞扬起来,形成了一片朦胧的尘埃,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碎石痕迹。
“再来一次再来一次!”禾月喊着,声音里的兴奋不减,“这个比过山车好玩多了!”
猎犬成员经常做这种从高处跃下的测试训练,但像禾月这种血肉之躯的普通人自然没体验过这个。
禾月想向前走一步,然而双腿发软,要不是铁肠揽着他的腰,他已经跪在地上了。
但他显然上头了,抓着铁肠的肩膀抖啊抖:“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铁肠闻言,眉头微皱起,眼中闪过担忧:“你不是恐高吗?”
禾月:“笨蛋!有你在我怕什么,反正你又不会让我掉下去!”
铁肠凝视着怀里的人,用手拨开对方额前的碎发,低声问道:“这样你就高兴了吗?”
禾月:“当然!第一次约会超~~~~棒的!!!这是最好的礼物!!!”
然而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怒吼——
“喂!你们两个!”
“砰”的一声,旁边楼内的窗户被推开,立原那张疲惫却充满怨恨的脸出现在了两人的视线中。
“吵死了!”立原像个充满怨恨的老大爷,对着二人怒吼,“这里可不是你们的游乐场!不要拿这里当玩具啊!”
大晚上的,他一个人在这里加班,还要看这两个人撒狗粮,属实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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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第 35 章
◎“我要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立原:“你们两个可以到别的地方去秀恩爱吗?!”
铁肠脸上闪过一丝歉意, 他跟立原道了歉,表示:“我们马上就离开。”
然而,禾月却像是突然来了兴致, 他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立原一番。
“哎呀, 立原, 你可别这么说嘛。咱们都是老朋友了, 分享点甜蜜怎么了?”禾月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还是说, 你今天也有点小寂寞, 看到我们这样, 心里不是滋味了?”
立原仿佛是心口上被射了一箭, 一种难以表述的悲伤弥漫开开,使他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起来。
然而这之后,禾月从口袋掏出一张门票, 递给立原:“来,这个给你。”
立原接过票,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什么地方的门票?”
禾月:“这是附近酒吧的入场券啊, 今晚有特别的七夕派对哦,你值班快结束了吧,刚好可以去酒吧喝一杯。”
“我猜着你今天要孤苦伶仃一个人, 所以特意给你买了这个,只要你带着这张票, 全场酒水不限量免费畅饮,说不定, 你能在那里遇到愿意陪你共度良宵的可爱女孩子哦~”
立原一愣, 有些难以置信:“给我的吗?真的?”
禾月:“当然, 立原先生是很帅气的人,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
禾月那双眼睛里满是真诚与鼓励,立原看着禾月的脸,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禾月……你……你真是个好人。”立原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几乎热泪盈眶,“我之前一直对你抱有成见,是我错怪你了……”
然而,就在这温馨的一刻,立原耳边突然响起了“咔嚓”一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闪光灯在他眼前猛然亮起。
他猛地抬头,只见禾月正得意洋洋地举着手机,屏幕上正显示着刚刚捕捉到的画面——
立原那张因激动而热泪盈眶的脸,他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这一幕被定格成了永恒。
“拍到咯!”禾月的声音里充满了恶作剧得逞的喜悦,“立原道造的哭脸!”
立原:“……”
禾月:“立原道造,猎犬的精英成员,居然会因为担心单身而哭鼻子!超可爱,我要留下做纪念~”
“铁肠!”立原终于按捺不住怒火,他猛地转向一旁,对着默默站着的铁肠吼道,“铁肠你倒是说句话啊!管好你男朋友!”
*
随着夜色渐浓,四周的灯火也显得格外柔和。
禾月抬头望了望夜空中,转头对铁肠说道:“很晚了,你明天还有任务吧,该回去休息了。”
铁肠点了点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开口说:“我家就在附近,你,要不要去我家睡觉?”
“去你家睡觉?”禾月重复了一遍,脸上浮现出一副戒备的表情,“喂,这么晚了,你该不会是想对我做坏事吧?!”
铁肠不太理解禾月口中的“干坏事”是什么意思。
禾月:“就是……趁我不注意,用酒灌醉我,然后趁着我人事不省,就把我拉到床上,脱掉我的衣服,再对我这样那样这样那样——”
禾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铁肠明白自己的担忧。
铁肠表情有些呆:“‘这样那样’,具体是指哪样?”
禾月叹气:“我真的应该给你好好普及一下两性知识了。”
*
铁肠的家位于城市边缘一处宁静的街区,这栋建筑掩映在夜色中,外墙覆盖着青藤,窗户上挂着精美的铁艺窗花,与周围一片精致高档的住宅连成一片。
“别墅?”禾月感叹,“猎犬的待遇果然不错啊。”
推开那扇沉重而雕饰繁复的木门,一阵微风夹杂着外界不易察觉的清新与一股草木味道交织扑来。
随着门被打开,禾月看见了屋内的模样,他不由自主地一愣,差点开口骂脏话。
他环顾四周,目之所及,皆是开阔无垠的庭院,错落有致的建筑群,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精致花园,这一切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想象。
好大的房子,好大,好大,这简直就是一片庄园。
超级,超级,超级大。
禾月词语匮乏,他无法形容这栋房子的宽阔,只能脑子里叠加了无数个“超级”。
禾月本以为这是几户人家合住的联排别墅,然而,这一整块地方竟然都是独属于铁肠一个人的。
禾月差点被吓到破音:“你住这么大的房子?!”
铁肠表情平静:“这是福地先生的房子,他说这里太大了,他害怕闹鬼,就送给我了。”
铁肠的话语中透着一股子朴实无华。
禾月定了定神,冷静下来,又问道:“我再跟你确认一下,这一整片房子,都是你的?”
铁肠似乎对禾月的反应有些不解,反问道:“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你为什么这么激动?这房子真的很值钱吗?”
“废话!”禾月毫不犹豫,“买这种房子起码要花几十亿!”
铁肠思忖起来,似乎在心中默默计算着“几十亿”这个数字的概念。
最终,他收回思绪,喃喃自语:“几十亿啊……那确实是比一块钱要多得多。”
整个晚上,禾月在房子里东看西看,摸来摸去,一脸赞叹。自从离开了ShadowCrew,他就再也没见过这么豪华的房子。
这房子的每一砖一瓦、每一幅画作、每一件家具,都似乎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但美中不足,在某些细节上,这栋房子明显带着福地樱痴的老年人审美。
这之后,禾月拉着铁肠坐在沙发上,严肃问道:“铁肠,你到底有多少资产?”
铁肠轻轻摇头,回答道:“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我没仔细算过这些。”
禾月见状,决定换个方式询问:“你每个月不是要领取工资吗?那些工资呢?”
铁肠闻言,默默拿出手机,略显笨拙地打开了一个理财应用,屏幕上的数字随着滑动而显现。
他指了指那些数字,解释道:“这个。福地队长说,我的工资每个月都会自动打到这个账户上。我平时也不太用,就让它自己涨着。”
禾月接过手机,目光瞬间被屏幕上那一长串的数字吸引,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头晕目眩,差点缺氧。
见此,铁肠立即伸手扶住他:“怎么了?”
禾月努力稳住心神,但语气中仍难掩震惊与自嘲:“呵,好,好啊。你一个月的工资,竟然抵得上我几年的收入……”
铁肠:“真的吗?你那么穷?”
禾月:“……”
禾月双手捂住脸,语气颤抖,似乎陷入了漫长的痛苦之中:“真该死啊……我辛辛苦苦经营诊所,起早贪黑,到头来,感觉都白忙活了……”
“真是的,我要跟你们这群有钱人拼了……”
铁肠脸上露出了不解与困惑,他认真地看着禾月,问道:“你是羡慕我的钱吗?”
禾月:“我才没有!”
铁肠:“但你在嫉妒,我感觉到了。”
禾月脸上露出一丝憎恨:“嫉妒你?开什么玩笑,我可不是那种世俗的人,我告诉你,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像你这种有钱人!”
铁肠诧异:“你讨厌我?”
禾月双手抱胸,一脸不忿:“呵,富人享受着无比奢华的生活,穷人却每日为温饱奔波,难道你没发现吗?长久以来,穷人与富人之间永远都横贯着一道鸿沟!”
“这道鸿沟不仅阻碍了社会的发展,而且加剧了社会的贫富差距,这道鸿沟不仅仅是物质上的差距,更是教育、医疗等诸多方面的不平等体现。”
禾月举起一根手指,开始喋喋不休长篇大论。
然而,对面的铁肠一脸困惑,一句也没听懂。
禾月:“随着贫富差距的日益扩大,社会的不公平现象会日益加剧的!”
铁肠:“……哦。”
禾月用手戳着铁肠的鼻子,教育道:“所以,像你这种有钱人,给我觉悟吧!不要觉得用一点金钱就可以腐蚀我们这些穷人的灵魂!”
铁肠默默听着这些,随后,他低下头,将自己的手机塞进了禾月手里。
铁肠语气平静:“既然你喜欢我的钱,那,都给你。”
禾月愣了一下。
“都给我?”禾月一脸警惕,“真的假的?”
“嗯。”铁肠点了点头,“你喜欢,那就都给你,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禾月低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又抬头看向铁肠,脸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逐渐转变为复杂的思绪交织。愣了几秒。
这之后,他突然猛地直身子,将铁肠扑倒在了沙发上。
“快!”禾月跨坐在铁肠身上,动手去解铁肠胸前的扣子,声音中带着急切,“快把衣服脱了!”
铁肠有些愕然,他怔怔地望着禾月,试图理解对方的行为。
“脱衣服?做什么?”他重复着,试图从禾月的表情上寻找答案,“我并不热。”
铁肠的体温总是比常人要高一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特质,但他并不需要通过“脱衣服”这种行为来散热。
然而,禾月完全不在意铁肠的困惑,反而更加兴奋地抱紧了对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铁肠身上。
禾月:“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超级喜欢你,我喜欢死你了,我要以身相许!”
铁肠:“……什么是以身相许?”
他的疑惑未落,却见到禾月已经钻进他怀里,开始在他胸前蹭啊蹭,仿佛一只找到了温暖巢穴的小猫。
禾月:“钱钱钱,好多好多好多钱……”
禾月的声音里充满了孩子般的雀跃,他边蹭边喃喃自语,那份对财富的渴望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真实而纯粹。
“以后这些钱都是我的了,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我要变成有钱人了……”
铁肠不解:“你不是最恨有钱人吗?”
铁肠被禾月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禾月一向是比较高冷的性格,偶尔主动亲他一下,就是给他天大的恩赐。
虽然不理解禾月的行为,但看着禾月那副开心的模样,他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起来。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禾月的手腕。
对方皮肤上那细腻的温热触感传递过来,在握住的一瞬间,他感觉到对方的脉搏开始紊乱跳动。
某种冲动驱使着他,使他一个翻身将禾月压在身下,并紧扣住了对方的手指。
一种既想保护又想占有,复杂而强烈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大脑,于是,他低头吻上了禾月。
嘴唇交缠触碰,轻触,慢碾,又慢慢深入。
禾月伸手回抱住对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在浓重的黑夜里逐渐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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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亲我一下。”◎
当天晚上, 禾月失眠了。
他辗转反侧于那张宽敞得近乎奢侈的大床上,但总觉得不习惯。
铁肠躺在他旁边,一只手横贯在他身上, 那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柔和的夜色中呈现着,温热的气息平稳的喷吐在他颈间。
禾月轻轻挪动了一下身体, 试图寻找一个更加舒适的姿势, 但铁肠的手臂也随之收紧, 仿佛在睡梦中也不愿让他远离。
禾月翻了个身,目光透过窗户, 望向远方, 那里是贫民窟的方向。
虽然福地队长派了军医驻扎在那里, 但他还是有点忐忑。他担心那些军医是否能跟贫民窟的人们建立起信任关系。
毕竟, 那里的人对警察的敌意根深蒂固,他们对权力的象征持有深深的戒备和厌恶,这种情绪很容易引发冲突。
胡思乱想了一阵子, 禾月实在睡不着,于是他踢开缠在自己身上的铁肠,下床去厨房喝水。
赤足踏在冰凉的地面上, 他打着哈欠穿过冗长的走廊,向着记忆中厨房的方向摸索前行。
结果,花了十几分钟才找到厨房位置。
好不容易喝到了水, 当他心满意足地准备返回卧室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他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 怒吼着,“路在哪儿?!”
这里一共有20间卧室, 分别是主卧、次卧、次次卧, 次次次卧——依次类推。禾月晕头转向, 根本搞不清自己在哪儿。
“咳,有人听见我说话吗?这儿还有别的活着的东西吗?”
无人回应。
*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铁肠醒过来,一摸身旁床铺,发现禾月不见了。
一股莫名的慌乱瞬间涌上心头,他猛地坐起,环顾四周,试图从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捕捉到禾月的踪迹。
被天人五衰的人抓走了吗?
他找了很久,在次次次次次卧室里找到了禾月。禾月蜷缩在床上,脸上带着生无可恋的表情,显得弱小无助。
铁肠将禾月抱起来,安慰道:“抱歉,我明天给你配一台GPS导航仪。”
禾月睡意惺忪的揉揉眼,咬牙切齿道:“我恨死这个房子了,我再也不来了!”
*
简单吃过早饭后,他们收拾了东西准备去上班。
但在途中,铁肠突然问到:“我们去哪里,去约会吗?”
禾月无奈:“你脑子里就想着约会,我们还要上班,要赶紧去总部打卡。”
铁肠“哦”了一声,又问:“那,打完卡之后我们就能去约会了吗?”
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
禾月无奈:“我这一整天都要上班,我要在医务室坐班的。”
“是吗?”铁肠有些意外,“但我不需要打卡,我也不需要坐班,而且,我在没任务的时候是自由的,可以随意活动。”
禾月听后,嘴角抽搐了一下,用拳头怼了铁肠的肩膀:“你是在跟我炫耀吗?!”
这之后,二人去坐了电车,但铁肠表示:“电车太慢了,我的速度更快,可以直接带着你前往总部。”
禾月:“笨蛋,你就这么带着我在城市里跑,会吓坏居民的!”
“而且——”禾月摸摸铁肠的头,“搭乘电车是情侣之间促进感情的有效手段哦。”
听到“能促进情侣之间感情”这句话,铁肠立即拉着禾月前往了电车站。
都市早晨无比繁忙,电车穿梭于钢铁森林中,承载着无数行色匆匆的灵魂。
禾月和铁肠被这股人流裹挟上了电车,车厢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气味,从刚出炉的早餐香到匆忙间涂抹的古龙水味,一切都紧凑而浮躁。
由于人太多,禾月几乎被挤得脚不沾地,他只能倚靠在铁肠怀里,才能勉强站稳。
他正在心里抱怨着,但此时,上方的铁肠突然伸出一只手,轻轻托起禾月的下巴,迫使他的视线向上,与他那幽深邃的眼眸对视。
在这样狭小且嘈杂的空间里,这个动作显得尤为突兀,禾月怔怔看着对方,心跳在那瞬间失去控制,猛烈地跳动一下。
铁肠俯下身来,在禾月的唇角印下了一个吻。
禾月被吓了一跳:“你——”
“抱歉。”铁肠低声道,“你太好闻了。”
禾月:“……”
“怎么了?”铁肠完全不理解禾月的反应,“你不是说‘电车是促进情侣感情的有效手段’吗?”
禾月:“……”
铁肠:“而且,前天你不也是这样亲我的吗?”
禾月有些恼怒,小声抱怨道:“那是因为周围没人!现在车上全都是人,他们会看见的!”
他环顾四周,果然,周围人们向他们投来了各种目光,有的是好奇,有的是似笑非笑。
铁肠却不以为然:“我亲的是你,又不是他们,为什么要管他们能不能看见?”
听了这话,周围人的表情更加精彩了。
“不准!”禾月用手轻轻揪了铁肠的耳朵,压低声音小声道,“不准再这样了,下次还敢不敢?”
铁肠想了想,表示:“难说。”
这家伙完全没有羞耻心吗?
禾月实在难为情,默默将脸埋在铁肠肩上,以此来躲避周围的目光。
但为了报复对方的行为,他悄悄地、轻轻地咬了铁肠的肩膀。
不必用力,让对方感受到他的小小抗议就可以了。
*
总体来说,医务室的工作还算清闲。
整整一天,禾月处理了几个不痛不痒的患者,其余时间都是百无聊赖地摸鱼打发时间。
尽管医务室主要是为猎犬成员提供医疗服务,但猎犬拥有超乎常人的身体素质,他们几乎不会轻易受伤。因此,医务室的大部分病人实际上来自于其他部门的普通职员。
到了下班时刻,他准备收拾东西离开,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员匆匆走进医务室,对着禾月说道:“森下先生,您下班之后记得去人力资源部的前台填一份基本信息表哦。”
禾月揉了揉太阳穴:“昨天不是填过了吗?”
警员解释道:“上次是军警总部登记的基本信息表,这次是猎犬这边登记的基本信息表,不一样哦。”
入职仅仅两天,禾月填了无数份申请表,每一份都要求详尽的信息,从个人背景到专业技能,无一遗漏。这些表格不仅涉及他的教育经历、工作历史,还包括了家庭成员、紧急联系人、甚至是过敏史和过往疾病记录。
因为自身异能的特殊性,他又进行了一系列严格的健康检查,他需要频繁地抽血,做一系列复杂的DNA检测,这些检测旨在分析他的基因序列,以确定其异能的本质及其潜在的影响。
此外,他还需要接受24小时不间断的安全监视,这不仅仅是对他个人安全的保障,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他的异能被不当使用或者遭受外部威胁。
他越来越想念贫民窟了。
虽然心里抱怨着,但禾月还是前往了人力资源部,在前台讨要了那份表格,站在一旁默默填写起来。
他一笔一划,尽量让自己的字迹工整,但就在他专心致志之际,柜台后面的两个职员的对话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其中一个职员兴奋地向另一个职员招手:“快看!这是末广先生的基本信息表!好搞笑!”
大概是为了防止别人听懂,两个职员故意用了法语讲话。
但禾月学过法语,所以他觉得奇怪,一份表格而已,搞笑在哪里?
于是禾月悄悄凑近那两个人身后,瞥了一眼铁肠那张基本信息表——
姓名:末广铁肠
年龄:18年零两个月,跟禾月大致相同
兴趣爱好:禾月
职位:禾月的男朋友
特长:剑特长
紧急联络人:不需要联络,我很难死掉
期望薪酬:禾月喜欢钱,所以越多越好
铁肠是第一次填这种表格,每当遇到不会填的项目,他就统统填上“禾月”。
禾月也觉得好笑,但两个职员看着这张申请表,似乎很不高兴。
其中一位职员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失落:“末广先生已经有女朋友了吗?真可惜,我还以为他喜欢男人呢……”
另一个职员也叹气:“是啊,真可惜,七夕节那天我还想向他表白……咳,不过,谁是禾月啊?”
他们开始议论纷纷,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禾月”做出各种假设与评价:“如果是女朋友,末广先生为什么从没带她出现过?”
“大概是因为她长得太丑了吧。”
“一看这个名字,就是那种心机很重的拜金女。”
“就是说啊,末广先生那么帅又那么单纯的人,肯定是被坏女人给骗了。”
二人用自以为别人听不懂的法语抱怨着,禾月则是站在一旁静静听着。
正当这两位职员还在继续嚼舌头时,门外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打断了他们的窃窃私语。
铁肠出现在门前,他那高大的身形和平静的严肃感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那两个职员们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用一种混合着尊敬与敬畏的眼神注视着铁肠。
猎犬成员们是传说中的英雄,他们不是在执行危险的任务,就是在赶往下一个任务的路上,极少有人能看到他们的真实面貌,更不用说在日常办公区域见到他们的身影了。
“天啊!末广先生!”一位职员激动地喊道,“是什么让您在日理万机的任务中抽出身来光临我们人力资源部——”
铁肠淡淡回答道:“我是来找禾月的。”
说着,他径直看向禾月,轻声唤道:“禾月,该走了。”
听到“禾月”这个名字,职员们愣了一下。
“等一下。”禾月手上转着笔,慢悠悠地回答,“我先把登记表写完。”
禾月写完了最后一行字,检查了整个表格,确认无误后,这才将登记表递给柜台后的职员。
“给。”禾月向对方露出微笑,“辛苦了。”
紧接着,禾月用流利的法语调侃道:“你们也学过法语吗?会说法语的人很罕见呢。”
职员战战兢兢地接过登记表,他们看着纸上的“森下禾月”四个字,脸上的尴尬显而易见,之前的猜测和偏见也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滑稽。
说着,禾月径自走到铁肠面前。
“喂——”他压低了声音,用几乎是呓语的语气,在铁肠耳边说道,“亲我一下。”
铁肠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他轻声询问:“嗯?”
毕竟就在几小时前,禾月还因为类似的举动在电车上感到难为情。
禾月坚持:“亲我。”
铁肠:“你不是说,不许在人多的地方——”
禾月语气中带了威胁:“亲不亲?”
虽然不理解,但铁肠还是低下头,在禾月额头上吻了一下。
即使没回头,他也能感受到那两个职员目瞪口呆的目光。
不是喜欢背后议论他们吗?就让他们议论个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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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 第 37 章
◎“不是什么季节都适合抱在一起的。”◎
初秋的夜晚, 炽热依旧,空气中弥漫着热浪,仿佛连时间都被烤得缓慢了下来。
当禾月走出总部大楼时, 迎面扑来的热浪差点让他绝望。
好热。禾月在心里抱怨。得赶紧回家。
禾月暂时没有地方居住,只能暂居在猎犬提供的员工宿舍里, 虽然狭窄了一点, 但好歹有空调。
铁肠似乎没有察觉到周遭的温度, 他默默朝禾月靠近,想要索取一个拥抱。
可想而知, 在他伸出手臂的瞬间, 禾月受惊一般迅速跳开, 仿佛被对方体温烫到了。
“热!”禾月简洁地表达了拒绝。
铁肠:“热就不可以拥抱了吗?”
“当然。”禾月用手戳戳铁肠的额头, 教训道,“不是什么季节都适合抱在一起的。”
铁肠:“但我想——”
禾月:“铁肠,当我提出抗议的时候, 你要尊重我的想法。”
铁肠:“尊重?”
禾月点头:“当我喊‘热’的时候,你千万不要抱我,当我喊‘冷’的时候, 你一定要抱着我,懂了吗?”
铁肠顺从地点头,随后他沉思了一会儿, 表示:“我们去南极约会吧,那里很冷, 我们可以一直抱在一起。”
禾月:“……”
铁肠的脑袋总是会在这种时刻散发出独特的智慧。
*
第二天,当猎犬召开会议的时候, 条野看似不经意地问了句:“铁肠先生, 你跟禾月相处的如何?”
铁肠:“很好。”
条野露出一个优雅且残忍的微笑, 语气中带着威胁:“小心点,如果你让禾月不高兴,我会让你从男人的行列里消失哦。”
铁肠不懂这话的意思,正想进一步询问。
但此时,会议室的大门却被猛地推开,立原道造如同一阵风般闯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铁肠!森下禾月他人呢?!”
条野皱眉,不耐烦地捂住耳朵:“立原,有只猫死在你喉咙里了吗?再用你那难听的声音污染我的听觉我就杀了你。”
立原道造:“森下禾月那家伙!他把我哭的照片发给了福地队长,烨子小姐嘲笑了我一整个早晨!”
铁肠试图解释:“抱歉,禾月他不是故意——”
立原的怒火并未因此而平息,他迅速打断了铁肠的话:“我再也没法忍受森下禾月那家伙了!他总是对我出言不逊,我要禀报队长,把他开除——”
就在立原情绪达到顶点之际,铁肠不动声色地表示:“禾月让我转告你,医务室有个很可爱的女孩子,那女孩子对你很有兴趣,要介绍给你吗?”
闻言,立原沉默了几秒。
他闭上嘴,低下头,默默坐回椅子上,随后弱弱地开口:“虽然禾月他总是对我出言不逊,但我心胸宽广,我还能继续忍受他几天。”
说着,立原将一张纸条塞到铁肠手里,小声道:“这是我的手机号,帮我转交给那个女孩子。记得让禾月帮我多说几句好话。”
条野的注意力在立原与铁肠之间来回跳跃,他的脸上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怜悯,仿佛早已预见到这场对话的结果。
他轻叹一声,仿佛在为立原的单纯感到惋惜,随即又转向铁肠,话题一转:“对了,铁肠先生,你送给禾月的七夕礼物是什么?”
“钱。”铁肠的回答简单而直接,“我把我所有的钱都送给禾月了。”
立原露出赞赏的表情,然而立原一愣,似乎很无语:“那禾月送你什么了?”
铁肠:“他没有送。”
“哈?!”立原拍案而起,“这算什么啊!你把所有的家产都送给他了,他什么也不送给你?!那如果你们以后分手,你岂不是会变成穷光蛋?!”
铁肠疑惑:“我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立原:“铁肠,你是不是被骗了啊!该死,禾月呢?我要找他理论一下,他连七夕节礼物都不给你送,岂有此理——”
铁肠:“禾月他在医疗部加班。”
立原对此表示怀疑:“加班?才怪呢,医疗部清闲得很,从来不加班。”
铁肠又疑惑起来,“但是,禾月说——”
为了证实自己的说法,立原从手机上调出医疗部的排班表,展示给铁肠看:“你看,这个时间医务室都已经人去楼空了,除了几个固定值班的人,根本就没人加班,禾月骗了你。”
铁肠听此,心脏一沉。
然而,一旁的条野突然幸灾乐祸起来:“哎呀,看来,禾月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条野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享受铁肠的困惑与不安。
*
因为立原这句话,铁肠一整晚都在郁郁寡欢。
禾月明明没有在加班,为什么要骗他在加班?
整个晚上,他都被一种混合着困惑、失望与担忧的复杂情感笼罩着。他不断回想立原说的每一个字,试图从中找出线索,理解其中的含义。
他是不是应该直接去问禾月?
但,禾月之前还说“恋人之间应该相互尊重”。
如果禾月真的有自己的秘密,那,他是不是应该尊重禾月的秘密,不要去过问?
想到这儿,铁肠更加沮丧。
他没有立原那种行动力,也没有条野那种头脑,他没办法搞清楚禾月心里在想什么。
终于,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滑动,给禾月发去一条简短的信息:“你,现在在做什么?”
很快,禾月就回复:“在加班啊~[爱心][爱心][爱心][爱心]”
他在撒谎,刚刚铁肠确认过,6点钟下班的时间禾月就已经离开了。
禾月去哪里了,为什么不肯对他说实话?
铁肠没有戳穿对方,而是继续问道:“今晚要去我家吗?”
禾月:“我才不去呢!福地队长说得对,那房子闹鬼,跟鬼打墙一样,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我再也不去了!我今晚打算住在这边的员工宿舍里,你不用等我,你先回家吧。”
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是一种刻意的回避,这让铁肠的心更加沉重。
铁肠:“不,我今晚要跟你睡在一起。”
禾月:“别闹,听话.[比心][比心]”
铁肠的执着并未因此而消减,他继续说道:“你如果不跟我回家,那我也不回家,我要一直站在医务室外面陪你加班。”
眼见铁肠坚持,禾月只能妥协了:“那你先回家,等我下了班之后就去找你,好不好?[微笑][微笑]”
铁肠回复了一个“嗯”,又表示:“下班的时候我来接你。”
禾月:“乖~~[飞吻]”
*
当天晚上10点左右,铁肠带着禾月回了家。
禾月看上去一如往常,只是眼睛半眯,不时地打着哈欠,一脸疲态。
“怎么了?”铁肠用手揽过禾月的肩头,忧虑地问道,“你为什么看上去很累的样子?”
禾月主动将头枕在铁肠胸口,轻轻地蹭着:“是啊,好累啊……我今晚走了好远的路……”
他的声音低沉而含糊,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耗费极大的力气。
铁肠想要戳破禾月撒谎的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能试探性地问道:“走了很远的路?你去哪里了?”
然而禾月像是没听见这话,他将脸埋进铁肠怀里,一直小声嚷嚷着“困”。
铁肠给他倒了牛奶,但牛奶喝了一半,禾月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铁肠伸手将禾月抱起,将对方带到卧室,安置在床上。
他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掠过禾月脸颊。
随着他手指的轻抚,禾月的呼吸逐渐变得均匀而深沉。
铁肠给禾月盖上毯子,陷入思索: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让禾月生气了,所以禾月才对他撒谎?
对,一定是他做错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
铁肠冥思苦想了大半夜,最后,他看了看整间卧室,突然悟了——
或许,是因为禾月讨厌这栋房子?
禾月经常抱怨这栋别墅太大,因为禾月讨厌房子,所以也开始讨厌他了?
*
第二天清晨,睡梦中的禾月,被一阵阵清脆而急促的叮叮咚咚声唤醒。
他睁开眼,带着几分慵懒披上了件外套,踏着晨光,打着哈欠步入院子。
随即,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当场。
原本宁静雅致的院子,如今变成了一个喧嚣的施工现场。
混凝土、木材、砖石,成堆的建筑材料如山丘般堆积,十几个忙碌的建筑工人,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在院子里穿梭,或搬运材料,或测量尺寸。
“这是——什么啊?”禾月忍不住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困惑。
此时,铁肠适时地出现在禾月身后,他伸手揽住禾月肩膀,表示:“这些建筑工人是我找来的。”
看着禾月那双满是诧异的眼睛,铁肠继续问道:“你想念你以前的房子吗?”
“以前的房子?”禾月眨巴着眼,“有点想念。”
禾月当然想念贫民窟的房子,虽然那栋房子年久失修,墙上布满了坑坑洼洼的洞,屋顶布满各种裂隙,一到下雨天就漏雨。
但那好歹是属于他的房子,还有个很漂亮的庭院。
听此,铁肠点头:“我知道你住在这里不习惯,所以我要把整栋房子拆了,把这里的装潢恢复成你在贫民窟房子的模样。”
听此,禾月表情扭曲起来:“啊???”
这种行为,等同于拿剪刀把一只爱马仕公文包剪成一条破烂渔网。
铁肠:“或许没办法1:1完全还原,但我会尽量的。”
“我记得——”铁肠思忖起来,“你卧室的墙壁上好像有三个洞,就先从这一点还原吧。”
说着,铁肠拎起一把锤子,准备在卧室墙上凿洞。
“喂喂喂!住手!”禾月连忙拦住他,“你认真的?”
“嗯。”铁肠点头,一脸的认真,仿佛这是他生命中最神圣的使命,“交给我吧,我会搞定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些许邀功的味道,就像是一只小狗,为了得到主人的认可,不惜一切代价地叼回了玩具,然后昂首挺胸地站在主人面前,摇着尾巴,期待着表扬。
禾月:“别闹了!好好的房子,有必要搞成那个样子吗?”
眼见禾月露出无奈的表情,铁肠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又一次误判了情况,做出了让禾月不高兴的事情。
“我,又做错了吗?”铁肠低头,声音中带着自责,“抱歉,我是想让你高兴的……”
“你连续三个晚上没跟我约会了,你还骗我说要在医疗部加班——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做点什么事让你开心……我害怕你厌烦我。”
铁肠垂着头,如此弱小,如此沮丧,如此可怜兮兮。
周围的建筑工人目睹这一幕,脸上纷纷露出看好戏的吃瓜表情。
见此,禾月觉得很尴尬,“你,知道我撒谎了啊……”
事实上,原本禾月是想给铁肠一个惊喜的,但既然对方知道了,那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于是,禾月摸摸对方的头,解释道:“好吧,我确实骗了你,但不是因为我厌烦你了,我之所以连续三天都没跟你约会,是因为我在给你准备七夕礼物。”
“礼物?”小狗竖起耳朵,“给我的吗?”
禾月带着叹息的表情,从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在铁肠眼前晃了晃:“你看。”
铁肠小心地接过钥匙,放在手心里看了又看,表示:“谢谢,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钥匙。”
禾月:“……”
一把钥匙能漂亮到哪儿去啊!铁肠这也能夸?
禾月:“笨蛋!钥匙不是礼物!房子才是礼物!这是我们新房子的钥匙!”
铁肠:“……新房子?”
禾月双手抱胸,“哼”了一声:“你的这栋别墅是很豪华,但我住不习惯,所以我就用我所有的积蓄买了一栋新房子。”
禾月买的房子要小很多,但起码他晚上不会在房子里迷路。
说着,禾月恶狠狠地揪起铁肠耳朵:“我跑了整整三个晚上,好不容易选到了这一套物美价廉的房子!我这么累这么辛苦,你居然怀疑我厌烦你了?!”
铁肠:“……”
禾月:“你敢不信任我,罚你今天晚上抱着我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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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 38 章
◎“报警咯。”◎
吃过早饭后他们去坐电车, 这一路上禾月都在嘲笑铁肠:“花钱把房子搞破,这事也就你干得出来。”
他们穿过步行街,来到电车站, 等待着电车缓缓驶入站台。
周末的电车不像清晨那样拥挤,车厢里乘客稀少, 安静又晦暗。
禾月找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顺势躺进铁肠怀里, 又拿出平板电脑,开始翻阅精心挑选的装修图纸。
他买的房子价格便宜, 而且附带了一个院子, 但房子内部是空的, 没有通水电, 也没有任何家具,连墙壁也都是原始的水泥。
就算从现在开始装修,也要花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入住。
“你看这个——”禾月指着屏幕上的北欧风格装修图, 兴奋地说道,“是不是很有感觉?”
铁肠点点头。
禾月:“我们就把房子装修成这样,再在后院栽一些气味比较好闻的花……”
然而, 铁肠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屏幕上,而是被禾月那不经意间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所吸引。
他轻轻地用手摩挲着那细腻的皮肤,声音低沉而温柔:“任何花都没有你好闻。”
禾月愣了一愣, 随即嗔怒地拧了拧对方的耳朵,“你的关注点不要总是放在奇奇怪怪的东西上面!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装修房子的大事!”
铁肠:“你工作很忙, 装修房子的事就交给我吧。”
禾月有些犹豫:“你装修?你不会是想装修成‘贫民窟风格’吧?”
然而铁肠却一脸认真,信誓旦旦地保证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会找专业的设计师, 参考你的意见, 确保每个细节都符合你的喜好。”
尽管禾月心中仍有疑虑, 但他不想打击对方的积极性,于是只能同意了。
*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一直在讨论各式各样的装修风格,从复古工业风到现代极简主义,研究色彩搭配,讨论材料质地,规划家具布局。
铁肠:“你真的不想要贫民窟风格吗?”
禾月的确想念贫民窟的房子,但如果把新房子装修成贫民窟风格,那纯粹就是没苦硬吃。
这天禾月提前下班,决定约铁肠前去挑选家具。
铁肠还在参加会议,于是禾月买了两杯冰咖啡,在猎犬的会议室外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会议室内的灯光依旧明亮,会议似乎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好慢啊。”他低声抱怨着,“他们到底有多少话要交代啊?”
他抱着咖啡,百无聊赖地在会议室门外踱步,然而几分钟后,在他转身的瞬间,手里的咖啡袋突然破裂,一杯咖啡不受控制地摔了出来。
禾月心中一紧,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尴尬场面。
但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伸出来,稳稳地接住了那杯即将落地的咖啡。
禾月松了一口气,连忙看向这位及时出手相助的陌生人,表示:“谢谢。”
抬起头,禾月的目光与对方相遇,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眼前站着一个比他稍高些的男人,五官精致的简直不真实,但在那绝顶的容貌之下,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般的苍白,仿佛从未见过阳光。
对方的眼睛深邃,此刻正含笑望着他。
禾月莫名觉得,对方笑容带了一丝阴森。
“没关系。”对方的声音格外温柔,只见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咖啡,轻笑道:“这是给朋友的礼物吗?很有品味。”
有品位?
一杯咖啡而已,用“有品位”这种词来形容,好奇怪。
“你是哪个部门的职员?”禾月好奇地问道,“为了表示感谢,我也请你喝咖啡吧。”
对方温柔地笑了,那笑容中似乎藏着某种神秘莫测:“倒也不必,毕竟,我们以后还会见面的。”
禾月还想问什么,但此时,会议室门被推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铁肠最后一个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的禾月,他的表情先是惊讶,随后闪过一丝不安:“抱歉,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此时,禾月突然发现,刚才跟他对话的苍白男人不见了。
但他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扑上去抱住铁肠的胳膊,夸张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废话!超级久!我好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饿!”
铁肠摸了摸禾月的脸:“那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先在会议室等我一下,我要向队长汇报完任务才能下班。”
就在铁肠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对面的立原队长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看到了这一幕。他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显然对铁肠这种公开秀恩爱的行为感到不满。
当铁肠离开后,立原队长似乎憋了一肚子的话,忍不住开始吐槽:“喂,禾月,你为什么老是使唤铁肠啊?”
“他刚执行完任务回来,你知道他有多累吗?你就不能自己去买吃的吗?你也太依赖他了吧。”
铁肠将自己所有资产都转移给禾月了,立原一想到这件事,就忧心忡忡。
立原:“而且,为什么帮你买食物还要花他的钱啊,像你这样一直花恋人的钱是可耻的——”
禾月将脚搭在会议室桌子上,慢悠悠地说道:“立原先生,医疗部的那个女孩子让我转告你,她很愿意跟你约会。”
立原一听,两眼瞬间发亮,仿佛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真的吗?!她愿意?!”
禾月:“当然,如果你下班之后有时间的话,她会在附近的奶茶店等着你。”
接下来,立原呈现出返祖效应,开始像猿猴一样开始上蹿下跳。
立原:“约会……我应该送她什么?花?礼物?还是奶茶?”
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来回踱步,显然在思考如何给女孩留下深刻印象。
“算了管他的,是在奶茶店门口见面吗?我要把那家店里所有的奶茶买下来送给她!”
他兴奋地嚷嚷着,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在教训禾月的事情。
禾月见状,淡淡提醒道:“你刚刚不是说‘花恋人的钱是可耻的’吗?”
立原却不以为然,理直气壮地回应:“放在你身上是可耻的,但是放在那个女孩子身上就是可以接受的!不跟你说了,我要去接她了!”
说完,立原一把抓起桌上的摩托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
随着立原匆忙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会议室内总算恢复了安静。
禾月耳边终于清净了,他拿出手机准备玩会游戏。
但这时,一旁的条野在他身边坐下,条野看着禾月那张专注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没想到你们两个能在一起那么久。”他缓缓开口,“你就不觉得铁肠那家伙无趣吗?”
禾月诧异地转过头:“无趣?没有,他多可爱啊。”
铁肠是一只忠诚的小狗,无论你说什么,它都会歪头看着你,乖乖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你,永远对你保持着无条件的信任与爱。
条野不屑地哼了一声:“嘁,他像个木头一样,你喜欢他什么……”
他认为铁肠过于木讷,缺乏情趣。
禾月却毫不在意条野的挖苦,他微笑着说道:“他超可爱的,不信?我证明给你看——来,摸一下我的头。”
说着,他将头偏向条野,示意对方可以动手。
条野虽然不解禾月的意图,但还是伸手轻轻地摸了摸禾月的头。
恰好这时,铁肠带着一堆食物回来了。
当他看到条野的动作,立即用平静的声音警告道:“条野,不许摸他。”
条野非但没有因为铁肠的警告而退缩,反而挑衅地看着铁肠,故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我就是摸了,如何?”
铁肠立即走到禾月和条野之间,他将禾月护在身后,随后,他又将自己的头凑到条野手边,面无表情地说道:“你那么想摸,你可以摸我,但就是不许摸他。”
条野被铁肠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谁要摸你啊?!”
一旁的禾月看到这一幕,笑了:“你看,我说他可爱吧~~”
*
当他们坐上电车后,铁肠看着怀里昏昏欲睡的禾月,表示:“我们明天去新房子吧,要开始装修了。”
禾月翻了个身,懒散地说道:“着什么急啊,还没找好装修公司呢——”
铁肠:“我已经找好装修公司了,而且已经付过钱了。”
禾月原本还沉浸在慵懒的状态中,听到铁肠这句话,瞬间精神一振,猛地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你付了多少钱?”他急忙追问,声音中透露出几分紧张。
铁肠如实回答:“一亿元。”
禾月难以置信:“多少?!”
铁肠:“一亿元啊……很多吗?”
“废话!谁家装修花一亿啊!一亿元能买好几套房了!”禾月用手晃着铁肠肩膀,“你全付了?!”
铁肠点头确认:“嗯,那个店家说,要付全部的钱才能享受服务。”
他的解释简单直接,似乎对这种做法没有任何质疑。
禾月:“大哥!你难道没听说过‘定金’这种东西吗?!万一老板收了钱跑路了怎么办?!”
铁肠却一脸天真,仿佛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性:“怎么会呢,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
铁肠对罪犯深恶痛疾,但他对平民的信任度却很高,而且,他总是对人性抱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乐观。
禾月笑了:“……你是警察啊!你见过的坏人都能组成一个国家了好不好!”
禾月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他们亲自前往了那间装修公司,意料之中的,店铺大门紧闭,招牌已经摘除,只留下一片狼藉的店面,显然店主已经收摊跑路了。
禾月站在门前,深深叹了口气:“我猜,你大概是被骗了。”
铁肠:“被骗?怎么会?他们看上去都是很善良的平民。”
禾月:“他们不是平民,他们是资本家。”
铁肠:“那我们怎么办?”
禾月:“报警咯。”
他们去最近的警局报了案,负责接待的警察恭敬地接待了他们,详细记录了案件的每一个细节。
“请放心。”警察信誓旦旦地表示,“我们明天就去调取附近的监控,一旦有了嫌疑人的线索,我们立即会将案件转交到猎犬总部!”
等他们再回到房子里,已经很晚了,周围的餐馆已经关门了,禾月只能到附近超市买了些速食。
屋子里空无一物,只有四壁和裸露的电线,连最基本的电器和家具都未曾添置。
但禾月并没在意这些,他找了几条毯子铺在院子的草地上,清理出一块空地,又用木柴架起火,准备用买来的食材做烧烤吃。
禾月很开心:“好哎!草地野炊!”
但铁肠默默收拾着食材,表情有些受伤。
禾月察觉到对方的难过,凑过去安慰道:“别伤心,不就是被骗了吗,这种事很常见的。”
其实根本就不常见,估计家具店老板也没想到,能遇见铁肠这种天真的家伙,估计收钱的时候嘴都笑歪了。
铁肠用树枝拨弄着火堆,声音低沉而充满自责:“我什么都做不好……身为警察,被那种卑劣的家伙所欺骗,害得你只能靠泡面充饥。”
“也许,条野说得对,像我这种笨蛋,没资格待在你身边……”
铁肠手中的树枝在火堆里发出“噼啪”的声响,仿佛在回应他内心的挣扎,他头垂得越来越低,几乎要触碰到地面。
禾月温柔地捧起对方的脸:“没有,你做得很好了,一点钱而已,就算丢了也不要紧的。”
铁肠:“……”
禾月:“好了好了,别伤心,明天我就帮你把骗子找出来,凌迟处死——”
铁肠闷闷不乐地提醒道:“随便用刑是犯法的。”
禾月被气笑了,俯身过去,在铁肠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样如何,心情好点了吗?亲一下够不够?”
铁肠抬头凝视着他,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情绪:“这是你第一次亲我额头。”
禾月:“是吗?”
铁肠的表情在月光的映衬下逐渐柔和,他翻身将禾月压在草地上,轻声问道:“能不能再来一次?”
草地上带了微冷的露水,渗入二人的皮肤,透出一丝凉意。
禾月伸手环住铁肠的脖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轻笑道:“笨蛋,一次当然不够,我再免费送你两次,别伤心了,嗯?”
铁肠摸了摸被亲的额头,沉思了几秒,突然说道:“我现在知道,你之前为什么总亲我的脸了。”
禾月:“为什么?”
铁肠:“因为你够不到我的额头,所以平日里你只能亲到我的脸。”
禾月:“……”
反应过来后,禾月恼羞成怒:“你想挨打是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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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第 39 章
◎“猴子都知道下雨了要避雨”◎
这座空荡荡的房子中, 除了四面墙和一个屋顶外别无长物,二人别无选择,只得回到了那栋别墅。
赶回别墅时已是深夜, 禾月疲惫地打着哈欠,拖着沉重的步伐径直走向浴室。
热水淋在身上, 带走了旅途的风尘和一天的疲惫, 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洗漱完毕后, 他裹着浴巾,用毛巾随意地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准备回到客厅稍作休息。
然而, 地发现铁肠正端坐在电视机前, 头微偏, 双眼紧盯着屏幕,电视的光芒映照在他脸上,随着画面的变换忽明忽暗。
铁肠察觉到禾月的到来, 将脸转向他,眼中满是不解和好奇:“电视上这些人好奇怪,他们在做什么?”
“有什么好奇怪的?”禾月漫不经心地回应, 对于铁肠的好奇早已习以为常,“电视剧里的人做什么都不奇怪,你别大惊小怪。”
然而, 当禾月走过去看见屏幕上的画面,原本平淡的神情瞬间凝固。
电视上正在播放不可描述的小电影。
这是什么啊?!这里的电视为什么会有这种频道?
福地樱痴把别墅移交给铁肠的时候, 就没有检查电视的频道设置吗?!铁肠他还是个孩子啊。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禾月迅速作出反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铁肠扑倒在地, 确保他不再直视电视屏幕。
同时, 他敏捷地抓起遥控器, 手指快速按下电源键,关闭电视,切断了那令人尴尬的画面。
“不许看这个!”禾月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警告道。
铁肠仰头看着禾月,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怎么了?”他问道。
禾月:“这是19禁内容!忘掉!忘掉了没?”
铁肠的眼神在禾月和已经熄灭的电视屏幕之间来回移动,似乎在努力消化禾月的话。最终,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忘掉了。”
为了确认铁肠除了表面上的理解,禾月进一步强调:“以后再看见这种画面,就假装没看见,知道吗?这不是适合我们看的东西。”
铁肠简单地应了一声:“哦。”
*
禾月将那个奇怪的频道删除了。
但一整个晚上,铁肠都在若有所思,那些奇怪的东西已经占据占据了他的大脑。
禾月:“你在想什么?”
铁肠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不确定。
“之前在电视里看见的画面……”铁肠声音中带着些许困惑,“我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们不穿衣服——”
禾月急忙打断他,生怕话题继续深入:“停,够了,那只是一种游戏而已,不要总是想。”
可惜,铁肠的好奇心被点燃了:“情侣之间经常做这种游戏吗?”
禾月:“……”
铁肠:“这种事跟接吻是一样的吗?”
禾月感到一阵头疼:“你到底想问什么?”
铁肠直截了当:“我也想跟你做那件事。”
果然,禾月心想,电视剧看多了确实会影响人的大脑。
“不行哦。”禾月微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听话,那个,咳,那个不是我们现在能玩的游戏,我们以后再玩。”
铁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失望。
“以后是什么时候?”铁肠追问。
禾月不假思索地给出了一个遥远的时间点:“十年以后吧。”
开什么玩笑,铁肠的体能是普通人的好几倍,如果他们就这么Do——别说他承受不住,恐怕这张床也承受不住。
他可不想因为Doi暴毙在床上。
给他十年的时间锻炼,等到他浑身都是肌肉了,大概,也许,就能经受住铁肠的摧残了?
应该……会有那么一天吧?
禾月:“好了,很晚了,不许说话了,睡觉。”
禾月说着,伸手关掉了床头的小台灯,房间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他调整好枕头的位置,打算闭上眼睛,但很快,突如其来的体重压到了他的身上——黑暗中有什么东西靠近了他。
紧密地靠近了他的身体,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禾月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电流般的惊悸窜过脊背,直冲脑门。
他本能地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朦胧的黑暗中,铁肠的眼睛正凝视着他。
“铁肠?”禾月莫名有些不安,“怎么了?”
铁肠没回答,对方的沉默让这份不安更加浓重。
对方没有说话,反而身体朝他压了下来,密不透风地笼罩住他的身体,黑暗中,任何接触都变得沉重而真实,让禾月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在耳边响起,他的感官在这一刻被放大,他能感受到每一次呼吸带来的微小震动,那种压抑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你,怎么了?”禾月的声音有些颤抖,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行为感到愕然。
铁肠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我想做电视剧里的那种事。”
禾月明白了什么,立即表示:“别闹了。”
铁肠并不理解禾月的拒绝:“同样都是情侣,电视上的人能做,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禾月恼了:“顶嘴是吧?”
铁肠低下身体,贴近禾月,低声问道:“那你在紧张什么?”
