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璃月妇产科男医生》 1. 第一章 《[原神]璃月妇产科男医生》全本免费阅读 溯再次见到金鹏是长达两个月的狂风暴雨之后。 最初暴雨引发了洪水,淹没提瓦特北大陆靠海平原,更是让低洼之地汪洋一片,隔绝两地。 这场洪水,更是在暴雨停歇半个月后才褪去。 也是洪水褪去之后,他终于找到躲在高山处的人,给因为不好的天气以及恶劣的环境,以及连续赶路导致身体不适的产妇做了剖妇产手术。 幸而来得还算及时,产妇和两个新生儿平安。 干净利落地缝好伤口,溯无视一旁呆若木鸡的稳婆,用烧开过的水清理自己的手术用具,擦干,收好。 退下身上染血的衣物,穿着白大褂的溯跟一直守在这里的产妇丈夫交代术后注意事项,又给放下自己准备好的草药,让他按自己说的视情况给产妇煎用。 药不多了,虽说这两个月的赶路也不是找不到任何草药,但哪怕他夜叉的身体素质也没法在暴雨中自由寻找到自己需要的所有药物。 恰好现在洪水褪去,可以去补充一番。 他如同念经一般的嘱咐终于让男人回过神来。 然而他的第一句话却是:“仙人,我媳妇怎么样?” 虽说已经习惯第一次见到剖宫产手术的家属被吓到,但想到自己之前的嘱咐都是白搭总有些郁闷。 溯面无表情地再次交代一遍术后事项,最后才纠正。 “我不是仙人。” 他是夜叉。 说完,提着自己的箱子离开了。 他就是在石房外见到金鹏。 不对,现在他有了新的名字,叫‘魈’。 许多年未见,他还是那副少年模样,只不过比起之前一起共事时他多了一丝沉稳,少了一丝狂暴。 当然,结合自己的情况其实不难猜出最大的原因是他们都摆脱了梦之魔神的奴役,有自控能力之夜叉慢慢地会找回自己的理智。 自觉跟他并没有仇也没什么交情的溯颔首,冷淡地打了招呼。 只见少年夜叉微顿,似乎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个反应,片刻之后才点头回应。 溯并不在意他的反应,也不管自己救助的这位产妇以及他们家人是哪个魔神的子民,拎着自己的箱子准备离开。 忽而青色的身影挡在自己身前,不过是一瞬间溯右手就划出锋利的手术刀,以普通人无法看清的速度直取眼前的人的脖子。 对方反应很快,足尖一点往后退了两丈远,这是夜叉与夜叉之间能接受的距离。 溯视线掠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手术刀,不管是刚刚的触感还是手术刀的现状都让他明白他刚刚那一击并未得手。 他保持警戒,面无表情地看着少年夜叉。 他们之间确实没仇,但也不算朋友,没有被精细操控的时候夜叉们一起共事还得提防彼此。 像他这么忽然出现在自己跟前,在双方的攻击范围内,以往不是你死我活就是重伤。 如今这般没有任何人伤亡,甚至没有释放杀意的情况真不多见。 魈开口:“我没有恶意。” 溯当然察觉对方身上没有对自己的杀意,不过夜叉身上的杀孽,那洗不掉的血腥味,让同为夜叉的他自动戒备。 不管有没有恶意,他刚刚入侵了安全距离,那就是潜在的敌人。 当然,溯没有轻举妄动。 从刚刚魈瞬间出现在他跟前而他没能第一时间够阻拦就能明白许久不上战场的他打不过对方,真打起来死的那一个绝对是他自己。 虽说他能狡辩一声自己没有服务任何一位魔神,与这位追随了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夜叉不是敌对关系,但他觉得最好的选择还是什么都不说,趁少年夜叉没有杀意的时候转身离开。 这么想着,溯也是这么做的。 手术刀悄无声息地从手中消失,没打招呼,溯放弃原本的计划,转身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少年夜叉看这发展再次开口:“夜...”似乎有什么顾虑,魈略去称呼,“摩拉克斯大人找你。” 身穿白大褂的溯停下脚步。 此处并非摩拉克斯管辖地,这里的人也不是摩拉克斯的子民。 他们没有神明,只是在魔神战争时期挣扎求生的人类。 他们不认识那些仙人夜叉,更不认识高高在上的魔神,他们认识的是刚刚剖开产妇肚子,把两个小孩生生掏出来,却救活了三条人命的溯。 不知道名字,但知道他就是那位传闻中只要产妇与新生儿遇到危机就会出现的神秘仙人。 现在,给了他们恩惠的恩人被一个少年挡住去路。即便他们看出那位少年身手不凡,此时他们依旧挡在少年夜叉身前。 刚刚还在照顾产妇的男子大声喊:“仙人您赶紧走,我们在这里挡着!” 另外一个人大喊:“就算我们都死了也不会让开一步!” 北大陆有个传说,即将生产的产妇遇到危险的时候会有一位穿着白色大衣的仙人现身,直到新生命诞生仙人才会离去。 来无影去无踪,却留下新生的希望。 仙人已经给他们留下希望,他们不会让这份希望断在这里! 魈一顿,知道这些人类误会了。 有些艰难透过这些人类男人围成人墙看着溯,看到背对着他们的黑发白衣夜叉转过身来。 青年夜叉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你们回去吧,我跟他认识。” 产妇丈夫略微迟疑:“真的吗?” 溯颔首:“嗯,回去吧。” 他说:“你妻子需要你照顾。” 说着看向其他村民:“不管是刚做手术的产妇还是两个孩子,她们都需要你们。” 在人类村庄,不管是哪家人生孩子都是大事,只有整个村子的人共同努力才能让新生命平安长大。 一个村民说:“仙人,如果需要帮忙就大声喊我们。” 溯‘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村民让开一条道,知道溯可能不会主动与自己交谈的魈迈开脚步走过去,这次靠近没有被过多戒备,这让魈略微松口气。 早就想好的借口被魈陈述出来:“璃月港有个孕妇很棘手,摩拉克斯大人想请你去看看。” 听到这话的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真假,但都不好出声。 溯沉默半晌,道:“走吧。” 不论真假,在这里跟魈起冲突都不是好事。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跟魈打一架后逃离不如途中找机会开溜来得现实。 赶路靠双脚,魈是金鹏,还是风元素操控者,速度当然快。 奈何苏河成为夜叉之前是人类,虽说已经成为夜叉,身体素质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但速度也不会很快。 而且路上的阻碍不仅仅是个人的行进速度,道路上的魔物,天然的山石沟壑以及洪水等灾害都是路上的绊脚石。 最严重的自然是魔神奥赛尔手下的追击,为了护住速度没他快的夜叉,他只能战斗。 最后一只水生魔物被斩杀,暗红色的面具燃烧湮灭,露出一脸厌烦的溯的模样。 魈先是看了眼脚下魔物的尸体,接着又看向溯。 奥赛尔手下驱赶海中魔物逆着洪水来 2. 第二章 《[原神]璃月妇产科男医生》全本免费阅读 听着打败自己曾经的主人的魔神说一句‘劳烦’,不知道会不会折寿。 神游天外的溯没完全忘记自己的工作,他观察产妇那不自然的脸色,简单询问几句后打开自己的箱子拿出自制的听诊器。 已经在北大陆行医多年的他对床上虚弱的产妇说一声‘冒犯’。 好似提醒,也像是例行公事。因为他根本不等他们反应就把听诊器压了上去。 在这个时候的提瓦特来说,这举动可以算得上是冒犯。 产妇的丈夫哪里能看自己的媳妇受别人轻薄,连忙上前两步,想要说什么的他却被一直呆在床边的女大夫给制止。 她说:“我曾有幸见过这位白衣大夫,他的诊断方式与众不同,但确实能有些手段。” 她应该很有威望,或者说在场的人,至少产妇和她的丈夫是想尊敬她的,听到她的话男人也就没了动作。 正在听诊的溯自然察觉这些,虽说不记得见过这么个人,但猜到她可能是璃月港的大夫,或者是岩之魔神给这位产妇请来的其他大夫。 他接了她的话:“只是习惯且趁手,比不得你们望闻听切来得实在。” 提瓦特的大夫更像以前他所在的世界的中医,而他是西医,虽说因为活得久,药试的多,确实懂了一些,但诊脉他是怎么都学不会。 学不会诊脉又没有机器辅助的情况下,给这些孕产妇诊断只能凭经验,开药和嘱咐更是谨慎又谨慎。 大夫倒是没想到之前那个冷冰冰根本没搭理自己的白衣大夫竟然会回自己的话,甚至还这么谦虚。 她连忙道:“哪里哪里,先生的手法也是精妙绝伦。” 对她的话溯却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那是魈第一次见到夜叉火的笑容。 仔细听了几个地方,溯把听诊器拿了出来:“心律不齐,有点心悸,不过没有杂音。应当是因为胎儿渐长挤压内脏。多少周了?” 这么一问倒是让产妇的丈夫懵了下,还是产妇连猜带蒙,回应:“七个半月。” 溯点头,也就是30+。 他伸手:“我摸一摸肚子,可能会有点不舒服,你忍一忍。” 这次出声倒是温和很多,而且还打了预防针,不过也是没等他们回应就上手。 产妇的丈夫眼睁睁地看着穿白大衣的男人伸手压着媳妇的肚子,眼看又要发飙,再次被女大夫拦住。 她皱眉,好似生气了:“你干什么!你不是看我摸过?这是很平常的检查手段!” 男人一脸委屈:“他力道很大!” 他媳妇都露出难受的表情了! 溯睨了他一眼:“你妻子都没说什么。” 躺在床上的产妇苍白的脸露出一个相当勉强的笑:“没事,还能忍受。” 听到这溯却说:“如果哪个地方有不正常的痛感要说出来。” 产妇一听自然仔细感受,许久之后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听到这溯也就收手:“胎儿偏大两周,就是比平常人家大了快半个月。少吃多餐多运动,但只要有心悸立马休息。平日里要注意确保产妇健康的同时尽量不要让胎儿体重过快增长,以免出现胎儿过大的导致的难产。” 产妇丈夫一听松口气:“白大夫也是这么说的。” 虽然他们都希望得到个胖娃娃,但还是要听大夫的,以免真出什么意外。 白大夫,也就是一直守在床边的女大夫笑容温和:“半个月前我就跟你们说了,少吃多餐,要多运动,你们没上心,胎儿的发育越来越快,到时候吃苦头的是你媳妇。” 守在偏外边,年纪比较长的阿婆脸上的笑怎么都落不下。 “多吃点好,生个大胖儿子。” 正在收听诊器的溯看了他一眼,想到这个穿着普通却被岩之魔神放在心上的产妇可能没那么普通,而且还有大夫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 这么想着他也就没说什么,快速收拾自己的东西,提着箱子就要往外走。 魈看向摩拉克斯大人,发现对方察觉夜叉火的意图第一时间迈开脚步,他很有眼色的跟上。 溯倒是不至于连有人跟着自己出来都不知道,况且他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能悄无声息地离开璃月港。 天衡山脚下的璃月港原本就是璃月最繁华之地,即便尘之魔神归终到来,与岩之魔神一起建造归离集盛世,这里依旧是璃月矿物中心位置。 这里的人不少,仙人更是聚集,想必还有不止魈一位夜叉,如今他连魈都打不过,更不用说从摩拉克斯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屋外倒是宽广一些,空气也好,溯停下来转身看着跟出来的魔神和夜叉。 魈很是自然地停下,最后又退了两步,竟是堵在木屋前,意思是不让屋子里的人出来打扰。 溯发现这些小细节,却也没说什么,而是等待这位魔神开口。 摩拉克斯视线在白衣夜叉上下扫过,语气平缓,颇有上位者风度。 “许久不见,你的状况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 溯微顿,略微迟疑。他很是客气:“您指的是当年我第一次给人做剖宫产时候?” 那当然不是他第一次做剖宫产,是他第一次在提瓦特世界给人做剖宫产。 不需要含糊其辞,虽说时隔一百多年,但当时出门就碰到摩拉克斯,那个时候的摩拉克斯但凡调查一下就会知道这个世界没人在剖腹取子后母子平安。 他迟疑是因为那是他跟摩拉克斯第一次见面,也是这次之前唯一一次见面。 然而那个时候的他的状态不差,即便依旧在梦之魔神的奴役之下却没有陷入杀戮的癫狂状态。 所以他对摩拉克斯口中的‘状况好’很是不解。 摩拉克斯没有隐瞒,给了最终答案。 “梦之魔神死亡之时,我在碧水源北部战场见到昏迷时的你。” 溯一怔,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梦之魔神临死反扑,操控还处在她奴役状态下的夜叉与已经被摩拉克斯收编的夜叉厮杀。 夜叉和夜叉之间的厮杀自然惨烈,溯擅战却不是夜叉之中最强的那个,重伤昏迷是必然的结果。 当时他以为自己的死亡就是解脱,却没想到还会再醒过来,并且醒来之后梦之魔神死亡,诅咒消失,他获得了自由。 如果真如摩拉克斯所说,是摩拉克斯救了自己? 心底说不出什么感觉,或许是因为情绪已经稳定,也可能是因为经历太多,一时间他竟像没过多触动一般没反应。 不过溯倒是懂的,摩拉克斯这个时候提这么一件事定然有他的目的。 溯问:“既然是您救了我,我能帮您什么?” 摩拉克斯看着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 没有得到回应的溯沉吟一声:“刚刚那位产妇的情况虽说有些棘手,但只要多多运动,减少补品的进食,好好调理一下应当能好转,生产的时候不会遇到太大问题。” 他说得很是直接:“如果您不放心我可以在璃月港呆到她生产。” 这是拿那位产妇的生产抵消救命之恩。 如果真能实行,对溯来说并不是坏事。 毕竟人情最难还,还是救命之恩的情义,能早点解决最好。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所以,这很有可能是一个独属于溯的解决身体里的魔神之力的方法。 摩拉克斯心底虽说遗憾,但还是说:“也许,我确实不应该强留你在璃月。” 如果没有发现这些魔神之力,他还会坚持。但目前来看,他没有办法解决这东西,自然不能把人强留下来。 溯:“放心,答应你们的事我会完成。在那位产妇生产前,我不会离开。” 而且摩拉克斯既然已经说了这样的话,以后应该就没有什么监视和说服,这段时间留在璃月将会更为舒心。 兴许还能多薅几张方子,几副药,纯赚。 应达:“我们身体里的魔神之力到底是什么?是哪个魔神的计谋吗?为何会在我们身上,专门针对我们夜叉,还是其他人身上也会出现?” 摩拉克斯:“虽说无法探查具体属于哪位魔神,但我能肯定你们三人身上的魔神之力并不出自同一位魔神。” 应达和铜雀脸色微变。 “又是联合军?”这话应达说得咬牙切齿。 铜雀很是担忧:“上次的联合军我们还得到消息,现在却意思痕迹都没查到。” 溯却皱眉:“可是为什么我也会中招,而且那么早?难道那联合军从梦之魔神死后就已经存在?” 他可没加入哪个势力,完全是游山玩水眼前一黑就失去理智。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这么说来,确实不合理,不排除那些这些魔神之力是上次联合军的魔神的力量。” 很快,摩拉克斯又道:“我会去探查其他人,看看是否有人同样被魔神悄无声息地注入了魔神之力。” 在这件事中,‘悄无声息’这个词很是可怕。已经确定身体里有其他魔神力量的三位夜叉根本不知道身体里还有其他魔神的力量,神之后被注入都不清楚。 要知道那可是魔神之力,刚刚摩拉克斯温和地注入都让溯下意识抵抗,怎么就中招了? 如果这些力量真的是之前的联合军的魔神之力反倒是个好消息,只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些力量而不需要去思考是否有什么阴谋诡计。 摩拉克斯看着溯:“还有一件事,可能需要溯你的帮忙。” 溯心情还不错,扬了扬下巴:“说说看,我不一定答应。” 摩拉克斯早知道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我想请你配合我检验你体内那些吞噬魔神之力的新生之息。虽说目前的判断是这股力量只能你自己聚集使用,但我还是想要试试这种能力其他人是否能掌握。” 溯眉头皱起:“也就是,要多次使用你的神力注入我的身体,去探查那股力量?” 摩拉克斯点头:“是的。” 虽说有求于人,语气诚恳,姿态放得很低,但摩拉克斯没有任何焦躁之意。 他说:“这是目前能够确定的解决魔神之力的唯一方法。应达和铜雀体内的魔神之力都比你的多,比你的狂暴,最好能尽快解决。” 溯眸光微闪。 原本是为了人类,现在是为了眷属。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应达他们那么尽心尽力地为璃月卖命了。 摩拉克斯值得。 18.第十八章 鬼使神差,溯答应了摩拉克斯的请求。 那是一时冲动,却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当然,为了补救,溯要求再签订一个契约,比如之后的探查摩拉克斯不能做其他手脚,配合的时间,以及终止可以由他提出,等等。 摩拉克斯答应了。 此时的摩拉克斯单纯为了要给自己的眷属寻找解决身上的麻烦的方法,并没有想太多。 两人签订契约后,摩拉克斯带着应达和铜雀离开。 溯当然知道他们要去看看是否还有其他人受到魔神之力的侵袭,而现在的他要做的,大概就是留在医馆好好晒药材,编写自己的药方册子。 来的这段时间,虽说无意,但他还是记住一些‘不需要’的方子。 既然记住了,就写下来。 这次编写的册子,溯书写得很是工整。 接下来两天,摩拉克斯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溯并不清楚,摩拉克斯也没来找他,而溯也没时间。 璃月有一位产妇情况不太好,白大夫上门之后又差人来医馆,把他叫了过去。 溯询问情况,这才知晓这位还不到三十六周的孕妇胎动减少,脉搏微弱。 溯号脉这项技能还是没能点亮,用的还是自己的听诊器。 可惜听诊器只能听产妇的情况,胎儿的情况完全摸瞎。 溯:“一次都没动过?” 白大夫是了解情况跟的:“说是凌晨的时候动了一下,已经过去四个时辰了,还没有动静。昨天也只是动了两下,按理说这个月份的孩子动静不应该这么小。” 溯抬眼,看着产妇有些蜡黄的脸。 “可能得催产。” 一旁的产妇家属一听着急了:“瓜熟落地,现在才时间还没到啊。” 溯当然明白,三十六周的胎儿放在科技发达的时代只要不出意外就能能存活,即便有什么问题也能去保温箱,但这个世界的医疗条件比较落后,现在催出来不能保证孩子的情况。 肺部还未完全发育,新生儿顽强也脆弱,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死亡。 溯说:“母体情况不对劲,如果不催出来可能会一尸两命。” 此话一出产妇家属脸色直接白了。 白大夫眉头紧锁:“我也是这个意思,但...” 催产不一定那么顺利,如果催产的时候折腾得孩子下不来,最后可能还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白大夫不是怕事,但她终归想要更为稳妥的方法。 溯收了东西:“决定权在你们,我只是说出我的诊断结果。” “溯先生!”产妇家属忽而紧紧抓住他溯的手臂:“救救我媳妇!” 溯看着那双黑色的眸子,知道他下定了决心。 一场紧急的剖宫产手术在一个时辰后准备完开始,除了准备简易的手术室,溯还让他们准备隔离的儿童床,嘱咐了很多注意事项。 白大夫要观摩,溯没有拒绝,有个懂的人搭把手总是好的。 手术开始前,摩拉克斯带着铜雀和应达来了。 溯瞬间明白对方的意思,说了句‘只要产妇和产妇家属不反对就可以’。 这么一来,这简易手术室里的人倒是不少。 虽说是紧急手术,但没有紧急到只能做表皮麻醉的地步,溯给她半麻,等麻醉起效的时间跟白大夫确认自己所有的工具,以免出错。 手术刀划开表皮,露出脂肪的时候产妇丈夫不敢看了,他来到简陋的手术台跟前盯着自己的媳妇,剖腹取子在普通人看来就是开膛剖肚,并不容易接受。 溯却是没有理会,只要对方不阻碍他的动作即可。 白大夫帮忙扯开口子的时候手有些抖,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心惊,她竟是从溯手中的刀上看到火焰。 她没有问,溯当然不会解答,只是他下手的时候少得过分的出血量本就彰显手术刀的特别。 最后一层,溯眉头微皱:“羊水三度污染,还好及时剖了。” 溯动作飞快地处理羊水,也尽量减少内脏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 速度太快以至于白大夫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去处理被拿出来后没有哭声的孩子。 摩拉克斯并未看到新生之息:“应达,你跟铜雀去帮白大夫。” 铜雀和应达飞快过去,摩拉克斯则是走到溯身边。 溯:“给我擦汗。” 这话过于冷静,也过于自然。 摩拉克斯更是自然地拿起一旁的汗巾,给溯擦拭额头冒出的汗水。 内部清理完毕,溯开始缝针,每缝一层用那把刀到面滑过去一次。 摩拉克斯先是惊愕于溯对火元素操控能力,却也猜到那么精细的火焰控制应当是他无数次实验出来,用来做大创面止血效果的最适合程度。 几近看不见,却存在着,也起着作用。 缝纫是重复动作,但溯没有任何不耐,甚至手上的速度也没有丝毫变化。 手很稳,每一针需要的时间几乎相同。 摩拉克斯忽而有种感觉,比起杀人,溯更擅长救人。 隔壁传来啼哭声,他们都知晓是那个新生儿活了火来。 不算响亮,但足够让他们听到,一直紧张的产妇丈夫笑了出来。 他摸摸一脸困倦的媳妇的额头:“我们的孩子好好的。” 产妇明显虚弱,没能开口,甚至连笑容都很难挤出来。 不过比起最初的蜡黄,她的脸色好了一些。 摩拉克斯这次看到了,跟第一次见面时围绕在溯身上的新生之息一样的力量从白大夫那边飘了过来。不再是缠绕在溯周身,而是在直接进入溯的身体。 而这一切,溯毫无察觉,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受到影响。 忽而想到什么,摩拉克斯定睛看着应达。 很可惜,她身上没有新生之息,铜雀亦然。 视线落在白大夫身上,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 来不及多想,摩拉克斯又被溯使唤帮忙擦汗。 应当是因为精力过于集中,加上使用了火元素,确实有些燥热,汗水意外地多。 一次成功的剖宫产手术完成,母女平安。 溯沉默地整理现场,摩拉克斯动手帮忙。 应达和铜雀看白大夫那边已经不需要他们,立刻上来帮忙。 整理好之后,溯观察产妇情况,悬着的心这个时候才松了下来。 他仔细跟产妇丈夫交代产妇后期恢复需要注意事项,只见对方一脸煞白:“溯先生放心,那么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的伤口,那种程度的罪,我一定会仔细照顾她直到她完全恢复。” 溯微顿,弯了弯嘴角,轻轻地‘嗯’了一声。 有些男人会因为目睹妻子生孩子时受的罪而心疼妻子,对妻子加倍的好。 却也有人觉得妻子生孩子的样子太过于狼狈,借口自己产生了心理阴影。 溯没法保证这个男人今后会如何,但目前看来,他确实心疼他的妻子。 弄好一切,溯并没有离开,而是去看那刚诞生的孩子。 刚出来的孩子并不算很漂亮,身上还有洗不掉的胎脂。 溯拿出听诊器,确认小孩心脏以及肺部没有杂音,觉得这孩子还算幸运。 抬眼,溯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白大夫:“怎么了?” 白大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挂在耳朵上的东西:“溯先生用来判断病人情况的工具,我能试一试吗?” 溯微微诧异,手比嘴还快,应声‘当然可以’的时候已经把听诊器递了过去。 白大夫郑重地接过,很是认真对待。 溯看她这样,笑道:“虽说制作过程比较麻烦,但我还有备用的,回去之后给白大夫拿一副。” 白大夫惊喜地问:“真的吗?” 溯点头:“是我失礼了。白大夫不厌其烦地教导我把脉,没能学会是我自己的问题,但这份好意我也是要报答的。” 白大夫想说不用,她毫无保留的教导除了因为帝君的命令之外,也有想把医术传扬出去,让更多人在遭受苦难的时候能够得到救治。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不怎么想拒绝这份‘报答’。 她想让自己的医术更进步,想学更多东西,想救治更多人,为璃月做出更大的贡献。 溯看出她的纠结,更看得到那双黑色眼眸中你的亮光。 莞尔,溯道:“医学没有国界。不论我是否加入璃月,我们救治的心却是一样的。” 白大夫这才缓缓平静下来。 在一旁一直看着的应达小声说:“果然还是白大夫跟溯更聊得来。” 铜雀看着他们:“这是我第一次接触剖腹取子,大人小孩平安的结果,欣慰且让人震撼。” 摩拉克斯看向铜雀:“想学吗?” 铜雀微怔:“帝君?” 摩拉克斯的表情并不像开玩笑,他又问一句:“想学吗?” 应达也是不明,跟铜雀对视一眼,双方都猜不透帝君为何忽然就来了这么一句。 摩拉克斯:“你们跟璃月签订契约守护璃月,并不一定是到战场上厮杀。成为医者救治病人,也是保护璃月的一种形式。” 因为帝君的话过于认真,铜雀回答的措词很是谨慎。 “帝君说的没错,然术业有专攻,夜叉擅长的领域是战斗,哪怕我在夜叉之中战力并不高,但确实只会战斗。” 他说:“而且,行医需要积累,用药不慎后果很是严重。治病救人,并不容易。”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但你是夜叉,是寿命长久的非人种,如果能从溯手上学会剖腹取子之法,又能继承白大夫的衣钵,几十年之后,你就能成为璃月最好的大夫。” 摩拉克斯看着铜雀,一脸傥荡:“而且,让你学医,也是我的私心。” 19.第十九章 早就已经听他们谈话的溯走了过去:“我说,这件事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我愿不愿意教?” 摩拉克斯却是缓缓勾起嘴角:“你当然愿意。” 溯微怔,倒是没想到竟然被一眼看穿。 没有窘迫,表情微微扭曲。 摩拉克斯:“当然,我也不会强迫你,只不过有些消息可以给你分享。以及你教导铜雀的这段时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满足你的需求。” 听到这话的溯却是眉头皱起,看着摩拉克斯满脸狐疑。 现在的摩拉克斯心情很平稳:“只要你的需求不少,这个交易你就不亏。” 倒也是。 溯可不觉得他们没发现自己一直再薅他们的药材,尤其是那些需要长时间晾晒以及不好采摘的药材。 他薅的已经不少,更多的他也不介意。 而且,他所掌握的东西都是上学学来的,又不是独属于他的专利,这种治病救人的东西传给别人还是善事,何乐而不为? 这么想着溯已经有了决定:“我可以给教,但除了药材我还需要其他东西。” 摩拉克斯嗯了一声,竟是先答应:“尽管提。” 溯笑问:“不怕我要你们给不起的?” 摩拉克斯眼中笑意不减:“你是聪明人,这种难得的机会你不会提我们给不起的条件。” 这倒也是。 溯:“我知道你们璃月有一种珍贵的储物道具,东西不大但可以装很多东西。我要一个。” 就像种花家小说里的乾坤带,空间储物道具,每次遇到暴雨天气的时候溯就遗憾自己没能获得一个,否则他带的药材不会遭殃。 应达当然明白他要这东西来做什么,乐了:“你不会想从我们璃月拿整一个内有乾坤的药材吧?” 储物道具名为内有乾坤,是集众仙之力研制出来的储物用具。 虽说能储物,但因为用料有考究,制作难度大,整个璃月都没多少,大多也都投入前线运送物资和武器。 总之这东西在璃月也是很珍贵的。 溯倒是敢跟她开玩笑:“怎么,不行?我可不做吃亏的事。” 除非是自己打不过的人。 应达笑了笑声:“当然行!即便你不加入璃月,以后在外碰到,需要我们帮忙也直说,视情况帮忙。” 溯啧了声:“还没把看家本领交给你们家的铜雀呢就这么说,不怕我留一手?” 应达笑得更欢了:“那我定然竭尽全力。” 听出她话语里的调侃,也知晓应达不是摩拉克斯,并非出口的话都是承诺,溯对她口中的竭尽全力也没多在意。 但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这样的话,他确实舒心。 摩拉克斯:“那,铜雀就麻烦溯先生了。” 溯抬眼,看了眼摩拉克斯,又看向铜雀,颔首:“好。” 一个打不过自己的学生,倒不会让他排斥。 此时溯忽而想到什么,看向正在查看产妇情况的白大夫,那情况比预想中好很多的新生儿放在婴儿床上,就在产妇睡的大床边,而那边围着不少产妇家属们。 刚刚他交代产妇家属术后注意事项的时候已经陆续又其他人进来,虽说有些人忌讳血腥,但事关两条性命,产妇的父母兄弟和孩子的爷爷奶奶也都进来了。 溯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们这边谈话好像没有引起那些人的注意,甚至可以说他们完全无视了他们四人的存在。 哪怕他们沉浸在产妇和新生儿都平安的喜悦中,这在以前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摩拉克斯从他的表i去那个看出他的疑惑,坦言:“因为要谈论一些事,我用了些小手段,他们暂时不会注意到我们。” 溯猛地转头,看着摩拉克斯:“你们的谈话是故意让我听到的!” 而且是只让他听到,甚至他身边的白大夫也没注意!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给了答案。 知道自己‘中计’却不怎么恼怒的溯一时间无言。 因为‘报酬’不少,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值得生气。 这叫什么?被卖了还给人数钱? 溯发现确实是被卖了还在给人数钱,答应摩拉克斯之后,他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摩拉克斯确实信守承诺,第二天一早就把内有乾坤送了过来。 是个戒指,溯试了两下发现戴在自己拇指上才适合。 摩拉克斯:“为了方便携带都会做成一些样式,戒指,吊坠等等比较隐蔽,不容易被抢。如果你戴在手上觉得不方便,可以编个绳子挂在脖子上。” 溯转了转拇指的细扳指,摇头:“不了,这颜色做扳指也挺好看的。” 说着看了摩拉克斯的眼睛一眼,跟他的眼睛一个色。 不过溯摸起来感觉不是石珀,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亦或者是经过各种‘仙人科技’,这才这么漂亮。 摩拉克斯:“那就好。” 溯:“摩拉克斯大人这么早过来,应该不止为了送内有乾坤吧?” 摩拉克斯颔首:“昨日让溯先生答应教导铜雀,不仅仅是因为表面上说的那些。” 原本以为摩拉克斯是因为知晓自己不可能加入璃月,却又想挺高新生儿的将胜率的溯表情顿时严肃。 摩拉克斯:“有件事,我并没有跟你,还有铜雀他们说明。” 于是,他把新生之息的事告知溯。 “那个小孩活过来之后,我能清晰看到一股蓬勃的新生之息没入你的身体,那正是你身体里与魔神之力对抗的力量。我观察了应达和铜雀,他们身上并没有吸引来那些力量。但是,白大夫的周身环绕着新生之息,就跟当年你第一次剖腹取自那样,浮于周身。” 溯微怔,他能理解摩拉克斯的话,但作为拥有能够对抗魔神之力的力量的人,他却从未真切感受过那份力量,更别说看到了。 他忽而就想起当年他从璃月做剖宫产回去后碰到梦之魔神时对方叫住他,上上下下打量,好似他身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 兴许,不仅仅是摩拉克斯,梦之魔神,甚至其他魔神,都能看到那份新生之息。 “然而与你不同,她身上的新生之息会渐渐消散。而当年你第一次剖腹取子后,那份浓烈的新生之息却一直围绕你的周身,从未消散。也正是因为这份新生之息,当年我才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战场上一眼见到重伤倒地的你。” 那是最后一战,溯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 摩拉克斯继续:“不过现在看来,这份新生之息已经不再浮于表面。可能因为体内有魔神之力需要对抗,它会进入你的身体,需要利用神力才能探查。如果推断没有出错,这份新生之息一定能解决魔神之力。” “我让铜雀跟你学习正是为了这个。在你剖腹取子的时候,懂得药理的白大夫亲自上手帮忙,而应达铜雀只是围观,最多只是为你擦拭汗水,严格来说算不上帮忙。这很有可能就是白大夫身上有新生之息,而应达和铜雀身上没有的原因。” “当然,这只是猜测。一切需要等下一次你给人接生,铜雀上手帮忙才能得到答案。” 溯已经完全明白了:“而且,就算猜测错误,新生之息并不是这么聚集而来,铜雀能学会我的所有技术,即便我没有加入璃月,璃月这方面的医疗也会有质的飞跃。一箭双雕。” 摩拉克斯颔首,确实如此。 溯问:“为什么不直接告诉铜雀和应达,而是选择这个时候独自一人前来医馆跟我说这个。”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我想,等确定了再告诉他们。” 溯忽而就懂了,这是摩拉克斯对自己眷属的温柔。 刚刚才知晓身体里有没有察觉,可能没法处理的魔神之力,有铜雀因为陷入癫狂重伤在前,不论铜雀和应达表面上多平静,心底肯定担忧。 这个时候确实可能给他们一个希望,让他们知道跟溯那样做能够解决身体里的魔神之力。 但是,如果这个希望破碎,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伤害。 既然如此,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让他们知道,而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去尝试,得到印证的希望才不是会破灭的泡沫。 战场上对敌人如寒风冷冽的岩之魔神,对自己的眷属如春风和煦。 应达和铜雀,找到了不错的主人。 溯:“我会帮你隐瞒,但你所说的新生之息我看不到摸不着,也没法自己探查。想要知道铜雀能不能聚集新生之息得等下次,你亲自观察。” 摩拉克斯点头:“明白。” 聊完这件重要的事,摩拉克斯没有起身的意思。 溯有些意外,提醒:“铜雀应该快过来了。” 摩拉克斯伸出手:“我需要再探测新生之息。” 这是要他配合的意思。 看溯没有伸出手,摩拉克斯解释:“不能把希望都寄托再铜雀跟你学习上。而且目前得到的结论是其他仙人和人类都没有被魔神之力侵扰,唯独夜叉是个例外。也就是说,不仅仅是铜雀和应达,浮舍,弥怒,伐难以及魈身上,都有可能有魔神之力。让所有夜叉从战场上退下专门跟你学很不现实,如果能找到其他解决方法就更好了。” 否则,若陀那家伙肯定会笑璃月出了四个男稳婆。 而这三个字一出,浮舍他们肯定与若陀打起来。 想到这摩拉克斯略微头疼。 溯不情不愿地把手放到摩拉克斯手里,嘀咕:“我可真是亏大了。” 对他的抱怨,摩拉克斯不给予回应。 20、第二十章 即便觉得自己亏大了,答应的事还是要做的。 摩拉克斯的神力游走溯的身体,这次偶尔还是有不畅通的情况,好在有过第一次的经验,溯很快放松下来。 摩拉克斯的神力触碰那团新生之息,然而与被它们包裹的未知魔神之力不同,新生之息对他的神力没有任何反应。 它们应该有不知名的识别方式,知晓哪些力量是对它们身体主人产生危害,进而行动。 不过也因为没有反应,这次的探查没有任何发现。 这个结果溯没有过多意外,甚至觉得很正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铜雀来了,他身旁还跟着摩拉克斯来了之后特意避开的白大夫。 溯歪了歪嘴角:“早上好。” 摩拉克斯听到这问候,看了他一眼,溯不明所以。 铜雀倒是笑着回应:“早上好,溯先生。” 随之又郑重得对帝君进行问候行礼。 摩拉克斯回应,嘱咐两声后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忙。 铜雀来到溯跟前,递出一本册子:“根据帝君的吩咐,我把璃月港所有孕妇的资料整理了一份,都在这里。” 溯想到之前摩拉克斯给自己的加入璃月后所得的待遇的承诺,倒是真有这么一项。 他接了过来,翻开,发现铜雀整理的时候是按照预产期整理,倒是方便。 虽说是繁体字,但在这个世界待久了,脑子里的自动翻译器已经经过润滑很是灵活,并不影响他的阅读。 溯提了一句:“可以把册子弄成活页,有新的变动可以直接增加页数,不需要破坏册子本身。而且新生儿降生后能把他们的病例另起一册,方便之后的走访。” 铜雀一一记了下来。 白大夫说:“铜雀对这块什么都不懂,劳烦溯先生多多照拂。” 翻着册子的溯应了声好的,倒是仔细看了起来。 璃月港的孕妇不少,如果一一走访不现实,时间安排不来。 之前白大夫带溯去看的只是二十多即将三十周的孕妇,或者一些即将临盆的产妇。 而实际上,璃月港的孕妇比他想象得要多得多,这么看来璃月的民生确实很不错。 溯看了眼铜雀,一些话语在知道摩拉克斯的打算后却不能说出口。 摩拉克斯既然不想让人有了希望后又失望,那就暂时把那些东西留在肚子里。 溯视线落在白大夫身上:“听诊器用得可还习惯?” 听到这话的白大夫笑得合不拢嘴:“习惯,昨夜找了几个人试一试,虽说不太懂听到的声音代表着什么,但已经对听诊器的使用牢记于心。” 溯点头:“之后你的义诊我会跟着,每一个人的情况我都会跟你说清楚。而且其实可以根据你的诊脉的脉象来判断,两者结合更为准确。” 白大夫一听笑得更开心了,毕竟昨天夜里她找人练习就是又听又诊脉,大概也判断出那些人心肺的情况。 不过是谦虚一下,才说不知道代表着什么。 而溯这话,不就说明她的做法其实是对的。 溯又看向铜雀:“这几天我会找些材料,再做两副听诊器。一副给你,还有一副就是我的备用。你跟我一起准备。” 铜雀怔愣地点头,白大夫也是惊到了。 他们如何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让铜雀一起准备当然有让铜雀打下手的意思,但让他一起准备就说明要把听诊器的所用材料,制作方法一起教给铜雀。 不仅仅是学识,甚至连工具做法他都倾囊相授,如何不让人心惊? 多位仙人一起研发的内有乾坤确实珍贵,但没能实现量产根本原因是因为材料。 他们即便把内有乾坤的做法教给溯溯自己一个人也做不出来。 但听诊器... 铜雀和白大夫对视一眼,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溯却是误会了:“不愿意?” 铜雀连忙摇头:“不,就是总觉得制作方法应当是隐秘的,而且我们都是夜叉,你带着我一起做出来就代表这东西今后在璃月能一直流传。到时候...” 溯乐了,打断他的话:“有便宜不占你们是傻吗?” 说完他顿了顿:“而且这东西不是我发明的,虽说替换材料等是我自己的研究出来,但我可没什么专利,不独属于我一个人。” 他感叹:“想着让你学会是怕今后还会出现像我这样怎么学都号不来脉的人可能会学医,听诊器的诊断范围虽然有限,却能大致判断最紧急的几个方向。给那些天赋跟我一样不怎么好的人留点出路。” 这话让白大夫乐了:“溯先生心善,大义。” 铜雀也笑了,对溯拿他自己学不会号脉一事开调侃略微无奈,却也放松下来。 不过,真心换真心,既然溯能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的制作方法教给他们,他们也需要拿出适合的东西回报。 只不过能给溯什么珍贵技能,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大概还是需要上报帝君,让帝君定夺。 溯又拿出一个小册子:“这是我自己整理的方子,都是产前产后需要用到的。部分,还没完全填充,一些注意事项也没来得及弄。我已经尽量写得工整,但如果哪个不理解的记得要问我,这种东西要是有个错了麻烦可就大了。” 铜雀郑重接过,他注意到溯整理的是活页,这么一来倒是容易填充和整理。 白大夫在一旁看着,心中有些感慨。 哪怕是璃月的其他医者都不一定做到溯这般无私,更能何况溯本身还不是璃月的人。 如此,不加入璃月又如何,他依旧值得她,值得璃月的人真心对待。 白大夫今日有例行诊治,因为不是孕产妇,铜雀刚接触有很多都要重头学过,溯和铜雀就没有跟去。 医馆成了暂时的学堂,溯是老师,铜雀是学生,一对一教学,铜雀倍感压力。 无所事事的应达来了,溯可不管她是来玩的还是被指派过来帮忙的,毫不客气地使唤她去准备听诊器的材料。 材料不多,就是准备起来有些麻烦。 不过这人是应达,上刀山下火海都没事,他要的东西肯定能送到手上。 教导一个上午,溯口干舌燥,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白水。 铜雀倒是有心,记笔记的时候用的都是繁体字,以免出现失误。 对此溯没什么想法,虽说繁体字写起来慢了一些,但一对一指导还真就不怕漏掉什么。 午餐白大夫回来一起食用,下午他们去产妇家里查看产妇的情况。 这个时候太阳炎热,一家人都没下地干活。 溯看了看产妇的情况,已经36+,还能帮忙一起干活,状态确实不错。 溯先是让产妇和产妇丈夫外的家属出去,这才询问他们是否能摸一摸肚子判断胎位。 之所以这么操作是因为不仅仅是他要摸,他还想教会白大夫以及铜雀。 铜雀可能没那么快学会,但白大夫应该不难,暂时先把白大夫教会也是一样的。 产妇和她丈夫对视一眼,同意了。 最后的判断是头位,已经入盆。 溯:“孕晚期入盆一般就稳定了,头位也更适合顺产,就是不怎么遭罪,大概率不用剖宫,嗯,就是剖腹取子。但是如果是臀位,或者是其他胎位会比较麻烦。当然,那些胎位在孕晚期也不算太常见,之后去看其他产妇情况,如果碰到我会着重讲解。” 铜雀的记录除了需要他上手的时候就没停过。 溯觉得要教的东西还有很多,不过也只能慢慢来,不能着急。 而且,他专门找的难产孕妇毕竟是少数,多数还是顺产,不能因为自己需要新生之息只教导那些比较少见的知识。摩拉克斯,或者说整个璃月,更需要的其实是对这些顺产孕妇的照料,以免顺产变成难产。 说起来,难产变成顺产,也是可以的。 就是胎位倒转术比较麻烦,也有一定危险,甚至很多医生都没能成功。 但是,并不是不能实行。 如果对这一块更熟悉的白大夫能学会,璃月需要剖宫产的情况将会大大减少。 他虽然不懂那所谓的新生之息到底能不能从顺产的新生儿身上汲取,更不懂胎位倒转术能否跟剖宫产那般获得新生之息,但是他能肯定璃月子民更需要的是顺产。 在医疗不够先进的时候,剖宫产是最后也是最无奈之举。 这么想着溯有些伤脑筋地敲了敲脑袋,要教的东西真不少,两个月的时间是真不够。 铜雀看着他敲脑袋的举动很是茫然:“溯先生,怎,怎么了吗?” 溯微顿:“没什么。” 瞥了他一眼,溯说:“还有,别先生先生地叫,叫我溯就好。” 应达那家伙护短,听到铜雀这么叫自己肯定以为是自己当了老师欺负他。 他又看向白大夫:“白大夫也是,直接叫我溯就好。” 白大夫和铜雀明显不知道这怎么就开始纠正称呼了,不过还是很配合地点头。 第二日,摩拉克斯过来的探查新生之息的时候溯一直在打哈欠。这样的溯确实放松,但摩拉克斯却不得不在意他的状态。 摩拉克斯问:“没睡好?” 溯摇头:“有点东西要记录,睡得晚了。” 一些来不及教的要写下来,他走后铜雀可自学。 但两个月实在太短,他还真不确定自己能写多少,只能尽量编写。 啧,明明没加入璃月却还是这么尽心尽力,他到底图啥? 溯看了他一眼,那哀怨的眼神让摩拉克斯莫名。 21、第二十一章 溯没把心中的烦闷说出来,只不过不管是脸色还是语气都不怎么好。 偏偏摩拉克斯什么都问不出来,也不懂是哪里惹到这家伙,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处理。 摩拉克斯头疼,从归终离开后他已经很努力地改变自己的处事方法,很多事已经不再是他独裁决断,而是经过众人商量才做最后的决定。 但,总不能因为溯心情不好就去召开一次会议。 摩拉克斯撤回神力,收回手:“溯先生,如果有什么不满,亦或者有什么需要,请尽管直说。如今你是我们璃月的贵客,所有的一切我们都会尽量满足。” 摩拉克斯坦言:“不沟通就没法解决问题。” 除非像他以前一样,直接打服。 溯撇嘴:“没什么大事。” 是他曾经作为人类,被祖国妈妈教育得太好,三观太正,给自己的要求太高,以至于一切压力都压在自己身上。 但凡他不想那么多,这两个月除了教导铜雀什么都不干,更不想着要把他学过的东西尽量编写成册,他都能轻松很多。 啧,果然还是因为璃月跟种花家有些地方重合,尤其文字的互通让他心灵受到震撼,升起了莫名其妙的责任感,这才造成现在的局面。 摩拉克斯沉默地看着,对这位夜叉不配合的态度是真的伤脑筋。 摩拉克斯有很多眷属,有璃月刚建立时候就追随他的,也有璃月开始繁荣后到来的,更有因为跟归终合作后带来的。 毫无疑问,群魔诸神并起的提瓦特,人类是艰难的,甚至非人种的生存方式也很残酷。 唯有合作,唯有强大的部落,国家,才能保证稳定安宁的日子。 战争从未停止,战败魔神手下的眷属需要一个出路,他们也需要更强的战力,双方都有自己的目的。 加入,就代表希望所出之地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大,自然付出一切。 但是,溯不一样。 其他夜叉因为他解除梦之魔神的操控以及璃月的民主对璃月尽心尽力,没有加入其他势力的夜叉因为陷入癫狂,早已不存于世。 唯有溯,他并未陷入毫无理智的杀戮。 他对璃月没什么想法,更没有什么目的。 没有欲望和弱点的人才是最难掌控的。 也不对,溯还是有需求的,只不过他的需求,摩拉克斯没法满足。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交谈没能继续,溯也没有交谈的欲望,知晓今天的探查结束之后就挥挥手让摩拉克斯赶紧离开。 总觉得他留下来会让他心情浮躁,眼不见为净。 摩拉克斯离开,铜雀到来,时间倒是掐得刚刚好。 溯打着哈欠,开始考铜雀昨天教过的知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铜雀习惯用脑,昨天所教的东西他第一次接触但已经能记下,一些并不太懂的东西解释两遍就能理解,比他跟白大夫学的都快。 这学习能力,溯惊喜又略微嫉妒。 当然,惊喜的成分更多。 铜雀记的越多,学得越快,能口头教的越多就代表他需要默写的越少。 至少这是好消息。 他不是学校老师,不会做教案,但带过人,虽说不像铜雀这般0基础,但怎么教导还是有自己的思路的。 根据铜雀的消化情况,溯很快调整教学计划,更是加快了速度。 实践实践来得意外地快,当时溯正在教导铜雀,有人跑来医馆说有孕妇要生了。 璃月港有稳婆,很多时候,接生这种事,其实轮不到白大夫,更有经验的稳婆才是他们的首选。 像现在这样跑来医馆找人其实是因为摩拉克斯特意交代,而且请的也不是白大夫,而是溯和铜雀。 溯拿起自己的医药箱,铜雀拿起自己的本子和一些基础用具,两人立刻出发。 一路上溯询问产妇的情况,简单了解之后就跟铜雀交代对方交代这些情况需要怎么处理,满满干货不怕铜雀记不住,反正铜雀回去会自己复盘。 溯和铜雀赶到地方的时候,摩拉克斯也到了。 铜雀有些意外,不是说情况不严重,怎么帝君也来了? 摩拉克斯的回答无可指摘:“铜雀第一次参与,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我过来看看。” 铜雀有些惶恐:“帝君放心,一切我都会听从溯的安排。” 溯瞥了他一眼,对摩拉克斯点点头,知晓真相的他没说什么。 顺产与剖宫产不同,顺产随时都可能生下来,也可能疼个一天一夜也生不下来。 先是查看产妇的情况,确认没那么快后询问铜雀产前准备的事,铜雀一一答上,并且确认来这的稳婆已经准备好。 一旁指挥产妇用力的稳婆堆起笑,帝君的存在让她倍感压力。 摩拉克斯却说:“你和溯先生都精通此事,虽说处理方式不同,但相互之间依旧有互通。留下来相互学习对你们都有好处。” 稳婆连忙应声是,溯对她点头,倒是认同摩拉克斯的说法。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教铜雀和教其他人类,对溯来说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介意。 产房里人不多,溯再次征求产妇和留下来的产妇家属的意见,得到她们同意之后给铜雀讲解。 稳婆也站在一旁听着,溯教导的是宫缩,如何判断即将生产以及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生产,什么情况需要催产。 这些稳婆都懂,只不过溯的教导比较系统,总结得也挺好,听起来简单易懂。 这次的顺产经历了五个时辰,最终孩子平安降生。 摩拉克斯的视线在溯,铜雀,以及稳婆身上一一划过,眸光微顿,却也没说什么。 溯交代产妇家属一些注意事项,与以往不同,这次还有铜雀在一旁记录。 三人拒绝产妇家属留下吃饭的提议,乘着夜色离开。 摩拉克斯问:“时间也不早了,铜雀先回去,我送溯先生回医馆。” 铜雀微怔,不过很快明白帝君跟溯应该是有事要谈,立马告退。 两人目送铜雀离开,随之也迈开脚步。 这一路,倒是没人注意到他们,溯知道这是摩拉克斯用了某些法术。 溯好奇:“这种让别人忽视自身的法术好学吗?” 摩拉克斯睨他一眼:“想学?” 在他点头后,摩拉克斯道:“可以教,但这类法术使用效果因人而异。” 溯沉吟一声:“用得越好就能跟自己不存在一样?” 摩拉克斯摇头:“不,因人而异的意思是,本身存在感越强的人使用,效果越好。” 溯:... 摩拉克斯很是好心地解释:“就比如在璃月港,大多数璃月子民都认得我的面容,甚至可以说只是瞥到我的身影就能发现我的存在。因此,现在在那些不知道你的存在的人眼中,是你独自一人行走。” 溯:... 对这个带有‘歧视’的法术,溯艰难评。 最后还是说:“本意就是为了隐藏,不引人注目。结果相同,也是好的法术。”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如此。” 随之他问:“还学吗?” 溯咬牙切齿:“当然。” 溯知道,认识自己的人不多。 见过他的人类,在几十年后都会离去。 所以他要躲避的,不是人类,而是像摩拉克斯这样特意寻找自己的非人种。 他来璃月已经一段时间,璃月更不是铜墙铁壁,会有敌人的眼线入侵,更有其他国家的商人带回消息。 哪怕一个多月后离开,他依旧会在短时间内烙印上璃月的标签。 想要完全避开其他魔神的试探是不可能的,但能跟那些魔神的寻找手段打个时间差就已经足够。 所以这个法术,他必须学会。 溯忽而发现他们走的路并非去往医馆,微顿:“摩拉克斯大人找我有事。” 这么一说倒是反应过来,璃月很安全,护送他到医馆这件事完全没必要。 摩拉克斯没有否认:“嗯,有事。” 溯反应不算慢:“看来这次的接生,没有达到最想要的效果。” 最想要的效果,自然是母子平安和新生之息的诞生。 如今产妇和新生儿平安,让摩拉克斯有现在这般状况,自然是新生之息的事不理想。 溯看不到新生之息,但他本身不排斥见到顺产产妇的时候帮把手。 不知道是出于职业道德还是这件事依旧能给他带来好处,总之这件事在他看来也没什么坏处。 他们来到码头,不是之前看晚霞的位置,附近倒是有些人在乘凉,但都没注意他们帝君在这里。 溯看了一脸沉默的摩拉克斯,一个答案从心底浮出。 “看来,我的接生依旧有新生之息,但铜雀身上没有。” 石珀色的眼睛在夜色之下略微闪动,应当也有着微波粼粼的海面的影响。 溯知道,他猜对了,而且可能是另外一个更为不能让人接受的结果。 溯:“稳婆身上有新生之息?” 摩拉克斯缓缓点头。 这让溯不由得为之沉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安慰身边的魔神。 他忽而反应过来,铜雀和应达确实不知晓摩拉克斯的打算,因为没有获得希望,自然不用承受失望带来的负.