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救赎,只要驯服》 1. 楔子【可跳过】 《不要救赎,只要驯服》全本免费阅读 暮晚时分,乌云压顶,天色暗的比黑夜还要浓稠,似乎随时都会落下一场倾盆大雨。 郊区外的半山公路上,一辆红色超跑极速驶过,车尾荡起一路飞扬的尘土,伴着车外声声雷鸣,宋溪咬紧牙再次加速。 没过一会儿,雨水应声落了下来,夏季的雨又急又大,挡风玻璃顷刻间就模糊起来,扰乱了视线,她只好认命的放慢速度。 谁知下一秒,数声沉闷的巨响穿透玻璃传进车内,即使隔过音后依旧震人耳膜。 不待宋溪有所反应,车子便已失控,她本能的往后一缩,虽然避开了山石的主力攻击,但石块还是砸开了挡风玻璃,她的双脚被卡在塌陷的中控台下,动弹不得,痛的麻木。 方向盘也已经被砸坏,石块本身的重量不足以阻止整辆车的航线,跑车失去控制径直向前方冲去。这一段路的栏杆早已被滚落的巨石砸开,底下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宋溪既无力阻止,又逃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跑车一起坠进背光的深渊。 安全带将她绑的死紧,正面朝下,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皮肤扎进了数不清的玻璃渣,令她觉得哪里都疼,心底更是恐惧不已。 跑车极速下坠,时间却仿佛被无限拉长。 宋溪分不清这期间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中,跑车终于停止下坠,卡在了崖壁上长出来的一截宽大树枝上。 她觉得浑身连骨头缝里都在疼,视线模糊一片猩红,应该是眼睛里流淌进了血液。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暴雨打湿,紧贴在皮肤上,从里到外又疼又冷,有生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肉.体上痛不欲生的滋味。 跑车的重量和雨水的冲击使得树枝摇摇晃晃,极其不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断裂。 宋溪根本不敢挪动身体,勉力抬了抬还能活动的右手,然后翻出藏在手提包里的手机,再把手提包合上,小心翼翼塞到腿缝中间,用双腿夹着,十分宝贝里面的东西。 她将手机拿到眼前,好不容易解开锁准备打求救电话,上方一块滚落的小石头突然砸在她的手上,导致手机脱离她的控制掉落深渊。 宋溪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不仅没抓住手机,还因为猛然使力导致树枝又晃了几晃,她茫然无助又备感恐惧,眼中蓄满了泪水。 从小到大,霉运连连,纵使得到一块糖,也会很快失去,仿佛老天爷故意为难她。 这次……果然也没有例外。 宋溪苦笑一声,眼角落下一滴浑浊的眼泪,与雨水、血液融合在一起,痛意传遍她的四肢百骸,她能清晰的感觉到血液的流失。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阵遥远的对话,起初的声音宛若机械电子音,飘渺不真切。 她凝神细听,勉强可以听清楚字句。 【叮!检测到灵魂契合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的人类,随机分配穿书小组1982号全能系统,请问1982是否愿意择其为主?】 话落,另一道低沉悦耳,略带稍许稚嫩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出口却是淡淡的两个字。 【择定。】 他停顿一两秒,继而平静的请求:【宿主生命垂危,申请启动紧急救援模式。】 电子音又冒了出来,效率高效,立即作出回应:【叮!您的申请已通过,正在启动紧急救援模式,约十秒,请耐心等待。】 宋溪脑袋昏昏沉沉,隐约明白他们讨论的对象好像是她,心中一喜,莫非是有救了? 她依旧不曾放弃生还的希冀,只可惜命运从不对她宽容。 树枝没有断,跑车也没有掉下去,但…… “呲呲”火花声突然冒起来,而且一声比一声大,未过十秒,那辆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跑车便爆炸于雨夜,车毁人亡。 *** 与此同时,错位时空,平行世界。 夜幕暗沉,月朗星稀。 一处茂林中,男人接过属下递过来的长剑,垂眸望向被缚住手脚跪在地上的老头,目光中没有半分怜悯,唯有即将见血的兴奋。 “孤提醒过你,切莫出京,尚书大人怎么就是不听劝呢?” 那老头已是花甲之 2. 