禾月争辩,声音略显急促:“我才没有。”
“但你在发抖……为什么?”铁肠追问,语气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与好奇。
禾月:“……”
接着,铁肠将一只胳膊撑在禾月枕边,他再次开口,语气中带着一种微妙的回忆:“当初我们第一次接吻的时候,你也是这种反应。”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禾月的脸颊,随即,又顺着脖颈缓慢向下。
只是简单的手指划过皮肤,但每一次触碰,四周空气的温度都升高几分,黑暗中,双方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近乎私密的呢喃。
在空气中某种欲念即将爆发的紧张前一刻,禾月身体突然明显颤抖一下,随后,他仿佛被电击般清醒过来。
他迅速推开了压在身上的铁肠,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去了洗手间,留下铁肠一脸茫然地躺在床上,不解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禾月?”铁肠的声音带着困惑。
他起身,正欲跟上去查看情况,却听到浴室门被锁上,里面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在洗澡吗?
禾月之前已经洗过澡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又跑去洗澡?
*
十几分钟后,当浴室的门再次打开,禾月从里面走出来,一脸的颓废,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疲惫的战斗。
他头发湿漉漉的,水珠沿着发梢滴落,他的眼神有些迷离,似乎还在试图整理自己的思绪和情绪。
铁肠从洗衣房内走出来,手中拿着禾月刚刚换下的衣物,问道:“你刚刚换下来的衣服,上面沾了奇怪的东西。”
他手上拿着禾月的衣服,上面带着一团混乱的水迹,以及一些不明的痕迹。
禾月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他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那动作中透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奈。
“快把衣服扔掉……”禾月声音微弱,几乎是在恳求,“回去睡觉吧。”
铁肠有些担心:“你没事吗?”
“没事,睡吧。”禾月强颜欢笑,仿佛是在用最后的力气维护着自己的尊严,“但你小心点,我可能半夜会掐死你。”
*
第二天早上,禾月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他的目光游离,不敢直视铁肠。
吃早餐的时候,他低头快速咀嚼着食物,眼睛有意无意地避开铁肠的方向。
即便铁肠偶尔投来关切的目光,他也会迅速转移视线,举止中透露出一种局促和不安,仿佛昨晚发生的一切给他造成了心理阴影。
铁肠:“今晚还是按时下班吗?”
禾月低着头,微弱地“嗯”了一声。
“如果我没有任务,我就去接你。”
禾月疯狂地扒着饭,几乎要将脸埋进碗里:“嗯。”
铁肠并不知道禾月是在难为情,只以为是禾月生气了,于是一路上没敢跟禾月搭话。
*
这一天,天空阴沉沉的,但除了乌云密布之外,一切都相安无事。
医疗部的办公区内,人们忙碌着各自的事务,偶尔传来键盘敲击的清脆声和电话铃响,构成了一天工作日的背景乐章。
临近傍晚的时候,突然下起了暴雨。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伴随着雷鸣和闪电,整个城市仿佛被一层厚重的水幕所包裹。
禾月透过模糊的窗玻璃望出去,外面的世界变得朦胧而遥远。
这个天气,铁肠应该会来接他吧?
等到快下班的时候,禾月突然想起了立原的事,于是他转向身旁的女孩,问道:“你跟立原先生的约会怎么样?”
女孩正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闻言后表情有些迟疑。
“还好吧……”她轻轻抿了一口咖啡,似乎在组织语言,“就是……我不知道该不该说,立原先生的身高,有一点矮。”
的确,立原的个子还没这个女孩高。
禾月听后笑了,安慰道:“没关系,他年纪还小,没准以后还会发育呢。”
女孩半信半疑:“真的吗?”
禾月若有所思地说:“也许,立原他应该找个男朋友?”
说到这儿,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二人正说着,那女孩的目光突然越过禾月的肩头,看向了窗外,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惊奇:“那边的草地上,什么时候多了个雕塑啊?”
禾月:“雕塑?哪来的雕塑。”
谁会在这样的暴雨天突发奇想要把雕塑放在草地上?
“真的,你看——”女孩坚持着,用手指向窗外,示意禾月去看。
禾月顺着她的指引,将目光投向了窗外的雨幕,试图找到那个所谓的“雕塑”。
然而,那并不是什么雕塑,而是铁肠。
铁肠正毫无遮蔽地站在草地上,淋着倾盆大雨。
*
几分钟后,禾月带着两把伞冲出大楼。
雨势已如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雨伞上,发出密集的声响。
远处,铁肠的身影依然孤零零地站在雨中,仿佛一座不动的雕像,任凭雨水肆意地拍打在身上。
“你在干什么?!”
禾月的声音穿透雨幕,带着焦虑,他快步走到铁肠面前,帮对方撑起伞。
铁肠转过头,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全身湿透。
“我在,等你下班。”他简单地回答。
禾月:“干嘛站在雨里等?!”
铁肠眨了眨眼,似乎这才注意到周围的雨势:“下雨了吗?”
他茫然地看看天空,仿佛刚刚从自己的世界中醒来,意识到自己正处于雨中。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脸上露出了些许惊讶。
“真的下雨了啊……抱歉,我没注意,我一直在想要怎么跟你道歉。”
*
他将淋成落汤鸡的铁肠带回了家,用毛巾擦拭了对方身上的水渍,然后一顿臭骂。
铁肠坐在那里,低着头接受着禾月的训斥,偶尔抬头,眼中闪烁着无辜的光芒。
“你不生气了吗?”铁肠小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
禾月板着脸:“生气啊,气死了,笨蛋,猴子都知道下雨了要避雨,偏偏你不知道——”
铁肠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安:“我很害怕,你一早晨都没怎么跟我说话,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哈。”禾月差点被气笑了,“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之前在诊所的时候,你之前那么烦人我也没有不理你啊。”
然而,铁肠的焦虑显然没被消除,他抓住禾月的胳膊,反复确认:“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禾月无言以对,看着对方湿漉漉的狗狗眼,他心脏的某个部分瞬间柔软下来。
下一秒,禾月的动作仿佛带上了某种决断,他扔掉了手中还沾着水珠的毛巾,一把将还未完全擦干水渍的铁肠压倒在柔软的枕头上,并跨身骑到对方身上。
铁肠诧异:“怎么了?”
禾月:“你不是想做那个吗?躺好。”
铁肠:“做什么?”
禾月板着脸:“Doi。”
他的话语强硬,甚至带有一丝刻意营造的严肃。
铁肠从没听过这个词语,反问:“那是什么?”
“闭嘴!”禾月恼火地低声道,“让你躺好你就躺好。”
说着,他俯身靠近身下的人,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了极致。
“笨蛋,什么都不懂……”
禾月小声抱怨着,将手伸进对方衣服里,指尖掠过对方的皮肤。
“不过,没关系……我来教你。”
他伏在铁肠耳边,轻声说道,低沉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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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第 40 章
◎“你自己没有吗?!”◎
禾月解掉自己的外衣, 坐进对方怀里。
衣服垂落在地,露出他那纤细的身体——当他静止不动时,你很难将目光从他那白到发光的皮肤上移开。
“会很痛吗?”铁肠轻声问。
禾月轻声微喘着, 将额头抵在对方肩上,轻轻摇头。
随着深入,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迷离。
他咬住薄薄的嘴唇, 仰起头, 纤细的脖颈轻轻向旁边侧偏着,弯起一个容易折断的弧度。
微长的睫毛覆住他的眼睛, 他额头上遍布着一层细密的汗珠, 半长的头发落在肩上, 又从肩头滑落下来, 垂落在脑后。
铁肠盯着禾月的脸,看着禾月因疼痛而扭曲的表情,他不由得蹙眉。
“没关系……”禾月脸上泛起红色, “这种疼痛是好的……”
说着,他语气中带了轻喘,无力一般软在铁肠怀中, 潮湿的眼睛向上看着对方——
“继续吗?”
短短一句话中带着致命诱惑。
*
漫漫长夜,银漏滴残。
但短短几个小时后,睡梦中的禾月被兔子跺脚的声音唤醒了。
几乎每天早晨, 这兔子都会用这种方式提醒他起床,其准时程度堪比闹钟。
禾月想要翻身, 但身后的人一只胳膊横在他的身上,他骨骼疲惫, 甚至连推开对方的力气都没有。
“别跺了, 马上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想要起身, 但身体稍微一动,却发现双方仍旧黏连在一起。
铁肠这个混蛋,在他睡着之前,他都不知道把那个……拿出来吗?!
铁肠依旧在熟睡中,安静非常,没有任何察觉。晨光挤过半掩的窗帘,恰到好处地洒在他的侧身上,蒙了一层似幻影的薄纱。
禾月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试图翻身下床。当终于彻底分开时,某个部分由于突如其来的分离,发出奇怪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
禾月努力忽略了这一切,顺便在心里骂了铁肠一百遍。
他迅速裹住床单,快步走进了浴室,等关上门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经过昨晚那种事,现在即使他面对着空气也会觉得尴尬。
*
浴室里逐渐弥漫起朦胧水汽,禾月站在淋浴下,水流如同细密的丝线,清洗着昨晚的痕迹。
但很快,一只手臂从背后探了过来。
禾月的心脏猛地一跳,他感觉到那手臂的主人紧贴着自己,对方的身体散发出惊人的热量,穿透热水的帷幕,灼痛了他的皮肤。
他微微转头,身后的人用双臂紧环住他,那依偎的姿态无声地诉说着一切。
禾月声音低沉而微弱,几乎要被水声淹没:“现在不行……”
铁肠既带着不解的疑惑,又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渴望:“昨晚可以,现在为什么不可以?”
禾月:“……”
或许,昨晚不应该教他的——
当被压在墙上的时候,禾月绝望地心想。
*
幸好,铁肠的手段还不是很熟稔,游戏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即使如此,禾月那本就软弱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
洗过澡后,禾月拖着机械的身体去吃早饭。他的发丝还挂着未干的水珠,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银光,那张脆弱的脸上带了慵懒与迷离。
“砰——”
他将自己摔在餐椅上,脸上带着生无可恋。
此时,铁肠正站在餐厅窗边,在跟医疗部的负责人通话。
铁肠:“非常抱歉,禾月今日恐怕无法如常出勤,他的身体状况令人担忧,需要我代为请假。”
还算这小混蛋有良心。禾月默默心想道,虽然把他折腾的够呛,但起码他今天能待在家里休息。
医疗部的主管脾气比较暴躁,反问:“你是禾月的什么人?”
铁肠不假思索:“我是他的提款机。”
对面的禾月听了这话,差点一口牛奶吐出去。
之前立原开玩笑地说“铁肠把所有的钱给了禾月,简直就是禾月的提款机”。
无论这个词的意思是什么,铁肠都愉快地将这个词用在了自己身上。
主管觉得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禾月的家人吧?家属代请假,这可不合规矩!森下禾月身体真有不适,理应亲自向我说明情况!”
铁肠语气突然变冷:“我不记得福地队长他定制过‘禁止家属代替请假’这样的规矩,你们医疗部是否私下里制定了对员工不利的守则?我需要你对我进行解释说明。”
他的话语如同寒冰,冷静而锐利,直指对方。
那头,主管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妙,似乎被铁肠的话语触动,但最初的强硬依旧未完全消散:“哼,你是谁?凭什么要我向你解释?”
铁肠说了自己的名字。
对面的人瞬间哑了火,声音变得谄媚柔和,带着歉意:“末广先生?哎呀,真是失礼了!请原谅我先前的无礼,我完全没想到是您……”
“关于森下先生的请假,当然没有问题!请代我向森下先生表达问候!”
特权这东西,还真是管用啊。禾月叹气。
*
用餐的时候,禾月提议道:“我们吃完早餐就出去散步吧~顺便买芒果冰沙吃。”
铁肠闻言,温和的目光中带了犹豫:“你还能走路?”
禾月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残废了!”
他们徒步前往了附近的商业街,沿着街区的主路走了一圈后,禾月的双手已经被各种小吃填满——他右手握着冰淇淋,左手捧可丽饼,嘴里还咬着吃了一半的蛋糕。
当他们经过一家装潢精致的糖果铺时,橱窗内陈列的标价高达一千元的巨型棉花糖,吸引了铁肠的目光。
他转头望向禾月,眼中闪烁着询问的光芒,仿佛在说:“想吃这个吗?”
禾月此刻正忙着咀嚼一串糖葫芦,听到铁肠的询问,他含糊不清地回应:“笨蛋,不要见到什么就买什么,不要乱花钱。乖,等到有免费的我们再买。”
铁肠再怎么有钱,也不至于花一千块买个棉花糖。
但这时,一阵清脆的呼喊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一位穿着整齐工作服的店员,笑容满面地站在奶茶店门口,热情地招揽着过往的顾客。
“今日活动,会员免费哦!”店员喊道。
铁肠想起刚刚禾月说的“等到有免费的我们再买”这句话。
于是,铁肠走上前去:“会员免费,那,请给我来两杯会员。”
店员:“……”
一旁的禾月听到铁肠的话,立即上前解释道:“不好意思,他跟你开玩笑,来两杯芒果冰沙。”
买完冰沙之后,禾月为了方便结账,独自一人走进了店铺内部。正当他准备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的时候,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呼救声划破天际。
“抢劫!有人抢劫!”
声音来自不远处,在安静的街区显得格外刺耳。
“抢劫?”禾月心中一沉。
完了。
他不是害怕劫匪,他是害怕铁肠——铁肠刚接受完身体改造,还不太能适应突然强化的力量,如果他直接出手,劫匪非死即伤。
想到这儿,禾月立刻放下钱,迅速冲出了店铺,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去。
“喂喂喂!铁肠!你别冲动——”
然而晚了一步。
正如禾月预料的那样,铁肠已经解决了劫匪——他站在那里,一手轻松地拎着一个已经失去知觉的男子,就像是拎着一袋沉重而麻烦的垃圾。
见此,周围的人都聚集了过来,他们看着铁肠,眼神中夹杂着几分敬畏与好奇,以及毫不掩饰的崇拜。
“好厉害!一下就把歹徒打倒了呢!”
“原来是军警吗?好帅!”
“好精致的徽章,是金子做的吗?”一个男生惊叹道,“可以摸一下吗?”
铁肠闻言,目光微微下垂,扫了一眼自己左臂上的徽章,脸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冷静无波的表情,淡淡地吐出了两个字:“随意。”
于是,男孩子伸手摸了铁肠胳膊上的肌肉。
铁肠露出一种诧异的表情,随即警告道:“我只允许你摸徽章——不,我不会跟你结婚的,请停止无意义的玩笑——摸我的胸口,是绝对不可以的,给钱也不可以,就算你投诉到军警部也是无济于事的。”
可怜的家伙,像误入了狼群的绵羊。禾月心想道。
这样想着,禾月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人群,他迅速而坚定地移动到铁肠身旁,试图将那些过于热情的围观者隔绝在外。
“都闪开!不许占他的便宜!”
禾月将铁肠护在身后,脸上挂着凶巴巴的表情。
“刚刚是谁要摸他的肌肉?!找打啊?!你自己没有吗?!回去摸自己的!”
*
事后,铁肠将昏迷的歹徒交给了赶来的警察。
随着警察的离去,周围的人群也逐渐散去,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一幕激烈的冲突从未发生过。
当他们踏上返回的路途,禾月的心情似乎有些复杂。
他望着铁肠,嘴角不经意间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那笑容中藏着几分意味深长。
“你,还挺受欢迎的啊,男女通吃,你的魅力可真不小……”
终于,他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三分调侃,三分漫不经心,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醋意。
铁肠敏锐地察觉到了禾月的情绪变化,他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温和而深邃,反问道:“受欢迎是好事吗?”
有些时候,禾月分不清铁肠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凡尔赛——能被那么多女孩子喜欢,是99%男人的梦想。
可惜,禾月的五官比较幼稚,虽然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他,但都是“觉得你很可爱”的那种喜欢,也很少有女孩子跟他表白。
但铁肠不一样,他的身高体型脸蛋都一骑绝尘,他的军装和衣服又都是短袖,胳膊上的肌肉总是明晃晃地露在外面,引人遐想。
想到这儿,禾月有些恼怒地说道:“废话,受欢迎当然是好事。”
铁肠若有所思地点头,缓缓说道:“难怪,因为是好事,所以你才这么嫉妒。”
禾月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坚定地反驳道:“我才没有嫉妒!”
铁肠没有直接反驳,而是伸出手,轻轻抚摸了禾月那微微皱起的眉峰,眼神中的柔和仿佛拧成夏日午后最轻柔的风。
“我喜欢你嫉妒。”他轻声说道。
这简单的几个字,莫名让禾月的心脏轻轻颤动。
但铁肠用手勾住禾月下颌,凑近对方耳边,继续说道:“你每次嫉妒的时候都会脸红,就像你昨晚在床上一样。”
听了这话,禾月考虑着,要不要把手里的冰沙扣在铁肠脑袋上。
就在他犹豫之际,铁肠却突然弯下腰,轻而又稳地将他横抱起来。
这一举动让禾月猝不及防,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干嘛?!”
铁肠淡淡地回答:“我们回去doi吧。”
简单的话语,瞬间引爆了禾月心中的羞赧。
他无法理解,铁肠究竟是如何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羞耻的话的。
禾月挣扎着想要从铁肠的怀抱中挣脱出来,语气中带着恼火:“你是笨蛋吗?!快放开我!我再说一遍,有外人的时候我们不可以随便做奇怪的亲密举动!”
铁肠似乎并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为什么?”
他保持着那副平静的表情,仿佛在享受着禾月的情绪。
禾月:“丢脸!因为丢脸!真的很丢脸啊!”
铁肠显然对禾月的解释并不满意,于是继续追问:“私下里亲热就不丢脸吗?”
禾月立刻回答:“当然!”
铁肠似乎找到了反驳的理由:“你的逻辑有问题,既然有外人在的时候才会丢脸,那就证明丢的是外人的脸,丢外人的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禾月:“……”
【作者有话说】
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想要美美的封面是吧?是吧?过会儿去大眼那儿,拿走你们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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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 41 章
◎“我会找到你的,等着我回来。”◎
当他们走到别墅附近的小路上时, 禾月还在咆哮着:“放我下来!听到没有?!否则我杀了你!”
铁肠:“你杀不了我。”
“哈!”禾月冷笑,“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从某种意义上说, 我比你们任何人都要强得多。”
铁肠面无表情:“强在哪里?饭量吗?”
禾月:“……”
铁肠:“我承认,你的确是饭桌上的巨人。”
禾月:“你找打?!”
铁肠越来越擅长顶嘴了。
铁肠:“不过, 你的异能真的可以实现所有愿望?”
禾月点头:“当然, 任何愿望!不过……嗯, 也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铁肠:“什么意思?”
禾月:“它就像一辆车,虽然它可以带你前往任何地点, 但你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方式、什么路线把你带到终点。”
“意思就是, 它可以实现你的愿望, 但你不知道他会用什么方式实现你的愿望。”
“比如说, 你许愿长生不老永远不死,它可能会把你变成一株寿命千万年的植物,或者把你变成一团永远不停分裂的癌细胞。”
说到这里, 禾月的语气中多了一份自信,他故意拉长音调:“所以啊,只要我愿意献祭足够多的血液, 我就完全有能力打败你。比如,用剑刺胸口什么的——”
听了这话,铁肠表情瞬间凝固, 他那张冰块脸突然眉头紧锁,面色阴沉地说了句:“不可以。”
禾月见状, 有些被对方的表情吓到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然而, 铁肠的态度没有丝毫软化, 语气坚决:“开玩笑也不可以。无论何时何地, 都不许再使用你的异能。”
说着,铁肠将禾月的头按在自己怀里,低声道:“把你的异能忘掉,就当他从没存在过,好不好?”
禾月倚靠在铁肠胸前,听着对方紊乱的心跳声,他意识到对方是在害怕。
无坚不摧的猎犬,也有害怕的东西呢。禾月幸灾乐祸地想着。
他想嘲笑一下铁肠,但又不忍心,于是用手揽住对方脖颈,顺从地点点头:“……嗯,听你的。”
就在这时,铁肠胸前的通讯器突然响起来。
通讯器里传来福地樱痴的声音——“猎犬全员,紧急任务,立即集合!”
听此,禾月立即催促道:“福地队长传唤你们呢,快去。”
铁肠:“但我们说好要去吃午饭——”
察觉到对方的为难,禾月安慰道:“去吧,任务最重要。”
“那——”铁肠犹豫着,“我会尽快完成任务赶回来。”
禾月笑了:“没关系,如果你今晚加班,我就去总部陪你吃晚饭。”
*
就这样,目送着铁肠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外,禾月轻叹了口气。
这一整天,他都要一个人待在家里了。
走向别墅大门,伸出手,当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凉的指纹锁时,他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时,一阵细微而急促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传来,悄无声息地逼近。
禾月的身体瞬间紧绷,多年的警觉性让他立刻意识到危险的存在。
他猛地转过头去,然而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一股巨大的力量已经击中他的脖子。
那一下重击如同被铁锤猛然击中,疼痛瞬间席卷全身,他的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识都在这一刻被无情地剥夺。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仿佛看到了那个模糊的身影,正缓缓朝他靠近。
*
许久之后,当禾月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黄色的天空。
他挣扎着坐起身,忽略了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心中唯有困惑与不安。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猎犬总部的屋顶。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禾月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记忆却如同被厚重的迷雾笼罩,模糊不清。
夕阳的余晖已近尾声,预示着夜幕的降临,傍晚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和急促,呼啸着穿过他的发梢。
很快,禾月的目光被一个陌生的身影所吸引。
那是一个戴着哥萨克帽的黑发男人,他站在不远处,苍白的脸色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美丽,却也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诡异与危险。
“你——”禾月警惕起来,“是你把我绑架的?”
就在这时,他又注意到了一旁的铁肠——铁肠倚在一旁的墙壁上,浑身血迹斑斑,看上去奄奄一息。
“铁肠?!”禾月情绪爆炸,立即想要上前查看铁肠的伤势。
然而,男人转过身来,手上的枪对准了铁肠,并轻飘飘地警告禾月:“请不要动。”
“禾月……”铁肠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禾月喊道,“别过来……立原和条野受了重伤,福地队长也差点死在他手上……快逃……”
铁肠紧皱着眉,显然是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我很抱歉。”男人用优雅温柔的声音说道,“但你男朋友现在很脆弱,只要一枪就能要了他的命。”
“猎犬总部,这座守护人类的最后的堡垒,在一小时前已经沦陷了。禾月,如果你还想救你的男朋友,救你的那些同事们,就跟我好好谈谈。”
看着男人的脸,禾月心里有了答案,冷冷吐出一个名字:“费奥多尔?”
“你知道我的名字?很荣幸。”对方微笑依旧,“我已经寻找了你很久。”
禾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方表示:“我能发现你的存在,还多亏了这位猎犬先生。”
铁肠闻言,努力抬起头,气若游丝道:“我?”
费奥多尔:“猎犬先生,你没意识到吗,因为你执意要跟禾月在一起,所以军方才盯上了禾月啊。”
“当初,你执意要待在禾月身边,军方不愿轻易放弃你这枚重要的棋子,于是,他们开始了一场针对禾月的秘密调查。”
“他们利用某些不法手段取得了禾月的基因样本,并将禾月的全部资料以及DNA信息存入了军警的资料库,恰好被我看到了。”
铁肠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与自责:“是,我害了禾月?”
费奥多尔眼睛里的笑意更浓。
“猎犬先生,你现在纠结这种问题没有意义,重要的是,我们要怎么结束这场战争。”
说着,费奥多尔将目光转向禾月:“在历史上,像你这种人,一般被称作‘祈愿者’。”
“你们的起源如同迷雾中的岛屿,遥远而模糊,但你们的历史,却与这个世界同样悠久。”
“在时间的长河中,曾出现过很多像你这样的人,但很不幸,他们大部分都已经去世,化作了历史的尘埃。”
说到这里,费奥多尔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优雅的狂热:“而我,一个对未知充满无尽渴望的旅者,多年来一直致力于揭开祈愿者身上的谜团。我认为,祈愿者的力量不仅仅是一种天赋,更是深植于他们体内的某种神秘存在。”
说着,费奥多尔举起手,轻轻晃了晃手上的书本——那是一本看似普通却又透露着不寻常气息的古籍。
“为了探究这个秘密,有人采取了极端而残忍的手段——挖掘已逝祈愿者的坟墓,将他们的皮肤剥下,制成这本特殊的书籍。这本由祈愿者皮肤制成的书,据说蕴含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说到这儿,费奥多尔脸上的表情却突然变得遗憾起来:“但讽刺的是,尽管这本书看似拥有魔力,但,任何试图在其上书写文字的尝试都是徒劳,墨水一触及纸张便会瞬间消失。”
说着,他拿起一支精致的羽毛笔,轻轻地在书页上划过,果然,笔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从很多年前,我就一直在寻找能够书写的方法,然后我发现了你——森下禾月,世界上唯一一个还活着的祈愿者。”
费奥多尔的眼中闪过一抹异样的光:“你的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既然祈愿者的力量源自身体,那么,只要我能够占据你的身体,不就能直接获得那份力量了吗?”
禾月无视了对方的长篇大论,表示:“把铁肠放了。”
费奥多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对禾月的反应早有预料。
“你的恋人已经被吸血鬼咬伤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经历一场痛苦的蜕变。”
费奥多尔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他被吸血鬼咬伤了,再过大约十分钟,他就会转变成那种嗜血的怪物,顺便一提,转变过程很痛苦哦,身上的血液像是被燃烧一样。”
听着这番话,禾月的拳头紧握,指甲几乎嵌入了掌心,但他努力保持着冷静,目光如炬地盯着费奥多尔。
“你到底想怎么样?”
费奥多尔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远处的夕阳。
“就在刚刚,一架飞机从这里起飞,飞机上面运载了上千只吸血鬼。飞机设置的终点,是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
“十分钟后,如果我不给飞机下令,飞机就会直冲火山,里面的吸血鬼大军将就会葬身火海。”
“但如果我给飞机下令,那么飞机就会在最近的城市降落,那些吸血鬼会被投放到地面,给整个城市的人带来灾难。”
听到这儿,禾月明白了几分:“你是想——”
费奥多尔:“我想让你做出选择,因为现在就只有一个办法——你杀了我,才能阻止那架飞机。”
说着,费奥多尔微笑着朝禾月张开手:“来吧,杀了我。”
“闭嘴!”禾月握紧手上的枪,“杀了你,你就会夺取我的异能。”
费奥多尔语气淡然:“那又如何呢?禾月,这个世界应该拥有公平、正义,但异能者就是寄生在地球上蛆虫,他们吸食着普通人的血肉,挤压着普通人的生存空间,给世界带来灾难。”
“在这一点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贫民窟里那些手无寸铁的人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异能者们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此时,一旁的铁肠已经痛苦得难以自持,他的声音微弱而断续:“禾月……别听他的……别……快逃……”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铁肠的声音逐渐淹没在痛苦的呻`吟之中。
“禾月,来吧。”
费奥多尔对着禾月张开双手,他眼神充满了怜悯,如同仁慈的神明张开了双臂,准备拥抱世人。
没时间了,来吧,杀了我,为了这个世界——为了那些无辜的生命,为了那尚未到来的和平。”
禾月的眼神在费奥多尔与铁肠之间徘徊,内心的挣扎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我……”禾月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却无法从喉咙里挤出更多话语。
费奥多尔还在继续恳求:“禾月,杀了我。”
“杀了我吧,拯救你的恋人,拯救这里所有的人。”
“禾月,你在犹豫什么?”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这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呼唤,低沉而绝望,一遍遍在禾月的脑海中回响,不断切割着他的理智与情感。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那声音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催促他做出那个无法回头的决定。
禾月的双手开始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蒸发在夕阳里。
“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禾月有些绝望地看向铁肠。
目睹对方的痛苦,他的眼神在挣扎中逐渐变得坚定,露出一种被绝望逼到绝境的决绝。
“禾月,杀了我,请你杀了——”
"够了!" 禾月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
他猛地抬起手,手指扣动扳机,一连串的枪声划破天际。
子弹如同愤怒的雨点,密集而无情地射向费奥多尔。
对方的身体在瞬间被数弹击中,鲜血染红了衣襟,但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嘴角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感谢你的付出,禾月。" 费奥多尔的声音微弱而平静,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几乎是瞬间,一股莫名的力量开始在禾月的体内涌动,他的身体突然泛起一阵燥热,仿佛有无数条火蛇在他的血管中穿梭,他的血液仿佛被点燃,沸腾翻涌起来。
转变开始了。
禾月看着自己的双手——只见一股黑色的物体如同潮水般从他的皮肤下翻涌而出,那黑色粘稠而诡异,缓缓蔓延至他全身,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进去。
“不……不对……”
禾月试图挣扎,但无法与某种力量抗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逐渐被黑暗吞噬,他的身体与灵魂即将被撕裂,以及重组。
意识到已经无法挽回,他转过头去,深深地看了铁肠一眼。
“禾月……”铁肠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他拼尽全力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但身体的重伤让他只能无助地躺在那里,他眼神中满是恐惧。
这之后,禾月尝试朝铁肠走过去,但只向前迈了几步,便一个踉跄,跪倒在铁肠面前。
“没关系——”禾月的表情因为疼痛而扭曲,但他温柔地安慰着对方,“铁肠,没关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吧。”
“不……不不不不不……”铁肠痛苦地呻`吟着,“会有办法的,别——”
铁肠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努力挪动身体,死死抓住禾月的手,那双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禾月回握住铁肠的手,他就这么盯着对方,目光带着一丝眷恋,似乎想要将对方的脸刻在自己脑海中。
“抱歉,我要走了。”他说。
“但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好,无论你在哪儿,无论经过多少次转世,我都会找到你。等着我回来——”
铁肠似乎猜到了禾月要做什么,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死死抓住禾月的手,似乎在用眼神乞求对方:“不要。”
但逐渐地,微光之火在禾月眼中熄灭,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微笑,似乎是释然,又像是告别。
“我最喜欢你了……要是还有下辈子,让我追你吧。”
紧接着,禾月的动作决绝而迅速,他猛地抽出铁肠腰间的长剑。
剑身泛着夕阳寒光,映照出他那张决绝的脸。没有丝毫犹豫,他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用力刺入。
空气中响起皮肉被撕裂的沉闷声响。
剑尖从禾月背后穿透而出,刺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然而,却未有丝毫鲜血溢出。
禾月的瞳孔骤然紧缩,胸口处传来的剧痛如同烈火焚烧,让他再也无法支撑。他缓缓地向后倾倒,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与此同时,他身上覆盖的黑色粘稠物体开始缓缓褪去,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剥离,露出了他原本纤细的身躯。
转化仪式失败了。
禾月侧着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气息。
许久之后,他胸前的伤口处才缓缓流出红色血液来。
“禾月,禾月……禾月!”
铁肠从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那微弱的叫声穿透夕阳的晚光,将夕阳撕开一条绝望的裂隙。
*
许久之后,夜色已深,浑身重伤的条野采菊带着一行人匆匆赶到此地。
一踏入这片区域,空气中弥漫的哀伤气息便如同无形的网,将他们紧紧包裹。
条野采菊的目光在黑暗中穿梭,最终,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禾月?!”这个名字从他口中艰难地溢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他快步上前,只见铁肠无力地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已然失去温度的身躯。
铁肠看着怀里的人,眼神空洞,仿佛已经感觉不到周围的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条野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他几乎站立不稳,需要身旁的属下搀扶才能勉强支撑。
“为什么,禾月是怎么……”
条野的话语哽咽,无法继续。
是啊,为什么?
铁肠缓缓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远方,仿佛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为什么偏偏是他……”他抱紧怀里的人,声音低沉而沙哑,“拯救世界,这么沉重的担子,为什么要让禾月一个人来肩负?”
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都是他的错,是他亲手将禾月推向了这条不归路。
是他主动接触禾月的,是他对禾月死缠烂打。
如果禾月没喜欢上他,如果禾月没加入猎犬,禾月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至少不会这么快。
是他害死了禾月。
条野采菊的大脑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依然保持着惊人的运转速度,他迅速分析着当前的局势,语速清晰地说道:“我们必须立即行动,将禾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费奥多尔的手下还在寻找禾月,我们不能让禾月落入他们的手中。”
“铁肠先生!你听到没有?!”
此时,铁肠突然想起费奥多尔的那句话:“务必要活捉禾月,就算他死了,其尸体亦有其价值,我需要他的血液。”
“血液……”铁肠喃喃自语,他那死一般寂静的心脏,泛起一丝疑惑。
带着疑问,铁肠看向一旁——费奥多尔的那本书掉落在那儿,正静静地躺在一片废墟中。
为什么费奥多尔需要禾月的血液?
等一下——
既然费奥多尔这么说,那就代表,就算禾月死掉,费奥多尔也能利用他来祈愿。
血液。
禾月每次许愿,都必须以血液为代价,那也就是说——
“其尸体亦有其价值,我需要他的血液。”
铁肠的心跳加速,一个惊人的猜想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于是他踉跄着走过去,捡起那本书。
“铁肠先生?”条野发现了铁肠的动作,“你在干什么?把那东西放下!”
铁肠用手指蘸取了禾月的血迹,然后胡乱地在书页上写了几个字。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猩红色的液体沾到书页后并没消失,反而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渗透进了书页之中,仿佛书页本身也在渴望着这份血液的滋养。
原来如此,禾月的血,是能够用来书写的墨水。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祈愿术发动的时候,禾月都必须用血液来献祭。
既然如此——
铁肠颤抖着双手,用禾月的血作为墨水,开始在书页上书写——不是普通的文字,而是他心中最迫切的愿望:让禾月活过来。
让禾月活过来。
让禾月活过来。
条野:“铁肠先生!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把那个放下!”
活过来。
活过来。
活着,活着,活着……
活着站在他面前,跟他一起生活在没有费奥多尔的世界里。
铁肠发疯一般在纸上写着这些话。
随后,在条野的叫喊声中,他突然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铁肠从黑暗中恢复意识,只感觉眼前一片雾蒙蒙的眩光。
如同被笼罩在一层厚重的迷雾之中,让他难以分辨真实与幻象。周围一片灰暗,他仿佛置身于宇宙的虚无之中,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都是一片死寂,没有尽头,也没有边际。
禾月?
禾月在哪儿?
带着这份强烈的念头,铁肠尝试睁开沉重的眼皮。
仿佛是昏睡了很久很久,沉重无力的感觉席卷了他的身体,但他的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当他睁开眼睛时,耳边传来的是嘈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以及暴雨击打帐篷的声音。
这里是一间临时搭建的简陋帐篷,灯光昏黄,透过帐篷的缝隙还能看到外面的雨幕。
他正躺在一张简陋的床铺上,一群警员在他身边走来走去,或站或坐,各自忙碌着。
这是……哪里?铁肠看着四周,有些茫然。
警员们见到铁肠醒了,立即喊道:“立原先生!末广先生他醒了!”
立原道造站在帐篷门口,正狼狈地试图躲避着外面的倾盆大雨,听见警员的声音,他立即跑进帐篷内。
“哇啊啊,铁肠,你醒了?!”
立原立即冲进帐篷里,他浑身已经被水浇的湿透:“谢天谢地,福地先生不会掐死我了!”
铁肠环顾四周,熟悉的帐篷布局让他意识到自己确实身处安全之地,但心中的某个角落却空落落的。
“禾月呢?”他几乎是本能地开口问道,“他安全了吗?”
立原闻言,脸上的表情从惊喜转为茫然,他挠了挠头,一脸困惑:“禾月?谁啊?这个名字我怎么没印象?是你的新朋友吗?你不会是做春`梦了吧?”
铁肠的心猛地一沉。
帐篷外依旧肆虐的暴雨,雨珠连成线,模糊了视线,似乎触动了铁肠记忆深处的某个开关。
他隐约感到,这场雨,这个场景,都异常熟悉,仿佛是他生命中某个重要时刻的重演。
“今天是几月几号?”他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立原愣了愣,随即报出了一个日期。
这个日期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铁肠心中的迷雾。
他恍然大悟,时间倒流回了几个月前——今天是他接受第一个任务的日子,也是他与禾月相遇的日子。
然而,眼前的现实却与他记忆中的轨迹大相径庭——他没有被抬到那个简陋的贫民窟诊所,也没有遇见禾月。
立原:“是啊,我们听说贫民窟里有间诊所,本来,我想把你带到那间诊所去包扎一下伤口,但突然就开始下起暴雨,把我们困在这里了。”
“幸好没有送你去那间诊所,这么大的雨,贫民窟已经被水淹没了,如果我们送你过去,你肯定要被困在那里很久。”
“我们必须尽快回到军警总部,确保你的伤势得到妥善处理。我们已经做好了撤离的准备,一小时后就会出发。”
说完,立原离开了,他指挥众人马上整理装备和物资,为即将到来的撤离做准备。
铁肠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陷入了一种怅然若失之中。
愿望实现了,但是以一种极其怪异的方式实现的:这个时间点的禾月还活着,一切都没发生过。
就像禾月之前说的:“它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但它就像一辆车,虽然它可以带你前往任何地点,但你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方式、什么路线把你带到终点。”
但至少,禾月还活着。
*
事后,铁肠翻阅了猎犬内部所有资料,发现关于“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资料全部消失了,仿佛这个人完全不曾在世界上存在过。
禾月用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除掉了费奥多尔,拯救了这个世界。
天人五衰依旧存在,但没了费奥多尔的领导,他们大概率不会再掀起什么水花。
那,禾月呢?
*
几小时后,天亮了,暴雨暂时停止了一会儿,天也逐渐放晴。
铁肠不顾立原的阻拦,乘坐直升机穿过被洪水淹没的贫民窟,来到了禾月的诊所附近。
这一路上,他心脏猛烈跳动着。
直到,他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
禾月正站在诊所后院那片草地上,站在夕阳晨光里。
纱一样的晨曦覆盖在他身上,他的那柔软细腻的黑发随着他身体的动作垂落下去,他将头发拢至脑后,但那些头发固执地滑下去,亲吻他的脸颊。
他低头,轻抚着怀中的兔子,画面美好得如同一幅精心布置的画卷,让人不忍打扰。
铁肠急切地想要上前去,但向前踏出一步,某些沉重的记忆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他。
“是你害了他。”
费奥多尔冰冷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
这一刻,铁肠回忆起禾月用剑刺向自己的画面,突然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绞紧,让他无法呼吸。
不,不行……
因为他一直纠缠禾月,才会导致禾月被军方的人盯上,使得禾月的身份被泄漏,从而引来了天人五衰的觊觎。
他很清楚禾月的性格——如果继续重来一次,禾月还是会跟着他加入猎犬,还是会重蹈覆辙。
“我必须加入猎犬,像你这种总是受伤的笨蛋,我当然要随时跟在你身边监视你的身体状况啊!”禾月总是这么对他说。
想到这儿,剧烈的恐惧笼罩了他。
他就这样看着远处的人发呆,此时一个小女孩从路上跑过来,他手上抱着一个兔笼,正好奇地盯着铁肠。
“哥哥,你也是来看病的吗?”小女孩稚嫩的声音飘入他耳中。
这是将兔子送给禾月的那个小女孩。
“这儿的医生很好哦,他经常帮我妈妈看病!”
铁肠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小女孩。
看到铁肠那失魂落魄的眼神,小女孩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怜悯,误以为他是因为经济困难而不敢踏入诊所。
于是,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别担心,如果你没钱付医药费,你也可以从路边采一束野花送给医生,他会很开心的,也会帮你免费治疗的哦!”
铁肠的目光越过女孩,凝视着远处草地上那个熟悉而又遥远的身影。
禾月……
禾月,禾月,禾月——
禾月死亡的画面刻在他脑海里,每次想起,他的心脏就仿佛窒息一样悬溺着。
铁肠不愿意去细想那个画面。他默默地低头,手指用力,紧握住剑柄上挂着的三花猫玩偶。
“不用了。”铁肠轻声回答道,“我只是路过。”
说完,他转身离去。
如果没有遇见他,禾月会永远待在诊所里当一个小医生,安安稳稳,无病无灾。
既然如此,那他们干脆就不要相识。
*
对铁肠而言,这个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但除他之外没人知道这点。
森下禾月,那么一个平凡的人类,却沉甸甸的肩负着世界,但在世界的宏大叙事中,他又如同尘埃般轻飘飘地消逝了。
无论如何,只要他远离禾月,禾月就暂时是安全的。
但是……
他好想念禾月。
过去了几天、几个月、几个季度,甚至是几年,还是想念禾月。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当四周的一切都沉寂下来,禾月的身影就会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如同一幅永不褪色的画卷。
他更加疯狂地投入到战斗和训练中,尽量让自己的心暂时逃离那份撕裂般的痛苦。
他尝试过无数次,想要从记忆中抹去禾月的存在。
但每当他在任务中受伤,躺在满目疮痍的废墟中,抬头望着那灰蒙蒙的天空时,他脑子里想的还是禾月。
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
他心脏疯狂绞痛,他不得不用手捂住痉挛的胃部,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剧烈的痛苦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禾月……
好想见到禾月。
思念禾月像是呼吸一样稀松平常的事,但那份痛苦却丝毫未减。
终于有一天,福地樱痴察觉到了不对劲:“铁肠,怎么了?你最近的情绪好像变得很低沉。”
“没什么。”铁肠拭去剑上的血迹,淡淡说道,“做了一场噩梦。”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痛苦是不会消失的,伤口只会在时间的摧残下慢慢枯朽,连同他的心一起腐烂。
他将永远沉沦在一个不会醒来的噩梦中。
*
不久之后,名叫条野采菊的男人加入了猎犬。
铁肠几次想要通过条野询问禾月的事,但话到嘴边,硬生生忍了下去。
终于,在一个夜晚,当两人并肩执行完任务,走在回基地的路上时,铁肠主动打破了沉默:“你那个名叫森下禾月的朋友,他现在过得还好吗?”
条野闻言,脚步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完全没料到铁肠会问及此事。
“铁肠先生,您竟然会主动跟我说话,还关心起我的私事,这真是让我意外。
毕竟,铁肠每个月主动说话的次数不超过三次。
铁肠又问:“他现在在哪儿?”
条野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复杂情绪:“禾月他一向反感我与警察有任何瓜葛,所以,在正式加入猎犬之前,我已经安排他去了国外读书。”
“如今,他应该已经顺利拿到了心理学和医学的双学位课程,或许他会继续留在国外深造吧。”
铁肠:“也就是说,他不会回来了?”
条野:“大概吧,他恨死我了,他还有什么理由再回来呢?”
不回来,也好。
天人五衰的势力暂时不会蔓延到国外,禾月仍旧是安全的。
条野:“对了,铁肠先生,今天要来一个新人,那个人已经到了楼下的大厅,副队让你去迎接一下他。”
晨会结束后,铁肠独自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大厅,准备前去迎接那位所谓的新人。
当电梯平稳停在一楼,铁肠踏出电梯的那一刻,眼前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大厅。
阳光透过高窗洒落,为这繁忙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暖色金辉。
远远地,穿过繁杂的人群,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禾月坐在大厅的圆桌前,手上拿着一杯咖啡,正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
周围的喧嚣似乎与他无关,他宛若一幅静止的画。
“幻觉又开始了。”铁肠心中默念道。
他眼前总是出现禾月的幻象,每次他想伸手去抓,那影像便破碎成一缕烟,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无功。
这样想着,铁肠无视了幻象,径直走了过去。
“末广先生?”
熟悉的声音清晰地响起在耳边,让铁肠呼吸骤停。
这幻象如此逼真,他能听到禾月的声音,甚至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香气。
愣怔片刻后,铁肠转过身去。
对面的禾月,正对他微笑着,对方的脸融化在明媚澄澈的晨曦里,像是一团幻影。
对方身上的气息也在这瞬间浓烈起来,似乎下一秒,那柔软的手臂就要缠绕上来,吻在他的脸颊上。
禾月盯着铁肠,脸上带着好奇和打量:“您就是末广铁肠先生吧?我是异能特务科推荐来的新人。”
说着,禾月朝他伸出手,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我们以后会成为同事哦,请多关照。”
如此的猝不及防。
凝视着对方那张熟悉而又略显陌生的脸庞,铁肠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猛然撞击,潮水般的回忆如同决堤的江河,汹涌地涌入他那颗已经腐朽的心脏。
“铁肠,等着我,我会找到你的,下辈子也好,下下辈子也好,无论你在哪儿,无论经过多少次转世,我都会找到你。等着我回来——”
禾月那温柔而坚定的声音,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再次在他耳边轻轻响起,温暖而又遥远。
【作者有话说】
喜报!以后再也没有刀子了!
感谢在2024-08-16 20:50:33~2024-08-17 21:05: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阿初呀 38瓶;起名好难啊、知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2 第 42 章
◎“抱我一下。”◎
花了整整几个小时, 铁肠将关于上一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一点一滴地告知给了条野采菊。
条野静静地聆听着,表情从最初的疑惑逐渐转变为震惊, 再到后来的难以置信。
当铁肠终于停下,整个房间陷入了死寂, 只剩下二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许久后, 条野采菊才缓缓抬起头, 目光复杂地望向铁肠,似乎想从对方脸上寻找出一丝破绽。
但铁肠只是站在那里, 脸上带着死一样的寂静。
“铁肠先生, ”条野终于开口, 声音里带着狐疑, “你所说的这一切实在过于荒谬了,让我难以相信。”
铁肠:“荒谬?”
条野的眉头紧锁:“首先,你跟禾月是恋人?这怎么可能, 禾月怎么会喜欢你这种无趣的家伙?”
铁肠没有反驳,反而表示:“你小时候总是跟禾月玩过家家,然后你喜欢让别人叫你‘公主’。”
“哈?!”听此, 条野表情突然扭曲,“你怎么知道这种事?!”
这是条野幼年时所经历的羞耻秘密,他从没跟任何人透露过。
铁肠:“是禾月告诉我的。”
条野:“……”
铁肠:“准确说, 是我跟禾月第二次doi之后,他在浴室里告诉我的。”
听此, 条野一愣,瞬间暴怒:“doi?!你们已经到那个程度了吗?!”
铁肠无视了对方的恼火, 继续说道:“禾月还说, 小时候他总是扮演王子, 你扮演公主,你会穿上公主裙给别人倒茶——”
条野:“够了,给我闭嘴!”
随即,条野用手捂住额头,似乎感到很头痛:“但是,这件事很不对劲,给我点时间,我要去好好整理一下……”
*
当天夜里,月光稀薄地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了静谧的病房内。
禾月缓缓地从沉睡中苏醒,意识如同散去的薄雾,逐渐在脑海中凝聚成形。
他睁开眼睛,第一个念头就是“饿”。
这种饥饿感是如此强烈,以至于让他眼泛绿光,胃部痉挛,神经扭曲。
他试图挪动身体,但身体异常沉重,他哆哆嗦嗦地尝试直起身体,但每一次都像是被抛进巨浪的帆船,无论他怎么挣扎,最终都会被无情地拍回原地。
他死了吗?
此时,他终于注意到自己所处的环境——他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四周弥漫着医务室特有的消毒水味。
他疲惫地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坐在一旁的铁肠身上。
铁肠正坐在椅子上,头微微低垂,用一只胳膊撑着脸颊,似乎已经陷入了沉睡。
不知为何,他脸色无比苍白,像极了患贫血症的病人。
看着铁肠的脸,禾月有些诧异:他昏迷的时候,铁肠一直在这里守着他吗?
算这小子有良心。
禾月饿得要命,他哆嗦着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按床头的呼叫铃,但当他抬手,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在他的手腕上,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抬起手臂。
他艰难地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视线模糊中,他勉强辨认出那是一把剑——铁肠的剑被放在了床上,并且恰好压住了他的衣袖。
他尝试着轻轻地拽了两下袖子,但那把剑仿佛有千斤重,纹丝不动。
饥饿与无力感交织在一起,让禾月不禁低咒了一声:“该死,好重……”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集中起所有的力量,将袖子扯出。
他默默地数着:“一,二,三——”
然后,猛地用力一扯胳膊,仿佛要将所有的力气都倾注在这一瞬间。
然而,就在禾月用尽全身力气的一刹那,原本沉睡中的铁肠突然苏醒了过来。
铁肠的身体在惯性的作用下,随着禾月的拉扯猛地向前一倾。
他整个人被禾月拽得失去了平衡,直接倒在了禾月身上。
禾月想着,如果铁肠就这么压在他身上,他会被压成二次元纸片人。
但幸好,在压上去的瞬间,铁肠迅速调整好了姿势,一只手撑住床,避免了将禾月压成肉泥。
随后,二人就这么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尴尬与无措。
这一瞬间,禾月突然有点同情给铁肠送三花猫吊坠的那个前女友——每晚被铁肠压在身子底下doi,她的身体怎么吃得消的?
“末广先生——”禾月的声音虚弱而微弱,“可以让开吗?”