面情绪。 但是,摩拉克斯知道这一切,承受这一切的,是摩拉克斯自己。 22、第二十二章 溯没再说什么,只是沉默地跟摩拉克斯看着夜晚的海面。 他会安慰孕产妇和他们的家属,但面对摩拉克斯这样的存在,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而且,摩拉克斯什么话都没说,不出声才是最好的选择。 溯心底那一丝同情心渐渐散去,甚至有些无聊。 这个时候,两人之间的度他拿捏得相当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么不给自己惹麻烦,他一清二楚。 摩拉克斯同样如此。 甚至于,他把人带来这边,不过是因为要跟溯说明这个事实,只不过被溯自己猜到,并不需要他把这件事言之于口。 不知过了多久,摩拉克斯说了声:“走吧。” 溯应声:“我自己回医馆就好。” 迈开的脚步停下,摩拉克斯点头,最终目送他离开。 溯对铜雀继续跟他学习这件事并不意外,摩拉克斯让铜雀跟他学习本就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现在不过是结果差了些,继续学习对璃月没什么坏处。 就是铜雀这家伙,作为学生倒是好学生,但他总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他太过于‘学生’了些。 铜雀听着他的话,莫名:“好学生还不好吗?” 溯眨眨眼:“好,当然好。能把所学的知识传递下去,对璃月来说就是好事。” 铜雀若有所思:“溯是觉得,对自己的好处少了?” 溯耸肩:“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相处这段时间,铜雀还是了解溯的,听到他这话语,这语气,约莫知晓他心情并不好。 铜雀放下笔,谨慎地,并未给出承诺,而是询问。 “溯有什么需要吗?”说完他补充:“听诊器的材料应达还在寻找,她还未归来,不过你应该相信她,以她的能力一定能给你找到。” 溯摆摆手:“不是这个,就是觉得有些心烦。” 铜雀哑然,最后给溯倒了杯茶水:“菊花茶,清热降火。” 溯倒是毫不客气一口喝完,菊花茶太过于常见,以至于他自己这么一口闷也没什么牛嚼牡丹的愧疚感。 铜雀弯了弯嘴角:“看来是真的心烦。太热了?” 溯耸肩:“没,只是看你就好像看到一个为了学习而学习的普通学生,而且还是被家里大家长压着学不喜欢的专业的那种。” 铜雀大概听懂了,坦言:“与你已经能控制自己的杀戮欲望不同,虽然我战力不强,但比起学这些,我还是更喜欢战场杀敌。这,也许就是夜叉的天性。” 溯微微眯起眼:“所以,你确实不情愿?” 铜雀却是摇头:“我正如帝君所言,我和璃月所签下的契约并没有具体到以什么样的身份,什么样的职业去守护璃月。不论是战场上的夜叉还是后勤里的夜叉,只要我所做之事是为了璃月,那就是在履行契约。” “坦白来说,刚开始接下帝君给的这个任务的时候略微惶恐,但事情已成定局,我自然不会退缩,会努力学习,不辜负帝君的期望。” 溯双手抱胸,脸上没有笑容,表情平静,气息却不怎么平稳。 铜雀被他看得心里发毛:“怎,怎么了?” 溯语气竟是略微冷淡:“今天你自己学,我有事要去找你们帝君。” 铜雀片刻茫然,却也很快反应过来,脸色微变。 “我没有不满帝君的安排!” 溯摇头:“我知道,如果你真的排斥不可能学得那么快。” 他站了起来:“你在这里好好呆着,该吃饭吃饭,如果白大夫带你去产检就跟着一起去,作为初学者,哪怕是跟个普通稳婆你也能学到东西。” 铜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挽留溯的话来。 他好似猜到溯要去找帝君说什么,却又觉得那只是他自己的猜测。 这是溯第一次来摩拉克斯办公的地方。 他的脸不是通行证,不过因为身份特殊,倒是得到一个通报的机会。 以为出了什么大事的摩拉克斯亲自出来接人,看到溯倚在墙边,一脸不虞。 他走了过去:“溯先生。” 溯难得等人来到跟前才发现。 抬头看了摩拉克斯一眼:“找个不被人打扰的地方说。” 摩拉克斯点头:“跟我来。” 摩拉克斯办公的地方很大,不仅仅有办公桌,还有地方泡茶喝茶。 溯被引导坐下,摩拉克斯伸手,亲自给他泡茶。 捧着茶杯,溯多看了摩拉克斯几眼,昨天他脸上露出的那么一丝情绪现在已经消失无踪。 摩拉克斯:“溯先生专门过来,可是为了法术的事?” 溯微顿,他倒是把这事给忘了。 摇头,他说:“不,是为了其他事。” 来到路上溯已经组织好语言:“我想让你再安排个人,跟铜雀一起学习。我教的速度快一些,你们璃月能掌握的知识点也就多一些。” 微顿,溯补充:“要一个喜欢小孩的。” 摩拉克斯眉头轻蹙,不过很快点头:“可以。” 溯好奇:“不问问为什么?” 摩拉克斯摇头:“我说过,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会尽量配合。” 这般回答,倒是让给溯升起不一样的感觉。 不过,好似也因为这般回答,让他原本还有点唾弃他那为璃月着想的心思消失。 不过是顺手的事。 摩拉克斯的速度很快,当天下午就有人来医馆‘报到’。 铜雀看到留云借风的时候差点跳起来。 推推眼镜,留云借风看了铜雀一眼,视线落在溯身上。 “闲云。”这是自我介绍,而且只是一个化名。 溯颔首:“坐。” 闲云走了过去,在溯指定的位置上坐下。 铜雀忍不住出声:“这是怎么回事?” 闲云睨了他一眼:“帝君让我过来一起学习。” 铜雀猛地看向溯,早上溯出去的时候他心就七上八下的,现在看来溯果然是去告状。 溯倒是面不改色:“我跟你们帝君说,我们两都是男性,有些事不怎么方便。白大夫又有自己的要事,不能一直跟着,所以才另外找了一位女性一起帮忙。” 闲云一听,眼镜下的眼睛微微眯起,却没拆穿。 之所以是她过来可不是因为她是女的,而是帝君召集他们商议后用抽签决定,也就是她自己抽到的。 她甚至能肯定在自己到来之前,溯根本不知道是来的人是男是女。 谎言张口就来,倒是让闲云对他的印象有了变动。 溯没等他们发表意见,继续说:“不过那部分的知识我会同时教导你们二人,不论我说什么都不要害羞,更不要恼怒。有些事平日里需要避讳,但在人命面前,那些都需要抛之脑后。” 闲云扬了扬下巴:“自然。” 铜雀略微松口气:“好。” 如今答应得多快,之后学得就有多纠结。 溯早就知晓会是这样的结果,再三重复,提醒,只不过后期把精力主要放在闲云身上,懒得管涨红了脸不知道听进去多少的铜雀。 闲云分心感叹还好是自己,要是那几个三五大粗的家伙现在指不定已经掀桌了。 不过这分心没有影响她记下溯说的话,如果用溯的角度来评价,闲云是聪明的学生。 就这么学了两天,闲云迎来了第一次‘实践’的机会。 溯差人去请摩拉克斯,这让闲云有些不满。 “你是在质疑自己的能力还是在质疑我的能力?” 她可是听说了,铜雀跟他学习后第一次参与,有帝君的旁观,为的正是以防万一。 溯面不改色:“我对我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不过铜雀有的待遇你也应该经历,否则对你们来说不公平。” 闲云:...这怎么还扯上公平了?虽说不满,但闲云没有出手阻止。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她更是有帮过别人生产的经历,不会出现失误让她在帝君面前丢脸。 对于溯差人来请,摩拉克斯略微诧异。 他倒是知晓溯不会无缘无故做这种事,直接放下手头上的事就跟了过去。 到达地方的时候询问了站在外边的产妇家属,得到首肯后才进去。 里边已经开始忙碌,比上次快很多,根本需要过多等待。 闲云就在产妇身边安抚产妇,还指挥着产妇使劲。 仔细辨别就能知道闲云并非没有规律地指挥,看来对这块确实懂不少。 当然,也有可能是溯教了很多。 铜雀也在帮忙,甚至还亲自给产妇喂东西,以免她没了力气。 摩拉克斯走到溯‘无所事事’的溯身边,小声询问:“找我来是何意?” 溯扬了扬下巴:“先看着,看只有你能看到的东西。” 摩拉克斯瞬间懂了,这是让他看新生之息。 溯小声:“为了防止因为条件不同出现意外,我也插了手。不过是否是我猜想的那样,得看看那东西会不会出现后附着在谁身上。”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你并未跟我说过你的计划。” 溯嗯了一声,轻描淡写:“现在不是知道了吗?” 虽说跟铜雀那般完全不知晓不同,现在还是给了摩拉克斯一个希望,兴许这个希望终究也会如同泡沫一般一戳就破。 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新生之息他看不到,整个璃月只有摩拉克斯和马科修斯能看到。 他总不能去把厨房做饭或者山林里找食材的马科修斯揪出来帮忙,让新生之息这件事再多一个知情人。 只要他表现得不甚在意,希望的存在足够短暂,这个期望应该不会在摩拉克斯心中驻扎成长。 在还是幼苗的时候失去,应该就不会过于失望吧。 摩拉克斯沉默着,没吭声。 就是这么一瞬间,不过是那么几句的交谈,哪怕溯并未把情绪表达,摩拉克斯还是能猜到他隐藏的用意。 这让摩拉克斯不由得反思前两天他的情绪是否过于激动,以至于这位并没有加入璃月,对自己的印象不坏但应当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夜叉竟是担忧起自己。 他想起当时的自己并没有过多的言语,甚至也想起自己的脸上没有表现出对铜雀身上没能聚集新生之息的失望。 最多,不过是情绪上有些变动,以至于他没来得及说明情况,反而让溯自己猜到真相。 视线悄然落在一旁佯装严肃的夜叉身上。 摩拉克斯哑然。 正是因为什么都没说,才让他担心了? 这位嘴里嚷嚷着不加入的夜叉,用行动与态度排斥他们的说服,哪怕应达都没法得到好脸色,好似心如坚石。 却不曾想,他极力隐藏的情绪被一眼看穿,甚至另有计划的时候遮遮掩掩,不让他提前抱有希望。 此时的摩拉克斯坚信,如果溯能看到新生之息,他不会让自己知道这个计划的任何消息。 等一切尘埃落定,有了理想的结果他知道的也只是最终的结果,不会知晓他实验多少次,付出多少辛苦。 习惯武力征服的魔神磕磕绊绊地学会用细腻的计划保护眷属和子民,现在却被非眷属和非子民用细腻的计划保护着。 摩拉克斯心底微颤,难以言表。 23-30 第023章 摩拉克斯没说什么,视线从他身上收回。 溯心底啧了一声,总觉得摩拉克斯这家伙好像情绪不稳定,举止偶尔莫名其妙。 刚刚他语气虽然平静,情感没什么起伏,但那只是不让他抱太大希望,要表达的意思却是明确的。 现在铜雀和闲云才是更重要的,怎么没看他们,反而看他? 婴孩的啼哭声唤回溯的神绪,只见闲云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递给铜雀,铜雀立马接过,拿去清理。 溯看向摩拉克斯,只见他睫毛轻颤,最后垂下眼。 溯心底一沉,猜到结果应当不尽人意。 最终,还是让他失望了。 溯沉默地上前,跟产妇和产妇家属交代注意事项,之后又跟铜雀和闲云说了声,最后跟着摩拉克斯一起离开。 摩拉克斯的沉默让溯频频侧目,好在他虽然陷入不明深思,但依旧记得给他们二人身上布置让人忽略他们的法术。 依旧是沉默地走着,这次因为距离太远,倒是没到码头,摩拉克斯忽而停下。 溯自然也跟着停下,等待摩拉克斯的言语。 摩拉克斯:“你之前的计划,是什么。” 溯:“只是一个有些异想天开的猜测,既然结果不如意,那就不用说了。” 摩拉克斯却道:“也不算没有收获。” 这话让溯飞快看向他。 摩拉克斯:“铜雀身上依旧没有新生之息,但留云借风身上有。” “很少,比没入你身体里的少了将近一半,但确实存在。” 溯有些不敢置信,然而他脸上很快就展现笑容:“所以,我的猜测是对的。” 摩拉克斯看了他一眼:“我想,你的猜测,应当是与小孩有关。你跟我要人的时候特意提了一句要喜欢小孩的,这应该就是重点。” 溯略微有些得意:“只是偶然间发现铜雀虽然是一位好学生,我所教导的东西他学得也很卖力,但那些并不是他自己喜欢的东西。铜雀说,他战斗力虽然不强,但他还是更喜欢上阵杀敌。兴许这有夜叉天性的影响,但毫无疑问,他只是把跟我学习这件事当成你布置下来的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原来如此。”摩拉克斯若有所思:“铜雀并不愚笨,相反,他很聪明。想来在我说出那样的话之后,他定然以为是因为我不再强求你留在璃月,所以才让另外一位夜叉跟你学习。而他自认为战斗力不如已应达,其他夜叉与你关系一般,总总因数结合,还是他更适合成为你的学生。” 因为,时间不够了,真的没有时间再从战场上把其他夜叉叫回来与溯磨合,跟溯学习知识。 目前呆在璃月港,战斗力是夜叉中最弱的他,是最好的选择。 至少铜雀是这么想的。 摩拉克斯语气不懂是否蕴含其他复杂情感,只听他说:“本意是为了让他试试能否获取新生之息,却是因为不想让这件事摆在明面上,阴差阳错之下,竟是让他产生那样的想法。” 他说:“是我的失误。” 这种承认错误的方式,当时让溯不由得多看他两眼。 摩拉克斯注意到他的神态,表情略微松动:“错了就认,世间常理皆是如此。” 溯却是摇头:“死不认错的,可大有人在。” 摩拉克斯并不否认那种情况。 摩拉克斯:“所以,是因为铜雀不喜欢小孩,才没有新生之息到他身上?” 溯沉吟一声:“首先声明,都是我的推断,是对是错我不能保证。我觉得铜雀只是把这件事当成你交代给他的任务,他确实会很好地完成,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叉本身那杀戮的性子,对新生儿和产妇的感情其实很平淡。也许在他看来,那两条生命并没有你布置的任务重要。注意,我说的任务本身,也就是从我这里学会怎么接生这件事。” 溯说:“但我不同,身为医者,以患者为先。在我看来产妇的安全高于一切,我内心期待新生儿平安降临,期待产妇安康。稳婆虽然被金钱请来的,但她在意的主体是产妇和孩子,不论她对产妇和孩子是否有怜悯之心,她都知晓产妇和孩子才是她能获取摩拉的主体,所以她对产妇和孩子有真情实感。” “闲云喜欢小孩,这点一眼就能看出来。而对于产妇,她也有同理心,会心疼。” “白大夫更不用说,身为医者,她的医德比我还要高。” “所以,这就是我们跟铜雀的区别。” 不论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他们在意的是产妇和孩童本身。 然而因为夜叉本性,铜雀在意的不是人的性命,而是知识。 其他人可能不了解,但身为夜叉,依旧有医德,却也真切明白自己已经变得恶劣的溯却是真切感受着那种凉薄。 夜叉为战斗而生,曾经的他们为梦之魔神战斗,现在的铜雀为摩拉克斯的任务努力。 唯有他,跳出了任务桎梏,哪怕凉薄已经刻入身心,医德却也在苏醒。 溯说:“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再隐瞒。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铜雀没法做出与夜叉本性相悖的改变,新生之息将会绕道,不会附着与他身上。” 摩拉克斯提出合理质疑:“当年,我见到你身上的新生之息的时候,你依旧是梦之魔神坐下的夜叉。” 言外之意,当时的溯还不是现在的溯,是夜叉火,还有夜叉的本性,但新生之息依旧缠绕于他身上。 他的假设不一定是成立。 溯倒是没因为他的质疑生气,而是思考了片刻,才开口。 “摩拉克斯大人是否听说过夜叉诅咒的传言?” 微顿,摩拉克斯很快猜到他的意思:“夜叉诅咒,是为了濒死的人类能活下去而创造出来的诅咒。” 溯点头:“是的。这是梦之魔神给予她的子民的爱,说是夜叉诅咒,其实本意应当是对人类夜叉的祝福。” 溯又说:“最开始,人类夜叉并不会陷入杀戮。癫狂杀戮的开端,是夜叉诅咒真相被知晓,是人类夜叉道德观念的崩塌,是迫无无奈之下,对人类夜叉进行的奴役。” 溯道:“然而不论是前期还是后期,不上战场的时候,梦之魔神不会对人类夜叉进行操控。而战场之下,大多人类夜叉会恢复人类的本性,这也是当年我为什么能进入璃月给非梦之魔神子民进行剖宫产的原因。” 摩拉克斯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溯:“也许不仅仅要跟铜雀交谈,应达,魈,等几位夜叉,他们如果想要凭借新生之息对抗体内的魔神之力,也许都得做出一些本性上的改变。” 璃月的夜叉爱璃月的子民吗? 这个问题还真没法给出答案。 他们的恩人是摩拉克斯,契约的任务是保护璃月,由恩情和契约糅杂的情感,是否是爱还真说不准。 兴许,他们自己也从未想过这件事,心底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摩拉克斯应了声:“我会去做。” 这是答应下来了,溯松口气。 好歹这两天没白忙活。 摩拉克斯怎么跟铜雀说的溯并不清楚,第二天早上摩拉克斯带来的消息是,铜雀去了前线。 溯很是意外,看着给自己探查新生之息的魔神,一时间竟是没能反应过来。 摩拉克斯:“那是铜雀的意愿,我无权干涉。” 溯张了张嘴,最后却是没能说什么。 摩拉克斯又道:“魈,伐难,弥怒和浮舍将会在不久之后归来,一同商议这件事。至于谁会留下来,不得而知。铜雀不在的这段时间依旧要劳烦溯先生教导留云借风。” 最终,溯嗯了声,应了下来。 教导一个和教导两个没什么区别,只要知识传递下去,只要他编写的册子留下,慢慢研究,总会有结果。 应达是第三天的时候回来,溯带着她还有白大夫一起制作听诊器。 闲云对这东西应该挺好奇,不过没有上手,脸上的表情也没过多表示,但却在一旁观望。 溯觉得有些好笑,教导的声音却是提高了不少,保证闲云能听清。 听诊器的制作不难,很快他备用的和原本给铜雀的那副就做好了。 溯把那副给了闲云:“原本是给铜雀的,现在给你更适合。” 闲云盯着手中的东西,好似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最后轻咳一声:“我会好好研究。” 溯听过闲云的一些传闻,对她是否拿去拆了并不在意。 反正所用材料以及制作方法和技巧都已经交给他们,拆了再组装一遍,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当提前熟练了。 从闲云和铜雀二人为产妇接生那晚后,璃月港顺产的产妇再也没来医馆请人,溯倒是闲了下来。 这天傍晚,他坐在医馆院子里喝茶,身旁坐着应达。 应达倒是知道一些内幕:“关于新生之息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溯睨了她一眼:“你要学吗?” 应达想了想,摇头:“我的情况,可能还不如铜雀。” 别看她现在理智得很,一旦上了战场,不,或者说一旦跟前有人打起来,她的好战因子立刻蠢蠢欲动。 还未成为夜叉的时候他们是否喜欢战斗已经不记得,但因为夜叉的诅咒他们习惯了战,战斗这件事已经成了他们的本能,想要改变谈何容易? 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溯! 溯视线从应达身上收回:“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应达抿嘴,略微泄气:“果然瞒不过你。” 溯微微垂眸,心里道一声果然。 从之前被自己多次拒绝后依旧不放弃就能看出摩拉克斯不是个轻易放弃之人。 但摩拉克斯不过是第二天早上就做了决定,甚至还说出尊重铜雀的选择这般的话。 新生之息可是目前解决夜叉体内的魔神之力最为直接的方法,哪怕铜雀不行,其他夜叉不可能不被摩拉克斯强制压着试一试。 要知道,哪怕只有一个夜叉能解决问题,摩拉克斯都不应该放弃。 溯心底已经有了猜测,觉得这肯定与自己有关,否则摩拉克斯不可能不直接说明。 应达说:“当天晚上有个远一点的孕妇生产,帝君带着闲云和铜雀一起去了,当然不止他们,还有稳婆。生产很顺利,但没有新生之息。” 指尖微颤,溯心底竟是升起一丝无力,却也只是一丝,很快就被他平抚。 溯应了声:“这样啊。那确实不需要再浪费时间。” 没有新生之息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不在。 早已多次见证新生儿诞生的摩拉克斯兴许早就猜到这点,兴许这点才是摩拉克斯没有告之夜叉们他的计划的最根本原因。 新生之息诞生的核心是他,如果他不在璃月,不参与接生,不论璃月对妇产科的学习有多好,不论是谁接生,都不会有新生之息。 早已经猜到这点的摩拉克斯是抱着多么微小的希望在进行实验? 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也许从最开始他就不希望任何人抱有期望,让无望的泡沫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破裂。 第二天一早,摩拉克斯例行过来探查新生之息。 溯很自然地把手搭上去,随口一句:“要不要换个方式?” 摩拉克斯抬眼:“什么方式?” 溯:“用你的神力攻击我。” 摩拉克斯脸直接黑了:“作为上过战场的夜叉,你不可能不知道魔神力量的强大。哪怕你是夜叉,在我的手下也过不了几招。” “是是是,岩之魔神战无不胜。”溯的话语却依旧那么不着调:“但确实可以试试。” 溯说:“新生之息在抗的是对我身体有害的魔神之力,你注入神力探查的时候力量太过于温和,没有任何杀意,更没有对我身体有破坏的意图,它们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反应。” 摩拉克斯看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晓这件事有多危险吗?” “知道。”溯笑了笑:“算了,我也后悔了。” 后悔猜到摩拉克斯为星火般的希望付出全力又是去希望后被搅乱心绪,更是在看到摩拉克斯日复一日做无用的探查的时候心软提出建议。 这可是自己的身体,而且提议是破坏自己的身体,这么疯狂的实验可不是他应该做的。 其他夜叉能不能处理魔神之力跟他有什么关系? 摩拉克斯为这件事烦恼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又不会加入璃月! 摩拉克斯:“往后这件事,不准再提。” 溯应了声:“绝对不会有下次。” 一时的心软。 出口即后悔。 还好能后悔。 闲云是真的聪明,她来了几天就补上铜雀之前的进度。 溯看着她,又想想白大夫,最终决定把体外胎位倒转术跟她们提一提。 这事,其实很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导致胎儿提前生产。 虽说胎位倒转术最佳时间是36,37周,已经是孕晚期,随时都可能生产,但如果是倒转胎位造成的生产,可能会让他们觉得有问题。 瓜熟落地是根深蒂固的思想,溯没有挑战观念,改变别人思想的想法。 他的目标很明确,能教教,能上手最好,不能上手只教导她们理论知识。 终归是她们璃月自己的事,能否接受,最后结果如何,与他无关。 溯好似又变回那个凉薄状态,不再为璃月的事热血上头。 当然,该编写的册子,该教导的知识,他并未落下。 就是没了那份热情。 摩拉克斯发现了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是早上,他照例过来探查溯体内的新生之息的时候。 不过是偶然发现他话似乎少了,虽说神力探查很是顺利,但能明显察觉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摩拉克斯懂的,勾起他配合的缘由是与他同族的夜叉,是他体内可能可以救同族夜叉的新生之息。 如果能让夜叉们活下去,他并不介意配合他们做实验。 前提是,他是自由的。 帮助夜叉可能会失去自由,他不愿意。 留给璃月的时间不多了,不过四十天,溯离开璃月之后短时间内定然不会再踏入璃月境内半步。 那是一种避开‘危害’的本能。 哪怕他知晓摩拉克斯的承诺可信,却也在知晓自己是新生之息的核心,而新生之息是目前能解决夜叉体内魔神之力的唯一方法的时候产生本能的避让。 想要让其他夜叉跟溯一样拥有对抗体内魔神之力的方法,除了夜叉们抛开夜叉杀戮的本性,让新生之息有机会附着之外,还需要溯带着他们进行一次又一次的接生。 难产的孕妇在安定的璃月会少很多,但顺产的孕妇在数量上却很有优势。 既然顺产的新生儿也能提供新生之息,哪怕只是难产出生的新生儿的十分之一,数量上去了,依旧能持平。 所以,把溯留在璃月,让他成为其他夜叉对抗魔神之力的工具人,可行。 摩拉克斯垂眸,隐忍住心底那股腾升的烦躁之意。 收回手,这次他没说什么,只是对溯点点头,起身离开。 他害怕再不离开,本已经逐渐平稳下来的情绪会再度变得暴躁。 不能强迫溯,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否则食岩之罚带来的将会是致命的磨损。 溯没有目送摩拉克斯离开,只是收回手,揉了揉。 他们交握的地方好似还有温度,神力注入的位置依旧有些许的不适,但更多的不适,来自摩拉克斯本身。 这段时间变得柔和的魔神似乎又变了回去,渐渐有了他刚来璃月时的样子。 溯的直觉告诉自己,如今的摩拉克斯很危险,危险得他恨不得立刻逃离。 还有四十天,不求这四十天能安安稳稳,但求最后能离开。 溯揉了揉太阳穴,略微头疼。 摩拉克斯离开后不久,闲云就来了。 溯想到应达之前说过的话,以及那个出行的时候很是安稳的车子,顿时来了兴趣。 对于他的询问,闲云倒是没有不耐烦,而且这是她擅长的事,话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最后还是溯因为听不太懂分了心才惊觉他们好像把时间浪费,这才把话题拉回正轨。 四十天的时间,只能用来学习。 让溯意外的是,摩拉克斯不来了。 昨天早上还正常探测新生之息,离开的时候也很正常,但第二天却没了影子。 来的是离开璃月港好几天的若陀龙王。 若陀注视溯那张脸三秒,随之缓缓移开,不再把视线落到他脸上。 溯尽量压制心底那立刻逃逃窜的念头,只可惜效果不明显,他的不对劲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若陀龙王视线落溯那青筋凸起的手背上,摸了摸下巴:“上次我就奇怪了,你对我好像意见很大的样子。” 溯沉默,他不在意若陀龙王是否记得自己因为几个绝云椒椒被对方追着打了老远的事,他在意的是如果若陀龙王想要探查新生之息他该如何拒绝。 其他仙人能探查新生之息吗? 应该不能,先不提应达等夜叉,从璃月建立开始就追随摩拉克斯的闲云也没能感应到新生之息。 如此说来,虽说加入璃月时间不是最长,但跟着摩拉克斯征战四方,在战场上赫赫有名,好似跟元素龙有关的若陀龙王确实有可能成为摩拉克斯之外能探查新生之息的存在。 但是唯独若陀龙王,不可以! 溯没给若陀龙王解惑,而是反问:“新生之息的事,我只答应让摩拉克斯探查。为什么他没来,来的是你?” 若陀龙王的回答是:“摩拉克斯去前线了。” 溯沉默地盯着他,一脸防备。 若陀龙王看他这样,上上下下打量。 他总觉得溯对他的态度怪怪的,对方亲口承认是自己的手下败将,然而问题是他真不记得这张脸。 溯长相不差,不是过目就忘的大众脸,反而还有自己的特点。 如果见到,这么仔细回想,他应该有印象才对。 忽而想到什么,若陀龙王问:“魈他们都有自己的面具,你的呢?面具是什么样?” 溯:“你要干什么?” 若陀龙王很是诚实:“总觉得你对我的防备很深,但想要解决这件事,还得我先记起跟你的恩怨才行。” 溯轻轻摇头:“没什么恩怨。”那不算恩怨,最多只是正常的胜败之事。 若陀龙王不满:“你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好歹现在跟我们璃月是合作关系,配合配合?” 溯还是那态度:“在教导闲云和铜雀上我已经很配合了。” 若陀龙王看着他:“行吧,只是看你的态度实在让我忍不住问两句,不影响正事。” 溯的盯着他,还是那个态度:“我不接受除了摩拉克斯之外的人探查我体内的新生之息。” 若陀龙王闻言,一脸怪异:“谁跟你说我来这里是为了新生之息?” 溯微怔。 若陀龙王摊手:“摩拉克斯跟我说你要学隐匿法术,那玩意是我研究出来的,自然由我来教。” 溯: 如果是这家伙,忽然就不想学了。 第024章 那是他刚到这个世界,不,准确地说,是刚成为夜叉不久。 刚成为夜叉的溯是没有神通的,也没有神之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场养蛊的诅咒中活着走出来。 犹记得梦之魔神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满脸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他身体素质不强,按理说根本不应该坚持到最后,然而他却活了下来。 溯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因为时间,他在那场诅咒最后时刻到达,承受了夜叉的诅咒,却没有经历最开始的战斗,自然也就没有获取夜叉的战斗力,这才有了他这个奇葩得跟普通人类几乎没两样的夜叉。 因为是人类夜叉,梦之魔神不怎么管他,他也上不了战场,只能做一些普通人能做的事。 然而也因为是夜叉,他的选择不多。 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做妇产科医生的机会,溯没有去前线,但需要做后勤,还不是医务后勤,而是炊事班。当时的他夹在战斗与非战斗之间,游历得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夜叉。 当然,种花家出身的溯对美食有那么点偏执,在炊事班更是让他起了一些心思。然而梦之魔神领地的美食,嗯,那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品尝到难忘的美食的地方。 于是,在知晓璃月的绝云椒椒后溯去了璃月,想要拿一些种子或者绝云椒椒的幼苗,想自己种植。 那是很大胆的行为,之所以大胆却是觉得自己那根本没有一丝夜叉痕迹的身体会被当成人类。 即便梦之魔神和岩之魔神之间有战争,下方的普通人类也不是见面就打打杀杀,更多的只是警惕和驱赶。 溯扮做逃难的璃月子民,因为认得璃月文字很容易得到普通璃月人类的信任,打听到有绝云椒椒的地方,顺利采摘到绝云椒椒,也把两株绝云椒椒连带着泥一起挖了起来。 然而,他虽然能骗过普通人类,但骗不了若陀龙王。 他被发现了。 若陀龙王不知道从哪方面看穿他并非璃月人,并且很快就猜到他应该是梦之魔神的子民。 原本,双方子民相互投奔的情况是有的,毕竟是普通人的选择,只要影响不大,他们愿意接收其他魔神手下的子民。 但是溯这次不一样,哪怕溯看起来就跟普通人一样,但若陀龙王还是察觉夜叉的气息。 人类可以相互投奔接纳,但非人类却不一样。 尤其是夜叉,那可不得了。 用若陀龙王的话来说,梦之魔神的夜叉诅咒就是一颗黑痣,哪怕隐藏起来依旧还是会存在。 当时的若陀龙王以为溯是因为擅长伪装而被梦之魔神派来打探璃月内部消息的夜叉,下手根本没有任何犹豫,要不是为了活捉收了些力道,溯可能就已经被打死了。 最后还是他莫名其妙拥有了神通,并且还是把神通发挥到了极致,蛊惑加直觉切换得起飞,甚至获得了神之眼驱使火元素声东击西,这才逃了出去。 是的,溯的神之眼是逃跑的时候出现的。 他的神通不是蛊惑也不是直觉,而是一切会让他活下去的‘小技能’。面对不同的人不同的危险可能会有不同的技能,具体能做到什么地步溯自己也不知道。 然而溯知道一件事,蛊惑这个技能,只能对若陀龙王施展。 第一次直面死亡是因为若陀龙王。 第一次要被打死也是因为若陀龙王。 这就是溯对若陀龙王有PDST的根本原因,只要见到那张脸蛊惑就跟应激一样直接开启,这是上次见到若陀的时候溯明白的一件事。 其实让溯最不愤的,不是当年被若陀龙王追着打差点死掉,而是好不容易逃脱之后发现不论是采摘下来的绝云椒椒还是被他连根挖起的绝云椒椒都没被带出来。 粗略回忆当时的情况,溯能肯定东西不是战斗的时候不小心掉在某处,而是被若陀龙王特意拿走。 用简洁的话语来概括那次的璃月之行就是,他伪装成璃月人去采摘绝云椒椒被当成奸细后被撵得屁滚尿流最后甚至还被抢去绝云椒椒,回到自己地盘又因为没带回说好的绝云椒椒知道是遭遇若陀龙王后被炊事班同事嘲笑的旅行。 要知道,哪怕是其他国家,部落的人来到璃月采摘璃月特有植被药材都不会被打,他采的甚至不是药材,而是作为食物调料的绝云椒椒。 溯有理由怀疑自己被若陀龙王针对,那也是他有生以来最为狼狈的一次,自然就记恨上了。 他是真膈应若陀龙王,但也是真纠结隐匿法术的事。 他想学,但真不想跟若陀龙王学。 若陀龙王笑道:“这么排斥我可不行,不好好学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溯一脸晦气:“我等摩拉克斯来教我。” 若陀龙王被他的嫌弃气笑:“摩拉克斯去了前线。” “那就等他回来。” 这回答直接把若陀龙王干沉默。 溯丢了一句‘是摩拉克斯自己答应教我,他该履行自己的承诺’,随之出了房间,去院子里晒药材。 若陀龙王站在廊檐下,看着看似忙碌实则只是不待见自己的溯,略微伤脑筋。 教导溯隐匿法术确实是摩拉克斯的承诺,但现在的摩拉克斯因为情绪不稳定跑去战斗了。 当然,承诺还是要完成的,所以摩拉克斯给好友去了消息,让若陀龙王代他教溯隐匿法术。 隐匿法术是本就是若陀龙王所创,在摩拉克斯看来由他教导很是合理。 只不过情绪不稳定的摩拉克斯忘记了,溯对若陀龙王不是一般的排斥。 摩拉克斯已经没有精力去考虑这些。 内心‘把溯强留在璃月’和‘遵守承诺让溯自由’两个念头在拉扯,一不小心可能就步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他也就没法顾全所有。 亦或者,在摩拉克斯看来,若陀龙王的教导溯本身就是一个后手。 如果违背承诺,若陀龙王能第一时间把溯带走,甚至在他眼皮底下藏起来。 若陀龙王太过于了解自己的好友,因此璃月港医馆之行,是必须的。 在摩拉克斯调整好之前,溯绝对不能离开他视线,以免那家伙暴走杀他个措手不及。 但是,这事不能跟溯坦白,也不能让其他仙人夜叉发现端倪。 对溯打不得骂不得,若陀龙王着实伤脑筋。 被若陀龙王注视的溯汗毛直立,他放下手中装满切好的药材的簸箕,做好心理准备,直起腰,转身,看向若陀龙王。 正如他预料的那般,若陀龙王很快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蛊惑虽然不能真的改变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看法,甚至这个蛊惑的时间很短,但再短也能起作用。 被这家伙这么盯着,很惊悚的! 然而溯却没想到,不过是想用蛊惑‘吓一吓’对方,这一吓竟是吓出了意外。 已经转过头的若陀龙王忽而想到了什么,再次把视线落再溯身上。 “我想起来,你是当年那个伪装能力很强,几乎跟普通人无异,擅长伪装的伪装夜叉!” 有点绕,但作为当事人,溯听懂了。 听懂之后直接黑了脸。 若陀龙王再次被蛊惑,立刻闭上眼。 然而曾经本没有双目,一直在地底深处的若陀龙王可不怕黑暗。 医馆现在的布局就在脑海中,闭着眼大步往前走的若陀龙王很快到达溯跟前,精准得如同他并未闭眼,能看到一切。 若陀龙王脸上闪过兴奋:“原来是你!怪不得我询问魈他们关于会伪装隐匿的夜叉一问三不知,原来是我把夜叉的能力弄错了!” 溯沉默,总觉得事情的走向有那么点的怪异。 应达没跟若陀龙王说过那件事倒是能理解,毕竟应达不是随口聊天就提别人糗事的大嘴巴。 但,若陀龙王跟其他夜叉询问过他这件事,确实让溯没想到。 若陀龙王忍不住睁开眼,很快又闭上。 明显,他处于亢奋状态:“蛊惑,还会伪装成普通人不让人察觉,你到底有多少神通?而且当时我记得你没有神之眼,你到底是怎么在我的眼皮底下溜走的?我还以为你能伪装成石头,大树,甚至花草动物之类的,这才逃过我的追捕,但你既然要学隐匿法术就说明我曾经的想法不成立。” “等等,我想想。当时你的神通运用得应当不算厉害,只能让我失神一两秒,现在却能让我不得不闭上眼睛,你的神通可是越来越强了!” 溯没有跟他解答自己神通的意思,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一时间只能沉默。 若陀龙王:“不过你的神通既然是蛊惑,到底是怎么伪装成普通人,差点连我也骗过去了!” 他一脸震惊,而溯却是一脸的一言难尽:“现在不是被你发现了?” 若陀龙王忍不住睁开眼,又是瞄了两眼就闭上:“那不一样,要不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竟然在野外挖绝云椒椒我也不会多看两眼,不多看两眼我也就当是普通的璃月人,根本不会发现挖绝云椒椒的竟然是夜叉!” 溯: 所以这家伙从自己刨地开始就发现了自己,也正是因为刨地才会被发现是夜叉? 溯顿时心梗。 若陀龙王没在意溯的沉默,很是直接:“我听说你战斗力只比铜雀高一点。这样的话,你要不要好好修炼你那伪装的神通?我相信,那连我都差点能骗过去的伪装神通肯定能骗很多人。我想想,像奥赛尔的眷属他们肯定没法察觉!” 溯木着脸:“我为什么要去骗奥赛尔的眷属?而且,如果我真有什么伪装类神通,为什么不直接用神通,而是要跟摩拉克斯学隐匿法术?” 若陀龙王这才反应过来:“你说的有道理。不过这隐匿法术还是从你的伪装中得到的灵感,你怎么就不会伪装呢?” 溯: 草(一种植物)! 溯忍了很久才没直接把若陀龙王轰出去。 这里是璃月港,是璃月,是若陀龙王的地盘,他一个没主没地盘的夜叉就是个小虾米,没资格在这里把人轰出去。 如果住的是客栈还能以自己花了摩拉为由把人赶出去,现在的溯却只能无能狂怒。 若陀龙王找那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的夜叉太久,以至于现在很是兴奋。 “所以当时你到底是怎么跑的?” 溯看着若陀龙王,一脸的一言难尽。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还有,他们这些强者是一点脸色都不会看吗?还是说因为太强了根本不需要看人脸色,以至于根本看不出自己在生气! 若陀龙王当然没看到溯在生气,因为他闭着眼睛。 他是真好奇,好奇溯的逃跑方法。 当年他琢磨了许久,甚至还琢磨出隐匿法术都没搞明白溯到底怎么跑的,现在对溯的了解也只是他的神通蛊惑和与别人不太一样的火元素。 若陀龙王:“所以真不是变成其他东西跑了?” 溯: 他摆烂,半坦白:“用蛊惑的神通跑的。” 反正蛊惑只对眼前的家伙展现,虽说效果比以前好,但以前若陀龙王完全不知道这是蛊惑,现在却知道并且已经有了应对办法,说不说没差别。 若陀龙王摇头:“不对,当时你这个神通根本没多大效果。” 溯直接翻了个白眼:“那是因为你第一时间就认定了我是奸细,哪怕心底确实受到影响意识也没有动摇。” 当时的蛊惑技能只是那么一两秒时间的松懈,但就是靠一两秒溯真的逃了。 面临要被砍死的未来直觉发挥了更大作用,他跑的方向,路线,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却也真的抓住了那个可能。 面对若陀龙王时候直觉的准确率甚至比最后一战的准确率还要高。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因为当时的若陀龙王只有一人,还有机会逃跑,而战场上敌人太多根本没机会他逃跑,只能硬抗。 若陀龙王还是觉得不对,不过因为害怕被蛊惑他没法直视溯那张脸,不能从他表情中寻找破绽。 心惊是必然的,如果溯的蛊惑能力真有那么强,能从自己手下逃走,是不是说他之后真的眼睛都不能眨,以免这家伙逃跑? 更不能让其他人看管,摩拉克斯不用说,那家伙因为新生之息的事情况比刚找到溯的时候还差,就怕一个不小心把事情弄得更糟。其他人也不能放心,就怕被蛊惑得跟他成一伙,那也是麻烦事。 并不知晓蛊惑这个技能只对自己生效的若陀龙王已经在心中决定自己就住在医馆,以免出什么意外了。 若陀龙王:“行了,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既然你的神通跟伪装不同,隐匿法术你到底要不要学。” 溯看着他:“真的不能让摩拉克斯或者其他人来教?” 若陀龙王回答很是坚决:“不能!” 之后是许久的沉默,若陀龙王忍不住看向溯的时候才得到回答。 “那行吧。”那勉为其难的样子让若陀龙王腾升一股怒意,这股怒意却很快被蛊惑技能打散,吓得若陀龙王立马移开视线。 隐匿法术的学习并不难,不过若陀龙王教导溯的时间并不多,也就之前摩拉克斯探查新生之息的那点时间。 今早更是因为两人浪费了不少时间在交谈上,导致闲云过来的时候若陀龙王只是施展了一遍法术的使用。 很神奇,明明刚刚就在这里,但法术开启的时候不过是一瞬间他就没看到人了。 若陀龙王的意思是:“正是因为你知道我在这里,所以才看不到。” 这说得溯是越来越迷糊。 若陀龙王:“不理解其实也关系,真正起效果的是力量游走方式。只要学会控制力量的游走速度就能达到效果,不过想要学会不是那么容易,这法术目前除了我和摩拉克斯,也就理水叠山学成了。” 溯心底咯噔了一下,他已经预感到自己可能没法学会。 虽说只是随口提了一句,不是原本想要的‘报酬’,但提出来却学不会可是真的亏了。 因为心底有这样的想法,溯教导闲云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速度也慢了不少。 闲云发现了,可惜溯即便走神也是教导速度变慢,而不是教导出错,作为学生她说不了什么。 下午的时候倒是有出诊,有产妇已经答应配合体外胎位倒转术,溯和闲云提着箱子就去了,白大夫已经等在那里。 依旧还是先征得同意,溯这才上前摸摸胎位,确认白大夫的判断没错。 之后是闲云上手,她是半路出家,虽说理论知识有了,但还是第一次摸,做这事的时候面色严肃,很是认真。 体外胎位倒转术的教学并不容易,施展起来也不简单,哪怕这次是溯自己动手,他额头还是冒出细汗。 毕竟,这种事对孕妇来说并不舒服,甚至可能会造成提前生产的后果。 溯为自己手下的每一位产妇负责,因为这位产妇的家距离医馆不算近,当天晚上溯并未离开,以免出现意外的时候自己赶不及。 他甚至再次清点剖宫产需要的东西,就为了出意外的时候快那么十几分钟。 若陀龙王忽而出声:“我忽然知道为什么应达他们那么喜欢你了。” 这突然出现的人和声音吓了溯一跳,差点就把手中手术刀扔了出去。 溯瞪着他,音量不可抑制地拔高:“你怎么会在这里?!” 若陀龙王:“我一直在。” 刚想说‘怎么可能’的溯忽而脸色微变,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想到了,是隐匿法术。 这法术之强,竟是让若陀龙王一直跟着他不被发现! 溯面色扭曲。 不过是一秒的注视若陀龙王就知晓他内心的想法:“没事,学会了你也可以。” 想了想,他还是继续补充:“不过,对我们这些学会了,或者那些没学会但理解了这个法术原理的人来说,并不是毫无破绽。” 溯的脸直接黑了。 若陀龙王却是想到什么:“这么说来,其实想要学会可以反过来,先试试能不能破解这个法术的?理水叠山就是这么学会的,你要不试试?” 溯脸色并不好:“我没时间。” 若陀龙王直接戳穿:“你有时间,不如说因为你的责任心今晚你肯定睡不着,会在这里等着。” “枯坐着等待浪费时间,不如学学?” 这么说好像有道理,溯心底虽然还是有气,但终究不想真的浪费一晚上的时间。 渐渐地平缓心绪,抬眼看着若陀龙王。 想要从破解法术开始,自然需要有个会法术的人配合,除了若陀龙王没有第二人选。 一晚上的通宵学习,产妇那边没出什么意外。 第二天早上溯很早就出去等待,询问产妇家属产妇的情况,之后又等待产妇醒来询问胎动情况,确认没有出血破水等现象,引导闲云和白大夫摸一摸胎位后才放心下来。 这边暂时结束,他们回了医馆。 因为一晚上没睡,溯教导闲云的时候一直在打哈欠,中午更是连饭都不想吃要去睡觉,被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呆在看着他们教学的若陀龙王跟提猫崽子似的提着去餐厅。 饭菜很美味,不仅加了量还加了菜,想来是把若陀龙王算上了。 闲云明显知道若陀龙王在这里,对他的忽而现身并不意外,这让溯咬牙。 昨晚虽然通宵学习但他依旧没能察觉使用隐匿法术的若陀龙王所处的位置,学习隐匿法术根本没有一丁点进展! 日子就这么过着,白大夫第一次实践体外胎位倒转术的那天,魈他们回来了。 魈,弥怒,伐难,还有四只手的浮舍。 溯的视线从他们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与若陀龙王交谈,站得稍远的摩拉克斯身上。 几天不见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那意气风发的岩之魔神。 不过他跟若陀龙王似乎有些争执,那张脸眉头皱起,表情也不太好。 随之,溯汗毛直立,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竟是比若陀龙王更让他畏惧! 溯下意识地退了两步,这个举动让站在他身边的白大夫侧目,不自禁询问‘怎么了’。 她顺着溯的视线看过去,自然也看到若陀龙王和帝君之间的气氛似乎不太好。 他们两人的举动让跟伐难交谈的闲云发现,也看了过去,眉头微微皱起。 溯咽了咽口水:“没,没什么。” 总不能跟白大夫说刚刚那一瞬间他感觉到来自她们帝君的威胁吧? 明明他们帝君只是站在那里,根本没跟自己交谈,甚至不如当初魈‘请’自己来璃月时候有明面上得到的威胁的意思,但就是让给溯觉得摩拉克斯不怀好意。 溯不觉得在闲云还没能掌握体外胎位倒转术,学会其他更多知识的时候璃月会对自己做什么,更不觉得摩拉克斯会撕破他们之间的口头契约。 但是,他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就是刚刚那么一瞬间,摩拉克斯应当升起了什么不好的想法,并且那个想法跟他有关。 好在也只是一瞬间,直觉拉响的警报现在已经消除,摩拉克斯虽然看起来不虞,但总归没有生气。 若陀龙王更是顶着摩拉克斯的低气压拍着他的肩膀,脸上还有着笑容。 那可是一言九鼎的摩拉克斯,应该不要紧,吧? 还不等溯做好心理建设,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就迈开脚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白大夫笑着迎上去,溯则是忍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又退两步。 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就是两座大山,而分散在医馆内比他强的夜叉和仙人就是一座座小山 他怎么就没学会隐匿法术,在他们刚来的时候溜之大吉呢! 第025章 两人好似没看见溯脸上的抗拒——若陀龙王确实没看,一起来到溯跟前。 被若陀‘警告’过的摩拉克斯语气还算平静:“几日不见,近来可好?” 溯嘴角一抽:“挺好。”说着挺好两个字全身心都在表达着不好。 摩拉克斯自然察觉他抗拒,却是沉思片刻:“听说,你一直想避开若陀。” “如若确实不想让他教你隐匿法术,之后可以由我教导。” 若陀龙王不满:“摩拉克斯,我们说好了的!” 这话语中竟是有着警告,这让溯略微好奇。 摩拉克斯却是看了他一眼,堵了一句:“一切以溯的想法为准。” 若陀龙王简直要气炸了,刚刚明明才说好,现在又整这一出。 他确实没做口头承诺,更没有威逼利诱,但若陀龙王很有自知之明,不需要威逼利诱,只要能换掉自己溯肯定答应! 果然,很快就听到溯的回答:“那就麻烦摩拉克斯大人了。” 有选择的情况下他当然选摩拉克斯,虽说因为刚刚那一瞬他也有点畏惧摩拉克斯,但总比两个人一起出现在自己跟前的好。 若陀龙王气得鼻子都要歪了。 摩拉克斯看着自己的好友:“我有分寸。” 分寸? 分寸是孤身一人往深海重伤奥赛尔的妻子? 还是是前线那被赶退了几海里的海生魔物吗? 亦或者,能把那股气撒到漩涡之魔神那里,确实就是有分寸的表现? 若陀龙王不想说话。 溯可不知道两人之间达成什么协议,也不知道摩拉克斯的危险比若陀龙王更甚至,在他看来若陀龙王比摩拉克斯危险多了。 这就好比两个强者站在自己跟前,一个凶神恶煞,一个风光霁月,溯自然更喜欢后者。 溯看向闲云,又看向其他夜叉,因白大夫已经去闲云那边,溯倒是可以问出来。 “关于其他夜叉体内的魔神之力的事,摩拉克斯大人可有其他解决方法?” 摩拉克斯摇头:“暂时没有。” 溯垂眸,这次不吭声了。 摩拉克斯:“我决定让其他夜叉帮助你一起给人接生,看看是否有人能聚集新生之息。” 溯沉吟一声:“我没问题,不过如果他们想打下手肯定要先了解接生的流程。要帮忙至少也是要上手去做事,而且是对产妇和新生儿有帮助的事。” 摩拉克斯点头:“我了解。但时间紧迫,我在想能不能突击培训,不要求会太多知识,而是能搭把手。” 溯眉头一皱:“倒也不是不行。” 如果只是搭把手,倒是不需要从基础开始学,只需要好好掌握他们需要做的事,稍微注意一下,就可以了。 这样一来需要学习的东西不多,在操作的时候犯错率也就会下降。 不过溯还是皱起眉头,毕竟接生的每一步都很重要。他们需要学习,培训,在老师的带领下才能进入产房,进入手术室,现在这般马虎,着实让他不放心。 然而溯知道璃月需要的不是很多个妇产科医生,即便需要妇产科医生也不是由夜叉们担任。 如今让夜叉加入,不过是为了新生之息,想要解决体内的魔神之力。 问题是,如果作为核心的自己不能被替代,即便这些夜叉们真的能在跟自己合作的时候聚集新生之息,一切也都是白搭。 当然,溯没有把自己的顾虑说出口。 如今在璃月的的地盘他要做的就是配合,等时间一到离开璃月。 要给四位夜叉实验新生之息不仅仅需要他们四人在场,还需要摩拉克斯亲自观察。 现在战事依旧吃紧,若陀龙王,摩拉克斯,夜叉中的四位都在璃月港,前线的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给夜叉们实验的事刻不容缓。 好在并非只有剖宫产才能实验,顺产的新生儿依旧能给溯提供新生之息,短时间内找即将生产的产妇,在璃月其实不算难事。 在那之前,溯需要对四个夜叉进行特训,一下子面对四座山,溯总觉得氧气有点稀薄,呼吸不过来。 在另外一边自习的闲云看出溯的不适,上前:“我的资料可以分给他们。亦或者,你告诉我他们每个人负责什么,我可以帮你教两个。虽说不如你,但基础操作和一些注意事项我都是知道的。” 溯看着闲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虽说平日里她态度和语气都不温和,但还真是好人! 溯把魈和浮舍转交给闲云,告知他们要学的是哪部分,然后带着弥怒以及伐难出外边院子里学习。 一下子只需要面对两座山,溯忽然觉得自己站起来了。空气也清新了,整个人神清气爽,跟伐难和弥怒说话都大声了起来。 伐难是个很温柔的夜叉,当然这特指在非战斗状态下,她甚至还会撒娇。 这项技能溯倒是没真见识过,只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但不得不说,来璃月那么久,忽然碰到这么个温温柔柔的人还真是让他感觉很不一样,在对弥怒大声说话后转向她都温声细语了起来。 弥怒捏着笔,看着溯低头仔细给伐难标注重点,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不太习惯璃月文字,溯肯定会帮伐难整理笔记。 弥怒:“我说,你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溯抬眼,看着弥怒。