壹.缘起【可跳过】 《不要救赎,只要驯服》全本免费阅读 程非晚是被冻醒的,山间的夜风刮在身上刺骨的冷,地上的碎石杂草也扎的人十分不舒服。 她一睁眼就望见了一轮明月,跟鸡蛋黄似的又圆又亮,却是孤孤独独,近处没有一颗星辰作伴。 她大脑空白,懵了一会儿,突然想起哪来的月亮? 她不是死了吗? 难道阴曹地府里还有月亮? 程非晚眨了眨眼睛,茫然的撑着身体坐起来,发间的流苏坠饰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不待她好好打量一番周围的环境,那道熟悉的声音就再次游荡在她的脑海里。 【你确实已经死了,但这里不是死后的世界。】 程非晚吓得一激灵,厉声呵斥:“谁在说话?” 【勿慌,我对你没有恶意。】对方淡声解释,【此乃一方平行世界,爆炸发生的太快,我来不及救你,只好先将你的灵魂送至别处。】 “什么玩意儿?你这说的都是哪跟哪啊?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能不能解释明白一点?” 程非晚下意识的吐槽,可说完扫了一眼周围随风“簌簌”作响的树叶,着实是有些阴森,给人一种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偷窥的感觉,她哆嗦了一下,壮着胆子故作镇定的道。 “你在哪呢?这凭空冒出来的声音怪吓人的。” 【我就在你身边,只是你我未曾结契,你看不到我。】那人耐心的解答她的困惑,【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你穿书了,宋溪已经死了,现在的你名唤‘程非晚’。】 程非晚花了好半天才消化掉这个信息,虽然觉得穿书之事很荒谬,但这确实不是她的身体,联想起爆炸之前听到的对话,再结合现在的情况,哪里容得她不信? “呵。”她讽笑一声,捂住阵痛的脑袋,轻声叹息,“真不知该不该说我运气好。” 明明都死透了,却还能以另一幅模样活在另一个世界,简直跟拍架空剧一样,荒诞至极。 对方却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时间,紧接着告知:【友情提示,本书大反派谢无期距你已不足百米,半刻钟后,他的侍卫会发现你,并将你绑到反派面前,彼时他正在销毁杀人证据,为灭口将你一剑穿喉。】 程非晚正感伤,听见这话,愣是给气笑了,“所以你是把我送到了将死的那一刻?那你救不救我有什么区别?拿我寻开心呢?” 对方并未因她的质问而感到羞愧,慢条斯理的道:【凡是书中人物皆受剧情控制,有自己必须要走的命运轨线,若想真正脱离剧情控制,只有选择死去的人物。】 “行,你有理。”程非晚咬牙切齿的说,“可问题是我现在怎么活下来?你还记得你刚才说什么吗?反派是在销毁杀人证据!” 她一边低声说话,一边谨慎的观察周围动静,手上不忘摘掉时不时发出声响的流苏饰品和一些贵重首饰丢进旁边茂密的草丛里,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为了留下暗号。 这身装扮一看就是富家小姐,孤身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十有八九是被绑架了,或者怄气离家出走,家里不可能无人寻找。 “他杀了谁?他又是谁?我又是谁?你又是谁?”程非晚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试图搞清楚现在的状况,“还有你到底为什么救我?” 【他是当朝储君,帝后嫡子,行五,名唤谢无期;所杀之人是他的启蒙恩师,当朝二品大官,礼部尚书高儒;而你则是四大世家之首雁南程氏的嫡四小姐,帝后最中意的储妃人选。】 对方顿了顿,终于肯自我介绍,却也是简短的一句话。 【我是一名全能系统,来自时空管理局,隶属穿书小组,代号1982,你可以这么称呼我。】 程非晚十分机敏的抓住了重点,精准发问:“也就是说,谢无期不仅忘恩负义的杀了自己的老师,还顺手杀了他爹娘给他选的老婆?” 好家伙,她这还穿到古代来了,玩权谋游戏吗? 【是的。】系统简言意骇的回答完她的问题,又意味不明的道,【至于你的最后一个问题,等你从反派手中活下来,我再来回答你。】 “完了?”程非晚既觉错愕又觉无语,“书中世界的情况你不跟我说清楚也就罢了,现在还要当甩手掌柜,你这系统是不是太不称职了?” 系统毫不心虚,理直气壮的道:【虽然是我先选择了你,但我也需要考验一下你是否有资格成为我的宿主,若你连这种基础考验都通不过,也无法与我同行此路。】 程非晚终于诈出他的本意,眉眼一凌,急忙问:“什么路?” 【你有太多问题,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系统语气悠闲,半点不慌,看乐子似的提醒,【敌人正在向你移动,如果你想要把发生在自己的一切弄清楚就努力活下来,我自会在你通过考验后将答案一一奉上。】 