铁肠不予回应,他那双一向淡漠的瞳孔此刻紧盯着禾月。
终于,在漫长的沉默之后,那平静无波的眼底泛起了某种复杂的情绪——然而这种情绪并非是同情或理解,而是一种近乎于实质化的怨恨。
怨恨,极致的怨恨,如同一缕升起的青烟,慢慢地弥漫在铁肠整个瞳孔之中。
目睹这一幕,禾月有些诧异:他从没见过铁肠露出这种眼神。
他不懂,明明是他救了铁肠,铁肠为什么很生气的样子?
冒昧的家伙,真是不懂得感恩啊。禾月心想。
此时,病房的门轻轻被推开,一位护士走了进来,恰好目睹了两人这一上一下的尴尬姿势。
护士的眼中闪过诧异,但很快便恢复了专业,礼貌地询问道:“请问——这里出什么事了吗?”
铁肠这才从某种情绪中抽离出来,他迅速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物,对护士说道:“他醒了。”
护士闻言,立刻将注意力转向了禾月,关切地问道:“森下先生,您感觉怎么样?”
禾月虚弱地摇了摇头,只吐出了一个字:“饿。”
护士理解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严肃地说道:“您刚做完手术,暂时还不能进食。请您等待一段时间,我们会根据您的身体恢复状况来安排合适的饮食。”
“好吧,谢谢。”禾月语气空洞:“但请快一点,我饿极了会梦游吃人的。”
说完,护士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剩下仪器轻微的嘀嗒声和偶尔的呼吸声。
铁肠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禾月纤弱的身体上流转着,似乎在观察着每一个细节。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禾月胸口的伤疤上,仿佛是被唤起了内心深处的某些痛苦回忆,他的瞳孔瞬间收紧。
随即,他开口打破了沉默:“火车上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要绑架你?”
“我怎么知道?”禾月有气无力地躺在那儿,假装对此一无所知,“不过是一群歹徒,见我貌美,就把我绑架了,这种事经常发生,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当天在火车上,就在他用刀刺进胸口之前,他通知了坂口安吾。
他对着坂口安吾一顿抱怨,充分表达了自己对事件的看法和愤怒,顺便抨击了异能特务科的愚蠢行动,还嘲笑了种田长官那颗光秃秃的脑袋。
“我希望异能特务科能够认清现实:在你们有足够的把握擒获猎犬之前,不要轻举妄动,否则我们整个计划都会被打乱。”禾月当时这样说道。
这一招臭棋,不仅会引起福地樱痴的警觉,也会给异能特务科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嘛——虽然异能特务科的这一招很愚蠢,但铁肠也不是很聪明。
铁肠他,应该不会看破背后的真相吧?
想到这儿,禾月有了戏弄铁肠的念头,于是咳嗽两声,故意喊道:“末广先生~~~~~”
刻意伪装出的撒娇语气,让铁肠皱起眉。
禾月:“我好痛,超级,超级,超级痛——”
铁肠表情凝固了一下,立即问道:“痛吗?哪里?用了止痛泵还是那么痛?”
禾月可怜巴巴地点点头,眼眶里迅速聚集起一层薄薄的水雾,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嗯,真的好痛,痛的我都快要昏倒了。”
他那双含泪的眼睛湿漉漉的,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悯。
然而,铁肠却只是犹豫着站在那里,眼底某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恢复成了刻意伪装的冷淡。
“这家伙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禾月在心里嘀咕。
见铁肠没有如预期般上钩,禾月决定再表演的夸张一些。
于是他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哀怨的语气说道:“末广先生,我辛辛苦苦救了你,难道你就不想表示一下感激之情吗?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
铁肠似乎有些苦恼:“你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禾月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立刻朝对方伸出双手:“抱我一下。”
铁肠瞥了他一眼:“为何?”
禾月煞有介事地撒谎:“因为,亲密接触可以缓解疼痛哦~我救了你,换你一个拥抱不过分吧?”
然而铁肠回答得果断:“不。”
这个木头脑袋,实在无趣至极。禾月在心里暗骂道。
禾月懒得搭理这块木头,想要重新躺下睡觉。
然而此时,铁肠坐到了床边,伸出纤长的手指,以一种略显强硬姿态捏住禾月的脸。
下颌突然被温热的手包裹住,禾月诧异:“你在干什么?”
但这之后,铁肠身体前倾,重重吻住了他的唇角。
禾月怔住,但对方那浓郁的气息瞬间充斥了他的口腔,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让他不由自主地恍惚起来。
禾月微微挣扎了一下,但对方似乎早有预料,迅速捕捉到了他的反抗,紧扣住他的手腕,将其强硬地压在枕头上。
随着接吻的逐渐深入,二人的气息开始交织、缠绕。禾月的呼吸略逐渐急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对方那平稳的呼吸形成鲜明对比。
禾月试图推开铁肠,但双手没了力气,只能徒劳无用地被铁肠抓在手里,任由对方身上滚烫的气息覆盖住他,将他的意识拖入深海,无限沉沦。
终于,铁肠放开了他。
铁肠身子向后撤了撤,脸上依旧是一片面无表情,仿佛刚刚那个吻只是他随手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你这是什么表情?”看着禾月愣怔的表情,铁肠反问,他按捺下略微不稳的呼吸,声音暗哑。
他的手还扶着禾月的额头,另一只手抓着禾月手腕,将那白皙的皮肤印上一道红痕。
禾月感到难以呼吸,尤其是对方的气息还萦绕在自己口中。
但他终于还是回过神来,推开铁肠,恼火道:“你……在干什么啊?!”
禾月尽量想要发怒,但苦于身体没力气,咆哮的声音就像小猫尖叫。
铁肠眼角的痣微微挑起,目光沉下几分:“不是你说,亲密接触可以缓解疼痛的吗?既然你那么痛,我想,拥抱那种程度的亲密接触肯定不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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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第 43 章
◎“我不要!”◎
铁肠离开后, 禾月呆呆地坐在床上,目光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心中翻涌着疑惑。
他思绪如同乱麻, 试图理清每一个细节,却终究难以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铁肠为什么要主动吻他?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盘旋, 如同一个无解的谜题。
他努力回想着那一瞬间的画面, 铁肠的眼神、动作、甚至是呼吸, 都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但他却怎么也捉摸不透。
为什么?啊?到底为什么?禾月用手抓了抓头发, 有些恼火。
难道是识破了他的卧底身份?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让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
那天在火车上, 铁肠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端倪?
或许, 铁肠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想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试探他,扰乱他的心智。
想到这里, 禾月突然感到一阵愤怒与不甘。
“呵。”他冷笑,“卑鄙的家伙,想要玩是吗?那我就陪你玩。”
*
猎犬团队所采用的先进药物治疗方案展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短短几个星期后,禾月的伤口便逐渐愈合,他的体力和精神状态也迅速恢复。
在他醒来的第二天, 坂口安吾就来探望了他。
对方身着异能特务科标志性的制服,脸上挂着惯有的冷静与专注, 以公务之名踏入了这间充满消毒水味的房间。
“禾月,感觉好些了吗?”
坂口安吾一进门, 便以一贯的礼貌和关怀向禾月致以问候, 他的声音温和而深沉, 毫无破绽。
然而,简单的寒暄之后,他并没有过多停留于表面的对话,而是迅速进入正题。
只见坂口安吾轻轻抬起右手,手腕上那个看似普通的装置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不引人注目的光芒。
随着他无声的操作,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电流声在房间内悄然响起,紧接着,屋内的灯光仿佛被某种神秘力量所吞噬,瞬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放心。”坂口安吾的声音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他解释道,“我手上的这个装置,经过特殊设计,能够暂时干扰并屏蔽病房内的所有监控摄像与监听设备,确保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外界所知。接下来,我们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谈话。”
黑暗中,禾月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种敏锐与警觉。
他知道,坂口安吾的此番举动一定是带了某种目的。
“禾月,”坂口安吾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与紧迫,“基于最新情报与形势分析,我们决定中止你目前的任务。”
“你的健康与安全对于异能特务科来说至关重要,因此,禾月,立即中止你的一切任务,马上回到异能特务科。”
禾月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带有一丝慵懒地躺在病床上,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逮捕末广铁肠,到底是谁脑袋一热想出来的惊世骇俗的主意?”
坂口安吾闻言,眉头微蹙,解释道:“是内部一个中层领导在没有充分评估后果的情况下擅自敲定的计划,连一向谨慎的种田长官都被蒙在了鼓里。对此,我们已经采取了措施,对相关责任人进行了严肃处理,以儆效尤。”
禾月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另一个人:“那辻堂呢?他在这场闹剧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坂口安吾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无奈与理解:“禾月,你了解辻堂的,他不过是执行命令的棋子。在这个体系中,每个人都在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很多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你不必太过苛责于他。”
说到这里,坂口安吾的语气变得更为诚恳:“我很抱歉,让你无辜地卷入了这场风波之中。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正式命令你,务必在一周之内返回异能特务科,远离这些是非之地。”
禾月捕捉到了对方语气中的歉意,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坂口前辈,你不必如此沮丧。在我看来,这反而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说着,在坂口安吾诧异的目光中,他伸手从床头柜上抓起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
“你看,我救了末广铁肠一命,这份恩情足以让他对我的态度发生转变。我应该趁这个机会,进一步建立起我们之间的联系。”
坂口安吾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禾月:“禾月,你……你疯了吗?你差点因为这次任务丧命,怎么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地谈论利用这个机会?”
坂口安吾想要劝说禾月改变主意,然而此时,病房门被推开,铁肠走了进来。
见此,坂口安吾即将说出口的话都吞进腹中。
铁肠看着漆黑一片的病房,显然有些诧异。
“末广先生,您来得正好。”坂口安吾佯装平静地开口,“看起来病房内的供电措施出了些问题,我正打算去通知维修人员处理。”
坂口安吾试图以礼貌而专业的态度解释病房内发生的一切,但铁肠的注意力显然并不在此。
铁肠:“不必,坂口先生,我已经注意到了。”
铁肠的目光直接穿透了坂口安吾,落在了禾月身上,“我是来找禾月的,有些事情需要和他单独谈谈。”
禾月一听,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仿佛等待这一刻已久。
他不顾身上的伤势尚未完全恢复,猛地坐直了身子,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声音里充满了撒娇的意味:“末广先生~~~~”
宛若饿狼扑食,禾月朝着铁肠扑了过去。
铁肠显然是吃了一惊,下意识做出防备姿态,但晚了一步,禾月已经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脖子,双臂紧紧环绕住他,整个人几乎挂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幕,让站在一旁的坂口安吾愣住了。他推了推眼镜,试图让自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铁肠的眉头微蹙,显然对于当前的情况感到十分困扰,他以一种尽可能礼貌但又冷淡的语气说道:“请……松开。”
禾月却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抗拒,他的笑容依旧灿烂,回应道:“你主动来找我哎,是想我了吗~?”
话语间,他不仅没有松手,反而更加亲昵地在铁肠身边蹭来蹭去。
呵,继续装啊。禾月将脸枕在对方肩头,心里冷笑。
之前铁肠不是还强吻他吗?怎么现在又害怕了?
铁肠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尝试向后躲闪,想要拉开与禾月之间的距离,但无奈身后就是冰冷的墙壁,将他逼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他试图用言语再次表达自己的意愿:“不要靠我太近。”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按在禾月的额头上,试图以这种温和的方式将他往后推开。
然而,禾月却像是完全不受力一般,反而像一块散发着温暖气息的膏药,紧紧贴在他的身上,不愿分离。
禾月:“但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来,我们合个照吧,站好,微笑一下。算了不笑也行,看着镜头,比个‘v’——”
铁肠很不情愿,但还是默默忍受了禾月的行为。
遭受了禾月的一阵蹂躏之后,铁肠平静地开口:“我是来通知你做好准备,针对你的训练马上就会开始。”
禾月闻言一愣,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训练?”
铁肠点头:“你的体术太差,如果再次遭遇火车上那种敌人,恐怕你连最基本的自卫都力不从心。”
“因此,我特地向队长申请了特殊权限,”他继续说道,声音沉稳有力,“从下个月开始,我们将为你制定一套专门的体术训练计划。”
禾月:“不好意思,请问,我的教官是?”
铁肠:“是我,我会亲自训练你。”
禾月闻言,迅速拒绝:“我不要!”
他有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
几星期后的一个上午,已经痊愈的禾月坐在办公桌前,无精打采地忙着工作。
随着最后一封邮件的发送确认,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仰,整个人懒洋洋地倚靠在椅背上。
工作完成了,下班时间还早,他可以摸鱼了。
他闭上眼睛准备闭目养神,但办公室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面带焦急的年轻警员闯进来。
“禾月,末广先生已经到了,他特别指明要见你,现在就在接待室等着你呢。”
听了这话,禾月睡意全无,起身准备逃跑。
刚迈出两步,一只坚实有力的手便如同铁钳一般,从背后牢牢抓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轻松拎了回来。
他转过头,铁肠那张冰山脸正近在咫尺,那双锐利的眼睛能看穿一切逃避与伪装。
“跟我走。”
铁肠的声音穿透了值班室内慵懒的氛围,惊醒了办公室内所有昏昏欲睡的人。
“训练的时间到了。”他说。
禾月试图挣扎,心中暗自叫苦。
“不好意思,末广先生——”他苦着脸对铁肠说:“我今天有点头疼。”
铁肠:“叫我的名字。”
禾月:“咳,铁肠先生,我今天真的状态不佳,全身像散了架一样,放过我吧,好不好?”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几分撒娇与哀求,试图用这种方式软化对方的心。
上班摸鱼才是最快乐的,他才不要进行什么身体训练,把自己弄得一身汗臭味。
然而,铁肠一手轻松地穿过禾月的腋下,仿佛提起一袋轻飘飘的行李,将禾月稳稳地扔在了自己肩膀上。
“放开!你这是绑架!”禾月叫喊着着,试图找回一丝尊严,但无奈铁肠的胳膊是铁铸的,任凭他如何挣扎都纹丝不动。
面对禾月的拳打脚踢,铁肠一脸淡然:“请停止不必要的挣扎,你我都清楚,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一幕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办公室内的众人纷纷投来惊愕的目光。
他们眼看着铁肠将禾月带走了,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
“我听说,末广先生跟禾月关系很差,果真如此呢。”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是啊,惹上了末广先生,有他好受的。”
*
就这样,铁肠一路拖着禾月,来到了猎犬的训练场地。
禾月被放下来,正当他恼火时,铁肠却抛给他一把训练用的长剑。
铁肠:“这是你的第一次训练,难度不必太高——我对你出剑,你只要能够挡下我的剑,就算你合格。”
禾月满脸问号:“你是想杀了我吗?!”
挡下铁肠的剑?但凡是人类都做不到吧。
然而没等他抗议,“锵”的一声清脆响动,对面的铁肠已经拔剑出鞘。对方将剑尖直指地面,剑身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禾月望着对方脸上的冷冽表情,莫名有些畏惧。
铁肠抬剑对准他,下了命令:“现在,尝试格挡我的攻击。”
铁肠语气平静,但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禾月只觉得眼前剑光一闪。
一阵剑光劈开空气,翻涌着咆哮的风,带着凌厉的破空之声,直逼禾月而来。
那剑光中蕴含的巨大压迫感,让禾月仿佛置身于狂风暴雨之中,几乎要站立不住。
玩真的吗?
慌乱之中,禾月凭借着本能,匆忙间举起手中的剑,试图进行格挡。
然而,他的动作显然太过仓促,力量与技巧都远远不足。
“锵——”
又是一声巨响后,两剑相交,火花四溅,禾月整个人如同被巨锤击中,瞬间被震得后退出数米之远。
禾月跌倒在地,手中的剑也飞了出去,手臂上传来的阵阵麻木感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该死啊,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禾月心中暗骂。
体术差怎么了??他体术差招惹谁了??
铁肠将那把掉落的剑捡起,走到禾月面前,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对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藏着无尽的严厉与寒意。
“起来。”铁肠语气冷淡:“再试一次。”
“我只用了一成力气,如果你连这种程度的攻击都无法格挡,那在真正的战斗中你将毫无生存的机会。”
禾月恼火地看着对方,紧咬嘴唇,眉头拧成一个皱巴巴的核桃。
再次尝试的结果,依旧不尽如人意。
铁肠的剑光如电,每一次挥剑都仿佛能斩断四周的空气,禾月每一次尝试格挡,手臂都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着,酸痛感逐渐蔓延至全身。
他竭尽全力去抵挡,但每一次都只能勉强支撑一秒钟,随后便被铁肠那看似轻松实则威力惊人的剑招击得连连后退。
反复几次之后,他的胳膊已经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他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强烈的挫败感。
简直是奇耻大辱。他坐在地上,锤了一下地面,气急败坏地想着。
他是心理学领域的精英人士,异能特务科的人像众星捧月一样捧着他,哪有人敢这么对他?
“再来。”
铁肠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如同机械般重复着,没有丝毫的犹豫或怜悯。
禾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因愤怒和疲惫而愠怒:“够了吧?”
铁肠不为所动,冷静地回应:“你才训练了九分钟,远远不够。”
才九分钟吗?感觉过去了一辈子。
禾月将剑扔下,开始耍赖:“反正我不干了,我饿了,我要吃饭。”
铁肠的目光依旧,淡淡地说:“你能挡下我的剑,我就放你走,这是我们的约定。”
禾月:“谁要跟你约定这种事啊!”
禾月环顾四周,眼见铁肠的刀正放在旁边地上,于是气急败坏,一脚踢在刀身上。
但他忘记了,铁肠的剑有十几斤重。
“啊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一脚踢上去,禾月原地爆炸,脚趾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这把破刀究竟有多重啊?
铁肠面无表情地回答:“这把刀只有11斤,只是我平常训练的一半重量。”
禾月:“……”
不能这么继续下去,再多训练一分钟,他距离地狱就更近一步。
于是,禾月假装虚弱地坐在地上,双手紧抱住受伤的脚,开始夸张地嚎叫起来:“好痛,好痛,我要死了——”
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痛苦,令人为之动容。
其实没有那么痛,只是故意装出很痛的样子,想要试探铁肠的反应。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还如同冰山一般冷静的铁肠,此刻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愕然。
只见,他快步走到禾月身边,蹲下身子,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慌乱:“你,没事吧?”
禾月感到有些意外。这么久以来,他似乎是第一次在铁肠的脸上看到“惊慌”这种情绪。
等一下,也不是第一次——上次在火车上,目睹他拿剑刺自己的时候,铁肠好像也露出过这种表情……
呵,有意思。禾月在心里玩味起来。
这个总是将“正义”挂在嘴边,对训练要求严苛到近乎苛刻的男人,原来也会对旁人的痛苦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啊。
很好,他抓住了铁肠的弱点。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在未来的训练中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喘息空间。
铁肠蹲下查看禾月的“伤势”,禾月怕露馅,于是假装生气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走开!”禾月眼睛里带着努力挤出来的眼泪,“你混蛋,仗着我喜欢你,你就这么折磨我?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闻言,铁肠脸上那紧张的表情,瞬间转变为失落:“不是的,我从未想过要折磨你,更没恨过你……”
禾月冷哼一声:“狡辩!”
铁肠的声音略显沙哑,他试图解释:“我只是……不希望你再受伤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力,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听此,禾月愣住了,他转过头来,不可避免地与铁肠的目光相遇。
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未曾表达的异样情愫,在双方的视线中悄然传递。
铁肠的声音变得更加低沉:“如果火车上的事再发生一次,我就无法再原谅我自己了。”
禾月闻言,心中一片空白,遂沉默下来。
搞什么?
铁肠这家伙是在关心他?
如果铁肠是在演戏,这演技也太过出神入化了。
这边,铁肠没能检查出来任何伤口,但他没想到禾月在撒谎,而是认为自己才疏学浅,没能检查出禾月伤势。
于是,他顺势将禾月抱起,准备朝医务室走去。
“欸?”禾月猝不及防地叫出声,“干嘛?!”
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愣了一瞬,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身体的虚弱和心中的复杂情感却让他一时之间难以做出反应。
铁肠:“不是很痛吗?带你去看医生。”
禾月立刻想要反驳,然而,由于他的呼吸的紊乱,他不慎猛地吸了一口铁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一丝不易察觉的香气,混合着铁肠独有的男性气息,悄然间在禾月的鼻尖萦绕开来。
这股气息仿佛有魔力一般,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的防御,将他的思绪猛然拉回到那个被铁肠强吻的瞬间。
想到这儿,禾月的脸颊开始发烫,皮肤上泛起一种混合了难为情与尴尬的潮红色。他的心脏在这一刻被无形的手紧攥住,又猛然松开,带来一阵剧烈的颤动。
于是,他用手揪着铁肠耳朵,脸颊因恼怒而潮红更甚:“放开我,我能走!”
铁肠无视了他的挣扎,而是冷冷问道:“你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猎犬,是吗?哪怕这意味着你可能面临更多的危险?”
禾月闻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随即,他咬紧牙关表示:“废话!我好不容易才晋升为搜查官,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职位,我才不会放弃。”
铁肠静静地注视着禾月,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流转。片刻之后,他缓缓颔首,仿佛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那好。”铁肠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开我半步。”
禾月愣住了,他准备捶打铁肠肩膀的手悬在半空,眼中满是愕然之色:“嗯?”
铁肠:“从今天开始,我会确保你的安全,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跟你一起,我要确保你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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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第 44 章
◎“一块钱。”◎
铁肠:“为了你的安全, 从今天开始,无论你去哪里,都要提前跟我报备。无论你执行什么任务, 都要让我随同。”
禾月:“……”
铁肠:“如果我没时间陪同你,那你就要在身上安装定位设备, 让我能够随时掌握你的行踪。”
禾月:“……”
铁肠:“你要每天早中晚三次向我汇报你的安全, 如果你遇到任何可疑人员, 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禾月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你疯了吧,我凭什么向你报备我的行踪!我是你的犯人吗?!”
铁肠表情冷漠:“这是你应得的。”
“你总是做出自残的愚蠢的行为, 这会给猎犬的工作带来不好的影响, 甚至影响猎犬的声誉。”
“为了不让你丢猎犬的脸, 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禾月愣了半晌, 恼了:“谁要你保护啊?!”
冒昧的家伙,天天在公司烦他还不够,还想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
当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近期发生的意外上时, 福地樱痴主动问起了禾月的状况。
“铁肠,禾月他的伤势如何了?”
铁肠闻言,目光微沉, 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简短而坚定地回答:“请放心,禾月的伤势已痊愈, 现在已经能够正常参与工作。”
福地樱痴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但随即又被忧虑所取代:“可怜的小子,关于那些在火车上攻击他的歹徒, 我们绝不能姑息。他们的行为不仅是对禾月的伤害, 更是对我们猎犬的蔑视。”
铁肠闻言, 目光微微闪烁,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半真半假地回答:“关于那些歹徒的追踪,我还没有直接的线索,但我会继续全力以赴,直到将他们绳之以法。”
福地樱痴没有错过铁肠眼中的微妙变化。
但他并未深究,而是陷入了更深的思考:“说起来,森下禾月是异能特务科派来协助我们的,虽然看起来很能干,但他曾经是异能特务的精英,在内部有很高的地位——”
大仓烨子听出了言外之意:“您怀疑森下禾月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
福地樱痴点头:“紧缺人手的特务科,怎么会把这样的人才派遣给我们?这不符合常理。”
事实上,令福地樱痴疑心的另有其事:异能特务科是否察觉到他就是天人五衰的首领?
一旁的铁肠开口:“如果您心存顾虑,为何不直接赶走他?”
福地樱痴:“赶走了这一个,异能特务科还会想别的手段来打探我们。把他留下,稳住他。”
说完,他目光转向身侧:“铁肠,今后禾月就交给你负责。”
铁肠:“为什么是我?”
福地樱痴:“禾月不是向你表白了吗?还说什么喜欢你的长相……哎呀呀,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孩子,互相吸引也是正常的。”
说着,福地樱痴摸摸自己的胡子:“不过嘛,论颜值的话,老夫的颜值也不错,如果再年轻个十岁,像这种任务老夫会亲自出马……”
听到这儿,条野采菊忍无可忍:“队长,请您不要丢人了。”
“还有你啊,铁肠先生,你不要太得意,之所以选你,是因为你是块木头。禾月他能利用心理学掌握我们的弱点,但他无法掌握你的弱点。”
禾月是心理学专家,但他再怎么高明,也只能探寻人类的情绪。
像铁肠这种毫无情绪的木头,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条野向前一步,直视着福地樱痴,试图表达他的担忧:“队长,我恳请您重新考虑这个决定。让铁肠先生去刻意接近禾月,这样的举动很可能会让禾月察觉到我们的意图,进而引起他的警觉——”
条野想表示反对。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铁肠却出人意料地打断了他,以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既然队长已经做出了决定,我愿意承担这个任务。我会以合适的方式去接近禾月,以便于收集到我们需要的信息。”
条野显然对铁肠的回答并不满意,严肃道:“铁肠先生,我明白你的决心,但请你不要再直呼禾月的名字,这样的亲密称呼在目前的情境下并不合适。”
条野:“铁肠先生,不许叫禾月的名字。”
铁肠点头:“好的,我不会再叫禾月的名字。”
条野恼了:“你还叫?!”
见此,大仓烨子暴怒:“你们两个没用的家伙!要为了禾月吵架吗?!”
*
散会之后,铁肠跟条野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条野:“铁肠先生,针对禾月的训练如何了?”
铁肠:“十分糟糕,禾月的体质比我想象中更差劲,他连我的基础招式都无法抵挡。”
“看起来,他那柔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训练,我也不想再强迫他,所以,我决定以后跟在他身边,亲自保护他。”
条野:“你疯了吗?!你可是猎犬成员,每天跟在一个小职员身后保护他,你有考虑过猎犬的颜面吗?!”
“铁肠先生,你给我收敛一些,不要靠禾月太近,你忘记上个世界的悲剧是怎么发生的了?”
铁肠平静地反驳:“但,如果我不保护禾月,他可能还会遇见危险。”
条野表情扭曲:“你又要跟禾月恋爱吗?”
“不会的。”铁肠声音低沉几分,“是我害死了禾月,现在的我只能赎罪,没资格再跟禾月在一起。”
条野听此,眼睛里泛起一丝狐疑:“你最好说话算话。”
*
这天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禾月房屋前的街道上。
八点左右,穿戴整齐的禾月推开门,带着一丝晨间的清新与慵懒,他伸个懒腰。
但此时,他的目光往旁边一瞥,却意外地与一个身影撞了个正着。
铁肠正站在他家门前,他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不言不语,却透露出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禾月被吓了一跳:“你?”
铁肠怎么知道他住在这儿?
禾月的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戒备,但他迅速调整情绪,掩饰内心的波动,“末广先生,你在我家门前干什么?这里不是你们猎犬巡逻的范围吧。”
铁肠:“我说过,只要没有任务缠身,我就会来保护你的安全,我会一直跟着你。”
“哈。”禾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这么说,你要当我的私人保镖?我是不是还要付你报酬?”
铁肠的回答简洁明了:“是,我需要报酬。”
“你还挺直接啊。”禾月冷笑,“开个价吧,你打算要多少?”
铁肠的回答出乎意料:“一块钱。”
禾月皱眉:“……你在玩什么抽象艺术吗?”
铁肠越是表现得平静,禾月心中越是警铃大作。
铁肠的出现绝非偶然,更可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局。
原本,他计划着要跟异能特务科的人接头,如果铁肠今天一直跟着他,那他就只能取消碰头。
“咳,末广先生——”
铁肠淡淡地提醒:“叫我的名字。”
禾月只能改口:“铁肠先生,我很希望能跟你朝夕相处,但今天我休假,我想有自己的休息时间,你改天再来,可以吗?”
铁肠缓缓开口:“要么你选择退出猎犬,彻底摆脱这一切;要么,你就必须接受我的保护,无论你是否愿意。”
他瞪着铁肠,试图威慑对方,但瞪了半天,他眼睛都酸了,铁肠还是无动于衷。
禾月有些恼了,决定暂时妥协:“随便你,想跟就跟着吧。”
说着,禾月走下台阶,抬脚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里?”铁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禾月语气中的恼意不减:“要你管!”
*
禾月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向着车站的方向快步走去。
既然不能跟异能特务科的人碰头,那他决定乘坐电车去市中心买些东西。
“我要去坐电车。”他转身对铁肠说道,“你还要跟着我吗?”
铁肠不假思索:“当然。”
狗皮膏药。禾月在心里抱怨。
不过,像铁肠那样习惯于高端出行方式的人,对于电车这种平民化的交通工具定是陌生且可能感到不适的。
想到这里,禾月有些幸灾乐祸,他想象着铁肠踏入那拥挤不堪的车厢时,脸上可能会浮现出的无奈或是即将崩溃的微妙表情。
这样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反复勾勒,让他在紧张的工作日早晨找到了一丝难得的乐趣。
随着电车门缓缓开启,一股夹杂着各种气味的热浪扑面而来,等候中的人群瞬间沸腾起来,拼命往车上挤着。
今天是工作日,电车内的人潮涌动,禾月在人群中穿梭,最终找到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站立位置。
铁肠跟在禾月后面想要上车,但意料之中的,在人群的推搡下,他立马被拥挤的人群挤散了。
禾月眼看着铁肠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海之中,心情舒畅了许多。
铁肠那家伙,离他越远越好。
随着电车的启动,禾月一个不留神,不慎踩到了旁边男人的脚。
“抱歉。”禾月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然而对方显然正因某事心烦意乱,对禾月的道歉充耳不闻,反而怒吼道:“没长眼睛吗?!”
在公共场合争吵无益,禾月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影响自己接下来的行程。他试图以更加温和的语气安抚对方,但男人的情绪却像被点燃的干柴,越烧越旺,根本不受控制。
这之后,男人突然失去理智,他猛地举起手中还剩下半杯的咖啡,那咖啡带着腾腾热气,朝着禾月的方向狠狠泼去。
没办法了。禾月心想着,将手伸向腰间的麻醉枪,打算给男人来一剂麻醉针。
但下一秒,他伸向枪的手,突然被人从后面按住。
再然后,那双手从后面迅速而有力地揽住了他,将他往后一带,成功地避开了那即将泼在他身上的热咖啡。
禾月被扯的退了一步,身体向后,撞进了铁肠怀里。
铁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声音很轻,但带着莫名的威慑力:“离他远点。”
男士被铁肠的气势所震慑,一时之间竟有些语塞。
铁肠低头看了看禾月,确认禾月没受伤后,用手轻轻拭掉禾月脸上溅到的咖啡渍。
这样一个动作,让禾月怔忡一下,心跳莫名紊乱。
他又看向那个男人,冷静而有力地说:“禾月踩了你,他跟你道了歉,你朝他泼了咖啡,你也应该给他道歉。”
男人的咆哮声在车厢内回荡,但似乎多了几分无力:“你在跟谁说话?!你以为你是谁?我不道歉又能怎么样?”
铁肠的回答简洁而有力:“道歉。”
铁肠眉尖只稍微蹙起一个不起眼的角度,眼神中却透露出了无尽杀气,让面前男人的气势瞬间弱了几分。
经过一番挣扎,男人被铁肠的威严所震慑,不甘心地低下了头,对禾月勉强挤出了一句:“抱歉,我刚才太冲动了。”
“因为……我女儿昨天上学的时候被两个小混混打伤了,他一直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所以我这几天心情一直很不好,真的很抱歉——”
禾月注意到男人眼中的焦虑与无助,便询问:“你女儿受伤了?你为什么不报警。”
男人叹口气,解释道:“我当然第一时间就报警了,但那些小混混背后有人撑腰,他们进警局吃了顿饭就被放了,现在还逍遥法外呢……”
此时,一旁的铁肠开口:“既然警察无用,那你可以去附近的猎犬总部,找军警帮忙。”
男人诧异:“别开玩笑了,军警怎么会管我们的事?!猎犬不是只负责处理大规模危机和世界威胁吗?他们会管我们这些平民的小事吗?”
猎犬的确不会接受平民的报案,因为他们总是忙着拯救世界。
铁肠闻言,从衣襟内掏出一枚精致的徽章,徽章上雕刻着猎犬的图案,威严非常。
他将徽章递给男人,表示:“这是我的徽章,你拿着它去猎犬总部,向那里的警员出示这个,并详细说明你的遭遇,他们就会帮你。”
男人接过徽章,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你是军警吗?”
铁肠:“我以猎犬的名义向你保证,一定会为你重伤的女儿讨回公道。”
男人紧握住徽章,忙不迭地向铁肠鞠着躬:“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我这就去……我刚刚的行为真的很抱歉!”
*
男人拿着徽章,千恩万谢地下了车。
目送男人下车后,禾月调侃道:“铁肠先生,原来你们猎犬也会关心平民的事啊,我以为你每天只想着怎么保护世界呢。”
铁肠闻言,目光柔和地掠过禾月,低声回应:“这是你教我的。”
禾月疑惑:“嗯?”
“不光要保护世界,也要保护那些不起眼的底层平民。”这是禾月曾经教过他的。
禾月有些纳闷:“我教你的?我教你什么了?”
铁肠没回答,而是表示:“人太挤了,你靠在我身上。”
冒昧的家伙,他怎么敢提出这种要求的?禾月心想。
禾月当场拒绝:“不要。”
铁肠却无视对方的拒绝,他轻轻扳过禾月的肩膀,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禾月的脸轻轻按在了自己的胸前。
禾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本能地想要挣脱,但就在这时,一阵汹涌的人潮涌入车厢,拥挤的人群如同海浪一般将他推挤得无处立足。
情急之下,他只能下意识地躲进了铁肠的怀里,寻找一个可以暂避的空间。
车厢内混杂着各种气味,从刚出炉的热咖啡到早晨未干的雨水,还有汗液与尘土混合后的味道,这些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难以呼吸。
为了躲避那些不那么宜人的气味,禾月只好将脸埋进了铁肠的肩膀,用这样的方式来隔绝周围的纷扰。
这期间,他感受到了铁肠把温热的胳膊轻轻环绕上了自己的腰际,那力道轻柔却又不容忽视。
“混蛋。”禾月低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要抱得这么紧!”
他试图挣脱这份束缚,却发现铁肠的手臂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有了一种更加收紧的趋势。
铁肠低声反驳:“不想让我抱着你,你就不要躲在我怀里。”
禾月:“……”
铁肠身上那股熟悉且独特的气息,让禾月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但二人之间的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起伏。
在这样拥挤不堪的环境中,被一个平时并不怎么喜欢的人保护着,禾月心中升起了尴尬又微妙的情绪。
*
在行驶了漫长而略显单调的十几站公后,窗外的风景从宁静的居民区过渡到了繁华的市中心。
随着到站提示响起,二人下了车。
铁肠转头看向禾月,询问道:“前面是商场,你要去买些什么?”
他的声音温和,像极了对朋友日常琐事的关心。
因为刚刚的事,禾月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很快便如实回答:“我要买兔粮。”
家里的小家伙快把兔粮吃完了,得赶紧补上。
而且,那只兔子每天孤零零地待在家里,禾月考虑着要不要再买一只兔子给它作伴。
这途中,他们路过一间甜品店,店里的服务生正在售卖新鲜的甘蔗。
禾月想要感谢铁肠替他出头的行为,于是指着甘蔗问道:“你想不想尝尝那个?”
铁肠顺着禾月的手指望去,目光在那一堆甘蔗上停留了片刻,脸上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他眼角的痣微微挑起,仿佛那些甘蔗在他眼中只是一堆无用的木棍:“为什么要吃棍子呢?”他反问道,语气中带着孩子般的疑惑。
“那不是棍子,是食物啊!”禾月叹气,“你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缺乏常识?”
铁肠不是有过前女友吗,他就没教过铁肠这些基本常识吗?
见铁肠仍是一脸茫然地盯着甘蔗发呆,禾月转身走进甜品店,挑了一盒已经削好皮的甘蔗。
“张口。”他夹起一块甘蔗,递到铁肠的嘴边,“尝一口,就像这样,对,用牙齿轻轻咬下去,然后慢慢嚼。”
铁肠谨慎地咬了一口,若有所思地咀嚼了几下,然后,直接咽了下去。
禾月:“你怎么直接咽下去了!?”
铁肠表情懵懂:“食物不就是要直接咽下去吗?”
禾月:“要嚼了之后把甘蔗渣吐出来啊!”
铁肠不以为然,甚至又挑了一块放进嘴里:“吐出去岂不是浪费食物?我认为咽下去更省时间。”
禾月急了,动手去掐对方脖子:“笨蛋!快给我吐出来!吃了会肚子痛的!”
45 第 45 章
◎“烤焦了。”◎
禾月走入一间宠物商店, 准备买几袋兔粮。
他穿梭在货架间,仔细比对着不同品牌的成分表,最终选了几袋口碑比较好的兔粮, 走向收银台准备付款。
然而此时,铁肠正站在一排兔笼前, 他正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地盯着一群兔子看。
眼前的兔笼里关着一群毛色乌黑发亮黑兔子, 它们什么也不关心, 只知道低头啃食草叶。
“何等残忍。”铁肠看着那些黑兔子,声音低沉而沉重, “这群兔子被烤焦了……”
什么被烤焦了啊?!禾月在一旁暗暗吐槽, 难道这世上的黑色东西都是被烤糊了才呈现黑色的吗?
一旁的店员投去疑惑目光, 禾月不得不强颜欢笑道:“铁肠先生, 它们天生就是黑色的,你没见过黑兔子吗?”
铁肠转过身,眼中闪过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我一直以为兔子都应该是白色的,就像你养的那只。”
禾月闻言,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警觉。
他从未与铁肠详细谈论过自家的兔子, 甚至连照片都未曾分享过,铁肠是如何得知他的兔子是白色的?
禾月不禁开始揣测铁肠的真实目的,于是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养的兔子是白的?”
铁肠似乎无法解释, 一时间呆在原地。
但这之后,他想了想, 突然问道:“福地队长送了我一栋别墅,他让我把生日设置成别墅大门的密码。为什么人总是用生日当密码, 为什么不能用忌日来当密码?”
禾月:“……”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家伙是在装傻吗?
禾月有理由相信, 铁肠对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演戏。
福地樱痴是个警惕性很高的人,难道是福地樱痴他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特意派铁肠来接近他?
正当禾月沉浸在怀疑的思绪中时,铁肠却走上前来,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兔粮,轻描淡写地说:“这个,很重,我帮你提。”
禾月本想拒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冷静,任何过激的反应都可能暴露自己的疑虑。
禾月:“好啊,反正我还要去商场买很多东西,你如果想跟着,就当我的搬运工吧。”
*
这一路上,铁肠都默默地跟在禾月身后,双手不时地接过禾月递来的购物袋。
渐渐地,他的双臂上挂满了各种大小的包裹。
买完东西后,他们坐上了返回的电车。此时早高峰已经过去,车上的座位空置了许多。然而禾月却故意站在车厢里,没有想要落座的迹象。
铁肠不解:“你为什么要站着?有很多座位。”
说着,铁肠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空座位。
禾月笑了一下,用一种轻松却暗含讥讽的语气回答道:“抱歉,我从来不跟死缠烂打的变态坐在一起。”
铁肠闻言,没再说什么,他对禾月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
但几分钟后,禾月就有点后悔了。站的时间久了,他的双腿开始隐隐作痛,提醒他今天的活动量已经远远超出了平时。
坐办公室坐久了,突然走这么多路,实在吃不消。
他环顾四周,希望能找到休息的座位,但此时的车厢内已经是一片人海,再没有任何空余的位置。
“那个……”无奈之下,禾月只能戳戳铁肠的肩膀,小声道,“我累了,你能不能给我坐一下?”
铁肠闻言,抬眸瞥了他一眼。
没有过多的言语,铁肠伸手拉住了禾月的胳膊。
轻轻一扯,禾月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往后倒去,最终稳稳地坐在了铁肠怀里。
禾月:“欸?!”
禾月试图站起身来,但铁肠的手臂却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牢牢地固定在了原位。
铁肠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冷硬而直接:“你不是想坐吗?坐好。”
禾月愠怒:“我是想坐你的座位!”
铁肠疑惑:“有什么不同吗?”
禾月:“……”
这个姿势过于暧昧,车厢内的男同指数在这一刻直线上升,几乎要冲破天际。
禾月看着铁肠那张冰块脸,心里却狐疑起来。
这是在试探他吗?他暗自揣测。
平时他无数次主动接近铁肠,总被对方那冷漠的态度拒之门外,今天突然对他如此亲密,背后定有深意。
无妨,陪他玩。禾月心想,既然铁肠愿意打破常规,那么他也不妨借此机会看看对方的底牌。
想到这儿,禾月放弃了挣扎。
他伸出手,轻轻挑起铁肠的下颌,嘴角故意勾起微笑:“好啊,既然你想抱着我,那就抱着吧,看你能坚持多久。”
铁肠的眼神微微一凝,推开了禾月的手,表示:“请停止对我的骚扰。”
禾月的手又不依不饶地凑上去,笑容里多了几分挑衅:“我就是骚扰了,怎么样?你不是很享受这种感觉吗?”
随着人群的流动,不时有人从他们身边路过,投来好奇或异样的目光。
忍了几分钟后,禾月实在是觉得不自在,于是忍不住低声抗议:“你把座位让给我不行吗?!”
铁肠依旧面无表情:“让给你?凭什么,我也很累。”
禾月:“……”
*
等禾月回到家,已经是中午。
他从包里摸索出钥匙,插入锁孔,正当他准备转动开门时,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铁肠的身影。
铁肠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静静地站在不远处。
禾月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是打算跟我回家蹭饭,或者……要跟我回家睡觉吗?”
面对质问,铁肠的眼神微微闪烁,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我明天有任务,不能贴身保护你了。”他低声说,语气中似乎带了一丝愧疚。
“哎呀,真的吗?”禾月故意露出夸张的遗憾表情,“我倒是希望你以后都不要来了呢。”
然而铁肠向前走了几步,站得更近了一些,叮嘱道:“无论如何,你一个人的时候要小心,如果遇到危险,记得第一时间通知猎犬,他们会尽快赶来。”
禾月对这种老生常谈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手打断了铁肠的话:“知道了知道了,你别念了,跟个老头子一样啰嗦。”
他还没被人杀掉,就要被铁肠烦死了。
就这样,铁肠静静地目送着禾月的身影步入屋内,直至门扉轻轻合上,隔绝了一切外界的窥探。
*
进屋后,禾月踢掉鞋子,脚步踉跄地走向沙发,疲惫地倒在椅子上,脸上带着颓废。
很快,那只兔子跑来迎接他,毛绒绒的一团在他脚边蹭来蹭去,用鼻子轻轻蹭着他的腿。
禾月用手摸了摸它。
但这之后,它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几个跳跃来到了宽大的落地窗前,鼻子紧贴着玻璃,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路边站立的铁肠。
就这么看了几秒后,它突然直起了身子,前爪用力地扒拉着窗户,似乎急切地想要冲到铁肠身边。
“你干嘛呢?”禾月有些诧异,这兔子每天吃了睡睡了吃,从没见它这么激动过,它就好像是见到了自己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
“回来!”禾月呵斥道,“外面站着的那个是我的仇人,你不要因为他长得帅就这么兴奋!”
禾月强行将兔子抱回客厅,但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
禾月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了关切的声音:“森下先生,您身体还好吗?”
是猎犬医疗部打来的电话。
禾月:“好得很,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不用再打电话来了,区区一点刺伤而已,还能要了我的命?”
对方有些尴尬:“您不要这么说,虽然年轻人恢复能力很强,但您当时的出血量把我们都吓坏了。”
“尤其是末广先生,他急的要命,坚持要给您输血,抽血抽得他都没力气站直身体了……”
听到这里,禾月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猛地站起身,椅子因突如其来的动作发出刺耳声响。
禾月:“铁肠他给我输了血?”
对方给予了肯定:“是的,您当时失血过多,情况危急,血库中的备血不足,是末广先生站出来用自己的血救了您。据估算,他给您输了大约几千毫升的血,这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负担。”
铁肠他疯了吧?!就算是经过强化的身体,一次性抽走几千毫升血也会死的啊!
难怪他醒过来的时候,铁肠脸色那么苍白。
禾月一直觉得,铁肠这几天的所作所为是在演戏,但他演技再怎么好,也没理由冒着生命危险救一个讨厌的人吧?
禾月挂了电话,悄悄走到窗边,透过窗帘的缝隙,望着那个站在路边的背影。
铁肠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难道——
一个猜测在禾月脑中弥漫开来,让他心脏停止了一瞬。
*
此时,站在门外的铁肠在周围巡视了一圈,确认房子周围没什么危险后,他准备转身离去。
然而他没走出多远,一阵温柔而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微风,轻轻拂过他的耳边——
“铁肠?”
听此,铁肠身体僵硬了一下,身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此熟悉,恍惚之间,仿佛将铁肠拉回了那些他跟禾月共同度过的日夜。
铁肠忍不住转过身去,他的目光穿越了日光的帷幕,径直落在禾月身上。
正午的阳光如同金色薄纱,将周围的景物都渲染得暖而模糊。
禾月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出来,正站在门前。
在刺眼阳光下,他那纤细的身体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他每一缕发丝都被染成了金色,那双明亮的眼睛正以某种探究的神情注视着铁肠,似笑非笑。
“喂,铁肠——”他那轻轻拖长的声音在空气回荡,添了几分戏谑的意味,“你,是不是喜欢我?”
禾月微侧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期待,仿佛是在询问一个他早已知晓答案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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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第 46 章
◎“自然反应。”◎
禾月走上前去, 凝视着铁肠,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保护什么的,都是借口吧?”
“你之所以接近我, 是因为喜欢我,之前强吻我, 也是因为喜欢我吧?”
铁肠眼底闪过不易觉察的不自然, 然而他回答地干净利落:“绝无可能。”
“是吗?”禾月声音微微扬起。
禾月的指尖轻轻划过铁肠的手背, 声音中带着一丝戏谑:“那,你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抽血来救我?”
铁肠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缓缓开口:“你救了我, 我也救你, 这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 铁肠并没有向福地樱痴透露他的异能。
铁肠虽然脑袋不灵光,但目睹火车上那一幕,铁肠就算再怎么傻也能猜到他是异能者。
在这几个星期的时间里, 禾月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铁肠明明知道他是异能人士,却没有将这件事报告给福地队长,为什么?
是为了保护他吗?
有意思。
铁肠的声音坚定而冷淡:“森下禾月, 收起你所有的恶劣想法,我们是同事,而且一直都会是同事, 我们之间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
禾月还想追问些什么,但铁肠已经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反而是转身离开了。
目睹对方离开,禾月觉得好笑, 于是喊道:“喂, 给我回来, 我还没说完话!”
禾月就这么站在路上喊着,但对方无动于衷,而且眼看着越走越远。
情急之下,禾月故意将脚踢向一旁的墙壁,随即惨叫了一声:“哎呀!”
听见叫声,铁肠立刻转身。
禾月假装痛苦地坐在地上,用手捂住脚踝,嘴里喊着“痛”。
“我的脚好像扭伤了。”禾月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他抬起头,目光紧紧锁定在铁肠的脸上,试图从中捕捉到一丝温暖或关心的痕迹。
果然,铁肠走近几步,蹲下身子仔细查看着禾月的脚踝。
呵,还说不喜欢我。禾月在心里冷笑,明明这么紧张。
铁肠:“让我看看,别动。”
铁肠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其中蕴含的焦虑却显而易见。他轻轻捏住禾月的脚踝,仔细检查着是否有明显的肿胀或疼痛的地方。
“你看——”禾月踢掉鞋子,煞有介事地指着自己的脚趾,“我的脚趾都红了,一看就很严重!”
刚刚他故意踢了墙,在脚趾上留下了一块泛红的印记。
铁肠语气中泛着忧虑:“很痛吗?”
“嗯。”禾月可怜兮兮地点点头,“谁叫你之前拉着我做特训,那次我崴到了脚,到现在还没痊愈,都是你的错。”
铁肠眼中的愧疚一闪而过,“那,要不要去医院?”
禾月:“这么一点伤去什么医院,医疗资源很紧张的,不要给医生添麻烦。”
说着,禾月朝铁肠伸出手,带着一种伪装出来的卑微语气请求道:“我走不了路,你可不可以……抱我进去?”
铁肠望着禾月那双充满请求的眼睛,心中虽有无奈,但只能弯下腰,小心地将其横抱起,走进屋内。
然而他刚跨过门槛,还没等关门,一只毛茸茸的兔子突然从屋内窜出,直奔铁肠而来。
它兴奋地围着铁肠转圈,用鼻子嗅个不停,这之后,它用头轻轻蹭着铁肠的手掌,甚至啃咬着铁肠的衣角,显得格外亲昵。
禾月在心里暗自吐槽:“这家伙怎么回事,平时也没见你这么热情啊,怎么一见男人就扑上去了?还是个公兔子呢。”
铁肠将禾月放在沙发上,想去冰箱里找冰块冷敷,但这时,禾月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禾月厚着脸皮,用身体轻轻蹭着铁肠,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铁肠先生,你可不可以留下来照顾我?”