他甚至没有任何掩饰一下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弥怒嘴角一抽:“你觉得没问题?” 溯真不觉得有问题:“伐难所负责的事相当重要,不像你们负责的东西没有太多技术含量,自然需要更为注意。” 弥怒轻轻吸气:“别用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看你就是动机不纯!” “动机不纯?”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溯微微一怔,随之咬牙切齿:“是你思想肮脏!” “如果不是动机不纯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如果不是你思想肮脏怎么可能想到那块!” 伐难举手,笔横在横眉竖眼的两人中间:“那个,溯先生,这里我不太懂。” 溯立马收了表情,低头:“我看看。” 弥怒看着已经不理会自己的两人,有些不敢相信伐难竟然帮着溯没帮自己,一时间心梗得说不出话来。 听到外边的争执,屋内的三人来到窗前,看了这场闹剧。 闲云率先发表感想:“弥怒那家伙,搞什么?” 浮舍上边的手挠头:“兴许是对溯的偏心不满。” 魈却是说:“不可否认,溯确实偏心伐难。” 闲云闻言看着他们两人,欲言又止。 浮舍不明:“怎么了?” 闲云推了推眼镜:“你们是觉得溯喜欢伐难?” 浮舍手摸摸下巴:“不好说。” 魈摇头:“看不出来,但确实比对我们温柔很多。” 闲云一脸地一言难尽:“哪怕温声细语,溯和伐难之间的距离和与弥怒之间的距离依旧相同,那明显警戒状态,你们是怎么得出那么荒谬的结论的!” 魈和浮舍闻言,这才仔细观察,发现正如闲云所说,院子外围着桌子的三个夜叉就是三角形,而且是等腰三角形。弥怒和伐难之间的距离比他们两人和溯的距离都要近。 浮舍这才仔细打量溯,也看出端倪:“不是,那家伙怎么一幅随时要跑的样子?” 闲云双手环胸:“终于发现了?” 魈倒是知道一些,沉默着。 浮舍:“原本我还以为溯只是不喜欢我跟魈,原来他也不喜欢伐难和弥怒?那铜雀呢?还有应达,我记得应达跟他关系应该不错的吧?” 闲云:“很可惜,他平等地戒备每一个人,在璃月最亲近的人是白大夫。” 魈:“他不喜欢任何比他强的人。” 浮舍满脑子问号:“什,什么?” 魈:“所有他打不过的夜叉,仙人,可能还包括普通人,他都不喜欢。” 这解释,一时间让给浮舍无语。 闲云叹息一声:“我跟他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倒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溯应该曾经被强者压迫,甚至可能因此付出了代价,所以才不喜欢任何比他强的人。简单来说,他没有任何安全感。现在帝君把你们四个都放到医馆,他有压力是正常的。” 若陀龙王忽而现身:“这么说,是因为我?” 浮舍被吓了一跳,魈倒是能崩住表情,闲云知道帝君还未回来的时候若陀龙王一直隐匿呆在医馆,虽说帝君与他已经商议好教导溯隐匿法术的事,但一直隐约察觉有隐匿法术痕迹的她倒是猜到可能有人存在,对若陀龙王的现身并不是很惊讶。 不过重点不是他在这里,而是他口中的话。 闲云:“你跟溯有矛盾?怪不得他见到你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甚至愿意帝君教导他也不愿意让你来。” 若陀龙王嘿了一声:“那是以前的事了,当时我们立场对立,他鬼鬼祟祟的我自然把他当敌人,下手有点狠了。” 魈沉默半晌:“以前应达负责教导溯使用火元素,我们跟他比试过,好像也没手下留情。” 浮舍不明所以:“不是梦之魔神下达的命令,不让我们手下留情吗?这都记恨上?” 闲云懂了,魈口中的我们应当不止是他们两个,是他们全部,甚至可能还有其他她不认识的夜叉。 也就是说除了铜雀之外所有夜叉都赢过溯,难怪那家伙对他们璃月的夜叉和仙人反应那么大! 忽然间被‘请’来满是赢过他的人的璃月,闲云忽而有些同情溯。 若陀龙王却听出不对:“让应达教导,还让你们进行对练。梦之魔神很器重他?可是他的战斗力,并不突出,单单我在战场上碰到的夜叉比他强的都有很多。” “不清楚,虽说一直传他的火元素特别,但我并没有发现哪里特别。我觉得是因为溯是人类夜叉,更得梦之魔神青睐。”浮舍能想到的只有这点。 魈却知道一些:“溯的火元素被发现与其他火属性神之眼拥有者不太一样,后曾被梦之魔神单独叫去谈话。而且,梦之魔神对溯的操控并不紧密,我曾经在战场上碰到溯,虽说处于我被.操控状态,但那时候还是能够看出溯是自由的,并未被梦之魔神奴役。” 魈最后说:“根本原因不可考究,但梦之魔神对溯确实另眼相待。” 若陀龙王:“说起来,我也一直听你们说夜叉火的火并不简单,但并没有真的见识过他的火,最多只是见到一些他战场上留下来的痕迹。到底是怎么个不简单法?” 浮舍:“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夜叉火几乎没有被派到与璃月的战斗中,大多时候对抗的都是漩涡之魔神那边的进攻。我们被帝君解放加入璃月之后,更多战力被调来对付璃月,而他独自一人撑起对抗漩涡之魔神的战线。璃月这边对他的消息好像确实不多。” 闲云眉头微皱:“这么说不是很奇怪吗?你们那么多人都赢了溯,他不应该强到能独自一人对抗漩涡之魔神前线战力的情况。” 若陀龙王:“难道说,他的对付水中魔物有不一样的效果?” 闲云微怔,她倒是没想到这点,但如果真是这样,倒也说得通。 魈:“我倒是知道一些。溯的火在水中被称为不灭火,水根本无法把它熄灭,只要运用得当确实能撑起以水为主的漩涡之魔神那方的战线。但在非水源地方,他的火的优势却不存在,火的强度与一些拥有火元素神之眼的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这也是溯怎么都赢不了他们的原因,在陆地上的溯没有任何元素力上的优势,也就铜雀情况比较特殊,这才在每次对练的时候都输给了溯。 若陀龙王面色严肃:“这件事,摩拉克斯知道吗?” 魈微怔,有些诧异他突如其来的威压:“我们并未特意说明,帝君与溯的见面好似都在陆地,应当并未知晓。” 若陀龙王看着他们:“很好,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他。” 闲云眉头一皱:“目前我们最大的敌人正是漩涡之魔神,如果溯的火元素确实在水中拥有不灭的特性,他加入璃月对我们来说可是很大的助力。” 浮舍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当时在寻找夜叉火的时候我们夜叉都很积极。” 若陀龙王摇头:“摩拉克斯和溯有口头承诺,不会强迫溯加入璃月。我当然知晓他在对抗奥赛尔时候的便利,知道我们应该把人争取到璃月。但不是现在,明白吗?” 最为真实的原因当然不能公之于众,但让他们信服的理由还是有的。 身为摩拉克斯的眷属,他们自然知晓岩之魔神契约的食岩之罚的威力。 哪怕是帝君自身,也必须遵守规则。 浮舍却还是不解:“但如果是溯自己愿意加入不就是不违背契约?” 还不等若陀龙王说出那句‘你看他像是要加入的样子吗’,被注视自动开启蛊惑技能的溯猛地抬头,果然看到若陀龙王,还有跟他一起站在窗前没有好好学习的三人组。 溯咬牙切齿:“看来你们都已经学会,可以实战了。” 只是因为听到外边争执所以过来查看,浪费了好多时间的三人表情顿时僵住。 若陀龙王默默移开视线,使用法术,隐去身形。 实战并非说说而已,毕竟产妇的生产不是他们能控制的,接到产妇发动的消息溯提着箱子带着几位夜叉就走。 摩拉克斯比他们先到,已经征得产妇以及产妇家属的同意,他们一行人进了屋子。 虽说学习的时间很短,但各司其职,并未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有溯的压阵,没出什么意外。 只不过,结果不尽人意。 四位夜叉没有一位能聚集新生之息,在看到只是搭把手的闲云身上有新生之息的时候摩拉克斯知晓,即便把溯留在璃月,依旧不能达到最想要的结果。 若陀龙王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拍拍好友的肩膀:“总会找到办法解决。” 计划不可行,不需要担心摩拉克斯会承受食言带来的磨损,他也放心了一半。 但若陀龙王也不会真的完全不管溯,时间一到他会告知摩拉克斯关于溯的不灭火的事。 到那个时候,他们再争取,总能把人争取留在璃月。 若陀龙王倒是不怕溯会加入漩涡之魔神势力,有他独自一人抗住战线在前,漩涡之魔神只会对他恨之入骨,溯更不会真的傻到去投奔奥赛尔。 毕竟海里有他曾经的手下败将,即便奥赛尔同意他的加入其他眷属也不会真心接纳。 不过奥赛尔的眷属仇视溯,摩拉克斯的眷属被溯仇视,嘶,招安可不容易。 这些暂时被若陀龙王抛之脑后,他带着除了魈之外的三位夜叉离开去往前线。 溯看了魈一眼:“你受伤了?” 魈回视:“未曾。” 溯问:“那你怎么不跟着他们去前线?” 魈看着他:“有其他任务。” 得到答案的溯‘哦’了一声,只要跟他无关即可。 闲云走到他身边:“走吧,我们也该回医馆了。” 溯没管摩拉克斯和魈,跟着闲云上了她的机关车辇。 回到医馆,继续给闲云上课,第二天一早在闲云到来之前摩拉克斯过来探查新生之息,好似一切又回到之前的日子。 溯祈祷剩下的一个月时间别出什么意外,安安心心过完,给那个人接生,然后离开璃月。 溯再次好奇那位名为水丫头的孕妇,总觉得她应该有不一般的身份。 闲云对他的话很是意外:“要真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她的丈夫是千岩军的一员。不过璃月千岩军千千万万,也不算太过于特别的事。” “至于你疑惑为何帝君会亲自去探望,其实不过是因为帝君在意他的每一位子民,知道消息,有时间的时候自然会去看一眼。没时间的时候,也会记得跟进情况。” “帝君对璃月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得到。” 溯听到这回答想到了什么:“尘之魔神以前在璃月的时候也是这么做的?” 闲云不懂他为何忽然说了这么一句,但她没撒谎的意思,点头给了肯定的答案。 溯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征战沙场的岩之魔神确实不像会出现在居民房内关心子民的魔神,但如果有尘之魔神这个榜样,确实有可能延续她的做法。 他在很努力地适应没有尘之魔神管理璃月民生的日子。 毕竟尘之魔神死后,终归要有人接管管理璃月民生的担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是炉灶之魔神,而是他自己。 闲云可不知道溯想什么,给溯解惑后,她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所学的知识上。 她是带着任务来的,能多学就要多学。 安稳的日子过了半个月,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越来越近,溯雀跃的心却因为摩拉克斯对新生之息的探查没有任何进展升起些许紧张。 这个紧张,在见到失去神智的铜雀的时候陷入巅峰。 铜雀是半夜的时候被魈提着回来的,已经陷入昏迷,他那长长的指甲,半显露出原型的模样都彰显他此刻的状态不一般。 白大夫准备上前查看的时候被溯拦住:“我去。” 白大夫:“他身上有外伤,不是你擅长的领域。” 溯盯着昏迷的铜雀:“这家伙颇有醒过来就直接来一爪子的架势,逃跑不是你擅长的领域。” 站在一旁的魈:“我还在这,即便他醒来也伤不到你们。” 溯视线一直落在床上昏迷的铜雀身上:“哦,那可真是谢谢了。” 眉头轻蹙,魈总觉得这语气不对劲。 自然是阴阳怪气,作为曾经因为魔神之力失控的夜叉,哪怕当时意识不清,但溯还是能肯定目前的铜雀应当也是陷入了失控状态才会被魈打晕带回来。 但这种事不是普通医生能处理,带回医馆不如直接提着去见摩拉克斯来得实在,魈带来医馆的理由应当不简单。 溯上前:“如果是他身上有伤口我能处理,但你想让他恢复神智我可没办法。” 魈:“我已经通知帝君,来医馆本就是为了让你们处理伤口。现在还在流血,我的处理没起多大效果。” 溯一听略微松口气,通知了摩拉克斯就好。 来到床边,溯打开箱子拿出剪刀,刷刷两下剪开衣服。 本就因为战斗破损的衣服很快粉碎,黏在伤口上的衣服被缓缓揭开,撕扯之下伤口渗出的血更多了。 丢弃那些血液已经凝固的破布,溯被那血腥味冲得差点吐出来。 不论是那些血迹还是伤口都表明铜雀这般状态已经很久,血是流了停,停了又渗出,衣服上的血就是干了有被浸湿,浸湿之后又干涸,堆积起了那恶心的血腥味。 反复如此,没感染已经是万幸。 溯:“伤口太深,还伤到了内脏。我不能保证药物能起多大效果,最好的做法是清创然后缝针。但是如果铜雀醒来挣扎让缝好的伤口再次崩开,再次缝针可就不容易了。” “那就暂时不让他醒来。”说话的是摩拉克斯,刚到的他恰巧听到溯的话,立马做了决定。 不算陌生的毛骨悚然再次袭来,这次比上次要久,直到魈和白大夫唤了一声‘帝君’才渐渐消退。 正在清理伤口的溯手抖了抖,一时间不怎么敢下手。 他想起摩拉克斯带着几位夜叉回来的情况,当时只以为是为了试验新生之息,现在却是反应过来,铜雀应当是那时候就已经出事。 而且,是因为体内的魔神之力出事。 这才让摩拉克斯不顾前线战况,让所有夜叉从前线返回做新生之息的试验。 夜叉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026章 铜雀体内的魔神之力并非六位夜叉中积累最多的,但却是夜叉之中最先有失控,并且二度失控,自然让人重视。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铜雀失控之后失踪了。 当时与他在一起的应达去追却没追上,铜雀所有方面都有一个质的提升,但经过上次铜雀受伤,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提升并非真的提升,之后可能就是铜雀提前死亡。 在应达去追,同时派出千岩军寻找线索的情况下,摩拉克斯把其他夜叉都带了回来,在确定其他夜叉都没有办法聚集新生之息后,除魈之外的其他夜叉去往前线继续御敌,而魈整合千岩军探查的消息,跟他应达一起寻找铜雀。 现在铜雀找到了,情况却不容乐观。 溯很是自然地吩咐白大夫帮忙准备,他手下不停,给铜雀上了麻药。 之后是仔细清晰伤口,缝针,因为工程量巨大,一系列完成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掌灯的魈添了好几次灯油。 直到把最后一个需要缝合的伤口缝上,其他浅一些的伤口清理,上药,薄被以拱形虚盖在铜雀身上的时候溯才松了口气。 白大夫身后,扶住溯:“休息一下吧。” 溯没推辞,抹了把脸,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一晚上的集中精力,现在着实没什么精神。 摩拉克斯:“我已经让人去买早餐,用过之后溯先生先去休息,这里有我们照看。” 溯看了眼病床上的铜雀:“他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能醒,不确定醒来之后会怎么样,如果挣扎太厉害,可能还需要上麻药。” 言外之意,他暂时还不能好好睡觉。 对此,摩拉克斯的回答是:“有我在。” 这回答让溯抬眼,摩拉克斯那双石珀色眼睛没有太多情绪波动,很是冷静。 明明不是他的下属,但就跟第一次魔神之力探查一样,他被那双眼睛安抚了。 溯垂眸,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白大夫已经顶替溯原本的位置,坐在床前。 她看着脸上没有血色的铜雀满是担忧:“这段时间他到底怎么过的?” 魈说:“他去了东方,原本是苍翠之地的雪山。因为没了理智,雪山的食物又少,挖雪吃挨了过来。” 实际上,没有理智大的铜雀哪怕是捕捉到猎物也不会处理。 茹毛饮血和挖雪,一时间不知道哪个更惨。 不过,不论是茹毛饮血还是吃雪,都能勉强让人活下来。 这也是幸事。 溯从没去回想当时自己失去意识的时候到底怎么存活,甚至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的时间有多久。 兴许不久,并没有过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兴许很久,但好歹活了下来。 总之,对于这件事,他不想发言,更不想回忆。 早餐送来了,量很足,明显是四个人的早餐。 白大夫要照看铜雀,直接在房间里吃。 以防万一,魈拿着了一些也去了房间。 因为铜雀不是产妇,溯倒是没那么强的责任感,安安心心坐在餐桌前。 摩拉克斯跟着他一起坐下,脸色不好不坏,溯判断不了他的情绪。 不是马科修斯做的,但味道还是很不错。 哪怕各个国家之间有战争,璃月的美食同样闻名提瓦特。 种类不少,各种面食小点心,还沏了一壶茶,倒是跟以前吃过的早茶很像。 摩拉克斯:“味道如何?” 每种都尝了一遍的溯点头:“都挺好的。” “喜欢就好。这段时间马科修斯上前线,应当会从这家给你送早餐。至于午餐,闲云和白大夫会有推荐,到时候你可以看着让人送。” 溯不由得看向他:“前线很不乐观?” 摩拉克斯给了这样的回答:“不用担心,璃月港终究是安全的。” 溯闻言也就不再问什么。 哪怕到现在他也没有加入璃月的想法,既然如此,璃月的事少参合为妙。 不论是前线的战况还是内部的防御部署,不知道才有可能安安稳稳地离开。 虽说他说过自己不会加入其他势力,其中有不会与璃月成为敌人的意思,但他又不是摩拉克斯,提瓦特还有为了主人投奔其他势力而没有信仰冲突(本身信仰超越了后一份信仰),成为内应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稳妥的。 等溯吃早餐的速度渐渐慢下来,摩拉克斯再次开口。 “关于铜雀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溯眼皮不抬:“我不知道魔神之力,也看不到新生之息,一切都是凭借自己的意识判断。但那仅仅只对我自身有效果,这种判断用在铜雀身上没有作用。” 好像说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回答得滴水不漏,让摩拉克斯挑不出错。 他确实想要从成功摆脱杀戮的溯这里取得些许线索,但溯的态度是明哲保身,根本不准备参与,一时间也无从下手。 摩拉克斯呼吸粗了些许:“找到铜雀的时候,魈已经在铜雀耳边说过璃月胜利,更是明确到日期和时间,然而铜雀丝毫没有反应。” 溯听到这话就知道摩拉克斯应该不会轻易放弃从自己这里得到建议。 他沉吟一声:“兴许因为胜利的时候他并不在场。可以把人带到战场上,亲临其境,感受璃月的胜利?” 摩拉克斯竟是认真思考溯这胡诌一般的建议:“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或许只能试一试。” 溯真的是随口一提,现在被肯定之后又觉得不得劲。 他好似就想唱反调一般开口:“也许就跟新生之息一样,忙碌那么久都是无用功。” 摩拉克斯微微垂眸:“即便如此,还是要试的。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不会放弃任何一位眷属。” 溯微顿,他想到的是自己作为梦之魔神眷属的最后一战。 被安排在陆地,他就是被放弃的那个。 最终,溯开始开口:“也许,可以试试从魔神之力入手。” 摩拉克斯倒是没想到他还有建议:“愿闻其详。” 溯:“我曾经说过,我对生与死的直觉很准。虽然只针对自己,但能肯定的是新生之息与魔神之力处于对立状态。准确地说,新生之息之所以不再浮于表面,而是进入我的身体对抗魔神之力,就是因为魔神之力对我有危害。” “所以新生之息是处理魔神之力的方法之一,但办法总比问题多,处理魔神之力总归不会只有一个办法,不如先研究魔神之力,兴许比其他东西更容易入手。” 摩拉克斯大概明白溯的意思:“研究我和马科修斯的力量。” “准确地说是研究摩拉克斯大人和马科修斯大人的力量对非魔神的伤害。不是那种纯粹的力量攻击,而是力量本身存在于非魔神体内之时,对载体有什么影响。”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溯知道他听进去了,想了想又煞风景地打了预防针。 “一家之言,不能保证方向正确,可能也是无用功。” 摩拉克斯哂笑:“溯先生还真是会把自己摘出去。” 对于他的态度和话语溯也不反驳,只是回了一个假得不能再假的笑容。 两人此刻都假得不能再假。 早餐结束,溯回去休息。 他不关心白大夫跟着通宵后身体能不能受得住,左右这里是璃月,是他们自己的地盘,替换人手当然是他们自己找。 作为忙了一个晚上的外来者,溯还是安安心心睡一觉。 醒来比溯预想中的要早,竟是不到十二点。 在床上瞪得眼睛老大,竟是没了一丝睡意,这让他放弃再睡一会的想法,起身去洗漱。 这个时间倒是正好能吃午饭,不过早上吃得太饱,又没运动而是睡了一觉,不怎么饿。 溯决定先去看看铜雀。 铜雀的房间里只剩下魈,对于溯的到来,魈露出意外的表情。 他问:“有事?” 溯扬了扬下巴示意还在病床上躺着的铜雀:“来看看。” 魈了然:“已经醒过,依旧是失去理智的癫狂状态。为了他的安全,帝君让他睡了过去。” 溯倒是没想到摩拉克斯还有麻醉的技能,不过让铜雀睡过去确实是目前的唯一办法。 拿出听诊器听了听铜雀的心肺,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他竟是有些不好下手,不过最后也算是听清了。 他又翻了翻铜雀的眼皮:“情况还行,以夜叉的体质,只要伤口不崩开身上的伤就能恢复。不过意识这方面没法判断,还是得等你们想办法。” 魈轻抿唇角,终于问出:“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我知道你身上有能抵抗魔神之力的新生之息,而这新生之息是你聚集而来。那么有没有可能,你驱使新生之息传递到铜雀身体里,帮助他度过这次的难关?” 他微微低下头:“帮了我们这次,今后如果有需要,只要不与璃月的利益冲突,我一定竭尽全力。” 这已经不是第一位夜叉给他竭尽全力的承诺,但这个时候的魈,比应达上次的承诺要可信得多。 溯当然知晓,魈这是没了办法才会开这个口。 溯:“很抱歉,虽说我没试过,但只是想想就是不行的。” 他说:“我没法感受新生之息,也不像你们帝君那样能看到,看不见摸不着,根本没法操控,更别说让它们听话从我的身体离开,去往铜雀体内。” 魈微微垂下连,看着地面,没吭声。 溯能感受到他没表现出来的哀伤,想了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无声地安慰。 确认现在的铜雀没什么问题,溯出了房间,去看那些不知道是谁搬出来晾晒的药材。 白大夫不见人影,不知道是不是出诊了。不过昨晚上她跟自己一起通宵,作为普通人,应该更注重休息才对。 闲云也没见到,想来应该得到了医馆的消息,就是不知道今天早上有没有好好学习,下午他是不是应该派人去叫人过来上课。 溯边翻动药材边想着这些,倒是没耽误时间。 直到太阳晒得他有些头晕,这才起身回去。 期间没人到来,甚至连送饭的人都没有。 溯又去了铜雀那里,发现魈已经坐在窗边,盯着铜雀出神。 溯:“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包回来。你们帝君说马科修斯大人没法准备餐食,这段时间应该都要自己解决。” 魈没有回头:“我都可以,劳烦你吃完打包一份。” 溯双手环胸,看了魈片刻,这才应了声好。 出了医馆倒是直接在街上,这个时间已经有不少人出来吃东西,小摊,饭店等地方人声鼎沸,一看就知道肯定要等不短时间。 溯走在大街上,竟是没被任何一家店铺吸引。 明明是这条街上行走的人,却好像跟这条街格格不入。 兴许,他跟所有国家的人民都格格不入。 溯最后随便进了一家店,爆满,没有空位。 溯到前台询问,得到了一个牌子,在侍者的指引下溯抬头一看,发现墙上挂着排队的活动板,跟自己手上的牌子一样的字被侍者摁在了最后方。 这熟悉的排队方式让溯嘴角一抽,而且看着前边排队的数量,溯有理由怀疑自己随便进的这家店是璃月港口碑爆棚的店。 要等吗? 溯瞪着手中的牌子,在有人过来拿新的牌子后默默地走到一旁等待区域等待。 现在可没有手机,没有到号提醒,过号就真的过了,只能在这里老老实实等待。 店家给排队的人休息的凳子是条凳,很多条,长长一排,足以想象需要排队很久很久。 坐下来后溯倒是没了其他想法,撑着脑袋看着大厅正在吃饭的人。 熙熙攘攘,说话都挺大声,不过没人特意去听隔壁桌说些什么,都是同桌之间谈天说地。 前线吃紧的消息应该没有传回来,亦或者他们已经对前线的情况很是习惯,也有可能是对千岩军以及帝君和他的朋友眷属足够信任。 哪怕不久之前,他们刚刚经历归离集一战,半数人更是刚从归离集迁回,然而他们脸上根本没有战争的愁苦,洋溢的是平凡的喜悦。 溯的视线在嬉闹的孩童身上停留片刻,之后默默移开。 这是足够让人眷恋的温暖,是夜叉们哪怕心中没有意识,只是当做任务却拼了命地守护的存在。 溯在心底其实否认自己是夜叉的,但事实上,他终究不再是人类。 如果,世界上的夜叉,只剩下自己,他会开心吗? 溯没有答案,却觉得这个可能很是沉重。 排了很久,终于轮到溯。 他不想一个人在这里吃,于是打包了饭菜,回了医馆。 魈依旧在铜雀的房间,溯把东西拿了进去,放在小桌子上,摆好。 “过来吃饭吧,别铜雀醒来你却倒下了。” 魈走了过去:“谢谢。” “不客气。”溯拿起自己的筷子:“反正我也要吃饭。” 似乎想到什么,魈说:“前线出了点状况,人手不足,所以才需要马科修斯大人前往支援。原本已经安排白大夫处理午餐的事,不过白大夫刚躺下就有人来找,跟着留云借风一起出诊了,一时间没顾上你的午餐。” 慢半拍地,溯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害怕新生之息的路子走不通,而时间没剩下多少,他们现在没能照顾好溯的饮食起居会让溯以为这是卸磨杀驴。 怎么说呢,魈这般的非人种其实不太懂人类情感,但偶尔也会注意到让人意外的细节。 溯:“没事,尝尝外边的东西也不错。早餐就很合我的胃口。” “那家早茶我倒是知道,明天我会再让人送来。” 听到这话的溯抬头,有些诧异:“怎么,今后的饭菜由你负责?” 魈摇头:“我应当也呆不了几天。不过安心,今天是特殊情况,饭菜这块会有人处理好。” 溯是真的不怎么在意,嗯了一声就开始吃饭。 味道确实不错,不枉费他排队那么久。 饭后,魈主动收拾残局,想想是自己带回来的饭菜,溯心安理得地没动手。 他却也没干坐着,而是到了铜雀床前查看铜雀的情况。 掀开被子,再看那一身伤的时候溯还是不自主吸气。 他当然见过这么多伤,甚至自己也曾经这般遍体鳞伤,但是还是在心底说了一句:真惨。 那些伤有的是在战场上弄的,但溯对比了铜雀尝尝的指甲,发现更多伤口其实是铜雀自己弄个的。 溯倒是不知道失去理智后会出现自残现象,但那最深的伤口就好像是要直接剖出什么东西,给自己开膛剖肚。 要不是阻止得及时,魈又做了简单的处理,铜雀应当撑不到回璃月港。 溯把一些小伤口换药,大的伤口却是不敢碰了。 换药的时候看到那些肌理一抽一抽的,有神经反应。 忽而溯脸色微变,直觉更是拉响了警报。 弓背,后退,险险避开那划过来的爪子,虽说毫发无伤却还是让溯心惊。 嗖的一声,长枪挡在自己跟前,打开那第二次袭来的攻击。 溯趁机再次后退,面色严肃地看着坐在床上,明显还没恢复理智,只知道攻击的铜雀。 丝丝的血从未包裹的伤口冒出,裹了绷带的地方更是染开了红色。 溯惊叫:“打晕他!” 魈动作很快,根本看不清他是怎么切入,很快到达铜雀后方,一个重重的手刀把铜雀弄晕。 伸手扶住瘫软下来的铜雀,魈小心翼翼地把人再放回床上。 随之,他向溯:“伤口好像裂开了。” 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应了一声:“我知道。” 他又没瞎! 而且,刚刚明明自己离铜雀最近,怎么就没上前打晕铜雀,反而让稍远的魈来做这件事? 溯很快把这归根于魈能驱使风元素,速度比自己快,更适合出手,不承认自己的战斗本能已经慢半拍。 溯检查了下铜雀身上的伤口,一一检查,上药,要包扎的地方包扎,因为刚刚铜雀的挣扎,这一弄,又是许久,这才完成。 此时,魈一直在旁边看着。 就在溯以为他们之间会这么沉默地相处,不会有人吭声的时候,魈开口了。 “我跟铜雀聊过,他对自己没能聚集新生之息一事很是愧疚。” 溯一脸诧异,因为此时的铜雀处于昏迷状态,他只能看向魈,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魈:“铜雀在知晓自己没法聚集新生之息的原因后立刻上了战场,他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因为那样的原因才导致新生之息无法聚集的事实,很是颓然。” 溯一听,忍不住夹枪带棒:“所以还是我的错了?” 魈微怔,看着溯的表情,瞬间明白是自己的话让他误会了。 摇头,魈说:“你不是导致铜雀如今状况原因。” 嘴角抽了抽,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这些比自己强的人偏见太大,以至于现在对方解释也觉得心里特不爽。 魈:“我之所以说这些话并非控诉,而是想要告诉你,你的判断应当没错。” 这倒是溯有些意外。 魈看向窗外,阳光已经倾斜,有那么一缕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灰尘在光中飞舞,存在着,无法忽视。 魈:“我们最初加入璃月,本就是因为帝君的恩情顺势而为。其实大多人类和非人类的投奔加入,都是这个原因,甚至到他们死亡那一刻都没有改变心态。在夜叉这里,这件事值得单独被拎出来,完全是因为这件事与我们的生命息息相关。如果没有被魔神之力困扰,兴许我们都不会察觉。这些都是铜雀说的。” 溯睫毛颤动,眼帘缓缓垂下,一言不发。 魈:“铜雀还说,但是这不是因为我们是夜叉,而是因为我们非人种生命比普通人类长,战斗力也比他们高,不容易在战场上死亡。” “战乱的年代,死伤的人类何其多,我们甚至不记得曾经并肩作战的人的名字。不止是我们,那些为璃月付出生命的人,他们的父母,兄长,姐妹,逝去之后,除了军队名册,可能就再也没东西记录他们的名字。” “他们都是渺小的,但非人种其实也是一样。” “死亡之后一抔黄土,经年,黄土淹没于大地,再无一丝痕迹。” “我想记录他们,哪怕只是一个名字,哪怕没有名字,只是一个模糊的事迹,我希望他们的存在永远留住,而不是消失于历史的洪流中。” 魈缓缓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溯:“铜雀说,如果这些东西编写成册,想给你看看,这是他们曾经存在的证明。” 溯指尖微微颤动,好似什么东西拨动着心弦。 迈开脚步,整个人好像踩在棉花上,轻飘飘的。 也好像腿麻的人忽然迈开脚步,没有任何实感,对身体却造成严重影响。 那是对他当头一棒,整个人都被砸懵了。 因为新生之息,也因为不想加入璃月,哪怕是比自己弱小一些的铜雀和跟自己关系尚可的应达,他都保持一定距离。 他确实曾经陷入‘如果可以,也想让他们活下去’这样的想法,但在知晓那可能会导致他失去自由之后立刻退回安全距离,不再散发善心。 他以为自私自利的举动定然会招来埋怨,没有同情心的做法肯定让人诟病,道德绑架的指责应该蜂拥而至。 然而,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溯接过那只有十几页纸的活页本子,明明很轻,压在手上的时候却感觉如同千斤重。 溯知道,那是璃月牺牲的战士们生命的重量。 以及,一个并不彪悍的夜叉想要记住那份重量的心意。 溯想到了什么,并未翻开那薄薄的册子,而是走到铜雀床边。 他缓缓蹲下,微微倾身。 “璃月在,历史在。” 第027章 不过溯能感觉到,昏迷中的铜雀呼吸平稳了不少。哪怕只是心里安慰,他们也觉得此时的铜雀应该舒服很多。 魈略微惊讶:“刚刚那句话,什么意思?” 溯想了想,这么回答:“只是忽然想说那么一句话。不过看来铜雀对这句话有感应,或许应该请一下你们帝君,看看他身体里的魔神之力是否有变化,以方便我们寻找对策。” 魈颔首:“铜雀暂时麻烦你照看。” 在溯点头后,魈离开。 一时间无所事事的溯选择坐在窗边,翻开那本活页本。 本子确实不厚,但上边记录的东西不少。 姓名,性别,出生时间,一句想说的话,最后留了个空位。 溯仔细辨别,对比,发现空格是留下的,写死亡日期的位置。 很多都已经填上,也有还未填上的。 铜雀后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把死亡日期填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溯已经能明白写下这些东西的铜雀心中所想。 兴许正是那句话,夜叉更懂夜叉。 魈和摩拉克斯来的很快,摩拉克斯进房间的时候溯立刻起身,注视着他。 见到溯,摩拉克斯点头招呼,当然也因为铜雀的情况更为紧急,两人没有寒暄。 这次,摩拉克斯的神力顺利注入铜雀体内,没有受到阻碍,这让他松口气。 魈和溯并排,看着帝君的表情,约莫知晓进展还算顺利,没有出现早上那般神力注入立刻被排挤出来的现象。 心中渐渐流淌希冀,觉得铜雀的情况可能真的好了很多。 摩拉克斯让神力在铜雀体内游走,很快捕捉到魔神之力,以及魔神之力最外圈,那薄弱得几乎没法感觉出来的其他力量。 与新生之息的蓬勃之姿不同,这股力量薄弱却顽强,隐隐带着厚重感。 而与新生之息相同的,是它正在抵抗魔神之力。 收回神力,摩拉克斯看向溯:“魈跟我简单说了些情况,但我还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摩拉克斯的询问毫无疑问是对他们希望的肯定,魈那本是阴郁的脸更是明亮了些许。 当然,他没有插入谈话,而是跟帝君一样一起看向溯,他也好奇溯到底做了什么。 溯沉思片刻:“只是猜测,你们要听?” 摩拉克斯和魈同时点头。 溯:“行吧,我说了可别笑。铜雀说过,他第一次陷入杀戮是有千岩军在他身边你说璃月胜利,这让他恢复过来。因此,我们当时觉得的铜雀的锚点是璃月胜利本身。这猜测其实也不算错误,不过也不全面,因为我们漏了其中参与的千岩军。这次铜雀陷入癫狂,却与之前不同,不论是璃月胜利的话语还是你们其他的呼唤,都没能把人唤醒。但是,铜雀虽然陷入癫狂,却没有对身边的人下手,要知道他可是夜叉,哪怕是比我还弱的夜叉对千岩军来说都是很难战胜的存在,如果他对千岩军出手,定然死伤惨重。但他没有,他甚至保留了进食的习惯,让身体撑到你们找到他。” “第二次与第一次的区别不仅仅在唤不醒上,还在铜雀并未完全失去理智,保留着进食,以及不伤害璃月子民的习惯。” 陷入杀戮的夜叉没有无差别攻击身边的千岩军,这本就是不对劲。他竟是逃得飞快,而且有目的地逃往曾经苍翠之地,如今却已经人迹罕至的雪山。 他在有意识地避开杀戮。 “从结果来推断,当时的铜雀应当还保留着部分理智,只是不能完全控制自己,所以只能离开。” “但是保留理智和陷入杀戮本就是悖论,所以只有可能是什么东西正在抵抗着,让他有了抗衡的能力。” 溯的视线落在手中的册子上:“魈给我这东西的时候我大概就明白了,铜雀的锚点不是璃月的胜利,而是璃月的千岩军。他记住千岩军,记住与他并肩作战的人类,这份记录历史的力量与我的新生之息应该有异曲同工之效。” “只不过这份力量目前尚且薄弱,就如同当年我虽然给产妇接生,却没有真的清醒,而是被新生儿的啼哭声唤醒。” “同样,铜雀目前需要的就是那么一个声音。” “璃月在,历史在,那些牺牲的千岩军就不会泯灭于历史长河之中。这就是唤醒铜雀的钟声。” 溯:“如果我猜的没错,铜雀只要继续记录这些,把这些流传下去,这份记录历史的力量将会逐渐壮大成为能够对抗体内魔神之力的存在。” 摩拉克斯:“新生之息,记录历史的力量,之前我们确实走错了路,每个夜叉应该都有独特的对抗体内魔神之力的方法。” 溯摊手:“但是也很悬,铜雀这次就很危险。他体内那份力量太过于弱小,如果没能及时唤醒并且继续聚集,那份力量被消耗之后,他应该真的会被魔神之力吞噬,完全陷入杀戮之中。” 摩拉克斯颔首:“确实如此。” 接着,他又说:“这份恩情,璃月会记得。” 魈也开口:“虽说情况不同,但你确实帮助铜雀恢复神智,之前我的承诺依旧有效。” 转瞬获得两个承诺,倒是让溯心情微妙。 溯:“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并不保真。不如说,还得等铜雀醒来,确认是否真的清醒才能下定论。” 摩拉克斯莞尔:“也对。” 一个看似附和溯话语的回答,然他身上却是已经得到定论的姿态。 正如溯所说,他是猜测,但摩拉克斯这里可是实践。 他自然信他自己。 铜雀很快醒来。 睁开眼,那双褐色的眼眸中满是清明。 他应当是真的清醒,感受到身上的疼痛之后面部一阵扭曲,也没有挣扎着要起来,只是转动眼珠子,微微侧头,看着围在床边的人。 随之,嘴角弧度微微上扬。 那是一个和煦如风的笑容。 一切就如溯的猜测,铜雀找到了独属于他自己的对抗魔神之力的方式。 虽说如今很渺小,但也正跟溯之前的情况一样,只要慢慢积累就能保持清醒的状态。 而比起溯那苛刻的条件,铜雀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 老实说溯有些羡慕。 摩拉克斯:“如果留在璃月,你也能得到这般天时地利人和。虽说正如你所说,璃月难产的孕妇不多,但我们生活稳定,孕妇数量自然也就多起来。没有人跟你抢,所有新生之息都是你的,哪怕顺产的新生儿的新生之息确实稀少,但只要数量足够,依旧能达到你想要的效果。” 这话溯却是沉默,没吭声。 摩拉克斯看了他半晌,道:“罢了,我尊重你的决定。” 找到铜雀,甚至找到解决铜雀体内的魔神之力的方法,摩拉克斯那之前控制不住的情绪已然消失,又渐渐地成为那个知道要控制情绪,向归终学习的摩拉克斯。 溯弯了弯嘴角,虽说明白摩拉克斯肯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份尊重他确实感觉到了。 溯心情不错,以至于下午闲云回来之后,他教得也很精神。 就是晚餐的时候他困了,明显精力不足。 晚餐倒是不许需要他去准备,也不知道是谁订的,东西都很合胃口,溯吃的津津有味。 闲云:“之前就发现,溯先生好像很喜欢辣菜。不过并不重油和盐。” 溯点头:“确实如此。”更多的倒是没说。 摩拉克斯:“与应达很像。” “说到应达,她怎么样了。”他看向摩拉克斯,魈在房间里,没出来一起吃饭,饭桌上知道前线内情的应该就是摩拉克斯了。 “应达体内的魔神之力比铜雀的更为严重,但目前没有失去意识的迹象。” 溯点头:“懂了,是我们这些弱小的家伙先出现问题。” 摩拉克斯看着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已经明白溯对强大与弱小的怪异情绪,只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不如闭嘴不言。 闲云很是有眼色地插话:“不论如何,现在你和铜雀都已经找到解决方法,也是幸事。” “说得也对。”溯接受了这个安慰。 摩拉克斯见缝插针:“关于应达他们的魔神之力,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溯微顿,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摩拉克斯:“不是应该更了解他们的摩拉克斯大人更有可能有想法?” 摩拉克斯点头:“理应如此。然而在这一块,还是经历过的你更有发言权。” “说经历过,又了解应达他们,应该是铜雀吧。”溯很是淡然:“我对铜雀的猜测不过是随意猜测,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想想我们在新生之息上浪费的时间,对其他夜叉,谨慎发言才是我应该做的。”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约莫知晓没法在溯这里得到什么建议。 虽说遗憾,但也只能转移话题。 溯顺势而为,跟他们胡扯。 溯这边不插手,摩拉克斯还是要想办法。 他依旧召集会议,不过因为铜雀是当事人,现在的身体又不适合下床,所以是以探病的名义,让目前在璃月港的仙人夜叉一起聚集在璃月港铜雀的病房内。 溯扭头就出去散步,丝毫不在意他们的交谈,那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让理水叠山不由得侧目。 鸣海栖霞停了下来,询问:“怎么了?” 理水叠山收回视线:“没什么。”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鸣海栖霞当然明白他看的是离开的溯,不过因为跟这位没加入璃月港的夜叉没什么交集,还得了若陀龙王的‘警告’,没多嘴询问。 铜雀所呆的房间不大,虽说留在璃月港的仙人夜叉不算多,但这么多人一下子涌入房间,倒是让给原本还算宽敞的病房显得狭小了。 闲云觉得空气不太好,去把窗户打开。 窗外正是在院子里坐着的白大夫,对上视线,白大夫笑着说声‘会看着,不会让人打扰’,之后就远离了些,明显地回避。 鸣海栖霞看她保持那个姿势太久,走了过去,听到闲云说。 “正如归终所言,人类,果然聪明。” 不仅仅是白大夫,溯原本也是人类,很会看眼色。 溯那家伙,更是一看到有麻烦的苗头就躲起来,根本不给人拉他插手的机会。 想想这段时间溯对璃月港的帮助,好像并非他们要求,所以得到帮助,而是溯忽然决定给他们提供帮助,这才造就现今对璃月有利的局面。 看似他吃亏,并未要什么回报,实际上一切好像都在他可控范围。 就好比现在,说不帮忙就不帮忙,谁也奈何不了他。 鸣海栖霞‘嗯’了一声:“归终对人类有很高的评价,我们也能看出来,虽然他们的寿命短暂,但所做之事依旧能撼动看似无法跨越的大山鸿沟。” 她感叹:“可惜目前我没法接触这位人类夜叉,否则定要跟他好好坐下,喝一壶酒,赏月聊天。” 闲云笑了声:“他可不喝酒。” 鸣海栖霞诧异:“竟然如此?那可惜了。” 语气中的惋惜不知是惋惜没法跟溯喝酒还是溯不喝酒这件事。 摩拉克斯视线在所有人身上扫过:“都坐下吧。” 安排好的椅子不大气,现在这条件,能坐即可。 也没什么排序,各自找喜欢的位置坐着。 摩拉克斯视线落在被魈扶着坐好的铜雀身上:“可能会耗费些时间,你的身体能顶得住?” 铜雀点头:“帝君放心,我可以的。” 摩拉克斯点头:“因为你是当事人,你的感受和意见最为重要,哪怕现在你是病人还是需要你给我们说说你自己的情况。” 铜雀深吸一口气,抬眼,直视帝君。 “关于对抗魔神之力的力量,完全是误打误撞。当时不过是因为心底备受打击,这才想着去战场,那里也是我熟悉的地方。” 魈就在他身旁,沉默着,不发一言。 铜雀看了他一眼:“我知道大哥他们都希望我借着这次的机会留在后方,然而哪怕前线的情况并不乐观,只要呆在那里,跟千岩军一起抵御敌人,终究比在璃月港内休息要让我安心。” 摩拉克斯微微垂眸。 这点,溯倒是猜对了,他把铜雀的心思拿捏得很准。 理水叠山性子比较急:“不如说说你是怎么想到要记录那些名册,这可能是找到应对其他夜叉体内的魔神之力的关键。” 铜雀眉头微微皱起,迟疑片刻:“当时刚从前线下来休息,中午一起吃饭的人在战斗中牺牲,有人忽而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很顺其自然地,我拿起笔,记录了下来。” 他说:“但是并没想那么多,只是忽然就记录下来,写着写着又觉得这好像是值得做的事。” 理水叠山有些不满:“这也太模糊了,根本抓不到重点。还不如溯当时所说的‘锚点’来得实在。” 铜雀脸上有着歉意:“我确实不如溯对这件事理解得多,也正如理水叠山所说,自己也没抓住重点。” 这话让理水叠山心中一梗,倒是没能再说什么话。 魈安慰:“溯与新生之息打交道很多年,还有直觉类神通,他比你了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安慰合情合理,但铜雀确实还有愧疚。 如今他的问题解决了,但魈,应达,伐难,弥怒以及大哥,他们的魔神之力的解决方法依旧没有任何头绪。 甚至可以说,因为他的解决方式,全盘否定了之前的猜想,让整个事情的发展走向一个没法把控的方向。 摩拉克斯:“溯虽然拒绝参与我们的讨论,但之前的讨论中他曾经提醒让我研究魔神之力本身。从魔神之力出发,找破解的方法。” 闲云视线落在鸣海栖霞身上:“你在想什么?” 不过是一句话,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这让鸣海栖霞下意识挺直了腰杆。 轻咳一声,她道:“没,就是在想为什么明明都是魔神之力,为何解决的方法却不一样。” 摩拉克斯很是有耐心:“因为他们体内的魔神之力都不相同。不仅仅是溯和铜雀,魈,伐难,应达,弥怒以及浮舍,他们七位夜叉体内的魔神之力,都不一样。” 鸣海栖霞来了一句:“所以,每个人都被不同魔神攻击?” 这话,倒是让所有人都深思起来。 提瓦特的魔神不少,但现在还剩下的魔神真的不多。 刨去那些距离璃月很远的魔神,按理说夜叉们受到不同魔神攻击的可能相当小。 然而事实就是如此,七位夜叉受到七位魔神攻击。 鸣海栖霞:“而且,为什么是夜叉?就算如今的璃月被别的魔神视为眼中钉,为何专门针对夜叉下手而漏了我们,这很不合理。” 鸣海栖霞说的情况摩拉克斯自然想过,但从发现魔神之力到现在并不算很长时间,这段时间全是在为解决魔神之力的事奔波,摩拉克斯根本没有机会细想。 闲云:“你的意思是,七位夜叉被不同的七位魔神针对这件事并不合理,夜叉们体内有魔神之力,其实另有原因?” 鸣海栖霞点头:“溯被攻击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其他夜叉被攻击的时间不能确定。但即便如此,哪怕攻击他们的魔神是已经死去的联盟军的魔神,但依旧凑不齐七位。再加上溯并未投入任何一位魔神门下却依旧受到攻击,我觉得不是魔神攻击了夜叉们,而是夜叉们的某些东西,吸引了魔神的攻击。” 鸣海栖霞说到这自己都笑了:“很荒谬的想法,对吧?但正因为荒谬,我才觉得这更为可能。因为没有比夜叉们被不同魔神针对来说更荒谬的事。” 理水叠山被说服:“说得有道理,兴许是夜叉有某个共同点,造就了他们被魔神之力攻击。” 闲云:“我听起来,怎么觉得你说的是,魈他们是被死去的魔神攻击?” 鸣海栖霞睫毛轻颤,她当然知晓这个猜测的荒谬,因此也不辩驳。 “死去的魔神攻击我们?”铜雀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死了吗?这种事,能做到?” 魈和铜雀的视线落在摩拉克斯身上,这个答案,只有同为魔神的摩拉克斯才有可能给他们解答。 摩拉克斯面色平静:“魔神,不是能被完全消灭的存在。魔神的意识会消散,躯体会崩坏,但那也只是解体,不成型,它们会一直留在世间。” “如果一切真如鸣海栖霞所想,那么似乎也解释得通。” “意识消散后,魔神留下的怨恨以及力量散落在大地上,最后被夜叉们吸引,进入夜叉的身体,汇聚成他们体内的魔神之力。” “这股力量不会被夜叉驯服,更不会被他们所用,而是会侵蚀他们的意识,成为只会杀戮的怪物。” 铜雀很平静地接受这些推测:“我们夜叉之所以会吸引那些魔神之力,是因为夜叉的诅咒,对吧?” 摩拉克斯轻点头:“夜叉是梦之魔神创造出来的种族,梦之魔神死亡但你们却依旧是夜叉,而不是恢复原本的形态,这只能说明经过魔神之力的改造,你们原本的存在已经被破坏。所以,夜叉诅咒很有可能就是吸引魔神之力的存在。” 房间内一阵寂静,这个真相让在场的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摩拉克斯:“是我的错。以往虽然也有魔神死亡,但都不会像魔神战争开始后那么严重。也因为天空岛的王座之战,心底早就‘会有魔神死亡’的潜意识,我并未想到魔神死亡后会遗留下这般灾祸。” “那些已经失去意识,散落于提瓦特世界的魔神躯体,兴许经过这么多年早已浸染大地。接触到它们的花草树木,山河岩石,甚至是,人和非人,兴许,都被侵蚀着。” “普通人尚且不提,他们的寿命过于短暂,而且比起非人种过于弱小,如若真的沾上,兴许还不等跟我们发现就已经死亡。” “而夜叉不同,因为夜叉诅咒夜叉更容易在身体里堆积那些力量,这才把魔神之力侵蚀意识这件事真正摆在我们跟前。” 理水叠山反驳:“如果按照帝君所言,哪怕不像夜叉那般吸引那些力量,但我们身上应当也有被侵蚀的痕迹。” 摩拉克斯已经有了答案:“魔神之力的侵蚀具体有什么表现是于我们而言完全未知,所以没有发现应当只是不知道侵蚀的其他结果。我想,就跟新生之息在留云借风以及白大夫身上只是短暂围绕,很快就会消失一样,我并未在你们身上探查出魔神之力不是因为魔神之力从未附着,而是附着的魔神之力在我探查的那个时候已经消失。” “但是夜叉们不同,夜叉的诅咒不仅仅吸引那些力量附着侵蚀,还会让夜叉成为力量的载体。” 第028章 正是这些怨恨让被附着的夜叉陷入杀戮,如同他们还活在世上,还在为天空岛上的位置拼尽全力。 然,他们不是真的活着,也不是真的存在,甚至不是原本的自我意识。 他们只是一抹不甘,怨恨,贪婪,杀戮,等等情绪糅杂在一起,最终形成能影响世间生物的业障。 魔神战争已经开始几百年,死亡的魔神数量众多,业障兴许早就蛊惑脆弱的人类成为牺牲品。 也许,一切陷入癫狂的不合常理,都是业障在作祟。 溯:“所以,那个业障也会影响魔物?” 摩拉克斯:“目前没有证据,但既然夜叉,人类,仙人都会被影响,没道理魔物幸免。” 溯咬着烤吃虎鱼,料很足,味蕾上的满足让溯心情好了不少。 难得知道这些确切消息,听出摩拉克斯话语中有意无意的拉拢后没阴阳怪气。 “摩拉克斯大人是否忘记了我是夜叉这件事。哪怕外边的魔物越来越强,只要我不随意踏入它们的领地就不会受到攻击,就算真碰上我也有一战之力。我的目标可是外边的部落,村庄以及战乱中的国家,既然是人类聚集地,自然不会遇到我打不过的魔物。” 说‘打不过’这三个字的时候,溯终究还是咬着牙。 在璃月,他打不过的实在太多。 摩拉克斯嘴角不可抑制地弯了弯,在知晓溯对那些他打不过的魔物同样仇视的时候,他竟是略微愉悦。 至少这么看来,溯并非在仇视璃月,而是平等仇视所有他打不过的存在。 虽说这件事本身对说服溯加入璃月并没什么好处,但足够让他开心。 这么是说来,倒是有了个新思路。 摩拉克斯:“如果你愿意,可以让马科修斯教导你使用火焰。” 溯微怔,把他说的所有字都理解之后猛地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心中暗道一声‘可行’,面上不露声色。 “听说你拥有神之眼后,是应达教导你驱使火元素。后来他们离开梦之魔神的领地,加入璃月,梦之魔神好像也就没再给配指导者。在璃月,火元素的强者很多,马科修斯更是火元素魔神,他对火元素有独特见解,如果跟他学习,你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 能使用火元素的强者还有若陀,以岩元素为基础,面对不同的敌人可以使用其他不同元素,其实若陀才是最适合教导溯的人。 然,已经知晓溯和若陀之间的恩怨,更是见到溯对若陀退避三舍,形势大好的情况下自然不会犯蠢提出让溯跟若陀学习。 摩拉克斯甚至懊恼之前的安排,教导溯隐匿阵法这件事,理水叠山也可以。 哪怕是害怕自己真的陷入不稳定情绪需要把溯从璃月港转移,依旧能让理水叠山暂时顶住,撑到若陀赶回来。 