程非晚皮笑肉不笑的道:“1982,你确定你是来救我,不是专门来坑我的吗?” 系统装死,没了声响。 程非晚恨的牙痒,刚要追着骂几句,突然听见前方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她心里一紧,明白这是二次死亡的钟声敲响了。 她屏息凝神,眼珠乱转,大脑飞快的运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索保命的法子。 那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对方发现她之时,程非晚终于想到了办法,虽然不一定有用,但眼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她偏了偏头,一边装出眼瞎看不见的样子,一边伸双手在半空中乱摸,口中不忘啃啃巴巴的询问:“谁?有……有人来了吗?” 对方停了下来,站在原地盯着她,好半天没有动静。 程非晚心跳如擂鼓,出了一脑门的冷汗,却也不敢抬头去看来人,只能继续扮演柔弱小白花。 “请问是有人来了吗?”她慢吞吞的从地上站起来,一边摸索着往前迈步,一边装出忐忑害怕的样子,“你说句话,别吓我……” 为了效果逼真,没走两步她就跌倒在了地上,程非晚一点没心疼自己,实打实的摔了一跤,趴在地上低声呜咽了起来,仿佛恐惧到了极致。 那人瞧见又重新向她走了过来,一步一步宛若闲庭信步,时间被他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在她面前蹲下,然后伸手握住了 3. 贰.试探 《不要救赎,只要驯服》全本免费阅读 那藏在他身后的东西竟是——尸体! 人的尸体,且不完整,碎了好几块。 面貌未毁,瞧着像是一个老头,脑袋连接着上身侧躺在地上,一条断腿扔在旁边,另一条腿不知所踪,唯有紫色外袍尚算齐全的铺散在地上,仿佛一朵凋零的兰花。 程非晚看的清清楚楚,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牙齿死死咬住内颊的肉壁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碎尸的场景深深的冲击着她的大脑,胃里翻江倒海叫嚣着两个字——恶心。 绕是她拍戏时见过道具小哥摆出来的凶杀现场,可也不及眼前真实所见之万一。 也许是因为她心里清楚的知道,道具布置的再完美、再具有真实感,也只是道具,而眼前所见的尸骨的却是来自一个活生生的人。 生理反应让她想吐,可她只能忍着,不敢做出任何可疑的动作,生怕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谢无期”脚下的那一片土地布满血迹,月色斑驳下不甚明显,唯余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血腥气,而程非晚离这片土地仅有尺寸之遥。 她本能的反应引来了敌人的注意,两道灼热的视线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无不充满好奇打量,仿佛她就是下一个待宰的羔羊。 “谢无期”看了对面哑巴一眼,又重新将目光放在程非晚身上,眯着眼睛略带关切的试探道:“姑娘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 程非晚知道自己十有八九已经暴露了,在这样的人面前玩心计实在是太过危险,可若就此承认必定死路一条,她能做的唯有赌一把,赌谢无期对她的好奇心大过弑杀心。 所以,她选择了继续装瞎。 “没有,只是这儿的腥味太大了,有些刺鼻。”程非晚强忍着害怕,逼迫自己求生,继续扮演懵懂无知,又可怜凄惨的小瞎子,“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啊?” 对方“哦”了一声,并没有发出质疑,谎话张口就来。 “这里是原西山,我家公子是山下一间医馆的郎中。昨日我陪公子上山采药迷了路,夜间恐遇猛兽,只好在此休整一晚。公子口不能言,其余四感异于常人,方才听到远处有动静前去查看,没成想竟带了个姑娘过来。” 听见这话,程非晚一怔,脸色更白了一个度。 他方才说……我家公子? 所以她面前这个男人才是原剧情中发现并将她绑到反派面前的侍卫,而她旁边的哑巴才是真正的谢无期? 可一国太子怎么会是哑巴? 除非……他是装的。 