铁肠:“我下午要去帮条野搬材料。”
条野经常指使铁肠干这干那,把铁肠当作免费的劳动力使唤,毕竟在条野看来,铁肠除了力气一无是处。
见铁肠如此回答,禾月果断用手捂住脸,假装哭泣起来:“你就只会关心条野,可我伤得这么重,如果没人照顾,我会死的……呜……”
铁肠见状,心中顿时慌乱起来,连忙用手轻抚着禾月头发,安慰道:“别哭,我留下来就是了。”
禾月一秒钟止住了哭声,仿佛刚刚的泪水只是个幻觉。
“那……”禾月低下头,小声问道,“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说这话时,他轻轻拽住铁肠的衣角,指尖不经意间传递着细腻的触感,带着明显的依赖。
铁肠闻言,语气柔和地点头,“嗯。”
禾月得寸进尺般地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帮我做晚饭?”
铁肠再次点头。
禾月:“那,你要不要帮我洗澡?”
铁肠先是一怔,他打量了一眼禾月那纤弱的身体,曾经的某些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现在他脑海——
那是某个寂静无声的夜晚,月光透过窗帘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银色的轨迹。禾月被他压在身下,二人的呼吸交错在一起,低吟浅唱的画面,如同电影片段一般在他眼前重播。
想到那些画面,铁肠的心脏一阵剧烈跳动,血液在他的脉络中加速流淌,但很快他就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禾月是在耍他。
“森下禾月。”他微蹙起眉,声音中明显带着一丝不悦:“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
禾月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铁肠的反应感到满意。
“啊哈哈哈,生气了呢~”禾月笑出声来,“好啦,逗你玩的,我自己去洗澡,你帮我泡咖啡,总可以吧?”
*
这之后,禾月拿了衣服去浴室洗澡。
铁肠帮忙冲了咖啡,又将禾月买来的那些食物一样样地拿出来,仔细地分类后放进冰箱。
做完这一切后,他坐在沙发上,用手抚摸着那只兔子。
这只兔子还认得他,毕竟,以前都是他给兔子喂食的。
兔子似乎能感受到铁肠的情绪,它安静地蜷缩在铁肠怀里,偶尔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望向他,仿佛在无声地询问着他为何如此忧郁。
随着思绪飘远,铁肠不由得想到过去发生的事,他的心脏突然一阵刺痛。
曾经的每个晚上,禾月都会躺在他怀里看电视,两人一同观看电视剧到深夜,这只兔子会安静地躺在他们脚边。
可惜,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再也无法复现。
想到这儿,铁肠心脏隐隐作痛,他呼吸逐渐沉重起来。
他不能继续再跟禾月接触了。
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但每次看见禾月那张脸,他还是忍不住靠近,无论他在心里默念多少遍“我讨厌禾月”,也抑制不住那种情绪。
跟禾月走得越近,他就越难以自拔。
他决定离开。
于是他将兔子放进围栏里,又将兔粮和青草放好,打算悄悄离开。
但随后,他听见浴室里传来一声巨响,像极了某种东西摔在地上的响声。
是禾月摔倒了?
他立即起身走向浴室,但在拧开浴室门的那瞬间,犹豫了一秒。
就这样闯进去?
无妨,根据猎犬规则,在迫不得已情况下,可以选择强行破门而入。
于是,他果断捏住门上的锁,稍一用力,门锁在他略显粗暴的动作下应声而裂。
他推门进入。
浴室内,水雾与灯光交织出一片朦胧景象,温暖的灯光透过氤氲的水汽,形成一道道迷离的光影,在墙壁上浮动着。
禾月正站在浴室中央,弥散的水汽环绕在他周围,如同轻纱一般覆盖着他。他的身体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而纤细,很难让人移开视线。
目睹这一幕,铁肠的目光瞬间定格,他的呼吸似乎也跟着凝固。
见到铁肠突然闯入,禾月似乎完全不意外,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从容地伸手拿过一旁柔软的浴巾,轻轻裹在身上。
“铁肠先生,原来也是伪君子啊。”
禾月脸上带着懒散的笑意,将一旁的碎发拢到耳后,水珠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禾月:“你嘴上说着‘不要’,‘讨厌’,却强行闯入浴室,偷窥我的身体呢。”
铁肠定了定神,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
这之后,他的目光转向浴室角落,发现沐浴露瓶正躺在地上——刚刚的巨响,大概就是它掉落在地上导致的。
铁肠意识到这是一场误会,于是低声说了句“抱歉”,“我只是来确认你是否安全。”
禾月的笑意更浓了一些,他那赤着的脚踩着湿漉漉的地面,一步步朝铁肠走近,两人的距离逐渐缩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张力。
“安全?”他重复着这个词,眼神中闪烁着某种狡黠,“我倒是挺好奇,你会如何确保我的安全。”
浴室内的温度似乎因为两人距离的拉进而升高了几度,周围的水汽更加浓厚,空气中逐渐泛起令人窒息的燥热。
眼看禾月即将要跨过警戒线,铁肠立即准备离开,然而,禾月那温热的身体如同影子般贴了上来。
禾月的手轻轻按在铁肠的胸口,轻轻一推,毫无阻力的,将对方的身躯推向了冰冷的墙壁。
“你偷窥我的身体,不想负责任?”禾月的语气中带着戏谑,似乎在享受这一刻的主导权。
铁肠尽量保持平静,试图去解释:“抱歉,我并没有——”
禾月并没有等待他的回答,而是靠近他的耳边,轻声细语:“这里就我们两个,你,想试试跟我做那个吗?”
他的气息吹拂在铁肠的耳畔,泛起一阵痒意。
但铁肠眼神仅仅停顿了一秒,转而警告禾月:“不要做蠢事。”
禾月并不意外这个回答,他又一次轻笑了起来,手指划过对方胸口:“好啊,不doi,那就做恨吧。”
铁肠:“那是什么?”
禾月语气坦然:“情侣之间带着爱情做的叫doi,但我们两个是仇人,那就做恨啊。”
铁肠冷冰冰地推开禾月的手:“毫无兴趣,请停止你的骚扰行为。”
然而,禾月手指沿着铁肠的胸口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一个微妙的部位。
“欸……”他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叹,语气仿佛在轻喘,“你看,有反应了呢……还说不想?”
铁肠依然保持着平静的态度:“这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不代表任何事情。”
周围的水雾愈发浓烈,在二人周围肆意缠绕,带着朦胧的湿意。
然而,禾月的笑容却变得更为玩味,他再次上前一步,身体几乎完全贴合在铁肠身上,轻声细语道:“自然反应?”
“那么,让我们看看这自然反应会走到哪一步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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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第 47 章
◎“纯友谊。”◎
铁肠又一次推开禾月, 重申了猎犬的原则:“森下禾月,你要记得猎犬的规则:猎犬是执行特殊任务的精英队伍,其内部纪律严明, 且禁止同事之间恋爱,所以, 我们只能是纯友谊。”
猎犬内部的确有这个规定, 即便在上个世界也是如此——那时军方甚至试图拆散他和禾月, 但福地樱痴坚信他们的关系对铁肠至关重要,因此不遗余力地给军方高层写了几十封信, 恳请他们网开一面。最终, 这种锲而不舍打动了高层官员们, 让他们得以继续在一起。
禾月:“纯友谊, 嗯,接过吻的纯友谊?”
好吧,也不是不能接受, 听起来既浪漫又讽刺呢。
禾月将手压在对方唇上,表示:“猎犬内部是不准光明正大的恋爱,但私下里恋爱谁会知道呢?我们可以当地下恋人。”
铁肠蹙眉:“地下恋人?”
禾月欣然点头:“表面上, 我们是朋友,但在私下里,我们可以接吻, 可以做恨。我们的接吻都是象征友谊的接吻,我们doi也都是仇人之间的做恨。”
这样说着, 禾月拉过铁肠的手,将它温柔地按压在自己的皮肤上, 轻声问道:“想看吗?”
随着这个动作, 禾月身上的浴巾滑落在地上。
“来吧。”禾月抬起头, 湿漉漉的眼睛如同暗夜萤火,忽亮忽灭,“没关系的……”
铁肠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身体,目光逐渐深沉,一贯平静的呼吸在这刻突然紊乱了许多。
“很想吧……”禾月凑近对方耳边,轻咬了对方的耳垂,声音低得像是夜风中的细语。
他明显感觉到,在触摸到他的皮肤时,铁肠的手僵硬了一下。
在禾月即将说出更多话语之前,铁肠忽然伸手揽住禾月的腰,将禾月拉近自己,随后一个重重的吻落在禾月唇角。
随着对方手上的碰触动作,禾月脸上逐渐泛起红色,对方的力量如此之大,不容抗拒地将他紧按在那冰冷的瓷砖墙上。
“唔……喂,等一下……”
铁肠咬痛了他的嘴唇。
这个吻过于炽热,如狂风骤雨,毫无预兆地席卷而来,无情剥夺了禾月呼吸的权利。
良久之后,二人紧贴的唇被分开,禾月呼吸紊乱。
只是一个吻。
二人的额头还靠在一起,铁肠的呼吸同样急促,带着不稳与热烈,轻轻喷洒在禾月的脸颊上。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浓得化不开的欲念气息,每一个细微的触感都被无限放大,让人恍惚其中。
铁肠仿佛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冲动与失控,他眼神中闪过复杂的情绪——惊讶以及懊悔。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紊乱的呼吸,胸膛微微起伏,随后立即后退,与禾月拉开了距离。
随后,铁肠一言不发,迅速离开了浴室。
“铁肠先生?”禾月在身后喊着,声音中带着幸灾乐祸,“不要难为情,身为男人,有这种反应是很正常的。”
禾月一点都不担心铁肠会把他吃干抹净,因为他现在确信,铁肠根本就不会doi。
*
禾月不慌不忙地从地上捡起浴巾,穿好衣服,走出浴室。
铁肠已经不知所踪,空气中只留下一丝淡淡的、属于对方的气息。
禾月微微皱眉,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笑:“逃跑了吗?”
胆小鬼。他在心里吐槽道。
*
几天之后,禾月休息完毕,重新返回总部上班。
在返回工作岗位前,他前去向福地樱痴做了汇报,当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福地樱痴那标志性的爽朗笑声便迎面而来——
“啊哈哈哈!禾月休假结束了啊!这两天你不在,工作可是积压了一大堆啊!”
禾月放下文件,他环顾四周,望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淡淡道:“你们不会故意放着工作不做,就等着我回来收拾烂摊子吧?”
福地樱痴:“哎呀呀,被你看穿了呢~~~~禾月,有给我带酒吗?!”
“当然。”禾月举起手上的编织袋,“我特意跑了一趟商场,给您带了最贵的酒,但上班时间不准喝。”
面对禾月的威胁,福地樱痴只能依依不舍地将酒放进了橱柜,打算下班之后再享用。
福地樱痴:“说起来,之前那个叫坂口安吾的人特意来探望了你,你在异能特务科的声望真是不小啊,离职了这么久,他们还对你念念不忘。”
禾月闻言,嘴角勾起微笑,眼神中却闪烁着几分锐利:“队长,您这是在试探我吗?您是怀疑我跟异能特务科之间还保持着某种联系?”
福地樱痴一愣,随即露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那双小小的眼睛显得格外真诚:“怀疑你?那怎么可能!”
“你可是我们队伍中的瑰宝,能有你这样的成员加入,是我们整个团队的荣幸。我珍惜你还来不及,又怎会无端猜疑?”
禾月皮笑肉不笑:“队长,不要总是对我说奇怪的话,我胆子小,经不起吓,万一哪天被你吓破了胆,说不定真的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比如……给您的酒里下毒之类的。”
“欸?”福地樱痴闻言,讪讪地笑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必要这么恐怖吧——”
禾月佯装出大度的姿态:“想让我原谅您也可以,但您要告诉我一件事。”
福地樱痴诧异:“什么事?”
禾月:“我很好奇,铁肠剑柄上那个三花猫玩偶是哪里来的?”
“那个玩偶啊……”福地樱痴思忖起来,“铁肠倒是从没说过它的来源,我猜,或许是某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送给他的吧。他能如此珍视那么一个小破玩意,确实让我有些意外。”
说到这儿,福地樱痴的话里带了一丝八卦的意味:“或许,是哪个女孩子送给他的?”
这句话触碰了禾月心中某个敏感的角落。
禾月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与急切,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追问:“铁肠他曾经有过女朋友吗?”
福地想了想,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我是看着铁肠长大的,但铁肠他从不跟我谈及这些事。”
“不过,这也挺正常的!身为猎犬成员,总是很受女孩子欢迎嘛~~”
福地的回答非但没有让禾月心中的疑惑消散,反而更加重了他的不安。
他暗暗咬牙,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可恶。”
到底是什么女孩子,能让铁肠这么魂牵梦绕的啊?
难道说,铁肠之所以不肯跟他恋爱,是因为心里还装着前女友吗?
想到这儿,禾月突然感觉很不爽。于是他跟福地樱痴告了别,离开了办公室。
福地樱痴目睹着禾月离去,嘴角泛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哎呀~年轻人的恋情,还真是有意思呢~”他说道。
*
跟福地樱痴磨了一会儿嘴皮子后,禾月走出办公室,准备返回自己的工作岗位。
他走到外面乘坐电梯,当电梯门打开时,他一眼看见了铁肠的身影。
铁肠身着笔挺的军装,肩披披风,高大挺拔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连空气都因他的存在而变得凝重而庄重。
禾月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刻意放缓脚步,步入电梯,站在了铁肠的不远处。
电梯一层又一层地停停靠靠,很快,电梯上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在狭窄而封闭的空间里,灯光昏黄,映照出两人轮廓分明的脸庞。随着楼层数字的跳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最终,禾月率先开口了:“铁肠先生,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铁肠闻言,握剑的手微微一震,随即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抱歉,那天在浴室的事,是我失控了。”
禾月轻轻一笑,带着嘲讽:“抱歉?就这两个字吗?”
“铁肠,那天的事你还记得吗——你把我抱在怀里,你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我身上游走,你吻我吻得很用力,仿佛要将我整个人都吞噬进去。”
铁肠忍无可忍,打断禾月的话:“够了。”
只是一个吻而已,被禾月故意描述的像念诗一样,矫揉做作。
禾月脸上流露出委屈的神色:“但现在呢,你打算用一句‘抱歉’就打发我?”
铁肠胸口微微起伏一下,眼角的痣随着这个表情的变化,挑起了一个微妙而复杂的角度:“那,你想怎样?”
禾月故意凑过去,整个人几乎贴在铁肠身上,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铁肠措手不及,他连连后退几步,直到背抵住了电梯的墙壁。
“啪”的一声,禾月将手撑在铁肠身侧。
“那么——”禾月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说道,“就用你的行动来证明你的歉意吧?”
“怎么证明?”铁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他凝视着禾月,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寻找答案。
禾月微微一笑,他的手指轻轻划过铁肠脸颊,动作中带着一丝挑衅与诱惑:“简单,再亲我一下。”
恰在此时,“叮”的一声清脆悦耳,电梯门缓缓开启。
见此,铁肠心脏一紧。
但万幸,门外的走廊空旷而寂静,没有人目睹这一幕。
电梯门再次合上,继续向上行驶,铁肠的眉头微微皱起,他试图保持冷静,但禾月持续朝他靠进,空气中某种难以启齿的情愫直逼临界值。
“别闹了。”他低声警告禾月,“这里是电梯,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然而禾月步步紧逼,戏谑的语气中带着威胁:“你不听我的?那等到再有人进来,我就扑进你怀里,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
铁肠的瞳孔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不定,他低头看着禾月,似乎无动于衷。
眼看铁肠依旧保持着那份冷静与疏离,仿佛对他的挑逗毫不在意,禾月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恼意:“做不做?不做的话,我就——”
没等禾月说完,铁肠忽然轻叹一口气,他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捏住了禾月的下颌,将禾月的脸拉近。
几秒后,禾月刚刚感受到对方口腔中的湿意,握住他脸的那只手却已经松开了。
给予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后,铁肠缓缓退开,二人的距离再次被拉开,空气中留下了一丝未完的余韵。
“满意了?”铁肠的声音里带了无奈的冷意。
禾月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微笑,他没再说话,乖乖站到了一旁去。
【作者有话说】
明天要去医院,我不确定能不能更新,我尽量挣扎着爬起来更新,但我不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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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第 48 章
◎“他抱着你睡着了。”◎
这天, 禾月与坂口安吾在一个经过精心挑选、鲜有人知的废弃仓库内碰了头。
仓库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光线透过破碎的窗户缝隙,斑驳地洒在地面上, 为这场秘密会面平添了几分紧张。
坂口安吾踏入仓库时,脸上那明显的黑眼圈在晦暗的光线下更显突兀, 无不透露出他连日来不眠不休的疲惫与压力。
“坂口先生, 您的状态似乎不太好。”禾月语气忧虑, “您真的不考虑去动物园当熊猫吗?您会是一只很英俊的熊猫。”
坂口安吾对于禾月的俏皮话已经习以为常,摇头道:“不必了, 我对吃竹子这种事实在不感兴趣。”
禾月:“无论如何, 我已经在猎犬安顿下来了, 针对猎犬成员的监视行动可以开始了。”
相处了这几天, 禾月已经初步摸清了福地樱痴和大仓烨子的底细。
禾月:“至于条野,他是我能够完全信赖的人,他的正直无需质疑, 因此,针对他的监视可以省略,以免打草惊蛇。”
“至于铁肠……他的行为模式、思维模式都与众不同, 想要真正了解他,就必须进行秘密而细致的监视。”
想要搞清楚铁肠这个人,就要秘密监视他。
但这有点难度, 铁肠是憨,但他又不蠢, 如果你在他身边安置摄像头,他马上就会察觉。
除非, 把摄像头伪装起来?
想到这儿, 禾月转向坂口安吾, 认真地说道:“坂口先生,能否麻烦您帮我一个忙,找一位高手帮我制作一个特殊的玩偶?”
坂口安吾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好奇:“你是想……”
禾月点头:“是的,我想把摄像头藏在这个玩偶内部,这需要极高的工艺和隐蔽性,所以拜托您找一位最擅长此类工作的人来完成。”
随即,他又补充道:“过几天就是白色情人节了,我可以以节日的名义,将这个玩偶作为礼物送给铁肠,这样既不会引起他的怀疑,又能让我们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进行监视。”
坂口安吾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么,关于玩偶的外表,你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吗?”
“外表啊……”禾月思忖良久,笑了,“就做成跟我一模一样的吧,末广先生应该会很喜欢的。”
坂口安吾注视着禾月的笑容,心中不禁微微一紧。
“禾月,”坂口安吾轻叹一声,提醒道,“我再次提醒你,任务归任务,感情归感情。你务必保持清醒,不要让自己陷入对末广铁肠的私人情感之中。这不仅关乎你的安全,也关乎整个计划的成败。”
禾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不屑:“您多虑了,我行事向来公私分明。对那家伙,我只有任务上的关注,绝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这点,您完全可以放心。”
*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铁肠和条野来到更衣室,进行着任务前的准备。
铁肠转动着储物柜的旋钮,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柜门打开,一股熟悉的气味扑鼻而来。
但这之后,一个玩偶从储物柜中弹跳出来,精准无误地撞进了铁肠的怀抱。
“这是什么?”一旁的条野凑过来,“铁肠先生,又有女孩子送你礼物了吗?你这个木头脑袋真是出奇地受人欢迎呢。”
玩偶制作的很精致,它完全按照禾月的模样定制,从那双狡黠的眼睛到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都精准捕捉了禾月的神韵。
铁肠盯着玩偶看了半天,一脸诧异地说道:“禾月……缩小了?”
一旁的条野无奈道:“白痴!什么缩小了,这分明是按照禾月的长相做的玩偶!”
此时禾月也来到这儿,他穿了一件休闲的白衬衫,元气满满的对着铁肠打了招呼:“铁肠!早啊~”
见到禾月,铁肠立即将脸拧过去,仿佛还在为之前的那个kiss而懊悔。
一旁的条野见状,有些不悦地说道:“喂,禾月,你眼里就只有铁肠先生吗,怎么不先跟我打个招呼?”
禾月瞬间变脸:“你从犯罪组织叛逃的时候,跟我打招呼了吗?”
条野闻言,顿时语塞,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只能无奈地“嘁”了一声。
铁肠举起手上的玩偶,表情很是困扰:“这个东西,怎么在我柜子里?”
禾月见状,脸上露出核善的笑容:“今天是白色情人节,一个特别的日子,这个玩偶就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情人节礼物哦。”
事实上,这个玩偶里面藏了一个摄像头。
摄像头是特制的,无法被金属探测仪检测到,它巧妙地跟玩偶的部件组合在了一起,用肉眼也难以观察。
铁肠反问:“我们又不是情人,为什么你要送我情人节礼物?”
禾月:“这是,嗯,象征友谊的礼物。”
铁肠:“友谊?”
禾月拍了拍铁肠的肩膀,语气诚恳:“当然咯,这个玩偶不仅是一个礼物那么简单,它象征着我们的友谊,是我们之间深厚情谊的见证哦~~~”
条野表情扭曲:“好恶心,森下禾月,不要用撒娇的语气说话。”
铁肠看了看玩偶,隐隐露出一丝狐疑的表情。
“砰——”
此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巨响,雷鸣般震彻了整个走廊,更衣室的门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推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刺耳的回响。
大仓烨子像一只急于寻找出路的兔子,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窜入这原本只属于男性的私密空间,她的身形快到几乎拖出残影。
“没用的属下们!都给我精神点!”她一手叉腰,“向我汇报昨天的任务进度!”
条野采菊作为队中的冷静派,即便在这样的突发情况下也尽量保持着镇定:“副队,这是男性更衣室,不要随便闯进来。”
“混蛋条野!”
大仓烨子呈饿虎扑食状,轻盈地跳上条野采菊的肩膀,她那双有力的手紧紧锁住了条野的喉咙,脸上洋溢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斗志:“你们那平板身材有什么遮遮掩掩的!觉悟吧!你们的身材不及队长的万分之一!”
大仓烨子纠缠着条野,这一边的禾月则是纠缠着铁肠。
“铁肠~~这个玩偶很可爱吧~~~”禾月抓着铁肠的胳膊晃来晃去,“这是按照我的长相制作的玩偶,你可以放在床上当装饰哦~”
铁肠的反应异常冷淡,他连看都没看那玩偶一眼,语气淡漠地回绝:“我不需要。”
禾月没放弃,而是更加坚定地重复:“请收下吧。”
“不。”
“收下吧。”
“不。”
眼见铁肠不为所动,禾月立即求助外援:“副队!你看他,我好心送他礼物,他居然糟蹋我的心意——”
语气中满是委屈。
大仓烨子闻言,立刻将注意力从条野采菊身上转移开来,她瞪了铁肠一眼,严厉地说:“铁肠,你忘记队长的教诲了吗?!队员之间要和睦相处,像你这么糟蹋别人心意是要被雷劈的!”
铁肠面无表情:“副队,不要鼓励禾月的变态行为,你们两个人的变态行径给周围人带来了很多困扰。”
大仓烨子:“混蛋铁肠,杀了你啊!”
面对周围人的道德绑架,铁肠只能选择妥协。
他猛地一把攥住了玩偶的脖子,表示:“知道了,我收下了。”
普通人拿玩偶都是捏着玩偶的身体,铁肠则是掐着玩偶的脖子,看起来杀气腾腾。
禾月:“铁肠先生,你要发誓,你绝对不会把玩偶扔掉,如果你偷偷扔掉了,那……你以后就拿不到退休金。”
铁肠面无表情地看了禾月一眼,点头,简短而有力地说:“好。”
禾月迅速开心起来,死死抱住铁肠不放手:“好哎~铁肠先生收下我的礼物了~~好开心~~~”
铁肠一脸困扰:“森下禾月,请放手,请停止对我的骚扰。”
禾月抱着铁肠的胳膊蹭个不停,铁肠则是一脸生无可恋。大仓烨子用手扯着条野的头发,条野则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铁肠。
此时福地樱痴恰好走进门来,目睹这混乱的一幕,表示:“啊哈哈哈~又是猎犬成员们相亲相爱的一天啊~”
*
当天夜里,月光洒落在异能特务科总部的大楼外,给这座平日里庄严的建筑披上了一层柔和。
乔装打扮的禾月来到了这儿,走进这座灯火通明的建筑。
虽然禾月已经正式退出了异能特务科的一线行动,但他在异能特务科的职务仍旧保留着。
不久之前,坂口安吾组建了一个小组,小组的任务是监视猎犬成员的一举一动,禾月被任命为了小组的领队。
当他走向办公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从教室内窜出,差点跟他撞个满怀。
“禾月前辈!您回来了!”
辻堂脸上写满惊讶与喜悦,却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因为之前火车上的事,禾月不太想跟辻堂搭话,但坂口安吾再三提醒他要包容辻堂的行为,毕竟辻堂只是个实习生。
辻堂:“禾月前辈,您……您不是在猎犬当卧底吗?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听此,禾月眼神中闪过责备:“低声些,当卧底是什么光彩的事吗,要你扯着脖子喊?被人听见怎么办?”
辻堂闻言,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脸色微红,连忙低下头,低声道歉:“抱歉,前辈,是我太激动了,没有考虑到后果。”
禾月冷笑:“哎呀,说你一句就苦着脸,这可不是我们异能特务科成员应有的心理承受能力哦。好了,回去坐着吧。”
听到禾月的话,辻堂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多谢前辈,前辈您真是既严格又善良——”
禾月微笑:“下次再敢乱说话,就送你去电击哦。”
辻堂:“……”
说完,禾月走进办公室,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内坐着的每一位小组成员。
“各位,”禾月放下手上的资料,“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这次的任务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将对末广铁肠进行长达一个月的监视。”
随着禾月的讲述,办公室内的人纷纷放下手上的工作,他们目不转睛地看向禾月,气氛逐渐变得凝重起来。
禾月:“我已经在末广铁肠周围安置了摄像头,从现在开始,你们每天都要给我盯着他。”
此时,一个属下举手发问:“禾月前辈,我们要二十四小时盯着末广铁肠的任何行为吗?”
禾月:“对,任何行为,记住,末广铁肠的每一个微动作都不准放过,我们的记录越完整,就越能摸清末广铁肠的底细。”
此时,一个女孩子举起手来,戏谑道:“禾月前辈,我能用摄像头监视您吗?我仰慕您很久了哦。”
“当然可以。”禾月微笑,“但如果被我发现了,你就要死无全尸哦。”
听此,其余人发出一阵窃笑。
“好了,别再开玩笑了。”禾月正色道,“记住,末广铁肠他也许就是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之一,都给我认真些,不要粗心大意。”
*
同样是这天夜里,铁肠将那个玩偶带回了家。
作为猎犬的一员,铁肠在外界享受着名声与地位的双重光环,但他的居所却只是一栋几十平米的小房子。
随着门轴轻轻转动,发出细微而悠长的声响,铁肠推开门扉,踏入了属于他的家。
这栋房子很小,客厅、卧室、厨房都是联通着的,没有华丽的装饰,没有昂贵的家具,只有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
房间虽狭窄,却布置得井井有条,客厅、卧室、厨房紧密相连,没有多余的隔断,使得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宽敞而通透。
铁肠轻轻将身上的披风脱下,动作中透着一股从容,他将披风细心地挂在门旁的衣架上,宣告着一天工作的结束与私人生活的开始。
随后他走向床边,将怀中的玩偶轻轻放下,那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是在对待一个生命般。
摆正好玩偶的坐姿后,铁肠进入浴室洗漱。
然而他不知道,此时在玩偶身体内的某个角落,一枚微小的监控摄像头正悄无声息地运转着,镜头下的画面被实时传输到了禾月及其小组成员的监视器上。
同一时间,禾月率领着小组内的所有人坐在监视器前,通过摄像头画面,暗中监视着铁肠的一举一动。
目睹铁肠走进浴室之后,辻堂开口问道:“好奇怪啊,猎犬的工资不是很高吗?为什么末广铁肠住在这么破的小房子里?”
“我怎么知道?”禾月冷笑,“或许,他的钱都用来泡女孩子了吧。”
一想到铁肠那个前女友,禾月心中莫名就有一种不适。
但此时,其余人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好激动!身为世界毁灭者的末广铁肠,私下里会做什么呢?”一个声音带着兴奋与期待。
“这还用说,当然是每天在家里谋划着要怎么毁灭世界啊!”
“或许,他是在家里藏了什么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研究武器的使用方法吧!”又一个声音加入讨论,语气中充满了对铁肠能力的夸大与想象。
“我认为,末广铁肠很有可能是个杀人犯!”一个声音突然提高,带着一丝惊悚,“我敢打赌,他家的地下室里一定藏着无数具受害者的尸体,而这一切都被他巧妙地隐藏了起来!”
一旁的禾月忍无可忍,“啪”地一声拍了桌子:“你们几个,给我适可而止!”
众人立即安静下来。
然而,辻堂似乎并未完全放下心中的疑惑,他再次将目光投向监视器屏幕,突然惊呼道:“咦咦咦,你们看!他在做什么?”
铁肠洗漱完毕,从浴室中走出,然而,画面中的他并未立即进行其他活动,而是径直走向床边,缓缓坐下。
紧接着,铁肠开始盯着床上的玩偶发呆。
他那双平日里淡漠而深邃的眼睛,此刻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吸引,紧紧锁定在玩偶身上。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铁肠那双眼睛似乎穿透了屏幕的限制,直射向监视器前的众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那一刻,整个监视室内的气氛骤然凝固,每个人的心头都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寒意。
铁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盯着玩偶看,难道是察觉到玩偶的异样了?
“被……被发现了吗?”辻堂的声音微微颤抖,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众人的心中不禁涌起了种种猜测与担忧。
然而,铁肠没有下一步动作——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盯着玩偶。
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止在了这一刻,时间如同细沙般缓缓流逝,而他就像一尊被时光遗忘的石像,没有丝毫的移动或变化。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他就这么……静止不动。
没有实施任何可疑行为,就这么坐着,好像石化了一样。
这样的场景让监视室内的气氛变得无聊起来,监视的众人开始打哈欠。
起初,他们还试图通过交谈来缓解这份无聊,但很快,这种无意义的交流便转化为了更深层次的忐忑。
“禾月前辈!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名组员终于按捺不住,低声向禾月发问道。
“是啊,他怎么就像块木头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呢?”另一名组员也附和道。
“他不是毁灭世界的人吗?难道他私下里就只是坐在家里发呆吗?”
面对众人的疑问与焦虑,禾月只是紧抿着嘴唇,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监视器屏幕。
“安静!”终于,禾月忍不住低声吼道,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足以让整个监视室瞬间安静下来。
终于,在第四十分钟的时候,铁肠有了动作。
监视器前的众人欢呼雀跃:“快看!他动了!动了!”
就好像是看见运动员终于踢进球的欢呼声。
终于,铁肠结束了发呆。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握住了玩偶的一只胳膊,随后,他缓缓低下头去,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亲吻了玩偶的手背。
一个温柔的亲吻,仿佛在亲吻禾月本人一般。
这一幕发生得如此突然,以至于屏幕前的众人都愣住了,随后是一片死寂。
辻堂首先打破了沉默,他转头看向禾月,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禾月前辈,我记得,那个玩偶……是按照你的样子做的吧?”
禾月闻言,脸色微变,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辻堂见状,继续说道:“他刚刚亲了你的手。”
随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铁肠躺在了床上——只见铁肠将玩偶抱在怀里,身子转向一侧,闭上眼睛,睡着了。
目睹此情此景,监视室内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辻村深月终于忍不住开口:“禾月前辈,你看,他抱着你睡着了。”
禾月闻言,脸色更加难看:“那只是个玩偶!那才不是我!”
“前辈,你叫我们来,就是为了看这个男人亲你的玩偶,然后抱着你的玩偶睡觉?”
然而,辻堂的脸色却变得愠怒起来:“禾月前辈,他怎么敢抱着你的玩偶睡觉?!这是对你的亵渎!”
“禾月前辈,你跟这个末广铁肠,是在恋爱吗?你该不会是想向我们炫耀你有男朋友了吧?!”
“哇啊啊啊!禾月前辈跟世界毁灭者恋爱了!”
“肉麻哦!我要去告诉坂口先生!”
看着监视器上已经熟睡的铁肠,禾月彻底破防,但他百口莫辩。
完了,现在,整个异能特务科都知道末广铁肠抱着他的玩偶睡觉了。
49 第 49 章
◎“你哪里也去不了。”◎
这之后, 小组的监视行动暂停。
禾月前往了休息室,他整个人倒在椅子上,仿佛被抽干了力气。
一旁的辻堂有些无奈地开口:“抱歉, 前辈,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禾月瞟了辻堂一眼, 冷笑道:“你道什么歉?玩偶是我主动送给铁肠的,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禾月无法理解:铁肠真的那么喜欢他, 喜欢到要抱着他的玩偶睡觉?
还是说,铁肠其实早就察觉到了摄像头的存在, 所以才故意演了这么一出戏来迷惑他们?
思考片刻后, 禾月觉得后一种可能性更大些。
“呵。”禾月用手托住腮, 冷笑, “铁肠这家伙,外表装得那么铁憨憨,实际上心机这么重。”
既然铁肠已经发现了他们的监视, 那么继续下去也就没有意义了,为了他的心理健康着想,他必须立即拿回那个玩偶。
“要怎么拿回来?”辻堂问道。
禾月淡淡一笑:“还能怎么拿?当然是用点手段, 比如出卖我的美色。”
辻堂显得有些担忧:“这种事……会不会让您很为难?”
禾月摇了摇头:“没什么为难的。辻堂,你没必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毕竟,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拯救这个该死的世界。”
辻堂还是不放心:“我认为您不应该跟末广铁肠走得太近。毕竟那个预言师曾说过,是末广铁肠杀了您……”
禾月打断了他:“说实话, 我一直很好奇,那个所谓的‘预言家’, 到底是什么身份?你们为什么会如此相信他的话?”
那个预言家, 为什么一口咬定是铁肠害死了他?
讲真, 他认识铁肠这么久了,铁肠的一言一行的确配得上“正义”二字,像这种人,怎么会是天人五衰的帮凶,又怎么会杀了他?
他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
第二天,禾月一脸颓废的去上班。
抵达公司后,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投入工作,而是先拐进了公司楼下的餐厅。
点了一堆垃圾食品后,他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开始埋头干饭。
“我还不如溺死在豆浆里。”他端着一杯豆浆,心想。
坂口安吾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毕竟小组内部都是他的亲信,不会主动去向上级八卦这种事。
但是……这种事真的很丢脸。
就像是有人隔空xing骚扰你,而你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反抗。
禾月正沉浸在思绪中,突然看见铁肠从餐厅的另一侧经过,那熟悉的身影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迅速调整表情,挂上一副近乎夸张的热情笑容,朝着铁肠的方向挥了挥手,大声喊道:“铁肠先生~~~昨晚睡得好吗?”
他每天都要像个神经病一样亢奋地打招呼。
铁肠在食品柜前停下脚步,看也没看禾月,只是回以一个简洁而略显冷淡回复:“很好。”
好个屁。禾月心里火大。他被折磨的做了一晚上噩梦,铁肠倒是睡得很爽。
心里怨气冲天,但禾月表面上还是笑盈盈的:“铁肠先生,你来得正好,我有礼物送给你哦~”
禾月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盒子,递向铁肠,亮晶晶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这个,给你。”
铁肠微微挑眉,眼中不乏几分疑惑:“这又是什么?”
禾月笑了笑:“钻石戒指哦,很贵重的。”
铁肠:“钻石,不过是一点碳分子而已,有什么贵重的?”
禾月并未气馁,反而更加认真地解释道:“人也是由碳分子组成的,难道人不珍贵吗?况且,因为这是我送给你的,所以它才珍贵啊。”
铁肠:“钻石戒指……这种东西似乎是情侣之间才能拥有的,我不需要。”
禾月反驳:“谁说只有情侣才能拥有?这可是我精心挑选的,象征着友谊的戒指哦。”
铁肠闻言,显然对这种突如其来的礼物感到有些不解,他迟疑地开口:“但是,这听起来,有些奇怪。”
禾月:“还嫌不够吗?别急,还有。”
说着,禾月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色小本本,以一个潇洒的动作扔向铁肠。
小本本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铁肠的怀里。
铁肠盯着红色本子看了半天,面无表情:“结婚证?什么东西?”
禾月:“这是——”
没等他说完,铁肠却打断他的话:“我懂了……是象征友谊的结婚证吗?”
禾月郑重点头:“正确无误!”
铁肠挑起眼角的痣,语气冷了几分:“你送我这么多奇怪的东西,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听此,禾月脸上的笑容突然收敛了:“我希望你把那个玩偶还给我,现在,马上。”
铁肠不解:“为什么?”
禾月:“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不喜欢那个玩偶,那就没必要勉强自己。还给我吧,我来帮你处理掉它,免得它占地方。”
“不。”铁肠拒绝得很干脆,“之前你逼我发誓,不准我扔掉玩偶,否则我就一辈子吃不到酱油巧克力。”
禾月忍不住提高了音量:“那种孩子气的誓言,你怎么还当真了!”
铁肠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以猎犬的名义起了誓,誓言是不能轻易违背的。”
禾月:“……”
就当他思考着要不要掐死铁肠时,条野采菊出现在了附近。
“呀,铁肠先生。”条野语气中带着埋怨,“我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满世界地找你,原来你在这里偷懒吗?”
“再过几天,立原先生就要返回猎犬进行年度汇报,队长特意为他筹备了一场盛大的晚宴,旨在表彰他的英勇与智慧,为了庆祝他的归来,我们所有人都被邀请参加晚宴,禾月,你也要参加。”
禾月眼中闪过一抹好奇:“立原先生?就是那个传说在mafia内部深潜,收集到无数重要情报的传奇人物吗?”
“嗯,就是他。”条野点头。
据说,立原道造是仅次于铁肠的强大异能者,禾月一直很好奇对方的模样。
随即,条野的目光转向铁肠,不悦道:“我今晚可要好好盯着铁肠先生,千万不能让他再喝醉了。”
禾月觉得奇怪:“你们也会喝醉吗?”
猎犬经过了身体改造,代谢酒精的能力应该增强了很多倍才对。当然,像福地樱痴那种酒鬼除外。
条野:“再怎么增强,也有个限度。铁肠先生的酒量就像队长一样差劲,就算是经过身体改造,他代谢酒精的能力也不怎么样。”
“而且啊,如果他喝醉了,我还要负责送他回家,想想就让人讨厌……”
听了这话,禾月思忖起来——几天后的晚上,铁肠要参加接风宴,那就是说,铁肠他不会待在家里?
这是个好机会。
想到这儿,禾月立即说道:“条野,麻烦你帮我转告队长一声,接风宴我就不参加了,那天晚上我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月色姣好。
禾月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铁肠的家门前,他握住把手,在开门前,他左顾右盼一番,脸上带着一丝鬼鬼祟祟的忐忑。
趁着铁肠不在,他要溜进铁肠家里,取回玩偶里的摄像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监视,他发现铁肠这家伙私下里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所以继续监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去干点有意义的事。
随着“吱呀”一声轻响,门缓缓开启,一股略带清新的空气迎面扑来,夹杂着铁肠家中特有的气息。
禾月踏入屋内,他站在晦暗的夜色中,不由得一愣。
铁肠家的装修风格,怎么跟他家的那么像?
从墙纸的纹理到家具的摆放,每一处细节都透露着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不仅仅是装修风格上的相似,更是一种奇特的默契与共鸣——这屋子墙纸的颜色、家具的款式、甚至是摆放的位置,都与他家的环境不谋而合。
就好像……这间房子是经过他的手装修的。
巧合吗?
禾月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迅速而熟练地关上了门,开始在屋内悄无声息地搜寻起来。
他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电视柜上,那里静静地躺着他此行的目标——那只藏有摄像头的玩偶。
他轻巧地解开玩偶背后的隐蔽纽扣,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成功地将摄像头从玩偶内部拆解出来。
搞定这一切后,禾月轻轻地将玩偶放回原处,看着玩偶那张傻乎乎的笑脸,他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歉意。
“委屈你了。”他用手轻轻弹了弹玩偶的鼻子,小声嘀咕着,“我不能带走你,你就继续留在这儿陪睡吧。”
禾月准备离开,但当他转身时,不经意间抬头一瞥,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对面的黑暗里,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仿佛是夜色中最深沉的阴影,一动不动。
那身影散发出的气息,让禾月瞬间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铁肠?”
禾月的心脏猛地一颤,不由自主地退后半步。
铁肠的五官淹没在了黑暗之中,他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
“你……回来了?”
该死,这家伙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夜色如墨,将周遭的一切温柔地包裹,唯有窗外一抹清冷的月光,不偏不倚地穿透云层,洒落进来,为铁肠的轮廓勾勒出一圈淡淡的银边,他半边身体镀上了一层蓝色光泽,宛如从古老神话中走出的骑士。
禾月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握紧腰间的枪。
然而,就在这一片静默与对峙之中,铁肠缓缓上前几步,他没有言语,只是抓住禾月肩膀,将禾月死死拥入怀中。
猝不及防撞进对方怀里,禾月一愣。
铁肠那沉重的呼吸在他耳边响起,对方的气味中混杂着浓郁红酒香气,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
欸,喝醉了吗?
白痴,既然酒量那么差,干嘛还要喝酒呢,都是被福地樱痴带坏了。
禾月深吸一口气,语气中佯装出一丝关切:“铁肠,你,还好吧?”
然而,铁肠的回答被淹没在了他那急促而深重的呼吸之中,那呼吸中不仅带着红酒的醇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同风暴前夕的海浪,暗藏着汹涌的情绪。
禾月轻轻蹙眉,声音里多了一份不安:“铁肠,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
红酒的香气愈发浓郁,将四周的空气染上了一抹黯然。
铁肠的拥抱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更加用力地将禾月箍在怀中,那几十公斤的身体压在禾月身上,差点让禾月吐血。
好重!这家伙在干嘛啊?!
“你回来了……我好想你……”
铁肠颤抖着开口,他的嘴唇轻轻掠过禾月的颈部,留下一串温热而细微的触感,低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别走……求你了……别走……”
“这座房子是你之前选定的,我重新买下了它……在你离开之前,你就是把房子布置成这个样子的……你还记得吗?”
这简单的几句话,隐隐透露出一丝脆弱与依赖。
禾月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仿佛被定格,僵硬中带着几分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铁肠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而哀伤,“是因为我一直纠缠你,所以你用这种方式来报复我吗?”
禾月:“呃,不好意思,你在跟谁说话?”
禾月觉得自己突然被卷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情感漩涡中,让他很不爽。
铁肠口里那个抛弃他的人是谁?是那个传说中的前女友吗?
哈,竟然能让铁肠酒后发疯,看来,真的爱得很深沉呢。
想到这儿,禾月冷冷瞥了上方的人一眼,不悦道:“喂,你给我看清楚,我不是她。”
禾月正想推开对方,但还来不及反应时,对方的唇已经印了上来。
这个吻突如其来,粗暴而重,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如倾注于这瞬间。
禾月惊愕,但铁肠的身体已经覆盖上来,他被按倒在柔软的沙发里。
对方的手紧环住他的腰际,那是一种近乎占有式的拥抱,让禾月无法挣脱。
“喂,铁肠……”
禾月想要喊对方的名字。
但从他那断断续续从口中溢出的声音,似乎只是使得铁肠吻向他的力度更加深沉而热烈。
在这份气息的包裹下,禾月的心跳骤然加快,仿佛心脏也被对方的酒气所感染,带上了一丝微醺的悸动。
夜色的喧嚣在这一刻消失无踪,只余下二人交错的呼吸声,在夜晚中混乱交叠回荡。
这是在发什么疯啊?!
良久后,铁肠缓缓地移开了唇,他的额头抵着禾月的额头,二人呼吸交缠在一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别走……”
话语中带着几分恳求与不安,仿佛害怕眼前人会突然消失一般。
“好好好,我不走。”禾月咬牙切齿道,“你冷静一点,不要抱我这么紧可以吗?别压在我身上!很痛啊!”
铁肠并未松开紧抱着禾月的手臂,反而将头埋在了禾月的颈窝里,发出了一声醉醺醺的、低沉的叹息。
“我真是废物……”
铁肠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沉重得仿佛能压垮一切。
“我什么都做不好,我保护不了你,我也不能铲除世上所有的罪恶,像我这种人活着有什么意义……”
听了铁肠这番话,禾月快速在脑海中编织出了一部波澜壮阔的20万字狗血言情小文章。
但目睹铁肠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禾月还是选择了安慰对方:“没有,你做得很好。你一直保护着大家,不是吗?”
铁肠的声音中带着愧疚:“但我没能保护你……所以你才离开的,都是我的错……”
“笨蛋,我没有离开啊。”禾月捧住对方的脸,语气尽量温柔,“我一直都在这里。”
铁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敢置信,随即又转为深深的自责:“你不怪我?”
禾月假惺惺地安抚着对方:“当然,不怪你,你最乖了。”
“不过,咳,你醉得很厉害,先去睡觉好不好?我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说完,禾月推开身上的人,试图溜之大吉。
但下一秒,“啪”的一声轻响,禾月的右手突然被一个冰冷的东西铐住。
禾月抬起胳膊,怔怔地看着自己腕上的手铐,金属的寒气透过了皮肤,直入心底。
一瞬间,恼火之情如同火焰般在禾月眼中燃烧起来:“你——”
“你哪里也去不了……”
铁肠将禾月压入沙发中,他的手轻轻滑过对方的肌肤,眼神逐渐变得迷离,仿佛被浓烈的酒意熏染得有些朦胧。
他的目光深沉而热烈,透露出一种毫不掩饰的占有欲。
那纤长的手指沿着禾月的脸颊向下,滑至禾月衣领处,顿了一下后,他解开了禾月衣服的扣子。
“你只能是我的,你要永远陪我待在这里……”
他低喃着,声音在夜色中融化成无形的欲念。
【作者有话说】
感谢“不然”,灌溉的10瓶营养液。
晋江最近改版,营养液不显示了,我暂时手动输入。
50 第 50 章
◎“问题不大。”◎
半小时前, 夜色已深,星辰点缀着城市的上空,条野采菊脸上挂着一种无奈的表情, 将已经彻底醉倒的铁肠安置进了汽车后座。
铁肠的身体随着惯性轻轻摇晃,他口中发出阵阵不规律的呢喃声, 脸上还挂着几分醉态。
“哎, 果然是越白痴的人, 醉了之后就越显得笨重。”
条野自言自语着,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装。
整理完毕后, 条野的目光不经意地飘向了窗外, 随口说了句:“禾月那家伙怎么不来参加晚宴?不知道他今晚又在忙些什么。”
这瞬间, 沉睡中的铁肠被熟悉的名字唤醒了某种潜意识, 他忽然在梦中挣扎起来,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禾月……我要去找禾月……”
这一幕让条野有些意外,他连忙伸手按住铁肠的肩膀, 试图安抚对方的躁动。
条野:“铁肠先生,你给我冷静一点,你像这样喊禾月的名字会让人误会的。”
铁肠在条野的压制下渐渐安静下来, 但那双迷离的眼睛依旧透露着未散的醉意。
他看向窗外,城市的灯火在他眼中逐渐模糊,眼底闪过一抹深深的醉倦和哀伤。
“你听我说。”条野叹了口气, “不要再喊禾月的名字了,好吗?你这样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来, 铁肠先生,跟我念, ‘我不喜欢禾月’。”
铁肠努力集中精神, 虽然不太情愿, 但还是重复了条野的话:“我不喜欢禾月。”
他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却显得有些空洞无力。
“很好。”条野继续引导,“继续跟我念:‘我永远都不会喊禾月的名字’。”
铁肠机械地重复着:“我永远都不会喊禾月的名字。”
条野:“继续念:我不是猎犬最强的,条野采菊才是猎犬最强的。”
铁肠沉默半晌,却并没跟着重复这句话,而是冷笑着“呵”了一声。
条野恼了:“你这家伙!”
*
在距离铁肠家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巷子开始变窄,车子无法通过,不得不在此停下。
条野采菊让司机熄灭了引擎,表示:“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送铁肠先生进屋去——喂!铁肠先生,你要去哪里?!”