终归当时的他没安排好。 溯陷入沉默,明显犹豫。 摩拉克斯不再说话,等待溯的决定,现在不适合做过多争取。 而且,即便现在不答应,等他带领璃月取得最后的胜利,依旧还能对溯加入璃月进行争取。 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溯的加入,对璃月都是有益的。 溯经过深思,最后还是拒绝摩拉克斯的‘好意’。 “先把隐匿法术学好再说。” 不需要探查新生之息,摩拉克斯把教导隐匿法术的时间定在原本探查新生之息的时候。 倒是正好替换,并没有打乱日常。 不过,隐匿法术的学习不是很顺利。 溯对自己的力量掌控得确实很好,然而身体里还有两股正在对抗的力量,它们在影响对隐匿法术的掌控。 哪怕他真的控制住力量走向,却也只是短暂控制,没法像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那样随心所欲。 溯略微有些别扭地提出若陀龙王之前的教学技巧——先察觉使用隐匿阵法的存在。 摩拉克斯闻言若有所思,最后同意继续从这个方面入手。 如此这般,半个月很快过去,那位名为水丫头的产妇迎来了预产期。 对水丫头使用胎位倒转术的是白大夫,这段时间白大夫一直在关注白丫头的情况,好在她的胎像很好,没出什么岔子。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在璃月港的保驾护航,溯决定放手让白大夫去做。 毕竟从胎位倒转术到后期的接生,这才是一个完整的闭环。 水丫头中期有很好地控制饮食,胎儿虽然依旧很大,却也在正常范畴,胎位正确的情况下并未出现难产状况。 第一胎虽然久,却也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摩拉克斯只是沉默地看着,不发一言。 他那略微有些严肃的态度让溯侧目。 如果不是知道摩拉克斯很爱自己的子民,他那表情肯定会让溯误会他对水丫头的生产顺利并不满意。 不过,水丫头顺利生产,也到了溯离开的时候了。 直到最后离开,摩拉克斯对这家人只是颔首示意,溯这才相信这家人确实没什么特殊的。 魔神爱人,是大爱,爱的是每一个子民。 走在回医馆的路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竟是只剩下他们二人。 溯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加快脚步,与摩拉克斯并排。 溯:“我准备明天离开。” 摩拉克斯微微侧目:“隐匿法术你还未完全掌握。” 溯笑了:“以我的天赋,想要掌握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总不能等掌握才离开。” 摩拉克斯是真心实意为他着想:“我们璃月和漩涡之魔神是敌对态度。你在璃月呆了两个半月,虽说没有加入璃月,但奥赛尔定然疑心。不学会隐匿法术,可能会遇到危险。” 溯听到这话,看着摩拉克斯的眼神略微怪异。 摩拉克斯以为他不信,继续道:“我能想到的事,我要做的打算,奥赛尔不会猜不透。虽说原本把你请来璃月,本就打着不想让你加入漩涡之魔神座下的主意,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还是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他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奥赛尔绝对会试探你是否加入璃月,哪怕他得到你没有加入璃月的证据,有可能依旧会对你出手。” 溯笑了笑:“摩拉克斯大人原本的打算也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看来我最近的表现让您很是满意,竟然放弃原本的计划。” 摩拉克斯的回答是:“并没有要对你出手。” 不过,确实有其他计划。 溯耸肩:“行,那我就放心了。” 不管有没有内情,得到摩拉克斯这个答案就已经足够。 至于漩涡之魔神,只要他敢来,他就赶上。 不过以他们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哪怕是眷属碰到也都不轻易出手的态度,还真不需要过多担心。 说担心他们,还不如担心东方的高山那边的魔物和魔神。 毕竟那边的情况一直恶劣,高峰峻岭,没有平原,妖风阵阵,冰原是常态。 甚至前段时间,那唯一的苍翠之地还因为不知名原因变成雪山,也不知道那边的魔神战争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不过,归离集一战,洪水内涝,狂风骤雨,璃月这边的战斗其实不遑多让。 摩拉克斯:“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就不拦你。如果在外遇到无法解决的难题可以来璃月港,亦或者去找若陀或者其他仙人夜叉,能帮忙的事我们不会拒绝。” 溯乐了:“这是干嘛,明知道我不会加入还做出这样的承诺,你们不是亏大了?” 摩拉克斯因为他的笑,不由得莞尔:“虽说你是夜叉,但在我们看来你并非坏人,也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既然如此,不过是在外给你行个方便,对我们没什么坏处。” 溯懂了:“结善缘,对吗?” 摩拉克斯颔首:“只要你对我们的印象不坏,等我登上天空岛神位,你终究会有再来璃月,帮助璃月的时候。” 溯刚想说‘好大的口气’,却又觉得好像璃月的赢面真的不小。 水战,奥赛尔确实占了优势,甚至因为璃月港临海,他们能做不少布局。 但是,陆战却是摩拉克斯的优势。 双方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然而,不论璃月有多少让他不舒服的强者,只要他们使用的文字一直流传,溯还是希望最后能赢的是璃月。 那是一种文字与文化的归属感,是若有似无的联系。 医馆外,摩拉克斯和溯在夜幕下分别。 没有更多分别的话语,甚至没有说出‘再见’二字。 溯觉得摩拉克斯猜到了,却又觉得猜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此,夜里过了十二点,溯转了转拇指上的内有乾坤,提着自己的医药箱悄无声息地从医馆消失。 天衡山上,摩拉克斯若有所感,看向东方。 这个时间,自然看不到溯,只是觉得这个时间他应当已经提起包袱,不惊动任何人,离开璃月港。 不需要更多道别,兴许之后的某一天,甚至可能是明天,只要还在这提瓦特大陆,他们终有再遇的时候。 第二天一早,白大夫起床,并未见到往日准时过来教导溯先生的帝君。 同时,也没看到溯的房间有动静。 好似想到了什么,白大夫连忙去往溯的房间,先是礼貌的‘叩,叩叩’三声,没有得到回应后推开门。 没有从内锁上的门一推就开,房间寂静无声,没了人影。 徒留桌子上,两本摆放整齐的册子。 沉默半晌,白大夫上前,轻轻抚过册子封面。 他走了,却永远会在璃月的历史上留下痕迹。 白大夫知道,身为人的她寿命短暂,兴许,昨天就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但,他们终将在历史相遇。 第029章 他一路向东,倒是遇到了些部落。 部落内有孕妇,因为并未到达预产期,简单检查之后溯再次踏上往东的路程。 曾经北大陆的战况很是残酷,半年前的战斗,更是牵连了整个北大陆西南地区,由魔神战争带来的灾害无人能阻挡。 然而,不仅仅是魔神战争带来的灾害无法抵挡,自然灾害也是人类无法抗衡的存在。 身为梦之魔神创造出来的人类夜叉,溯曾经靠近蒙德这边的苍翠之地,也见证过它的温暖宜人。 不过一切都在一夜之间发生翻天覆的变化,不可抗力的灾难成就了如今的雪山。 抬头看着那高耸入云,积累了厚厚白雪的山顶,溯想的却是当时的铜雀是以什么样的毅力坚持跑到雪山这个地方躲避,以免伤害到璃月的千岩军。 最终,溯没有任何犹豫,踏入这个来过几次却并未长久停留,相对陌生的蒙德地界。 拥有北风之魔神安德留斯和高塔孤王迭卡拉庇安的蒙德,哪怕有高山阻挡,依旧环绕着狂风。 溯嘀咕:“这种鬼天气,不管是种植还是养牲畜都不容易,哪怕有高山,靠山吃山确实是事实,但这样的地方想要活下去依旧不容易。” 忽而溯察觉,刚刚还如刮刀一般的狂风渐渐消失,竟是只剩下和煦的风,它轻柔地抚摸裸露在外的脸颊和手。 眼皮一抬,耳朵听取周身动静,哗啦啦的树叶声让溯知道狂风并非真的消失,不过是没有再吹到自己身上。 顷刻间,手术刀已经握在掌心。 溯有想过,对于自己这样的非人类,不管是安德留斯还是迭卡拉庇安应该都会警惕。 更何况,当年身为夜叉的时候,梦之魔神同样与相邻的蒙德有过战争,他也上过这边的战场。 不过前几次来蒙德倒是没有这种待遇,甚至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果然,是因为他在璃月港停留太久,其他魔神已经得到消息,并且还是警惕他的走向了吗? 溯并未退缩,他试探着往前走。 周围的风依旧存在,但那些冷冽如刀的风依旧没有刮到自己身上。 又是试探的一步,依旧如此。 溯的手术刀默默收起,他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 虽说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很明显,有什么强者,甚至可能是魔神在给他‘开路’。 不受‘客人’喜爱的风刃被调开,他所感受到的,是欢迎他的和煦春风。 溯仔细感应四周,没有发现其他人的痕迹,直觉也没有给予遭遇危险的提示。 心里想着蒙德的强者确实足够厉害,竟是能在自己无法探查的地方做到改变风向的事。 溯再次感叹,提瓦特果然遍地强者,几公里内就有自己打不过的人。 溯根据山间的小路往前走,走到岔路的时候要继续向前,却因为刮脸的风弄得退了两步。 他停在原地,已经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的溯转身,往另外一个路口走去。 果然,冷冽的风没有再刮到自己身上,微风轻抚溯木然的脸颊,好似在安慰疼惜刚刚的弄出来的‘伤’。 这叫什么? 真,吹一吹就不痛了? 给他指路的风元素操控者相当简单粗暴,走错路就是风刃,走对路春风和煦,一路上溯只能祈祷岔路口少一点,选择对的次数多一些,少挨一点攻击。 他倒是不怕这是陷阱,毕竟以对方的实力,如果真要做什么,那些风刃就能对他造成伤害。 溯有自知之明,他不是浮舍那般强大的,需要埋伏才能解决的夜叉。 这里更是蒙德,不是奥赛尔的地盘,应当没谁会大费周章对他进行埋伏。 很快,随着风的指引,溯到达了地方。 也是到达了地方,溯知晓那个没出面的强者的意图。 他默默拿出白大褂,好好穿上,整理仪容,这才继续往前走。 这是山脚下一个背风的村庄,选址很不错,虽然依旧有风侵袭,但跟外边如刀一般的风不同,这里的风强度弱了很多。 兴许,暴风减少的时候,这里可能就是难得的风和日丽。 溯迈开脚步,踏上这陌生的村庄。 村口第一家的村民并未出去劳作,守在门口的人类很是壮硕,孔武有力了。 想来,他也是这个村庄的第一道防线。 看到溯进来,那人哗的站起来,用蒙德的语言呵斥溯停下,大声询问溯的来历。 在这个通讯全靠吼的时代,这一声洪亮的呵斥与询问,让其他在家的村民们警惕了起来,纷纷出了大门警惕地看着溯。 溯停了下来,语气很是平静:“我想,你们应该有产妇需要我的帮忙。” 最壮硕的大汉并未放松警惕,却有年长一些的人想到了什么,惊叫出声。 “白衣仙人!” 白衣仙人的传说流传北大陆,哪怕溯踏入蒙德境内的次数不算很多,鲜少长时间留在蒙德,但依旧救了不少产妇。 他并没有做很多事,却也做了只有自己能做的事。 想来指引他到达这里的应当是某一位魔神,爱着人类的魔神见到人类有难,恰巧又发现解决方法,并不吝啬出手。 很巧,溯需要这样的机会,并不拒绝。 村子里有难产产妇,头胎,宫缩从前天晚上开始,到现在已经两天两夜。 溯用不怎么流畅的蒙德语与对方交涉,他需要做不少检查,而自己是男性,这个检查很多人可能不接受。 当然,他也讲清楚,以目前他看到的情况判断,如果不及时处理很有可能会出现一尸两命的情况。 溯一边整理手术用品,一边竖起耳朵听他们交谈。 这才知晓,这个村子并不属于正在交战的两位魔神中任何一位魔神的领地,而是从迭卡拉庇安高墙中逃离,在风的指引下找到这么个背风适合居住的地方。 用他们的话来说,是有不知名的魔神在指引着他们,他们信仰着那位并不出面,但却给了他们栖身之所的魔神。 溯眨眨眼,没吭声,作为外来者他自然不适合说什么。 他需要考虑的,是他们是否会答应自己做剖宫产,能否把那已经很危险的产妇和新生儿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他是白衣仙人,传言是可信的!” “但是他的检查本就是冒犯!” “剖腹取子确实有先例,但开膛破肚也可能一尸两命。” “他说,是风指引他到达这里。” 交谈声刹那间停止,因为他们争吵语速太快,溯没能完全理解他们的谈话。 察觉不对,他看了过去,发现那些刚刚在争吵的人脸色都很怪异。 摸了摸下巴,虽然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感觉好像他们已经偏向于让自己放手去做? 事实证明溯的猜测是正确的,讨论的村民们意见得到统一,由村长上前跟他交涉。 溯:“我会竭尽全力。” 溯进去,先跟产妇说了一声,依旧还是征得同意之后才做检查。 情况确实不太好,需要动手术。 虽说没有助手,但像璃月港那样有助手帮忙才是奢侈的事,这几十年溯在外漂泊,一直都是一个人动手。 好在村民们讨论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准备,并没有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村子没有稳婆,但有几个老人曾经接生,溯让他们在旁边等着,等自己把孩子拿出来后给他们处理。 溯:“到那个时候我肯定没时间管小孩,小孩就交给你们了。” 几个老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郑重地点头。 生产的是他们的村民,又有白衣仙人在侧,哪怕需要他们自己参与,依旧觉得很安全。 然而,这个想法在看到溯划开产妇的肚子的时候烟消云散。 有个老人接受不了这种刺激直接晕了过去,有人强忍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冲出去吐了出来。 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把那个晕过去的老人扶了出去,原本热热闹闹的产房,一时间竟只剩下溯和一个中年女子。 溯没有被他们的骚乱打扰,手上的动作不停。 下刀,扯开口子,止血,如此循环,甚至最后的摁肚子把小孩挤出来都是他一个人完成。 动作娴熟,好似做了不下百次。 万幸小孩一出来就发出嘹亮的啼哭声,看样子情况很不错。 剪脐带,小孩交给面色发白的中年女子,溯低头继续自己事。 他完全把小孩的啼哭声屏蔽,也屏蔽了外边的喧闹,独自一人进行这工作量不小的清理和缝合。 忽而额头有了触感,溯眼皮一抬,发现是刚刚那个中年女子。 倒是很有眼色,知道给自己擦汗。 溯没说话,手上动作却停了下来,对方反应很快,快速把汗水擦拭干净。 伤口缝合之后溯才有心思询问:“孩子呢?” 她答:“已经送出去,孩子很好。” 溯点头表示了解,然后说:“让产妇家属进来。” 女人快步出去,很快把人带了进来。 四个老人三个壮年,一时间宽敞的产房又拥挤了起来。 溯边检查全麻睡过去的产妇的情况边跟他们交代注意事项,说到最后抬眼,看着视线全部落在产妇脸上的几人,眉头一挑。 “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点头,却让溯莫名感觉敷衍。 溯当然猜到他们为何这般,叹息一声。 “手术很及时,不仅仅小孩没事,大人也没事。她现在昏迷是因为药物,最多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来。不过即便醒来也不能劳累,需要好好休息,这么大的伤口想要恢复需要很长时间。” 听到最重要的信息,产妇家属们明显松口气,对着溯一顿道谢。 溯摆摆手,收拾自己的箱子。 “要谢就谢风吧,是风带我来的。” 第030章 直到确认没事,溯才离开村庄。 他离开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相送。溯没跟他们道别,也没接他们的话,高冷仙人的人设立得稳,离开的时候相当潇洒。 这个村子的孕妇不多,而且难产这种事不算很常见,就算真的有也不一定恰好碰上。 最多是哪天路过,恰好想起这个村子的孕妇待产,进来看看,如果没什么问题就直接离开,同样不会逗留。 这,就是溯收集新生之息的日常。 出村子之后,狂风依旧,那个之前给他之路的魔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知晓事情已经解决,并没有再给他庇护,也没有给他指路。 溯想起一个词——用完就丢。 不过溯又摇头,虽说有人指引他到来,但救人是他自己的选择,救人的‘报酬’他也拿到了,也不算被丢。 不过是生了些闷气罢了。 这么想着,溯往东。 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的战斗一直在持续,受不了统治和战争苦难的人类在寻找新的庇护点。 因此,蒙德高耸的大山下,偶尔还会有部落。 不过地势原因,也因为交通,想要找到他们并不容易。 每当这种时候,溯的直觉就要上场了。 偶而会扑空,但也会找到需要他的产妇。 赶路虽然辛苦,但对这次蒙德之行,溯很是满意。 兴许,留在璃月港确实不需要那么辛苦,即便十个顺产新生儿所获得的新生之息不如一个难产新生儿所获得的新生之息,但璃月子民多,数量庞大,即便工作繁忙,依旧会比现在的风餐露宿要好很多。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偶尔出现,更多时候溯坚持爬山,蹚水,走崎岖的小路。 璃月子民有摩拉克斯护着,这些逃难出来的小村子,却没人给他们撑腰。 生命的重量在前,他不会过多在意这一路的艰辛。 越往蒙德内部,溯前行越是艰难。 身为夜叉的他都有这样的感觉,他无法形象那些逃离出来的人究竟经历了多少才能找到适合居住的地方。 村子里孩童听到这样的询问,沉思片刻:“我听妈妈说,是风指引着我们。” “风。”再次听到这样的话,溯不由得认真思考。 只见孩童点头:“嗯,是风。”随之她又强调,“不是外边那些坏的风,是轻抚脸颊,温和的风。妈妈说,它把他们带到了这里,地方虽然不大,但依旧能成为栖息之地。我能在这里诞生,正是因为这里的风温和,也能在这里种出食物。上山的路虽然崎岖,艰难,但不管是猎物还是草药,我们都能获取。” 靠山吃山这四个字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然而溯更在意的,是风指引着他们找到栖息之地。 这个村子不算很大,散落着的每个房子都代表着一户人家。 人数不多,对抗魔物的时候确实可能麻烦一些,但他们善于利用陷阱,依山而建的陷阱,能阻挡魔物的入侵,让他们有逃跑的机会。 兴许这里不是最安全的,但这里既然有小孩出生,那就说明这里的人类正在繁衍。 溯有些好奇之前指引自己去接生的风的主人了。 隐约觉得它应该不属于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而是另外一位更为温柔的存在。 但是,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位魔神,甚至这些村民们信仰的也不是魔神,而是风。 溯伸手,揉了揉孩童的脑袋:“挺好的。不过上山需要小心,你还小,不能独自上山哦。” 孩童猛地点头:“嗯,每次都会跟大人们一起去。” 就在这时,有个村妇面露羞涩地走了过来。来到他们跟前,那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搓着,明显的不好意思。 溯还算有耐心,看她并不说话,开口询问:“请问有什么事?” 溯的开口,让她鼓起勇气,说了情况。 却不曾想,竟是嫁她家一年的新媳妇肚子没有动静,这才来询问。 溯: 虽说有点沾边,但其实专业不对口啊。 而且不孕不育本就是相当复杂的情况,他能有什么办法? 还有,白衣仙人的传说明明是接生,怎么成了‘送子观音了’? 有了询问不孕不育的经历在前,溯后来对询问治疗其他伤病已经没多少意外。 普通伤倒是好说,止血,促进愈合,挖了烂的肉等等,这些他顺手就能处理。 问题是疾病,他无法判断,其实拿不准怎么开药。 璃月港的经历在这个时候显得弥足珍贵,他虽然无法通过把脉判断病人的病情,但一些症状明显的疾病,却还是知道怎么用药。 村庄有老人的,一些疾病倒是有他们自己的应对方法,但这里没有村医,逃亡出来的人可能有十几户,但最后到达地方的都不一定几户。 溯看这情况,想了想,最后把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疾病的药方口述给他们,署名璃月港的白大夫。 有个六岁的孩童问:“白衣仙人来自璃月?” 溯蹲下:“白衣仙人来自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璃月港的白大夫能给你们带来健康。” 孩童似懂非懂的点头,对上溯的眼睛,下意识露出笑容。 另外一个孩童问:“璃月港,是什么样的?” 溯:“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还有人保护他们的安全。” 孩童皱眉:“保护?就跟高塔里那样吗?” 明显,保护这个词并没能让孩童高兴,甚至隐隐有些警惕。 溯并不知道他们家的大人是怎么对他们说高塔内的迭卡拉庇安的事,但大概也明白他们排斥的点是什么。 “不是哦。璃月港的人都很自由。那里没有暴风环绕,风景宜人,人们能自由出入,去其他的地方。” “有集市吗?大大的集市!” “听爸爸说,爷爷他们以前还去过璃月,买卖东西。” “我奶奶也吃过璃月的特产,叫绝云椒椒。” 溯听着这些,看着他们话题已经跑偏,去到其他地方,缓缓站了起来。 想一出是一出,想到什么问题就问什么问题,这就是孩童思想的自由。 迭卡拉庇安的风墙,可以困住人类的步伐,但不能控制他们的想法。 也不对,那么多人逃了出来,依旧代表着人类的步伐并没有被完全困住。 又是那位不知名的风的魔神给他们指引的逃跑之路? 溯想到这笑笑,并不完全了解真相,他的猜测终究只能是猜测。 溯深入蒙德腹地,在高高的山崖上见到了伟岸的建筑。 建筑风格不同于璃月,与蒙德其他建筑也不尽相同。 溯的到来受到欢迎,微风徐徐,好似要吹走他的烦恼。 溯从本地人那里知道,他们祖上来自风墙内,是迭卡拉庇安的子民。 “不过现在我们信仰的不是高塔王,而是风之神,是自由的千风。” 又是风,从安德留斯到迭卡拉庇安,蒙德与风的缘分好像很深。 不过选的这个位置倒是相当奇特,明明是高高的悬崖之上,明明万风应当如刮骨刀,却意外柔和,与璃月相比,最多只是灯持久一些。 千风神殿的风,好像是温柔的轻抚。 这感觉,就跟他刚进入蒙德,被指引到村子救治那位难产的孕妇一样。 忽而感觉衣角被人扯了扯,溯低下头,看到洁白的花朵被递了上来。 溯蹲下,能够闻到花的香味,这是刚刚采摘下来不久的花朵。 溯问:“这是要送给我?” “嗯!”孩童点头,“塞西莉亚花是最美的花,只长在清冷且风急之处,漂亮,高洁,难得,最适合白衣仙人。” 溯笑了笑:“谢谢,我很喜欢。” 确实漂亮,也确实难得。他在蒙德走了那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花。 当然,这应当也可能是因为他以往不怎么停留蒙德村庄。 就在此时,千风神殿的长老过来了。 “白衣仙人,对风之神与日晷的祈祷完毕,可以迎接新的生命了。” 拿着塞西莉亚花的溯站了起来:“那么,开始吧。” 他尊重千风神殿的人的信仰,在产妇情况还没糟糕到需要立刻手术的情况下,并不介意他们来一场祈祷。 那既然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勇气,为何要打破那些幻想? 就好像以前,并不信神明的他偶尔去往寺庙道馆的时候,依旧会老老实实上香参拜。 可以不信,但请尊重。 哪怕再虚无缥缈,在很久很久以前的种花家历史上,他们的先祖正是靠着对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祈祷,坚定信念,这才渐渐壮大,成为了后来的种花家。 简单的手术室内,塞西莉亚花被千风神殿的人放在花瓶里,就安放在手术室窗台边。 正在手术的溯头也不抬,却能闻到从窗户吹进来的微风带来的花香。 塞西莉亚花,带着自由的味道。 产妇的情况还不错,溯决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 千风神殿的长老对他的决定并不阻拦,作为信仰自由之风的人类,他们不会限制任何人的行动。 溯忽而想到什么,询问:“你们都是高塔王的子民的后裔?” 长老:“先祖不满高塔王的统治,听凭风的指引逃了出来,在这里建立千风神殿。我们的先祖认为,时间与风都是自由的,供奉时间与风就是对自由的供奉。” 溯点头:“很久以前倒是还听到高塔子民们的消息,甚至也跟我们那里的人有过交易,后来渐渐地却是少了,直至再也没了消息。” 长老:“仙人来自璃月?” 溯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是否来自璃月其实不重要,曾经与高塔子民交易的并不仅仅是璃月。 很多时候魔神对人类都有一定的宽容,去往璃月做生意的过路者并不会遭遇魔神下令攻击。 他们被攻击,往往都因为人类的贪欲。 当天晚上,千风神殿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回到自己家里休息,溯没有进入被安排好的房间,而是确认产妇情况还不错之后往外走去。 千风神殿的位置很高,也真是因为高,这里聚集了万千冷冽的风。 只要离开遮挡物,无时无刻都有风吹在身上,在这寂静的夜晚带着凉意。 溯抬头,看着垂下,好似伸手就能摸到的星群,总归觉得难得来一趟,继续往山崖上走。 离开千风神殿,离开人群,顺着斜坡渐渐往上。 高山之上的风没能让溯停下来,他好似已经找到目标,直接往上走。 风让地上的草浮动,如同一层层浪花,偶尔能看到月光之下更为皎洁的塞西莉亚花。 想想千风神殿的人对塞西莉亚花的介绍,溯有种感觉,这种花兴许只生长在这种高山悬崖之上。 就好像璃月的清心,不登顶,很难发现。 散发凉意的风渐渐柔和,虽说依旧没有温度,却能明显感觉不同。 如同发现了什么,溯继续往上走。直到到达山崖顶端,最为接近天空星幕的地方,这里好像已经被风雪遗忘,如同步入神秘之地。 溯想到了那些被风指引到达迁徙之地的人,哪怕栖息之所并不大,却是他们的庇护。 而现在的崖顶,就如那些栖息之地一般,风雪已经被阻拦。 溯:“你在的,对吧?” 随着他的话落下,周身柔和的风略微有些波动,无形的风凝结成有型的存在。 一看就知道不是人的存在。 它说:“欢迎来到蒙德,感谢你对蒙德的帮助。以及,为之前粗暴的引路表示歉意。” 说着它竟是不好意思地挠头:“距离太远,控制没法那么精准,只能做到那般程度。我很抱歉。” 溯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道歉倒是很真诚。 “虽说简单粗暴,但也是简洁明了。那是刚进入蒙德冰原不久,倒是能理解对边缘地区掌控的乏力。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而且,这也说明一件事:“千风神殿以及散落在蒙德各个大大小小的栖息之地,都是你的力量在庇护。” 它解释:“选好地方只是稍加运作就不需要我的操控,我能做的不多,只能尽我所能回应他们的祈祷。” 溯低声笑了:“魔神战争已经到了后期,风雪覆盖的蒙德有了新的变化。这么看来,蒙德最后的胜利,并不一定诞生于安德留斯或者迭卡拉庇安之中。” 虽说它看起来并不强大,甚至比起那些刮骨一般冷冽的风,他的风感觉过于柔和,但想想那些散落在蒙德各个地方,不大却数量众多的部落,溯毫不怀疑那些部落一直在产生延绵不觉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它的身上。 那是眼前的存在庇护人类所获得的信仰之力。 迭卡拉庇安的残暴统治让他失了民心,子民们的出逃滋养新的强者。 本应该不会有太多魔神争抢的风雪覆盖之地,多出了‘第三人’。 渔翁得利? 看着眼前的存在,溯觉得这个形容并不准确。 目前来看它并未参与两位魔神之间的战斗,那些部落也没有任何起义的想法,生活得相当自由。 而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交战多年,没有任何一方能结束战斗,这位‘第三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加入神位的争夺,不得而知。 提瓦特所剩下的魔神不多了,不出意外,璃月那边将会在摩拉克斯和奥赛尔决出胜负之后结束战斗。 谁又能肯定,眼前的存在不是因为两位魔神常年僵持不下,才在众多呼唤和祈祷中诞生出来呢? 溯有预感,它的诞生很有可能代表蒙德这边要分出最后的胜负了。 溯抛开那些想法,先是询问:“该怎么称呼?” 它答:“巴巴托斯。” 溯忍不住再次打量对方,这位名为巴巴托斯的存在好似没有真的实体,也不像其他魔神。 比起魔神,他给人的感觉更为纯粹,就好像风元素的凝聚体。 想想自己看过的修仙,魔幻等题材,再结合那些大大小小部落谈论的风,溯忽而懂了。 “风中诞生的风之精灵。” 巴巴托斯轻笑一声,这是默认了溯的话。 冰原覆盖的蒙德,在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之后,又出现了新的强风。 溯问:“战争,是不是要开始了。” 巴巴托斯:“哪怕是战争,也需要一个时机。但,这次的战争,是为了自由,为了新的未来。” 巴巴托斯发出邀请:“你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吗?” 溯的拒绝很是干脆:“我不会加入任何一方势力。” 巴巴托斯又笑:“确实是能想象得到的回答。” 溯微微偏头,看着他:“能想到,却还是问了出来。” 巴巴托斯沉吟一声:“因为看到熟悉的自由,不由自主地想要同行。不过,是否同行都是自由,我不会强求。” 说到这里他自己都笑了:“更何况,不论是安德留斯还是迭卡拉庇安,他们看起来都比我要有胜利的希望,自然强求不来。” 对此,溯不发表任何意见。 巴巴托斯:“还真是谨慎呢。” 不知是否是错觉,溯好像从这话中听出撒娇埋怨。 有点不知道怎么招架。 巴巴托斯正色:“我自然无法要求你做什么,但我希望你能继续现在做的事。战争开始后,本就没有多少栖身之所的高墙外的人类生存将会更为艰难,而那个时候的我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再给予更多庇护。不论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他们的存在能够延续,繁衍不断,对自由的祈祷就不会停歇。” 溯看着他,询问:“这是想让我帮你?” 巴巴托斯笑道:“用他们来说,这叫互利互惠。” “他们?”再次听到这个词,溯不由得问了,不过想到眼前的存在可能要参与战争,而且是可能结束蒙德纷乱的战争。 所谓的他们,应当是同伴,或者眷属。 巴巴托斯只是这么回答:“他们是不想再继续被压迫的人类,想要获得自由的人类。哪怕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只要这股信念依旧存在,慢慢传递,渐渐壮大,自由的风会吹向每一位向往自由的人类。” 溯忍住继续询问的念头,既然不参与,那就不要去了解。 不论蒙德最后的胜者是谁,从根本来说,都与他没有关系。 又不是他要坐上神之位,不结仇,以后自然不会被报复。 这也是溯希望璃月地区最好还是摩拉克斯胜出的原因之一。 奥赛尔那边的家伙可是记仇的! 忽而巴巴托斯往前几步,坐了下来。 他双腿轻飘飘地在悬崖边晃动,看起来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溯看了眼因为黑夜更为可怕的悬崖,默默退了两步。 他的举动让巴巴托斯乐了:“有我在,不会出事的。” 溯摇头:“不会出事不代表不会害怕。让我拿自己去冒险,不可能。” 巴巴托斯手托下巴:“原来如此,这么说溯是信任我的。” 溯看着他:“应该说,我相信自己对你还算有用。” 这回答是真得让巴巴托斯乐了。 溯哪里是‘还算有用’,他这般的存在,是所有魔神都想拉拢的存在。 哪怕是跟他有仇的奥赛尔,这么长时间没找他麻烦还不就是因为没舍得下杀手? 溯没打算加入任何势力,与任何魔神为敌,这让魔神之间都保持微妙的平衡。 巴巴托斯想,如果不是璃月和联盟军交战,多位魔神死去,那片区域只剩下岩之魔神与漩涡之魔神争夺,想必岩之魔神也不会那么急切地拉拢溯。 漩涡之魔神对溯感情本就复杂,倒是因此慢了一步。 巴巴托斯问:“真的不打算加入谁,保证自己的生活吗?” 他倒是很直白:“如果璃月输了,获胜的是奥赛尔,你的日子应该不好过。” 溯笑问:“巴巴托斯大人是想让我现在表忠心,加入你们的阵营?” 巴巴托斯知道他话里有话,不出意外他只要点头将再次获得拒绝的答案。 于是,对于溯的问题,巴巴托斯却是笑笑。 “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你是自由的,加入与否是你自己的决定。所有人都可以努力说服,但不应该出手干涉你的决定。” 他说:“我倒是觉得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挺好。哪怕你只是在蒙德短暂逗留,哪怕你还会去往其他国家,但你还会路过,依旧会给那些陷入绝望的孕妇新的希望。” “不论从哪方面来看,我们都是受益者。只不过,能不能想开,就要看是否贪心了。” 溯又问:“巴巴托斯大人不贪心?” “贪心。”巴巴托斯很诚实:“那些本以为不会活下来的婴儿,那些本以为会死去的女人都活了过来,一个接着一个,自然滋长了心底的欲望。我不会否认这一点。” “但我很有自知之明,从你长时间停留在璃月来看,你对璃月的情感不一般。” 溯微微眯起眼:“就不能是岩之魔神强制留我在璃月?” “有这个可能,但你也不能否认自己确实看好璃月。” 巴巴托斯打断他要说的话:“梦之魔神与摩拉克斯以及奥赛尔都是敌对关系,作为她座下的夜叉,你的立场自然与他们相反。” “但是,也许你自己都没发现,哪怕你确实游走北大陆,哪怕漩涡之魔神的子民也曾受你恩惠,但你呆的最多的地方,其实是璃月。” 巴巴托斯点到为止,有自己的私心自然不会去真的做推手。 他说:“因此,我更希望溯不加入任何势力,这样一来蒙德的子民也会成为得益者。” 30-40 第031章 在知晓自己不可能把人拉入自己这一方面的时候,不如把他当成友人,这样才有可能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溯当然看穿对方的打算,同时也算是明白为何当时的摩拉克斯那么着急地寻找自己,让擅战的夜叉不去战场抵御敌人,反而花费时间来找自己的踪迹,把他‘请’回璃月。 大量魔神死亡,魔神战争已经到达尾声,摩拉克斯的对手只剩下奥赛尔,这导致以前的平衡被打破。 他不再是众多魔神想要争取却不敢轻举妄动,以免成为‘靶子’的存在。 璃月战胜联盟军,杀死众多魔神,导致西南地区成为二争一的局面。 摩拉克斯和奥赛尔之间,要么短时间内不进行大的战斗,休养生息,要么在短时间内进行最后一战,决出胜负。 他的存在很是关键。 如果选择休养生息,人类的繁衍很是重要,能把他争取过去很有可能会改变战力上的局面。 而即便没能争取他加入,只要另外一方同样争取不到,就不会走向坏的局面。 溯很明白,奥赛尔因为他们之间的恩怨略微犹豫,这才让摩拉克斯捷足先登。 而他推测,是因为自己在璃月做的还算让摩拉克斯满意,让璃月的仙人,白大夫,学会了除剖腹取子之外的解决难题的方法,他才能安稳离开璃月。 这个推断不能保证正确性,毕竟他对摩拉克斯的了解不深,不能揣摩他的真实想法。 但溯在庆幸,庆幸自己的教学毫无保留,庆幸铜雀最后找到解决魔神之力的方法。 他可赌不起摩拉克斯不满意而毁约的可能。 哪怕对方是信守承诺的摩拉克斯。 巴巴托斯仰头,看着溯,表情略微有些奇怪。 回过神来的溯被看得心里发毛:“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巴巴托斯托着下巴:“嗯,就是有些好奇,刚刚你想到了些什么,周身的气息涌动,如同变幻莫测的云海。” 最后又忽而转向平稳,他甚至察觉到他的放松,好似松了口气的感觉。 太奇怪了! 溯微顿,想来应该是刚刚心中的揣测让他心惊,以至于没能收敛情绪,使之外泄。 溯没有坦白的想法,只是含糊地说了声没什么。 巴巴托斯倒是没有剖根究底,而是拍了拍身边:“你不是快要离开千风神殿了,趁着还没离开坐下来好好看一次星星。从这里,这个角度看星星,绝对让你终身难忘。” 溯依旧拒绝坐下,不想离巴巴托斯那么近。 不过他听劝,抬头看着天空。难得没有冷冽风雪的地方,如同破开风与雪,看到低矮的星空。 伸手,好似能抓到。 这里好像是最接近提瓦特天空的地方。 溯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 巴巴托斯:“诶嘿,风可以告诉我很多消息。” 溯睨了他一眼:“看来你对风的操控很是了得,竟然还有顺风耳的效果。” “顺风耳?”巴巴托斯若有所思:“很贴切的形容。” 如果不是顺风耳,他怎么会听到奥赛尔的妻子,跋挚的抱怨,知晓他们扼腕因为犹豫失去的把溯请回领地的机会。 如果不是顺风耳,他又怎么知道溯是真的不愿意加入璃月,却又对璃月不止一次地心软,传授知识的时候尽心尽力? 如果不是顺风耳,他又怎么知道溯踏上蒙德的冰原之地,能那么及时指引溯去往需要帮助的产妇家里? 千风之中的信息是庞大的,有很多有用的消息,有更多没用的线索。 巴巴托斯觉得,能够在那么多信息中及时捕捉到溯的消息,说明他与溯有着缘分。 这,也正是他现身于此的原因之一。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言语,共同欣赏这片浩瀚星海。 溯渐渐沉浸于此,乐此不疲地寻找星座。 不过很可惜,他对星座没有研究,更是不记得北斗七星外的任何星座图案,没能找到与自己世界的联系。 最后,眼花了,困了,溯打了个哈欠说要回去。 巴巴托斯没有把人留下,不过在他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 “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情况不算太好,近期见面,不要激怒他。” 溯停了下来,回头,满脸意外。 情况不算太好? 哪方面的情况? 什么不算太好? 不过因为以前在梦之魔神座下的时候并未过多与这位魔神打交道,他并不能判断自己在璃月港的时候摩拉克斯的情况是好是坏。 他觉得巴巴托斯没有欺骗自己的理由。 同时他也知道,摩拉克斯并没有违背承诺,让他离开了璃月港。 点头,溯表示知道了。 溯回了千风神殿给他准备的房间,在他的要求下,距离产妇不算很远。 这晚上产妇没有出现特殊情况,他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一早,吃了他们准备的早餐,溯离开千风神殿。 并不像在璃月港的时候有整理好的册子,能够根据册子和其他线索去往产妇家里,溯来到蒙德寻找产妇是睁眼瞎。 他可不奢望巴巴托斯会一直关注他这边,不过能肯定如果他的信徒祈祷,他肯定给予回应。 而当时的他如果正好在蒙德,倒是有机会遇到再次‘指路’的情况。 无数的恰巧造就奇迹,也正因为奇迹出现,才让人心怀希望。 他拿新生之息,巴巴托斯爱戴子民,拥有信仰之力,倒是公平。 溯避开迭卡拉庇安的领地,先不提那里的风墙并不容易突破,单单是他们属于迭卡拉庇安庇护就足够让他退避。 兴许他的子民不会像璃月子民那边安乐,但毕竟是在魔神庇护下繁衍生息的人类,一些东西还是会流传下来,稳婆一类的存在更是数不胜数。 他去里边,麻烦大于利益。 根据自己的直觉,溯选了个方向。 依旧是高山峻林,随之忽而出现低洼。 许久之后,溯这才反应过来他进入安德留斯的地盘。 而此时,想要离开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安德留斯与其他魔神不同,别的魔神大多都给予人类子民领地上的庇护,掌管人类民生,安德留斯却不怎么管理人类。 在他的地盘上确实有人类存在,也有部落信奉这位北风之魔神,但安德留斯几乎不在人类面前现身。 从实际情况来说,倒是与巴巴托斯类似。 然而,巴巴托斯相对他们太过于年轻,不现身有理有据。 安德留斯与迭卡拉庇安交战多年,不管理人类却还得得到人类的信仰之力,完全是迭卡拉庇安那家伙独.裁式管理衬托。 当你对现在的待遇不满时,有一个跳槽之地出现,哪怕对那个地方不甚了解,哪怕那里的待遇不一定好,很多时候依旧会义无反顾。 因为,原本的地方,确实待不下去了。 迭卡拉庇安的子民,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不干涉人类的发展,却以及给他们庇护之所。 安德留斯不仅仅在控制风给予他们一个能生存下去的地方,还能驱赶领地附近的猛兽,不仅仅保护了他的子民,还能让它们被动成为部落外围的庇护。 这是斩杀第三条攻击自己的狼的时候,溯才猜到此处是安德留斯人类子民领地缘由。 在野外,野兽袭击人的事太过于常见,他当然没法第一时间想到那位北风之魔神。 看着其他膘肥体胖的狼,再看看脚下狼的尸体,溯一阵头疼。 他是夜叉,哪怕是人类夜叉也是夜叉,魔神看到他可不会有那一丝如同设定好的‘爱人’情绪。 是夜叉,加上袭击了狼群表明本身并不是什么好拿捏的角色,也不知道安德留斯会不会因此警惕,不让自己进去。 忽而带头的头狼发出一阵低吼声,它降低了身子,那双眼睛紧紧盯着溯,那身肌肉已经绷紧,即便下一秒就冲过来也不会让溯意外。 手术刀在手,溯没有只戒备那只头狼,余光对狼群其他狼锁定位置。 在瞥了眼脚下死去的,皮毛不算光滑,处于寿命已经要到头的年长的狼的尸体。 溯大概知道这群狼应该是牺牲年长狼来对他进行包围。 也不知道这群狼跟了自己多久,想来是利用熟知地形的优势,并没有让自己察觉,于是在这个更适合他们包抄的地方进行围堵。 溯啧了一声,这群狼畏惧安德留斯不敢对他的子民下手,却敢对投奔他子民领地的人,以及那些路过附近的人出手。 狼群的低呜声此起彼伏,扰乱溯的听觉,却因为有直觉神通,没法真的被干扰。 而就在这时,一声‘嗷呜’的狼嚎响彻云霄,狼群的狼如同听到什么可怕的存在,轰然散去。 溯微怔,却是迅速想到什么,收起手术刀,停在原地。 他静静地注视前方,山谷慢慢出现一个巨大的蓝色身影,好似一头巨大的狼,每当他以为它会卡在某个地方的时候却很是灵活地窜了过来。 北风之魔神安德留斯,它的强大足够让狼群只是听到它的声音就夹着尾巴逃走。 “梦之魔神座下的夜叉,来此,有何贵干?” 声音不似从眼前传来,而是来自四面八方,压迫感拉满。 溯很是干脆地举手投降:“既然你知道我曾经是梦之魔神座下,那应该知道梦之魔神死后我并未加入其他势力。现在的我不过是游走北大陆的夜叉,有那么点小技能,能够让遭受苦难的孕妇顺利生下她们的孩子。” 蓝色的巨狼停下,即便已经保持了距离,溯依旧需要仰头才能直视对方的眼睛。 不得不说,单单只是体型就足以让他产生拔腿就跑的冲动,哪怕是职业道德压制,畏惧死亡的本能还是让他想要抛弃一切。 毕竟,他曾经死过。 就在溯思考要不要说点好话或者转身就跑的时候,那从四面八方施展过来的压力陡然消失,这让溯颇为意外。 安德留斯:“如果让我发现你有哪怕一丝异心,你都走不出这里。” 溯微顿,乐了:“不敢。” 魔神爱人这个本能还真是神奇的存在,就是因为子民中有产妇正在受难,只是因为他确实有能力救人,哪怕再不喜欢,安德留斯还是让他进去。 在进去之前还对他一番警告。 溯感叹如果自己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还是以人类的身份存在,兴许也会得到这个世界的魔神的喜爱。 但也明白,如果不是恰巧进入夜叉诅咒的蛊场,那直扎心口的伤绝对会要了他的命,更不可能活着。 而且,夜叉的身份虽然让他不得不结束了很多生命,却也让他成为长生种,这才有几十年如一日,奔波在为产妇接生的道路上。 有得有失,羡慕和庆幸同存,纠结那些只会止步不前。 溯转了转拇指上的内有乾坤,他迈开脚步,继续往前。 安德留斯能控制自己的体型,在溯经过的时候稍微变小了那么一点,但也只是一点,让溯通过的程度。 这无声的变化,同样也是对溯进行威慑。 北风之魔神兴许不会出现在人类子民跟前,但暗地里,他做的事着实不少。 溯平安进入这个不算小的部落。 兴许人数不如迭卡拉庇安子民那般庞大,但依旧是个不小的部落。 更是因为这些人类从离开迭卡拉庇安的高墙之后就来了这里,祖祖辈辈在这里休养生息,对自己的庇护之地很是珍惜。 因此,在看到溯的那一瞬间,他们有着警惕。 年长的骑士拦住已经冲动得用剑指向溯的年轻骑士,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他说:“我们的神明很是强大,如果对我们有危害,他过不了兽群关卡。” 溯已经停了下来,等他们交谈完毕之后才开口。 “你们这里,应该有位孕妇需要帮助,我可以帮她。” “你们可以戒备我,但我想你们至少听过关于我的传言,北大陆的白衣仙人。” 溯顺利见到产妇,已经临产,相当麻烦的胎位,需要紧急手术。 让溯意外的是他跟这些人的交谈很是顺利,甚至一些普通人无法接受的剖腹取子他们也一口应下。 溯没过多考虑,在他们答应后立刻准备。 直到孩子顺利取出,缝合伤口,交代注意事项。 等待产妇清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确认产妇没其他问题,溯才松口气。 年长骑士带着吃的来到他身边:“先吃点的东西填肚子。已经让人去准备丰盛的饭菜,不过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 溯接过包子,道了声谢,坐在廊檐下看着漆黑的夜色。 年长骑士频频侧目,看着溯的表情欲言又止。 溯吃了几口,开口:“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年长骑士不再客气:“是北风之魔神大人把你请来的吗?” 溯微顿,如此总算是明白为何自己这次手术完全没有受到阻碍。 原来他们以为自己是安德留斯请来帮助那位产妇度过难关,既然是他们神明请来的客人,那自然要以礼相待,不容质疑。 溯也能猜到,安德留斯对自己没有过多为难,兴许也是这些子民们在祈祷,这才让自己赶紧进来帮忙。 真好玩。 一方努力祈祷,把所有得到解决的问题都归功于魔神。 一方从不现身,却在听到祈祷之后尽力满足子民们的需求。 魔神,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疯狂的梦之魔神,杀伐的岩之魔神,温柔避战的盐之魔神,把大部分子民藏在海岛的漩涡之魔神,从不现身却在庇护子民的北风之魔神,‘囚禁’子民自认为这就是给他们庇护的迭卡拉庇安,在人类祈祷中诞生,以信仰之力为养料成长的风之精灵巴巴托斯。 百十个魔神有百十种性格,好像跟人也差不了多少。 最大的差别,应当就是寿命和武力值。 魔神因为武力值强大,寿命长久,成为统治者,更为自我。 人类因为过于弱小,寿命短暂,坚定信念,繁衍生息。 也许他们知道他们撑不到黎明到来,但他们一直坚定地迈开脚步,为种族延续,为破开乌云做努力。 溯看着跟前的骑士,笑了笑:“北风之魔神帮我驱赶狼群,让我安然无恙地来到这里。” 年长骑士脸上露出欣慰:“果然如此!” 溯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再次落在漆黑的夜景中。 他没撒谎,只不过隐瞒了没有安德留斯他也能摆脱狼群的围攻的事实。 年长骑士:“溯先生忙碌的时候,已经有骑士出去猎杀猎物,不久前已经回来,今晚的晚饭很是丰盛。” 溯眨眨眼:“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平日里你们吃什么给我吃什么就好,不过是填饱肚子的事。” 蒙德跟璃月可不同,冰原之地食物紧缺,想要打猎更是不容易。 现在就算他们的骑士真的把肉摆到自己跟前他也不怎么好意思大快朵颐。 年长骑士却是笑道:“都是我们常吃的肉类,倒是精致一些的菜,地里种的庄稼,这类比较少。还希望溯先生不要嫌弃。” 这次溯是真的意外了:“这么说,你们不缺肉食?” 年长骑士很是骄傲:“我们的神驱赶野兽围在部落周围,他们因为我们的存在不舍得离去,又因为神的威慑不敢进入部落对我们动手,所以除了适合种植的土地紧缺,肉食类我们是不缺的。” 溯心底暗暗吸气,算是明白了安德留斯这一箭双雕的做法。 在他们这些‘外人’看来,围绕在部落外的野兽是驱除魔物,恶人的屏障。 在部落里的人看来,那些野兽却是他们的口粮。 虽说猎杀猎物确实危险,但比起饿肚子,猎杀那些野兽的危险不算什么。 再说,他们还有部落这个‘安全区’,只要能跑到兽群不敢踏足的地方,哪怕身受重伤都有活下来的机会。 蒙德现今的两魔神一精灵,各有各的治理手段。 因为部落里还有其他快到预产期的产妇,溯暂时留了下来。 不是直觉给了提示,而是他忽而就对这里的人,对那位如山一般庞大的北风之魔神起了兴趣。 他聆听部落里的长者叙述部落历史,知晓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已经不知道多少百年的战斗。 安德留斯从未真正胜过迭卡拉庇安,迭卡拉庇安却也没能从安德留斯这里讨多少好处。 他们之间,更像是邻国之间的摩擦,常年不断,不会停歇。 溯问:“其他势力呢?不属于高塔孤王和北风之魔神,其他地方的势力。” 长者说道:“蒙德与其他地方不同。外边是冷冽的风雪,并不适合生存。没有魔神的庇护,我们甚至连活下去都是问题。当年我们的祖先从高塔孤王高墙内逃离,走了很久,死去很多人,最后得到这处安身之所。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这才发展成现在这样。” “如果其他人能够找到适合生存的栖息之地,慢慢发展,兴许确实会有不小的部落。” “异乡人曾经带来其他部落的消息,但是想要出去一趟并不容易,我们出去从未想过要寻找那些部落,而是去往更远的地方交易物资。” 这么一说溯倒是明白了。 比起在蒙德寻找那些并不强大,可能没有物资交换的部落,不如直接去往其他国家。 虽说路途遥远,但只要抵达交易区,交易是能够进行的。 不过溯好奇一件事:“异乡人,是谁?” 长者笑了:“异乡人伊蒙洛卡,来自遥远的地方。他几乎踏遍蒙德冰原,进了高塔孤王地界又安全出来,带来了很多外界的消息。” 溯忍不住问:“遥远的地方,是哪里?” 长者:“遥远的,不属于提瓦特的地方。” 这个答案,着实让溯意外。 他忍不住询问更多,只不过伊蒙洛卡只是路过此地,在这里停留了一阵子,很快就离开。 除了带来外边的消息,他自身的情况却是没说多少。 溯心中一动:“你是说,他一直在蒙德境内?” 长者笑着摇头:“之前在,现在就不知道了。