想到此,程非晚瞬间觉得浑身冰冷,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偏偏那侍卫不给她反应的机会,见她不回应就紧接着追问:“我瞧着姑娘的眼睛似乎也不方便,深更半夜的何故独自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中?” 程非晚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心知自己恐怕难逃一死,索性破罐子破摔,最后博一把,谢无期既然有耐心陪她演戏,就说明她也不是非死不可。 这一丝好奇就是她的生机! “我也不清楚,我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昏迷之前的事……我不记得了。”程非晚声音细弱,说话慢吞吞的,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裙,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 那侍卫与谢无期对视一眼,往她这边走了两步,目含打量:“这么说,姑娘是失忆了?” 程非晚咬着唇点了点头。 对方继续追问:“那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程非晚咬紧牙死撑下去,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侍卫怜惜的轻叹口气,“姑娘不必害怕,我们都是良民,公子更是仁善之人。他让我告诉你,若无去处明日可随我们去医馆暂居,公子会替你医治,也会助你寻找家人。” 程非晚福了福身,表现出一副感激的模样:“多谢公子义举。” 笑话! 他谢无期若是仁善之人,那这个世界里恐怕就没有好人了,谁家好人大半夜在野外抛尸啊? 幸好她以前是演员,又恰好拍过几部古装剧,演过柔弱的闺阁小姐,不然光旧社会的繁文缛节这一关她就混不过去,毕竟失忆不是失智。 谢无期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枚火折子,弯下腰将解西方才捡回来的木材点燃,然后当着程非晚的面拎起那条断腿放在火堆上方的架子上烤了起来。 他转身回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的表情,企图在那张沾染泥泞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可惜,结果不如他所愿。 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小姑娘始终如同惊弓之鸟,整个人除了无措不安,再无别的情绪表露,又或者做出过预示逃跑的举动。 谢无期突然恶劣的笑了笑,他低头看了眼被火烤着的那条断腿,然后慢悠悠地走到程非晚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返回火堆边。 解西仿佛他肚子里的蛔虫,瞬间明白了自家主子想要干什么,先是从旁边搬了两块大石头以供两人落座,接着非常娴熟的充当传话人。 “瞧姑娘此番模样,想必昏迷前久经波折,定也没时间进食,恰巧日落时分公子猎了只山羊,少顷烤好姑娘不妨用些,也免的三更饿醒。” 程非晚的视线落在别处,藏在袖下的手死死掐着掌心,生理反应使她胃里翻江倒海,她强忍着恐惧和恶心壮起胆子拒绝道:“我还不饿,且羊肉味腥,我不喜欢。” 不料拒绝的话刚出口,她的肚子便不争气的叫了一声,程非晚心脏骤停,四周静悄悄一片,随后她听到了一声类似轻笑的气音,正是来自她身边之人——谢无期。 程非晚大气不敢喘,也不敢回头看,只听解西又耐心十足的劝道:“姑娘不必不好意思,条件有限确实委屈了些,但只有吃饱了明日才有力气赶路。这山羊可是公子费了好些力气才抓到,清洗准备也花费了不少时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姑娘若不尝尝未免太可惜了。” 他语气平和,但这话无异于是把程非晚的退路堵死了,她再说什么都是借口,且是第二个拙劣的借口。 所以,她只能闭口不言。 谢无期手腕一转翻出一把匕首,另一只手将断腿翻了个面,然后从刚才烤到的那一片肉上切下来一块,也没管熟没熟,直接递到了程非晚嘴边。 她侧了侧头,第一次直视他的眼睛,那双浓眉下的眸鹰隼似的盯着她,令人不寒而栗,神情却又悠闲自得,仿若逗鼠的猫,恶劣又顽皮。 这幅模样,着实割裂,倒也符合他反社会的人格。 今日这块肉她若不吃,恐怕真的会死在这里,左右不过纸片人,所谓的人肉也与道具无异。她拍过那么多戏,体验过那么多不同的人生,甚至亲身死过一次,世俗道理不该成为她的束缚。 而今,她该惜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