铁肠踉跄着推开车门,脚步蹒跚地踏入了这幽深的巷子,很快没了踪影。
巷子里,月光稀薄,只能勉强照亮前方的路。
铁肠恍惚地走着,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回忆与现实的交错点上。
禾月……禾月……禾月……
不,他不能总是想着禾月。
他穿过巷子,来到那扇熟悉的家门前,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弥漫在夜色之中,钻入他的鼻腔,那是禾月独有的气息。
这阵气息温柔地包裹着他,瞬间驱散了他所有的疲惫与寒冷。
铁肠的手微微颤抖着,从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插入锁孔,悄无声息地开启了门。
踏入屋内后,迎接他的是一片深沉的黑暗。
但在这黑暗中,一个身影静静地站立在电视柜前。
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他看到禾月正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玩偶,动作轻柔而专注。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仿佛时光倒流——当他们还是情侣的时候,禾月经常会像这样,在黑暗中等待着他加班归来。
这之后,禾月似乎也有所感应,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中闪过一丝诧异。
“呃,铁肠先生,你……回来了?”禾月的声音略带颤抖。
铁肠呼吸沉重起来,那些被酒精暂时麻痹的情感,在这一刻如潮水般涌来。
他忘记了身上的疲惫与不适,压抑已久的渴望与思念淹没了他。没有片刻犹豫,他径直走向禾月,死死抱住对方。
那一刻,所有的痛苦都烟消云散。
*
当禾月被压在沙发上,外衣的扣子在不经意间被一颗颗解开时,他瞬间意识到了铁肠的意图。
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铐,有些不知所措。
他并非没有能力反抗,区区手铐,根本关不住他,只要他用点手段就能挣脱。
他并没有急于挣脱,而是以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铁肠,他感受着铁肠呼吸中散发出的灼热气息,一种异样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铁肠总是对他如此高冷,对他的示好视而不见。
或许,这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契机,他可以利用这件事接近铁肠,让铁肠成为他的囊中之物。
那就简单了——他只要装模作样地跟铁肠厮混一晚上,等到铁肠酒醒之后,他再哭唧唧的要求铁肠负责就行了。
好的,不用担心,反正铁肠也不会do。
问题不大。
*
但仅仅十分钟后,禾月就开始思索起来:事情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他试图去理清纷乱的思绪,但做不到,上方的人如同一位狡黠的舞者,在他思维的旋律中轻盈穿梭,每一次回应都精准而迅速,不留给他丝毫沉思的余地。
他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身体的微妙起伏,甚至只是嘴角轻轻溢出的微弱声音,都能激起对方强烈的反应。
禾月睁着那双仿佛失去了焦距的眼眸,凝视着上方的人。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默默咬住红润的下唇,他所有的声音都蒸发在了灼热的空气中。
但那张床已经不堪重负,撞击着墙壁,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连续不断的刺激让禾月瞳孔失焦,他意识恍惚,每当他试图闭上眼睛,逃离这纷扰的现实,对方的存在就会像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猛然拉回,让他无法逃离这既定的命运。
上方人的欲念在这一瞬间具象化,狠狠刺穿他的意识。那双紧握住他身体的手,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捏碎一般。
对方手上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让他感受到了掺杂了甜腻的痛苦。
*
等到禾月再次悠悠转醒,周遭弥漫的刺鼻消毒水气味占据了他的感官,让他皱了皱眉。
他缓缓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病床上。
浑身酸痛的要命,好像骨头被打碎了重新接起来一样。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中杂乱无章地漂浮,他努力拼凑着之前的片段,但只感到一片模糊。
好饿,饭在哪里?
“醒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循声望去,条野采菊正站在床边看着他,表情冷若冰霜。
一旁的护士开口道:“森下先生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体温也已经恢复正常,他基本没什么大碍,再观察几个小时就可以出院了。”
禾月试图坐起身,但身体虚弱无比,他只得勉强支撑着问道:“我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护士看了一眼条野,眼神中闪过犹豫:“森下先生,您因为发烧被送来了医院,身体上还有一些淤青,另外……”
说到这里,她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禾月闻言,心中虽有预料,但仍不免苦笑了一下:“谢谢,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护士:“外面那个是你男朋友吗?年轻人做那种事的时候也要收敛一些,否则很容易出事故的。”
“哈,男朋友?”条野采菊冷笑出声,“铁肠先生都不理他,他反倒是每天厚脸皮的往上贴,也不知道有什么乐趣。”
护士有些尴尬,她又嘱咐了几句注意事项,轻轻带上门离开了病房。
病房内沉默下来。
片刻后,条野采菊突然爆发:“森下禾月!你昨晚怎么会出现在铁肠先生家里的?!”
禾月懒懒地转动着眼珠,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我不小心梦游走出家门,然后在夜色中迷失方向,最终来到了铁肠的家门前。至于之后的事情……嗯,就当是做梦好了。”
条野采菊显然对这个敷衍解释不满意:“你是白痴吗?!铁肠先生不懂,你也不懂吗?!你们没有进行保护措施就做……那种事,你是在拿自己的健康和生命开玩笑吗?!”
禾月轻轻叹了口气:“抱歉,条野,我知道你担心我,这次是我草率了,下次我会注意的。”
条野:“还有下次?!”
条野朝着禾月咆哮一阵,禾月自知理亏,也没还嘴。
就这么发泄了一通后,条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转身走向病房门口:“我去帮你办理出院手续,你给我在这里好好休息!还有,我不允许你再跟铁肠先生单独见面!”
这语气,像极了面对青春期叛逆子女的家长。
“好的,遵命~”禾月微笑着目送对方离开,在后面喊道,“条野,你回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炸鸡和汉堡~~”
病房内再次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剩下禾月一人坐在床上。
他在床上翻了个身,惆怅着叹了口气。
原本他还想着利用这件事要挟铁肠,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毕竟危险系数太高,他这柔弱的身体根本遭不住铁肠的下一次蹂`躏。
算了算了,小命要紧。
他正想着,病房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铁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铁肠轻轻关上门,目光在禾月身上停留了片刻,表情虽有些犹豫,但还是试探着开口:“你,还好吗?”
禾月微微侧头,目光中先是闪过委屈,随后是不满。
他想骂人又没力气,最终只是扭过头去,满腔怒火化作了一声冷笑:“呵”。
铁肠没再说话,而是将手里的纸袋放在床头柜上。
随着纸袋的放置,一股诱人的食物香气弥漫开来,禾月闻到肉的香气,瞬间两眼发亮。
铁肠拿出一个汉堡想要喂禾月,但禾月不顾身体疼痛,挣扎着坐起来,一手抢过汉堡,一手抓着炸鸡,开始大吃特吃。
铁肠没有打扰禾月的进食,而是默默地走到一旁,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小心地擦拭着禾月嘴角的酱汁。
在半晌的沉默之后,铁肠终于开口:“抱歉。”
禾月正一口咬下半个汉堡,他抬头,眼神中带着恼火:“你就只会说这个吗?”
铁肠解释道:“我不是想要伤害你,我只是——”
“我知道。”禾月阴阳怪气地打断铁肠的话,“你只是把我当成了别人而已,你心中另有其人,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暂时的慰藉。”
他清晰地记得铁肠昨晚的行为,铁肠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充斥着对某人的渴望。
那种程度的入侵和索取,已经不仅仅是“喜欢”,完全就是更深层次的“爱”。
嘁,想这么多干嘛,铁肠爱的人又不是他。
想到这儿,禾月有些不爽,手里的汉堡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走开!”恼火之下,禾月拿起枕头殴打了铁肠,“谁稀罕你道歉!找你的白月光恋人去吧,不要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铁肠见状,眼中掠过一抹深深的担忧,但仍然默默承受着对方的殴打。
“那你好好休息。”铁肠轻声说道,“我已经帮你请了假,等到你退烧后,我就带你回我家。”
禾月的手停在半空中,诧异地看着铁肠,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去你家?”
铁肠的目光沉淀下去几分,缓缓说道:“因为我们要交往,从现在起,我是你的男朋友。”
禾月闻言,身形微微一僵,眼中闪过诧异:“男朋友?”
铁肠没再多作解释,只是默默伸出双手,轻轻地揽过禾月的肩膀,将禾月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不像昨晚那种蛮横的霸占和索取,只是以一种近乎呵护的姿态将禾月按在怀里,仿佛生怕弄疼了他。
铁肠低声道:“我以我的姓名起誓,从今以后,无论是在光明之中,还是在黑暗之中,我都将用尽全力护你安全,不让任何伤害触及到你。
禾月:“……”
“我以我的名字、我的生命,以及我所有的信念向你保证,我将誓死保护你,直到世界尽头,绝不更改。”
说这话时,铁肠纤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禾月的后背,每个触碰都带着温柔的细腻。
禾月听着这话,发了很久的呆,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模糊而遥远,唯有对方的话语清晰地回荡在他耳畔。
他耳边响起恍惚的嗡鸣声,许久后,他才察觉到那是他的心跳声,与铁肠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已经莫测难辨。
“真的?”他抬头看着上方的人,小声问道。
随着铁肠点头的动作,禾月原本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说起来,铁肠总是说“以猎犬的名义起誓”,但这还是第一次“以自己的姓名起誓”呢。
不过,等一下——
如果他真的跟铁肠成了恋人,那他岂不是每晚都要陪睡?!
【作者有话说】
晋江改版了,营养液只能在每一章的结尾显示~
50-60
51 第 51 章
◎“睡了再吃。”◎
几小时前, 铁肠将昏迷的禾月送到了医院,然后立即拨通了条野的电话。
电话那端的条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这之后, 条野仅用了十几分钟就赶到了医院,当他透过病房玻璃, 看到禾月苍白的脸色时, 他脸上的暴怒表情一闪而过。
立原道造也闻讯赶来, 但他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茫然地问道:“出什么事了?我听说, 那位森下先生受伤了?”
立原不明白, 一个小搜查官受伤了而已, 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条野没解释, 而是冷冷地瞥了一眼铁肠,讽刺道:“铁肠先生,我都不知道, 你居然这么擅长在床上折磨别人啊。”
立原不解地挠了挠头:“在床上折磨?怎么折磨?搬起床揍对方吗?”
立原的天真与单纯在这个紧张的气氛中显得格格不入。
铁肠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那无表情的面色中带着阴郁。
“抱歉。”他说,“我不是有意的。”
果然, 他就只会给禾月带来伤害而已。
但话未说完就被条野打断了:“不是有意的都把他折磨得这么惨,如果是有意的,禾月已经没命了!”
说着, 条野伸出两根手指:“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 你去死,这样一来禾月就不会缠着你了。”
立原皱眉:“条野, 你在说什么啊?”
但铁肠沉默了一会儿, 似乎真的在考虑这种可能性, 但他表示:“我死不了,除非我拒绝每月一次的身体强化。”
但福地樱痴肯定不会同意,福地会想办法砍掉他的手脚,强行对他进行身体强化。
条野接着说下去:“那么,第二个选择,你要跟禾月结婚。”
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一旁的立原瞳孔震动,难以置信地喊道:“结婚?!什么情况?!因为他受伤了,铁肠就要跟他结婚?这是猎犬新颁布的法律吗?”
别人都走完一趟高速了,立原还在玛卡巴卡。
狭窄晦暗的医院走廊里,铁肠与条野对峙着,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仿佛空气中都能听到火光电流的声音。
直到一位护士走过来,打断了这场无声的较量,她礼貌地询问道:“谁是森下先生的家属?请跟我来一下。”
条野立即停止了对峙,跟上了护士的脚步。
“铁肠先生,你如果不想对禾月负责,那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条野的话中带着警告,“如果你不能给予禾月足够的保护,那么至少不要成为他痛苦的来源。”
*
傍晚时分,禾月的出院手续已经被顺利办理完毕。
铁肠将所有的文件整理成一叠,然后伸手,将穿戴整齐的禾月从病床上抱起。
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这么抱着,禾月有些不自在,虽然觉得丢脸,但他还是没反抗,只是默默往对方怀里缩了缩。
铁肠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低声问了句:“冷吗?”
禾月点点头。
铁肠将外套披在禾月身上,表示:“这几天我会照顾你,直到你完全康复。”
禾月抬头望向对方,眼中带着好奇与戏谑:“你真的愿意照顾我一辈子,你就这么喜欢我?”
铁肠的眼神微微一顿,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他缓缓开口:“别误会,我并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做。”
“条野说得对,鉴于我是伤害你的那个罪魁祸首,所以我有责任在你恢复期间照顾你。这是我的义务,也是对我过去行为的赎罪。”
“你如果不想对禾月负责,那你最好离他远一点”——条野是这么对他说的。
他可以远离禾月,但禾月是绝对不会远离他的,他确信,无论他躲到哪里,禾月都会主动追过来。
那倒不如,他主动将禾月拴在自己身边。
想到这儿,铁肠继续说道:“如果我们能在这段时间里朝夕相处,我也能更好地保护你。”
“哈。”禾月笑了,“就为了弥补昨晚的错误,你就要牺牲自己的一辈子,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铁肠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几分:“不会是一辈子的,如果你觉得不再需要我,或者对我感到厌烦的时候……我就会离开。”
禾月露出玩味的笑:“那如果我永远都不厌烦你呢?”
铁肠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总之,在那之前,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你安全,以我的名义起誓。”
闻言,禾月心脏微妙地震颤一下。
如果这话出自他人之口,禾月恐怕早已嗤之以鼻,会嘲笑对方的花言巧语水平太差。
但铁肠不同,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虚伪,反而让人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信任。
有意思,铁肠这个木头还蛮会说情话的。
这样想着,禾月伸出手轻轻搬过铁肠的脸,强行让两人的视线对准。在铁肠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迅速在对方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足足几秒后,铁肠才反应过来,有些诧异:“你——”
禾月轻声笑道:“给你的奖励。”
他用手揽住对方脖颈,声音细腻而温柔,仿佛是在向对方倾诉秘密:“喜欢吗?”
铁肠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举动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看着禾月,想要说什么却又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我——”
但禾月将手轻轻按在他胸口处,凑近他耳边,小声呢喃道:“你看,心跳加速了,明明就很喜欢啊……”
铁肠眼神闪烁一下,但他没说什么,而是抱紧怀里的人,朝电梯走去。
*
来到铁肠家时已经天黑了,禾月坐在床上休息,手中捧着一只陶瓷杯,里面盛着铁肠刚为他泡好的热茶。
他半眯着眼,目光不时地追随着铁肠忙碌的身影,袅袅升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视线。
铁肠正在细心地整理着禾月带来的行李。
他解开行李包的扣带,每取出一件物品,都要停顿片刻,似乎是在认真考虑每样东西最适合放置的位置。
讲真,铁肠显然不太擅长这样的事情——他处理这些家务时,就像是那种比较落后的机器人,他的每个表情、每个动作都显得有些迟缓而生硬,仿佛在处理这些日常琐事时总会有种卡顿感。
不过……铁肠转身或弯腰时,那不经意间展露的肌肉线条还是蛮有观赏性的。
那兔子仿佛是回到了熟悉的家,自从它从笼子里出来后,它就欢快地在铁肠脚边跳来跳去,围着铁肠转圈,粉鼻子轻轻蹭着铁肠的脚背,仿佛在撒娇。
这兔子怎么回事?禾月在心里嘀咕,平时它遇见陌生人高冷的要命,怎么就喜欢追着铁肠?
“饿了吗?”铁肠蹲下来摸摸兔子,“但现在不是开饭的时候,你是不是单纯的想捣乱?”
兔子翕动着鼻子,舔舐着铁肠的手指。
禾月感觉自己成了这场温馨互动之外的旁观者,被忽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于是他故意说了句“我困了”。
铁肠看了一眼时间:“这个时间就困了吗?”
禾月恼火:“你还敢问?我昨天一晚没睡,是谁折腾了我一晚上?”
铁肠默默闭了嘴。
随后,禾月朝铁肠伸出手,语气固执地表示:“上来,抱着我一起睡。”
铁肠一想到昨晚的事,本能地后退一步,表示:“不,我,去睡沙发。”
他不确定像昨晚那种失控的场面是否会再度发生,他实在没胆量再跟禾月睡在一起。
“为什么?”禾月佯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铁肠果断点头:“是,我不喜欢你。”
禾月见状,嘴角勾起狡黠的笑:“真的吗?那你敢不敢发誓?你敢发誓,你绝对没有对我动过心吗?如果你曾经有一分钟对我动过心,就让我出门被车——”
禾月当然没打算诅咒自己,所以他故意说到了“车”字为止。
但铁肠脸色微变,连忙伸手捂住了禾月的嘴,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不要说诅咒自己的话。”
“哎呀~”禾月大笑出声,“急了。”
禾月拍开铁肠的手,笑的倒在枕头上:“你不是问心无愧吗,为什么害怕发誓呢?”
禾月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那眉眼间懒散的姿态与轻松的笑容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比,莫名拨动了铁肠的心脏。
铁肠没再多说什么,默默转身从桌子上拿起温水和几粒药片,动作轻柔地将汤匙凑近禾月的唇边。
“把药吃了。”他命令道。
禾月拧过头去,一脸坚决:“我都已经退烧了,现在精神好得很,我不吃。”
铁肠捏住禾月下颌,语气中带了威胁:“吃掉,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禾月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这之后他故意凑近铁肠,两人的呼吸瞬间交叠,营造出微妙而暧昧的氛围。
“那么,如果你愿意用你那炽热的唇,亲自为我送上这苦涩的良药,我或许会欣然接受。”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着诱惑,每一个音节都像是精心雕琢的音符,在铁肠心脏上泛起层层涟漪,一步步攻破对方的防线。
但这之后,看着铁肠那张略显错愕的脸,禾月莫名有种负罪感,他感觉自己仿佛是在引诱一个纯真无邪的灵魂步入邪恶的领域。
“好吧好吧,不逗你了。”
禾月收敛了那份玩味,换上了柔和而诚恳的语调:“那我们就各退一步。我把药吃了,但是你得抱着我睡觉,成交吗?”
禾月眼神中露出期待,似乎已经预见到铁肠无法拒绝的结果。
果然,铁肠败下阵来,无奈地点头:“好,成交。”
听此,禾月瞬间开心起来,他将铁肠扑倒在床上,宛如一只灵活的章鱼,紧紧纠缠依附在对方身上。
“那我们睡吧~”禾月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慵懒的满足。
但铁肠却依然保持着理智:“吃完药再睡。”
“不管,睡了再吃。”
说着,禾月将脸枕在对方怀里,闭上眼睛开始打哈欠,“晚安……”
禾月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了细语,陷入了那无尽的沉睡之中。
铁肠没再说话,只是低头,静静地凝视着怀里的人。
禾月那张因为发热而苍白的脸已恢复了几分红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每一次呼吸轻轻颤动,让他看起来带着一种纤弱的无辜感,仿佛一束刚长成的植物正渐渐舒展它的叶子。
这样的画面,曾无数次出现在铁肠的梦境中。
而现在,禾月切切实实地躺在他的臂弯里,这一切真实得让铁肠有些恍惚。
时间在此刻凝滞,只剩下二者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成宁静的曲调。
在这样的静谧中,铁肠缓缓地低下头去,悄悄吻了禾月的鬓角。
这个吻轻柔得如同初夏的晨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温柔且隐秘,在夜色中烙下最细腻的一笔。
“晚安。”他抱住禾月的胳膊微微收紧,低声说道。
52 第 52 章
◎“我为什么要先想自己?”◎
这一整晚, 禾月睡得还算安稳。
铁肠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出奇地好闻,这股气味环绕在禾月周围,为他那略显迷茫的梦境添上了一抹安心。
时间在静谧中悄然流逝, 禾月正游走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时,耳边忽而响起一阵细微的衣物摩擦声。
禾月睁开眼睛, 眼前还是一片深邃的黑暗。
他察觉到铁肠已经起床了, 于是呢喃了一句:“你干嘛?”
铁肠走到衣架旁边, 拿过军装一件件穿上,那动作熟练而沉稳, 这是他每天都要重复的仪式。
“吵醒你了, 抱歉。”他那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扩散开来, “我有任务, 现在要去总部和立原他们集合。”
深夜被征召,肯定是什么棘手的任务。
铁肠穿戴完毕,又带上指套, 整理好帽子。
随后他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床上的禾月身上:“我尽量在天亮前赶回来,早饭想吃什么?”
禾月慵懒地倚靠在床边, 声音里夹杂着未完全消散的困倦:“我要吃附近那家店的披萨,十寸的披萨,要五张。”
他的眼神迷离, 睫毛轻轻颤抖着,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合拢。
夜色还未完全退去, 月光柔和地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他的发梢微乱, 几缕柔软的发丝垂落在额前, 更添了几分朦胧的睡意。
铁肠:“你确定?”
禾月缓缓地点了点头:“嗯, 就要披萨。”
毕竟他刚生了病,就吃得少一点,五张披萨就够了。
铁肠:“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要小心,房子周围的安保系统一直开启着,你身上的定位装置会每隔三分钟向我发送一次位置信息,有什么事记得及时通知我。”
禾月又“嗯”了一声,说了句“小心点”。
随即一个哈欠涌了上来,他躺回床上,很快又陷入了熟睡,呼吸变得均匀而平静。
铁肠静静地走到床边,他伸出手,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禾月的头发,那些散落在脸侧的碎发在他的指尖被一一梳理,最后被温柔地拢到了耳后。
这之后,铁肠又犹豫了一下,随后他俯下身去,悄悄在禾月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
浅尝辄止,不留痕迹。
*
清晨六点左右,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禾月从沉睡中悠悠转醒,他眨眨朦胧的双眼,发现身边的床铺是空的。
“铁肠?”他喊了一声,随即才想起,铁肠昨晚去执行任务了。
他嘀咕了一句:“还没回来吗?”
禾月起床喂了兔子,正想打电话询问铁肠的下落,但这时他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上面显示着“辻堂”的名字。
禾月盯着“辻堂”这两个字,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尽管心存抵触,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辻堂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禾月前辈,您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有些担心您。”
禾月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声音冷淡地回答:“很好,只要某些人别突然用他的异能去杀人,我会省很多心。”
他的话里藏针带刺,明显是在讽刺辻堂之前在火车上刺杀铁肠的那次鲁莽行动。
更加讽刺的是,自从铁肠遭遇了那次事件后,猎犬组织迅速调整了身体改造的策略,他们给每一个成员体内都植入了能够“抵御时间异能”的装置。
猎犬成员的实力得到了进一步增强,几乎变得无懈可击。
辻堂似乎并未察觉到禾月的讽刺,继续问道:“禾月前辈,我听说,您最近住在末广铁肠家里,这是真的吗?”
禾月轻描淡写地回答:“对,安装监视器这种小事实在太麻烦了,还不如我亲自出马。毕竟我长得这么好看,拿下末广铁肠这种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与戏谑,显然只是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
听到这里,辻堂的语气突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接下来的话难以启齿:“前辈,你们两个,是不是,已经做过那个……那个,就是……”
禾月直言不讳地接过了话茬:“doi?你是说这个吗?”
即使隔着手机,他也能预见到对面的辻堂满脸通红、尴尬不已的样子。
然而,出乎禾月的意料,辻堂并没有表现出羞涩或尴尬,而是突然恼怒起来:“前辈,您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做这种牺牲!末广铁肠那家伙,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样对您!”
“总之,您千万不要相信末广铁肠说的任何一句话,他一定是在耍您!您要小心他的诡计!”
无视对方话语中的担忧,禾月冷笑一声:“辻堂,你似乎太过于情绪化了。我最后再提醒你一次,这只是个任务而已,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你有空在这儿跟我浪费口舌、胡思乱想,还不如回去好好反思一下,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得更好。毕竟组织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责和使命,不是用来闲聊和八卦的。”
说完这番话后,禾月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不给辻堂任何反驳的机会。
辻堂这家伙,成天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总这么沉不住气。
这一届的实习生,真的是他带过最差劲的一届了。
不过话说回来,铁肠又在做什么?
禾月拿起手机,又拨通了总部人员的电话,然而对方表示:“一小时前猎犬的任务就已经结束了,末广先生早已经返回家里了。”
任务早已经结束了,铁肠怎么没回家,他去哪里了?
带着疑问,他给铁肠发了条消息:“你人呢,你去哪里了啊~~~”
消息后面跟着一串爱心符号。
但一分钟过去了,却毫无回应。
禾月的心不禁沉了沉,他又发过去一条:“怎么不回消息~~~”
语气中已带上了几分不满。
但两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回应。
禾月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他忍不住在屏幕上敲下一行字:“喂,回消息,你不会是瞒着我出轨了吧?”
“不回消息是吧,交往没几天就学会忽视我的消息了,把你能的,你不就比我高一点,比我帅一点,比我能打一点吗?身材好又怎么样?比你身材好的男人我见得多了。”
但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一亮,铁肠的消息终于回过来:“抱歉,我在排队给你买披萨,没听到消息。”
听到“披萨”两个字,禾月心中的怒火瞬间烟消云散:“亲爱的,你真好~~爱死你了~~”
铁肠:“为何要用如此奇怪的称呼?”
小傻子,情侣之间叫“亲爱的”不是很正常吗?
禾月故意反问:“你不喜欢?”
铁肠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回复道:“我很快回去,你记得吃药。”
禾月却不依不饶:“我问你喜不喜欢,回答我。你如果不喜欢,我就跑到街上去对别人喊‘亲爱的’。”
铁肠立即回复了消息:“喜欢。”
拿捏。
对付铁肠这种嘴硬的人就要特殊手段。
*
这之后,禾月坐在床上逗着兔子玩,但很快,外面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雨滴轻轻敲打着窗户,伴随着风的低语,禾月心底涌起一阵担忧:铁肠出门的时候带伞了吗?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铁肠迟迟未归。
禾月不由得站起身来,他拿起两把伞,决定亲自去接铁肠。
雨丝如细线般绵绵不绝,他穿过湿润的街道,每一步都踏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溅起一阵阵水花。
他来到了附近的披萨店,远远地看见了铁肠的身影,对方一身军装,孤零零地站在披萨店前,显得有些落寞。
周围的一切都被这场雨洗刷得更加清晰,而铁肠的身影却显得格外模糊,仿佛是画中的一抹孤影。
“铁肠?”禾月喊了一声,抬起胳膊朝对方挥了挥手。
然而,当禾月走近时,脸上的微笑却凝固了。
铁肠身上带着斑斑血迹,显然是刚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打斗。
他的军装上裂开了几道口子,露出了里面被鲜血染红的肌肤。那些伤痕纵横交错,或深或浅,鲜血从这些伤口中渗出,与雨水交织在一起,将他的军装染成了暗红色。
禾月的心猛地一紧,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他抬起手想要检查铁肠的伤口,但又害怕把对方弄疼,于是在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硬生生停了下来。
“没什么。”铁肠看了一眼身上的伤口,淡淡回答道,“刚刚跟几个异能者歹徒开战,有一些擦伤。”
这可不是什么擦伤啊,如果换做普通人,这种程度的伤口已经达到住院的标准了。
禾月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忍不住责备道:“你伤成这样怎么不去医院?!”
铁肠语气平静:“因为我要给你买早餐。”
禾月要吃披萨,铁肠就在这里排了一早晨的队伍。
但每次披萨出炉的时候,都会有一群人涌上去把披萨抢光,轮到铁肠的时候,就什么都没有了。
铁肠没办法,他那不争不抢的性格又不允许他插队,所以他只能继续在这里等。
闻言,禾月有些哭笑不得。
这瞬间,他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暖流,就好像,清晨的太阳跳下来,给他的心脏来了一个拥抱。
他迅速拿出纸巾擦拭着铁肠脸上的血渍,同时斥责道:“笨蛋,别再这样了,下次做任何事之前,你要先想想自己。”
铁肠不解地看着禾月:“想想自己?我为什么要先想自己,我想自己,你就不会饿肚子了吗?”
铁肠对疼痛的敏感度很低,他并不在意身上的伤口,他只关心禾月有没有及时吃到披萨。
禾月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怔怔地看着铁肠,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回想起辻堂刚刚对他说的话:“末广铁肠他一定是在耍您,您要小心他的诡计。”
但此刻,看着铁肠那满是伤痕的脸,禾月只觉得那些话如此空洞无力。
因为无论怎么看,铁肠都只是个为了给他买早餐就排队一个小时的笨蛋而已。
猎犬最强的笨蛋。
想到这儿,禾月有些恼了,于是斥责道:“别跟我顶嘴。”
“如果你以后受伤了,或者哪里不舒服,必须第一时间去看医生,不要为了‘买披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耽误就医,听懂了没?”
铁肠乖乖地点了点头,轻轻地“哦”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几分温顺与依赖,仿佛一只被主人抚摸后乖巧的狗狗。
然而,看着铁肠那散发着清澈蠢笨感的眼神,禾月很怀疑对方是否真的听懂了。
他叹了口气,拉住铁肠的手,轻声说道:“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铁肠却有些迟疑地问道:“不买披萨,那你早餐吃什么?”
禾月轻轻拧了拧铁肠的耳朵:“笨蛋,等看完医生,我亲自给你做早餐!”
53 第 53 章
◎“那束花只是一个意外。”◎
事实证明, 铁肠的伤口的确没有大碍,甚至在他们前往医院的路上,那些伤口就已经有了愈合的迹象。
即便如此, 出于安全考虑,禾月还是决定带铁肠前往猎犬医疗部进行一次全面的检查。
当他们走到半路时, 禾月的目光被路边的一个鲜花摊吸引了过去。
位摊贩正拉着满载铃兰花的小车, 在路边叫卖。
禾月扯了扯铁肠的袖子:“你看, 那边有铃兰哎,我们买一点吧。”
铃兰花比较难培育, 尤其是这种品相好的鲜花, 卖的都蛮贵。
禾月买了一捧铃兰花, 拿着朝医疗部走去。
铁肠跟在他的身旁, 望着禾月手中的铃兰花,他开口问道:“你,要把这花拿去哪里?”
禾月摆弄着手里的花:“送给医疗部那些医生们啊。”
无论身处何地, 禾月都能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人的需求与情感,他经常自费为同事们买下午茶、咖啡,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他人际交往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缺钱。
铁肠盯着那束花,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似乎欲言又止:“我以为——”
禾月转头看向他, 眼神中带着询问:“什么?你想说什么?”
在铁肠眼里,鲜花这种东西, 应该是送给恋人的。
他原本以为禾月买了花是要送给他, 结果……却是送给那些医生的。
铁肠心中有些许失落, 但又觉得这种想法太过孩子气,于是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
然而,当他看着禾月走向医院的背影时,眼中还是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望。
禾月为什么不给他送花?
*
他们乘坐电梯上了楼,来到外伤急诊科。
执勤的警员在看见禾月与铁肠走来时,立刻挺直了身体,异常恭敬地高声喊道:“末广先生,森下先生!早上好!”
禾月面带微笑,故意问道:“上次我送给你的那束花,你有没有好好养起来?”
禾月第一天来猎犬报道时,从墓地捡了一束花,他本想将这花送给铁肠当见面礼,但铁肠以一贯的冷漠态度拒绝了。
所以,禾月便随手将花送给了眼前这位警员。
警员听到禾月的询问,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那束花啊……唉,后来被人抢走了。”
禾月瞬间愠怒:“被谁抢走了,谁这么大的胆子?我帮你去教训他。”
闻言,一旁的铁肠瞥了一眼禾月,但他什么也没说,依旧保持着冷漠的姿态,静静地站着。
警员偷偷看了一眼铁肠,最终还是没敢说出铁肠名字。
禾月见状,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从花束中抽出几支铃兰递给了警员:“没关系,我再送给你一束花,这次你要好好保护它哦。”
警员:“多谢森下先生!”
说着,禾月转身离开,跑去给其余员工送花了。
铁肠目送着禾月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对方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才缓缓将视线收回。
警员捧着那束花傻笑,突然跟铁肠那冷冰冰的目光对视,笑容瞬间凝固。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花,又抬头看了看铁肠那张不苟言笑的脸,认命般地叹了口气,主动将手中的花递给了铁肠。
周围的其他员工见此情景,也纷纷将禾月刚刚送给他们的铃兰花拿出来,全部交到铁肠手上。
每次禾月送给别人的花,最后都会以某种方式回到铁肠手中,这已经成了一种惯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敢问为什么,大家只是默默地遵守了这个规则。
“多谢。”铁肠接过那些花,“就像之前一样,为了感谢你们的配合,你们这个月的奖金增加20%。”
众人大喜过望,立即站直身体:“真的吗?!多谢末广先生!”
铁肠离开后,员工们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中充满了好奇和猜测:“末广先生跟森下先生的关系真的很差呢。”
“是啊,他这么讨厌森下先生,都不许我们收森下先生的东西呢。”
*
当铁肠进入医务室时,前来就诊的医生一脸诧异:“末广先生,您回来了?”
“之前我们要给您治伤,您却跑掉了,嘴里喊着什么‘要去买披萨’,什么披萨这么美味啊,值得您带着一身血去买?”
禾月在一旁听着,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趁着医生离开诊室前去取药的间隙,禾月凑了上来,专注地盯着铁肠的伤口检查了一番。
那原本横七竖八的伤痕已经基本愈合,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还好,没什么大碍。
铁肠那张脸沾着些许灰土,几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未干透的血迹如同细碎的红宝石,点缀在他略显疲惫却异常俊美的面容上,展现出一种坚韧与脆弱交织的复杂美感。
每次盯着这张脸,禾月都要感叹对方的美貌。
这么脆弱漂亮的五官,偏偏有这么强的力量,如此矛盾,又如此和谐。
这样想着,禾月俯身过去,在对方脸颊上迅速印下了一个吻。
铁肠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愣住片刻,随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手指轻轻摩挲着被吻过的脸颊,眼中闪过茫然。
“为什么要kiss……我脸上很脏的。”
禾月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因为,你刚刚打针的时候没有哭也没有闹啊,你超级乖,所以我奖励你一个kiss~”
铁肠反问:“打针为什么要哭?”
这家伙怎么一点情趣也没有?禾月在心里叹气。
此时,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对铁肠说道:“末广先生,为了更好地记录您的病情和用药情况,能否请您提供一下就诊卡呢?”
铁肠闻言,抬眸,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
良久后,他缓缓说道:“就诊卡,我把它放在休息室里了。”
猎犬为每位成员都配备了单独的房间,供他们休息用。
闻言,禾月起身:“你在这里休息吧,我去帮你拿。”
*
在前往铁肠房间的路上,禾月回想着铁肠被吻时那错愕的表情,觉得好笑。
说起来,铁肠对他到底抱着什么感觉?
铁肠喜欢他,这一点毋庸置疑,铁肠的眼神、语气乃至时不时的某些小动作,都能透露出对他的在意。
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份喜欢的程度有多深?
在铁肠的心里,他与那位神秘的前女友之间,铁肠更倾向于谁?
这个问题很重要。
铁肠从不主动给他拥抱,主动的亲吻更是少得可怜,每次都需要他软磨硬泡,用尽各种小手段,才能勉强换来铁肠那略显生疏却又不失温柔的亲密接触。
虽然,每次看到铁肠露出那种为难却又尽力配合的表情时,禾月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但他就是不懂,铁肠这家伙到底在矜持什么啊?!那晚他们doi的时候,铁肠所展现出的娴熟技巧,显然是经过训练的。
会是前女友教他的吗?
“呼,跟一块木头恋爱,真是麻烦啊。”禾月嘀咕着。
正想着时,他来到了铁肠房间的外面,推开房间的门。
一股不同于外界喧嚣的冷清气息悄然袭来,房间内的一切简洁又井然有序,透着一股孤寂感。
铁肠这个人实在是很高冷,就连他的房间温度都要比外面低几度,像是连空气都凝固了他的疏离与独特。
禾月在房间的一角翻找着,找到了那张就诊卡。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去之际,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吸引了他的目光。
阳台上放着一束干枯的花,那花被安置在一个异常精致的玻璃瓶内,宛如时间的囚徒,花瓣上凝固了枯黄的干枯颜色。
禾月觉得这束花有点眼熟。
他走上前打量着花,却在花瓶背后发现了一张卡片。
那上面是他亲笔书写的话语:“末广先生拥有一颗世上最漂亮的脑子!”
等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跟铁肠见面的时候,送给铁肠的那束花。
但,他明明把花转送给警员了,为什么又会出现在铁肠房间里?
*
许久之后,在医务室等待的铁肠,见禾月迟迟不回来,决定亲自去房间寻找对方。
他来到房间前,只见门扉半掩,从门内透出一丝柔和的光线,微微照亮了略显晦暗的走廊。
“禾月?”
铁肠推门步入房间,他的目光立刻被窗前那抹身影吸引。
身着一袭宽松的白色衬衫的禾月,正背对着门站在窗前,他的衣角被窗外的风轻轻曳起。
察觉到身后细微的动静,禾月转过身来,他的目光与铁肠相遇。
那瞬间,莫名其妙的,空气中仿佛有电流掠过,让铁肠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半拍。
“呀。”禾月笑了,眼底闪过一丝诡异,“末广先生。”
禾月突然像这样叫了铁肠的姓氏,瞬间让铁肠警觉起来。
这之后,禾月一手背在后面,缓缓朝铁肠走近。
禾月:“看来我是低估你了,原来,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喜欢我了啊,真是难得,你竟能隐藏得如此深。”
说这话时,他语气中带上了一丝玩味。
铁肠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坚决否认道:“没有这回事。”
禾月并未立即回应,而是轻轻抬起手,那束干枯却保留着几分淡香的花束在他手中轻轻摇晃。
“那请你告诉我,这束花是如何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跑到你房间里来的?”
铁肠的喉结微动,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所束缚。
他目光掠过那束干枯的花束,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那束花只是一个意外。”
这家话,撒谎水平还真是差。禾月心想。
禾月又走近了几步,几乎与铁肠贴面而立,两人的呼吸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再次交织,氤氲出浓郁暧昧的氛围。
禾月:“嗯,意外,我刚刚去找了那位警员询问这件事,他是这么告诉我的:每次我给同事们送花,你就跟在后面把花抢走。”
铁肠:“……”
禾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给别人送花吗?”
禾月继续靠近铁肠,每一步都似乎精心计算过,既不过分急促,也不显得拖沓,恰到好处地营造出一种步步紧逼的压迫感。
禾月:“好过分啊,猎犬最强的末广先生,却利用职权抢夺同事们的礼物,这样下去的话,你的人缘会变得很差的。”
铁肠的后背已经触碰到了沙发的边缘,退无可退。禾月见状,伸手搭在对方肩上,仿佛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这之后,禾月的手轻轻一推,铁肠便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倒在了沙发上。
禾月顺势跨坐在铁肠身上,二人间的距离近得足以让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
禾月故意用手指轻轻勾过铁肠的下颌,迫使对方与自己对视:“你是不是嫉妒了,因为我给别人买了花,没给你买?”
铁肠被这样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试图将脸扭向一旁,避开那过于炙热的目光,但禾月的手指却轻轻用力,将他的脸重新拉了回来。
铁肠感受到禾月指尖传来的温度,那温暖穿透肌肤直达心底,让他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禾月继续逼问:“说啊,是不是嫉妒了?”
铁肠试图平复自己紊乱的情绪,随后低声道:“……我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
禾月微笑:“你最好说实话,如果你不说实话,那我以后还是给别人送花,偏偏就不给你送。
在禾月强势的攻势下,铁肠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他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低低地“嗯”了一声,声音里藏着难以启齿的妥协。
见对方就这么承认了,禾月反而有些意外。
随后,铁肠又补充道:“花这种事物,是亲密的人之间才能互相赠送的……我不喜欢你送给别人。”
说这话时,铁肠的耳尖泛起一抹极淡的红色,几乎让人无法察觉,但他那略显拘谨的姿态和躲避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思。
看着这一幕,禾月的心情突然好了许多,甚至有些得意于自己能够触动到这个平时坚不可摧的男人。
“好吧好吧。”禾月伸手轻轻地摸了摸铁肠的脸,语气中带了歉意,“是我不对,我没给你送花,让你伤心了。”
“让我想想,我要怎么补偿你?”
思索片刻后,禾月的手指轻轻滑过衣物的扣子,先是脱下外衣,然后慢慢地解开衬衫的扣子,动作缓慢却又流畅。
当衬衫逐渐被滑落至手肘处时,他的肌肤便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他脸上泛起潮红,低头吻在对方唇上。
“……来吧。”他说。
铁肠察觉到禾月的意图,先是一怔,立刻按住了禾月的手:“别闹了,你之前刚生了病。”
禾月:“如果你敢不听我的话,我就再病一场。”
铁肠:“……你会受伤的。”
“嗯,这的确是个问题。”禾月的表情突然认真几分,“所以你给我躺好,我自己动。”
54 第 54 章
◎“把尺寸给我缩小一点”◎
禾月俯下身去, 轻声道:“帮我一下……”
他的声音低沉而柔和,如同夜风中轻轻摇曳的细枝,让人忍不住伸手握住, 任由他依附在自己身上。
他移动身体,直到整个人几乎完全坐在铁肠身上, 他拉过对方的手, 引导着那只手伸向自己的身体。
“没关系。”禾月的声音更加微弱, 几乎是在耳语,“就碰一下……”
仿佛是引导完成一幅细腻的画卷, 每一笔、每一划都要恰到好处, 才能勾勒出旖旎的画面。
随着对方手上的动作, 禾月的眼角渐渐泛起绯红, 眼睛里蕴满无神的失焦。
窗外的雨停了,日光急切地挤进窗帘的缝隙,如同一片白斑, 滚落在地上,撞击着地面,光线在地面上跳跃, 喷洒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白色光影。
窗台上那束花沾满了浓郁的白露,死死压在一束纤弱的藤蔓上面。
在灼热的空气中,那些液体顺着枯花的枝条流下, 缓缓将下方的藤蔓缠紧。
*
当游戏结束后,禾月昏昏沉沉地躺在铁肠的胳膊上, 仿佛疲惫的小猫找到了舒适的角落,静静地蜷缩着, 平复着紊乱的呼吸。
“还疼吗?”铁肠用手抚弄着禾月汗津津的发丝, 低声问道。
“废话。”禾月瞪了他一眼, “下次把尺寸给我缩小一点,否则我用起来很辛苦的。”
铁肠“嗯”了一声,表示:“下次不会了,抱歉。”
让禾月哭笑不得:“你还真敢答应啊……”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有人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着休息室疾驰而来。接着。
立原道造,如同一阵旋风般闯了进来,他“砰”的一声推开休息室的门,那声音震得连空气都为之一颤。
“喂,铁肠,快跟我走,庆功宴开始了,我们一起把队长灌醉然后偷走他的内裤——”
立原风的声音充满了兴奋,然而定睛一看,眼前的情景让他瞬间呆住。
铁肠的反应迅速,几乎是眨眼间,他就从地上捡起了一件外套,动作利落地披在了禾月的身上。这一系列的动作流畅得像是经过了无数次排练。
*
事后,立原就像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休息室的角落里,眼神空洞得像是没了焦距的相机镜头,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呆滞。
就好像是他的灵魂偷偷溜出去散步,忘了回家的路。
铁肠站在一旁,满脸写着忧虑,“立原,你为什么脸这么红,难道,中暑了?”
禾月悠哉地窝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他将两条长腿随意地交叠着,手里正捧着一杯咖啡来喝。
他时不时抬头瞟一眼立原那滑稽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
立原这副表情,应该是有话对他说吧?
于是,禾月故意轻轻地扯了扯铁肠的衣角,问道:“我好饿,可不可以去帮我买点零食?”
铁肠立即起身离开了房间。
等铁肠的身影一消失在门外,禾月就看向立原。
“立原先生。”他故意用轻松愉快的语气打破沉默,“你看起来有心理方面的问题,如果不嫌弃的话,你可以跟我倾诉一下,我可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呢。”
立原猛地回过神来,他避开了禾月的眼神,压低了声音,几乎是自言自语般地说:“我真没想到,我们当中,第一个脱单的居然是铁肠……”
条野之前说的那些事,立原只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他从没见过两个男人如此……亲密无间地做游戏,这对他这个处男来说简直是颠覆了所有的认知。
禾月:“今天你见识到了,觉得赏心悦目吗?”
立原抬头,警惕的目光看向禾月,他早就有所耳闻,这个叫森下禾月的家伙总是纠缠铁肠。
只是没想到会直接纠缠到床上去了。
况且,福地队长曾经怀疑过,禾月有可能是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
想到这儿,立原突然站起身来,他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猎犬内部有明文规定,成员之间不得有感情纠葛,更别提这种……呃,亲密行为。你这样做,分明是在教唆铁肠犯错,他会被开除的!”
禾月的笑容不减,反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放心,如果铁肠被开除,我养着他,反正我有的是钱,养一个男人绰绰有余。”
立原一副被噎住的表情:“你不要把一切都说得这么轻松,你这是在把铁肠往火坑里推。他有着自己的使命,有着必须遵循的道路,你这样做,只会让他偏离正轨。”
禾月直视对方的眼神,懒洋洋地表示:“铁肠的使命,是惩强扶弱,保护弱小。无论他身处何地,做着什么样的工作,只要他心中那份正义不灭,他就永远不会偏离自己的道路。”
立原:“……”
禾月:“至于我们的关系,那不过是私人领域的事情,与他的使命无关吧?”
立原:“……”
说到这里,禾月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再说了,既然是我勾引铁肠,那就应该罚我,为什么要罚铁肠呢?”
立原:“这是规则。”
禾月:“那就证明这个规则不合理啊,你应该去diss这条规则,而不是来diss我。”
立原:“……”
立原站在那里,面对禾月那滔滔不绝、逻辑严密的言论,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除了“呃”和“啊”之外,再也挤不出半个反驳的字眼。
这种感觉,就像是口干舌燥的人突然被扔进了沙漠,看着满眼的黄沙,心中那份无力与挫败感,简直比烈日还要炙热几分。
怎么回事,森下禾月这家伙,明明看起来这么弱小,气场却极富威慑力。
他浑身透露着“别惹我,我超凶”的警告意味,让人忍不住想绕道走。
禾月继续轻描淡写道:“而且恕我直言,猎犬最伟大的精神是‘对弱者和平民的保护’,而不是遵守冰冷的规则条文吧?”
立原恼羞成怒:“你是在蔑视猎犬的规则吗?!”
禾月眼波微转,似乎对这场面早有预料,他不动声色地望向窗外,突然捕捉到铁肠归来的身影。
于是,他故意点点头,语气中挑衅意味更甚:“规则,应当是服务于人,而非束缚人心。”
立原:“你这家伙——”
然而此时,铁肠返回到这儿,恰好目睹立原对着禾月吼的场景。
铁肠立即上前挡在禾月面前,疑惑道:“你们,在吵架?”
见此,禾月迅速躲进铁肠怀里,委委屈屈地说道:“我不知道立原先生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让他不开心了?我真的好害怕,对不起……”
看着禾月那瞬间切换的演技,立原瞪大眼睛,内心疯狂os:“这家伙好能演啊!”
立原不忿道:“铁肠,这家伙在演戏,别相信他!”
铁肠伸手抱住禾月,疑惑道:“演戏?为什么这么说,立原,你嗓音太大吓到禾月了,你应该跟他道歉。”
“好了。”禾月连忙开口道,“你们不要吵了,对不起,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才让你们之间不和睦的……我好内疚……”
这样说着,禾月不由得哽咽起来,更显得茶香四溢。
立原无言以对,只能悻悻地对禾月说了句:“不好意思,我不该对你吼。”
说完,他又表示:“铁肠,跟我走吧,我们要去参加庆功宴。”
铁肠看了一眼怀里的人,表示:“我先把禾月送回家。”
禾月:“你就跟立原先生去吧,我一个人没关系的,虽然我生病了,刚刚又被你那个那个那个,但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铁肠:“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
“不要这么说。”禾月故意将铁肠推远一点,“我们还是保持些距离吧,否则立原先生又要生气了……”
这家伙,段位好高啊。立原想着。难怪铁肠这么容易就上钩了。
*
离开总部后,禾月主动松开了铁肠的手,表示:“不用送了,你去参加庆功宴吧。”
然而铁肠很坚持:“我要送你回家。”
禾月:“笨蛋,这条路很近的,我会找附近巡逻的警官陪我回家,我不会出事的。”
禾月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气一气立原。
他不能一直霸占着铁肠,如果他总是把铁肠拴在身边,会让铁肠失去与其他同事相处的机会。
铁肠本来就不善交际,性格内敛的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融入集体,如果不多跟同事们相处,他会越来越孤僻。
禾月跟铁肠道了别,转身准备朝车站走去。
没走几步,铁肠突然从后面拉住他的胳膊,硬生生将他扯了回来。
那一刹那,禾月感受到铁肠指尖传来的温度,那种熟悉而又微妙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禾月诧异地转过身:“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吗?”