他也曾经去往苍翠之地,兴许早就离开蒙德地界。” 溯知道他口中的苍翠之地,也正是因为知道,对他口中的消息热情削减大半。 苍翠之地早就成为雪山,如果长者口中的消息依旧停留在苍翠之地,他想在蒙德找到那位异乡人几率就低了很多。 而且,听起来这位异乡人与自己不同,他应当是主动来到提瓦特,可能随时都会离开。 碰得上是缘分,碰不上就是没缘分。 一切,等他离开再说。 他看得开。 第032章 好在最后有惊无险,并不需要手术,情况稳定后溯就离开了部落。 再次出去,面对的依旧是冷冽寒风。 要说蒙德这地方也是奇特,地势不好,环境也不适合生存,却依旧有他们本地人的生存之法。 在外的溯思考了片刻,此时的他终究还是想找找那位异乡人的消息,于是决定去往曾经的苍翠之地。 他行进的速度并不快,除了环境原因,还因为偶尔能会察觉有部落在附近。 直觉这东西偶尔会失效,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确认了顺产也能对他抵抗魔神之力有益,以前就不排斥帮其他人接生顺产的他现在更积极了一些。 毕竟蒙德不比璃月,从高墙里逃出来的人可不一定能很好地发展,大多小部落没有正儿八经的稳婆,更没有适合的草药和药方,有的不过是经验。 然而经验这东西,只能摸索,不一定适用所有人。 溯对蒙德文字没有认真研究,因此每次都是由他说,识字的人写,把药方给写下来。 老者复述一遍药方,再次确认使用方法,这才略微松口气。 老者又问:“署名,写白衣仙人?” 溯微怔,他看着那份自己认不得字的方子,最终缓缓摇头。 “这方子,是璃月港白大夫告诉我的。” 比起他自己的方子,白大夫的方式更为适合提瓦特的产妇。 一旁的年轻人看着溯,又飞快移开视线。 他阻止了还想过说什么的爷爷,在他看过来的时候只是摇头。 老者最终还是听了白衣仙人的话,在署名上填了白大夫,还跟着璃月港三个字。 溯离开前再次去看了产妇,确认她一切正常,这才离开。 内有乾坤在手,提着手提箱,他一步一步,缓缓离开这个不大的部落。 老者和孙子目送白衣仙人在视线中完全消失,这时候老者才问。 “刚刚怎么不让我继续说话?” 年轻人看着自己爷爷:“爷爷,你觉得这方子真是别人给的吗?” 老者怔愣片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扶着自己爷爷,道:“璃月港白大夫,应当就是白衣仙人。” 老者是真的诧异:“你怎么知道?” 年轻人笑笑:“爷爷你就信我吧。” 因为见识比较少,接触的也都是自己这个部落以及附近两个部落的人,没那么广阔的视野自然也就没有那个高度,年轻人可不怎么信这不是仙人的方子。 以他自己的想法,方子只有可能是眼前的白衣仙人提供,而不是随随便便一位大夫所给。 只有仙人才这么无私,只有仙人神明才会及时出现,救他们于水火。 所以,璃月港白大夫,就是流传于北大陆传说的白衣仙人。 溯可不知道竟然会有这般误会,此时的他踏在蒙德的冰原上,往曾经的苍翠之地一步步走着。 就这么走走停停,等他到达那曾经的苍翠之地的时候已经过了好长时间。 一年,还是两年,亦或者三四年? 在这满是风雪的蒙德,溯竟是没记清,好似迷失在风雪中。 溯只知道,这是他在蒙德呆的最久的一次。 从蒙德这边看这座山,又是另外一幅景象。 这一路,他没能打听到异乡人伊蒙洛卡的消息,倒是听说过高墙内曾经有过伊蒙洛卡这个姓氏。 溯隐隐有不太好的预感,却还是觉得可能是询问的部落太小太偏僻,亦或者异乡人已经离开才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溯知道,目前来说想要知道关于异乡人的消息,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找巴巴托斯。 那位风之精灵有顺风耳,兴许万千风声中,就有他想要的信息。 不过,想要见到巴巴托斯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至少他没有任何办法。 所以他只能抓住目前的机会,到达蒙德曾经的苍翠之地,去看看上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兴许,会有那位异乡人的足迹。 不过,溯很快放弃登山,继续往西走去。 那是一种直觉,很强的直觉,以之前的经验判断那边应当有孕妇在受难。 而且因为这种直觉过于强烈,溯猜测孕妇的情况可能不是一般的差。 溯加快脚步,甚至以夜叉的姿态赶路,终于到达地方。 当地的情况让他脸沉下来,心底不好的预感一直攀升。 这里明显不是部落,也不是村子,看起来像某个村子或者部落逃难到这里。 溯的出现让他们戒备起来,甚至不少人脸上都出现惶恐。 妇女更是抱着孩子往里边跑,然而这简陋的营地,附近还是雪山,又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溯知道自己吓到了他们,原地停下。 就在他思考怎么取得这些人的信任的时候,一个略微带着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 “溯先生?” 溯回过头,有点脸熟,但不记得是谁。 不过他的回眸让那人双眼登时亮了。 “溯先生,真的是你!果然传说是真的!” 看着对方毫无戒备地跑到自己跟前,溯沉默了。 此时男子才看出溯眼中的疑惑,连忙解释:“我叫洪耿,他们都叫我阿耿,之前给医馆送饭的时候见过溯先生一面。” 这么提醒,溯终于想起来了。 马科修斯上战场后,白大夫订的餐食几乎每天一换,有一次,正是眼前的男人。 洪耿舔了舔嘴唇:“溯先生,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我们这边有人需要您救治。已经生了一天一夜,血断断续续的流,但孩子还是没能生下来。” 正事一出,溯自然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更没来得及询问为何璃月人会在雪山脚下。 他说:“带我过去。” 有洪耿带路,还因为他在璃月呆过,白大夫更是不止一次地对他的医术推崇,不需要过多解释,产妇家属就把一切决定权交给他。 溯一看,直接说了声‘准备手术’,他开始吩咐洪耿帮忙布置手术室,自己则是准备用具。 洪耿能帮上的忙不算多,而且做什么都需要先询问溯,做事明显有些乱。 溯已经无力过多纠正,因为产妇的情况不容乐观,早点准备好能早点动手,小孩的生存几率才能提升。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中,外边忽而传来喧闹声,‘敌袭’的呼喊重复响起,尖叫与慌乱在外发生过,让溯也不由得抬头。 他视线投向洪耿,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洪耿脸上满是焦急:“漩涡之魔神发起了攻击,也正是因他们的海啸我们不得不从原本的家搬到这里。但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退去,这两天他们已经在找登悬崖的办法,陷阱可能不起作用了。” 溯下意识询问:“千岩军呢?” 洪耿抿嘴:“璃月港也遭到了袭击。” 溯微微眯起眼,倒是没想到竟然是多方位进攻。 洪耿:“这里距离璃月港很远,跟之前帝君布置的战线也不重合。村子本身就偏远,只有一小队千岩军守在这里。后来海啸来袭,千岩军保护我们上悬崖,都牺牲了。” 溯一顿,一时间没能对这个消息做反应。 洪耿的笑容略微惨淡:“登山本意是为了躲避海啸,等待援军的到来。但是” 不用他详细说明溯都知道,他们等到的不是援军,而是敌人攻上悬崖。 洪耿:“我们登上这里,已经没了退路。再加上村子有好几位孕妇,想要撤离并不容易。单是上次的海啸和频繁的骚扰就已经让三位孕妇有滑胎的迹象,这位更是提前生产。我们没法离开。” 他们不仅仅不能抛下即将生产的孕妇,更是没法在没有千岩军的保护下离开这里。 遇到野兽就有可能让他们损失惨重,更不用说雪山脚下不属于千岩军巡逻范围,魔物的情况完全未知。 如果碰到魔物,等待他们的将是全军覆没。 因此,村长决定利用手上仅剩的机关设陷阱,然而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眼下,应当是陷阱失去作用,敌人来了。 洪耿眼中绝望和希望交替,他注视着溯,小心开口。 “溯先生,您有什么办法吗?” 溯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脸,叹息一声:“算你们走运。” 溯放下的东西,交代剩下的注意事项,让洪耿继续布置产房。 而他自己,脱掉身上的白大褂,离开。 洪耿追了两步又停下,他在原地站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相信溯先生。 不过布置产房之前,他还有事要做——去说服产妇留下来。 他不是千岩军,他只是饭店的侍者,能做的事有限。 既然如此,既然溯先生有交代,他就做好自己能做的事。 外边已经乱成一团,比自己的到来更为混乱,本就担惊受怕的村民们因为敌人越过陷阱爬上悬崖更为恐惧。 援军没到,如今剩下的只有绝望。 当然,他们没有完全放弃,带着家里的老小,以及那甚至不能驱赶野兽的棍子,面色惨白地开始逃命。 溯并非第一次见到逃命的人类,魔神战争并非魔神之间的战争,每一场战斗伴随着大量人类的死亡。 被针对的,没来得及逃命的,作为军人参与战斗的,等等等等,战争的残酷真相是不分老少妇孺,青壮年的死亡,它平等地出现在每个人面前。 正是因此,人类的繁衍才这么珍贵。 归离集一战,死了多少人类? 溯没有询问,但能肯定,哪怕是归终拼死御敌,那般繁华的归离集依旧满目疮痍,死亡人数自然不可能少。 如今这个村子不过是战争下被波及的一角,是再正常不过的牺牲品。 溯身边已经没有逃跑的人,他一步一步走向断崖。 海族确实攻破了陷阱,大大的海啸拍打悬崖,海中魔物乘浪而起,最后落在悬崖之上。 每一次拍打,都是密密麻麻的海兽落地。 海浪一阵高过一阵,悬崖边上都是水。 忽而一团火在岸上出现,落在水渍上,瞬间窜了半米高。 诡异的是,那火竟是顺着水渍蔓延,如同见了油一般快速燃烧,焦灼的气息在空气中铺开。 脸颊有着鳃的领队忽而惊叫:“离开水!” 这个命令来得突然,智商并不高的海中魔物没能第一时间理解并执行,一时间整齐的队伍骚动起来。 火焰却不会等待,反而因为越靠近海生魔物的队伍蔓延的越快,那些浸湿悬崖石砾的水多,火势越是迅猛。 然而火焰如同有意识一般,竟是围绕岸上整齐排序的海生魔物燃烧,并未烧到他们分毫,灼热感却让他们不敢上前分毫。 又一个大浪拍打而上,领队连忙使用神器控制浪回头,那些乘浪而上的海生魔物狼狈地跌回水中,打了个翻滚露出脑袋。 然而因为浪退了回去,被推了很远的它们却是不怎么弄得清岸上的情况。 做好这一切,领队如同生锈的齿轮,他机械地转过身,看着那戴着红火面具的夜叉。 溯站在火最初降落的位置停下:“两个选择。速战速决,或者,退兵。” 他可以对战争坐上壁观,但不能接受自己的手术因为战争被打断。 领队因为溯的到来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本就是青色的面容变得青白。 哪怕以前只是远远见到,他依旧知道眼前的人。 夜叉火,有水的地方,他一人成军。 他的露怯让刚刚上岸的低级海生魔物骚动起来。 他们这些海生魔物寿命不如漩涡之魔神的眷属,他们属于前线牺牲的炮灰。 因此,在场的海生魔物并没有见过溯,更是因为几十年的不参战,溯的‘威名’只在传说中流传,现在的海生魔物甚至都以为夜叉火已经在梦之魔神最后一场大战中死去。 此时领队的退缩让他们不满,他们虽然绝对服从命令,但依旧是独立的个体,会有自己的情绪。 虽说不清楚那些火到底怎么回事,但他们无情嘲笑领队面对敌人时的退缩,甚至准备回去跟魔神大人告状。 领队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夜叉火!” 溯只是站在那里,并未前进,那双眼轻蔑地看着这位奥赛尔的眷属。 不熟悉,被他烧死炸死的奥赛尔的眷属很多,但他曾经打过的奥赛尔的眷属更多,眼前的家伙是谁,他还真记不起来。 领队被他的态度弄得差点跳脚,明明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但那双眼睛却足够让他觉得羞辱。 溯有些不耐:“所以,你的选择呢?” 一个问题让领队恢复理智,他几乎咬碎了牙:“撤退!” 已经登上悬崖的还剩魔物发出不满声响,却被领队强行镇压。 作为领队,对这些低智能的海生魔物,他有绝对的控制权。 而他,谨记首领的话——在有水的地方,绝对不与夜叉火动手。 溯散去面具,面无表情地看着跟前海浪滔天的场景褪去,高涨的水位断崖式下降,一切归于平静。 溯转身,往回赶。 还有很重要,很紧急的手术在等他。 溯回来的时候洪耿已经准备好他能做的那些事,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回来的溯只是说了一声‘解决了’,其他的什么都没解释,继续准备手术。 洪耿很好奇外边到底什么情况,然而这个时候他也不敢离开,急得差点转圈圈。 溯:“浪费了时间,现在只能局部麻醉。你去准备绳子,还有几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让产妇家属把产妇推进来吧。” 这次手术,注定让在场的人终身难忘。 整个临时营地,只剩下溯,洪耿,产妇以及产妇家属。 也亏得产妇家属并未放弃产妇,甚至在洪耿的游说下都留了下来,否则他们摁产妇四肢的人都找不齐。 这次手术过程惊心动魄,但好歹顺利结束。 新生儿情况不容乐观,溯却是先把产妇这边处理好,这才去管新生儿。 难搞,毕竟不是医学发达的时候,更没有保温箱这种东西。 溯临时搭建一个观察新生儿的小小隔离室,在内有乾坤里寻找药材,尽人事以待天命。 新生儿出生十二个小时,他几乎没有闭眼。 一会查看小孩的情况,一会去看看产妇那边有没有问题。 兴许上天眷顾,也有可能倒霉的人终究会有幸运的时候,情况奇差无比的产妇和新生儿,并没有出现意外。 得到这个消息后,产妇家属松口气,洪耿脸上也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溯先生一定能行!” 溯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产妇丈夫则是担忧:“这么大的伤口,不好撤离。但是这里不安全。” 溯:“我会在这里多住几天,我在,这里就安全。” 产妇丈夫眼前一亮:“多谢溯先生。” 整理药材的溯垂眸:“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前脚刚走,后脚产妇和婴儿就出了意外,那还对得起他聚精会神的手术以及守着十二个小时不睡觉吗? 溯确认产妇的伤口没什么问题,招呼洪耿出去。 洪耿屁颠屁颠地跟上。 洪耿看着溯,一脸殷勤:“溯先生,现在去哪里?” 溯:“找吃的。如果没有吃的东西对产妇的恢复不利。如果产妇恢复不好,新生儿可能没法撑下去。” 现在的情况,什么羊牛或者其他牲畜的奶水都不如产妇的奶水来得有营养,更不论现在想要找其他奶水本就是难事。 洪耿听到这话确实皱起了眉头:“进山的危险太大,后方虽然不清楚是否有魔物,但之前逃命的村民已经过去,即便有他们清理了魔物也代表着也猎杀了野兽,如果想要找到新鲜的食材,只能去海边。” 听到这,溯只是轻飘飘来了一句:“嗯,去海边。” 洪耿张了张嘴,他刚刚想说海边那边很危险,却又想起不久之前的危险正是眼前的人平息。 他只是给医馆送过一次饭的普通人,并不知晓溯的仙人身份,当时请求溯的帮忙,不过是因为当时帝君与仙人频繁去医馆,让他对身为大夫溯先生产生并非普通人的猜测。 然而一切只是猜测,当那些海生魔物退去的海兽才得到证实。 如果是溯先生,兴许,真的能从混乱的海里捕鱼。 溯:“我去海边,虽说魔物不会过来,但鱼类同样也会避开,所以需要你去捕鱼。” 洪耿张大嘴,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我?” 溯点头:“产妇家属也可以,不过我跟他们不熟,这件事需要你去沟通。” 洪耿害怕溯误会,连忙摆手:“溯先生别误会,我不是害怕,只是因为我不会捕鱼。我这就跟他们说说。” 产妇丈夫不是懦弱之人,知道需要去海里捕鱼后立马应下。 他们现在没有很好的渔具,逃离村子的时候更多是为了逃命,所带的东西不多。 好在他们没有,其他村民可能会有,现在情况紧急,哪怕其他人不在这里也只能先去借来用用。 经过搜索,很快找到鱼叉,还有鱼钩鱼竿。 鱼饵需要想办法来弄,溯的内有乾坤里倒是有些东西,他很乐意提供。 溯跟着他们一起到海边,产妇丈夫是本地人,哪怕现在上了悬崖依旧知道从哪里下去,即便水位上涨了不少,依旧找到适合的地方捕鱼。 溯:“我不能靠太近,否则鱼不会靠近海岸,更不会上钩。但我能保证,如果你真的被袭击,我会第一时间出手。” 产妇丈夫紧了紧手中的鱼叉,点头:“劳烦溯先生。” 溯选择一个稍远的位置,这里倒是能看到下海的产妇丈夫,只要能看到,哪怕距离再远他也能及时出手。 此时溯终于有时间询问:“我离开之后,璃月发生了什么大事?” 洪耿听到这话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逐渐惨淡。 溯等待片刻后,他说:“溯先生离开不久,瘟疫开始传播。白大夫奔赴第一线,感染了瘟疫,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溯愣在原地。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洪耿,半晌才反应过来,最终也只能‘哦’了一声。 那可是瘟疫,死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奔赴第一线的大夫死去,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不过,这次死去的人是曾经与他朝夕相处两个多月的人,让他心里略微有些波动。 洪耿:“瘟疫不仅在一个的地方爆发,很多村子受到影响。很多人死了,帝君集璃月所有大夫都没能挽回局面。最后是马科修斯大人把大量神力注入大地,这才平息这场灾难。” 水患过后有发生各种疫情是相当常见的事,当时的他,竟是完全没想起这回事。 是因为有神明,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真的无神,所以下意识把解决灾难的想法丢给神明吗? 事实证明,无论是归离集之战还是疫情,都是魔神做最后的处理。 那么,归离集之战璃月付出了尘之魔神的性命,为了平息疫情把神力注入大地的马科修斯,又付出了什么呢? 人的命是命,魔神的命也是命。 人受伤是受伤,魔神受伤,亦是受伤。 不过是因为他本身是人类,所以更能共情人类。 但他已经成为夜叉,有时候凉薄的想法也会偏向非人。 白大夫在他离开后不久离世,马科修斯付出大量神力,这是人和魔神为璃月的付出。 正因为认识,更因为相处过,他们两人的事远比尘之魔神的牺牲对溯更有冲击力。 溯一直都知道,人类是脆弱的,随时都可能失去生命。 但已经成为非人类的他无法想象,如果让他舍去大半力量,他是否会愿意。 但是,马科修斯愿意。 哪怕付出的是生命,魔神也不会犹豫。 第033章 洪耿的眼神晦涩:“漩涡之魔神可能是因为打探到马科修斯大人的事,发起了频繁而猛烈的进攻。帝君,若陀龙王大人,其他仙人夜叉,都已经上了前线。” 溯不意外奥赛尔能打探到消息,虽说他是海中的魔神,但在这片区域,没有人比他更能趋势水中魔物。 哪怕是淡水里一条刚刚出生的鱼,都有可能成为他的眼线。 更不论瘟疫那般大事,奥赛尔肯定知晓。 原本还觉得璃月的赢面很大,现在看来奥赛尔的实力同样强劲。 不过是因为自己正好克制他们,而在陆地上他根本打不过那些仙人夜叉,这才导致他一直觉得璃月比漩涡之魔神一方强了太多。 早就应该想到的,所谓的联盟军也不过奥赛尔借刀杀人的手段。 不仅仅能除掉那些敌人,还能削减璃月的战力。 毫无疑问,他的计谋成功了。 溯心底叹息一声,心底想着是不是应该换地方了。 以他以往跟奥赛尔的恩怨,那家伙心底肯定有怨气,他是人类夜叉,哪怕沾了人类两个字依旧还是夜叉,不会得到魔神的心软。 产妇丈夫那边技巧还不错,很快扎到了鱼。 溯一看,赶紧让洪耿带着鱼回去。 “产妇什么时候能吃东西我已经交代过,这鱼熬汤,先给她垫一垫。” 洪耿一听连忙应声说是。 产妇丈夫:“我多扎几条,这样我们的口粮也就有了。” 溯嗯了声:“扎吧,我会在远处看着。” 相比起去雪山上捕猎,倒是在这里扎鱼更快一些。 溯陪着洪耿,产妇和产妇家属,以及那刚出生的孩子在这里呆了三天,璃月港的支援姗姗来迟。 而溯看到那只壮硕的熊的时候,手术刀第一时间握在手中,却因为它身后的千岩军没有发起攻击。 明黄色的熊看到溯的时候放慢脚步,溯竟是从他那张毛茸茸的脸上看到笑意。 它说:“溯先生,好久不见。” 溯微顿,他想起仙人都是非人类,哪怕是璃月的夜叉原本也都是非人种,眼前的熊有可能是他见过人形但没见过本体的璃月仙人。 视线从它身后的千岩军身上划过,确认这头熊确实处于领导地位,这才把手术刀收起。 熊是真的笑了:“溯先生应当是没见过我这个形态,很抱歉,现在的我没法维持人的形态了。” 电光石火间溯猜到它的身份:“马科修斯大人?” 马科修斯点头:“是我。一别三年,没成想再见竟是这般场景。” 溯沉默,没法接这话。 马科修斯很是温和,对于他的不接话也不觉得有什么,他更是道谢。 “我们璃月的子民,又麻烦你了。为表感谢,邀请你去往附近的村子,做一顿专门为你准备的丰盛饭菜。” 马科修斯亲自下厨,专门为一个人做的饭菜,确实是很高的谢意。 溯却摇头:“那位产妇情况并不乐观,现在更是不适合颠簸,去往其他地方。目前来说这里还算安全,暂时不需要离开。” 马科修斯感叹:“于溯先生而言,果然还是病人更为重要。” 溯没否认,如果不是因为已经见到那位产妇并且开始准备手术,他可能真的就不管这里是否被漩涡之魔神攻占。 不过是洪耿早了一步,这才造就自己插手了漩涡之魔神和岩之魔神之间战斗的局面。 马科修斯:“白大夫也是如此。明明可以先让其他人先行,她却觉得需要她亲眼看到,才能判断怎么解决。最后,她留下来的方子确实缓解了那些人的病情,然而她自己却走了。” 对此,溯的回应是:“她值得钦佩。” “摩拉克斯让史官给她详细记录生平。史官是记录璃月发生过的事的人类。这件事是铜雀的事给了摩拉克斯提示,觉得璃月的事迹不应该是散乱地被一些人记载,最好有人专门收集,求证,记录。仙人夜叉不参与,他们自己根据自己收集的到线索,书写每个值得铭记的人的生平。” “据我所知,白大夫的生平传记中,有部分篇幅描述了溯先生。” 溯笑了笑,不甚在意。 马科修斯哑然,最后叹息一声:“溯先生,一如既往地洒脱。” 当年,甚至没跟他们任何人道别,天亮之前就已经拿了东西离开。 虽说当时的他并不在璃月港,但他听说闲云准时到达医馆,不见人的时候生了闷气。 溯:“我去了一趟蒙德,发现除了冷冽的寒风以及有压迫感的飓风,蒙德还有自由之风。” 马科修斯懂了,不再就那种情绪说些什么。 最后他跟着溯一起去往产妇所在的临时搭建的小屋,低矮,简陋,他进去甚至需要弯腰。 然而就是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有一条新生命诞生,每条新生命都是他们璃月的新希望。 马科修斯慰问产妇以及产妇家属,知道产妇需要补充营养,而此处物资紧缺的时候立刻差人去拿了东西。 马科修斯:“粮食我们带了不少,虽说这里简陋一些,但既然不能移动,只能在其他方面尽量找补。好好恢复,恢复好了之后才能上路。” 洪耿是真的激动:“马科修斯大人,我们是要去璃月港吗?” “璃月港太远,不适合迁徙。不过即便水位褪去,村子也不安全,不能迁回去。我已经让千岩军准备好,护送村子的人去往附近的村子。暂时在那边安置。” 洪耿思考了会:“附近的村子,确实不错。不过住的地方” “住的地方不用担心,既然把人送过去,千岩军自然会解决。” 说到这马科修斯顿了下,补充:“可能跟原本的家没法比,但会尽量满足住房需求。” 洪耿松口气,语气里满是感激:“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马科修斯交代好这些,又看向溯:“溯先生准备在璃月呆多久?” 溯回过神:“有其他事,察觉这边可能有产妇遇险,这才过来,她能离开后就走。” 他可是记得巴巴托斯的提醒,说摩拉克斯的情况不对。 虽说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否是璃月发生重大灾难的时候,但溯还记得得巴巴托斯的‘警告’。 他不知道内情,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对,但溯不想出什么意外,所以决定继续探查雪山,而不是去往深入璃月。 “这样啊,可惜了。”马科修斯流露出遗憾。 溯笑笑:“我本就是游历北大陆,如果不是这般游走,我也不会恰好来到这里,碰上这里的事。” 决口不提雪山的事。 科修斯点头:“说得对。能碰上溯先生,是他们的幸运。” 想要让产妇迁徙,不是恢复那么几天就可以的。 道路崎岖颠簸,哪怕有千岩军帮忙,马科修斯的保驾护航,对产妇来说也不是很好的环境。 于是溯决定再留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也已经是他停留的极限。 溯没有主动询问摩拉克斯和奥赛尔之间的战斗,然而除了他之外都是璃月这边的人,呆在这样的环境中不聊天可能会闷死,自然而然,他们聊到战场的事。 听说璃月港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是港口,一直遭到海生魔物的骚扰,完全断了海路。 不仅如此,如果抵御稍微慢一些就有可能遭到海生魔物自杀式袭击,对璃月港造成重大伤害。 还听说,不仅仅是璃月港,璃月的河流,哪怕是小溪都有可能遭遇奥赛尔驱使的水生物的入侵。 一些水生物造成的伤害并不大,但清理它们及其耗费人力精力,如果不处理也是麻烦。 璃月的战力,正是这么被分散出去的。 马科修斯:“若陀龙王已经通过白大夫生前的提案,办了一个正规的战斗后勤学院。怎么处理伤口,遇到袭击的时候该怎么躲避,作为医护后勤人员,他们能做什么,什么时候应该做什么。比起以往比较散乱的处理方式,由军队把控的规范化管理,让他们对伤患的处理效率高了不少。” 溯:“奥赛尔不是一个讲究道德的魔神,你们的医疗后勤效率提升就有可能被他针对。” 看到马科修斯那皱起眉头的熊脸,溯轻笑一声:“绕后,这可是奥赛尔擅长的招数。” 要知道,当年突破不了他的防线,奥赛尔想尽办法绕后,甚至有一次他们不惜绕道蒙德,袭击后方部队。 这个战术成功的次数可不止一次,他敢肯定奥赛尔绝对还会再用。 溯好心解释:“哪怕只是一些淡水生物,甚至是双栖生物,都有可能受到奥赛尔的驱使,打探消息,侵扰式攻击,都会让你们战线混乱。” 就好比奥赛尔第一次绕后,袭击后方的根本不是什么强大的魔物,依旧让那些人军心混乱。 在他身后待久了,只是作为预备战斗的人因为他从未失手警惕心差了不少,乍一看有敌军入侵,自然以为他前方战线失守。 如果璃月后方的后勤被袭击,他们第一反应应当也是前方战线崩溃,陷入混乱,而不是第一时间想到敌人使了计策绕了后方。 马科修斯点头:“我明白了。” 溯原本还以为自己停留的这几天可能会出什么意外,但出乎意料的是,马科修斯虽然偶尔离开,也有千军过来汇报,但跟他并没有关系。 这让溯略微松口气。 等到第十一天,也就是产妇做完手术第十四天,溯与马科修斯和洪耿道别,收拾了东西就往雪山方向走。 很快,他在离开后不久,碰到了前方仰望雪山的摩拉克斯。 溯停了下来,那边其实也是蒙德的方向。如果不知道他的目的,应该猜不到他要上眼前被暴风雪覆盖的高山。 摩拉克斯的仰望,一时间他也不清楚到底有什么含义。 他的注视惊动了摩拉克斯,对方收回雪山上的视线,侧过身,落在溯身上。 摩拉克斯:“许久不见。” 溯嗯了声:“许久不见。” 溯没有再前进,保持着这个距离:“倒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摩拉克斯:“你在这里的事马科修斯第一时间传递回去,不过因为前线事情比较忙,没能抽时间过来。刚刚碰到马科修斯他们,这才知道你往蒙德方向。碰运气来了这边,没想到运气还不错。” 溯长出一口气,不过还是没有走上前:“看来是我运气不好。” 知晓他为何说出这般话的摩拉克斯轻笑一声。 溯:“摩拉克斯大人找有事?” 摩拉克斯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这回答,着实让给溯意外。 他以为,璃月发生了那么多事,尤其是白大夫牺牲,眼前的魔神应当会有其他想法。 即便闲云熟读白大夫留下的医书,亦或者有其他人继承了衣钵,但明显,他回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更何况,三年前的摩拉克斯不知道自己能应付奥赛尔的军队,但这次他抵挡海生魔物入侵,至少也会有疑惑。 前来询问才是常理,说没什么大事着实有点怪异。 就在溯脑海中想着这些的时候,只见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说起来,也不是没有大事。” 溯心中划过一句‘果然如此’,甚至可以说这样的话才觉得是正常的。 还不等溯询问,摩拉克斯继续:“关于业障,我们研究出了一些东西。” 溯眉头一挑:“那挺好,能解决应达他们的问题了。” 摩拉克斯却是摇头:“虽说有了进展,但并不能解决问题。夜叉中,能消化体内业障的,依旧只有铜雀和溯先生。”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摩拉克斯:“我们研究的结果是,只要接触过业障,不论是人还是非人,都会被业障侵袭。但也正如之前所想,夜叉的诅咒吸引业障,这才让夜叉体内聚集那么多业障。” 溯:“懂,就是我们夜叉对业障没有抗体,业障这种病毒一旦出现,最先被侵袭的就是我们夜叉。” 听出他话语里的敷衍,摩拉克斯哑然失笑。 溯耸肩,不搭理他的笑。 摩拉克斯:“看来溯先生不喜欢这个话题。” 溯很是随意:“毕竟业障对我来说不是问题。” 也对,哪怕体内依旧有业障,但拥有解决方法的溯确实不害怕真的失去理智。 只要还有人活着,只要人类还需要繁衍生息,他就能获取新生之息。 原本以为铜雀那边是天时地利人和,但谁又能肯定,溯这里不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天时地利人和? 溯的耐心即将告罄:“摩拉克斯大人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摩拉克斯却是摇头:“并非如此。” 深吸一口气,溯问:“还有什么事?” 摩拉克斯视线落到蒙德方向:“边走边说?” 溯双手环胸,拒绝他的提议。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罢了。” 本就没人能真的制约他。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雪山上,那双石珀色的眼睛盯着被暴风雪环绕的雪山,表情略微僵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溯因为他不吭声,想要开口的时候,摩拉克斯终于说话。 “有些情绪不能在璃月表露,有些事也不能告知璃月其他人,这才想到你这个完全中立的夜叉。” 溯深吸一口气,决定还是再等等,看看这家伙到底搞鼓什么。 摩拉克斯问:“溯知道璃月的历史吗?” 溯:“我寿命还没摩拉克斯大人的零头,当然不清楚。” 这回答好似逗乐了摩拉克斯,他竟是笑了声。 “也对。”并不在意自己被呛,因为正如他所说,有些情绪哪怕是在若陀面前都无法表露,有些事哪怕是仙人夜叉那边都不能说明。 摩拉克斯:“我决定建立璃月,是很久之前。当时没有魔神战争,我也不是最强大的魔神,不过是看到有魔神圈起地方,让普通人类进入,繁衍生息。看着一些没有被圈起的人类在魔物中挣扎求生,从不放弃繁衍,一时间起了念头,于是,璃月就这么诞生了。” 溯心底再次感叹‘魔神爱人’这种本性还真就跟游戏设定一样,让人无法理解,只能接受。 要知道他的一些坚持,那些三观,都是后天祖国妈妈的教导,是老师的培育,是家长的影响。 要说天性,好像他真没有。 “建立璃月的初衷很简单,就是让他们获得一个安身之所,护得一片安稳的天地。后来,我和仙人们确实做到了。甚至还与归终合作,马科修斯的加入,让璃月欣欣向荣,归离集更是成为最为繁华之地。” “三位魔神各司其职,璃月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直到魔神战争的开始。” “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变化。” 溯抬眼,他到达提瓦特的时候魔神战争已经开始,虽说因为魔神还算多,没有到达白热化的地步,但似乎也懂了摩拉克斯的感慨。 摩拉克斯在怨念这场神位争夺战带来的牺牲。 哪怕是至高无上的胜利荣光,在摩拉克斯看来都不应当以归离集失守,百姓流离失所被迫迁徙,后期瘟疫横行,能者牺牲,魔神丧失大半神力作为代价。 试想,璃月发展本就迅猛,归离集阡陌交通,成为北大陆第一集 市,所有的发展都是好的,最后却因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作为璃月的建立者,他确实无法接受。 半晌,溯终于给了回应。 “那是没办法的事。” 高天之上的决定,众多魔神争夺七个神位的战争,身后有着璃月的摩拉克斯不能退缩。 最初的摩拉克斯,并不畏惧,也不退缩,争夺七个神位中的其中一个,就是他的目的。 早就知晓无法违背高天之上的决定的他确实努力,甚至破坏了联盟军的阴谋,让战斗到达最后一场。 但,也正是这场看似胜利,其实损失严重的战斗让摩拉克斯看清了本质。 摩拉克斯只是沉默着,他的磨损,兴许从魔神战争第一场战斗就已经开始,只不过所经历的不同,磨损程度不同,而归终的陨落以及马科修斯失去大半神力,是对他磨损最大的两件事。 摩拉克斯依旧记得知晓马科修斯把神力注入大地以抵抗灾厄的时候他的失态,以及若陀那紧张的表情。 灾厄的起源是璃月长时间的暴风雨以及内涝,归离集之战不仅仅带走了归终,最终还需要马科修斯来平息灾厄。 一切的一切,都源于联盟军,源于奥赛尔的计谋。 害怕自己失去理智,做出莽撞的决定,若陀寸步不离。 当时的摩拉克斯却是有立刻与奥赛尔做最终决斗,以免发生其他意外的想法。 奥赛尔也有那个意识,频频对璃月各个地方尽一切可能骚扰,挑衅。 短短两年时间大大小小的冲突爆发不下百次。 知道失去马科修斯的璃月失去一大战力,不适合立刻开战的摩拉克斯,做出每一个决定都会经过与若陀和已经知情的马科修斯讨论。战斗方式提出后被否定,更改后被再更改,两年的时间将将稳住摩拉克斯的心态,哪怕如今璃月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终归还是稳住了。 两年,摩拉克斯学会了隐忍,权衡利弊,从多方面考虑问题。 他依旧是战场上战无不胜的摩拉克斯,却也能在退居后方的时候安抚民众。 深入了解如今的璃月,摩拉克斯知道因为灾厄,璃月人数再次锐减,甚至比归离集之战死亡的人数还要多。 哪怕个人战斗力不强,千岩军依旧是前线重要战力之一。 如今兵力不足,并不是与有众多海生魔物作为前锋的奥赛尔做最终交战的时刻,如今的璃月需要休养生息,需要更多的新生儿诞生,需要他们在十几二十年后成为对抗奥赛尔前锋的战力。 与奥赛尔不同,他们璃月还没准备好。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摩拉克斯已经没了险中求胜的习惯,不会过多冒险。 安定下来仔细回想,若陀其实比他更快改变,更快适应顾全大局的领队身份。 正是因为有若陀在战场上做搭档,后方有归终管理,支援还有马科修斯以及其他仙人夜叉游走,才能让第一战线的他保持一往无前,毫无顾忌的心性。 也正是因为如此,归终牺牲的时候,若陀才会那么着急。 马科修斯出事,若陀才会那么紧张。 他的紧张,更多是害怕自己走错路。 摩拉克斯其实想跟他说,有他做榜样,他不会走错路,不需要那般紧迫盯人。 就好比现在,正是因为现在不是打响战斗的时候,他不会在知道溯对奥赛尔的军队有绝对克制作用后立马行动。 哪怕相处的时间不过两个多月,哪怕对溯的了解并不算深入,但摩拉克斯知道,如果溯不愿意,硬是把他拉到璃月战线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摩拉克斯要的是溯在十年后加入璃月,为此需要做一些工作。 循循渐进,目前只能拉拢关系,表达善意。 摩拉克斯:“白大夫走前,草拟了一份璃月孕妇与新生儿医馆的建设提议。因为大夫数量有限,一个个上门太过于耗费时间,于是想着让孕妇有空的时候上医馆检查。” 溯微怔,他倒是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竟然被白大夫记住了,更没想到摩拉克斯好像也看中了这提议。 要知道,这里的医馆是不挣钱的,璃月港的医馆如果不是有官方的支持,根本开不下去。 现在除了那个医馆,还要专门开一个妇产科,新生儿科医馆,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被另外一个不好的想法覆盖,他看着摩拉克斯,满脸个抗拒。 摩拉克斯:“我有个请求。” 溯: 摩拉克斯:“既然溯先生一直游历提瓦特,那希望溯先生路过璃月港的时候稍微去医馆指点一下。不需要太久,想要什么离开都可以,但无论什么时候,医馆都需要你这般专业人士的意见与建议。” 没有强硬地要求他去帮忙开设医馆,更没有威逼利诱让他去教导,这出乎溯的意料。 溯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此时的摩拉克斯意外的温和,就好像年轻气盛的毛头小子过了中二时期,沉淀成长,成为了一个性子稳重,足够让人信赖的领导者。 想来,这三年多发生的事,应该比他几千年的岁月更让他印象深刻。 溯心底松口气,道:“会的。” 他并不吝啬知识的传播,不论是在蒙德还是璃月。 不过巴巴托斯那家伙判断有误,现在的摩拉克斯哪里不对?明明精神稳定,状态好的不得了! 第034章 他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做,下一次见面最好是什么时候,见面应当以什么借口,该说什么让他对璃月有更好的印象,视线一时间缥缈,注意力明显不够集中。 溯发现了,他的心情还算不错,看此时的摩拉克斯都略微顺眼不少。 觉得经历这么多的摩拉克斯应当受了不小打击,又想想对方是最高首领,情绪不能在下属跟前外泄,一些话连好友若陀龙王都不能说,竟是有些不忍。 想了想,他竟是开口劝解。 “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同,需要承担的责任不同。同样,每个人在意的东西不同,他们的牵挂也不同。” “曾经作为梦之魔神座下的夜叉,我需要做的只是完成梦之魔神颁布下来的任务,不需要考虑其他事,我也不会大包大揽,去做一些不属于我职责范围内的事。” “后来我作为白衣仙人,要做的只是对自己手下的每一位产妇负责。其他事,都不在我考虑范围。” “站得越高承担的东西越多。如果哪天摩拉克斯大人觉得自己承受不住了,兴许可能看看你在意的那些人和事,看看他们是否在努力地生活。你保护着他们,他们身上也有会积极的情绪回应你,帮助你度过迷茫时刻。” “当然,不一定每个人的回应都是积极的,但你要知道,你需要的只是积极的回应,不要因为某个个体的否认把所有人的回应全盘否定。” “尘之魔神我并不了解,但马科修斯大人却是有所接触。我想,他从不后悔把自己的大半神力注入大地以对抗灾厄,甚至现在,他可能也在庆幸自己的神力能对抗灾厄。他对自己的付出毫不犹豫,哪怕是付出生命也不会后悔。” “这是站在他们自己的位置,站在他们的高度,他们自愿做出的决定,做的选择。” “所以摩拉克斯大人,不要因为他们的付出与牺牲失去方向。至少我能肯定,哪怕是知道魔神战争残酷的现在,你依旧不后悔建立璃月。” 摩拉克斯很是认真的听完他的话,沉默片刻:“倒是,真没有会后悔的念头。” 好像真把某人开解到,溯略微嘚瑟:“那不就是,不管什么结果,都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事已至此,可以回忆过去,也可以缅怀,但需要做的是吸取曾经的教训,而不是为曾经的选择后悔。” 摩拉克斯听出某种不对:“溯先生,曾经也有遗憾。” “人生在世,不如意十有八九。遗憾这东西多得是,最大的遗憾自然也有。” 溯看向雪山,语气较低,却很是平缓:“但是,哪怕付出生命,哪怕变成现在的样子,我依旧没有后悔。” 摩拉克斯捕捉到最关键的付出生命,想起夜叉的诅咒,知晓要成为人类夜叉,前提是作为人类的时候濒临死亡。 又想,他说马科修斯不会后悔时候的坦然,想来这是因为经历过,才有这般结论。 就是这么一瞬间,摩拉克斯开始好奇作为人类的溯是什么样的。生活方式,性格,生平,他都想知道。 但,不是现在。 摩拉克斯坦然:“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如溯先生这般坦荡。” 溯轻轻吸气:“不敢不敢,摩拉克斯大人可是要站在最高处的人,我这点小觉悟不值得一提。” 一个人和一个国家的人,真比不了。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并不辩驳。 他忽而就看向雪山:“溯先生,是想登山?” 溯沉吟一声,最终点头。 摩拉克斯:“这座山是蒙德曾经唯一适合居住的苍翠之地。不过,所有魔神都知道,这座山不能被占领。” 溯好奇了:“不能占领?为什么?” 摩拉克斯用一种简单易懂的表达方式:“正如你的神通,那是一种直觉”。 溯还是不解:“可是我听说这里原本就是有国家的,还传承了很久。” 摩拉克斯:“然后呢?” “然后。”溯忽而反应过来,然后蒙德唯一的苍翠之地变成了雪山。 摩拉克斯:“登山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上边的东西,最好不要过多探究。” 溯:“这也是身为魔神的直觉?” 摩拉克斯收回视线,那双石珀色的眼睛看着溯,道:“把这座山变成雪山的力量,来自高天之上。” 甚至,那力量不止降临此处。他与若陀结缘,正是因为层岩巨渊被降下高天力量 不过是一句话,溯懂了。 摩拉克斯的意思是,那不是他应该触碰的禁忌。 溯抬头,看着雪山,最终他还是决定坚持原本的想法。 “我还是要上去看看。” 摩拉克斯点头,并未阻拦。 忽而察觉有人接近,溯一眼望去,远远看到一个壮硕的人快速往这边赶来。 嘴角一抽,溯甚至有抬脚就走的冲动。 摩拉克斯哑然,心道,溯还真是不待见若陀。 溯没能走,若陀龙王的速度太快,而且摩拉克斯原本就挡在他路的前方,若陀龙王本身的目标是摩拉克斯,以他的速度过去肯定跟若陀龙王正好碰上。 所以溯选择站在原地,并且在想要不要把他们两个当大山一样绕过去。 若陀龙王先是看了眼溯,然后视线落在摩拉克斯身上。 不吭声,但那表情和眼神却丝毫不掩饰他的意思。 摩拉克斯:“安心,只是找溯先生叙叙旧。” “叙旧?”若陀龙王一脸‘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老实说,在接到消息,这边的村庄被漩涡之魔神袭击,最后却被一个夜叉轻而易举地平息的时候若陀龙王就猜到是谁。 整个提瓦特世界只剩下七位夜叉,这也让摩拉克斯猜到是谁。只是知晓溯能一个人抗住梦之魔神对漩涡之魔神的战线,却并不清楚溯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神通的摩拉克斯确实诧异,立刻起了要来找溯的念头。 好在他稳重了很多,没有扔下前线,而是把一切处理好之后才过来。 但在知道自己‘被丢下’,摩拉克斯一个人来见溯的时候若陀龙王差点晕过去。 偏其他仙人夜叉尚未知晓磨损一事,没人知道他为何如此激动,关联是他还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情况,情况也不允许他浪费时间,若陀龙王跑来找摩拉克斯。 找到了,没有剑拔弩张,好像时间刚刚好,但他们好像也聊了不少。 好在摩拉克斯和溯看起来都很不错,应该没出什么意外。 摩拉克斯对呆在一旁,身心写满抗拒的溯颔首。 溯立马知道这是示意他可以不用管若陀龙王,于是高兴地点头,对他们两座山‘绕’了一下,快步离开。 若陀龙王盯着他的背影:“他是在嫌弃我吗?” 摩拉克斯很坦然:“很显然,是的。” 若陀龙王啧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的关系好了很多,原来还是那么差。”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那句‘你哪里来的感觉’到底是没说出来。 他说:“走吧。” 若陀龙王是真意外:“就这么走了?” “不然?” “不请溯留在璃月?” “你去?” “别,他那么讨厌我。” “很巧,他也不喜欢我。” 对话到此结束。 登雪山,对溯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火能融化雪,雪化了后成为水,而水,是他力量的助燃物。 只要不是无法融化的坚冰,溯都能征服。 雪覆盖大部分遗迹,但终究还遗留一些痕迹。 建筑物,碑文,甚至是奇怪的图像。 溯知道芬德尼尔曾经存在很长一段时间,虽说相较其他地方,并不是什么大国,但确确实实有属于自己的文明。 他们的文字使用的是蒙德文字,但一些信仰已经有了自己的演变。 不过,溯对蒙德文字的了解着实不够深入,没法从找到的一些碑文里边知晓具体消息,更没有所谓异乡人的情报。 他找了,找到疑似芬德尼尔古国位置。 是不小的遗迹,能进去探查的地方不算很多,却也不少,溯细细寻找,找到更多文字。 溯拿出纸张,把碑文上的文字一一复写。 比起写字,他这种行为更像临摹,一笔一画描绘,就怕拿出去后最有知识的蒙德人也认不出来。 他在雪山呆了好久,因为对这里的文字是实在不怎么懂,一个隐藏的门都没发现,一些明面上看到的门没找到打开的办法,最后气得踹了一脚,疼得他龇牙咧嘴。 哪怕是不甘心,在雪山呆了将近两个月的溯还是下山了。 转了转内有乾坤,他路上思考自己到底是去安德留斯的领地还是去风之精灵子民们的地盘。 小部落不用说,肯定没有大部落的人识的字多,但现在还有个顾虑,蒙德最为古老的部落是迭卡拉庇安统治的地方,他临摹下来的字跟现在的蒙德字有些区别,如果不是芬德尼尔他们自己改变了文字,那就说明这应该更为古老的蒙德文字。 芬德尼尔这个国家,可能是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从高墙中逃出来的人类建立的。 溯略微头疼,从他出了安德留斯境地找异乡人开始,意外情况频发,总感觉这次也不会顺利。 一语成谶说的大概就是如此,溯从下雪山后,那种‘有产妇需要帮忙’的直觉就没停止。 虽说蒙德领地常年都是烈风与冷风环绕,导致生存环境异常恶劣,但他很肯定,去往雪山之前自己的直觉好像没那么强烈。 这种,无时无刻都有产妇处于危难中,需要他的帮助的感觉,真让他挺不舒服的。 直觉这神通,就跟对若陀龙王的诱惑一样,属于被动技能,没法关闭。 内心深处其实也没有关闭的执念,只是偶尔会觉得无力。 最让溯无力的情况,应该是出了某个村庄,直觉告诉他前路有人需要帮助,后路也有人在等待,分,身乏术的他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这在以前是从未出现的情况,不如说以前的直觉在这方面其实没那么厉害,当时甚至还有出现直觉失误,跟着直觉走找到人的时候发现并不是非常紧急,普通稳婆也能处理的情况。 现在这种喷井式预警,着实让人烦躁。 溯选择前进,处理好一个孕妇后蹲在廊檐下,明明是个不羁的动作,在别人看来依旧很有气质。 壮年连忙搬了张椅子,笑着招呼他坐下。 溯没客气,起身坐在椅子上,不过即便如此也没真的放松下来。 壮年先是道谢:“谢谢您,如果不是您及时出手,可能就出事了。” 溯没看他,摇头:“各取所需。”至于他‘取’了什么,倒是不需要跟他们说明。 壮年明显很懂眼色,没有究根问底,不过也正是因为会看眼色,他知道现在的白衣仙人心情不佳。 犹豫片刻,他还是问:“有什么事困扰着仙人?如果不介意可以说一说,兴许我们能帮上忙。” 溯沉吟一声,问:“蒙德是不是打仗了?” 壮年听到这个问题倒是懵了一下,不过他作为偶尔出去其他村子交换物资的人,倒是知道一些情况。 虽说迟疑,但只是思考,他的回答倒是很肯定。 “北风之魔神和高塔孤王常年交战,什时候打起来都不奇怪。但最近,我确实没有听过这个消息。” 兴许害怕溯不信他的话,他继续说:“这种事其实不需要探查就能判断,毕竟他们打起来动静很大。” 壮年看向村口方向:“我们村子的风不算很大,也不算很冷,但蒙德里的混乱,冷冽的风,都是他们交战遗留下来的力量。如果他们正在交战,风就会发生变化,而且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的变化。” 甚至可说,利用外边的风的情况判断近期那两位魔神是否打过架,已经是大部分村子的人的必备技能。 哪怕只是他们打架的余波,都有可能置他们于死地,在两位魔神交战期间,不会有人蠢到外出。 “原来,这些风是他们遗留下来的力量?” 溯倒是意外,不过很快就想到巴巴托斯。 难怪当时他说能力有限,在两大霸主力量夹缝中指引他,想想都不容易! 壮年憨笑:“我也是听我父亲说的。” 溯笑笑,总觉得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但是,这样一来也同样证明两位魔神的强大。 遗留下来的力量都能有这般强度,他们两打起来的时候可不就是天翻地覆? 大神打架小鬼遭殃,他们就是那些遭殃的小鬼。 溯忽而想到自己临摹下来的那些字:“村子里有识字的人吗?” “有的。”应声后,壮年看着溯:“不过可能还没仙人认识的多。” 溯:“还是麻烦带我过去一趟,我有些字想要请求帮忙解惑。” 村子里识字的人正如壮年所说,认识的字不多,但确确实实认出某个字处于比较古老的蒙德字。 她说:“错不了,就是高墙里的文字。” 溯点头,很有礼貌地道谢。 第二天,从村子里出来,依旧直觉前后提醒。 溯这次没有再犹豫,往前方迈开脚步。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哪怕他是夜叉也不可能两头兼顾。 既然定然要放弃某一方,那就按照自己原本的计划,或者以最大利益出发。 溯依旧走走停停,不过因为直觉太过于强大,路上停留的大大小小的村子太多,以至于他再次来到安德留斯领地的时候又是过了很久。 看着那放下婴儿后迅速离开的狼群,溯沉默。 北风之魔神安德留斯会主动让狼群收留被遗弃的婴儿,这可能也是他与那些狼群的某种契约。 至少,在这片地盘,遗弃的婴儿不仅仅不会被狼群袭击,狼群甚至还有可能从其他野兽口中救下婴儿,之后带到固定的安全区——人不会猎杀它们,他们也不会在那里对人发起进攻。 然而这里不是安全区,也不是野兽与部落的边界,但这些狼还在他跟前把小孩放下,着实让溯有些意外。 相信自己? 还是,安德留斯给他们下达了什么特殊的命令? 溯不清楚,不过既然碰到,还放到他跟前,哪怕没法获得新生之息,婴孩的啼哭声依旧让他心软半分。 最终,他上前,把啼哭的婴孩抱了起来。 小脸冻僵了,虚弱的啼哭让溯知道她的情况并不好。 从内有乾坤中拿出厚厚的毯子,溯把小孩包裹起来,遮挡风雪。 他原本没有进入这里的计划,现在却是不得不进去。 毕竟,他没法带着个小孩在蒙德的冰原上行走。 并且,已经在高墙之外的人,又为何要去受高墙内的苦? 溯的到来受到欢迎,那些人看着他怀中的婴儿,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很快,婴儿被接走,妥当安排。 骑士:“我也是被狼群捡回来的,那个年纪的孩子在这附近碰上狼群,是命大。” 溯笑笑,碰到狼群而不是其他野兽,确实命大。 要知道真的碰上其他野兽,哪怕狼群会救,外出的骑士也会救,但前提条件是碰上了。 那些碰不上的,终究成为野兽填饱肚子的食物。 溯:“先带我去看看产妇的情况。” 骑士自然很乐意带路。 产妇只是破水,并没有难产迹象。 溯没有直接上手检查,而是告知这里大夫怎么处理。 一一教导,只要对方询问都会解答,倒是跟之前在璃月的时候很像。 这让溯想到死于瘟疫前线的白大夫,怅然。 二胎的出生快一些,确认情况稳定,溯看了看时间,去找了长者。 他记得长者是部落识字的人之一,识的字还不少,见识也很广,溯很乐意把自己临摹的碑文都拿出来。 却不曾想,临摹出来的那些字长者不完全认识。 长者很肯定:“是古老的文字,但确实有改动,而且改动的方向与我们部落不同,渐渐地也就不太一样了。虽然能认得半数文字,但连蒙带猜,不能保证准确性。” 溯想了想,很认真拜托:“这些碑文对我来说很重要,哪怕只是一知半解,我也需要了解。” 长者笑了:“我会尽量翻译出来,不过需要一些时间。” 溯松口气:“我会在部落呆一段时间。” 长者毕竟是长者,听到这样的话不动声色,只是应了声好。 本就因为是仙人拿出的东西,要谨慎对待,话里打了个折。 如今看仙人的态度,更是明白需要最谨慎的态度去对待这些文字。 溯在部落呆了一段时间,并非天天都有新生儿出生,溯自发上门,为那些孕妇做产检。 该做体外胎位倒转术的就做胎位倒转术,哪怕剖宫产产生的新生之息更多,他也会避免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之下给人做手术。 部落人心淳朴,教导大夫的时候也能学到一些知识,倒是让溯舒坦许多。 跟着他的大夫一脸感激:“仙人的大恩大德,我们定然铭记于心。” “互利互惠。我这么努力不仅仅是能跟你学到一些东西,还因为我有事相求。” 大夫:“长者召集其他人一起帮忙译解碑文,想必能更准确。” 溯一听,沉吟一声:“这么一来,我更需要对你们上心了。” 真心换真心,在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时候,只要没有遇到威胁其中给一方性命的情况,很多勾心斗角是真的不会出现。 只要对他们足够好,他们就能给同等价值的回报。 有多人帮忙,碑文的翻译呈现到溯跟前的时候倒是完整不少。 溯看到了雪山的历史。 从那些人找到苍翠之地,建国定都,到后来的苍白之树。 从苍白之树给他们的繁荣,到苍白之树损毁后走向的灭亡。 溯终于找到异乡人伊蒙洛卡的消息,但是上边关于伊蒙洛卡的记录却也到他离开后戛然而止。 记录的最后,是祭司最后一次上山敬拜,最后却倒在上山的路上。 长者:“芬德尼尔的书记乌库留下信息,听说远方有人建立无神的国度,他即将前往那里,寻找对抗世界的力量。” 溯叹息一声:“所以,还是没有伊蒙洛卡的具体消息。” 长者意外:“原来仙人想要找的,是异乡人的消息。” 溯点头:“他来自世界之外,而我想知道世界之外的事。” 长者了然,知晓应当是当时自己的话让这位仙人起了兴趣,这才去往曾经的苍翠之地寻找异乡人。 忽而,一位帮忙一起译解的老者说:“异乡人伊蒙洛卡,不是蒙德人吗?” 此话一出,溯和那位长者都往说话的老者看去。 老者微顿,却还是肯定:“伊蒙洛卡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姓氏,来自高墙之内。” 长者略微不好意思:“是这样吗?” 老者坚定:“是这样。” 溯: 尊老爱幼是传统美德。 没事,他真的看得开。 第035章 不过,碑文翻译出来后,他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溯把他们的翻译默写出来,收拾好,第二天出发。 他依旧没有进入高塔孤王领地的想法,他对这位魔神不算熟悉,却从他统治人类的方法以及其他人口中的形容知道这位并不是好相与的存在。 魔神的脾气千奇百怪,像马科修斯那般温和的还真是特例,那种武力值高了他不知道多少个高度的存在还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因此,哪怕直觉告诉他高塔内有产妇在遇险,他依旧顺着直觉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他再次来到千风神殿,这个供奉着风和时间的部落正在举行大型祭祀活动,整个部落的人都动了起来。 溯倒是意外,不过比起看他们祭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产妇难产,而且是相当麻烦的胎位,溯花了两天的时间才处理好。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产妇和新生儿都安全,这是慰藉。 看着那小小婴儿,溯忽而想起被狼群放到自己跟前的孩子。 有些人为了生个孩子调理身子,还要在鬼门关走一遭,随时一尸两命。 然而有些人的孩子生了下来,却因为各式各样得原因不去抚养。 不论遗弃小孩是否不得已,遗弃本身就已经不对。 溯没法用他所在世界的道德观来约束这个没有避孕措施的时代,他知晓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无奈。 但是,哪个世界没有无奈呢? 视线从被孩子奶奶哄着睡着了的婴儿身上收回,溯离开房间。 千风神殿的祭祀很是盛大,溯观看着,隐藏自己的身形。 这里的人对风之神和时之神很是崇敬,认为他们如今的安稳生活都是两位神明的力量。 溯不知道所谓的时之神,但既然有巴巴托斯的存在,兴许,那位时之神也以其他方式存在着,保护着这些人类。 跟自己的世界完全不同。 毕竟他的世界哪怕再怎么求神拜佛,依旧没有神迹出现,有的只有祖国妈妈。 如果以这些来算,他的世界,准确地说他的国家,其实是有信仰,但没有神明的国度。 溯忽而想到碑文上的字,想到芬德尼尔书记写下的话,那个无神的国度的事。 虽说伊蒙洛卡是迭卡拉庇安的子民,但碑文里提到的无神的国度,好像更像自己的国家? 溯直起身子,双眼看着前方,却没有任何焦距,明显思绪飘忽不定。 长者亲口说的来自提瓦特世界之外的异乡人是错误情报,碑文上个的无神的国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而且,哪怕是假的,最多不过是规划了其他路线,在去寻找那个国度的路上依旧在救治产妇,给自己补充新生之息,就跟他去雪山一样,对他没什么坏处。 等等不对不对,他不知道任何关于那个无神的国度的消息,甚至不清楚他属于哪片大陆。 北大陆还行,哪怕是再偏远的地方都有白衣仙人的传说,但央陆那些地方,可就是完全陌生的。 他是夜叉,以夜叉之躯在魔神战争时期去往陌生魔神的势力 会被打死的。 溯不想莫名其妙与其他魔神为敌,但对这个无神的国度却是越来越好奇。 别的不说,在魔神战争时期要建立一个无神的国度,这些人到底什么想法,他是真的想知道。 都说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些‘小鬼’难道真不怕被魔神之间的战争波及? 毕竟不是他们自己子民的地盘,打架的魔神应当都不会顾忌太多。 虽说有被打死的风险,但溯还是想打听打听这个地方。 芬德尼尔国都虽然建立在高山之上,但因为本身信仰的是月亮,并且神明并未现身守护,很多时候他们靠的是自己,跟附近的部落都有往来。 最开始他们的居住地很适合人类生存,最初的发展应当是自给自足,之后转到有余力与其他部落交易。 哪怕当时处于魔神战争时期,同样也有人与他们有交易。 后来高天之上的力量让他们国土破灭,芬德尼尔的人消失无踪。 会不会有芬德尼尔的人去往其他部落投靠他们曾经与有交易的伙伴? 如果有,那么以当时的情况,顺着水路往下是最好的选择。 终点,是璃月港。 溯看向璃月的方向,表情略微有些扭曲。 虽说当时没有留在璃月最大的原因是要登上雪山,但登上雪山本身也有避开璃月,远离漩涡之魔神和岩之魔神的纷争的意思。 他本无意掺和他们的战争,但上次出面让漩涡之魔神的军队撤离肯定会被奥赛尔那家伙误以为自己已经加入璃月,兴许下次碰到他或者他的眷属就不是谨慎地双方后退,而是直接开打。 溯: 他是不怕奥赛尔的军队,他的火在水里有奇效,但在陆地上他依旧是被奥赛尔压着打,掺和进去对他总没好处。 嗯,还是那句话,会被打死的。 溯和敲敲脑袋,总觉得脑壳疼。 忽而一顿,溯微微侧过脸,果然看到身边的存在。 他站的地方比较荫蔽,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因此忽然出现一个全身包裹起来的人,也没有被发现。 溯:“要是让祭司知道他祭拜的风之精灵现身,应当会激动得三天都睡不着。” 巴巴托斯的笑容和煦:“欣喜,狂欢,这些都是每个人的自由。” 溯点头:“确实如此。” 哪怕之后要承担代价——困死,依旧也是自由。 溯问:“巴巴托斯大人专门来找我?” 巴巴托斯沉吟一声:“也不算。” 溯了然:“是因为祭祀?” 巴巴托斯点头:“他们的心意,我感受到了。想了想,正好没什么事,也就过来了。” 听到这话溯却是好奇:“巴巴托斯大人很忙?” “如果说,聆听风声,收集需要的信息也是忙碌,那确实不怎么闲。” 溯一听,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件事:“巴巴托斯大人对伊蒙洛卡是否熟悉?” “伊蒙洛卡?”巴巴托斯思考片刻:“我记得是高塔的一个家族。虽说人数不多,但很是擅战。” 溯眼前一亮:“那,对于那位与芬德尼尔公主一见钟情的伊蒙洛卡,巴巴托斯大人是否知晓?” 巴巴托斯微怔,他说:“芬德尼尔已经消失好多年。” 溯点头,他当然知道。 看着这般反应的溯,巴巴托斯终究还是说:“伊蒙洛卡一族自身有异,虽说战斗力不弱,但大多早夭,不过是结婚生子比较早,这才保留了血脉。如果溯口中的伊蒙洛卡真是高塔的伊蒙洛卡家族,这么多年过去,兴许早已经不在。” 一句话把溯的幻想直接打破,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 巴巴托斯略微好奇:“你找他?” 溯倒是没隐瞒:“我从芬德尼尔遗址寻找到一些碑文,碑文上有提到一个无神的国度。伊蒙洛卡是我知道的,接触过芬德尼尔并且还活着的人,所以想找他问问是否知道什么情况。” 巴巴托斯:“无神的国度啊。” 溯忽而反应过来:“巴巴托斯大人是否知道关于这个无神的国度的消息?” “听说过一些,当时听的时候也没过多注意,所以知道的消息不多。”巴巴托斯轻声道:“毕竟我要聆听的是那些对我祈祷的人的话语,千风中的信息过于庞大,有些消息不过是听了些许,并不会认真记住。” “是谁建立,准备在哪里建立,现在他们的情况如何,这些能知道吗?” 在溯的注视下,巴巴托斯缓缓摇头,终究是让溯失望了。 巴巴托斯:“我唯一知晓的,是他们都厌恶魔神之战的人,是被魔神之战波及,失去家园,对神明失望的人。他们建立无神的国度的原因,只是如此。” 溯的眉头去却是皱起来:“那不就是更为偏激一些的普通人类部落?” 巴巴托斯点头:“可以这么理解。但也正因为偏激,他们缓缓聚集,可能会有不同于普通人类部落的结果。” 偏激往往比随波逐流更容易出结果,哪怕那个结果并不一定圆满。 毕竟,偏激也是一种执念,甚至可能转为信念。 溯听到这些却是有些迟疑,毕竟他的身份特殊,哪怕是人类夜叉也已经不是人类,而是夜叉。 这样一来,他的存在可能就不会被那个无神国度的人接受。 溯深深叹息:“算了,还是再看看吧。” 他本身就没什么大志向,想要找无神的国度也只是因为他们比较特别。要说对他有吸引,与他公用同一种文字的璃月对他的吸引其实更大。 毕竟无神的国度与他的世界相似,可能只存在于还未被验证的‘无神’论,但璃月与他世界的相似,直接体现在文字文化上。 沉默许久,溯终于发现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他偏头,看向巴巴托斯。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巴巴托斯脸上的笑容温和,不过语气有些奇怪。 “没什么,就是感觉溯好像一点都不喜欢冒险。” 溯瞬间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甚至觉得他已经很客气,没说自己是胆小,不敢冒险。 没有反驳,而是很直接承认。 “我现在不属于任何势力,不需要为任何人卖命,一切行为只对自己负责。既然如此,当然是怎么对自己有益怎么做。” 巴巴托斯若有所思:“溯这是,迷茫了?” 溯第一反应自然是反驳:“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可以说今后我所有的事都围绕着那件事,那是我的毕生事业,不可能迷茫!” 巴巴托斯看他这么大反应,乐了:“越是这么反驳越是让我觉得你就是在迷茫。” 溯一脸不满。 巴巴托斯看着他,发现他还是那个状态,沉吟一声。 “溯要不要试一试另外一种生活?” 溯抬眼:“另外一种生活?” 巴巴托斯点头:“既然不受魔神控制,也没有其他顾虑,不如试试做自己想做的事?享受自由的味道。” 溯乐了:“我一直在做自己要做的事。”想想体内的业障,溯补充,“而且,不出意外,应该要做一辈子。” 巴巴托斯摇头:“不是哦,我说的是想做,而不是要做。” 这次溯听懂了巴巴托斯话里的区别。 他嘴角的弧度略微僵硬:“我做的,也是我想做的事。” 如果不是喜欢,又怎么可能去学? 哪怕他所在的世界观念再怎么开放,哪怕已经有很多先驱者,但男妇产科医生依旧会被一些人投放异样的眼光。 就算学校的时候只是凭借一腔热诚,并不在意,规培,跟老师的时候却是直面那些目光。 如果心底的信念不够坚定,不是有喜欢的成分存在,他怎么可能坚持下来? 所以,哪怕这件事同样有为了避免自己陷入杀戮而不得不做的缘由,但他确实是喜欢的。 巴巴托斯又想了想:“那,做点其他喜欢的。” 溯一怔,抬眼看着巴巴托斯,明显没能反应过来。 巴巴托斯又笑:“世界上不是只有一件能做的事,每个人也不可能只喜欢做一件事。除了现在到处帮助有生产困难的孕妇,你还想做些其他什么,可以去弄一弄,就当放松。” 溯指尖微颤,精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兴趣爱好? 这四字,已经好久没出现在他的意识中。 溯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在他以前的世界,溯确实有兴趣爱好,只要休息的时候不是太累,他都会出去写生。 画下祖国的大好河山,画下看着大好河山的人,无论是风景的秀美壮丽还是人对风景的喜爱,都是值得画下的风景。 有时候只是速写,回去之后也没有精修,而是放着。 然而更多时候却是对着某一个地方不止一次地观察,修改,这才画出满意的作品。 溯确实心动了,哪怕这个世界没有方便的平板给他带着作画,需要用纸张,墨水,颜料。 这几十年的按部就班好像让他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好久没有好好放松。 沉浸在创作中,是很不错的放松方式。 他告别巴巴托斯,告别祭祀,救治产妇新生儿的同时偶尔停下,拿出纸和笔,研磨。 那么久没好好画画,溯当然手生,依旧用最简单的黑色墨水勾勒出冰原之地的神韵。 他把这些画作一一收起,哪怕不是完美的画作,依旧是他这一路的最终很贵的画卷。 溯的目的地其实很明确——去往璃月港。 哪怕现在水路不通,曾经豪华的璃月港依旧有很多货物。 溯要找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颜料。 而蒙德那些小村子里的颜料,没能入他的眼。 溯刚进璃月不久就遇到奥赛尔的军队,提着手提箱的溯沉默地看着,没有第一时间发动进攻。 对方是熟面孔,当年自己为了产妇,亲自去往悬崖边吓退的海族。 溯叹息一声:“冤家路窄。” 随之问:“什么选择?” 战,或者不战,这就是溯给他的选择。 海族选择后者,这让溯略微有些意外。 他以为经过上次的事他们算是撕破了脸,再次见到奥赛尔的军队,哪怕不是眼前的海族,而是其他随便的领队,都会选择战斗。 毕竟那次,哪怕不影响奥赛尔的主战场,但被自己吓退太丢脸了不是吗? 这家伙竟然连这都忍下来了? 溯觉得不理解,大受震撼,但这不妨碍他看到海族以及那些魔物让开一条并不算狭小的通道的时候走了过去,甚至没给他们一眼。 海族看着溯的背影,脸色阴沉,那双眼好似淬了毒一般狠厉。 溯倒是没完全放下警惕,毕竟他的优势跟水挂钩,如果敌人离开水源后再发起攻击他没有太多胜算。 好在他们是海生魔物,哪怕能在淡水以及陆地上活动,攻击力确确实实也降了很多。 四面八方的威胁袭来,溯凭借直觉的神通弯腰躲过窜出来直取自己心脏的魔物,手术刀狠狠钉在伪装成枯草的不知名种类鳄鱼脑袋上,借力,离开原位。 六只窜起的鱼撞在一起,因为溯的离开落地。 溯眸光寒冷,定眼看着已经从过来的海族。 鲜红的火焰凝聚,在溯脸上编出如血一般的面具。 * 第一个发现水位下降的是伐难,她是水系神之眼拥有者,对水比其他人亲厚一些,暗地里涌动,面上无波无澜的河流水位忽而下降一指,其他人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却能察觉。 鸣海栖霞听到她的话,到河流查看。 天气并不炎热,甚至没有阳光照射,原水位的痕迹遗留在岸边的石头上。 她面色严肃:“确实下降了,但最近没有干旱,今天甚至还有小雨,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伐难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漩涡之魔神的诡计?” 这几年漩涡之魔神频繁骚扰璃月,再加上他对水的控制比任何人都要强,这么大的变动,除了觉得是漩涡之魔神的计谋想不出其他。 鸣海栖霞看向上游:“河水是流动的,如果上游大范围失水确实可能会导致下游水位下降。但水位下降太多,上边肯定有什么大东西。” 伐难:“难道他们已经有办法让大型海生魔物在淡水中活动?亦或者,找到了能在淡水中活动的海生魔物?” 鸣海栖霞:“我去看看。” 说完就飞走了,徒留伐难在后边呼喊也没能叫回来。 沿着河岸往上,逆风飞行并没有降低仙鹤的速度,哪怕不能操控风元素,越是往上鸣海栖霞越能察觉风中的不对劲。 那是一股炽热,这在阴雨天气中是绝对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原本以为上流水中可能有什么魔物的鸣海栖霞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她想到另外一个可能——是强大的火元素操控蒸发了河中的水。 这样的情况,并不比水中有强大魔物要好,甚至可能更严重。 越来越热,明明在水面,明明有风,但吹来的热浪却让鸣海栖霞谨慎地放慢速度。 她又飞了一会,最后忽而拔高,以高度抵抗水面的热度。 这个办法不算完全无效,高度越高确实会让她舒服一些,但也正因为高度过高,她对河面和河岸的搜寻要慢不少。 然而,很快地,她发现根本不需要仔细搜寻。 通红的火焰把河流染成红色,那比人还要高的火焰好像就长在水里,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 哪怕已经是这个高度,这个距离,鸣海栖霞也能感受得到那能把人烧成灰烬的炽热。 空气焦灼不是形容词,而是写实。 鸣海栖霞甚至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她并没停留,顶着这股持续的热浪继续往前,此时她已经发现火焰是顺着整一条河流燃烧起来。 水与火,明明是不相容,如今却是同时存在。 这种奇特迹象,让鸣海栖霞不得不重视。 她不得不分散力量护着自己的羽毛,顶着那股几乎能把她灼烧的热量继续往前飞。 前方的热度越来越强,映在她眼中的都是漫天的火红。 也就是那一瞬间,鸣海栖霞看到扭曲的火焰往一处聚集,凝实,如同一轮火红的夕阳。 然,夕阳没有这般炽热。 不过是片刻,那轮太阳炸开了。 炸开的火焰掀起滚烫的热浪,如同飓风席卷四周。 它吹起河里的水,吹倒岸上的草木,更是把不甚严实的石头也给吹了起来,落到好远的地方。 那股热浪烧穿鸣海栖霞的力量防御,哪怕是征服了天空的仙鹤也因为它翻转几周,被吹飞老远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定神,看着被吹起的巨浪落下,水上的火焰完全完全熄灭,退却所有的火红后整条河流只剩下深水的绿。 无数的水生生物翻起了肚皮,铺在地面上好似的地里成熟丰收的庄稼,哪怕最为熟练的渔夫出海也打不到这么多水货。 鸣海栖霞展翅,立马往爆炸中心飞去。 越往中心处发现死去的鱼群越少,替代死鱼的是密密麻麻的海洋生物。 河里,岸上,还未完全浮起来的,鸣海栖霞毫不怀疑这里定然曾经被漩涡之魔神的子民占领。 河面渐渐归于平静,空气中残留灼热感,那些密密麻麻的尸体。 是漩涡之魔神子民的轨迹,然而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想想那在水上燃烧的火焰,那如同夕阳一般的火球,哪怕搜刮生出灵智以来的所有记忆,鸣海栖霞依旧不记得有见过这般奇特的力量。 是敌是友? 第036章 水面的火是他的,爆炸也是他弄的,但这不代表他能站在爆炸中心承受火和爆炸不受伤害。 因此,在爆伤前,他就找机会溜了。 要不以前怎么是他一个人抗一条战线呢? 自己的火他能免疫,但爆炸带来的连锁反应他可抵抗不了,更不用说火和爆炸都没法抵抗的其他人。 所以,溯没有队友。 而他之所以能炸死那么多漩涡之魔神的子民,只是因为他跑得足够快。 他的火铺开的地方就是他能到达的地方,极限的时间内炸开,这才没让敌人逃跑。 哪怕他自己逃跑得有些狼狈,他依旧成功了。 狼狈的溯低头看着自己被爆炸余威弄破的衣服,叹息一声,最后从内有乾坤中拿出一套新的,换上。 他没有回头查看漩涡之魔神的眷属是否死亡,能有如今的结果,造成大范围伤害是因为敌人的数量过于庞大,除非又聚了那么多的敌人,否则可没法来第二次。 他也得承认他怕自己在陆地上打不过漩涡之魔神的眷属,所以哪怕对方没死,有逃跑的机会他绝不回头。 换好衣服的溯再次成为众多人期盼降临的白衣仙人,早上刚炸了奥赛尔的军队,下午就给一个产妇接生,完全不耽搁。 正是因此,在知晓河中一战,猜到河中一战可能的是他的摩拉克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溯,却发现他根本不像与一个军队打了一架,那好似无事发生的神情与松弛的状态一时间让他迷惑。 没能立刻组织好语言,顿时陷入沉默。 溯刚吃完饭,发现摩拉克斯还有些意外,随之很是客气地问了句:“吃了吗?” 问完才觉得不对,自己并非这里的主人,询问这一句并不合适。 摩拉克斯摇头,沉默的气氛有些可怕。 溯轻咳一声:“摩拉克斯大人专门来找我?” 他当然想到自己今天做的事,他没有清理战场,被他们发现也不奇怪。 所以摩拉克斯找来其实是意料之中,意料之外的是他找来的速度还挺快的。 摩拉克斯颔首:“有些事想跟溯先生确认。” 溯往身后看了眼,畏惧于摩拉克斯的威严,村民们根本不敢上前,以免冒犯。 他心底叹息一声,知道是躲不掉的。 他道:“外边说。” 在外边,他们的聊天也就不需要顾忌太多。 摩拉克斯主动说了鸣海栖霞发现战斗的事,同时也说了他怀疑战斗的另一方是溯的理由。 “我曾经跟魈他们仔细询问过,你的火焰很是特殊,于水中不灭,这符合鸣海栖霞看到的水上之火。并且,那里与蒙德很近,如果你从蒙德过来,有概率会经过,所以才猜测是否是你已经来了璃月。” “嗯,是我。”溯的回答轻飘飘的:“上次跟那家伙碰面,他被我吓退,怀恨在心。这次运气不好,碰上了,就打了起来,结果你们也知道了。” 摩拉克斯看着溯,忽而轻笑出声。 溯看着他,皱起眉头。 摩拉克斯:“抱歉,只是觉得溯先生面对奥赛尔的眷属的时候很,嗯,正常。” 正常这个词一出来,本身就代表着不正常。 溯双手环胸,不满:“摩拉克斯大人什么意思?” 摩拉克斯察觉他情绪变化,沉吟一声:“大约就是溯先生面对奥赛尔的眷属的时候,更有夜叉的气势。” 反应过来摩拉克斯什么意思的溯瞬间无语。 他那有话又不知道怎么说的表情愉悦了摩拉克斯,笑容更甚。 不过在他恼羞成怒之前摩拉克斯开口。 “倒是见到了不一样的溯先生。” 不过是一句话,溯怔住。 他先是看了摩拉克斯一眼,随之又移开视线,看着山脚下的风景。 与蒙德不同,哪怕是冬日,璃月依旧有苍翠的树木,只不过比起春夏,冬日更为萧条一些。 然而哪怕是萧条的冬日,也比冰原的白雪要让溯舒坦。 溯说:“于璃月,我不过是过客,君子之交淡如水,最适合的距离就是不探究。” 摩拉克斯却是不同意:“在我们看来,溯先生是值得钦佩之人,是可以深交之人。哪怕只是短时间的停留,对我们璃月都有好处。” 溯眉头微微一皱,不过并不怎么想跟他辩驳,他很快就松开,同时也转移了话题。 “上次见面说过你们要开新的医馆,医馆设立在璃月港,对吧?我过去看看。” 摩拉克斯顺着他的话:“溯先生能亲自去指导,是我们的荣幸。” 与摩拉克斯一起上路,速度倒也没快很多。 溯依旧有直觉的指引,去往璃月那些大大小小的村庄给产妇帮助。 虽然大多都是顺产,不需要他呆太久,但确确实实浪费了些时间。 又一个产妇生产,溯收拾一下自己,出了房门。 摩拉克斯正坐在廊檐下,他的目光透过篱笆,落在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溯上前:“去往璃月港这一路我定然还会帮助其他产妇,想来会耗费不少时间,摩拉克斯大人如果有事可以先行离开。” 先说他自己的原因,再让摩拉克斯离开,由赶人变成善解人意。 溯倒是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了那么点语言艺术。 摩拉克斯收回视线,落在溯身上,不发一言。 溯:“放心,既然答应去璃月港,我自然不会失约。只不过路途较远,途中会遇到各种问题,到达璃月港的时间可能没法估计。” 与蒙德不同,蒙德虽然有大大小小的部落村庄,但毕竟是冰原,外边的村子都是巴巴托斯给他们弄出来的,还是夹杂在安德留斯和迭卡拉庇安的力量之中开辟,哪怕巴巴托斯再有心也没法弄太多。 璃月却是因为各个地方都适合居住,更是因为摩拉克斯的存在,把曾经不属于璃月的地界囊括而入。那些不想加入璃月的人类部落并未遭到驱除,所以各个地方的村子不少。 时间,能改变很多东西。 那些不想加入璃月的村子经年累月之后,等到信奉其他魔神的老一辈逝去,渐渐地也就成为璃月的子民。 然而对那些人来说,一直居住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根,除非不可抗力的原因,否则他们不会,也不愿意迁徙到其他地方。 这,正是璃月境内村子分散的原因之一。 但只要目的地不改变,不管在途中耽误多少时间,他终究还是会再次到达璃月港。 摩拉克斯自然听出他话语里的意思,但他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最近战事平稳,溯先生与奥赛尔眷属的冲突是最新的情报。不过因为他们一整队被溯先生处理,倒是没能打探什么消息,无法知晓他们现在的目的。目前没什么大事。” 溯:“哦,忘记留活口,抱歉。” 老实说有没有留活口他真不知道,但应该死得都差不多了。 摩拉克斯却是道:“无妨,目前奥赛尔做不了什么。” 这话倒是让溯意外,他看向摩拉克斯,却没有开口询问,哪怕好奇,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 摩拉克斯话锋一转:“我看得出来,你应当有什么不方便在我面前表露出来的事。如果涉及隐私,我也可以先行离开,在璃月港等你。” 溯微顿,一时间有点一言难尽。 不说别的,摩拉克斯这句话本身就有点问题。 既然他认为是自己不方便在他跟前表露出来的事,那不应该自动离开吗? 这还问出来,是试探那件事到底是否过于隐私,还是试探他不好意思拒绝? 当然,溯也不能说他单纯只是不想跟摩拉克斯同行,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说着从内有乾坤里拿出纸和笔:“从蒙德一路走来,我偶尔会停下,用笔勾勒眼前的风景,进入璃月境内也是如此,我并没有停下的想法。不过这样一来就没法尽快赶到璃月港。虽说我并非璃月人,但摩拉克斯应当是期望我早些到达璃月港,在你面前这么‘不务正业’略微有点心虚。” 就跟在老师面前开小差一样。 完全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理由的摩拉克斯失笑,最后叹息一声。 “正如溯先生所说,你并非璃月人,没有帮助璃月的义务。甚至于,请你到璃月港给医馆指导几天也是璃月的请求。有求于人,自然不能过于苛刻,毕竟,一切的决定权在溯先生手里。” 摩拉克斯说:“你并非我的下属,跟璃月也没有任何契约,不用这么谨慎。” 谨慎这个词,用的相当灵性。 溯甚至觉得他应该感谢摩拉克斯没有点出他那隐藏起来的负罪感。 明明不是种花家,却升起莫名其妙的负罪感。 不过他的话算是有用的,溯不再纠结这件事,只是给摩拉克斯一个选择。 “好了,反正话都到这了,就到摩拉克斯大人选择的时候。不论是给产妇接生还是画画,都会浪费不少时间。当然,我终会有到达璃月港的时候,摩拉克斯大人是要跟我慢慢晃荡回去,还是先去处理自己的事,都由您自己选择。” 摩拉克斯嘴角一扯:“如果有事,我自然会离开。” 溯点头,表示明白了,他自己的步骤不需要打乱。 蒙德的冰山雪地有它的震撼,璃月的五光十色却有他的秀美。 即便现在的风景略微萧条,依旧各式各样,值得画下。 但,风景太好,显得颜料真的不够。 黑色墨水能勾勒出形状和神韵,但想要真正达到写实的状态,依旧需要颜色的辅助。 这让溯升起挫败感,那是在遗憾没法把跟前的山头好好画下来。 摩拉克斯通过他简单的几笔就看出溯的丹青功底,即便握笔的姿势不太准确,略微随意,但他下笔很准,哪怕只是漆黑的墨水和皙白的纸张,依旧能画出很不错的画。 当然,看溯的状态,摩拉克斯大概知晓他在纠结什么。 当天晚上摩拉克斯询问溯明天的行进方向,之后就离开。 溯没有追问他是否有事,甚至在知晓摩拉克斯离开的时候松口气,哪怕当晚是露宿野外依旧没让他心烦,甚至有些兴奋。 这兴奋延续到第二日,溯一大早起来,爬了一座山,画了一幅朝阳。 朝阳从通红到金色不过那么短短的几分钟,却也是那么几分钟,溯捕捉到它的美。 哪怕只是单调的黑白色,溯依旧画出它生动的美。 这一幅画,溯说不出的满意。 然而这好心情在察觉有人登上山顶的时候消失,在看到摩拉克斯的时候更是哽住。 已经去往他想要去的那个村庄却没看到人,回头莫名想到登山的摩拉克斯拿出一袋东西:“你的功底很不错,只是用黑色墨水描绘,难免有些可惜。给你买了些不同颜色的墨水,期望看到不一样的画作。” 颜料对此时的溯的吸引力着实有些大,前一秒他还在满意自己的日出,在看到各式各样的颜料的时候却是瞬间对它哪哪不满意。 深刻知晓这是想要留下颜料而开始嫌弃自己的画的溯面色扭曲了一瞬。 他并未接过,抬眼,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大人连夜去买了墨水并送了过来?” 摩拉克斯没有隐瞒,很是诚实地说:“看溯对丹青很有造诣,想想只是白纸黑墨未免过于单调,自作主张去买了些,希望你别介意。” 溯微微垂眸:“介意当然不会,多少摩拉,我还给你。” 说完卡壳片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好像摩拉克斯大人不缺摩拉。” 摩拉克斯视线落在那副白纸黑墨的日出上:“不如,就拿这个抵了。” 溯有些意外,他看着那副画,略微迟疑。 摩拉克斯看他好似有些为难,道:“亦或者,溯先生给我另外画一幅画。” 溯一听,立马把干了墨水的日出双手递上:“摩拉克斯大人看得起这幅画是它的荣幸。” 如果看不出溯递上这幅画的目的是想立刻跟他‘两清’,摩拉克斯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不过他还是接过这幅画,不是因为想要两清,而是真的喜欢。 溯收好颜料,摩拉克斯收好画,两人下山。 一个是夜叉,另外一位是魔神,下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溯更是在半山腰被动启动了直觉,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山脚下的小村庄,正是他的目的地。 这次倒不是那么简单的顺产,溯发现胎位正确,也确实到了瓜熟落地的时候,然而胎儿太大,产妇骨架太小,不适合顺产。 征得产妇和产妇家属的同意后,他开始准备手术。 准备手术的时候还跟稳婆说了一些顺产的技巧,想着如果准备期间如果产妇顺下来更好。 很可惜,哪怕两个稳婆轮流过来说明情况,溯也不吝啬教导,但孩子还是没能生下来。 手术正式开始,摩拉克斯给他打下手。 孩子平安取出,溯加了药让精疲力尽的产妇睡过去,缝针的时候跟一直沉默的摩拉克斯聊起了天。 “白大夫走后,璃月港的医馆是谁在管理?” 摩拉克斯有些诧异溯竟然在这种时候说话,他记得以往溯精力很是集中,并不会分心。 不过他也能看出来,哪怕三心二意,溯手上的动作并未停止,更没有一丝混乱的迹象,想来边缝针边说话对溯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看着溯那松弛的状态,摩拉克斯产生了这样才是溯最为正常的手术状态的错觉。 是错觉吗? 摩拉克斯看着那张脸,略微有些迟疑,对心底那个回答有些迟疑,以及,不敢置信。 摩拉克斯当然不知道,手术期间与助手交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台剖宫产手术需要不少人,各司其职,确认自己手中的事没问题的时候谈天说地。 早上手术就问早餐吃了什么,中午想吃什么,甚至还会再次询问半麻状态的产妇是否按照他们的要求禁食。 只要不是情况很特殊的手术,手术室内的氛围还是很好的。 溯没有得到回答,以为自己刚刚说话的声音太小,又重复了一遍。 摩拉克斯这才给了回应。 “先是闲云撑着,后来在外边调了一个大夫回来,慢慢接管。最初有些混乱,后期稳定了下来。” 溯点头,地大物博的璃月,哪怕依旧处于与漩涡之魔神交战状态,被漩涡之魔神的兵力骚扰,但还是有不少的好大夫,能顶上来的人应当是有的。 摩拉克斯继续这个话题:“闲云也找人,把从你这里学到的东西一一教导下去,新的医馆是闲云和她的徒弟在管理。” 溯点头:“这样,那不错。不过我教导闲云的大多都是接生这块的知识,新生儿那边应当请了其他更有经验的大夫?”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或许,这次溯先生到璃月港可以教导一些关于小孩疾病的事。” 溯闻言,抬头看了摩拉克斯一眼,只是一眼,很快又把视线落在针线上。 “妇产科和新生儿科是不同的。这跨越程度就好像摔断腿的人来找稳婆接骨一样,驴唇不对马嘴。” 摩拉克斯:“我确实有听说,大人和小孩哪怕是同一种病症,使用的药也不尽相同。但我观察你对刚出生婴儿的检查,发现你对这方面并不是不懂。” 溯摇头:“只是见得多了,知道一些基本情况。术业有专攻,摩拉克斯大人还是找对新生儿更有研究的大夫吧。” 听闻此,摩拉克斯叹息一声:“问题是,并没有人专门研究婴孩疾病的人,所有的大夫都是大人小孩一起看,给小孩开药大多时候只是药量减少,并没有其他措施。就我观察,他们并不如溯先生对小孩疾病有研究。” 溯微顿,倒是想到些什么。 在古代,哪怕是近代,医学不发达的时候长大的人其实都是幸存者,夭折的婴儿不知凡几。 很多人生十个八个,存活五个就已经是多的,大部分家庭都会有小孩夭折的情况。 之所以造成那样的情况除了医学不够发达,物资紧缺之外,还有一个相当可怕的思想——给小孩治病成本高过生小孩成本。 那个时候可没有产检,生活所迫,甚至有人孕晚期还在田间劳作。 从怀孕到生,没有耽误干活——耽误的已经自然流产,对一些不太发达的地方来说,生育成本确实不高。 那么,现在的璃月呢? 是否也是那样的情况? 溯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件事,甚至从未在意过璃月小孩的夭折率。 而且,毕竟是医学不是很发达的时候,看病没有分得那么细,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正如摩拉克斯所说,兴许那些大夫对新生儿的情况还真没他懂得多,就如同他并不太懂一些大人的疾病一样。 溯沉默许久,摩拉克斯也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呆着。 直到最后一针缝上,放下用具,溯才说。 “我会抽时间写一些关于新生儿常见疾病和治疗方法。” 他补充:“仅限于我知道的。” 摩拉克斯看着溯,他垂着眼,收拾东西。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什么起伏,好像在说的只是‘我吃过饭了’这般平常的话语。 他用平常的话语,做了一个足以让璃月历史记录下来的承诺。 哪怕这个承诺模糊,哪怕并未有契约,哪怕天秤的另一端放的是溯的良心。 然,溯最不缺的,就是这方面的良心。 白大夫曾经说过:【我看不透溯先生,哪怕他给孕妇接生这件事能解决威胁他生命的问题,但他对诊金的不在意却是真实的。大量的药物给了产妇,却只需要给他少量药物作为报酬,甚至遇到确确实实没有办法给摩拉和药材的人的时候,根本没有收报酬。再加上,璃月港这段时间他并未藏一手的教导,着实让我觉得惶恐。】 【不怕帝君笑话,帝君找我谈论让我接待溯先生,并且教导溯先生的时候,最开始我是不怎么情愿的。最后还是被点拨,知道以真心换真心,这才对溯先生那般上心。然而毫无疑问,溯对我,对闲云,的教导,对整个璃月的帮助,远远超过我能教导他的东西的价值。】 【溯先生无私分享着那一切,让我,让所有知晓哪些方法的人,让每一个璃月子民,都成为受益者。而他得到的报酬,只是两个半月时间内得到的那一点点东西。】 【论高尚,我不如溯先生。】 溯察觉他的目光,再次清点用具,确认没有任何失误后抬头。 “怎么了?不满意?” 摩拉克斯摇头,没有点出他那过于往坏处想的心思。 他却是把白大夫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想看看眼前的人对白大夫的话有什么反应。 只见溯表情略微纠结,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却并未说出口。 摩拉克斯很有耐心地等待,最后只等来了一句。 “感谢****出版社。” 第037章 出版社?这个名字,好像有些独特。 溯笑了:“感谢全人类。” 摩拉克斯看着他,不解。 溯沉吟一声:“不管是我默写出来的,还是跟白大夫学来的,只要流传下来,都是人类智慧的结晶。甚至可以说,一些方法的可行性,大都经由人类自己实验,一步一步摸索,才能得到结果。所以,感谢全体人类。” 摩拉克斯依旧没吭声,溯瞬间想到了什么,连忙补充。 “还得感谢摩拉克斯大人和各类对人类有帮助的非人种。” 溯轻轻吸气:“这么说来,应当是,感谢全体生物?” 摩拉克斯已经明白溯要把那个名为出版社的存在模糊,把一切上升到全体。 他压下心底探究的欲望,应声:“人类和非人种之间,很多药物并不互通。哪怕有魔神的指引,所有的摸索靠的依旧是人类自己。所以,感谢全体人类,也是对的。” 溯倒是轻飘飘地揭过:“嗯,只是不够严谨。算了,不说这些。要是把脑海里的知识默写出来需要费很大精力,我现在就不动脑子了,等夜里慢慢整理,以免没了精神。” 摩拉克斯有了主意:“亦或者,你说,我写。” 溯诧异地看着摩拉克斯,倒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屈尊’到如此地步。 要说‘陪’自己一路去往璃月港是监视,是要确保他会到达璃月港,帮他买彩色墨水这件事其实没那个必要,对结果根本没有影响。 现在不仅仅买了颜料,还主动提出要帮忙听写,溯这时候才真切相信摩拉克斯之前说的那句话——摩拉克斯觉得他是值得深交之人。 溯曾经跟巴巴托斯说过,自己对他来说还算有用,这是因为他知晓自己的能力对他们有益,并且本身对他们没多大的威胁——漩涡之魔神除外。 人类死亡众多的战乱年代,发展人口是很重要的,他早就看穿这一点,顺势没有加入任何一个部落,而是以自由身的形态游走北大陆,穿梭各个魔神管辖地不受阻碍。 多年学习的知识,妇产科实践的经验,愿意把知识默写,以文字的形式传递下去,这些,应当都是摩拉克斯高看自己一眼的最大原因。 要知道,最初,摩拉克斯并不知晓自己对漩涡之魔神军队有克制作用。 他拉拢自己,真的是因为他一身的学识。 溯的嘴角不可抑制地扬起。 哪怕已经接受自己夜叉的身份,但作为人类时所学的知识被肯定,他还是高兴的。 溯答应了:“也好,我写的文字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如果摩拉克斯大人能够代笔,自然是最好的。” 他脑子里有繁体字翻译器,璃月人脑子里可没有简体字翻译器,有免费的劳动力,他自然乐意。 如此一来,他们这一路,倒是更为充实。 摩拉克斯对璃月很是了解,知晓哪里的风景更好,更独特,哪怕他并未干涉溯的前进方向,在停留的地方依旧能找到溯满意的位置,让他坐下来,安心画画。 摩拉克斯在一旁看着,偶尔看作画的溯,偶尔看璃月的层峦叠翠,高山峻岭,炊烟袅袅,篱笆与树。 先是看画,然后看风景,最后成了画里的风景。 画里的摩拉克斯只有侧脸,整个人意外柔和,石珀色的眼睛看着远处篱笆院子里玩耍的孩童,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幅画最后落到摩拉克斯手中,与那副日出不同,它更为生动。 一魔神一夜叉到璃月港已经是许久之后,路途中摩拉克斯偶有离开,有时候当天归来,有时候第二天,也有三四天未归的情况。 溯从从不询问他去向,到后来嘱咐他一路小心,完全是水到渠成的事。 在溯看来,作为旅途的伙伴,摩拉克斯是合格的。 璃月港和他离开的时候又有差别,因为水陆被截断,港口搭建了高高的哨塔,还有防御陷阱。 溯:“既然水陆暂时不通,为何不直接把港口的人往天衡山另外一面撤离,这样会安全很多。” 摩拉克斯:“首先,璃月港本就是为了成为港口而建立,哪怕如今水陆被截断,但这个消息并非传到所有人耳中。只要还有一艘船只在往璃月港赶来,璃月港就不能迁徙。” “其次,哪怕港口的水不能直接饮用,却还是很重要的资源。如果迁离港口,用水会成为一大问题。” “最后,璃月港虽然成了靶子,但我们也能借由这个‘靶子’布置不少事。” 溯听完,哦了一声。 “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摩拉克斯倒是没因此看不起溯:“你说过,术业有专攻。不攻此道,不了解,是正常的。” 溯倒是没想到他会用‘术业有专攻’这五个字安慰自己,是真的乐了。 溯询问医馆是否有住的地方,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就决定去医馆住着。 有时候也会想,明明摩拉克斯没给他开工资,怎么就这么尽心尽力? 后来又觉得,好像帮助这些人已经成为本能,不拘于哪位魔神的子民。 溯的到来让闲云的弟子红玉很是激动,就好像看到了偶像一般兴奋,脸上的表情怎么都收不住。 溯嘴角弯了弯,不得不说,他的举动很是让他愉悦。 来到璃月港后,溯开始投入工作,摩拉克斯也忙碌了起来。 溯觉得带一个人是带,带三个人也是带,因此不介意多几个人一起学习。 红玉原本就有助手,也是跟在她身边学习的大夫,溯也就没再找其他人,对他们的教学一视同仁。 有了摩拉克斯听写医书的先例,溯没有再亲自默写方子,而是让红玉他们听写,自己再检查。 有什么不对的能及时纠正,他们有什么不懂的也能立刻解答。 妇产科这边,倒是还算顺利。 儿科那边就麻烦了。 请来的大夫是很有经验的老大夫,用的不少药溯其实不懂,这让对方对溯的能力质疑。 不过因为帝君溯很是信任,老大夫把疑惑都压在心底。 溯很是老实地交代自己对这方面并不擅长,然后拿出摩拉克斯写下的医术让他抄了一份。 老大夫看着那本医书,从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后来的慎重不过是短短的几分钟。 里边大多是一些新生儿的小毛病,然而新生儿实在太小了,这些小毛病都没有办法开药,溯却给了解决方法。 他忍不住看向溯:“请问溯先生师从何处?” 溯明显被他这个问题问得懵了片刻,最后的回答也略微迟疑。 他答:“种花家?” 老大夫没能问出种花家是哪位德高望重的大夫,因为溯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招架不住溜走了,可以说是逃出儿科。 很巧,在医馆外碰到了摩拉克斯,对方看起来正是来医馆,不用想都知道是找自己。 看到溯的时候略微有些意外:“这是,要出去?” 他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直接跟我们说,采买东西这一类,也可以交由其他人处理。” 溯摇头:“没什么需要买的。” 摩拉克斯略微诧异:“那你这是?” 溯轻咳一声:“没什么,只是想出来逛逛。” 摩拉克斯还算了解溯的性子,并不觉得这个时间的溯出医馆是正常的事。 不过他并未剖根究底,反而道:“正巧,我刚忙完,可以陪溯先生一起看看现在的璃月港。” 溯松口气:“那走吧。” 现在的璃月港与以前的璃月港确实不一样。 港口再次进行扩大,并不是填海,而是架起更大的架子。 受身后的天衡山所限,璃月港本身的面积并不算很大,所以只能往海里扩建。 溯倒是意外:“是不够地方住吗?” 摩拉克斯摇头:“有安排。” 闻言,溯也就没再问什么。 左右不过是他们的战略安排,还是不知道的好。 又走了一会,停在码头。 溯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如果不是停留这里的船只太少,溯很难把平静的海面和喧闹的璃月港跟战争联想在一起。 但是,就是目前看起来很是平和的璃月港正在经历漩涡之魔神时不时的骚扰。 摩拉克斯确实厉害,哪怕是这般情况,依旧没让他的子民感受到不安,依旧在璃月港安稳地住着。 摩拉克斯斟酌半晌,开口:“是否在医馆呆得不舒坦。” 溯表情僵硬片刻,哪怕很快恢复正常却被一直盯着他的摩拉克斯发现。 他不由得回想这段时间下属的汇报,确认应该没有不长眼的人冲撞到溯,因此有些摸不着头脑。 溯长吁一口气:“只是有点不习惯李大夫看我的眼神。” 摩拉克斯误会了:“李大夫家里代代为医,他本身更是现在李家医术最高,最德高望重的大夫。脾气略微古怪,但医术确实了得。如果有什么冒犯,我代他向你道歉。” 溯听到这轻轻吸气:“别,误会误会,他没冒犯我。” 溯想了想,如实说:“是医书,看到医书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狗看到肉骨头,让我心里毛毛的。明明是德高望重的老大夫,那一瞬间竟然我觉得好像自己逃不掉,所以就跑了出来。” 摩拉克斯哑然:“溯不应该以外观年龄来判断。” 微顿,溯这才想起,好像自己的年龄比李大夫要大很多。 嗯,虽说是夜叉,但有时候真没那个意识。 溯:“至少外观上看,他更为德高望重。” 摩拉克斯失笑,没纠正他的话。 片刻后,摩拉克斯说:“李大夫的性子本就如此,对于新的疾病,新的药方,他都有很大的兴趣,也专研此道。正是因此,我才让他专门负责小孩的疾病。我虽不太懂医术,但能猜到那本医书很有用,他会有那般表现,并不奇怪。” 摩拉克斯说:“他只是认可了溯的实力。” 这话倒是好听,溯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们在码头站了许久,等溯调整好心情,去买了些吃的,就回了医馆。 摩拉克斯他们原本的意思是建立新的医馆,后来又因为大夫都是‘全能’的,觉得新旧医馆设立在一起还能相互之间搭把手,这才在原来的医馆上扩建。 不过也因为扩建,一分为三,哪怕大厅共同使用,三个位置接收的病人却已经分得清清楚楚。 如今摩拉克斯在身边,溯倒是有了提议。 “一分为三的想法不错,不过产妇不属于病人,新生儿的抵抗力也不好,我觉得产妇和新生儿最好分出去,不与其他病人过多接触。可以留出一条通道让他们互通,但轻易不让普通人通过。” 摩拉克斯对溯的提议不会反驳,点头:“明天我就让人重新设计。” 溯嗯了声,又说:“还有产妇和新生儿那边,我看了,我理解因为人手不足没人照顾新生儿,让他们呆在母亲身边更好,但有一些新生儿确实不适合让他们跟刚刚生产的母亲呆在一起。所以最好可以分出一个房间,让那些情况不太好的新生儿呆在里边,有专人照料,这样能提高存活率。” 摩拉克斯点头:“好。” 溯:“关于新生儿常见疾病的医书,我觉得不仅仅是大夫需要悉知,最好能让产妇和产妇家属也有所了解。至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情况下得带新生儿来医馆,而不是让他们在家自己处理。” 哪怕这里的医疗并不发达,但送来医馆给大夫看看,用上适合的药,依旧是提高新生儿存活率的措施。 摩拉克斯再次点头:“嗯,关于这方面,都听溯的。” 他道:“你的所有提议都会让人整理,执行。” 溯轻轻吸气:“倒也不必,有时候我的意见可能不适合这个时代,或者执行的时候会遇到很多麻烦,还是得讨论一下。” 摩拉克斯却是道:“执行的时候遇到麻烦就解决麻烦,办法总比问题多,不是吗?” 溯:回旋镖啊! 到了儿科,李大夫直接把他抓了过去。 摩拉克斯静静地看着,看着溯好像真的不怎么会招架年长的李大夫,弯唇一笑。 摩拉克斯倒是不闲着,拿起纸和笔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讨论一个又一个新生儿的情况。 自从医馆特意分出孕妇和新生儿的区域后,情况不好的产妇就会来医院,在这里等待生产。 生产后,新生儿和产妇会留下来观察一两天,情况不好的再呆几天,他们现在一个个看情况,李大夫不仅仅负责儿科,产妇和新生儿这边,甚至是旧医馆那边也能搭把手。 溯没想到不过是自己随口一句,倒是有了自己工作医院的雏形。 怀念的同时有些惆怅,好像已经看到当年忙碌的姿态。 要知道哪怕他是产房的,依旧需要去住院部看产妇的情况,顺带的产妇也会询问他们的孩子的情况。 还真是,一模一样。 摩拉克斯很是聪明,在溯和李大夫跟产妇询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记录。 产妇的恢复情况,新生儿的情况,产妇恢复需要注意额事,新生儿这边需要注意的事。 摩拉克斯知道,溯在璃月不会呆很久,想要尽可能地给他们普及这些要点,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问题全部整理,装订成册,最后流传下去。 在面对产妇与新生儿的时候溯从不开玩笑,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是对的。 