面前的铁肠有些局促。
他抓着禾月的胳膊,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
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禾月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禾月故意问道:“你,是不是想要kiss?”
铁肠闻言,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所有的言语都卡在了喉咙里,化作了无声的沉默。
禾月用手勾勾对方下颌,戏谑道:“说话,想不想要?不要的话我就走了。”
铁肠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默默点头。
禾月心满意足地凑过去,在对方的脸上留下一个吻。
吻毕,禾月退开一步,用手拎起铁肠耳朵,教训道:“笨蛋,下次如果想要什么,就直接告诉我,不要吞吞吐吐的,听到没有?”
55 第 55 章
◎“受死吧。”◎
这之后, 禾月打算乘坐猎犬的专车回家,但在回去的路上,他遇见了一所花店。
禾月下了车, 推门走进花店里,目光自然地扫过店内每一个角落后, 他叫来了店主。
禾月:“我想把您店里所有的花都买下来。”
店主闻言, 先是一愣, 随即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是不敢相信遭遇了这泼天富贵。
“当然可以!”店主连忙点头答应, “不过, 冒昧问一句, 您是想用这些花来做商业布置吗?”
这时, 旁边一位店员也凑了过来,满脸堆笑地搭话:“看您这气派,肯定是大有来头, 您是哪家公司的总裁吗?”
“有眼光。”禾月欣然点头,“我最近看上了一个胸大身材好的小美人,我想把这些花送给他。”
店员:“没问题!过几天送到您家可以吗?!”
禾月:“每束花都请你们精心包装, 要能够充分表达出我的财力和我的爱意,让人看一眼就能痛哭流涕,恨不得当场跟我结婚那种。”
铁肠不是嫌他不送花吗?
现在他把所有的花都买下来了, 看那家伙还有什么话好说。
*
半小时后,禾月提着刚买到的披萨回了家。
他咬着披萨, 轻手轻脚地在铁肠的居所内进行了一次细致入微的搜查。
他推开每一扇门,拉开每一个抽屉, 连衣柜的角落和书架的缝隙都不放过, 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丝可能隐藏秘密的线索。
但经过一番彻底的搜寻, 他失望地发现,这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安装任何监视设备,也没有留下任何能够证明铁肠犯罪行为的纸质或电子证据。
之前他偷偷检查了铁肠的手机,也是一无所获。铁肠的手机里除了日常通讯和工作邮件外,没有任何私人照片、不寻常的交易记录或是加密文件。
铁肠这个人,实在是出奇的干净。
禾月一边嚼着披萨,一面拨通了坂口安吾的电话。
“坂口先生,我刚刚彻底搜查了铁肠的家,但什么也没发现。他的社交圈子窄得只限于猎犬组织的成员,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软肋可以被我们利用。”
电话那头,坂口安吾没有直接回应关于调查进展的问题,而是询问起禾月的近况:“你在那里的生活如何?”
禾月:“挺好的,我住在铁肠家里,他每天伺候我,挺舒服的——当然啦,对于你这种只知道埋头工作的工作狂来说,恐怕是难以理解我这种惬意的生活吧。”
坂口安吾轻笑一声,显然听出了禾月话中的玩笑成分。
但随即他语气严肃起来:“但问题在于,等到你的任务结束了,你要如何处置你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如果末广铁肠知道你是卧底,以他那个嫉恶如仇的性格,你觉得他会怎么看待你?”
听此,禾月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躺在床上,一只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情绪。
有朝一日,铁肠如果知道自己被骗了,会怒火中烧一刀砍了他吗?
“嘁,想那么多干嘛……”禾月翻了个身,懒散地说道,“未来的事情就留到未来再说。”
*
这之后,禾月收拾了屋子,将翻乱的物品精确摆回它们原本的位置。
这过程中,那只兔子静静地趴在床上,看着禾月的一举一动。
禾月注意到兔子的目光,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它说道:“看什么看,不准告密,听见没有?”
这兔子跟铁肠很亲近,就好像他们上辈子认识一样。
完成这一切后,他疲惫地躺回床上,抱着兔子睡了过去。
不久之后,一股熟悉气息温柔拂过禾月脸颊,梦中的他意识到房间里多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存在,于是猛地睁开眼。
这之后,他发现铁肠正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对方手中紧握着长剑,那深邃的眼眸中映照出屋内的昏暗灯光。
铁肠不知道在这里坐了多久,此刻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禾月慵懒地从床上撑起身子,“在宴会上喝酒了吗?”
铁肠:“没有。”
禾月说了句“不信”,他凑近铁肠的脸庞,轻轻吸了口气,仔细嗅着铁肠身上的气味。
他叮嘱过铁肠不准喝酒,免得又回来兽性大发。
铁肠:“以后不会再喝酒了。”
“乖。”禾月满意地点点头,温柔地摸了摸对方的头,“以后也要这么听话。”
铁肠的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安,但还是鼓足勇气道:“我一直坐在这里,等你醒过来,我想——”
禾月略微一愣,随即问道:“等我?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铁肠张了张嘴,显得有些犹豫:“是,那个——”
见铁肠支支吾吾,禾月有些恼怒,用手指轻轻扯了扯对方的脸颊,“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别这么拘谨。”
“早餐。”铁肠终于低声说出了口,“早上我们去医院的时候,你说回来之后要给我做早餐的。”
铁肠一直惦记着那未曾兑现的早餐承诺。
禾月有点想笑,故意逗他说:“可现在是傍晚了啊,现在吃早餐会不会太迟了点?”
铁肠眼眸黯淡几分,他沉吟片刻后,又问道:“那,明天早上做,可以吗?”
禾月一只手撑住头,继续装作无奈的样子:“不行,我今天去医院累坏了,明早我起不来。”
铁肠试图寻找新的机会:“那后天——”
禾月打断了他,摇着头说:“后天、大后天也不行,这一个月我都没空。”
铁肠眼底失望的眼神一闪而过,但他没有抱怨,只是低声说了句“知道了,抱歉”。
看着对方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禾月哭笑不得,一个早餐而已,诱惑力竟然这么大吗?
他实在不忍心再逗对方了,遂叹气道:“笨蛋,我是骗你的,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听到这话,铁肠立刻坐直了身体,迅速回答道:“都可以。”
就像一只小狗在听到主人呼唤时,瞬间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倾听着主人的每一个命令,那份专注与认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摸他的头。
说起来,铁肠一直以来都是个几乎没什么表情的人,仿佛面部肌肉天生就不会大幅度运动,给人面瘫的印象。
但自从他们开始交往,铁肠的表情竟然慢慢丰富了起来,仿佛以往的面瘫都只是掩饰。
因为喜欢一个人,所以才会产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想到这儿,禾月偷偷瞥了一眼正在一旁准备食材铁肠。
就在这一瞬间,禾月又一次真切地意识到,自己是确确实实地被铁肠喜欢着。
*
禾月走向厨房准备做饭。
铁肠像个小跟班一样全程跟在他身后,并且表示:“我帮你。”
考虑到多个帮手或许也能提高效率,禾月便同意了。
然而,他低估了铁肠笨手笨脚的程度。
他让铁肠帮忙敲一个鸡蛋,但铁肠稍微一用力,鸡蛋便在他手心里化为一团黏糊糊的黄色物质。
接着,他让铁肠帮忙打蛋液,本以为这样简单的工作应该不会出错,但铁肠又是稍微一用力,原本完好的瓷碗就在他手中裂成了两半。
蛋液溅得到处都是,包括禾月的脸。
禾月尽量保持着冷静,抹去了脸上黏糊糊的蛋液,居然还能挤出一丝微笑:“多谢,我一直想体验一下用蛋液洗脸感觉,现在梦想成真了。”
铁肠信以为真,立即举起了碗里剩余的蛋液,准备把剩下的蛋液也泼到禾月身上。
禾月瞪了他一眼,铁肠这才意识到禾月在生气。
“……抱歉。”铁肠将禾月抱住,用纸巾擦拭了对方脸上的蛋液,“我不是有意的。”
禾月倚在铁肠怀里翻着白眼,但见铁肠露出愧疚表情,禾月又实在不忍心骂他。
禾月叹气:“你没做过饭吗,你前女友没教过你?”
铁肠:“我只负责收拾卫生。”
以前在诊所的时候,禾月只负责做饭,剩下的诸如洗碗清洁之类的工作都会扔给铁肠做。
铁肠用手拭去禾月脸上的液体,突然若有所思道:“之前我们doi,那些液体射到你脸上的时候,也是像这个样子。”
禾月:“……你在说些什么?!”
这之后,禾月恼羞成怒,一口咬在铁肠脖子上。
*
禾月决定给铁肠分配轻松点的工作,于是打发铁肠去切菜。
禾月:“你去切菜吧,反正就算你把菜切得面目全非,也能凑合着吃下去,总比蛋液满天飞要强。”
铁肠从冰箱里挑选出一颗卷心菜,郑重其事地将其放置在案板之上,他那锐利的目光打量着菜的外表,仿佛这是他即将面对的某个重要对手。
然而这之后,铁肠一刀下去,那卷心菜却在案板上滚了几圈,最终以一个优雅的姿态挣脱了束缚,翻滚着落到了地上。
那颗菜在地上划出一道痕迹,发出的“簌簌”声似乎在嘲笑铁肠的无用。
一连串的挫败,让铁肠有些恼火。
“区区卷心菜,怎能阻挡我的步伐。”他低声道,“受死吧。”
说着,铁肠拔出自己的剑,他将剑高高举起——这把寒光闪烁,用以斩杀邪恶的长剑,此刻正准备杀掉这颗无辜的菜。
“哎哎哎?!”禾月恰好看到这一幕,连忙上前制止,“快放下!”
“你那剑是用来砍人的,你敢用它切菜我就杀了你!”
厨房里的一切都变得一塌糊涂,原本的帮忙反而变成了需要不断收拾残局的麻烦。
56 第 56 章
◎“去睡沙发”◎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后吃到了迟来的早餐。
厨房里弥漫着煎蛋和烤面包的香味,当禾月在餐桌前坐下来时,发现对面的铁肠正静静地盯着它。
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 却又被一层薄薄的雾霭所笼罩,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的情感。
禾月觉得奇怪:“你在看什么?”
铁肠闻言,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立即低头避开禾月的视线:“没什么, 只是觉得你这个样子,很好。”
铁肠很久没跟禾月像这样坐在一起用餐了, 对他而言, 这个场景就像做梦一样。
“傻子, 才发现我很好吗?”禾月笑出声来, “发什么呆,你的剑还在桌上放着呢,万一它掉下来会砸到兔子, 去把它收起来。”
铁肠上前将桌上的剑收起。随着他的动作,剑柄上那个三花猫玩偶晃来晃去,惹眼的很。
禾月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个玩偶上, 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个玩偶,是你前任给你的分手礼物吗?”
铁肠深深看了禾月一眼,回答道:“这是交往前送给我的礼物。”
禾月挑了挑眉:“你前任为什么要送你三花猫?”
铁肠解释道:“这是我的昵称。”
禾月愣住了:“你的昵称是三花猫?”
铁肠点头。
禾月盯着铁肠看了半晌, 用手捂住嘴,然而很快, 笑声从他的指缝间泄露出来——
“啊哈哈哈哈哈,三花猫, 三花?啊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铁肠诧异地看着禾月:“你在笑什么?”
禾月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笑声, 但还是忍不住:“没有啊,我没笑。啊哈哈哈,我没有笑,没有,哈哈哈哈哈——不好意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笑了,咳,抱歉。”
禾月并不是故意要嘲笑铁肠,但这个名字实在是太过抽象。
三花,谁会给自己男朋友取这么幼稚的昵称啊?
*
夜深之后,铁肠很自觉地表示:“今晚我去睡沙发。”
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喜欢沙发啊?禾月心里忍不住吐槽。
禾月嘴角微微上扬:“你如果这么不想跟我接触,那你可以用剑把床劈成两半,我们一人睡一半。”
铁肠听了这话,竟然认真地想了想,点头道:“好主意。”
他甚至还真的起身去找剑,打算付诸行动,“我这就去劈。”
禾月连忙制止了他,斥责道:“笨蛋,不准睡沙发,上床跟我一起睡。”
*
临睡前,铁肠细心清理了那个三花猫玩偶——玩偶上沾了一些面粉,他用手指拂去那些细小的颗粒,动作小心的就像会弄疼玩偶一样。
铁肠真的很在意那个玩偶,根据条野的说法,平时只要没任务,铁肠就会对着玩偶发呆,仿佛能从那双不动的眼睛里找到什么慰藉。
但禾月总觉得有点儿别扭。
“哎呀,深情的末广先生~”禾月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语气中带着调侃,“一个玩偶而已,干嘛这么宝贝?”
铁肠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你不喜欢它?”
“废话。”禾月皮笑肉不笑,“谁会喜欢自己男朋友一直带着前任的礼物呢?”
铁肠听后,立即将三花猫玩偶解下,放在桌子上。
“我以后会把它收起来的。”铁肠说道,“抱歉,我不知道你这么介意这个。”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禾月会觉得对方是在欲盖弥彰,但铁肠说出来就很有信服力。
就铁肠那个脑子,他可能真的没意识到这点。
一个小时后,禾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翻了个身,将一只胳膊枕在身下,眼睛却不由自主地死死盯住桌上的那个三花猫玩偶。
晦暗的月光下,那个玩偶的表情显得无辜又刺眼。
它静静地坐在桌子上,头微微偏向铁肠平时所在的位置,好像在炫耀着它对铁肠的特殊意义。
禾月盯着它看了半晌,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这个玩偶是铁肠那位前任留下的烙印,就算把它藏在抽屉里,它也象征着铁肠曾经的感情,这点无法抹除。
“我才是正牌男友,总不能永远被那个前任压一头吧?”禾月在心里恼火地想着。
必须要想个办法,把这个碍眼的东西处理掉。
*
清晨时分,天色还未完全放亮,四周依旧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暗之中。
禾月请了几天病假,今天是最后一天,但他破天荒地没有赖床,而是早早地就起床穿衣。
但即便他的动作再怎么轻,还是不可避免地吵醒了铁肠。
铁肠睁开眼睛,看到禾月正准备离开的身影,感到有些意外:“你要出门吗?”
“嗯。”禾月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平静,他简单地回应了一声,“我有事,需要出去一趟。”
铁肠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他立即表示:“我陪你一起去。”
“不需要。”禾月的拒绝来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不许跟着。”
铁肠还想说什么,但禾月已经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一道关门声,在寂静的清晨中显得格外响亮。
目送着禾月出门,铁肠有些忐忑不安。
禾月是不是生气了?是因为自己一直挂着那个玩偶吗?
如果禾月真的生气了,他该怎样道歉才能让禾月消气?
禾月现在去哪儿了,还会回来吗?
这些问题像是一团乱麻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愈发感到焦虑。
就这样,铁肠带着满腹的心事去猎犬总部上班,郁郁寡欢地度过了一个漫长的上午。
直到午餐时间,条野发现了铁肠的不对劲,于是打趣道:“铁肠先生,你本来就长得很难看,你又像这么苦着脸,真的很影响我的食欲。”
铁肠低头看着餐盘中的食物,沉默不语。
条野恼了:“你又怎么了?跟禾月吵架了吗?”
像铁肠这种呆头呆脑的家伙,只有在遇上禾月相关的事时才会表现得这么忧郁。
铁肠声音低迷:“禾月他……不知道去哪里了。”
条野无奈地建议道:“你想知道,那你打电话问他啊。”
铁肠抬起头,显得更加忧心忡忡:“我打过很多遍,禾月的手机关机了。”
禾月身上的监视器和生命体征检测仪还在正常运作,这证明禾月平安无事。
那,禾月为什么不接电话?
条野叹气:“你们两个让我感到恶心。”
恋爱的酸臭气,真是臭不可闻。条野心想。
他本以为,铁肠跟禾月交往后,铁肠的情绪能活跃一些,没想到铁肠这家伙更加半死不活了。
条野一只手撑住脸,嘲讽道:“铁肠先生,你之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你之所以跟禾月在一起,是为了保护他,除此之外,你得尽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铁肠低声辩解道:“我知道,但是抱歉,我就是忍不住。每次看到禾月,我就想要靠近他,拥抱他,跟他doi……”
“喂喂喂!”条野连忙打断他,并捂住了坐在旁边的立原的耳朵。
“铁肠先生,注意你的言辞!我们这里还有个未成年呢!”
立原不满地抗议道:“谁是未成年啊?!我只是矮一点而已!”
*
傍晚的时候,铁肠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家中。打开门,面对着空荡荡、冷清的客厅,他的忧郁之心更甚了几分。
兔子跑出来迎接他,但铁肠没心情抚摸它,而是径自走到沙发旁,默默地在地毯上坐下来。
那份阴魂不散的忧郁在晦暗的黄昏里缓缓弥漫开来。
一天下来,他满脑子都是关于禾月的种种猜测和担忧,这让他的心情无法平静,
禾月……
他在心里默默念着禾月的名字,但这时,玄关的大门突然响了一声。
他抬头望去,只见禾月推门而入。
禾月脱掉外衣挂在墙上,又踢掉脚上的鞋子,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看到这一幕,铁肠原本沉重的心情像过山车那样骤降下来。
几秒后,等铁肠回过神时,他已经不由自主地上前几步,将刚进门的禾月抱在了怀里。
尽管他在心里默默地告诫自己无数次,不要对禾月表现得过分热情——然而每当禾月出现在眼前,他所有的理智和自制力都会瞬间土崩瓦解。
禾月被铁肠箍在怀里,差点被勒得喘不过气,伸手捶打着铁肠的后背:“干……干嘛啊?!你要杀了我吗?!”
铁肠将脸埋在禾月颈间,低声道:“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禾月:“笨蛋,我的行李和兔子都在这儿,我不回来能去哪儿?!”
说着,禾月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挂坠,递到铁肠面前:“给你。”
铁肠:“什么?”
铁肠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手工勾织的狗狗玩偶。
“好看吧?”禾月有些洋洋得意,“这可是我花了一天的时间织出来的,比你那个三花猫玩偶精致多了吧?”
禾月这一整天都待在手作店里,从早晨织到晚上,连手机都熬没电了,终于织出来这个玩偶。
禾月伸出一根手指,郑重其事地戳了戳铁肠的额头:“听好,你现在是我的人,你不能再拥有别人的东西,你要忘记你前女友给你的玩偶,也要忘记他给你取的昵称。”
说着,禾月思索了一下,表示:“三花猫这个昵称太幼稚了,既然你是猎犬,那我就给你取一个猎犬的名字,以后你就叫……拉布拉多。”
说着,禾月用手搬过铁肠的头,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以后就叫拉布拉多,把你那个前任忘干净,你是我一个人的猎犬。”
原来,是嫉妒了。铁肠心想。
他一直很喜欢禾月嫉妒的模样。
每次禾月妒意丛生的时候,那张温和的面容就会变得生动而充满张力,就连那双常含笑意、总是显得过于礼貌的眼睛,也会变得锐利而充满攻击性。
就像曾经那样。
曾经18岁的禾月就是这样生机勃勃,那时,他的每一个情绪,无论是愤怒、喜悦还是悲伤,都如同夏日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雨,来得猛烈去得也迅速,总是毫无保留地展现在铁肠面前。
这样想着,铁肠上前将禾月推到沙发上,覆身压住。
“doi吧。”他说,同时将手伸进了禾月的衣服里。
禾月一怔,随即愠怒起来:“你个混蛋,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铁肠不予回应,他手的指尖触碰着禾月那温热的皮肤,这阵碰触牵连着禾月的身体,使其泛起一片微妙的颤栗。
禾月身体微颤着,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你——下去……你不是喜欢沙发吗?去睡沙发!”
但很快,对方吻住了他,他的声音被淹没在了浓郁炙热的空气中,化为了一抹呜咽。
【作者有话说】
那个,还看吗?
57 第 57 章
◎“酱油巧克力。”◎
之后的十几分钟里, 禾月的思绪沉浸在一片虚无的空洞中,暂时失去了思考能力。
不知过了多久,他逐渐感受到了身体上的疲惫。
他感到异常疲惫, 困意如同潮水般涌来,使他连回应铁肠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样想着, 禾月微微抬起手臂, 试图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声音中带着浓浓的睡意:“喂……够了吧?我明天还要上班……”
他的动作很轻,更像是无力的抚摸而非真正的抗拒。
铁肠的声音依旧沉稳如初:“我帮你请假。”
十几分钟的剧烈运动, 铁肠的呼吸也只是稍微紊乱了一下而已。
禾月无奈地叹了口气:“笨蛋, 别再滥用职权了行吗?再说了, 你一直帮我请假, 福地队长会猜到我们的关系。”
福地樱痴虽然怀疑他是卧底,但在工作上非常依赖他。毕竟,自从他担任搜查官以来, 猎犬组处理案件的效率显著提升。
就算他的卧底身份暴露了,或许……福地樱痴还是会痛哭流涕地求他留下吧?
这样想着,禾月实在不堪疲惫, 沉沉睡了过去。
*
第二天早上,禾月打着哈欠,拖着略微酸痛的身体去上班。
进入办公室后, 同事们关切地上前询问:“禾月,听说前几天你发烧了, 现在好点了吗?”
讲真,发烧倒是没怎么样, 但doi却是实打实地让他浑身疼。
Doi一次, 堪比跑一场马拉松。
下次, 还是他自己动吧。
*
这一个上午,铁肠等人都在总部核心区开会,商讨着针对天人五衰的打击行动。
好不容易捱到午间休息的时候,禾月买了速食品,跑去跟铁肠一起吃午餐。
“大美人儿~~~”
见到铁肠后,禾月热情地朝对方扑了过去,“想我了吗~~~~”
禾月凑过去想要亲吻对方,然而,铁肠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不可以。”铁肠低声道,“这里人多,会被别人看见。”
禾月不悦:“看见怎么了?我可是特意趁着午休时间来找你,你不想吃午休甜点吗?”
午休甜点当然指的是doi。
然而铁肠正色道:“这里是猎犬总部的核心区域,是庄严重地,我们不能做这种亵渎之事。”
禾月板起脸:“你觉得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会亵渎猎犬的威严?”
铁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立即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禾月从铁肠身上跳下来,嘲讽道:“哈,末广先生还真是过分啊,把我吃干抹净了,又指责我亵渎了你身为猎犬的身份。如果你想要保持猎犬的纯洁性,那你应该一辈子单身禁欲啊。”
铁肠:“不是的……”
禾月:“或者,你应该跟福地先生doi,毕竟福地先生号称是‘远东的英雄’,你跟他doi,绝对不会影响你身上那份高贵的威严,这样才能保证猎犬那高贵的精神延续下去……唔唔唔?”
没等他说完,又一次被铁肠捂住了嘴。
“那种事是不可能的。”铁肠又一次罕见地拧起了眉,“我认为,像队长那样的人,应该是一个比他勇猛100倍的人才配跟他doi。”
禾月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对。
能配得上福地樱痴的人,大概是像擎天柱或者奥特曼那样勇猛的对象吧。
*
午休结束后,猎犬的会议继续。
福地等人正在商议着某个案件,但没过多久,会议室的门被敲响,禾月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大仓烨子见状,不禁诧异道:“怎么是禾月你端咖啡?负责送咖啡的警员去哪里了,在偷懒吗?!”
禾月:“怎么会,谁敢在副队您的严厉目光下偷懒呢。”
禾月一边说着,将托盘稳稳地放在了桌面上:“这是我自费请你们喝的哦,以来犒劳辛苦的各位~”
说完,禾月的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铁肠:“末广先生,我记得你不喜欢纯咖啡,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换成了巧克力酱油咖啡,巧克力和酱油的比例是7:3,你满意吗?”
铁肠接过咖啡,语气依旧是那种刻意伪装出的毫无波澜:“多谢。”
条野不悦道:“你怎么不帮我换?”
禾月无奈:“你也想喝酱油巧克力?那我现在就给你换。”
条野语气悠长:“那还是算了,只有铁肠先生那种笨蛋才会喝这种东西。”
此时,立原举手:“我想喝甜茶,再加一块蛋糕!”
禾月皮笑肉不笑:“立原先生想喝甜茶啊,那你可要好好求一求我,我才会去帮你买。”
福地樱痴制止了几人的争吵,开口道:“禾月,你也坐下来,关于这次的案件,你也要参与搜查行动。”
禾月点了点头,故意选择了铁肠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向后倚在椅背上,双手抱胸,假装专心地听着福地樱痴讲话。
但此时在桌子底下,他已经偷偷伸出一只脚,轻轻踢了一下铁肠的靴子。
对面的铁肠微微侧了一下头,他的眼神从文件上移开,用余光瞥了一眼桌下的动静。
尽管铁肠表面上不动声色,但那不经意间的侧目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见铁肠没有明显的反应,禾月有些恼火,决定将大胆举动更进一步。
于是,他踢掉鞋子,用一只脚缠住对面的铁肠。
那是一种几乎可以听见的细腻触感,就像一根藤蔓缓缓攀附在坚实的橡树干上,慢慢向上攀援,缠绕,收紧。
铁肠不得不抬头看向禾月,他眉间微蹙,仿佛是在无声地警告禾月:“别这样。”
但禾月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那只缠绕的脚继续不安分地移动着——
几秒后,铁肠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他手上杯子轻微晃动,几滴液体洒在了桌面上。
福地樱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微的变化,询问道:“铁肠,怎么了?”
铁肠迅速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轻声回答:“抱歉,我分心了。”
低沉而稳定的声音掩饰了内心的波澜。
条野目睹了方才桌下的那一幕,嘲讽道:“铁肠先生最近的心思全然不在工作上呢。”
*
会议结束后,福地等人陆续离开了会议室。
禾月将桌上散落的文件逐一拾起,叠放整齐,抱进怀里。
随后他转过身,对着不远处的铁肠说道:“末广先生,我要去档案室一趟,既然我们顺路,那就一起吧?”
他声音稀松平常,不带任何挑逗意味,完全只是同事之间的寒暄而已。
铁肠闻言,只是简短地“嗯”了一声,那低沉的嗓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响。
走出会议室后,他们两个自觉地拉开了距离,一前一后地走在长廊上。
这过程中,走在前方的禾月与沿途遇到的每一位同事都微笑着打招呼,后方的铁肠全程不动声色,仿佛跟禾月形同陌路。
“铁肠这家伙还真沉得住气啊。”禾月心里嘀咕,就算是避嫌,也不必真的像陌生人一样吧?
不过,严格一点也好,毕竟猎犬都是一群单身狗,随便发狗粮是会招致怨恨的。
不久后,他们走到了档案室的门前。
确认四周无人后,禾月停下脚步,打算习惯性地调戏一下铁肠。
然而还没等禾月转身,一只手已经从他背后伸出,悄无声息地环绕上他的身体。
“嗯?”禾月愣了一下。
但此时,铁肠一手揽住禾月,另一只手握住了档案室的把手,他轻轻一推,便将禾月推进了晦暗的室内。
档案室内,一股纸张书卷的气味扑面而来,门扉在身后缓缓闭合的瞬间,将外界的纷扰彻底隔绝。
没等禾月反应,铁肠已经俯身上前,吻住了他。
光线幽暗的角落里,二人身体相贴,呼吸交缠,他们的唇舌在彼此的口腔中探索交缠,每一次的触碰都激起电光流火,让禾月感到一阵恍惚的眩晕。
起初只是温柔的试探,在这之后,这个吻逐渐加深,变得炽热而浓烈。
在接吻的空隙,禾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他伸出手指,轻轻划过铁肠的衣襟,那动作轻柔而挑`.逗,他感受着对方愈发紊乱的呼吸,觉得心满意足。
“真可怜。”禾月怜悯地看着眼前的人,“纪律严明的末广先生,居然要在这里跟我偷情……”
想到这儿,禾月轻轻推开对方,故意小声道:“可是,怎么办,你还穿着猎犬的制服呢,如果我不小心弄脏了它,你会不会惩罚我?”
听了这话,铁肠那幽深的眸底燃起一丝火焰,仿佛要将禾月整个人吞噬殆尽。但他没有回应,而是扯掉禾月的外套丢到一旁。
很好,禾月心想,这家伙比他想象中还要心急。
铁肠这家伙,一直在隐忍吧?
此时此刻,对方眼神里藏着的不仅是渴求,还有某种深深的、几乎能将人吞噬的欲念。
可是,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竟去撩拨这样一个恪守原则、刚正不阿的军警,眼睁睁看着对方股坚定的自控力在自己的挑逗下一点点地瓦解,这种行为真的很是可恶吧?
然而,禾月心底却涌上一股难以表述的成就感,那是一种征服与被征服之间的微妙平衡。
想到这里,禾月缓缓地贴近对方,身体如同柔软的藤蔓一般轻轻缠绕上去,带着一丝逐渐灼烧起来的温度。
他俯身,在对方耳畔低语,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弄脏我吧……”
这话语,是让人无法抗拒邀请。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有事出去一趟,不能更的话我会挂请假条。
58 第 58 章
◎“你明知故问啊。”◎
然而不久后, 二人的游戏进入白热化时,档案室的门被推开。
一个警员哼着歌走进来,他手上拿着档案袋, 大概是来归类档案的。
铁肠反应迅速,不动声色地将禾月按进怀里, 又用一只手捂住禾月的嘴, 阻止了禾月口中即将溢出的声音。
他察觉到禾月在他怀里微微颤抖着, 显然是正饱受欲念折磨。他扯过披风将禾月覆盖住,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压制住对方的颤抖。
但二人此刻身体紧贴, 每呼吸一口空气, 体内都会泛起某种焦灼难耐。
需要马上把那个家伙给解决掉。
那名警员察觉到了空气中逐渐升高的热度, 但他那迟钝的感官没能分辨出这份温度的实质。
“咦?”他疑惑地四处张望, 试图寻找温度的来源,“请问,这里有人吗?”
“是我。”黑暗中的铁肠开口回答。
周围一片漆黑, 警员什么也看不见,显得有些困惑。
但他很快辨认出了铁肠的声音:“咦,是末广先生啊, 您在这里做什么?”
铁肠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息胸中那如沸水般翻腾的欲念,声音略显沙哑地说:“没什么, 只是正常的视察而已。”
然而此时,他怀中的禾月却微微仰起头, 用牙齿轻咬住他的喉咙。
细细的牙齿噬咬着他的皮肉,滚烫的双唇紧随其后, 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湿热的痕迹, 缓缓向上移动, 滚动着难以承受的热度。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铁肠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那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喘声泄露出来。
警员:“那,您需要帮忙吗?”
铁肠语气中忍耐着某种呼之欲出的情绪:“不需要。”
警员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只是顺手去碰墙上的电灯开关,“这里这么黑,我帮您开灯吧。”
然而,铁肠却迅速而坚定地阻止了他:“不许。”
严肃冷漠的语气,透露出一种不可言说的威严。
铁肠:“把你手上的资料放下,我会帮你处理的,如果没有别的事,那你可以离开了,辛苦了。”
警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啊,明白了,您是在执行什么机密任务吧!”
说着,警员鞠了个躬,试图请求对方原谅自己的冒犯,“那我就先离开了,请您继续!”
*
两个小时后,铁肠被福地樱痴召回会议室去继续议事,禾月则独自离开总部,返回了家中。
已经过去很久了,某些余韵却还残留在他身上,明明他已经换了新衣服,但还是湿漉漉的,湿软的布料贴在皮肉上,搞得他很不舒服。
或许,不舒服的原因,是因为他的腿还是软的。
刚刚他们在档案室做完了全套的游戏,虽然空间狭小,但并不影响游戏进度。
幸好,没有把周围的地面和墙壁弄脏,况且这间档案室过几天就要翻修,到时候什么痕迹也留不下。
禾月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天黑了,他喂了兔子,又去浴室洗了澡。
当他擦拭着头发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喊声——
“请问,有人在家吗?”
听到这声音,禾月将目光转向门外,油然而生出一阵警惕。
“是谁?”他问道。
只听见门外的人回答道:“我是花店的员工,你预定的花过几天会送过来,所以今天先来跟您确认一下具体的交货地点。”
不对劲。
一般来说,前来拜访的客人都会选择按门铃,而不是直接大声呼喊。
房子外面的门上安装着经过改造的门铃系统,每当有访客走近并按下时,会同步启动指纹识别与面部扫描功能,确保安全的同时也方便记录来访者的身份信息。
除非,对方是察觉到房子周围有安保措施,因为不想触发安保措施,所以不肯敲门。
想到这里,禾月从旁边的抽屉里摸出一把枪,握在手里,小心地开了门。
他缓缓打开门,门外站着的“花店员工”却是辻堂。
对方身着花店的制服,手里拿着一张打印好的货物单,脸上挂着看似职业实则复杂的笑容。
禾月一眼就认出了他,无奈道:“怎么是你?”
禾月刚刚沐浴完毕,身上那件宽松的浴衣随意地裹着,衣襟微敞,隐约透露出肌肤的白皙色泽。
辻堂站在门边,目光不经意间掠过禾月那半敞衣襟,不由得怔了一下,随即,脸上不自主地泛起了一片绯色。
“怎么了?”禾月反问,“为什么盯着我看呢?”
闻言,辻堂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从怀中掏出一张货物单,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而专业:“请……请您,呃,检查一下这些花的数目是否正确。”
同时,他又压低声音,将一个数据盘塞进禾月手中:“另外,这里还有一些重要的资料需要您过目。”
禾月接过货物单和数据盘,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调侃道:“多谢,不过既然是熟人,买花是不是该给我打个折?”
辻堂嘴角勾起苦笑,反讽道:“有必要打折吗?能为自己喜欢的人挑选并送上鲜花,这份心意本身就是无价的,不是吗?”
辻堂特意强调了“喜欢的人”。
禾月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嘲讽之意,反而觉得有些好笑,他轻描淡写地回应道:“别误会,我可没说过我喜欢铁肠。”
说着,他将一个试管交到了辻堂的手上:“给,这是从末广铁肠身上提取的生物样本。”
“你拿回去之后,先跟我们之前获取的血液样本进行比对分析,然后再与数据库中的已知样本做交叉比对,看看能否找出任何异常或者匹配的信息。”
辻堂接过试管,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您是怎么拿到生物样本的?”
禾月笑了:“你明知故问啊。”
辻堂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他回想到禾月之前说“我可不喜欢末广铁肠”这句话,他突然悟了。
辻堂:“前辈,我懂了!你之所以跟末广铁肠做……做那样的事情,是为了取得末广铁肠身上的生物样本,对不对!”
“哎呀,你搞错了重点。”禾月表情轻松,“我跟他doi,纯粹是因为爽。”
*
夜里七点钟左右,铁肠才得以离开总部,返回家中。
当他走进家附近的那条幽静小巷时,远远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路灯下,朝着他的方向挥手。
“铁肠~~~~~”
随着呼唤声,禾月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带了一丝暖意。
初春的夜晚依然带着些许寒冷,空气中弥漫着冷浸浸的气息。
铁肠立即解下自己的披风,覆盖在禾月的肩上,质问道:“为什么不在家里等?会感冒的。”
禾月拉了拉肩上的披风,“嘁”了一声:“因为我担心你啊,你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傻,万一被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办?”
说着,禾月上前一步,自然而然地环住了铁肠的胳膊,话语中带着一丝撒娇的味道:“给我带零食了吗?”
铁肠将手里的零食袋递过去。
禾月开心地接过来,表示:“下次我们继续在总部doi吧~”
铁肠瞬间无奈起来:“不行。”
禾月:“为什么?”
铁肠突然停下脚步,低声道:“以后,别再这样了。”
禾月假装听不懂:“哪样?”
铁肠伸手轻轻抚了抚禾月的头发,仿佛是在教训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之前在会议室那件事,如果被别人发现了,会有不好的影响。”
铁肠指的是,在开会的时候,禾月故意将自己的脚悄悄伸到桌子底下,寻找机会轻轻触碰铁肠的腿,甚至一度大胆地勾住了他的……那个。
“可是——”禾月佯装无辜,“我并没有想要勾引你啊。”
铁肠叹气:“但你主动把脚伸过来——”
禾月点头:“对,是我把脚伸过去的,但我只是想找个舒服点的姿势开会啊,这就叫勾引吗?”
铁肠凝视着他,微微蹙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禾月话中的真实性。
禾月继续说着,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委屈:“明明是你自己想做,才会把我的一个小动作想得那么复杂,你看见我的一只脚就浮想联翩,兽性大发,那是你的问题,可不是我的错。”
禾月总是能找到各种理由来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铁肠无言以对,最终只能叹气:“抱歉,是我的错。”
禾月心满意足:“乖,以后要克制住自己。”
拿捏。
“不过——”这之后,禾月语气一转,故意扬长语气,“你就是喜欢我勾引你吧?”
铁肠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转身径自向前走着。
但禾月强行拦在了铁肠的面前,双手揽住铁肠的肩膀,故意将身体贴近:“末广先生就是喜欢被我勾引啊,对吗?”
铁肠将脸扭向一旁,低声回应道:“没有。”
“有。”
“没有。”
禾月当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故意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撒娇和威胁的意味:“如果你不承认,我就一直这样拦着你,不让你走。”
说着,他故意将铁肠的肩膀揽得更紧了一些。
铁肠凝视着禾月,对方眼睛亮晶晶的,在寒冷的夜里凝结了一片水雾。
他缓缓伸出手,手背轻轻抚过禾月脸颊,那触感温暖而熟悉,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接着,他将禾月拉近了一些,二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缠。
“是。”最终,铁肠轻声说道,“很喜欢,喜欢到想再跟你do一次。”
59 第 59 章
◎“让你抱着你就抱着。”◎
他们两个一起回家吃了宵夜, 原本打算在睡前一起看一会儿电视节目放松一下,然而,电视没看到一半, 他们两个就到了床上去。
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并不罕见——禾月特别享受勾引铁肠的感觉,看到铁肠那平日里严肃正经的表情在自己的挑逗下逐渐松弛, 防线一点点瓦解, 他就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就像是……引诱温良少男下海。
几小时后的深夜, 睡梦中的禾月觉得口干舌燥,在黑暗中悠悠转醒。
他轻轻动了动身子, 想要下床去倒杯水润润喉咙。
但一股力量紧箍住了他的腰身, 身后铁肠的胳膊如同铁索, 将他牢牢锁在了温热的怀抱之中。
禾月挣扎了几下, 没能挣脱。
铁肠这家伙,好重啊!!!
禾月心中涌起一股恼火,他试图将那只手臂从腰间移开, 但无论他如何努力,铁肠的手臂都像是生了根,稳稳地抱着他, 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
“喂。”禾月低声道,“松开,听到没有?”
但铁肠陷入了极深的睡眠之中, 对禾月的话语毫无察觉。
愠怒之下,禾月干脆对准铁肠的手臂咬了一口。
睡梦中的铁肠似乎感受到了轻微的疼痛, 眉头微微一皱,随后手臂便不由自主地松开了。
禾月趁机挣脱开来, 却因用力过猛, 一个踉跄滚落到了床下, 发出了一声轻微的闷响。
半晌之后,禾月揉着摔疼的膝盖,从床底艰难地爬起来,他跪坐在床边,杀气腾腾地望向熟睡中的铁肠。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铁肠的脸上,铁肠的呼吸均匀而深沉,幽深的月光勾勒出他那过分美丽的轮廓。
“唉,算了。”禾月一手托住腮,嘟囔了一句,“看在你长得美又有腹肌的份上,饶你一次。”
禾月每次半夜想要下床,都要费一番力气才能从铁肠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看着熟睡的铁肠,禾月思索起来:有什么办法能让铁肠不抱着他睡觉?
如果让铁肠感觉到热,铁肠是不是就会主动远离他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第二天晚上,禾月故意将空调开得很热。
铁肠盯着空调面板上30度的数字,问道:“温度,是不是有些高?”
禾月本以为,这么热的温度能让铁肠远离他。
然而睡到半夜,禾月被热醒了。
再看铁肠,正用一只手从背后揽住他的腰,跟平常一般无二。
禾月望着黑漆漆的月色,实在无计可施。
铁肠平时那么高冷,私下里为什么喜欢抱着别人睡觉啊?!
*
第二天早晨,禾月打着长长的哈欠,将早饭端上了餐桌。
早餐香气扑鼻,但他显然还没有完全从昨晚的困扰中恢复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困得几乎要将脸埋进盘子里。
对面的铁肠注意到了禾月的异样,有些忧虑地问道:“你怎么了,昨晚没睡好吗?”
禾月幽怨地看了铁肠一眼,阴仄仄地说道:“末广先生,我们应该制定一下睡觉的规则。”
铁肠似乎误解了禾月的意思,脱口而出:“你是指,doi的规则吗?”
禾月哭笑不得,这家伙就只想着doi吗?!
他忍不住纠正道:“笨蛋,我说的是你睡觉的时候不要抱我抱得那么紧,我半夜想要起床都很困难,而且真的很热啊!”
其实热的话可以开空调,但铁肠真的太重了,禾月总觉得铁肠一个翻身就会把他压扁。
铁肠有些意外,语气中带了一丝不确定性:“你,不喜欢我抱着你睡?”
禾月耐心解释道:“有些时候,我希望能够有一些自由的空间。”
铁肠听后“哦”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抱歉,以后不会了。”
说完,铁肠低头,默默地开始吃自己的早餐。
看着铁肠如此平静的反应,禾月反而有些意外。
他刚刚那些话……是不是太刻薄了?
*
这一个上午,禾月都有点无精打采,临近下班时,他手里抱着一叠沉甸甸的文件走向会议室,每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
他将文件放在会议室的长桌上,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说话的人是条野。
条野采菊走到他身旁,以一个不过分的亲密姿势,轻轻用手背贴了贴禾月的额头:“昨晚又玩到几点钟?”
语气中带着质问。
禾月垂头丧气:“昨晚空调开得太热了,我没睡好。”
见此,条野幸灾乐祸:“被铁肠先生折腾的不轻吧?我早说过,他那种人只是表面上一本正经,但在床上很会折磨人——”
禾月反唇相讥:“你挺懂啊,你也跟铁肠do过i?”
条野瞬间恼了:“白痴!只有你才会跟铁肠那种白痴做那种事!”
禾月看了看四周,决定转移话题:“铁肠人呢?去午休了吗?”
条野摇摇头,表示:“他从来不午休的,铁肠先生睡眠很浅,稍微有点动静就睡不着,哪怕是休息室那种隔音效果好的地方也不行。”
禾月:“等下,他睡眠浅?”
才怪呢,铁肠每晚都睡得很沉,就算禾月拳打脚踢,对方也不醒。
条野:“之前我跟铁肠先生一起执行任务,我们在平原上搭帐篷过夜。那晚风很大,他一整晚根本没睡,一直握着剑在外面守着。”
禾月觉得奇怪:铁肠睡眠那么浅,怎么跟他睡在一起的时候,反而睡得很沉?
条野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嗤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些许戏谑:“还需要问吗?因为在你身边,他能觉得安心吧。”
“有时候,安全感和信任就是最好的安眠药,不是吗?”
条野的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击在禾月的心头,激起一圈涟漪。
禾月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于铁肠来说不仅仅是男朋友那么简单,更是一个可以给予无限信赖的存在。
他知道铁肠非常喜欢他,但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体会到铁肠对他的依赖已经超越了简单的喜爱,上升到了一种深层次的信任。
但是……好奇怪。
铁肠到底喜欢他什么呢?
*
这天晚上,禾月如往常一般在夜半时分醒来。
他本以为又要做一番挣扎,但意料之外的,铁肠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抱着他。
他疑惑地看向一旁,发现铁肠正独自一人静静地躺在床的一侧,与禾月之间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密,也不显疏远。
这家伙还蛮听话的。禾月在心里嘀咕。他随口提了一句“希望晚上能有点个人空间”,没想到铁肠真的就听话的遵守了。
说起来,无论他提出什么要求,铁肠都会默默接受,从没抱怨过呢。
想到这儿,他翻了个身,望着铁肠那张沉睡的脸,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但这时,铁肠突然眉头紧锁,表情变得异常凝重,似乎在经历着一场不愉快的梦境。
禾月见状,立即伸手触碰了一下对方的肩膀,温柔地晃了晃:“铁肠?”
随着禾月的碰触,铁肠宛若刚从沉睡中被惊醒的野兽,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深邃的眸子在夜色中闪烁着迷茫与不安,逐渐从半梦半醒的混沌中抽离出来,完全清醒了。
“怎么了。”禾月伸出手指,拭去对方额头上因紧张而渗出的细密汗珠,“做噩梦了?”
铁肠的目光聚焦在禾月的脸上,仿佛正在努力将现实与那些纷扰的梦境剥离开来。他的眼神中既有疑惑也有释然,仿佛刚刚在梦里经历了一场漫长而曲折的旅行。
片刻的沉默后,铁肠终于动了动身子,他的一只手臂自然而然地揽过禾月的肩膀,将自己的脸深深埋进禾月颈窝之间。
禾月身上散发出的温暖和熟悉的气息,让他意识到这是现实。
“我又梦见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低沉而缓慢地说,“之前在楼顶上,刀,还有血……”
这几年里,铁肠几乎每晚都在做噩梦——他总会梦见上个世界发生的事,梦见曾经那绝望的一幕。
禾月不解:“什么,你梦见什么了?”
铁肠没回答,只是抱住禾月的力度收紧了些。
禾月伸出手指,在铁肠紧绷的脸颊上轻轻戳了戳,低声笑道:“什么噩梦能把我们英勇无敌的猎犬最强剑士吓成这个样子啊?”
“是梦见失业了还是降薪了?还是梦见福地队长穿着裙子跳舞?告诉我吧,嗯?”
奇怪,铁肠抱着他睡的时候,可从来没做过噩梦。难道说,只有抱着他睡的时候才有安全感吗?
跟前女友在一起的时候,铁肠也这么黏人吗?
见铁肠不说话,禾月主动挪动了自己的身体,径直钻进了铁肠的怀抱里,像是寻求温暖的小猫。
紧贴在对方胸口前,禾月听着对方那逐渐稳定的心跳声,小声问道:“现在不害怕了吧?
铁肠轻轻“嗯”了一声,他将下颌压在禾月额头上,一只手抚摸着禾月的头发,手指穿过那些柔软的发丝,仿佛是在确认对方的存在。
见此,禾月叹气:“好吧,为了防止你以后做噩梦,就奖励你以后抱着我睡。”
“可以……抱着你睡?”铁肠看了一眼怀里的人,有些犹豫,“但是,你不是说会觉得热吗?”
“笨蛋。”禾月突然恼了,“让你抱着你就抱着。”
为了能让铁肠睡好觉,他姑且牺牲一下。
有什么办法呢,没有安全感且多愁善感的拉布拉多,就是需要主人的抚慰。
60 第 60 章
◎“男德”◎
之后的几天, 相安无事。
禾月的工作日复一日,依旧被琐碎而繁重的事务填满。作为搜查官,他不仅要追踪那些狡猾的罪犯, 还要担任猎犬成员们的心理咨询师。
福地樱痴:“没办法,谁叫禾月你是心理学方面的专家呢~~~”
禾月:“我可以兼任心理咨询师, 但我的工资和休假要增加三倍。”
福地樱痴闻言, 又换上了那副标志性的温和笑容, 开始巧妙地转移话题:“工资,咳, 这个嘛, 最近猎犬的财务状况确实有些紧张, 你也知道, 我们一直在为提升装备和训练质量而努力……”
禾月:“福地队长,你不要一提到工资就给我装死!”
这之后,他掐着福地的脖子晃了十几分钟, 福地终于同意给他涨工资。
当天下午,禾月就拿着厚厚的一摞心理测评表,来到猎犬的训练场。
远远地, 他就看见了赤裸着上身的铁肠正站在训练场中央,他那宽阔的背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醒目,正对着围成半圆的众人详细地讲解着剑术的要领。
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三, 铁肠都会负责训练警员们的体能。
身为卧底的立原,因为任务繁重常常忙得不可开交;条野则因他那异常敏锐的嗅觉, 对训练场上弥漫的汗水与尘土的味道避之不及。
至于福地樱痴和烨子,他们经常受邀出席各种活动发表演讲, 鲜少有空闲参与日常训练。
因此, 铁肠便成了唯一合适的训练官人选。
说起来, 猎犬里有很多男同对铁肠虎视眈眈。
毕竟男同们都会对身材好的同性产生兴趣,他们又不敢招惹条野和立原,铁肠就成了他们暗中觊觎的对象。
就像此刻,周围人正聚精会神地听着铁肠的讲解,他们的眼睛聚焦在了铁肠那线条分明的肌肉上,那些目光里藏着复杂的情感——敬佩、嫉妒,或许还夹杂着一些难以名状的……冲动。
更有甚者,当铁肠专注于演示动作时,偶尔会有大胆的人,借机悄悄伸出手去,尝试触摸一下铁肠那紧绷的肌肉,似乎想要确认那是不是假货。
真是不堪入目。禾月心想。铁肠这个笨蛋,被人吃豆腐了都不知道。
于是,禾月开口道:“喂,各位——”
禾月的声音穿透了训练场内沉闷的空气,在空旷的室内回荡,激起了层层回响。
这简单的呼唤,打破了原有的宁静,使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到了他身上。
禾月声音温和而清晰有力:“各位,辛苦了。为了更好地关心和支持每一位战友的心理健康,福地队长特意为你们准备了专业的心理测评表,希望大家能抽出几分钟填写一下。”
此言一出,训练场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众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便有人忍不住小声抱怨:“怎么又要进行心理评估啊?”