正是因此,哪怕并不合身份,摩拉克斯依旧愿意跟在他们身后,记录这些。 溯当然发现摩拉克斯的举动,也因为发现,更细致地交代了一些事。 有人主动做白工,还是靠谱的摩拉克斯,他乐得清闲。 甚至也因为是摩拉克斯,他恨不得把自己能想到的一切问题都问一遍。 他问得口干舌燥,回了办公室直灌水。 看穿他小心思的摩拉克斯嘴角含笑,看着他这般状态也不计较自己写得笔尖都快冒烟这件事。 跟之前不同,医馆已经有了食堂,送餐的侍者会在早餐的时候询问中午是否有点菜需求,午餐时间他们会一一送上门,就这般早餐询问午餐,午餐询问晚餐,晚餐的时候询问第二天的早餐,形成一个闭环。 这大大方便了这里住院却没有陪床的人,也方便那些家不住在附近,也没人送饭的人。 溯点头:“不错不错,越来越完善。” 摩拉克斯:“都是一步一步实践而来。” 他永远记得医馆还未有食堂的时候,那位战死千岩军的遗孀拖着刚刚生产完的身体,抱着孩子给大夫,而她自己要出去吃饭的情景。 正因为见识过这般的困难,才会想着解决。 同时,他也深知自己的思考不周,甚至如若陀龙王一般只是知道按照白大夫的草案执行,执行一来遇到的各种困难,不提也罢。 溯倒是没在意摩拉克斯的走神:“食堂的饭菜需要分开来弄。产妇和普通病人终究不一样,需要补的也不同,既然他们相信医馆医馆也需要做出一些相应的举措,给他们行方便。” “流食每天都需要,肉粥和素粥必须准备,并且这两个的定价不能太高,否则会有病患因为摩拉问题宁愿挨饿,或者吃其他不易消化的食物。” “汤水也是必须的,哪怕不是什么好汤,浓汤,清淡的汤水必需有,而且量要足。产妇需要补充营养和水分,单单喝白开水是不行的。” “还有病房的安全问题,尤其是小孩。我知道璃月对人贩子的惩罚很严重,但依旧可能会有人铤而走险。” “而且要防的不仅仅是人贩子,还有璃月的敌人。” 摩拉克斯脸色一凛,看着溯,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我猜摩拉克斯大人花费这么大的人力物力提升新生儿的出生率和存活率,应当是为了今后的战争做准备。等待他们长大,成为新的战力,能在战场上对抗敌人。我能想到的事,很多人都会猜到,敌人自然不例外。所以食堂的安全,病房的安全,都很重要。” 没有得到回应的溯微微偏头,看着好像要吃人的摩拉克斯,叹息一声。 “我知道魔神爱人,但魔神不是圣母圣父,不会无条件帮助别的魔神的子民,更不会在战争的时候对普通人类心软。魔神战争开始的时候,普通人类已经成为这盘棋上的棋子,随时都有可能会被敌人吃掉。” 摩拉克斯平息心底的怒意:“我知道,我会安排人保护好医馆。” 想了想,溯补充:“水源也很重要。” 摩拉克斯知道溯提这一句的根本原因是奥赛尔能够驱使鱼群,如果利用鱼群投毒,还真是防不胜防。 他点头,表示知道了。 溯看这情况也就没再说什么。 投毒这种事,在网络发达的时代不难刷到,他会以最恶意的心态去揣测别人。 没仇没怨的人都有可能因为生活不顺心投毒报复社会,更何况那是对立的双方。 漩涡之魔神的能力,在水源投毒太过于方便,溯不得不提这么一句。 趁着不需要忙的时候溯跟摩拉克斯一起把今天收集的问题整理起来,因为亲自参与整理,今天没问的一些问题,想起来的时候就添加上去。 最后装成一本不算太薄的活页册子。 溯翻着那本册子,又看看涂改过的摩拉克斯速写的在纸张,笑了。 “真不愧是摩拉克斯大人,速写的能力越来越强。” 摩拉克斯知道他在调侃这一路自己几乎每天给他速写的事,只是笑笑,没说话。 溯:“目前还不完全,应当还有我没想到的情况。等到之后整理得差不多了,可以用你们的印刷术把册子批量印刷出来,这样一来会省下不少人力,能交给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产妇的册子也就多一些。” 摩拉克斯倒是看得现实:“并非所有人家里都有识字的人,所以册子需要印刷,其他传播方式也不能落下。” 溯眉头微皱:“这倒是。不过哪怕我们每次都会叮嘱产妇和产妇家属,但这种事传播范围终究有限,而且那些产妇和产妇家属可能还会有遗漏或者记错的情况,这是个难题。” 溯抬眼,发现摩拉克斯脸上并无焦急,好似他们讨论的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情况让溯气恼,问:“看摩拉克斯大人这胸有成竹的姿态,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摩拉克斯颔首:“有个让这些疾病很简单地让人记住的方式,不过实行起来有些繁琐,前期的准备工作也很多。但,如果真能实行,倒是能解决目前的难题。” 看他好像真有解决方法,溯深吸一口气:“说说看?” 摩拉克斯轻轻点着桌面:“说书人。” 三个字,却是让溯瞬间明白摩拉克斯的计划。 “你要把这些症状,疾病以及解决方式撰写成故事。” 摩拉克斯颔首:“这是最好的办法。” 第038章 要知道璃月的茶文化广为流传,而茶馆,大多有说书人。 甚至,说书人出入的场合不仅仅是茶馆,其他酒馆,饭店等地,依旧是他们常常出没,工作的场所。 哪怕是稚零孩童也会趴在角落里,双眼亮晶晶地听着说书人讲的故事。 也就是说,说书人说的话,能够传递到璃月每一个阶层的人的耳中,真正达到把重要知识传递给每个人的作用。 溯认同他的提议,却也提出问题。 “干巴,晦涩的知识,确实不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但这也就代表,我们需要把这些东西都撰写成故事,而且还是能让其他人愿意好好听下去的故事。” 溯问了一个相当实在的问题:“摩拉克斯大人会撰写故事吗?” 摩拉克斯:“不怎么擅长。” 溯露出笑容:“好巧,我也不会。” 摩拉克斯看着他,叹息一声:“我明白了。” 把册子里的疾病和解决方法撰写成故事这件事,自然只能交给其他人。 摩拉克斯有这个人力,能使唤很多人。 事情完全交给摩拉克斯后溯就没再跟进,这可是摩拉克斯的国家,他自己国家的事自己上心,溯觉得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脑海里所有关于新生儿的知识都给搜刮出来,尽早编写完整。 这是大工程,但早点弄完就能早点离开璃月港。 摩拉克斯并非天天来,哪怕现在并没有大战,漩涡之魔神对璃月的骚扰却从未停止,再加上之前跟溯慢慢晃荡来璃月港耽误了不少时间,他需要处理的东西很多。 不过溯这边同样重要,所以能分出去的事务他尽量分出去,尽量安排时间到医馆。 溯从未提及离开的事,但摩拉克斯清楚,等到医书的事忙得差不多,也就是他再次离开璃月港的时候。 李大夫确实‘缠’上溯,不过很可惜,溯对新生儿了解一些,较大一点的儿童以及大人的疾病是真的不怎么懂。 李大夫虽然失望,但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新生儿身上,明显对这块很是上心。 溯带红玉的时候他甚至也会凑过来,看着溯对红玉他们教导。 新生儿这方面,产科和儿科都需要学,对方还是德高望重,杏林世家出身的老大夫,红玉自然不能赶人。 之后李大夫的学生也来了,这导致每次查房的动静都很大。 溯只能在心底感叹,还好医馆里没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来看你,仔细询问就代表有大问题’的意识,否则他们这个阵仗,真能把人吓出病来。 经过几年的发展,溯发现璃月的体外胎位倒转术已经很成熟,成功率比当时他在的医院还要高,而且会的人意外的多,想来闲云在这方面下了大功夫。 红玉:“老师确实很注重这方面。她说,我们的人没有一个真的能剖腹取子,哪怕见过几次,也不能冒险。因此,体外胎位倒转术是一定要学会的技巧。孕妇们都很配合,实践的次数多了,也就有了现在的所有人都会的结果。” 溯了然,就跟题海战术一样。 而璃月的产妇,或者说璃月人太过于信任他们帝君,闲云的意思也就代表摩拉克斯的意思,只要他们询问,哪怕是生手上去做体外胎位倒转术他们也不会拒绝。 信仰却不相信神明真的会降临,以及信仰并且知道神明真的存在,信任程度当然是不一样的。 不过这样一来,他能教导的,好像只剩下最后一件事了。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溯,面上的表情略微复杂。 摩拉克斯到来就发现溯在走神,哪怕远离战场,溯依旧是夜叉,自己已经走到这个位置却没能引起他的注意,这本身就奇怪。 伸手,敲了敲本就是打开的门,这才把坐在椅子上身着白大褂的青年惊得回过神来。 摩拉克斯走了进去,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路过的时候闻到香味,想着你应该喜欢,就买了一个。” 是烧饼,烤的很香,确实能让人胃口大开。 溯拿过:“谢谢。” 摩拉克斯没问刚刚的溯在想些什么,而是如同往常一样拿起一旁的册子,看着上边的多出来的字,开始整理。 溯已经开始工整地写字,不过因为确实不太一样,这写字并非每个人都能看懂,哪怕是李大夫和红玉他们猜也不一定全部猜对。 倒是摩拉克斯,明明不是大夫,却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因此,翻译这件事最后落到摩拉克斯手上。 摩拉克斯安静地翻译,溯静静地吃着烧饼。 不大,很快就被他吃完。 因为不需要他接诊,这间办公室不会有患者,溯倒是无所事事起来。 他看着认真翻译的摩拉克斯,忽而出声。 “摩拉克斯大人觉得,我把剖宫产方法交给红玉,如何?” 笔在那一横中间停下,墨水过重,在字体工整,好看的纸张上是那么明显。 捏着笔杆的手指略微泛白,摩拉克斯竟是没敢第一时间抬头,就怕自己露出什么不适合的表情。 毫无疑问,听到这话的摩拉克斯是开心的。 如果璃月能够掌握剖腹取子的方法,他们定然能挽救更多的生命。 但是,这个方法是溯在璃月,甚至北大陆的行走根本,真的能轻而易举地交给他们吗? 摩拉克斯不否认第一次把溯‘请’来璃月港事,让白大夫他们看溯动手术包含着偷师的想法,但那偷师只是为了在逼不得已的时候进行一次挽救。 在知晓溯对璃月的印象不好的时候摩拉克斯就已经有了哪怕有新生之息作为借口,溯依旧会拒绝教导的心理准备。然而溯从未开口阻拦,对手术时白大夫和闲云搭把手这件事并不排斥,甚至有教导一些的趋势。 但是摩拉克斯是真没想到,溯竟然能这么直接地说出要教导红玉剖宫产。 这就好像把一个人的生存技能教导出去,哪怕那个技能依旧还在他手中,但却有人来跟他‘抢饭碗’。 不说人类,哪怕是非人种,魔神,都不一定会心甘情愿。 然,摩拉克斯并未从溯的语气中听出哪怕一丝的不情愿。 摩拉克斯没法继续动笔,把笔放下,他看着眼前黑发黑眸的青年。 他问:“你确定吗?” 溯眉头一挑:“为什么摩拉克斯大人会有这样的疑问?” 摩拉克斯没有他那么轻松:“因为在众人意识中,剖腹取子是白衣仙人才能做到的事。” 溯托着下巴沉思片刻,忽而就懂了。 失笑,溯说:“摩拉克斯大人猜错了,这并非我的独创,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并非‘白衣仙人专属’。不过是把我学的东西教给别人,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溯感叹:“放心,不会出现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情况。更何况,我可没认红玉他们是我的徒弟。”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溯先生大义,摩拉克斯铭记于心。” 回给摩拉克斯的是溯的笑容。 想要教导一个人做手术,并不容易。 一个人能独立上手术台,也不容易。 期间需要的训练,需要的坚持,需要花费的时间,都是不可估量的。 但是,原本想着把医书编写完就离开的溯,最终还是把这个念头给执行了。 先是让红玉了解手术需要的东西,然后是让璃月开始制作这些东西。 之后是手术时候需要的药物,把怎么判断下药的量告诉她,让她用笔记下,同时记在脑子里。 最后就是让红玉练习缝针。 溯:“破坏比缝合更容易,正是因此,破坏不容易掌控。我不可能一开始就让你在手术台上下刀,甚至扩口也不可能让你那么快上手,现在你要练习的,是缝合。与绣花针不同,缝合伤口的针下针取针都有技巧,而且因为伤口太大,缝针也很有讲究。如果这一块你不能做好,那就没法完成手术。” 红玉面色严肃地点头,然后在溯的安排下先用猪肉做缝针试验。 溯在红玉他们跟前教导了几次,让他们自行练习,转身去找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今天有事,没时间晃去医馆,倒是让溯找上门来。 第二次过来,溯倒是没那么陌生,很快见到人。 一进摩拉克斯办公室溯就直奔主题:“我需要止血方法。” 摩拉克斯脸上闪过诧异:“止血方法?” 溯点头:“剖宫产必然会出血,我之前用的止血方法是把我自己的火焰附着在手术刀上,控制火焰大小,达到暂时止血的目的。这是只有我自己能用的方法,红玉他们如果想要主刀,就必须有他们能用的止血方法。”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电凝止血,可惜他并非雷属性神之眼拥有者,没法驱使雷电,只能摸索自己的火元素。 摩拉克斯了然,之前他果然没看错,那把手术刀上确实有火焰,只是因为火焰太小,太薄,他没能看仔细。 摩拉克斯问:“关于止血方法,你有什么建议?” 溯把自己世界的止血方式一一说明,但也清楚这里的医疗并不先进,那些方法不一定行得通。 但是他心存希望,因为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有各种能力,哪怕是普通人也有可能获得神之眼。 兴许,他们能想出办法也不一定。 跟摩拉克斯详细说明情况,两人一时间都没能找到解决方法,最后摩拉克斯决定召集所有高层和要学习剖宫产的大夫,以及一些德高望重的医者,展开会议,进行讨论。 摩拉克斯邀请溯参加,溯以自己并非璃月人为由拒绝。 教导红玉剖宫产本身就是冒险,哪怕已经一只脚踏入璃月,他依旧要保持随时都能抽离的姿态。 那一天的会议并没有找到解决方法,各种提案出现又被反驳,属于大夫的主场,原本还要说话的其他高层,包括摩拉克斯在内都只能安静地看着他们争执。 散会后摩拉克斯出去,最终轻轻叹气。总不能像溯用火元素止血一样,真的配个雷系神之眼持有者研究‘电凝止血’。 看着平静的海面,摩拉克斯略微忧愁。 忽而那双石珀色的安静一顿,摩拉克斯看着走到自己身边却是明显没有见到使用隐匿法术的自己的人,看着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一时间竟是不知道是否应该出声打招呼。 他能感觉出来,这次到达璃月港,溯对他们,对整个璃月与上次的态度完全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与奥赛尔已经结仇,溯完全不去想奥赛尔的想法,不顾及任何事,把他自己所学,倾尽所有地教导给别人。 摩拉克斯想到了白大夫,却又觉得白大夫和溯依旧不同。 教导红玉剖宫产一事,彻底刷新摩拉克斯对溯的判断。 要知道,上次溯留在璃月港教导白大夫是他威逼利诱的结果。 哪怕给的利不大,更多的是威胁,然而溯的教导依旧尽心尽力,甚至还帮他们找到铜雀抵抗体内业障的方法。 摩拉克斯自然知晓当时的溯并非真的悲天悯人,不过是因为铜雀等人恰巧也是夜叉,这才让他配合探查新生之息。 他更在意的,只是产妇和新生儿。 那么,现在呢? 也是因为产妇和新生儿才让他心软,把安身立命之本交给其他人? 摩拉克斯不会嫉妒人类得到溯的偏爱,却有那么一点遗憾对方的另眼相待不是对自己。 溯忽而一顿,略微有些迟疑,但还是看向身旁。 摩拉克斯回神,知晓自己这是被察觉。 也对,关于隐匿法术的教导他们采用的是若陀的建议,先感受使用隐匿法术的人。 虽然不熟练,但已经算是掌握法术的溯能察觉自己,并不意外。 摩拉克斯刚准备现身,却看到溯双手环胸,一脸不耐。 “若陀龙王。” 看着他的表情,摩拉克斯心底那一丝丝遗憾完全消失。 对比若陀,他已经得到‘偏爱’。 摩拉克斯现身:“是我。” 溯脸上的表情僵住,最后不由得轻咳一声:“抱歉,因为之前教导我隐匿法术的时候若陀龙王会全天使用隐匿法术跟着,我下意识以为是若陀。”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全天?” “差不多吧。”溯的话语很是随意:“就感觉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冒出来,不过因为我自己没法察觉隐匿法术,到底是不是一直呆着也不能确定。兴许只是我的恶意揣测。” 摩拉克斯:“原来如此。” 溯不知道摩拉克斯是不是信了他的话,他也不在意。 他问:“摩拉克斯大人怎会在此?” 摩拉克斯:“关于止血术的讨论不顺利,散散心。” 溯忽而就觉得自己是迟来的那一个,自己的‘闯入’打扰了摩拉克斯的沉思。 溯脸上有着歉意:“抱歉,打扰你思绪了。” 摩拉克斯摇头:“无妨。” 原本还算喧闹的码头渐渐没了声息,路过的人都都加快了脚步,哪怕是上下搬运货物的工人,也控制着出气声。 摩拉克斯和溯对视一眼,最终由摩拉克斯抬手,在他身上构造一个隐匿法术,两人在众人眼前消失。 最开始,那些知晓摩拉克斯曾经在这里呆过的人依旧小心翼翼,后来路过的‘新人’多了,聊天的时候也没了顾忌,渐渐也就恢复了热闹。 溯看着这般场景,沉默不语。 摩拉克斯缓缓道了一句:“习惯就好。” 摩拉克斯已经习惯璃月子民们对他的畏惧,当然,畏惧之中也有崇拜。 他知晓这是他是他们的神明,保护了他们的缘故,虽说并不喜欢那种情绪,但在魔神战争结束之前,畏惧还是比亲厚更来得实在。 等魔神战争结束,他夺得神位,有的是时间扭转自己在璃月子民心中的形象。 摩拉克斯甚至有心情调侃:“溯在璃月,乃至整个北大陆人类心中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般祈愿,可不是普通非人种能承受的。但你受住了。” 溯眼中闪过一丝茫然:“祈愿?” 摩拉克斯微顿,眉头微微皱起:“你,没感觉到?” 溯摇头:“不太懂那些。” 虽说见识了一个因人类祈祷降临的风之精灵,也见识到巴巴托斯身上有信仰之力,但祈愿终究是虚无缥缈的,他还真不清楚被人祈愿是什么感觉。 摩拉克斯思及溯的神通,忽而就猜到了真相。 “我记得,你对产妇遇到麻烦的直觉强大了很多。” 溯点头,确实如此。 摩拉克斯:“那你有没有想过,兴许不是直觉,而是其他跟直觉类似的东西?” 结合刚刚他们讨论的话题,溯很快明白摩拉克斯话里的意思。 他轻轻吸气:“也就是说,从蒙德那时候开始,我感觉每个方位都有产妇在遭遇麻烦,其实不是直觉提醒,而是人类的祈愿?” 摩拉克斯点头:“不出意外,应当正是如此。” 溯仔细想想,觉得好像说得通了。 蒙德,以及璃月,他确实从四面八方都能感觉到有产妇可能遇到麻烦,但跟以前几乎每次都需要剖宫产不同,他碰到的是更多顺产的产妇。 如果那不是他的直觉,而是人类为了产妇安全生产祈祷的平安,那确实对应得上。 溯略微头疼地低喃:“什么啊” 他并不想要什么祈愿,更不想成为别人的信仰。 那些人都不知道,他拿起手术刀,是有原因的。 这就好像有目的地做某件事,却被宣扬成无私奉献。 哪怕这次教导那些人他确实没有什么报酬,但那也不过是以自己的脑子为中转站,把别人研究实验得来的结果复述出来,并不是他的成就。 摩拉克斯见此,道:“人类都很喜欢你。” 哪怕那些人知道的只是‘白衣仙人’这个符号,知道白衣仙人名为溯,是曾经的夜叉火的人并不多,但他们的喜欢最终传达溯身上。 溯整个人靠在栏杆上,没吭声。 摩拉克斯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呆在一旁。 他更是没看溯,思绪开始翻转,寻找止血办法。 隐匿法术加上两人都没再说话,哪怕他们二人身后熙熙攘攘,萦绕在二人之间的依旧是宁静与祥和。 最后,却是思绪放空的溯率先想到可能可行的止血方法。 溯说:“非人者为仙,想要让人类大夫学会仙术,用仙术止血是不可能实现的事。神之眼拥有者也不一定愿意学医,每次手术让他们帮忙也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要用的,是人类自己能使用的止血方法。” “摩拉克斯大人可能不太清楚,麻醉其实是一门很有讲究的科目,需要有人专门看护。我在想,既然止血这一块暂时没法用外力解决,那不如找个能够止血的人,专门进行止血。” “我记得,璃月针灸博大精深,其中某个细小的分类,正是止血。” 摩拉克斯瞬间懂了溯的想法:“找会针灸的人过来,专门进行止血?” 溯点头:“对。” 就跟麻醉有专门的麻醉医生一样,止血来个专门的止血大夫,并不是不行。 他对针灸了解不多,但哪怕他曾经因为学了西医,不怎么相信中医,针灸的神奇,但这丝毫不影响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他对针灸抱有极高的期待。 他做不到,不代表中医,针灸,做不到! 摩拉克斯点头:“我明白了,这件事我会让人着手处理。会针灸的人不少,哪怕他们并不太了解医理,但只要掌握学位,他们就能学会。专门培养针灸止血的大夫,比培养全能的大夫要简单得多。” 溯心底松口气:“那就麻烦摩拉克斯大人了。” 这主意一出,李大夫大晚上来找溯。 培养一位全能的大夫确实不容易,但很不巧,李大夫就是一位全能的大夫。 也就是说,他可以试试手术中针灸止血的可能性。 李大夫的积极让溯瞬间想到中医和西医在手术中的绝对碰撞。 不是药物之间的你生我灭,而是手术中的互相配合。 他是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要试一试。 试一试的机会很快就来了,并没有不告知家属直接上手,而是经由摩拉克斯去说服,由李大夫出面保证。溯主刀,李大夫止血,红玉缝合,即便是实验也要保证产妇和新生儿的安全。 上手术台的时候,溯说:“安心,有我在,哪怕中途出什么问题我也会全力救你。” 麻醉还没生效,产妇笑着说:“哪怕没有保证,只是白衣仙人站在这里,就足够让我安心。” 她说:“谢谢你,我和我的家人都信任你。” 第039章 还好溯临危不乱,发现出血量不对的时候手术刀覆上火焰直接一抹,出血位置暂时不再往外冒血。 他一声‘继续’,李大夫斟酌之后又上了两针,这次没再出意外。 孩子取出后,由其他人处理,溯则让开位置,在一旁盯着红玉缝合。 毕竟是第一次用几近圆形的针在人体上缝合,难免紧张。 好在速度虽然慢,手略微有些抖,但也没出什么差错。 镇定下来后缝合速度开始快了些许,缝合得还算过关。 溯确认内层无事,最外一层则是由他自己接手。 对此,他没有过多解释,对他的决定,其他人也没开口询问。 第一次联合剖宫产手术顺利完成,母子平安。 包括摩拉克斯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哪怕中间出了意外,但经过这次手术也说明针灸止血的方法可行。 而且李大夫的失误不是没法止血,而是内部伤口估测失误,没有在第一时间扎到适合的穴位,最后也有了很好的补救。 当然这不是说以后就不可能出现问题,生产大出血一直是妇产科常见的危险问题,如今输血这件事没法实行,只能尽量保证中途不出意外,每一步小心谨慎。 手术过后的复盘,溯毫不客气地指出他们的错误,没留一丁点颜面。 哪怕以前他在手术室会聊天也是手中的工作没有出错的情况下,然而还未熟悉却走神,这是手术中的大忌。 红玉被训斥得低下头,不敢看溯。 李大夫这边也有错,但是因为对针灸这一块不懂,溯提出下次手术让其他懂针灸的人一起。 “至少在前期,是要一起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们不能拿任何一位产妇的生命开玩笑。” 李大夫面色不好,却还是点头,这是承认了自己的失误。 溯也在自我检讨,他觉得这场手术本不应该出问题,而他在手术中的反应和补救方法,并不是很让自己满意。 总的来说这次手术虽然顺利完成,但他觉得欠缺的地方很多很多。 摩拉克斯看他钻了牛角尖,开口叫他一起出门。 出了医馆,走了一会,好像身上的包袱渐渐被放下,他放松了不少。 深吸一口气,溯后知后觉自己情绪好像不太对,也是这时候猜得到摩拉克斯是发觉并立刻带他出门,倒是解决了那股负.面情绪。 溯偏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摩拉克斯:“谢谢。” 摩拉克斯:“无需道谢,总归是我们璃月的事连累了你。” 溯眉头一挑:“明明是我自己情绪不对,怎么就成你们璃月的锅?”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道:“你的情绪不对,是因为璃月的人类。所以,确实是我们璃月连累了你。” 溯哑然失笑:“怎么就怪到他们头上了。” 他明显不认同摩拉克斯的话,但好不容易走出那股情绪,他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看着跟前的街道,溯说:“快到晚饭时间,今天就不回食堂吃,外边下馆子。看在今天给璃月忙碌那么久,还带了那么多手术室新手的情况下,摩拉克斯大人请客,如何?” 摩拉克斯颔首:“可。” 摩拉克斯的脸是可以刷的,在他的带领下,他们要到了包厢。 偌大的包厢只有他们两个人,很是安静。 也是进了包厢之后,摩拉克斯撤掉溯身上的隐匿法术,然后对看到忽然多出一个人而受到惊吓的侍者招手点菜。 溯拒绝点菜,让摩拉克斯自己看着来。 摩拉克斯曾经事无巨细地布置了溯的衣食住行,又在后期对溯进行调查,总结。来璃月港这一路更是亲密相处,倒是对溯的喜好了解不少。 点菜这事,不难。 侍者离开后,溯已经开始反省:“刚刚对李大夫和红玉他们的态度好像不太好。嗯,不过他们确实有错,我就不去道歉了,下次指点的时候会记得收一收脾气。” 对此,摩拉克斯表示:“教学严苛,并非坏事。这只能说明你对产妇和新生儿,以及跟你学习的他们负责。” “这倒是。”溯叹息:“医学是很严格的,一不小心就可能出无法挽回的事故。很多时候,还是严谨一些好。” “当然,我也没有嫌弃红玉。我知道她之前就是大夫,从小接触医药,但妇产科终究不同,几年的时间能学到这个样子已经很有天赋。” “不仅仅是红玉,红玉的那些助手都很聪明。闲云选人的眼光是真的不错。” 摩拉克斯略微意外:“你怎么知道他们都是闲云选的?” 溯:“红玉毕竟是闲云的徒弟,徒弟当然是她自己选择。如今医馆刚刚分出儿科和妇产科,现在专门学习的那些人未来几年将会成为这两个科室的中流砥柱,徒弟的徒弟未来就是要继承衣钵的存在,闲云不可能想不到这些,所以那些人定然有她的把关。” 摩拉克斯了然:“不是因为了解闲云,而是因为了解医馆未来的发展形势。这样的判断角度,倒是比较少见。”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没有加入璃月,所以能从最为中立的角度去看待璃月的事,自然不难发现这些。” 摩拉克斯:“那,以溯的看法,现在你教导的那些人,未来能否在医馆当担大任?” 溯犹豫片刻,摇头:“我不清楚。但我能肯定,那些聪明的人,未来肯定会成为德高望重的大夫。” 摩拉克斯瞬间名表他话语里的另外一层含义:“你觉得有人会离开医馆?” “不清楚。”溯当然不能把自己的猜测给说出来。 摩拉克斯没有因为他的隐瞒生气。 他说:“无妨。学成后不论是留在医馆还是服从安排还是去往其他城镇,村庄,亦或者去往其他地方,只要能把所学的知识运用上去,帮助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听到摩拉克斯这般言语,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 “摩拉克斯大人,闲云在挑选的时候有了解过他们的家世和秉性吗?” 摩拉克斯是相信溯的,听到这样的话微微眯起眼:“溯的意思,是有人秉性不行?” 溯直言:“只是听到一些话,不能判断他的秉性,但也正是因为那些话让我不太看好他留下来。” 摩拉克斯耐着性子:“什么话?” 溯:“我就不原话复述了,大意是‘是好药,但不一定是好商品。’” 溯听说过这样的话,在自己的世界,而说出这样的话的人是个商人。 甚至不仅仅是这样的话,那人还解释什么样的药才是好商品。 每每回想起那些,总有一股怒气,想要一巴掌呼死那些人。 如今的璃月表面上平静,然而所有璃月人都知道战争随时可能到来。 如此,讨论关于药用商品的事,还说出那般话,正是准备发国难财的意思。 不行,现在越想越生气。 溯灌了一口茶水:“大概就是这样,摩拉克斯大人要怎么做自己做决定,我不想再听到这类消息。” 他甚至不想再见到那个人,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个人确实聪明,会举一反三,很多东西教导一遍就会,天赋直逼红玉。 但也正因为天赋如此高,这才让溯头疼。 就怕他把天赋用在药用商品上,小脑袋要是这么一转,割产妇新生儿的摩拉就跟割韭菜一样。 除了提到那个人的时候,这顿饭,溯和摩拉克斯吃的还算愉快。 也是吃完之后溯才反应过来,摩拉克斯完全照顾他的口味,倒是没注意这些菜对方是否喜欢。 不过现在已经吃完,吃饱喝足后再询问好像也不是好机会,只能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想着今后有机会再多注意一下摩拉克斯的口味。 结了账,摩拉克斯给他们身上构建隐匿法术。 溯看着他那熟练的举动,若有所思:“这个隐匿法术那么厉害,其他场合,比如战场上,能不能使用?” 摩拉克斯摇头:“隐匿法术与力量构建方式挂钩,想要破解其实很简单,只要用力量试探,把构建的力量框架打乱,就能够破解整个法术。而且破解的方法不仅仅是利用元素力破坏力量框架,一定强度的物理力量也能暴力破坏法术本身,因此不能在战场上达到隐匿突袭的目的。” 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惜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却发现他没有接着说下去,只能询问:“可惜什么?” 溯笑笑:“可惜没法弄成隐匿突袭。” 摩拉克斯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他并不出声,只是看着溯,以目光询问,而不是言语逼迫。 说与不说的决定权当然还在溯手中,但比起之前很有分寸地不再言语,这次他强硬了些许。 这是试探,一种他和溯之间的谈话,关系能否更进一步的试探。 溯被看得略微心虚:“好吧,我其实没那么伟大。我想的是能不能在住的地方施加隐匿法术,让别人无法发现。这样一来也就没法打扰清净。”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合情合理:“你看,你能在我身上构建隐匿法术,这说明这个法术是能放置到某个物体上的。既然如此,一栋房子,一顶帐篷,在它们身上覆盖法术,应当也是可行的。” 摩拉克斯停下,眉头微微皱起。 溯一看,也跟着皱起眉头:“怎么,这个想法就那么异想天开?” 摩拉克斯回神,摇头:“不,只是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溯略微意外:“什么?” 唇角扯动,摩拉克斯说:“虽说应该还有需要克服的困难,但溯说的方法给了我灵感,隐匿法术或许确实能用在战斗中。” 溯一脸懵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明明是要在房子上弄法术,怎么就跟战斗扯上关系了? 当然,溯并不愚笨,很快有了头绪。 “设陷阱,不,应该是警示?” 摩拉克斯点头,眼中有着赞赏。 这种轻易就能被强武力破解的法术,用来做陷阱效果并不如意。 但真正的目的不是让陷阱留住敌人,而且另外一个作用——警示。 就跟烟雾报警器接触到烟雾之后会触发警报一样,既然这个隐匿法术会被敌人运用的元素力和一定强度的物理攻击破坏,那就以此为触发点,做个报警器。 溯却有很快想到这个方法的缺点,觉得实现方式有些难。 “可那是隐匿法术,如果敌人并不知道报警器在那里,还是需要一定武力才会破坏,又怎么能确定敌人的攻击会落到陷阱上。要把它弄成警报装置的条件很严苛。” 溯摊手:“总不能布置成一条警戒线,然后” 还没等溯说完他就反应过来,猛地看向摩拉克斯。 他能想到的,摩拉克斯自然能行到。 所以摩拉克斯真的可能要做一整条警戒线,而且是布置在水边的警戒线。 摩拉克斯语气温和:“看来你也想到。虽说还需经过实验,安放位置也需要考究,但理论上可行。如果真的能做到,一些隐秘的,没法发现的潜伏,我们就能提早知晓,而不是等到他们深入腹地后才察觉不对。” 溯点头:“想法很不错,怎么实行还得慢慢摸索。祝摩拉克斯大人早日完成试验。” 摩拉克斯:“本就是因你得出的计策,得到你的祝福,定然会有好消息。” 溯当这是客套话,嘴上说:“那就祝摩拉克斯大人好运。” 他们在街道上走了会,就在溯想着要不要回去的时候看到了熟人。 几年没见,有着水蓝色头发,面容精致的夜叉,伐难。 她走在大街上,左右张望,明显在找什么。 溯静静地看着,摩拉克斯也停了下来,不过很快他们都收回视线,落在对方身上。 摩拉克斯:“应当是找我的。” 溯:“应该是找你的。” 重合的话让溯噗呲一笑,他说:“摩拉克斯大人既然有事要忙,我就先走了。” 说着抬脚就准备离开,然而却被摩拉克斯抓住手腕。 溯微怔,先是看着被抓住的地方,然后又看向手的主人。 摩拉克斯放开手,理由很是恰当:“我不适合现身,劳烦你帮个忙,让伐难一起走。就去医馆,如何?” 溯想了想,他本就要回医馆,这个忙倒也不是不能帮。 不过还是有疑问:“既然你们要谈正事,为什么不去摩拉克斯大人的办公室?” 摩拉克斯摇头:“虽说不清楚伐难寻我所为何事,但她脸上没有焦急,想来并不是很急的事。既然不是急事却又出来寻找,而不是传递消息等我召见,说明是私事。如此,别的地方也可以谈论。” 溯闻言,点头:“行,我就当这个传声筒。” ‘传声筒’身上的隐匿法术被撤去,来来往往的人并没注意溯的凭空出现,大变活人。 溯先是理了理衣襟,然后往伐难那边走去。 伐难看到溯的时候明显意外,这让溯知道她确实不是找自己的。 不过她还是走了过来,还不等溯开口就询问:“溯先生,有没有见过帝君?” 溯凭借自己学过隐匿法术的优势仔细探查,然后指了指身侧:“这边。不方便现身,所以让我问问你是不是找他。如果是,跟我一起去医馆,有什么事到那里说。” 伐难点头,很是礼貌地道谢:“劳烦溯先生。” 溯颔首:“走吧。” 两夜叉,一魔神,就这么往医馆去。 期间,摩拉克斯走在溯和伐难中间。 这是因为溯走在前方,而伐难知晓帝君处于隐匿状态,又不怎么好意思与溯并排走在前边,更不知晓帝君会不会与溯并排,这才把距离往后拉。 就好像跟她和溯并不熟悉,走路都没靠近。 也因此,一路无话。 摩拉克斯安静地走着,就这么看着溯的背影。 他猜测溯成为夜叉前约莫30来岁,这点从溯的面貌上就能猜到。 而溯本身并不壮硕,甚至有些纤细,背也很薄,好在并不是干瘦,合身的衣服勾勒出来的身材很是健康。 摩拉克斯曾经询问过其他夜叉,想知道溯成为夜叉前的生活。 很可惜,如今还活着的人类夜叉只剩下溯一个,而人类夜叉和非人种夜叉本身就有隔阂,哪怕应达曾经教导溯使用元素力,其他夜叉也跟溯比试,但没有任何一位夜叉听过溯人类时候的事。 思及这次相遇溯的种种改变,以及他本身能接受祈愿这件事,摩拉克斯对溯的曾经更为好奇。 时间太久,除了询问溯本身,应当是找不到其他线索。 他越来越想把溯留在璃月,却又苦于没有办法,害怕对方反感,进展缓慢。 哪怕溯已经决定把剖腹取子的方法交给璃月,摩拉克斯依旧不觉得溯会留在这里。 因为他知道,溯之所以教导红玉,不过是因为他爱着人类。 不能着急。 摩拉克斯再次在心中提醒自己。 想要学会剖腹取子并不容易,从今日红玉他们的表现来看,应该要耗费很长时间。 从原本的编写医书后就离开到现在主动留下,对他,对璃月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好消息。 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转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到了医馆,溯很是大气地把自己的办公室让出来,给伐难和摩拉克斯谈话空间,然后自己去了住院部。 医馆现在的人不多,哪怕这里的环境越来越好,现在的璃月港孕妇不少,但稳婆的存在以及没有出生证明的限制,让医馆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因此,住院部的人不多。 产妇的病房和普通病人的病房是分开的,有刚出生不久的新生儿在哭闹,不过也就是‘阿海阿海’几声,很快就被哄好。 溯没有进去看,不管是产妇还是新生儿,好好休息是他们目前最需要做的事,非查房和特殊情况不会进去打扰。 他的目的地,是来住院却没有陪护的那些人。 这段时间溯已经了解到,来到这里生产,大部分没有陪护的人都是丈夫在军队的产妇。 有些家里有老人和其他亲戚的,倒是还能有人看护,但没有其他家人的,都会听从‘号召’,尽量来到医馆。 医馆有大夫,有学徒,会给这些没有陪护的产妇安排到特殊病房,时不时巡逻加上学徒十二个时辰守候,确保她们的安全。 溯觉得摩拉克斯他们想得很是周到,所以也很乐意在这个时间过来查看。 门口大的椅子上没坐人,桌子上倒是摊开医书,显然离开的人原本在用功。 溯看了眼,是产妇的注意事项,也只是看了眼,伸手敲响并未合上的病房门。 进门隔着帘子询问有没有异常,又感应一下没有回应的人呼吸状况,确认没事后退出病房,最后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 溯无意识地用食指点着桌子,他自己没发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跟摩拉克斯很像,兴许就是被摩拉克斯影响。 不过这个动作也就代表,他想到了某件事,或者有了某个主意。 那位学徒不久后便回来了,手中拿着水壶,跟溯打了声招呼后进了病房。 原来是去给产妇接水。 溯起身,离开。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时候摩拉克斯和伐难还未谈完,并未合上的门能看得到伐难,她好像有些激动,白皙的小脸竟是染上淡淡的粉色,那双眼睛水亮,好似有光。 很快,她发现了溯,立马看了过来。 兴奋的表情瞬间切换成略微含蓄的笑容。 与应达的热情不同,伐难的性格更为恬静,大多时候只会在熟悉的人面前才表露一些内心的想法。 摩拉克斯应当是早就发现溯回来,对他微微点头。 “正好,伐难的事其实也能跟你商量一下。” 这话让溯挑起眉头。 他走了进去,没跟摩拉克斯要回自己的位置,而是拿了个凳子在另一旁坐下。 没吭声,却是用行动等待摩拉克斯解释什么事。 摩拉克斯并未隐瞒,而是把办公桌上的一本不属于溯的册子递给他。 他说:“关于把产妇,新生儿的状况和处理方法撰写成故事这件事,我小范围地让人帮忙一起征集稿子。伐难知道这件事,拿了资料,写了一些,这次来璃月港找我是提些建议。” 溯意外地看了眼伐难,伐难没说话。 接过册子,溯翻了翻,发现确实是他们需要的简短的小故事。 言简意赅,一个故事不到一页,虽然模糊了时间,地点也是杜撰,但三要素有了,而且每一篇都是不同的故事,并非一个模板直接套入,足够让人有看下去的欲望。 倒是没想到战场上冷静,甚至可以说有些冷酷的夜叉伐难竟然会有这般能力和爱好。 溯看着伐难:“有什么建议?” 伐难飞快地看了眼帝君,得到示意后才开口:“我觉得,只是问题和解决方法可能并不全面。这么多年来很多人都走过弯路,有很多他们自认为有用的偏方,但一些偏方其实是错的。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够借着这次机会纠正那些错误,以免耽误治疗时间。” 溯立刻肯定她的建议:“可行。” 偏方这东西哪里都不缺,但是否起效果却不能肯定。 如果能把一些症状出现的时候人类最常使用的偏方找出来,辨认是否正确,而错误的方法直接在相对应的症状故事中纠正,倒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伐难松口气,那张笑脸肉眼可见地开心。 摩拉克斯:“你看,我就说溯虚怀若谷,不会不听建议。” 摩拉克斯的夸赞让溯乐了:“偶尔也深闭固拒。” 伐难看看帝君,又看看溯。 帝君和溯,感情很好的样子? 第040章 如果真的深闭固拒,自然不可能这么坦然地说出来。 摩拉克斯知道,溯知道,伐难也知道。 不过摩拉克斯和溯倒是没有伐难那般敏感,根本没察觉他们之间的气氛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这就是旁观者清。 当然,当事人是帝君,伐难不可能对帝君的私事置喙,她的性格也不允许自己说这些,于是安安静静地呆着,看着溯和帝君,听着他们讨论。 “新生儿因为身体功能还未完全发育,心肺,肠胃,耳鼻喉,眼睛,等等,都过于脆弱,身体可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小问题。有些小问题不管其实不算多大事,但管一管会让孩子舒服很多,让带小孩的产妇和产妇家属少一些麻烦。但是一些大一点的问题,如果不管就是很大的麻烦。” “我建议先撰写关于黄疸,就是身体全身蜡黄甚至发黑的事。这个几乎每个新生儿都会经历的问题并不像表现的那般简单,黄疸严重却不采取措施,可能会对神经,嗯,就是智力方面有影响。” 溯想了想,看向摩拉克斯:“要不然这样,我先挑出几个严重的问题出来,你们收集这里用的偏方,先把这些的东西纠正过来。所有的问题,以轻重来判定缓急,如何?” 摩拉克斯点头:“听你的。” 溯看向伐难,唇角弯了弯:“伐难写的故事很不错,能看得出你很用心,也对故事里的每个角色付出了感情。” 伐难微怔,脸竟是慢慢红了起来。 伐难本身就对故事里的某些角色寄托情感,可能是希望自己会被如何对待,或者像故事里的人一样处事,让那些小小的愿望能在故事里实现。 这种明明‘别有用心’却被溯给予高度评价,是真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摩拉克斯对伐难略微了解,看她的表情知道她不好意思,适时开口。 “溯是准备让伐难负责撰写?如果是这样,可能没法实现。现在伐难在休息,但更多时候她需要上战场,应当没法那么快写出我们需要的故事。” 要知道,新生儿的毛病,以及孕妇产前产后的注意事项,真的很多很多。如果只是一个人负责,不仅仅是灵感枯竭的问题,哪怕是套用某个套路,依旧需要写很久。 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快速传播,一个人负责全部故事的撰写并不现实。 溯摇头:“一人之言不能作为对比。虽说主要目的是把故事里蕴含的知识传播出去,但故事本身的精彩程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听故事的人的记忆深刻与否。所以,我的建议依旧是征稿,再从中选出最适合的故事。” 说着溯想到一件事:“我记得璃月有学堂,里边有不少的学子。既然有学堂,不如把这些作为题目,鼓励学堂的学生踊跃投稿。同时把这件事的重要性告诉他们,并适当地给一些报酬。这样一来不仅仅能得到更多不同类型的文章,也不会给伐难压力,战斗的间隙,休息的时候,有了灵感就写,没有灵感或者忙碌的时候就暂时放下吧。” 伐难怔愣片刻,点头,小声‘嗯’了一下。 她的唇角有一抹笑容,因为她理解了溯的话,或者说她听出溯知道她撰写这些真的只是因为喜好,并不是想要这份名声。他不逼迫她做只会写文章,故事机器,而是让她自由发挥,写自己喜欢的故事。 当然,溯也有可能是为了不让所有的故事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溯的这个提议是真的让她放松不少。 闲暇下来写上一篇自己理想中关于人类的故事,哪怕故事中总会有个人不舒服,需要吃药,需要照顾,但依旧是她羡慕的人生百态。 既然无法成为普通人类,像普通人类那样生活,那就让笔下的人过普通人类该有的日子。 这次不等摩拉克斯说什么,伐难小声开口:“我会努力多写一点,努力写得好一点,争取在众多征集稿中被帝君选中。” 摩拉克斯原本还以为伐难直接找到自己,除了给提一些建议之外,也希望他能行个方便。 现在看伐难眼中的斗志,倒是觉得自己猜错了。 罢了,本就是面向大众的征集,伐难想写,那就写吧。 那么多人参与,哪怕伐难因为战争速度不快甚至可能到截止日期都没有交稿,去也不会影响他们稿子的选定。 溯拿起笔,又拿出纸,纸张划分为三,先在上边写上‘严重’‘普通’‘轻微’三个词,然后翻阅医术,把所有的病症分类。 既然要做,那就做好,他分出来了才能让人去写故事。 摩拉克斯看着溯的动作,道:“我明天就召集人手,让他们去调查这些病症的偏方,然后再拿给你过目,确认是否有用。” 溯一听字都不写的,看着摩拉克斯。 他很认真:“我只知道我写出来的方法绝对有用,但我不能确定你们的偏方的正确性。我对这些真的不了解,这种事最好找李大夫他们商量,他们更有经验,能验证那些偏方的可行性。” 中医博大精深,一些西医看来完全不可能的诊治方法,最终却有药到病除的可能。 溯可是知道自己连半桶水都没有,药方这种需要经过长时间实验才能得出结果的东西,哪怕是偏方他也不想掺和。 摩拉克斯想了想,道:“那就让李大夫他们选出可行的,再由你这里过一遍。” 溯想想,不用他决定又能更了解这个世界的药方,这倒是没什么好拒绝的,于是点头了。 伐难看着两人,脑袋歪了歪。 应该不是错觉,帝君和溯的相处方式,好像更像平等的,友人? 夜里,伐难先行离开,摩拉克斯却是留下,与溯一起准备细分医书里疾病的轻重缓急。 溯沉吟一声,道:“其实不用的,摩拉克斯大人不擅长这些,对于里边的东西到底是不是重要应该没法分辨。你本身也很忙,留下来陪我还不如回去休息。” 摩拉克斯却是拿起笔,又拿出纸张:“我没法分辨,但你能分辨。我留下来也不是浪费功夫。” 他指着溯正在写的纸张:“溯可以只写疾病的名字,至于疾病的症状和解决方法由我抄写。这样一来能尽快把严重的,最需要宣传出去的问题在明早之前整理好,正好让人带着它们去寻找偏方后直接在末尾添上。这样能快速把整理成册,让人撰写故事。” 溯还真不是不听建议的人,一听摩拉克斯这么说立刻照搬。 还是那句话,有打白工的苦力不用白不用,更何况这个苦力是靠谱的摩拉克斯。 不过,哪怕有摩拉克斯的帮忙他们也没能快速完成任务。 溯把医书里的疾病分类的时候已经很晚,已经是该睡觉的时候。 摩拉克斯让他赶紧去休息,以免明日没精神。 “如今能剖腹取子的人依旧只有你一个,你必须养精蓄锐,以免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听到这话的溯很是不满:“我是那样的人吗!” 当然不是,不过他也不再坚持留在办公室,准备回去睡觉。 只是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摩拉克斯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没有一丝要动的意思。 “你不走?” 摩拉克斯直视溯的双眼:“写到一半,把这个写完再走。溯先去休息,我离开的时候会给你整理桌面并锁上门。” 溯看着他停下来的位置,确实写到一半,只写了症状还未开始写解决方式。 这是摩拉克斯的地盘,哪怕是他的办公室也挡不住这个‘主人’。 想了想,他决定不管他:“行,那我走了。晚安。” “晚安。” 目送溯离开办公室,摩拉克斯低头,继续。 他写字并不慢,只不过比起溯只需要分类,他要写的字多得多。 这么一来,自然真的是只抄写了一半。 摩拉克斯没有把事情拖延更久的想法,所以他说的一半其实不是正在书写的这个疾病的一半,是整个严重疾病的一半。 还要写很久,好在,夜还很长。 溯可不知道摩拉克斯的都打算,回去之后洗漱,随之躺在床上闭上眼。 兴许因为今天上了手术台,还得带那么多新人,一直集中精力,现在的溯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溯起的不算早,简单洗漱一下就去了食堂。 食堂还有饭菜,不论是早中晚,饭堂每餐都会多做一些,以免有人突然来医馆,没有饭吃。 因此这个时候还有饭堂还有早餐,不过因为确实晚了,种类和数量都不多,好在味道都很不错。 吃完早餐,溯到了办公室,桌面确实被整理干净,上边还留了纸条。 【严重疾病已经抄写完毕,今日派人收集信息。摩拉克斯留。】 溯自然知晓想要把严重疾病的症状和解决方法全部抄写完毕需要很长时间,也正因为知道心底才略微有些触动。 摩拉克斯,还真是爱着他的子民,哪怕是加班也想让自己的子民早一点获取知识,少走一些弯路,尽可能拯救一条生命。 溯深吸一口气,拿出纸笔,开始抄写普通疾病的症状和解决方法。 倒是得感谢摩拉克斯留给他那么一张纸条,否则他可能会因为找不到摩拉克斯抄写的纸,不知道他的进度,从严重疾病最后一条往前抄写。 那样可就做无用功了。 溯没能完全整理那份资料,白天的医馆并不是没事,不止是病房那边要巡房,门诊也需要人坐镇。 有产妇过来的时候,溯会过去看看,只要有空,哪怕是刚怀孕不久的孕妇他也去观看,然后给那些人讲解一些知识。 今天摩拉克斯没来,溯早中晚三餐在食堂解决,空余时间都在整理那份资料。 倒也不是说多么着急,而是让自己忙碌起来,毕竟今天摩拉克斯没来,习惯他的陪伴之后忽然没在这,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溯花费了几天的时间才整理好,期间又添加了一些刚想起的疾病,看着不算薄的一本医书,溯有种成就感。 他再次去往摩拉克斯的办公室,却没看到人,这才知道摩拉克斯早就离开,好似前线出了什么状况。 理水叠山看着溯:“帝君交代过,如果你过来寻,应当是为了医书撰写成故事的事。他让我接手,安排剩下的一切。” 溯一听,把医书给他:“那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不论是寻找撰写故事的人还是寻找后期传播的说书人,都与他无关。 溯无事一身轻,回医馆的时候都感觉肩膀上的担子轻了很多。 不论摩拉克斯在不在,医馆的日常依旧。 溯又带了他们上手术台,李大夫这次施针没再出现失误,另外一位同样会针灸止血的大夫看着他的施展眼中满是赞同。 红玉缝合伤口的速度并没有变快,但稳了很多,勤加练习肯定能加快速度。 除了红玉,她的其他助手,医馆的学徒,也开始学缝针。 溯乐意教导,不过没有一对一教导,而是在最上方示范,然后就让他们自行练习。 缝针这东西,前线用得上,不过前线的大夫应当是没有机会回来进修。 这里的人多几个人学会,以后前线的大夫要学的时候也就有更多人教导。 这些倒是顺利,但璃月生产手术用具的事确实遇到了麻烦。 溯给了所有生产资料,里边包含了所需材料以及制作方法,最后生产出来的东西却不达标。 尤其是美容线,这东西可不好弄,溯用的都是自己做的,但批量生产可不容易。 红玉咬着下唇:“普通的线可以替代吗?” 溯沉默半晌,道:“如果只是外边那一层,好好消毒,不怕留下太过难看的疤,是可以替代的。” 红玉的眉头皱起,她当然听出溯更倾向于全部使用那独特的美容线。 此时的溯确实沉思片刻,才说:“亦或者,红玉你去问问你师父,或者其他仙人,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替代的东西。他们毕竟是仙人,见多识广,兴许会有其他办法。” 