禾月微笑:“你们要定期进行心理评估,这不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对我们整个团队负责哦。”
其余警员也抱怨:“但我们是外勤人员,战场上的胜负靠的是拳头和智慧,只要能打能拼不就行了,心理健康这东西有那么重要吗?”
禾月闻言,伸手指了指刚才发言的那位同事,眼神中突然变得严肃:“像你这样的发言,恰恰反映了你心理层面的某些极端表现——你心理很不健康,想接受我专属的特殊心理治疗吗?很痛苦的哦。”
听此,对方大惊失色,立即闭了嘴。
禾月很满意对方的反应,于是微微一笑:“休息一下吧,我帮你们定了下午茶。”
一听到有下午茶,原本还沉浸在抱怨中的众人立刻精神为之一振:“森下搜查官就是出手大方!”
这时,另一个人笑着打趣道:“森下搜查官,下午茶里不会藏着什么惊喜吧?比如,有没有我们最爱的酒来解解乏?”
禾月闻言,笑容更加温暖:“如果你不怕被福地队长惩罚,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准备点解乏的酒,让你带到棺材里喝。”
说着,禾月看向铁肠:“末广先生,我有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想跟你讨论,可以跟我来一下吗?”
铁肠闻言,微微点头,动作利落地从一旁的衣物堆中拿起一件干净的衬衫,随意地披在肩上,一边穿着,一边跟随禾月向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进入休息室后,禾月迅速摔上了门。
这之后,他仿佛是蓄势已久般,跳到铁肠身上,轻车熟路地捧住对方的脸,开始kiss。
条野正坐在沙发上读书,见此情景,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你们两个混蛋,滚出去接吻,这里禁止交pei!”
“喂喂喂!不准脱衣服!敢在我面前脱衣服就杀了你们!”
禾月完全无视条野的怒火,仿佛房间里只有他和铁肠两个人。
“啪”的一声,他轻轻在铁肠的胸口拍了一巴掌,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刚刚有人用手摸你,你都不知道躲?”
铁肠脸上露出疑惑,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不能被别人摸吗?”
禾月的眼神变得严肃:“当然不能,你的胸肌是取悦我的,不是用来让你的同事们随便碰的,懂不懂?”
铁肠试图理解禾月的话:“但是,你以前说过,好的东西应该与人分享——”
禾月立即恼了:“我说的是其他的事情,这个不可以分享!”
听到这儿,一旁的条野突然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看来,我们得对铁肠先生进行一些教育了,禾月,你来教他一点关于‘男德’的知识吧。”
铁肠显然对这个词有些陌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男德?”
条野解释道:“意思就是,不要随便让别人吃你的豆腐,尤其是不要让别人随意触摸你的身体。”
铁肠思考了一会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如果我不遵守男德会怎么样?”
条野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那还用说?不守男德的人,他们的另一半会很倒霉,难道你想让禾月倒霉吗?”
铁肠看了一眼怀里的禾月,点头:“知道了,我会遵守男德。”
这时,恰好立原从一旁的更衣室里走了出来,他听到了三人之间的对话,忍不住咆哮道:“你们在向铁肠灌输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
当天下午,禾月和铁肠一起下班。他们并肩走出总部的大门,沿着熟悉的路径向前走,直到确认四周无人,环境安静下来,铁肠才突然停下了脚步,伸手抓住了禾月的胳膊。
禾月感觉到铁肠的动作,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神情有些异样,于是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铁肠露出一种受伤的破碎表情,表示:“下午的时候,又有人摸了我。”
好像受了委屈后前来告状的小学生。
紧接着,铁肠忧伤地补充道:“为了遵守男德,我已经明确禁止他们碰我的身体,但他们是从后面摸的,我甚至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手段如此卑劣,令我丧失了男德——”
铁肠煞有介事地说出“丧失男德”这四个字,差点让禾月笑出声。
条野那些话只是开玩笑的,铁肠怎么当真了?
禾月一只手捧住铁肠的脸,在对方脸上印下一个带有安慰性质的kiss:“没关系的,明天上班我帮你教训那个人,别伤心了,嗯?”
但这番安慰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这一路上,铁肠都显得很沮丧,好像整个世界都碎掉了。
回到家后,禾月换好衣服准备做饭。
这过程中,铁肠忧郁地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似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禾月一边切着手上的食材,忍不住叹气:“大美人儿,你又怎么了?”
铁肠低声说道:“我没有男德了……”
禾月一愣,实在没忍住笑了:“大哥,没那么夸张,什么鬼男德啊!条野他逗你玩的!”
铁肠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可是他说,如果我不遵守男德,我的另一半就会很倒霉,我不想让你倒霉。”
条野那家伙,明知道铁肠是个木头脑袋,还说这种话。
这下可好,简单几句话就把小狗搞emo了。
怎么办呢,如果他们多kiss几次,也许能缓解铁肠的忧郁?
禾月正想着,一个不小心,手上的刀切到了手指。
他发出一声惨叫。
emo中的铁肠迅速反应过来,他上前抓住禾月的手,用干净的纸巾压住伤口止血,然后将禾月抱起,表示:“我带你去医院。”
禾月:“笨蛋!去什么医院啊!放我下来,包扎一下就好了!”
事后,铁肠将禾月安置在沙发上,他握着禾月的手,清理掉对方手上的血渍,又帮忙上了药。
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无关紧要。
但铁肠露出失落的表情:“你看,发生意外了,果然丧失男德会让你倒霉——”
禾月叹气:“笨蛋,我之所以倒霉,不是因为你丧失了男德,而是因为你太伤心了我忙着安慰你,所以才会不小心切到了手!”
禾月发现,铁肠似乎对他“受伤”这件事很敏感,每次他受伤流血,铁肠就会变得异常警惕。
如果铁肠从一开始就喜欢他,那么,之前他在火车上用剑刺向自己的时候,铁肠亲眼目睹那一幕,该多么痛苦及绝望?
想到这儿,禾月有些心疼。
这样想着,禾月凑近铁肠,往对方侧脸上轻吐了一口气。
“不过我听说,doi可以让人的运气变好……”
铁肠将信将疑:“真的?”
禾月点头,他的指腹贴上对方脸颊,轻声道:“当然,你相信我还是相信条野?”
下一秒,铁肠眸底黯淡了几分,随即,毫无征兆地将禾月压倒在沙发上。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禾月喊出声来:“喂——”
铁肠一只胳膊撑在禾月身侧,目光沉沉,声音暗哑几分:“既然doi能够让人变幸运,那多do几次应该会增加成倍的幸运吧。”
禾月:“……”
说着,铁肠伸手去解禾月的衣服:“那么,我们今晚就先do十次,如果你没有变幸运,就继续增加次数,直到你变幸运为止。”
禾月刚想抗议,上方的人就已经重重吻下来,席卷了他口中所有话语。
混蛋,禾月心想,做十次他命都会没的。
他应该告诫条野,以后不要逗铁肠了。
毕竟这家伙什么都相信,如果告诉铁肠“吃饭这种行为会影响另一半的运气”,铁肠可能真的会绝食身亡。
60-66
61 第 61 章
◎“喜欢你。”◎
帮禾月处理好伤口后, 铁肠收拾了垃圾,他将沾有禾月血渍的纸巾放进一个袋子里,浇上汽油, 然后拿到院子里烧掉。
禾月觉得奇怪:“你在干嘛?”
铁肠:“你的血必须销毁掉,防止被恶人利用。”
禾月笑了:“你在担心什么?就这么一丁点儿血, 根本没法许愿的, 你忘了吗, 想要许愿,必须要用巨量的血献祭才可以。”
铁肠表示:“你的血并不是只有‘许愿’这一种用途, 还可以用来——”
用来书写。
禾月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还可以用来做什么?”
铁肠没回答, 而是碰了一下禾月的脸颊, 表示:“你休息吧, 今晚我帮你做饭。”
“你做饭?!”禾月瞬间爆炸,“你做的东西能吃吗?!”
*
几天后,禾月升了职, 他从见习搜查官转为了一名正式搜查官,工资也涨了三倍。
与此同时,办公室的其他同事也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加薪, 为了庆祝,禾月特意订购了几束鲜花,准备送给那些涨薪的同事们。
此时恰好是下班的时间, 铁肠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办公室。他名义上是来视察工作的进度,实际上则是为了接禾月下班。
然而, 当他踏入办公室的那一刻,看到同事们一个个手中捧着鲜花, 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时, 铁肠的脸色不由自主地阴沉了许多。
当他们离开总部的时候, 坐上回家的电车时,禾月注意到了铁肠那张充满杀气的脸。
“末广先生?”禾月靠在铁肠身上,故意抬头望向对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铁肠显然不愿承认自己的情绪变化,他侧过脸去,试图用冷漠掩饰内心的波动:“没有。”
“才怪,明明就生气了。”禾月伸手捏了捏对方僵硬的脸颊,“你看,脸色这么难看。”
铁肠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线条更加紧绷了。
禾月见状,忍不住凑近了一些,故意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因为我给别人送花,没给你送花,所以很生气吧?”
听到这话,铁肠原本冷峻的表情有了些许松动,他脸上的杀意逐渐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目光移向禾月,眸底划过一丝失落,仿佛是在无声地质问:既然你知道我会不高兴,为什么不送给我一束花?
其实禾月是想给铁肠留一束花的,但花送来的时候他不在,等他回到办公室,那些花已经被同事们抢光了。
禾月轻轻拧了一下铁肠的手臂,柔声安慰道:“笨蛋,我怎么可能忘了你,其实我也给你买了花。”
铁肠听到这话,精神一振,仿佛是孩子得到了期待已久的礼物:“我也有花?在哪里?”
禾月:“前几天我把一间花店里的所有花都买下来了,跟商家约好明天上午将花送到家里,明天你坐在家里等就可以了。”
“很多很多的花哦,多到能塞满整间屋子,都是给你的。”
明天他们两个休假,铁肠收到花之后,应该会开心一整天吧。
然而,铁肠怔忡了片刻之后,突然毫无预兆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禾月一时愣住。
电车上其他乘客显然也听见了这句话,纷纷转过头来,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
禾月顿时感到尴尬非常。
他下意识地想要把脸埋进铁肠的怀里躲避那些目光,却还是小声抗议道:“笨蛋!不要当着这么多人说这种话——”
铁肠却不以为然,反驳道:“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在猎犬总部时,铁肠总表现得非常矜持,从不在人前流露出太多私人情感;
一旦离开了那个环境,他就变得异常坦率和直接,毫不避讳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
第二天清晨,禾月从睡梦中醒过来,发现铁肠正站在窗前,专注地盯着窗外。
这个时间,窗外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与初泛白色的晨曦交织成一片朦胧。
禾月觉得莫名其妙:“今天不上班啊,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铁肠转过身来,平静地表示:“等花。”
禾月:“大哥,才刚刚天亮,谁会在这个时间送花啊?!”
至于这么心急吗?
禾月一直睡到八点多才起床,他睡意惺忪地去浴室洗漱。
铁肠已经帮他挤好了牙膏,他懒散地将牙膏放进嘴里,困得连动手的欲望都没有。
这过程中,铁肠在他身边转来转去,不停问他:“花呢?”
禾月打着哈欠:“快来了。”
过了三分钟后,铁肠又问一遍:“花来了吗?”
禾月敷衍道:“快了。”
十分钟后,铁肠又问:“是不是快到了?”
禾月叹气:“我要做早饭,你安静一会儿好吗?乖,去一边坐着。”
铁肠走到门外去,找了一个他认为最佳的观察位置,继续他的等待。
他的目光穿过稀疏的云层,穿过偶尔掠过的飞鸟,紧紧锁定在眼前的那条巷子上,那模样简直是望眼欲穿。
但一直等到十点钟左右,还没见到花的影子。
禾月的耐心如同被细沙一点点磨平的边缘,终于按捺不住,拿起了电话,指尖在键盘上跳跃一阵后,他拨通了花店号码。
“您好,欢迎致电XX花店。”电话那头,传来了标准而礼貌的接待语。
但禾月的注意力瞬间被那熟悉的声音吸引,不由得一愣:“辻堂?”
电话那端的辻堂似乎早有预料,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与认真:“禾月前辈,我猜到了你会再次光顾花店,所以特意去那里找了份兼职。”
禾月:“随便你在哪里兼职,我订的花呢?赶紧给我送过来。”
辻堂表示:“不好意思,花不会送到了,你之前订花的款项会退还给你。”
禾月:“哈?”
言毕,辻堂的语气中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似乎夹杂着几分埋怨:“而且,我买下了周围几家花店的股份。在未来的一个月里,任何一家花店都不会接受来自你的订单,包括我兼职的这一家。”
禾月闻言,惊愕之余更多的是不解与无奈:“不是,哥们儿,你这是在干嘛?”
辻堂的声音在电话线那头显得格外坚定:“禾月,我是认真的。我希望你能清醒地认识到,你现在是在执行一项任务,而不是真的陷入了与末广铁肠的恋爱之中。你的行为,你的犹豫,让我担心你已经越界了。”
禾月冷笑:“我再重申一次,我对铁肠并没有超出任务范畴的感情,我不喜欢铁肠。”
“只是因为他昨晚让我爽了,所以我送他花,这很合理吧?”
然而,电话那头的辻堂显然没被说服,他的话语中透出一股冷冽的理智:“呵,合理吗?建立在虚伪和欺骗之上的关系,无论怎么粉饰,都无法掩盖其本质的不合理。”
“禾月,我希望你能认真考虑一下自己的立场和感情。”
说完,不等禾月回应,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一阵忙音,辻堂挂断了电话。
“没礼貌的小子。”禾月骂道,“居然连前辈都不叫了,越来越没规矩了。”
此时,铁肠因为听到了禾月打电话的声音,走进屋内,声音中带着一丝期待:“你刚刚在给花店打电话吗,是不是花要送到了?”
面对铁肠的询问,禾月张了张口,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完了,以铁肠的性格,如果今天收不到花,肯定会emo一整天,会像狗狗一样垂头丧气食欲全无,没准还会躲在毯子里哭。
该死的辻堂,是想让他死吗?!
禾月打算重新订购一批鲜花,但他试着给附近的花店打了几个电话,均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很好,肯定是辻堂从中作怪,使得那些花店拉黑了他的号码。
重新买花是来不及了,要怎么办呢?
禾月迅速在脑海中搜寻着可能的解决方案,他环顾四周后,将目光投向对面的柜子。
然后,他的视线被对面柜子上的那堆彩色毛线吸引了。
*
几个小时后,禾月将一枝用毛线钩织的假花递到铁肠面前,有些尴尬地说了句:“给你。”
之前为了给铁肠钩织狗狗玩偶,禾月买了一堆DIY材料,今天刚好派上用场——他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给铁肠钩织了一朵花。
没办法了,既然买不到,就只能亲手做。
铁肠盯着这枝特别的花看了几秒钟,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是我的花?”
禾月轻咳了一声,解释道:“因为花店那边临时出了点意外,我订的花没有办法在今天送过来了。”
他唯恐看见铁肠脸上露出失望表情,于是立即补充道:“但是别担心,明天我一定会给你把花买回来,我保证。”
明天他就去一枪把辻堂干掉,然后把整个花店洗劫一空。
然而,没等禾月说完,铁肠却兀地上前,伸手揽过了禾月的肩膀,用一种近乎窒息的力道将禾月揽入怀里。
禾月差点喘不过气,用手捶打铁肠肩膀:“轻……轻点!我要……死了!”
铁肠闻言,稍稍放松了手臂的力度,但那份拥抱的温度丝毫未减。
“不需要了。”铁肠贴在禾月耳边,沉声说道,“不需要去买别的花了,我很喜欢这个,这是最好的礼物。”
听了这话后,禾月的表情经历了一连串的微妙的变化:从最初的怔忪,到渐渐浮上的诧异,再到最后难以置信。
他以为铁肠会很失望,没想到……居然意外地满足了?
禾月:“呃,真的假的,一朵假花你就满意了吗?”
“当然。”铁肠语气坚而清冽,“别人收到的都是商店里摆的那种没有灵魂的鲜花,只有我收到的是你亲手制作的花。”
禾月:“……”
铁肠这是什么脑回路,再怎么说,也是真正的鲜花更有灵魂吧?!
禾月觉得好笑,无奈道:“一朵假花你也能这么高兴,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铁肠点头,他将下颌抵在禾月的额上,用一种近乎耳语的声音低声道:“当然,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
听到“喜欢”这两个字,禾月突然一怔,身体在铁肠的怀抱中微微僵硬。
喜欢?
他突然回想起之前辻堂的话:“你真的喜欢上末广铁肠那家伙了?”
他也喜欢铁肠吗?
就像……铁肠喜欢他那样吗?
这个念头将禾月吓到了,于是他立刻在心里否定:才没有,他跟铁肠只是由任务衍生出来的床伴关系。
禾月试图说服自己,但他的思绪瞬间变得纷乱而复杂。
他闭上眼睛试图理清自己的思绪,但铁肠的气息、温度、以及那低喃的话语,却如同潮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作者有话说】
明天可能要请假。
62 第 62 章
◎“不符合逻辑”◎
之后的一整个晚上, 禾月思索着“我到底喜不喜欢铁肠”这个问题。
他喜欢铁肠吗?
光是冒出这个念头,他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世上有那么多身材好长得帅的男人,铁肠凭什么能被他喜欢?他才不要喜欢那个笨蛋。
禾月带着满腹心事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前去跟辻堂交换情报。
在一个私人房间里面, 他指着辻堂的鼻子, 将辻堂痛骂了一顿, 包含但不限于“笨蛋”“白痴”之类的攻击性词语,用了好几个国家的语言, 骂得辻堂差点昏厥。
辻堂不理解, 禾月那纤弱的身体怎么能爆发出这么巨大的威慑感。
辻堂有些发晕, 最后不得不道歉:“禾月前辈, 很抱歉……我会帮你买鲜花的。”
禾月冷笑:“你如果真的抱歉,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去做。”
说着,禾月骂累了, 他在桌前坐下来,用手捂住额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过, 你说得对……我的确陷得有点深了。”
听了这话,辻堂愣在原地,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但很快, 这抹诧异被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所取代。
“禾月前辈……”辻堂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了久违的曙光, “你真的这么想吗?”
禾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而深邃:“是, 我应该学会分清现实与戏剧的界限。我和铁肠之间的恋爱, 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我不应该让自己陷得太深,更没有必要真的把他当成我的男朋友。”
辻堂闻言,心中的大石仿佛瞬间落地,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上前抱住禾月。
可惜他没那个胆子,于是最后,他只是轻轻地握住了禾月放在桌上的手。
“前辈——”辻堂欣慰道,“你终于想通了——”
“放肆!”禾月甩开辻堂的手,“你怎么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有男朋友的!”
辻堂:“……”
不是说分清主次吗?怎么还一口一个男朋友啊?!
*
之后的某天,禾月拿着文件径直走向条野的办公室,他轻轻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哎呀,搜查官先生。”目睹推门而入的禾月,条野调侃道,“今天又打算怎么折磨我?”
禾月经常对他实施各种恶作剧,就像他们小时候玩闹的手段。
然而禾月一脸正色:“条野先生,有件事情需要通知您,本月的工作日程显示,您的休假天数尚未用完。因此,从明天起,您将被安排在家休息,直至休假完全结束。”
条野靠在椅背上,一手撑住脸颊,冷笑道:“我休息了,谁来负责追捕那些狡猾的犯人?队长和副队都很忙,难道你要指望铁肠先生那个木头脑袋去满城搜索罪犯吗?那效率恐怕比蜗牛还慢。”
“不必担心,还有我。”禾月回答道,“我会协助末广先生搜查犯人的,搜查官的责任不就是这个吗?”
禾月冷冰冰地喊了“末广先生”,这个冷淡的态度让条野觉得奇怪。
条野见状,忍不住调侃道:“铁肠先生此刻正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呢,你不去看看他?”
禾月头也懒得抬:“不去。”
条野:“稀奇,你恨不得一天24小时黏在铁肠身上,怎么突然对铁肠没兴趣了?”
禾月被问得有些不自在,眉头微微皱起,反问道:“我有吗?”
的确有,禾月经常盯着铁肠,就像是饥饿的猫蛰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地盯着笼子里的金丝雀。
沉默片刻后,禾月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与困惑:“条野,你觉得……我真的喜欢铁肠吗?”
这个问题仿佛是他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释放的出口。
条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反问道:“这是什么问题?如果你不喜欢铁肠先生,那又为什么要选择跟他交往呢?”
禾月毫不犹豫地回答:“为了doi啊。”
条野并没有被他的回答所说服,反而笑了:“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又怎么能说服自己跟他doi呢?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禾月哑口无言,思索片刻后,突然恼了:“你哪那么多问题?!”
条野也怒了:“是你先问我的!”
“呵,无所谓了。”禾月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容冰冷得仿佛能冻结周围的空气,“这世上的恋爱,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是人们为了逃避孤独而自我安慰的幻觉罢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去纠结其中的真假与深浅呢?”
这是怎么了?条野不解。禾月是那种很洒脱的人,很少会为了某件事去纠结。
难道是变心了,对铁肠先生没兴趣了,准备甩了铁肠先生吗?
想到这里,条野有些心惊:这可不行,铁肠脑子本来就不好使,如果他被禾月甩掉,那他整个人估计就彻底傻掉了。
为了探明真相,条野决定采取一种激将法,他故意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与试探:“你的这种想法,倒也合乎情理。在我看来,铁肠先生对你的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深厚。”
“你知道吗,铁肠先生曾有个前女友,他们的故事,可比你们现在这段关系要精彩得多。”
禾月写字的手猛地一顿,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突兀的痕迹,他迅速抬头,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条野:“你在说什么?”
见禾月终于有了反应,条野心中暗笑,但表面仍保持着淡定的模样,继续说道:“铁肠先生和他的前女友,那才是真正的恩爱有加。他们曾经共同规划未来,还一起购置了房子,那种默契与幸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而且——”
说到这里,条野故意拉长了语调,观察着禾月的反应。
“而且什么?”禾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条野的衣领,“快说,别给我卖关子!”
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
条野盯着禾月的脸,他很了解禾月的这个表情,小的时候,每次禾月这样瞪着他,条野就会赶紧赔笑道歉。
但此时条野佯装镇定:“而且,你跟铁肠的那位前任长得很像,或许……铁肠先生只是拿你当替身,也说不定呢。”
替身?
禾月仿佛遭遇了一记暴击。
砰——
下一秒,禾月扔下手里的文件,夺门而去。
条野看着禾月离开的背影,笑了。
他了解禾月,禾月平日里看起来很稳重,但那只是伪装而已,只要你能够巧妙地踩到他的雷点,他就会失去分寸,疯狂炸毛。
禾月觉得,他喜欢铁肠这件事“不符合逻辑”。
但很可惜,感情可不是简单的逻辑就可以衡量的。
*
此时在训练场上,铁肠正带领一群学员进行剑术训练。
学员们一个个屏气凝神,紧握着手中的剑,随着铁肠的指导动作一板一眼地练习着,汗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滑落,在地面上留下斑斑点点的痕迹。
但这份专注并没有持续太久,突然间,一声饱含愤怒与不满的吼叫划破了原本宁静的空气,令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末广铁肠!”
众人诧异地转过头去,只见在场地边缘处,禾月正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杀意。
禾月的声音严厉:“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说完,他没给铁肠任何反驳的机会,转身向着不远处的休息室走去。
铁肠不明所以,于是他跟学员们交代了几句,便朝禾月走去。
目睹着禾月和铁肠一前一后步入休息室的身影,一名警员低声打破了沉默:“森下搜查官的脸色很不好啊……”
旁边的人也跟着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听说他们的关系很不好,不会在休息室里打起来吧?我们最好去通知队长和副队!”
*
他们进入休息室后,禾月用手轻轻拎起铁肠的耳朵,直截了当地来了句:“你拿我当别人的替身?”
铁肠疑惑:“‘替身’,是什么意思?”
像这种狗血文学里的词汇,铁肠闻所未闻。
禾月:“意思就是,你是不是更喜欢女孩子?跟我比起来,你是不是更喜欢你那位前女友?”
禾月一直以为铁肠有个前女友,对此,铁肠从没纠正过,毕竟他不觉得男朋友跟女朋友有什么本质上区别。
现在,禾月想知道铁肠的前任是谁,他想知道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所有资料。
铁肠不解:“那个重要吗?”
“笨蛋,当然重要!”禾月伸手抓住铁肠的肩膀,拼命地晃啊晃,“你是我的初恋,但我不是你的初恋!这不公平!”
“你给我老实交代,像你这么高冷的人,是哪个女孩子能让你念念不忘的?!”
禾月越想越气。
铁肠没有跟他一起买房子,没有跟他一起装修房子,也没有把资产给他——虽然他很有钱不稀罕铁肠的资产。
这些他都不在意,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替身”这件事,“替身”这个词,无论出现在哪里都象征着耻辱。
禾月因为这件事对着铁肠发脾气,铁肠却专注地盯着禾月的头发,并用手指去轻轻抚摸。
于是,当禾月还在激情输出的时候,铁肠突然来了一句:“你生气的样子很好看。”
这句话轻若羽毛,让禾月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他停止了摇晃铁肠肩膀的动作,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铁肠见状,继续补充道:“你今天的头发,也很漂亮。”
禾月不屑地哼了一声,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那是当然,我的美不仅仅体现在头发上,我的其他部分也同样出色——不对,等一下,你不要觉得夸我两句这件事就能过去——”
说着,禾月再次将话题拉回到了那个让他耿耿于怀的问题上,他紧紧盯着铁肠的眼睛,质问道:“老实交代,当初是你们谁先追求的谁?是不是你先追的他?”
铁肠并不擅长撒谎,但为了不让禾月生气,他只能努力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不是。”
然而,禾月几乎立刻就从铁肠那略显僵硬的表情和闪烁的眼神中捕捉到了异样:“骗人!你撒谎的时候表情太明显了。”
铁肠:“……”
禾月见状,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追问:“是你追的她,对不对?”
眼见铁肠默认了,禾月愤恨地踩了铁肠一脚:“不公平,我追了你这么久,追你追得那么辛苦,你才答应跟我交往,但换成她呢,你居然主动追她?!”
“她长得比我好看吗?”
铁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已经有些慌了:“其实,你们的长相是一样的——”
禾月瞬间炸了:“条野说得果然没错,原来你真的把我当成她的替身,你……你今天别想活着走出去!”
想想看,那个人是铁肠的初恋,铁肠主动追求她,铁肠已经跟她把所有情侣之间能做的事都做了。
在那位前任面前,他永远只能屈居第二。禾月心想。
想到这儿,禾月想要掐死铁肠,但他又突然一怔。
等一下……他,干嘛这么激动?
他跟铁肠只是逢场作戏而已,无论是不是替身,他根本没必要为了那个所谓的前女友生气吧?
禾月试图找回一丝理智,他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不料对面的铁肠突然打破了沉默,声音坚定而清晰:“结婚。”
禾月瞬间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什么?”
铁肠的眼神变得异常认真,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缓缓开口:“你说得对,我跟那位‘前任’已经走完了情侣之间会经历的路,但唯独结婚这件事,我还从未对任何人提起,更未真正做过。”
说着,铁肠伸出手,抓住了禾月的胳膊,那力度之大,仿佛生怕他逃离。
“刚好,明天是周末,我们去结婚吧。”
等,等一下——
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怎么被铁肠说得像吃饭一样简单啊?!
63 第 63 章
◎“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当天晚上, 不出所料的,禾月又一次失眠了。
铁肠一如既往地抱着他睡熟了,那均匀的呼吸声在他的耳畔轻轻响起, 让禾月感觉安心却又无奈。
禾月在铁肠怀里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尽量不吵醒对方, 他在黑暗中凝视着铁肠那张安静的脸庞。
“你还真是心大啊。”禾月用手点了点铁肠的鼻子, 小声道, “白天刚刚向我求婚,现在就睡得这么香。”
早些时候, 他将铁肠向自己求婚的事情告诉了条野。
条野听后, 只是露出了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很好, 无论你喜不喜欢铁肠,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禾月不懂。
正思索间,铁肠在睡梦中不自觉地将身体更靠近了他一些, 几乎是整个人都覆盖在了他的身上。
感受到铁肠的体温和重量,禾月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或许,他真的应该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只有暂时远离铁肠,他才能更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内心,以及对这段关系的真实感受。
*
第二天, 禾月到福地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福地樱痴正在跟大仓烨子讨论工作,铁肠和条野不在, 大概是去执行外勤任务了。
福地樱痴:“欧洲那边最近发生了一些跟异能者相关的案件,猎犬打算派一支队伍过去进行调查和处理。”
此时, 一旁整理文件的禾月, 主动开口请求道:“队长, 如果你们缺少人手的话,我可以去。”
福地惊讶地看着禾月:“禾月,不要闹了,你没必要去那么远的地方,这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
禾月坚定地回应:“在猎犬里我一直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现在也是时候去偏远的地方磨炼一下自己了。请给我这个机会吧,让我去欧洲。”
福地的表情显得有些伤心,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待在我身边不好吗?你为什么非要去欧洲不可,是我已经留不住你的心了吗?”
禾月语气淡然:“队长,你已经不年轻了,像这种深情的戏码不太适合你。”
此时,一旁的烨子吼道:“森下禾月!队长如果对你释放深情,你就给我全盘照收!”
禾月:“不好吧,我没有副队那样强大的心脏,承受不起这份变态的感情。”
烨子跳到禾月肩上撕扯他的头发,福地思考几秒后,同意了禾月的请求。
“好吧,既然你坚持要去,那你就作为随行搜查官加入这支队伍吧。你可以去那边待一个星期,辅助他们进行工作。”
“但是,如果你觉得不适应或者中途反悔了,你随时可以回来。”
一个星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于禾月来说,应该足够让他在这段时间里好好思考一下自己与铁肠之间的关系。
*
铁肠得知了禾月要出差的消息,显得非常焦虑,他紧张地问道:“你要离开?为什么是你?你只是搜查官而已,你没必要到国外去视察的。”
禾月轻声安慰道:“别担心,只是一个星期而已,我会很快回来的。而且这次会有专业的保镖贴身保护我,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铁肠显然对这个消息感到很不情愿:“可是,这意味着我一个星期都见不到你,你不在,我根本睡不好觉。”
禾月笑了,挠了挠对方的下巴:“别说得这么夸张,之前不认识我的时候,你不也是每晚一个人睡觉?”
铁肠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在没遇见你的时候,我每晚都睡不着觉,我总是做噩梦。”
看着对方失落的表情,禾月有些不忍心。毕竟,把狗狗单独扔在家里是不好的。
但出差的计划早已拟定,而且禾月也需要这样一段独处的时间,他希望能借此机会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
从踏上飞机的那一刻起,禾月的目光便紧紧追随着窗外那片逐渐缩小的城市轮廓,随着城市建筑的远去,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如同乌云般笼罩了他。
他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这一周的分离,铁肠真的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铁肠会不会借酒消愁?
万一铁肠又像上次那样喝醉,随便找人doi怎么办?!
那种无能为力的恐惧感,让他几乎想要立刻跳下飞机,回到铁肠身边。
“不好意思,森下先生。”一个温柔而礼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位空乘小姐微笑着走近,轻轻弯腰,以标准的职业礼仪提醒道:“飞机已经起飞,请关闭您的手机。”
禾月连忙回过神来,歉意地笑了笑,按照指示操作了手机。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对禾月而言仿佛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难捱。
他尝试用阅读、冥想或是闭目养神来打发时间,但心中的牵挂却让他烦躁不安。
终于,飞机平稳落地,舱门打开的那一刻,禾月几乎是第一个冲了出去。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那一刻,他的心跳也随之加速,期待着铁肠发来的无数条消息,仿佛这样就能证明铁肠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也是同样地思念着他。
然而,当他点亮屏幕,却只看到孤零零的一条消息:“到了吗?”
简短的话语,没有多余的修饰,却也让禾月的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他有些泄气,随意地回了一句“到了”。
不久,铁肠的消息再次传来:“注意安全,如果遇到危险第一时间通知我。”
禾月很是失望,遂关掉手机。
算了,也许铁肠正在忙,他还是去睡一觉吧。
也许,等他醒过来,铁肠会给他发很多消息?
*
这是他们来到欧洲的第一天,整个团队都没有被分配任何具体的任务,因此大家都待在预订的酒店里享受着难得的自由时光。
“森下搜查官,脸色很不好啊,水土不服吗?”随行的警员关切地向他询问。
“没什么。”禾月打个哈欠,“飞机上没睡好。”
禾月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了分配给他的居住的房间,将沉重的行李随意地往地上一扔,打算先睡上一觉。
然而,当他躺在柔软的床上时,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平时习惯了与铁肠一起睡,此刻床上少了那熟悉的温暖和特有的气味,让他感到格外的不适应,入睡也变得异常艰难。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最终只能带着一丝挫败感愤恨地坐起身体,低声咒骂了一句:“白痴。”
才跟铁肠一起睡了几个月而已,怎么就习惯成自然了?
他暗自责怪自己太过依赖对方,觉得自己实在是没出息。然而下一秒,他还是伸手拿过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盯着那空白的屏幕和空荡荡的收件箱,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升起,他恼火地伸手锤了一下床铺,发泄着内心的烦躁。
“混蛋。”他咬牙切齿,铁肠为什么不给他发消息,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想到临行前铁肠那副依依不舍的模样,再对比现在对方毫无动静的状态,禾月心里生出了几分怀疑。
难道说,铁肠之前挽留他的那些举动都是装出来的?或者,铁肠是不是趁着这个机会,在外面另寻新欢?!
这些念头让他心烦意乱,但这之后,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禾月以为是服务生,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喊道:“谢谢,不需要客房服务。”
门外的敲击声非但没有停止,反而变得更加急促而坚定,仿佛门外之人有着非见不可的理由。
他皱了皱眉,疑惑与好奇交织,最终驱使他强打起精神,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了房门。
门外,铁肠那张熟悉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禾月一愣,大脑短路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你?”
铁肠显然是预料到了禾月的反应,不等禾月多问,他便一把抓住禾月的手腕,将禾月推进屋内。
他将禾月按倒客厅的沙发上,自己的身体也随之压了上去,随即,他以一种近乎本能、轻车熟路的方式,吻上了禾月的唇,带着某些急不可待。
禾月仍旧在怔忪中,当感受到对方唇间的温暖与熟悉时,理智很快又拉回了他的思绪。
他猛地推开铁肠,急切地提醒道:“门!门还没关!”
如果一幕被同样住在酒店的其他同事撞见,那可就是百口莫辩了。
铁肠似乎不在意禾月的担忧,他一手捏住禾月下颌,几乎是以一种霸道的姿态重重噬咬着他的唇,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碾碎吞下。
空气中弥散着充满占有欲的熟悉气味,被四周的高温蒸发殆尽,让禾月感到一阵眩晕。
当他终于被放开时,整个人都有些恍惚,只能轻伏在铁肠的肩头,微微喘息着,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
铁肠的手背轻轻划过禾月的脸颊,动作温柔得与刚才的激烈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低声道:“好了,我要走了。”
禾月此时脸上还泛着一抹淡淡的红晕,他用手掩住嘴,诧异地抬起头来,问道:“去哪儿?”
铁肠平静地回答:“坐飞机回国,因为我明早还要上班。”
他语气平淡,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
“笨蛋!”禾月急了,用力地戳了戳铁肠的额头,“坐飞机要十几个小时,等你回到总部,天早就亮了,你哪里还有时间睡觉?!”
“对了,还要留出睡觉时间……”铁肠沉吟了片刻,然后坦率地表示:“我没想到这点。”
禾月又好气又好笑:“你没听说过‘视频通话’这种东西吗?”
然而铁肠却紧紧抱住他,低声道:“但我不想只用视频跟你通话,我想见你,我想闻你身上的气味,哪怕只是一面——”
“轻……轻一点!”禾月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再用力的话,就要去地狱见我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铁肠一直没给他发消息——因为铁肠一直待在飞机上,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铁肠就是这种脑回路清奇的人,他并不觉得“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只是为了跟恋人见一面再返回”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对他来说,能够亲眼看到禾月,亲耳听到他的声音,就已经足够了。
禾月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仿佛承载了所有的无奈与妥协,最终化作一句轻语:“算了,帮我收拾行李吧,我这就跟你一起回去。”
“回去?”
禾月点头:“嗯,我要跟你一起回国。”
铁肠犹豫地开口:“但,你不是说这次出差是个难得的机会,可以好好放松一下,整理思绪吗?”
禾月翻白眼:“否则怎么办,让你一个星期内来回奔波,就为了见我一面,这对你公平吗?”
出差只是借口而已,他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一个人静静,何况福地队长说过,如果他反悔了,随时可以回去。
“别傻坐着,去把我的衣服收拾一下!”他板着脸命令道,“我去浴室收拾洗漱用品。”
禾月走进浴室,里面水汽氤氲,镜面上的雾气模糊了视线。
禾月抬起头时,无意间瞥见镜中自己唇角那抹未消的吻痕,他手指不由自主地轻轻触碰上去,抚摸着那殷红的印记。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禾月脸上泛起一丝滚烫。
没出息。他在心里骂自己,kiss过这么多次了,为什么还会因为这种事难为情?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条野那句话——他喜不喜欢铁肠,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现在的问题在于,铁肠无法离开他,他也离不开对方。
64 第 64 章
◎“让禾月活下来”◎
为了避嫌, 他们两个分别乘坐了两班不同的飞机回了国。
下了飞机后,禾月前去传送带取了行李,这过程中他一直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鬼鬼祟祟,像是正准备偷地雷的罪犯。
这之后, 他们在机场的洗手间汇合, 铁肠从禾月手里接过行李, 诧异道:“你怎么了?”
禾月压低声音:“笨蛋,这周围还有猎犬的同事呢。等会儿离开的时候, 我们两个要分开走, 如果我们一起回家, 会被别人怀疑的。”
铁肠正准备开口说话, 但他口袋中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他下意识地拿出手机,快速地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内容。
禾月不经意地问道:“是谁发来的消息?”
铁肠抬眼望向禾月,目光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情绪波动。
“没什么, 是条野发来的。”铁肠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道,随手把手机放回,“关于任务的事情。”
说完, 他将手中的行李递给了禾月:“我现在有个任务需要处理,要去跟条野汇合。猎犬的专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会有人送你回家。”
任务?
不对劲。
铁肠今天确实有一个任务, 但并不是与条野共同执行的任务,而是一个单独行动, 主要是为了清理一些犯罪分子的例行工作。
那么,铁肠为什么要去跟条野汇合?他在撒谎。
禾月心中疑惑,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问出口, 而是拉住了正准备离开的铁肠的胳膊。
“别走。”禾月倚在铁肠肩头, 软绵绵地央求道,“你就不能先陪我回家待一会儿吗?”
铁肠伸手摸了禾月的头发,柔声回答道:“抱歉,我会尽快回来。”
禾月却不依不饶,语气带了一丝强硬:“不行,你不准走。”
铁肠:“……”
禾月:“你敢走,今晚就别想跟我doi。”
看着铁肠脸上露出的为难神情,禾月忽然贴近铁肠的耳畔,低声提议道:“除非,你让我摸一下你的腹肌。”
*
一小时后,铁肠前往了条野的休息室,跟等待在那里的条野见了面。
铁肠身上沾满了禾月的气味,让条野直皱眉:“你跟禾月前几天不是吵架了吗,这么快又和好了?”
“和好?”铁肠疑惑,“我们从没吵过架。”
条野:“白痴!你们明明经常吵架,禾月不是经常动手打你吗?”
铁肠并不觉得那是吵架,毕竟,一只没长牙的幼猫无论再怎么狠狠咬你,都无法对你造成威胁。
铁肠:“我喜欢他打我。”
条野再次叹了口气,摇头道:“所以你是白痴啊,你们两个都是白痴,刚好配对。”
他们两个在轻松的氛围中绊了一会儿嘴,总是如此,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能让他们在针锋相对中找到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好吧,我们来谈谈正事。”
条野深吸了一口气,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凝重:“关于天人五衰的调查没有任何进展,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们正在策划或即将发动恐怖袭击。”
铁肠沉吟片刻后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一直在错误的方向上寻找答案?”
条野点点头:“我仔细复盘了所有线索,包括那次火车上的事件。种种迹象表明,那并非天人五衰所为,而是由一个名为‘死屋之鼠’的组织参与其中。”
“我们对这个组织了解的不多,我会继续调查的。”
铁肠闻言:“条野,多谢你帮我调查这些事,如果没有你,我没法坚持到现在。”
条野听到铁肠如此直白的感谢,竟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故作嫌弃地说:“肉麻!要不是为了禾月,我才不想帮你。”
话锋一转,条野的表情变得异常严肃:“不能让上一世的事件重演,禾月的安全必须放在首位。我们要尽快查清‘死屋之鼠’的底细。”
二人没发现,铁肠的衣服下面,黏着一枚监听器。
之前在机场的时候,禾月借着摸腹肌的机会,故意在铁肠衣服里面粘了一枚监听设备。
此时在遥远的另一侧,禾月正坐在家里,一手轻轻摇晃着盛满冰淇淋的杯子,另一只手则紧握着通讯设备,耳朵紧贴着耳机,全神贯注地监听着铁肠与条野的每一句对话。
此时,条野又问道:“那本书还在保险柜里?一直放在那里也不安全,找个机会把它挪到别的地方去吧。”
保险柜?禾月在心里默默咀嚼着这三个字。
他记得,铁肠休息室里的确有个保险柜。
然而对面的铁肠表示:“干脆,直接将书销毁。那种东西留在世上只会带来灾难,或许还会引发新的一轮世界毁灭。”
听到“世界毁灭”四个字,禾月心底一沉。
条野的回应则显得更为谨慎:“我理解你想要保护禾月的心情,但我们不了解‘书’的底细,贸然销毁它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后果,也可能会引起禾月的注意。”
随后,他又补上一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禾月知道。铁肠先生,你是个不会撒谎的人,千万不要在禾月面前说漏了嘴。”
条野最后的补充,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将禾月隔绝在了真相之外。
这一边,禾月关掉了监听器,倚在沙发上陷入思索。
他们口里的“书”是什么?禾月咬着冰淇淋勺子,毫无头绪。
看起来,铁肠休息室里的保险箱里藏着秘密。
那,他就亲自去看看。
*
当天晚上,禾月找了个借口回到总部,独自来到铁肠的休息室。
悄悄关上门后,他的目光在空旷而整洁的房间内游移,最终定格在那面墙壁上——那个保险箱就隐藏在墙壁后面。
不久之前,禾月搜查过这个保险箱。他试图将保险箱打开,却发现箱子是用厚厚的铁整个浇筑成的,上面没有锁和开口。
似乎,它的主人一开始就抱着“不会再把它打开”的想法。
那时候禾月用仪器扫描了箱子,发现里面只是放着一本书。
想要打开箱子,就必须用机械手段直接将箱体破坏,禾月担心被铁肠察觉,就放弃了探究的念头。
“它会引起世界毁灭。”铁肠曾如此郑重其事地说过,“这件事绝对不能让禾月知道。”
一本书而已,会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而且不能被他知道?
禾月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子,小心地打开墙上的机关。眼见保险箱从里面露出,他又从背包取出一台微型切割机。
“乖,不要闹出太大的声音。”禾月举起切割机,对着墙壁喃喃自语,“不会很痛的。”
随着机器轻微的嗡鸣声,保险柜四周的铁皮被细致地锯开,细微的切割声都在空气中回响,带着即将揭开真相的沉重感。
终于,当最后一片铁皮应声落地,那本略显陈旧的书籍出现在他眼前。
它静静地躺在保险箱的角落里,封面上的颜色已褪去光泽,除了过于陈旧之外,它看上去没什么稀奇之处。
“什么啊。”禾月有些失望,“真的就只是一本书啊?”
禾月的手伸向书本,然而指尖触碰到书页的那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电流般的感觉瞬间贯穿全身。
他身体颤抖一下,脑中掠过一阵剧痛,这使得他手指痉挛,书本掉落在地。
一阵风不知从何处而来,穿透了室内的宁静,也吹动了那本书籍的页面。只见中间的书页轻轻翻动,露出了一行行用猩红色墨水书写的文字——
“让禾月活下来”
“让禾月活下来”
“让禾月活下来”
整整十几页,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却又显得凌乱无章地重复着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字眼,这几个字如同烈焰般跃然纸上,猩红色的字体刺眼而震撼。
这是什么?
剧痛让禾月跪坐在地上,他无法思考,用痉挛的手指抓住地毯,一手捂住胸口,开始痛苦地呼吸起来。
脑海中仿佛被狂风席卷,无数碎片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如同锋利的刀片,刹那间切割开他紧锁的心门,灌入那片曾经平静如今却波涛汹涌的脑海。
这是什么?
某些声音环绕了他,那些声音时远时近,时清晰时模糊,如同鬼魅在他耳边低吟浅唱。
这是什么?
是什么?
是——
“禾月?”
正当禾月沉浸在混乱之中时,一道熟悉而温暖的声音穿透云层,照进了他混沌的意识。
禾月颤抖着转过头,看着正站在门外的铁肠。
铁肠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中被拖出一条长影,他那双淡漠的瞳孔复杂而深邃地望着禾月。
65 第 65 章
◎“四处乱跳的笨蛋”◎
禾月的头还在疼着, 有无数细小的利刃在颅内肆意切割,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感如此强烈,将他每一条脆弱的血管都逼至爆裂的边缘。
他被报道沙发上, 无力地伏在铁肠怀里,许久之后, 那因疼痛而急促紊乱的呼吸才在铁肠的安抚下慢慢减缓, 变得悠长而沉重。
“那是什么?”禾月的声音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伸出手指,指尖轻轻却又不安地指向那本书, “我一砰到它, 头就好疼——”
铁肠没回答, 而是犹豫着问道:“你, 想起来什么了吗?”
禾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抬头望向铁肠, 眼中满是迷茫:“什么?”
“没什么,只是随口一问。”铁肠抱紧怀里的人,用更加温柔的声音安抚道, “还疼吗?要不要吃药?”
其实,禾月有些心虚,毕竟他刚才大张旗鼓地用切割机锯开了墙上的保险箱, 这样的行为无论如何也难以解释得通。
果然,铁肠安慰了他一阵后, 又突然问了句:“你是怎么注意到墙里面有个保险柜的?”
禾月迅速编织了一个看似合理的谎言:“是你夜里说梦话告诉我的。”
铁肠:“我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禾月见状,故意贴近铁肠, 露出更加柔弱无助的表情:“你就是说了嘛, 不然我怎么会知道呢?我可不是那种会偷偷监视你的人, 你知道的。”
“我只是太好奇里面装了什么,才会忍不住想要打开看看的……恋人之间不能存在秘密的,不是吗?”
看着铁肠脸上依旧未消的疑虑,禾月立即伏在铁肠肩头,纤细的身躯因微微颤抖,眼中迅速聚起一片水雾,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好疼……我的头要疼死了。”
“别哭。”铁肠迅速慌了,“我带你去看医生,你先忍一下。”
“我不去~”禾月趁机将脸深深埋进铁肠的怀里,小声道,“只要靠在你怀里,我就觉得好多了……”
铁肠的手轻抚着禾月的后背,试图给予他更多的安慰。
禾月就这么枕在对方怀里,啜泣声越来越低,眼神也逐渐冷了几分。
不对劲,一切都不对劲。
目前来看,这一切的谜团或许只有那个传说中的“预言家”才能解开。
是时候去找那位神秘的预言家好好谈谈了。
*
第二天清晨,禾月独自回到了异能特务科。他来到坂口安吾的办公室外,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闯入。
“坂口先生!”
他大吼一声,惊得桌子后面的坂口安吾一抖,咖啡杯差点扣在头上。
“禾月?”坂口安吾惊愕地看着他,语气中带了责备,“你又想干什么?”
“我要见那个预言师。”禾月的声音清晰而坚决,“我要问清楚关于世界毁灭的事。”
坂口安吾正忙着擦拭溅在手上的咖啡渍,听到禾月这样说,他那张因长期熬夜而疲惫的脸上露出了复杂表情。
禾月并非那种循规蹈矩、唯命是从的属下,他的思维总是跳跃而敏锐,偶尔还会因为过于执着于某个想法而显得有些固执。
此刻,他站在办公桌前,双手紧握成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前辈,我怀疑,末广铁肠并不是我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世界毁灭者。”
坂口安吾闻言,眉头紧锁:“你为什么相信他?就因为他是你的恋人吗?”
禾月摇头 “前辈,我理解你的担忧和顾虑,但我从来不是那种轻易被情感左右的人。”
“这段时间里,我亲眼见证了铁肠和福地先生的所作所为,他们做的每个决定都不带任何私心,只有对正义的执着和对弱者的保护。”
“如果你也能像我一样,深入猎犬组织与他们并肩作战,我相信你也会有跟我一样的感觉。”
坂口安吾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着禾月的话。
最终他无奈地叹气,缓缓说道:“禾月,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那位预言者就居住在东区的安全屋内,但如果没有我的通行卡,你根本见不到他。”
“我警告你,不要擅自行动,更不要试图偷取我的通行卡前往他的住所。”
说完,坂口安吾站起身,离开办公室去处理其他事务。
然而,就在坂口安吾起身之际,一张通行卡却“不小心”从他的衣兜里滑落出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掉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禾月有点想笑,虽然坂口安吾嘴上说“不准”,但还是告诉了他预言家的位置,还贴心地留下了自己的通行卡。
禾月捡起那张通行卡,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还铁肠一个清白。
*
一小时后,禾月紧握着坂口安吾的通行证,穿过重重警戒,来到了那位所谓的“预言家”所居住的区域。
这位预言家并非浪得虚名之辈,很久前他就置身于异能特务科严密的保护之下,他是一个秘密武器,被用来预测那些可能威胁到世界安全的重大事件。
还没等他来到房间前,远远地,从半掩的房门中传出了幽怨的音乐声,那声音宛如死者的悲鸣,又仿佛是灵魂深处的哀歌。
歌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中回响,伴随着禾月的脚步声,带着一种极度不合拍的撕裂感。
禾月来到房间门前,敲响了门。
门内毫无回应。
没听到敲门声吗?禾月在心里嘀咕。
眼见房门虚掩着,禾月说了几句“打扰了”之类的话,推门进入。
伴随着他的步入,那音乐声仿佛被他的动作所惊扰,戛然而止,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微弱的油灯摇曳着,映照出一张张古老的壁画和繁复的符号。
在房间的角落里,一位长发的男人静静地坐着,他的双眼紧闭,仿佛沉浸在某种深邃的冥想之中。白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头顶则包裹着一圈略显陈旧却整洁的绷带,增添了几分异样的色彩。
随着禾月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他微微侧过头,眼角的余光如同锋利的刀刃,悄无声息地扫视着这位不速之客。
“啊,森下先生。”男人开口说道,阴郁的声音略带笑意,“我预见到了我们的会晤,但我没料到这一天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家伙,早就知道他要来吗?禾月心想。
说着,对方缓缓转过身来,对着禾月深深地鞠了一躬:“我名叫伊万·冈查洛夫,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预言者’。”
“我看出你有很多疑惑,请坐。”冈查洛夫指着面前的一张椅子,“我会为你一一解答。”
禾月没有立即回应这份客套,他的目光锐利,紧盯着冈查洛夫,试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破绽或真诚。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虽轻却带着礼貌:“预言家先生,我此行并非为了寒暄,而是希望知道真相。”
冈查洛夫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森森诡异。使得晦暗房间内的压力陡然上升。
“真相,总是那么残酷而直接。”他语气愉悦,“根据我的预言,末广铁肠确实与你的死亡有关。他就是你的仇人,他是那个将在未来某个时刻,亲手终结你生命的人。”
禾月:“说起来,我在末广铁肠的房间内发现了一本书,那书有点奇怪,你知道关于那本书的事吗?”
冈查洛夫眼中泛起警惕:“你碰那本书了?”
禾月摇头:“没有,我一靠近书就头疼。”
闻言,冈查洛夫的表情轻松了许多:“那是一本号称‘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书,末广铁肠就是利用这本‘书’策划了世界毁灭的行动。恰好,我手上也持有一页书的纸张。”
禾月眉头微蹙:“无意冒犯,但,我凭什么相信你?”
冈查洛夫语气中带了轻蔑:“我预言了很多起事件,我帮助这个世界规避了很多次灾难。如果没有我的存在,这个世界恐怕早已不复存在。有我在,便是这世界的保障。”
禾月还想说什么,但冈查洛夫突然一个上前,紧紧抓住了他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紧迫感。
“森下禾月,已经来不及了。你难道还没有感受到那份即将到来的压迫感吗?末广铁肠,他将会成为引起世界毁灭的关键人物,这并不是危言耸听!”
禾月皱起了眉头,试图挣脱冈查洛夫的手:“那,要怎么避免这件事呢?”
冈查洛夫的眼神变得坚定:“想要阻止世界毁灭,我们必须要做到两件事。”
“第一,除掉末广铁肠。”
“第二,帮助我复活我的同伴——费奥多尔。”
“费奥多尔?”禾月不解,“那是谁?”
冈查洛夫拿起桌上的红酒,声音中充满崇敬:“他是像我一样伟大的角色——不,他比我要伟大数千倍!”
“费奥多尔,他身负拯救众生的温暖与光热,但他命运多舛,被末广铁肠所陷害,最终消逝于时光的长河中。”
“他离去的那天,万物凋零枯竭,整个世界都在为他颤抖哭泣,直到夜幕降临的那一刻。”
神经。禾月心中暗暗吐槽,怎么突然念起诗来了?
冈查洛夫的声音中带着敬畏:“只有费奥多尔才能帮助我阻止世界毁灭。”
然而禾月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犹豫:“但我认识铁肠很久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像是会毁灭世界的人,而且,他也没有那样的头脑。”
冈查洛夫闻言,脸色骤变,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被一层阴云笼罩,他缓缓站起身,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拉出一道格外阴森的影子。
“你是在质疑预言者那无可撼动的权威与准确性吗?”他的声音阴仄仄的,寒气四溢。
禾月连忙摆手,语气中满是诚恳:“不,您误会了,我绝对没有质疑您的意思。”
冈查洛夫表情稍缓,他拿起桌上的红酒浅啜一下:“我知道你并无恶意,毕竟,普通人受限于视野与认知,难以窥见世界的全貌与深层的真相。”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世界正一步步走向毁灭的边缘,而末广铁肠,正是这场灾难的关键。你若不愿助我,那么,为了大局,我只能采取必要的手段。”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炬,直视禾月的双眼,继续说道:“我会将末广铁肠的真实身份,以及他那毁灭世界的真相公之于众。”
“到那时,舆论的浪潮会将末广铁肠淹没。”
一旦这所谓的“真相”流传出去,铁肠的名声恐怕要毁于一旦。
“一定要到这个地步吗?”禾月试图劝阻,“‘毁灭世界’这种事太抽象了,就算您全说出来,也未必能让人信服啊。”
冈查洛夫仰头大笑,笑声中既有自信也有几分悲凉,白色的长发在笑声中肆意颤抖着。
“在这个时代,人们更愿意相信强者,相信权威。”
“我,作为预言家,早已赢得了无数人的信赖;而他,末广铁肠,作为猎犬组织的成员,本就带着神秘与危险的标签。你觉得,人们会倾向于相信哪一方?”
说着,冈查洛夫握住了禾月的双手,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来吧,森下禾月,帮我复活费奥多尔,除掉末广铁肠,我们要一起阻止世界的毁灭!”
禾月盯着冈查洛夫看了片刻,突然笑了:“原来,这才是你们的目的啊。”
看着禾月脸上的微笑,对面的冈查洛夫愣了一下。
禾月:“你们一直往铁肠身上泼脏水,就是为了让我跟铁肠反目成仇,然后你再用谎言哄骗我,让我复活费奥多尔。”
“你——”冈查洛夫意识到不对劲,警惕地后退几步。
然而禾月没有丝毫犹豫,迅速拔出了腰间的枪,枪口直指冈查洛夫的心脏。
禾月的声音带着嘲讽,“重活一世,你们还是这样蠢。”
冈查洛夫诧异:“你记起来了?”
禾月:“冈查洛夫先生,你之所以能成为众人眼中的“预言家”,并非因为你拥有异能,而是因为你保存着上个世界的记忆。”
自从禾月碰触到那本书后,他记起了一切——上一世,费奥多尔是如何折磨他,又是如何折磨铁肠的。
他想起了费奥多尔那令人胆寒的笑容,想起了铁肠因他而受的苦难,更想起了自己为了保护铁肠,不惜以生命为代价的那一刀。
面前的这个伊万·冈查洛夫,是死屋之鼠的成员,是费奥多尔的属下之一,曾参与过针对猎犬成员的谋杀。
持有“书”的人会保留上个世界的记忆,所以铁肠没有失忆。
费奥多尔深知这一点,也同样狡猾地为伊万·冈查洛夫准备了一片“书”的碎片,确保这位忠诚的属下能够保留记忆。
如果费奥多尔因意外去世,冈查洛夫就会以“预言家”的身份来到异能特务科,想办法复活费奥多尔。
“你怎么敢用铁肠来威胁我?”禾月语气冷冽,“上个世界我是为了保护铁肠才用剑刺自己的,这件事就没给你们带来任何警示吗?”
“没有费奥多尔,你们就是一群四处乱跳的笨蛋,还想算计我?我刚刚在你喝的红酒里面放了些特别的药,你现在已经没能力反抗了。”
“森下禾月!”冈查洛夫显然有些慌了,“我是预言家,我受异能特务科的保护!你如果敢伤害我——”
“我不想伤害你。”禾月子弹上膛,语气温柔,“我是想杀你。”
“去地狱吧,顺便代我向费奥多尔问好。”
说着,他无视对方因惊恐而过度扭曲的脸,扣下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响划破了空气的宁静。
子弹穿过冈查洛夫的心脏,他的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摇晃着倒下,抽搐几下后,再无动静。
“真是……令人作呕。”
禾月看着地上的那滩血迹,低声说道。
66 第 66 章
◎“醒了?”◎
几分钟后, 异能特务科内部骤然响起了一阵急促而刺耳的警报声,让所有成员迅速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冈查洛夫身上佩戴着一套先进的生理监测装置,时刻监控着他的生命体征。当他的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装置立刻感应到了这一异常,立即触发了警报系统。
接到警报后, 安保部的成员们迅速行动起来, 他们封锁了所有出口, 又细致地回放了几小时前的监控录像。
最后,他们将目标锁在了禾月身上。
他们立即启动了应急预案, 派遣了一支训练有素的突击队, 直奔冈查洛夫的房间。
然而禾月早已经反锁了房间, 突击队员们不敢贸然进入。
队长站在被重重包围的房间门外, 对着屋内喊道:“森下先生,我们并无恶意。我们只是想与您进行和平的对话,解决当前的误会。请您务必保持冷静, 出来与我们谈谈!”
言罢,队长目光转向身旁的助手,询问:“坂口先生接到通知了吗?”
助手迅速回应:“是的, 队长,坂口先生已经接到了紧急通知,正在以最快的速度赶回, 预计半小时内就能赶来。”
森下禾月跑不掉的。队长心想,这房间没有窗户, 也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出口。
*
此时,屋内的禾月正冷冷凝视着地上的人, 中枪后的冈查洛夫已经不再动弹。
他已经被彻底包围, 无路可逃, 异能特务科在外围布下了严密的防线,还屏蔽了屋内的所有通讯信号,令他与外界彻底断绝联系,无法寻求任何援助。
门外传来的急促叫喊声如同催命符,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亮,每一声都在宣告着时间的紧迫。
“森下先生!请出来!跟我们谈谈!”
“森下先生,长官们并不想惩罚您,只要您说出您的目的,长官们会对您网开一面的!”
门内的禾月静静听着这些话。
用不了多久,那些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就会破门而入,将他逮捕。
如果被抓了,不仅他死路一条,可能还会连累到坂口安吾。
此刻他的大脑异常清醒,他环顾四周,目光在屋内快速扫过后,他开始动手搜索每个角落。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了书桌的一个不起眼的抽屉上。
带着一丝希望,他迅速打开抽屉,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巧妙设计的夹层,似乎特意为了隐藏什么重要的东西而设的。
“拿破门机来!”门外突击队成员的声音还在继续,“把门撞开!”
他随手抓起旁边的一只沉重的烛台,用力砸向那个夹层。随着一阵清脆的响声,夹层被打开了,里面静静地躺着一页泛黄的纸张。
这是“书”的一页纸。就是因为这一页纸,冈查洛夫才能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
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刀,毫不犹豫地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红的血液流淌而出,滴落在那一页纸上,瞬间被纸张吸收殆尽。
“该死啊怎么这么疼——”
早知道应该带个注射器直接抽血。
这点血量远远不够,于是他紧咬牙关,忍受着疼痛,在指尖刺出一个更大的伤口。
这之后,他从旁边拿起一支笔,蘸取了自己的血液后,开始在纸上书写。
“是时候了。”他低声呢喃。
是时候让这一切都结束了。
*
几分钟后,突击队终于成功将那扇门破开。
“轰——”
随着厚重铁门的轰然倒下,队员们鱼贯而入。
然而推开门后,一阵冷冽的空气朝着众人迎面扑来,众人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诡异的寂静。
屋内空无一人,只余下几支晦暗的蜡烛在微风中胡乱摇曳,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
“人呢?”队长的话语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却无人回应。
成员们迅速分散开来,开始了细致入微的搜索。他们检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窗帘、家具,甚至是地板上的每一块缝隙,但一无所获。
队员们不禁面面相觑,眼中满是困惑。
然而此时,众人察觉到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那些看似坚固的墙壁、地面,以及摆放整齐的家具,竟像是被时间侵蚀的古老画卷,开始大片大片地剥落、碎裂。
每一声细微的碎裂声都像是敲打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让人不寒而栗。
“不对劲!”队长猛然回过神来,大声吼道,“马上撤退,快——”
但他的警告来得太迟,没等说完最后一个字,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突然席卷了整个房间。
烛火瞬间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吞噬了一切。众人耳边响起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
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铁肠缓缓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灰土色、略显斑驳的天花板,其上挂着几处因岁月侵蚀而显露出的暗黄色痕迹。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与窗外偶尔飘入的清新草香交织在一起,勾起了他的某些遥远记忆。
“这是哪儿?”铁肠心中疑惑,着初醒时的迷茫。
他今天有个任务,他本该在总部的忙碌中度过这个白天,而不是莫名其妙地从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此刻是黄昏,柔和的夕阳挂在树梢,橙色日光透过半开的窗帘缝隙洒入房间,光线在尘埃中轻轻舞动,时间在这一刻缓慢下来。
他努力坐起身,随着视线逐渐清晰,他发现禾月正坐在靠窗的书桌前。
禾月低头专注地在纸上书写着,眼神中透露出一如既往地宁静,笔尖轻触纸张的声音在静谧的房间里浮动着,格外清晰。
察觉到身后的声音,禾月转头看向铁肠,嘴角勾起微笑,“醒了?”
阳光穿透他的发丝,他的侧脸被光影柔和地勾勒出来,融入进半透明的空气中。
铁肠的意识还有些混沌,他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诊所特有的陈设:陈旧的家具、略显斑驳的墙壁。
透过那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后院那片郁郁葱葱的草地,那只兔子在草地里跳来跳去。
这里是禾月的诊所。
“怎么回事?”铁肠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喉咙间挤出的呢喃,“我在做梦?为什么回到这里了——”
他经常梦到这间诊所,在梦里,禾月也总是像这样坐在窗前写字。
但每当他尝试着伸出手去触碰,想要确认那份似曾相识的感觉时,禾月的身影总会如烟雾般消散,留下无尽的空虚。
但这一次,梦境的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禾月并没有如往常那样消失不见,而是放下手中的笔,起身朝他走过来。
“不认识了吗?”禾月在床边坐下,对着他微笑,“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啊。”
“那时候你昏迷了,被立原他们抬进诊所里,你身上伤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像三花猫一样。”
说着,禾月皱了皱鼻子,“我当时嫌弃死你了,你用我的,穿我的,还抢我的饭吃,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早就打你了。”
清晰温和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打在铁肠心上,让他恍若隔世。
他伸手碰了碰禾月的手背,犹豫了一下后,手指向上滑动,轻捧住禾月的脸。
他尝试确认眼前景象的真实与否。
温热且细腻的皮肤贴合着他的手掌,传递来的是熟悉的气息,还有那份久违的安心感。
铁肠终于确信这不是一个梦,也不是心灵深处的虚幻慰藉。他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愕,口中喃喃唤道:“禾月?”
禾月凝视着铁肠,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水雾。
“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不来找我?”禾月声音微微颤抖,口中的字眼因为痛苦而模糊,“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待在这里?”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
禾月的情绪开始激动,长久积压的情感在这一刻迅速释放,泪水填满眼眶。
铁肠伸出手,尝试拭去禾月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滴,却被禾月粗暴地拍开。
“你不是说没了我就活不下去吗?骗子,骗子!”
他用手重重捶打着铁肠的肩膀,每一下都像是打在自己心上,痛彻心扉。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呢,为什么那么痛苦的活着,为什么要把一切都自己承担下来!”
他的声音逐渐升高,哭腔中带着一种压抑已久的情感爆发。
“哪怕你来看我一眼也好,为什么不来呢?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过得多难?”
“我每天一个人待在诊所里,从早到晚,没有人陪着我,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那种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铁肠沉默着,任由禾月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伸出手臂将哭泣的禾月抱住,将脸埋进对方颈间,轻轻吻住但对方脸上的泪滴。
“我不敢。”铁肠低语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与自责。
“你用剑自刎的时候,我想过要跟你一起死……但我的身体经过了改造,我连死都做不到。”
“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好你——”
“白痴!”禾月突然怒吼一声,“你唯一的错,就是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将我推开!”
“白痴,白痴,白痴,白痴——”
禾月的声音渐渐小下去,最终屋内只剩了他的啜泣声。
金色的余晖渐渐转变为深邃的橙红,渗透覆盖了整间屋子,浓烈的色彩仿佛火焰,燃烧着相拥的二人。
他们错过了很多年,错过了每一年的冬天,夏天,错过了每天的日落日升,潮涨潮落。
不过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作者有话说】
准备完结啦~
完结+番外
67 第 67 章
◎“一切安好。”◎
一切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 诊所里仍陆续有几个病人前来就诊。禾月在外面忙碌着,接待着这些患者。
铁肠独自一人走到了诊所后面的院子,兔子在他脚边欢快地跳跃, 他弯下腰,轻轻将它抱起, 兔子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 温顺地接受着抚摸。
他的手机还在响, 是立原发来的消息:“铁肠你什么时候回猎犬来?!你要跟那个小医生过一辈子吗?!”
偶尔,有住在附近的居民经过对面的小路, 看到铁肠便远远地喊道:“铁肠!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些了吗?”
铁肠愣了好一会儿, 但还是回过神向对方点了点头:“嗯, 好多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夏日傍晚。
夕阳的余晖洒满了整个院子,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滚烫的风轻拂过, 带来一丝丝凉意。
此刻的他们只有18岁,铁肠还没有踏上成为猎犬的道路,更没有经历过那些痛苦的身体改造手术。
一切才刚开始。
*
片刻后, 禾月将诊所的门关闭,前往厨房做饭。
他用勺子搅着锅子里的粥,望着窗外的黄昏, 思绪开始晃动起来。
之前他被异能特务科包围的时候,他在书页上写了:“彻底消灭费奥多尔, 消除费奥多尔造成的所有坏影响,让和平重新笼罩这个世界”。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 他已经身处在诊所里, 他回到了与铁肠初次相遇的那个夏天。
只能说, 这本书真的很抽象,它更像是一个充满未知与变数的魔盒,每一次使用都可能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它能够改变命运,但也可能带来无法挽回的后果。
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书毁掉,让它不再成为任何人的负担或危险。毕竟在未知的力量面前,保持谨慎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禾月正想着,此时身后有个身影悄无声息地向他靠近,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禾月吓了一跳,手上的木勺差点掉进了正在煮着的粥锅里。
“你又来?!”禾月转头看着铁肠,恼火道,“每次我做饭你都跑过来搞突然袭击?!你有没有一点边界感?!把你烫到了怎么办?!”
铁肠任由禾月痛斥着自己,他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听着。当禾月说到激动处,铁肠反而伸手抱紧了他,低声道:“多骂几句。”
禾月一时愣住了,没想到铁肠会有这样的反应:“啊?”
铁肠解释道:“我喜欢你骂我……以前在诊所的时候,你每天都像这样骂我。”
18岁的禾月脾气很差,一点就爆,但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禾月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再轻易表现出愤怒,总是用一种温和的笑容面对周遭的一切,这让铁肠很不适应。
禾月被铁肠的话气笑了,他瞪了铁肠一眼,调侃道:“你抖M啊?”
铁肠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不确定:“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听到这话,禾月的怨气消散几分。他转过身来,在铁肠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说:“现在呢,还觉得不真实吗?”
看着铁肠那略显怔忡的表情,禾月忍不住轻笑起来,语气中带着调侃:“还是觉得不真实的话,那就再来一次?”
铁肠的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与疑惑:“你是说,费奥多尔真的就这样离世了?”
禾月摇头:“未必,费奥多尔肯定早就预料到我会在书上写那些话,或许,这只是他庞大布局中的一环,我们的每一布行动,恐怕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铁肠闻言,眉头皱得更紧:“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禾月继续搅着粥,语气平静:“什么都不做。”
铁肠不解:“我们就不能在书上写些什么吗,直接写上‘让费奥多尔彻底消失永远不再出现在这世上’之类的愿望。”
禾月反问:“那你之前怎么不写?”
铁肠倒是想过在书上写“彻底杀死费奥多尔”这种话,但他又担心这样会引发什么别的后果。
毕竟,他不是那种善于谋划的人,他无法像条野那样心思缜密,也不像禾月那样善用手段,所以他再三思索后,选择将书藏了起来。
禾月轻轻摇头:“这就是费奥多尔最可怕的地方啊,他的智慧与布局能力超乎想象,无论你在这本书上写下何种愿望,都有可能成为他计划中的一部分。”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看向了未知的远方:“费奥多尔的不死之躯确实令人头疼,但我敢肯定他受了很重的伤,否则他不会放任我干掉冈查洛夫。”
“我猜,他正躲在某个地方,或许他会沉寂个几十年,然后再找机会卷土重来。”
看着铁肠凝重的表情,禾月故意凑上去,用手点点铁肠的鼻尖:“害怕了?”
铁肠握住禾月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我是担心你。”
禾月:“既然担心我,以后就不要离开我,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给我听话,无论走到哪儿都要带着我,你的钱要全部给我,有了饭要先给我吃,doi的时候我说停就马上给我停!”
禾月说一句,铁肠就点一下头,他眼中泛起一抹温柔而深邃的光彩,他用手拨弄着禾月额前的头发,一举一动中带着对禾月的眷恋。
最后,禾月命令道:“去,收拾东西,我们过几天要回猎犬报道。”
铁肠诧异:“这就要回猎犬去吗?”
禾月点头:“我会好好跟福地队长谈谈,这次我可不想只当个搜查官,一定要让他给我升职涨工资。”
“放心。”禾月吻了一下铁肠侧脸,随即倚在对方怀里,轻声说着,“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们都会有办法应对的。”
夏天的热浪翻涌着永不停歇的热风,空气中弥漫着树木的香气,掺杂着一阵阵干燥尖锐的蝉鸣,这是夏日最常见的背景音乐,无休止地循环播放,永不停歇。
天还没有黑下来,漫漫黄昏一如既往地走的那样迟缓,太阳悬在外面剧烈的燃烧着,它没有尽头,也不会有尽头。
幸好,他们在时光的长河中无数次地潜入又浮出,始终没有迷失方向。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无论是在记忆的深处还是未来的某个角落,他们总能找到彼此。
最终他们还是停留在这个熟悉的地方,仿佛一切的命运都在指引着他们回到这里。
只要他们在一起,总会有办法应对一切。
目前为止,一切安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补番外~
68 第 68 章
◎“没有但是。”◎
他们在卧室里待了一天一夜。
禾月的记忆蒙上了一层薄雾, 模糊中他只记得自己在恍惚间醒来又沉沉睡去,身体深处那股湿润的疼痛感软绵绵地席卷着他,他想要叫, 但连发声的气力也无从聚集。
窗外的暴雨狂躁,狠狠撞击敲打着玻璃窗, 声音之大, 几乎掩盖了室内的一切声响。
那些原本清晰可辨的沉重呼吸与急促喘息, 在这阵喧嚣中变得不可捉摸。
卧室浴室,他们无数次往返着, 这两处成了他们的整个世界。
几小时后天稍稍亮了些, 他们带着满身沐浴气味, 去厨房寻找一点食物以慰藉空虚的胃。
然而几分钟后, 不知道是谁挑起的,他们又吻在一起。
一吻即发,情难自已, 桌布与餐具被无意间扫落,略显斑驳的木质餐桌成为他们新的战场。
起初是在卧室,接着转移到了宽敞的客厅, 最后蔓延到了厨房的餐桌旁,最后干脆变成了随时随地。每张床,每块地毯上都沾了他们两个的气味。
整整两天, 外面狂风骤雨,他们二人则待在这间房子里, 至死纠缠。
铁肠觉得这样不太好,从小他就被教导要克制自己的欲望, 要时刻给自己的思想加上枷锁。
看着禾月那张红潮翻涌的脸, 铁肠用手轻抚着, 低声问道:“休息一下?”
他很担心禾月会死掉。
禾月紊乱的呼吸着,他睁开的眼睛里泛了一层迷离,他冷笑道:“你行不行?不行换人。”
于是继续。
*
两天后的清晨,暴雨终于有所收敛,筋疲力尽的禾月躺在铁肠怀里,他掰着手指开始盘算。
“既然一切要从头开始,就不能再走以前的老路。”禾月开口说道,“我们所有曾经犯下的错误,这次都要尽量避免。”
铁肠没回应,他用手将禾月额角的碎发拨开,亲吻着禾月的侧脸。
皮肤上断断续续传来酥痒的触感,让禾月轻颤一下。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禾月拧了铁肠的耳朵,“我在跟你谈正事!”
铁肠:“军方那边还在想办法抓你,如果他们像上次那样,把你带走并给你注射致死药物——”
“不会的。”禾月打断了铁肠,语气中带着自信。
“你怎么能这么肯定?”铁肠不解地问。
禾月微微一笑, “因为我现在也是‘预言家’啊~只要我稍微‘预言’几件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们就会对我另眼相看,到时候自然不会再为难我。”
铁肠点点头,但心中仍旧有些担忧:“如果军方还是要坚持呢?”
禾月:“不用担心,福地队长会为我们向高层说情的。”
顿了顿,禾月又说:“还有异能特务科。”
提到异能特务科,禾月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坂口前辈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应该回报他。我可以先加入猎犬,然后时不时地去异能特务科帮忙。”
就像之前那样,他私下里帮异能特务科培训心理学方面的人才。
但他绝对,绝对不要再跟辻堂那家伙扯上关系了。
想到这儿,禾月用手指着铁肠的鼻尖,“还有你,不准再进行任何身体改造,条野也不许。”
福地队长和烨子副队不会听他的话,但铁肠和条野他还是管得住的。
铁肠:“可是,身体改造是加入猎犬的必备条件之一。”
“也是啊……”禾月沉思起来,“没关系,我们有书呢。”
铁肠抱住禾月的胳膊紧了紧,伏在禾月耳边低声道:“我决定了,我要离开猎犬。”
“离开?”禾月诧异地转头看向铁肠,“为什么?”
铁肠:“你经历的所有灾难都是猎犬带给你的,为了保护你,我应该带你远离猎犬。”
禾月:“笨蛋,你搞错了重点!如果有人觊觎我的能力,那我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招来灾难。”
要想远离危险,除非他离开地球。
说着,禾月叹气:“你看,我从小没有父母,也没有同伴,只有条野。但你在猎犬里有那么多朋友,你有家人和伙伴,还有看着你长大的福地先生,你怎么能离开他们?”
铁肠:“但是——”
铁肠刚想提出异议,但禾月立刻打断了他的话,板起了脸,语气坚决地说:“没有但是。”
说着,禾月将铁肠压在下面,命令道:“再来一次。”
铁肠:“诊所马上要营业了——”
禾月:“没事,距离开门还有十分钟呢。”
禾月跨坐在铁肠身上,陷入沉思:“十分钟之内再来一次,时间应该足够了吧?”
铁肠脸上露出嘲讽表情:“呵。”
时间再翻四倍还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呀~
为了不让你们觉得太突兀,今天就不写番外了,还是再写点正文吧(捂脸
69 第 69 章
◎番外一.高难度。◎
四十分钟后, 禾月前去换上诊所的白色制服,他在就诊桌前坐下来,精神萎靡。
铁肠一直跟在他旁边, 一会儿拿扇子帮他散热,一会儿给他端饮料, 一会儿给他拿零食:“要吃零食吗?”
禾月幽怨地看了铁肠一眼:“去把后院扫了。”
铁肠立即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不久后, 第一位就诊的患者走了进来, 他注意到了禾月略显疲惫的神色,关切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禾月强打起精神:“没什么, 昨晚做了点运动。”
管他呢, 禾月心里暗自思量, 只要爽就够了, 别的副作用他都可以忍受。
*
午饭过后,禾月躺在铁肠怀里休息。
电视里播放着午间剧,午后的热风带着慵懒与倦意, 从窗外溜进,轻拂过禾月的发梢,带来炙热而又略带困意的触感。
禾月的眼皮渐渐变得沉重, 正当他半睡半醒时,铁肠的声音突然响起。
只见铁肠指着屏幕说道:“我们,可不可以, 用这个姿势doi?”
禾月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个极高难度的doi姿势。
禾月立即恼了, 抬手给了铁肠一下:“这是doi还是做体操?!太难了我不做!”
铁肠:“可是——”
“不行,不准。”禾月夺过铁肠手上的平板, “不要每天看这些东西, 很不健康!我们需要的是积极向上的生活态度, 而不是这些低俗无聊的消遣!”
铁肠:“是你让我看的……”
铁肠总是这样,每次在网上看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就想跟他试。
因为禾月誓死不从,铁肠也就没再提起。
*
第二天早晨,禾月从梦里醒过来,发现床上多了十几个陌生物体——监听器,定位器,生命体征检测器,林林总总地铺满了大半张床。
铁肠表情严肃:“你要戴上这些东西,才能保证你不受伤。”
禾月打着哈欠,喃喃道:“你不想让我受伤,那干脆就把我的脑子取出来,放在一个机器人身上。”
“也不是不行……”铁肠思忖起来,声音里透露出一种异样的认真,仿佛真的在考虑这个荒诞的可行性。
禾月清醒了几分,抓起枕头朝铁肠丢过去,“你变态啊!你想这辈子都跟机器人doi吗?!”
然而铁肠表情认真:“就算你变成机器人,我也很愿意。”
禾月被气笑了,想要殴打铁肠的那只手不自主地放了下来。
铁肠:“你之前杀冈查洛夫的事有些草率了,他是比你强大很多倍的异能人士,如果他动手攻击你,你根本就没有胜算。”
说着,铁肠将一枚定位器贴在了禾月胸前的衣物上:“你应该戴着这个,万一遇到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赶到。”
禾月:“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体力,但你不能不相信我的毒药。我事先给冈查洛夫下了毒,所以他才那么容易被我干掉的。”
禾月瞥了一眼铁肠的手,眼见铁肠的手指已经伸进了他胸口里,他笑了:“你想占便宜就直说,找什么借口?”
铁肠连忙收回手,眼神慌乱地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有想占你便宜——”
铁肠就是这么好骗,稍微吓唬一下就慌了。
不过也正常,铁肠现在是18岁的清纯大男孩呢。
“占便宜怎么了?”禾月凑过去吻了铁肠,轻声道,“身为男朋友你有占便宜的资格啊~”
“我就是喜欢你占我便宜,要不要再摸一下?”
调戏完铁肠后,禾月又在床上躺下,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反正我不戴,这些东西根本就没用。”
想想看,之前他干掉冈查洛夫的时候,铁肠根本就毫无察觉,因为他在去异能特务科之前就把定位器关掉了。
何况,如果周围安装了信号屏蔽装置,这些高科技设备都将沦为摆设,毫无作用。
铁肠一怔,随即表情带了失落:“那也就是说,无论我怎么保护你,都是无济于事的……”
禾月察觉到铁肠情绪不对,立即安慰:“我不是那个意思。”
但铁肠低下头,默默将那些设备都收了起来。
铁肠很是失落:“你说得对,我做这些都是无用功,你总能先我一步想到所有可能,而我,总是那么迟钝,那么无能……”
每次铁肠像这样emo的时候,禾月都想把铁肠扑倒,捏着铁肠的脸狠狠蹂`躏他。
“没有啦。”禾月钻进铁肠怀里,勾了勾铁肠的下颌,叹气道,“你这个人,目光怎么不能放长远一点?”
小狗疑惑:“‘目光放长远一点’是什么意思?”
禾月捏捏铁肠的脸:“你虽然没我聪明,但你的身体素质比我好啊。”
“你拥有强大的力量,无数次拯救些处于危难之中的人们。对于那些普通人来说,你就是他们心中的神。”
铁肠脸色缓和:“真的?”
禾月:“嗯,否则那些男孩女孩为什么喜欢你?因为你值得喜欢啊~”
铁肠抓住禾月的手指,放在嘴边吻着,又低声问道:“你也喜欢我吗?”
禾月立即点头:“喜欢啊,超级喜欢~”
铁肠:“那我们今晚能用高难度姿势doi吗?”
禾月:“……”
禾月将铁肠推倒,恼火道:“今晚我们玩殴打男友!”
70 第 70 章
◎番外二:吻痕◎
某天清晨, 在猎犬总部更衣室内,一排排整齐的储物柜静静地伫立着。
而在不起眼的角落,禾月悄悄隐藏在更衣室旁的阴影中, 等待着铁肠的到来。
说起来,禾月狂热追求了铁肠好几个月, 但铁肠那座冰山完全没有融化的迹象。
每次想到铁肠那冷漠的态度, 禾月就有些泄气, 但同时又有些怀疑——
“末广铁肠,他是不是xing功能障碍啊?”禾月暗自抱怨道, “像我这么好看的人, 他没理由不动心啊?”
随着时间的推移, 外面走廊上渐渐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 那是铁肠特有的节奏,不急不缓,却透露出一种力量感。
当铁肠的身影完全出现在更衣室的入口时, 禾月猛地出现,恰到好处地拦住了铁肠的去路。
“末广先生~”
禾月一手轻轻撑在门框上,他故意将门堵住, 并对着铁肠展露了一个温暖的微笑:“昨晚睡得好吗?”
然而,面对禾月的热情问候,铁肠的反应却一如既往地冷淡。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轻轻扫过禾月, 嘴角微微抿紧,似乎在无声地表达着某种不满。
铁肠:“森下禾月, 请你不要再来骚扰我。而且我说过了,你应该叫我的名字。”
禾月一愣, 随即无奈:“我为什么一定要叫你的名字?”
铁肠很坚持:“名字。”
死脑筋。禾月暗暗翻了个白眼。
禾月深吸了一口气, “好吧, 铁肠,昨晚睡得好吗?”
直接叫铁肠的名字,这感觉很奇怪,禾月心脏都在发抖,但他还要保持微笑。
铁肠:“并不好,因为跟讨厌的人做了同事,一想到这件事就会很不舒服。”
禾月知道,铁肠口中那个“讨厌的人”显然指的就是他。
既然末广铁肠这么讨厌他,为什么要让他喊名字啊!
禾月正在心里恼火,此时立原走进来,兴冲冲地喊道:“各位!今晚队长要举行庆功宴!禾月,你也记得来参加!”
禾月有些犹豫:他酒量不好,万一他在晚宴上喝醉了,不小心把自己卧底身份说出去怎么办?
不过这也好办,他可以在身上安装一个检测设备,如果他在醉酒后说出“卧底”“异能特务科”之类的词语,那个设备就立即发射麻醉针把他击晕。
想到这儿,禾月立即答应了:“放心,一定准时到场。”
等到立原走远后,他抓住铁肠的胳膊晃来晃去:“末广先生,今晚我们一起喝酒吧~”
铁肠想了想,谨慎地拒绝了:“不。”
既然禾月也要出席,铁肠决定今晚不喝酒。
*
当天晚上,庆功宴如期举行。
总部的大部分成员都参加了,他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手中的酒杯频繁碰撞,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但宴会还没过半,大部分人就已经喝得不省人事,场面也开始变得有些失控。
醉酒的烨子搂住条野的脖子,肆意地笑着;福地已经彻底醉了,不顾形象地将自己的头埋进了一只巨大的酒桶之中,仿佛化身为探索深海的鲸鱼,猛地一吸,随后“噗嗤”一声,如同鲸鱼喷水般,一股清冽的酒液夹杂着欢笑的泡沫,在空中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洒落在周围人的身上。
这一幕引得众人欢呼,鼓掌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整个宴会厅都被这份肆无忌惮的快乐所充盈。
立原也醉了,他把铁肠当成了女孩子,一整晚都在跟铁肠搭讪。
“把你的号码告诉我吧……”立原抱着铁肠不松手,醉醺醺地胡言乱语着,“我是猎犬……我很有钱……”
铁肠将立原的头推到一旁,他又靠上来。
铁肠懒得理黏在自己身上的立原,他的目光穿越了周围嘈杂的人群,紧紧锁定在禾月的身上。
禾月手上端着酒杯,此刻正与周围的人谈笑风生,笑容温暖而明媚。
铁肠看着禾月与其他男女互动,心中泛起一丝嫉妒。
他渴望能够加入到禾月的对话中,或是将禾月拉过来护在怀里,向周围人宣布“这是我的人。”
但理智告诉他,他如果真的这么做,只会被人当成疯子。
就这样,铁肠在矛盾与挣扎中,继续着自己的默默注视。
还未到深夜,宾客们已纷纷不胜酒力,他们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步履蹒跚,有的甚至直接放弃了抵抗,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有的抱着椅子喃喃自语,有的则相互依偎,沉浸在各自的梦境之中。
整个宴会厅内,各式各样的醉态构成了一幅生动而又略带滑稽的画面。
见大家都醉得差不多了,铁肠一手抓住福地的衣领,像拖尸体的一样把福地拖回房间。
然后是条野,鉴于条野正坐在一张旋转椅上,铁肠直接推着椅子进了卧室,像倒垃圾一样将条野倒在床上。
大仓烨子喝醉后异常冷静,铁肠一手将其拎起,顺手塞进了一旁的休息室里。
最后是禾月。
禾月还没有完全醉倒,此时正紧紧抱着窗户的柱子,嘴里不停地嘟囔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下来。”铁肠朝他伸过去一只手,眼神温柔几分,“我带你去睡觉。”
但禾月看都没看铁肠一眼,因为他看见楼下有一只三花猫,正坐在草坪上舔舐自己的毛发。
禾月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恨不得立刻冲下去撸猫。
“猫——猫——猫——”禾月激动地喊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铁肠皱了皱眉,提醒道:“你对猫毛过敏。”
禾月完全听不进去,依然兴奋地喊着:“是三花!三花!三花!”
铁肠的眉微蹙起0.1度的高度。
他想要将禾月从窗户上拖下来,但禾月死死抱住窗框不放,身体几乎贴在了玻璃上。
铁肠轻轻掰开禾月的手指,抓住对方的衣领一提,顺势将禾月抱进了怀里。
禾月完全失去了理智,一路上挣扎着,不断地喊着:“我要猫,我要猫……”
铁肠:“没有猫。”
禾月:“我要猫!猫!”
铁肠叹气:“好,我想想办法。”
去哪里找猫?
铁肠把福地樱痴头上的假发扯下来,塞到禾月手里:“给,猫。”
禾月嫌弃地看了一眼假发,这之后,他鬼迷日眼的盯着铁肠,突然来了句:“你,学猫叫给我听。”
铁肠:“我不会做那种事。”
禾月一把抢过假发,将手伸到窗外:“你不学,我就把它扔了。”
铁肠试图阻止:“那是队长的假发,是关系到队长脸面的事物,不能扔掉。”
“学猫叫!”禾月威胁对方,“学猫叫给我听,否则我就把这个扔了。”
铁肠沉默了几秒,默默在禾月面前坐下。
“喵。”铁肠张开口,吐出了这个字。
冷冰冰的,毫无感情,没有猫咪那种婉转的语调,他只是在单纯地念这个字而已。
禾月很不满:“你在敷衍谁啊?叫得感情饱满一点,语调要悠扬一点,来,跟我学,喵~~~~”
铁肠依旧面无表情:“喵。”
“喵~~~~”
“喵。”
“难听,难听!”禾月抱怨,“难听死了!”
这之后,禾月钻进铁肠怀里,他用手摩挲着铁肠的眉眼,醉醺醺道:“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因为讨厌我,所以不学猫叫吗?为什么你会讨厌我?明明所有人都该喜欢我的……”
铁肠看着怀里的人,他忍不住伸手拭去禾月脸上的酒渍,无奈道:“我不讨厌你,但你已经不记得上个世界发生的事了,我不能再靠近你。”
然而禾月完全没听见铁肠在说什么,他用手捏了捏铁肠的脸,命令道:“说,你喜欢我。”
铁肠:“不。”
禾月开始撒泼:“说啊,说嘛~~快说,否则你今晚别想走~~”
铁肠沉默良久,眼见禾月黏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他终于叹了气。
终于,铁肠长叹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多年的重担,声音低沉而坚定:“喜欢。”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后的真情流露:“我最喜欢你,过了这么多年,我只喜欢过你。无论这个世界如何变迁,只要我还保留着一丝意识,我的心中就只会装着你,……”
说到这里,铁肠的眼神变得异常温柔,他纤长的手指轻抚着禾月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心中暗流涌动。
禾月的脸颊因醉酒而泛起了潮红色,铁肠忍不住抬起对方下颌,吻了上去。
禾月第一次接吻,显然是不习惯,他靠在铁肠胳膊上,被吻得头往后仰,他觉得熟悉的气息笼罩了他,他想挣扎,但无从下手。
随着亲吻的力度加重,禾月逐渐感觉无法呼吸,他用手捶打着铁肠的肩膀,但几下后就软弱无力地垂下去。
或许是因为缺氧,又或许是醉得厉害,禾月倒进了铁肠怀里,不省人事。
*
第二天一早,禾月迷迷瞪瞪地醒过来,发现自己待在员工休息室里。
他揉了揉依旧昏沉的脑袋,努力回忆起昨晚的片段,只捕捉到一串串模糊的画面。
他还穿着昨晚那件衬衫,衣摆处赫然可见大片干涸的酒渍,是昨夜狂欢留下的唯一证据。
拖着沉重的步伐,禾月踉跄着走向浴室,每一步都伴随着轻微的摇晃,他拧开水龙头,捧起一捧水胡乱地拍在脸上,试图以此驱散残留的醉意。
洗完脸后,禾月迷迷糊糊地转身,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镜子上。
随后,他看着自己脖子上那块红色痕迹,突然惊呆了。
这是,吻痕吗?
*
此时,猎犬的众人正在另一间休息室内聊天。
“砰——”
突然,会议室的大门被猛地推开,打断了室内的欢声笑语。
禾月走进来,面色核善地说了句:“各位,今天我请客。”
铁肠抬头瞥了禾月一眼,没说话。而坐在他旁边的福地则是眼睛一亮,满脸期待地喊道:“真的吗?!那我要喝暴君酒!那种让人热血沸腾的美酒,我可是垂涎已久了!”
烨子也不甘示弱地加入了讨论:“不,我们应该去市中心最贵的餐厅吃牛排!正好可以狠狠宰禾月一顿,让他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然而,条野却显得更为谨慎。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禾月表情中的微妙变化,于是谨慎地问了句:“禾月,你要请大家什么?”
禾月:“请大家去死。”
这句话一出,整个休息室瞬间陷入了死寂。
禾月指着自己的脖子,表情阴森森的:“我脖子上的吻痕,是谁干的?老实交代,不然我一小时内毒死你们所有人。”
那吻痕确实显眼,殷红中带着几分妖异,像是纯净的缎绸上凝了一抹血。
条野立即明白了几分,他偷偷看了铁肠一眼,眼神里带着责备。
铁肠却面无表情,似乎置身事外。
条野轻咳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松:“禾月,你冷静点,这不过就是一个吻痕,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昨晚场面那么混乱,玩笑开得过了头也是可以理解的——”
然而,禾月的反应却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他猛地站起身,怒视着条野,语调骤然拔高:“一个吻痕?!你说得轻巧!你知道这在我们之间意味着什么吗?它不仅仅是一个吻痕,它是对我们团队纯洁性的玷污,是对我们之间信任的背叛!”
条野:“……”
禾月:“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代表我们当中有男同!”
条野哑口无言,只能恼火地看了一眼铁肠,眼神仿佛在说:“你看你干的好事。”
“让我想想,会是谁干的——”禾月思忖起来,“昨晚我喝醉的时候,其他宾客都已经走了,现场只剩了你们这几个人,所以犯人就藏在你们当中。”
“首先,副队不可能,就算是喝醉了,她那双嘴也只会亲队长的袜子。”
此时福地举起手:“我也不可能,我喝醉的时候你们还清醒着呢。”
禾月:“对,排除队长和烨子。”
说着,禾月的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刃,缓缓地在铁肠、条野、立原三人之间游走。
他的眼神中,阴仄与怀疑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三人紧紧束缚其中,空气中弥漫着压抑与紧张。
“你们三个——”禾月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们剩下的三个人当中有一个人是男同。是谁?!老实交代!”
烨子见状,怒火中烧,再也按捺不住,她猛地一跃跳上会议桌的中央,双手叉腰:“条野,说!是不是你趁着禾月不省人事的时候,对他做了那种事?”
条野跟禾月是青梅竹马,所以他们第一个怀疑条野。
条野连忙摆手:“冤枉啊,副队。我如果想做早就做了,我才不会等到禾月醉酒后再做呢。”
烨子又将视线转向了立原,语气中夹杂着几分试探:“立原,一直以来,你都是团队中的老实人。但这次,我希望你能诚实面对自己,这个吻痕,到底是不是你留下的?”
立原被禾月这突如其来的指责激怒了,他猛地站起身,脸色涨得通红:“副队,你怎么能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而且,昨晚铁肠也在啊,你们怎么不怀疑一下铁肠呢?!”
禾月不屑:“铁肠?别开玩笑了。末广先生向来对我冷漠,甚至可以说是讨厌。他就算去亲马桶也不会亲我的。”
正当众人争执不下,气氛即将达到沸点之时,一直沉默寡言的铁肠突然开口了。
“抱歉,这不是立原的错。”他声音平静,仿佛一股冷气浇灭了沸腾的火焰,“这个吻痕,确实是我留下的。”
禾月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叹气:“你看,末广先生为了救你,居然主动帮你承担错误了,立原先生你却还在嘴硬。”
立原表情扭曲:“不……不是我!我发誓,真的不是我!”
铁肠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是我做的。”
但禾月不再听立原的辩解,用胳膊勒住立原脖子:“受死吧!”
场面乱成一团,桌椅被撞得东倒西歪,书籍和文件散落一地。
眼看立原即将被禾月绞杀,条野和铁肠立即上前劝架。
条野:“禾月,快放手!立原他要死了!”
铁肠还在重复:“真的是我。”
烨子并未像其他人那样急于劝阻,反而站在一旁,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为禾月加油打气:“哈哈,禾月,干得漂亮!让他们看看我们队伍的凝聚力!”
她的笑声在混乱中显得格外刺耳,仿佛是在享受着这场闹剧带来的刺激。
目睹此景,福地爽朗地笑出声:“啊哈哈哈,我的队员都这么有活力,真是让人心情舒畅啊!”
【作者有话说】
彻底完结啦~
说起来,这一篇还是蛮长的,零零碎碎地写了这么多,感觉他们的一点一滴都渗进了这几个月的时光里。
刚刚听《起风了》的时候,看着那句“如今走过这世间,万般流连,翻过岁月不同侧脸,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的歌词,突然觉得蛮符合铁肠禾月重逢时的那个画面。
好在他们最后还是重逢了,他们两个总是在温暖的日光里相遇,然后一起灿烂地燃烧着生命,以爱之名。
最后,感谢一直看到这儿的宝子们。希望我们都能温暖地生活着,我们有缘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