想了想,他又说:“美容线的制作方法也告诉他们,也许能找到你们制作不出来的问题。” 红玉深吸一口气,道:“今天晚上我就去拜访师父。” 溯点头表示了解,不去问闲云如今身在何处,红玉又是怎么去找人。 他要的只是结果,这是她们自己的地盘,期间遇到的麻烦当然是她们自己解决。 就这样平稳地过了几天,摩拉克斯回来了,跟着的还有若陀龙王。 溯看着吊着胳膊的若陀龙王,嘴角的弧度怎么都压不住。 若陀龙王啧了一声,移开视线。 他说:“幸灾乐祸成你这样的,也没几个。” 溯是真的没忍住,噗呲地笑出声。 不过他很快找补:“看来前线战况不容乐观,竟是连若陀龙王都受伤了。” 摩拉克斯很乐意拆台,不过现在的他可冠冕堂皇地用‘实话实说’来作为借口。 他说:“倒不是什么太强的敌人,是摔伤,而且是平地摔。” “摩拉克斯!”若陀龙王差点气炸。 摩拉克斯却是说:“即便不说实话,作为大夫,溯也能看得出来。” 若陀龙王哪里不知道好友这是带着看戏的心思,咬着后槽牙:“他又不是外伤大夫!” 自从医馆把产妇儿科分出去后,经手这件事的若陀龙王对医疗分科可是很了解的,现在正是拿来找面子的时候。 他没看一直对他散发蛊惑的溯,自然没看到溯那略微不怀好意的笑容。 只听溯道:“我确实不精骨科,但很不巧,以前在璃月港呆的两个半月,恰巧就碰到白大夫接诊手骨骨折病人。摸了骨,上了药,应该比非医者清楚些许。” 若陀龙王:… 他决定从今天开始跟溯讨厌他一样讨厌溯。 玩笑话到此结束,接下来说的自然是正事。摩拉克斯还没来得及跟医馆其他人碰面,现在见到溯,直接从溯这里了解情况。 溯一一告知,并且说到:“目前美容线还没能解决,至于什么进度,做了什么实验,我没有跟进。” 若陀龙王:“那你是怎么弄的。” 溯沉默片刻,略微含蓄:“我已经把原材料与制作方法告知红玉,不过正如我的止血方法一样,那个方法只能我自己使用,其实没多大参考价值。” 他总不能说,美容线的材料因为有他自己的力量,就跟摩拉之于摩拉克斯一样,是自身的一部分,只能自己来弄吧。 而且就算说了其实也没用,他又没有加入璃月,他也不喜欢垄断,不可能今后使用的美容线都由他制作。还不如趁他在璃月的时候找替代原料,摸索新的制作方法。 集璃月众多人才之力,总会有解决方法。 若陀龙王想到成功剖腹取子这件事之前只有溯一人能做到,手术刀上只有溯才能做到的小技巧,其他地方有些小的东西只有溯才能做得到不足为奇。 他接受这个解释。 摩拉克斯了解了:“所以,除了缝合的线,没有其他问题。” “还没有完全交给他们自己做一台手术,而且主刀这块,红玉也只是刚刚开始接触。想要完全学会并且主刀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 若陀龙王没看他,手却很准地拍到他肩膀上:“在红玉学会之前,麻烦你了。” 那力道疼得溯倒吸一口气:“你想让另一只手也废了吗!” 若陀龙王一顿,默默收回手,他这不是一激动忘记了,把溯当成军队里的兄弟们。 倒是不怀疑溯废自己另外一只手,因为溯要是真拿这几巴掌说事,别说摩拉克斯可能会给他‘主持公道’,就是医馆里的大夫们都会找自己麻烦。 惹不起惹不起,已经‘收服’了医馆的溯是谁都惹不起的存在。 溯当然不需要若陀龙王的提醒,他不可能教导到一半就离开。 原本白大夫和闲云的观摩就表示,如果真的危急到必须剖腹取子的程度,哪怕她们从未主刀,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会顺着产妇的意思剖腹取子。 现在更不用说,红玉已经学会缝合,止血问题已经解决,成功率比以前高了不少。 但是,溯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在他离开之前红玉必须成为一位能够主刀的大夫。 摩拉克斯拿出一本册子:“这次直接来找你是为了给你这个。伐难对撰写故事的事很感兴趣,哪怕是在前线,闲暇的时候依旧高效率地完成这么多篇。不过不确定最后的选定是否会有她写的故事,她的意思是哪怕一篇都没被选上,也想让你看看。” 溯微怔:“伐难的意思?” 摩拉克斯点头:“是的。她希望你闲暇的时候,偶尔翻一翻。” 原本摩拉克斯疑惑伐难为何指名要溯看这些,询问得到的答案是。 【溯,好像能懂我写的东西。】 摩拉克斯不解:【你写的很简单,经由说书人口中说出,所有人都能听懂。】 伐难却是不过多解释,一句:【劳烦帝君了。】为结尾。 没有得到答案,总觉得他们两个夜叉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摩拉克斯心底略微有些不舒服。 但摩拉克斯是一位英明宽厚的君主,伐难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此时他只是把视线落在溯脸上,不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却发现他脸上同样有惊讶,想来也不明白伐难此举何意。 溯把册子接了过来:“有空我会看的。” 故事的核心重点他懂,能不能看下去就看伐难撰写的故事是否有吸引力。 看溯接过,摩拉克斯继续说明:“之前你提议让学堂里的学生一起参加稿子的征集,经过商讨已经通过这个建议,并且已经给学堂的学生说明情况。大部分学生都乐意参加,甚至有不少从小到大都被称赞的学生,所以伐难写的故事不一定能选上。” “当然,那只是最坏的情况,伐难写了很多,至少应该有那么一两篇有竞争力。” 溯若有所思:“最后的稿子,是谁选出来的?” 摩拉克斯当然知道计划:“我们会成立一个评选会,最终的故事会在评选会上投票选出。” 溯点头:“行,那这个投票是匿名的吗?会不会有走后门的情况?毕竟这可是你们高层选出来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篇,被传播出去,成为说书人争先恐后解说的故事,应当会给作者带来名声。” 摩拉克斯摇头:“这点我考虑过。经过商议,评选会成员在投票前不会接触任何一篇入围的文章,给评选会成员看到的文章只有序号,没有著名,以保证公正。” 溯一听,满意点头:“不错不错。哪怕不能完全杜绝走后门,但已经是不错的方法。” 一旁一直在听的若陀龙王惊了:“这还不能完全杜绝?!” 溯双手环胸,对若陀龙王的态度和对摩拉克斯的态度肉眼可见的不同。 他说:“最好的杜绝方法就是评选会成员选出来的时候立刻聚齐起来,断了与外边的联系,不让评议会成员有任何接触到那些故事的可能。” 若陀龙王越听越觉得离谱:“哎,不是,不就是给说书人的故事吗?摩拉克斯的做法我都觉得够谨慎了,怎么还要更谨慎?” 溯看着若陀龙王,想到对方毕竟不是人类,可能确实不太了解。 他语气难得还算不错:“若陀龙王大人觉得那些不过是一些撰写的故事,一篇短小的文章,但在一些人眼中,那是千载难逢,名流千古的机会。” 只要新生儿孩子还在出生,故事的流传永远持续。 他们的姓名,自然不会被遗忘。 40-50 第041章 文者,有人追求更为强大的学识,有人追求得过且过,更有人追求流芳千世。 利者,原意为追求使用各种手段。 溯要防的从来不是普通文者,而是用手段的利者。 溯道:“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摩拉克斯大人和若陀龙王大人这般强大,不需要通过非正常手段就已经能够在历史书上留下浓厚的一笔。普通人,想要达到那样的高度,要么倾尽全力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某一样研究——比如白大夫,要么使用手段,或者获得某个机会。” “而撰写这些故事,正是一个机会。” 若陀龙王若有所思:“我好像明白了。” 溯:“如果是其他事,我并不太想管,甚至这次的事我本身也不过问。现在不过是正好到我跟前,又正好发现摩拉克斯大人有意给予公平,而不是直接把机会给某个人,这才提出一些建议。” 如果摩拉克斯原本就想把这个名声给某个人,对这件事他轻飘飘的也就过去了。 但既然摩拉克斯想要的是公平,他很乐意提供一些思路。 摩拉克斯听了半晌,缓缓开口:“原本,我并没有想那么多。” 溯听到这话略微有些意外,不过想想摩拉克斯的身份,忽而又不觉得意外。 他是高高在上个的魔神,正因为高高在上,正因为看到的是整个璃月而不是璃月的某个人,公平才会时时刻刻在他的行为中体现。 摩拉克斯继续:“这件事,说是商议,实际上不过是我通知他们,再听了些许建议,大方向和大部分细节都是我的主意。现在听溯这么一说,倒是真让我察觉自己在这方面的不足。” 溯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恭维的话张口就来:“摩拉克斯大人本性就包含了公平,您这样的人做的决定自然也是公平的。” ‘您’都出来了,想来刚刚那话确实让他惶恐。 惶恐的,约莫是因为他的自省与他有关。 摩拉克斯知道,溯一向怕麻烦。 轻笑一声,摩拉克斯道:“无需担忧,比起一个人思考,做出不全面的决定,我倒是更希望有人能给我提出不同的建议。” 若陀龙王点头:“这确实,溯你是没见过他们开会,哪怕是摩拉克斯的提案都有可能被否定,不过最后做决定的还是这家伙。” 溯略微意外,能直接被否定?看来他们开会的时候摩拉克斯并没有摆架子,这倒是不怎么符合上位者姿态。 虽然最后决定还是摩拉克斯来做,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浮云,但架不住态度摆在那里。 摩拉克斯:“归终曾经说过,人类比我们想象中的要聪明。甚至不少事,我们根本没有联想到的情况他们的想法做法,一些下意识却能涵盖。人类的事交给人类来做决定,偶尔会有不一样的结果。我们魔神,非人种,拥有的不过是经历岁月的沉淀。而他们,有的是如同花火一般短暂却灿烂的生命。” “你的话提醒了我,有时候我的想法,我的决定,都是从我的身份出发。想要让关于人类的决策有更好,更公平的结果,需要的,更多时候是人类的意见和想法。” 只有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才能做好某件事。 摩拉克斯说:“哪怕生命再短暂,他们的声音也应该出现在璃月建设的历史上。” 放下的不是决定权,给只是建议权,他们的声音应该穿插在璃月大事决策会上,改变魔神仙人主导璃月一切事物的情况。 或许该也有一个官方建立的,收集人类建议与决策机构。 既然他不能像归终那般面面俱到,那就把问题和解决方法都交给人类,他只需要看到整件事起因,过程以及结果的描述。 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总觉得在自己跟前摩拉克斯做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 他不会影响到璃月的决策了吧? 可别,他真的没有掺和璃月治理的意思。 看来以后在摩拉克斯跟前说话不能那么放肆,哪怕摩拉克斯的态度再温和,他也该谨言慎行。 溯的不再言语让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偏偏摩拉克斯沉浸在刚刚的事中,若陀龙王瞥了眼溯发现对方一脸的假笑。 他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他们的某些情绪排斥在外,必须做点什么。 若陀龙王:“对了,我们来不是为了看看医馆的食堂吗?走走走,赶紧去看看。” 溯飞快接话:“食堂怎么了?” 摩拉克斯虽然走神,却依旧捕捉到他们的谈话。 “有人上报,食堂每日的饭食和支出并不相符。” 略微悲观主意的溯很快想到某种可能:“有人贪污?” 若陀龙王个否认:“不,负责人说菜太多太好,他们每日花出去的摩拉不应该买到那么多东西。” 溯:“等等,这种事也是摩拉克斯大人负责?还需要摩拉克斯大人亲自上门查看?那到底是什么样庞大的出入!” 出入确实不小,但也没有庞大到让人难以接受的地步。 他们去了后厨,对了单子,发现单子的东西和买回来的菜确实都对不上数,多出来的东西也很杂。 经过排查,终于发现是璃月港附近的一个村子不久前有位病重的人受到医馆大夫的帮助,大夫却坚持只是举手之劳,并未收诊金,这才连续五天偷偷给后厨送东西。 “不多,也不是太好的食材,不过都是我们自己种的,没有任何负担。” 他承诺今后不再送了。 坐在办公室内,听他们说这些的时候溯感叹:“都是做好事不留名啊。” 摩拉克斯抬眼:“依溯的看法,这种事该怎么杜绝?” 溯笑了:“这不是好事吗?既然不是负担,也没有被宣扬出去,不会有人效仿。好像不需要处理。” 摩拉克斯却是摇头:“是否有负担只有他自己清楚,我们看到的不过是表面。如果为了回报,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那绝对不是最初帮助他们,不收诊金的初衷。” 溯当然知晓,更明白大夫不收诊金最大的可能就是看到他们家的困难。 不过她/他的语言艺术可能没那么好,亦或者那家人是真的万般感谢,这才出现了这样的情况。 若陀龙王:“要我说,不如就跟溯一样,有诊金的收诊金,没有诊金的收些药材。实在什么都没有的,随便拿个不值钱的东西,当日的事情当日了结,就不会出现现在这般情况。” 摩拉克斯点头:“有理。” 他又看向溯:“溯觉得呢?” 嘴角一抽,这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这么想着他埋怨地看了眼已经不再吊着手的若陀龙王,总觉得是这家伙话多才让摩拉克斯把注意力放到自己身上。 被他埋怨的若陀龙王完全没注意,不过很好心地接了话:“溯自己都是这么做,他当然会赞同。” 溯一听,点头:“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不过能否实行他可不保证。 毕竟白衣仙人来无影去无踪,璃月的医馆却是谁都能找到。 若陀龙王伤好后并未去往前线,兴许前线的情况不紧急,摩拉克斯也没有动身的意思。 原本只是摩拉克斯来医馆找溯,现在变成了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来医馆找溯。 不过若陀龙王更多时候是在医馆里晃悠,看起来对医馆里的工作人员都很熟悉。 摩拉克斯:“建新医馆这件事是若陀龙王把控,因为对白大夫很敬重,他对医馆很是上心。不过,他没有参与决策,医馆更多时候由人类自己弄。当然,不管是医馆的扩建还是请人,也都有仙人的帮助。这个医馆,是璃月人类和仙人共同努力的成果。” 溯想到什么嘴角弯了弯:“摩拉克斯大人付出了最重要也是最简单的东西。” 不过是瞬间摩拉克斯就懂他说的是什么,略微有些无奈:“哪怕我能制作摩拉也不会制作太多,以防扰乱经济。医馆的开支,更多时候由璃月公库出。” 溯很是理解地点头:“嗯嗯,懂的,怕通货膨胀,货币贬值嘛。” 说着溯就想起了以前:“刚来嗯,刚成为夜叉的时候我就在想,这种货币不统一,也没有办法统一管理的情况下,交易这东西还真不好弄。我可不想用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去集市上换几个贝壳,或者几块笨重的矿石,所以都是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再询问对方需要交换什么,再给对方寻找,经过几次交换才能换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如果不是那时候的交换那么麻烦,他自己也不好在璃月的集市交换摩拉,他也不会就为了几个绝云椒椒铤而走险来。 不过当时的事是祸也是福,哪怕现在面对若陀龙王依旧不自在,但获得了神通和神之眼,提高了战力是真的。 他感叹:“以物易物真不方便,现在这一片,货币倒是统一,方便了很多。” 摩拉克斯轻飘飘来了一句:“以后提瓦特大陆的货币,会以摩拉为准。” 溯眉头高挑,看着以平静的表情说出这么张狂的话的摩拉克斯,心底的情绪颇为复杂。 他承认摩拉克斯有可能成为未来的胜利者之一,但即便成为未来的胜利者也不能保证其他胜利者会承认璃月的货币。 除非,璃月成为经济枢纽,最为中心的地方。 摩拉克斯:“你知道为什么海中有魔神,各种魔物,甚至在归离集鼎盛时我依旧没有停止发展璃月港吗?” 摇头,溯还真不知道。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归离集真不是一般的强大,其他大部落的商人朝圣一般赶来归离集,在那里能够换所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那个时候的璃月港更多时候只是一个中转站,接纳商人下船,运送商人和货物离开的地方。 哪怕人流量足够大,更多时候商人们还是会聚集在归离集。 摩拉克斯:“为流通而造的船遇到港口也会停留,所以哪怕港口的经济跟不上某个地方,它依旧是财富沉淀的地方。” “我不否认归离集的繁荣,但当时的归离集与璃月港的经济,其实相差不大。哪怕谋生手段少一些,但容纳谋生的人数却没差多少。” 溯点头:“只是工种不同,但工作岗位的数量差不多,是吧?” 摩拉克斯点头:“正是如此。” 溯其实还是不太懂这跟提瓦特今后使用的货币是摩拉有什么关系。 以前,哪怕归离集的货币是摩拉,溯也觉得那不过是因为璃月使用的是摩拉,在其他国家使用他们自己的货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所以,今后的璃月港不管再怎么繁华,溯依旧对以后提瓦特的货币为摩拉这件事保持怀疑的态度。 摩拉克斯完全看穿他的想法:“你是不是觉得,每个国家都应该有自己的货币?” 溯很是诚实的点头,哪怕他不想参与政治,但对摩拉克斯这种自信来源还是很好奇,于是想听他解释的念头占了上风。 摩拉克斯:“我不否认提瓦特各个地方有很多种货币,也不否认它们在各自的部落中有很大的信用。但是那是在提瓦特战争持续,还未完全稳定下来的时候。等到魔神战争结束,将是发展各国经济,让人类繁衍更为顺畅的时候。而统一货币,将是各个国家相互扶持,一起发展的第一步。” 溯忍不住说:“你也说是各个国家,而且还是七个。胜利者最少有七位,我知道摩拉克斯大人很强大,但你怎么能肯定你是七位中最强大的那位。” 摩拉克斯失笑:“在提瓦特,统一货币并非看魔神的强大。” 溯眉头一挑,对他这话有明显的不认同。 要知道种花家越来越强大的时候,很多国家都认可了种花家的货币,这不就是祖国强大带来的结果? 摩拉克斯:“我们看的,是魔神的信誉。其他魔神我不了解,我也不能肯定今后会是哪几个魔神成为最后的胜利者。但我能肯定,把契约烙印在身上的魔神,只有我一个。所以,只要我能赢得魔神战争,为了人类的发展,也为了避免魔神们因为这事再起争端,自然会让统一货币的事落到我身上。” 他的话很轻,却也张狂:“不过是一个契约的事。” 溯双手环胸,没有吭声。 虽说没说话,但那张脸,那态度,明显就是不认同感他的说法。 摩拉克斯原本以为说到这溯应该就懂了,却又忽而反应过来,他并没有参与魔神战争。 沉吟一声,道:“溯还记得魔神战争为何开始吗?” 溯点头,却也是这个点头让他明白过来,看着摩拉克斯满是讶异。 摩拉克斯嘴角扯了扯:“看来,溯明白了。” 溯明白了,当然明白了,想通了其中的关键。 提瓦特和他原本的世界并不一样,他原本的世界划分很多很多国家,哪怕统一生活在一个星球上,最高的区分依旧是国家,更没有一位‘地球主’出现。 但提瓦特不同,魔神战争是为了让提瓦特世界划分七个国家,让提瓦特有七位魔神管理他们的子民,但魔神之上,还有高天。 魔神战争结束,高天之上不会让七位魔神随意行动,哪怕他们是自己国家的神明也会受到高天的约束。 因为国之上是世界,世界上的高位者不会让经济陷入混乱。 高位者从未现身,高位者的货币也不在提瓦特盛行,那么想让经济有秩序,统一货币的时候自然会选择在提瓦特大路上有名,并且足够信任的存在。 摩拉克斯所创造出来的摩拉,完全符合这个条件。 如果说最开始摩拉克斯建立璃月港是因为看中港口的便利,看中八方来财的优势,那么归离集成功后璃月港依旧大力发展,甚至于奥赛尔争夺的时候依旧不放弃璃月港,不放弃任何一艘到来璃月港的船只,正是为了摩拉做铺垫。 跟奥赛尔的战斗不是撤离璃月港就能获得很大的优势的,既然如此,不如保留璃月港,以做他们战斗的休息地和战术布置地,还能为未来的璃月铺垫。 溯忽而就明白摩拉克斯其实也不是百分之百相信自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他不过是在看到那个希望的时候习惯为未来谋划,为未来做铺垫。 他并未以言语画饼,他只是用行动,让所有人到知道胜利的前方是一个大大的,美味的饼。 想得这么长远的摩拉克斯,有那么多支持者的摩拉克斯,与摩拉克斯共同能信念的所有人,终将成为最后胜利的砖瓦。 摩拉克斯:“现在的溯,愿意加入璃月吗?” 溯依旧没有给答案。 对此,摩拉克斯并不意外。 不过是需要某些时刻给他透露璃月欢迎他的信息,动摇他的思想。 哪怕他的存在已经发生改变,但摩拉克斯依旧觉得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加入璃月。 溯的生活依旧,对于当时的话题,他们很有默契地不再提及。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溯发现若陀龙王这个人好像很矛盾。 他心底其实不怎么喜欢这种清闲的日子,但这段时间还是耐着性子在医馆帮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这么想着,溯上前,走到正在晒草药的若陀龙王身边。 若陀龙王飞快看了他一眼:“找我有事?” 没事这家伙绝对不会来找自己。 溯直白地询问:“你来医馆,不是因为喜欢这里吧?” 若陀龙王一僵:“怎么这么说?我好歹是看着医馆扩建的,怎么可能不喜欢。” 溯心底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开口:“很不符合你的性格。” 要说真的是前线没什么事回了璃月港,他也应该去璃月港的军营操练千岩军,而不是在医馆这里浪费时间。 若陀龙王叹息一声:“罢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直起身子,又看了溯一眼,可惜那被动发动的蛊惑让他不得不飞快移开视线。 他说:“我只是等待一个结果,顺道观察观察你。” “观察我?”溯双手环胸,看着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若陀龙王:“想知道什么还不如直接问,虽说我不一定会回答。但万一是我不在意的事,顺口回答一句也没什么。总比你现在这样一直在我面前晃悠,我不舒坦你也不舒服要好,对吧?” 若陀龙王摸摸鼻子,飘忽的视线让溯知道他肯定不会说实话,不过他说的话着实让溯意外。 “摩拉克斯说,伐难写的那些东西可能会有帮助她抵抗体内业障的效果。我觉得很奇特,不管是铜雀还是伐难,业障的解决方法都跟你有关,所以想要看看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溯诧异了:“伐难的业障,解决了?” 若陀龙王点头:“算是解决了,不过目前还不清楚来源是到底是什么。摩拉克斯作为唯一一个能够探查这些的人,要留在璃月港等说书人拿到稿子,到各个地方传播,观察之后才能确定。” 溯已经忘记要探究若陀龙王的不对的事,飞快思考。 “应当不是写故事本身,或者说写故事就能够产生抵抗业障的力量的可能性不大。或许是其他我们没注意的方面,亦或者是某些东西组合,成就了这股力量。” “业障是强大的,这股力量肯定不小。” “是故事流传带来的千古佳名?不对,如果真是如此,伐难身为在前线抵御敌军多年的夜叉,不管是军中还是民间都有不小的名声。如果是这些东西在抵抗,摩拉克斯早就能察觉。” “故事里的知识?亦或者说,教导别人的能力?最终的稿子还没发放到说书人手中,应该没几个人知道才对。” 自言自语的溯说到这停了下,抬头,他看着若陀龙王。 “伐难写的故事,在其他地方有流传吗?军中,亦或者其他村子,是不是有有人说了出去?” 若陀龙王摇头:“没有。因为是征集的稿子,不能外泄,并没有外传。哪怕是我也没仔细看过那些故事。” 溯:“我那里的那本?” 若陀龙王笑了:“那是伐难要求给你。摩拉克斯相信你不会外传,这才破例。按理说,应当是在征集结束后才能给你。” 许久之后,在若陀龙王觉得溯不会回答,忍不住想要再看过去,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的时候,溯的声音再次响起。 溯说:“我有个猜测,兴许得把正在忙碌的摩拉克斯大人请来一趟。” 正在修稿建设方案的摩拉克斯听到若陀龙王的叙述,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去了医馆。 他坐在溯对面,若陀龙王也是如此,只不过一个一直看着溯,另外一个只能把视线移到办公室的其他角落。 而办公桌前,溯正在看着那本由伐难写的故事集。 就这么看了时机分钟,溯已经看了一半,三人就这么干坐着。 溯没有得到提醒,深吸一口气,散开一切思绪,专心看着那些小故事,体会里边的人的情感。 就在这时候,摩拉克斯出声了:“就是这个。” 溯抬眼,若陀龙王也不由得把视线放到溯身上。 摩拉克斯:“当时给伐难探查的时候只是探查到一些痕迹,想来是因为力量已经被业障吞噬,只剩下痕迹,所以只是觉得有些熟悉。原来,那股力量我真的见过,在你第一次看伐难撰写的故事的时候。” 第042章 摩拉克斯给他们解惑:“溯第一次看伐难的故事正是在这个办公室,当时我能清晰察觉溯观看的时候有一股淡淡的情绪溢出。不过那时候只以为那代表溯对伐难写的故事很满意,并未过多在意。后来到了前线,探查夜叉们身体里的业障的时候偶然发现伐难体内有对抗业障的痕迹。不过因为对抗业障的力量太过于渺小,已经被因为对抗业障完全消散,徒留痕迹没有看到力量本身,只是略感熟悉。当时结合所有线索,排查伐难身上与以往不同的事,发现那些力量很有可能与她撰写故事有关,所以才想着从这些故事下手。但我没想到,答案竟然真的在溯身上。” 若陀龙王急了:“所以溯的力量能救伐难。” 摩拉克斯不知道真相,但于若陀龙王的猜测差不多。 已经有了猜测的溯否定的若陀龙王的判断:“不是我的力量,是共鸣。” “共鸣?”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明显不解,他们都以为那是溯本身的力量。 溯:“我看了那么久,直到刚刚,摩拉克斯大人才察觉那股力量。作为当事人,我能清楚知道当时的变化。” “摩拉克斯大人第一次看到的也没错,溢出来的力量其实是情绪,是我对伐难写的故事里人物的共情。” “还记得伐难要求把册子给我的时候说的话吗?我想伐难猜到我能共情她写的故事,所以才让摩拉克斯大人把册子带来给我看。” “当然,她不一定知道共情的情绪能够对抗她体内的业障,她只是欣喜于我能共情这些故事里的人和事。” 摩拉克斯眉头皱起:“我也看懂她写的故事。” 溯笑了:“摩拉克斯大人只看到故事本身,但没有共情里边的人和事。” 他合上册子:“想要测试其实很简单,把伐难的这些故事给别人,尤其是共情能力强的人类看看,或者听一听,只要确认他们身上有同样的力量溢出,那就说明我的猜测是正确的。” 溯说:“试试吧,毕竟是个方向。” 试是一定要试的,不过不是这个时候。 如今正是评议会选稿的时期,过两日,选出稿子之后,自然就能知晓真相。 溯:“摩拉克斯大人这么去确定伐难的文章能脱颖而出?” 摩拉克斯面上很是平静:“那可是你也能共情的故事,自然有它的独特之处。” 溯觉得有道理,接受这个说法。 两日后,稿子选定。 原稿装订成册,送去印刷厂。 活字印刷已经成熟,倒是不需要手抄那么麻烦。 溯有幸见识了部分印刷步骤,不过因为有事要忙,倒是没看全部。 印刷之后,装订成册,快马加鞭送到璃月各个村庄。 而此时,璃月港内的茶馆,酒楼,饭店,只要请了说书人的地方,按照原本的计划把书送了过去。 这是第一天,溯,摩拉克斯以及若陀龙王进的是一间茶馆。 他们来的时间很巧,点了茶水和点心,说书人正好上台。 手上没有拿书,不知道放在哪里。 若陀龙王摸摸下巴:“这是已经背熟了?” 溯想想种花家那些能力强大的主持人,他们的背稿能力确实厉害。 不过毕竟是一整本书,溯并不觉得对方真能完全背下。 溯觉得是:“应当背了几篇。” 比起溯和若陀龙王的猜测,摩拉克斯知道的更多。 他说:“之所以带你们来这,是因为这里的说书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哪怕因为的第一次说那些故事,还未完全理解,情感可能不够丰富,但他应当是背下来了。” 溯倒吸一口气:“真的假的,这么厉害?!” 摩拉克斯点头:“人类,同样有很多不可思议的‘神通’。” 想想自己上学时遇到的那些天才,想想出现在新闻报纸上,根本接触不到的天之骄子,溯默默喝了口茶,不发一言。 学神离自己太远的时候他能感叹一声然后无视,但眼前真的出现一个天才的时候,他忍不住去观察,去攀比。 倒不是想做什么,就是想看看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而且这可是过目不忘的天才,这样的‘神通’在人类中同样是相当少见的。 溯:“既然这么厉害,怎么来这里做说书人了?” 摩拉克斯勾起一个无奈的笑:“说书人只是他的兼职,他的主业,是璃月学堂的夫子。” 溯:打扰了,他不应该升起任何‘大逆不道’的想法。 对老师,哪怕没有像对若陀龙王那般的PTSD,他依旧会跟个鹌鹑一样缩着。 这是自然反应,哪怕已经从人类变成夜叉也没法改变的本能。 摩拉克斯认可的说书人果然不同,哪怕确实因为第一次接触这些故事,他的表达能力依旧没问题。 应当也是因为第一次接触,他说故事的时候没有过多理解,而是以自己的想法来说,语气更蕴含自己的观点。 正因此,在他说到伐难写的故事的时候,摩拉克斯清晰看到那股共情之力。 摩拉克斯从在场茶客身上收回视线,拿起跟前的杯子抿了口茶,抬眼的是时候发现溯和若陀一直盯着自己。 不用问也知道,他们是因为自己收回视线才有这个同步动作。 摩拉克斯没有绕圈子,直说:“溯的猜测是正确的。” 溯喜上眉梢,脸上的得意毫不掩饰。 若陀抓抓脑袋,明明他跟溯没打赌,但总觉得他好像输了。 不过这毕竟是好消息,即便真的‘输了’也不影响他的心情。 伐难体内业障的事情解决,这是解决了他们心底的一件大事,哪怕溯并未加入璃月,对伐难也不过是泛泛之交,此时心情也好了不少。 他们坐在位置上喝茶,听着说书人讲着那本册子里的故事。 广泛征集稿子的选择是正确的,评议会的人也没有以权谋私,说书人所讲的几个故事,都是不同类型,风格也很不一样,更因为是新故事,很容易就吸引茶客的注意力。 溯放下茶杯,视线始终落在下方说书人身上,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摩拉克斯发现了,也放下茶杯。 “溯的心情不错。” “嗯,是好消息,心情当然不错。” 若陀龙王很是随性:“不过关于夜叉体内的业障的事,解决方法好像都与溯有关,那是不是说明其他夜叉体内的业障的解决方法,也能在溯这里找到线索?” 溯不认同这个观点:“铜雀的事,跟我没什么关系。” 最多不过是寻找解决方法的时候被他打击,真没什么关系。 他又说:“伐难这里,也没多大关系。既然我的猜测没有错,能抵抗伐难体内的业障的是共情之力,那么毫无疑问,重点不在于我,在于她写故事这件事。因此,哪怕写的不是我的提供,总结出来的疾病以及解决方法,只要有人认同她写的故事,共情之力依旧会出现。” 所以,跟他的关系真的不大。 最多不过是无意间给他们找到路,又无意间肯定了正确的道路。 他的观点却没有得到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的认同,若陀龙王甚至多看溯一眼,哪怕很快又移开,却也用行动表达的不赞同。 摩拉克斯直言:“有果必有因,如果不是溯的因,铜雀和伐难自然得不到现在的果。” 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如果因为溯可能能解决夜叉体内业障的问题让溯必须留在璃月,确实不怎么适合。” 若陀龙王不由得的侧目,他可不相信摩拉克斯真心说出这样的话来。 作为好友,若陀龙王知晓摩拉克斯只是看上去稳重,在别人面前表现出温和,实际上他还是那个独断的魔神。 事情不过他跟前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不知情。 但事关溯,这是他努力了许久的目标,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溯从璃月消失? 所以,若陀龙王觉得摩拉克斯这家伙定然在盘算些什么。 溯却是没那个感觉,对摩拉克斯的话很是认同地点头。 “我可以因为医馆暂时留下,但不可能因为其他夜叉的业障消耗太多时间。”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问:“那,如果让溯当医馆的馆主,管理整个医馆,如何?” 溯一听直接后仰:“别别别,我可没那个本事。我只是某个方面专业,更多的,关于成人的疾病,我连李大夫的一个指甲盖都不如。再说了,我根本不是璃月人,当璃月医馆的馆主适合吗?” 摩拉克斯退而求次:“名誉馆主,如何?” 溯猛地摇头:“还不是一样?” 摩拉克斯已经想好:“名誉馆主只是为了让你能在璃月境内随意行走。只要有这个名头,哪怕你不是璃月人,并未加入璃月的势力,你依旧能得到璃月的子民们信任,不会有人怀疑你的实力。” 溯依旧抗拒:“白衣仙人的名头也挺好用的。” 君不见,他在蒙德用的可都是这个名号,虽说偶尔确实碰到没听过的村子,遇到麻烦,但都不算什么大事,并没有真的耽误他救人。 摩拉克斯抛下一颗炸弹:“白衣仙人的名号,只流传于北大陆。你没有想过去往其他大陆?比如,隔壁的央陆?” 一句话让溯迟疑,他确实有过那样的想法,不过因为自己夜叉的身份打消了念头。 但如果不是夜叉,而是以璃月医馆名誉馆主,他确实有可能能够被接纳。 北大陆的白衣仙人终究没有璃月医馆的名声来得有用。 毕竟前者只是代表一个大陆里人类产妇的信仰,而璃月医馆名誉馆主身后,是魔神与国家。 哪怕与其他魔神交集不多,但摩拉克斯的活动范围却是固定的。 他们不会认为摩拉克斯想要吞并央陆势力,毕竟摩拉克斯目前的对手只有漩涡之魔神,比起去讨伐人生地不熟的其他地方的魔神,对战更为熟悉的漩涡之魔神更有胜算。 所以,溯如果真的顶着名誉馆主的名义,确实会轻松很多。 老实说,溯心动了。 但是他也明白,如果真的答应,哪怕他自己以及璃月都否认他已经加入璃月,但在那些魔神眼中他确实已经跟璃月绑定。 哪怕他随时能离开璃月,并不受璃月控制,但已经算是打上璃月的烙印。 因此,他依旧迟疑。 摩拉克斯并未逼迫,只是说:“溯可以好好想想,这个提议,你可以在想通之后的任何时候给予答案。” 听到这话溯心底一松,没看摩拉克斯,只是点头应了声‘好’。 他们在茶楼呆了一段时间,不久后,溯就回了医馆。 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结伴离开,应当是有事要忙。 思绪正被摩拉克斯的提议占据的溯没有去探究,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衡量这个提议对他的好坏。 显然,这件事不是那么快就能确定的,哪怕溯回到医馆也没能下定决心。 到了医馆,忙了起来,溯倒是把这件事放下。 跟红玉他们忙碌了许久,饭前又到李大夫那边转悠。 李大夫正在给孩子看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他更喜欢跟小孩打交道,哪怕这些孩子并不是各个乖巧安分,他依旧耐着性子哄着。 溯想了想,离开了,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长串的东西,还在啼哭的小孩看到顿时瞪大了眼,那眼泪挂在脸上没能滑下来。 溯上前,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叔叔送你一个,但你得跟叔叔保证好好看病,好好吃药。” 小孩猛地点头,溯毫不怀疑他根本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更没有意识到他答应了什么。 然而,这里可是璃月,岩王帝君的管辖之下,哪怕是孩童也需要遵守契约。 在小孩确定好想要的玩具,把竹蜻蜓拿在手中的时候契约就已经成立。 看着自己的孩子就这么被‘骗’,孩子家长好笑又无奈。 溯揉揉小孩的脑袋,笑着看向李大夫。 李大夫乐呵呵的,看着和谐的气氛明显很高兴。 开了药,再次交代要怎么煎药,又跟小孩约定要好好吃药,这才让他们离开。 医馆有药房,但并不强制在这里抓药,如果拿了方子再出外边抓药,甚至是自己去采药,都是可以的。 所以溯才说,璃月这家医馆没有官方根本开不下去。 没了病人,李大夫看着溯:“溯对小孩很有一手。” 溯却是把手中的玩具放到李大夫办公桌前,耸肩:“见惯了也就会哄了,用玩具哄害怕看病吃药的孩子这手段也是学别人的。我更喜欢新生儿,对长大了的孩子喜爱程度直线下降,尤其是这些小孩人嫌狗厌的年龄的时候。” 李大夫乐了:“新生的小孩子更不懂事,有些哭半个时辰不停,你竟然更喜欢他们?” “新生儿不会表达,饿了,不舒服,都只能哭。但新生儿的问题也就那几个,一一排除,见得多了一眼就能判断出来。而这些新生儿跟已经懂了一些却不是完全懂事的孩子不同,给他们解决问题后立刻就安静了,更多时候在睡觉,不会觉得厌烦。” 那些三四岁的小孩,尤其是被家里人宠着的熊孩子,溯是真的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要不是他要找李大夫,兴许根本不会沾边,更不会特意出去买玩具。 李大夫想了想,把溯买回来的玩具收好:“买玩具的钱会让人给你送去。” “这次不用了,就当我为医馆做贡献。”那点小钱溯是真的不在乎。 李大夫自然知道溯的身份的,也知晓溯跟帝君走得很近,应当不会缺摩拉,收下这份好意。 李大夫:“这次过来,溯想教导我什么?” “李大夫误会了,我是来请教的。” 溯来请教的,是一些大人疾病上的知识。 哪怕李大夫在儿科,他的知识却不会萎缩只剩下儿科相关,他依旧是璃月最德高望重的大夫。 晚饭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都未现身,溯跟李大夫一起用餐。 期间探讨了食疗,对食疗在医馆饭堂执行的可行性进行一个预测。 结果是不可行。 哪怕背靠官方,医馆也不是能随意挥霍摩拉的地方。 提供普通饭菜并且把菜品定价很低已经是极限,再来个食疗,那将是百分之百的亏损。 溯叹息一声:“我确实挺讨厌创收制度,但总是靠官方补贴,还是不行啊。” 当然,他也明白要是真创收就是完了。 看不起病的人比比皆是,诊金,药物以及食堂的饭菜再提价,那将是压垮病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这件事不过是提一提,很快就过去了。 李大夫和溯一起吃晚饭后又在医馆转了会,确认没什么事之后才离开。 总归是年纪大了,精力不如溯,没法再留下来讨论医学。 今晚的溯倒没温习,也不想去指导红玉他们,甚至连特殊病房那边都没去。 他就那么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 月光洒在外边的灌木丛上,镀上一层皎洁色彩。 很漂亮,无污染的世界的月亮对得起‘皓月当空’这个词。 蒙德那边很难看到这样的美景,在璃月却相当普遍。 没有冷冽的风呼啸的夜晚,很是让人宁静。 最终,溯叹口气,收拾东西回宿舍。 伐难的事情确定,又有茶馆的交谈,溯以为若陀龙王会立刻前往前线。 却没想到,那家伙没去前线也没去军营,天天往医馆跑,跟之前没什么两样。 他依旧在自己周围晃荡,偶尔能够察觉他探究的视线,却因为被动激发的蛊惑只停留一瞬。 这家伙,每次几秒的观察,这样能探查出什么吗? 作为被观察者,溯忍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不忍了,上前跟若陀龙王理论。 “上次不是说过吗,铜雀和伐难的解决方法跟我其实没多大关系,就算你一直在这里跟着我也不会探查出关于其他夜叉体内业障解决的方法。” 若陀龙王看了他一眼,移开视线:“不是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 因为蛊惑不得不移开视线的举动倒是遮掩了他的心绪。 然,溯看得出来。 双手环胸,溯看着若陀龙王:“行了,我不是傻子,你也不是已经能够隐藏心思的摩拉克斯大人,你这么观察我绝对不是因为你嘴里的那个借口。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明显能察觉若陀龙王表情僵硬一瞬,不过他垂死挣扎。 “哪里,本就是为了夜叉而来。” 溯‘呵’了一声,这次却没有放过若陀龙王。 不过这家伙的武力值很高,哪怕现在他是医馆的贵客,不怕这家伙打人,但不得不承认他依旧有点怂,不敢跟他正面起冲突。 溯:“所以你是觉得我傻并且摩拉克斯大人还不够成熟不能隐藏心思?” 若陀龙王: 他脸上的表情不可思议,很是惊愕地看着溯。 “你这是哪里得来的结论?” 不过是片刻,蛊惑技能起效果的时候若陀龙王低咒一声立马移开视线。 他对溯的蛊惑技能的忌惮不是害怕溯会借着自己放松警惕做些什么,而是害怕这个技能本身的作用——干扰他对溯的判断。 如今他想做的正是观察真实的,或者说现在的溯,哪怕一丝的干扰都不能出现。 溯:“从你的反应中得到的结论。” 若陀龙王总觉得这家伙在言语上给自己挖坑,然而憋屈的是跟前的人不是军营里的兄弟,而是被奉为上宾,不仅仅是摩拉克斯,甚至连医馆大夫和那些患者都在维护的存在,自然不能使用武力解决。 但这家伙,真的太得寸进尺了! 若陀龙王破罐破摔:“行吧,确实还有其他目的,就是看看现在的你的情况。” “我的情况?”溯很是意外:“我的情况有什么好观察的,还不是跟以前一样?” 若陀龙王:“哪里一样了?你以为能听到人类的祈祷是很简单的事吗?这是只要知道其中含义就足够让人惊讶的事!” 溯知道那不是自己的直觉,而是人类的祈祷,这个真相还是摩拉克斯的提醒,或者可以说是摩拉克斯直接告知。 但是,他也只是告知,并没有说明那代表着什么。 是因为不好说? 还是因为以为自己知道那不是直觉而是人类的祈祷后就能直接反应过来代表什么? 不过是转瞬间,溯的思绪百转千回。 他并未在若陀龙王面前表露出什么不对,反而面色平静,看起来好像那些都不是什么事,很是平淡地反问。 “代表什么?” 不过四个字,但不论是语气还是姿态都表达了三个字——重要吗? 哪怕只是瞟了一眼,若陀龙王被演到了。 “不重要吗?一个新诞生的魔神真的不重要吗!” 哪怕溯已经知晓事情绝对不简单却依旧被惊到。 第043章 被他盯着的若陀龙王起了鸡皮疙瘩,他很肯定如果现在所处的地方不是璃月港摩拉克斯这家伙高低要跟他打一架。 哦,真的要打一架。 被捏着肩膀带走的若陀龙王反应过来后,只有这么个念头。 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代表璃月的最强战力,他们之间的战斗真不是普通人能围观的,打架找的地方也不能影响到璃月子民,最好不会影响到璃月的土地。 所以,他们去了海里。 远海两大杀器在打架,掀起了海啸,又被打平,海族,海中魔物,甚至是奥赛尔的眷属都只能远远观看。 他们没能上前探查消息,却无比期望璃月的魔神和若陀龙王反目成仇,那对他们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很可惜,他们打够了就离开,而且是结伴离开,没法探查是否真的翻脸。 远海的海啸到达璃月港之前已经没了影响,海面依旧微波粼粼,并没有任何需要预防的变动。 两人就这么站在码头,确认他们没有对璃月造成伤害,也是守着这里以防出现问题。 摩拉克斯:“他没有任何反应,转身就走?” “嗯,一声不吭。” “表情呢?” 这问题让若陀龙王一脸怪异:“当时恰巧被蛊惑,移开了视线。” 摩拉克斯那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被生生咽了下去,未免自己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他决定不吭声。 若陀龙王:“你,没告诉他?” 应声的摩拉克斯几近咬牙切齿:“跟你谈话的时候,我从未说过告诉他真相。” 若陀龙王挠头:“你也没说没告诉他。” 这话让摩拉克斯噎了一下,没能反驳。 若陀龙王:“而且真不怪我,当时应该也是被蛊惑影响到了,再加上他言语和动作上的陷阱,真就一不小心就说出来了。” 摩拉克斯深吸一口气:“明明在茶馆的时候我说了让他成为名誉馆主对他去往央陆有利作用,你怎么就没听出来你呢?” 若陀龙王摸摸鼻子,他没想那么多。但现在说出这样的话,就成了借口了。 而且,真的太过于隐晦,他是真没注意到。 当然,他确实有错,错在没注意摩拉克斯说的话和溯的身份的矛盾。 如果说央陆的魔神不会防备摩拉克斯,那他们绝对会防备新生的,没有地盘的陌生魔神。 魔神的身份加上名誉馆主,不把事情往‘摩拉克斯要把疆土开拓到央陆’上想就是他们蠢。 若陀龙王叹气:“是我蠢。” 之前他就猜到摩拉克斯心底肯定在盘算什么,却没过多联想,不是蠢是什么! 摩拉克斯猜到溯不会答应,而即便答应也就是把溯在其他大陆所有魔神跟前昭示‘这是璃月的魔神’,这是溯怎么选择对璃月都不亏的想法。 这就是摩拉克斯的盘算。 原本,真相不会被溯知道,至少不会那么快被猜到,不可能以这样的方式让溯知晓。 现在若陀龙王的嘴快和他的不够严谨,之前的一切努力前功尽弃。 若陀龙王看摩拉克斯没吭声,心底有些发毛。 他怕这家伙还没打够,也怕这家伙之前的稳重和温和都是压抑之下的结果。 如今他犯下这般大错,还真不知道这家伙最后怎么释怀。 若陀龙王此时只恨自己没有长一张巧舌如簧的嘴,没法到溯跟前扭转局面。 他现在连站到对这件事不知道什么反应的溯跟前都不怎么敢,总觉得现在是他怕了溯。 若陀龙王脑壳疼,看着神色莫测,没什么表情的摩拉克斯,心底又凉了凉。 若陀龙王:“我,去跟他道歉?” 摩拉克斯瞥了他一眼:“事情是我做的,你揭开了真相反倒是帮了他,你道什么歉。” 若陀龙王闭嘴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对,还不如等摩拉克斯想到对策或者想到怎么罚自己再说。 若陀龙王灰溜溜地离开了,摩拉克斯在码头站了许久,夜晚降临之时,最终选择去往医馆。 溯早就在医馆等着,他甚至泡了茶,伸手示意摩拉克斯坐在自己对面。 他泡茶的动作不算熟悉,但步骤好歹是对的,给摩拉克斯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这上好的茶水,可惜他还是不怎么会品尝。 摩拉克斯也喝了口,确认溯没有开口的意思之后,主动开口。 “我是故意隐瞒,关于这点我很抱歉。” 溯摇头:“回来之后我想了想,又觉得你也没有告知我的义务。” 摩拉克斯心底叹息一声:“至少,身为朋友,我应该告诉你这件事。” 溯笑了:“你一直在为璃月筹谋,这点我很是钦佩。” 摩拉克斯哑然,不得不说,这次的事他确实也是在为璃月铺路。 溯手指点着沙发的扶手,好似不经意地说:“你们不说,我是永远无法察觉自己从人变成夜叉之后又变成魔神,老实说跟刚成为夜叉时候觉得自己跟人没什么区别一样,现在的我依旧还是觉得自己是夜叉。关于这点,能否给我解惑?” 摩拉克斯点头:“自然。” “我和若陀说你成为魔神,其实并不准确。因为现在的你只是听到了人类的祈愿,然后去救治那些人类,其他魔神应当具备的东西你还未觉醒。用你自己的例子,就是当初跟从人变成夜叉,却没有获得强大战力的时候一样。” “我无法判断你什么时候会觉醒属于你自己的魔神之力,甚至也不能保证你能够成为真正的魔神,但你确实拥有成为魔神的潜质。” 想了想,摩拉克斯又道:“不如说,所有拥有神之眼的人都有可能成为魔神,但拥有神之眼和成为魔神之间只是一个可能,几乎没有人能轻易跨过那座高山,真正踏入魔神的境界。不,应当说,他们连登山,看到山后的风景的能力都没有。” “但是现在,你已经站在高山上。” 溯想到了什么,看着摩拉克斯:“摩拉克斯大人知道,因为人类的祈祷降临的精灵吗?” “因为人类的祈祷降临的精灵?”摩拉克斯略微诧异,随之笑了:“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你为何忽然能够登上山顶了。” 溯眉头一挑,听摩拉克斯的意思,难道他之所以这样,其实是因为巴巴托斯? 摩拉克斯给溯解惑:“白衣仙人的传说流传已久,新生之息更是在你体内聚集多年,但这么多年你却只是依靠直觉来行事,而从未感受过那些人类的祈祷,根本的原因不是祈祷不存在,而是因为你‘看不到’,或者说,你从未深刻意识到那些祈祷的力量。” 溯忽而想到自己第一次去往安德留斯领地的事。 虽说确实是安德留斯放他进入领地,但当时的人类以为是他们的祈祷得到了安德留斯的回应。 那是他在接触巴巴托斯这个回应人类祈祷的精灵后,第一次正式看清感受人类祈祷和神明回应的形式。 他知道祈祷与信仰,他也曾经在道馆,庙宇里祭拜,但作为种花家人,他深知封建迷信不可信,因此哪怕祭拜的时候真心实意,却从未想过真的能得到回应。 而打破这一切的契机,正是在蒙德看到的一切。 溯垂眸,陷入自己的思绪,半响没能回过神。 摩拉克斯觉得给他思考的时间应当差不多了,继续开口。 “溯口中的风之精灵应当也跟如今的溯差不多,已经登上山顶,却还未真正踏足魔神的领域。” “至于要怎么才能成为真的魔神,暂时没人能给肯定的答案。” 溯抬眼:“所有魔神都能看出我的变化?” 摩拉克斯摇头:“并非如此,至少我是在后期接触才发现溯的改变。像若陀这般元素龙,与你接触这段时间也没能发察觉你的不同。” “我的察觉,不清楚是不是因为曾经用神力在你身体里探查,对你体内的力量比较熟悉。当然,我也不清楚若陀没有察觉你的变化是否是因为你还不是真正的魔神。不过能肯定的是,以目前的你的状况,哪怕是跟你比较熟悉的漩涡之魔神也不一定能察觉你的变化。” 溯面色平静地点头:“所以,名誉馆主的事你并没有私心。” 回应他的是摩拉克斯的沉默。 这次溯笑了:“行吧,还是那句话,摩拉克斯大人还真是一心为了璃月。” 摩拉克斯惊觉溯的失望是自己在名誉馆主这件事上的算计。 然而此时的他再多的辩解也是徒劳,只会徒增失望。 一步错步步错,在溯这里,他错了不止一次,却依旧没有吸取教训。 溯哪里不明白摩拉克斯的想法? 摩拉克斯肯定他不会接受名誉馆主的提议,哪怕接受了对璃月也不是什么坏事。 甚至现在的他即便开始往魔神方向演变,依旧不会随随便便就会被人识破。 而,如果真的被识破身份,对璃月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这是一箭三雕。 溯想的,不过是摩拉克斯在这件事中有多少偏向。 不过也是他太过于天真,对他对璃月来说都不是坏事的提案,又怎么能要求摩拉克斯没有任何私心? 这可是摩拉克斯。 不仅仅在以前武力压制其他魔神部落,还能在归终陨落,马科修斯实力大减后依旧让璃月稳定发展的摩拉克斯。 他的计谋手段,哪里是他一个小小的妇产科医生能抵抗的。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很生气。 因为对方是魔神? 因为他渐渐成为魔神? 现在的他没能给自己答案。 两人静静喝茶,直到红玉过来找溯,这场谈话这才散去。 溯知道了不少事,摩拉克斯却知晓这次的事还未结束,可能会在今后某个时间爆发出来。 摩拉克斯出医馆的瞬间若陀龙王就窜了出来:“怎么样怎么样?消气了吗?” 摩拉克斯想了想,摇头,在若陀龙王一脸头疼的时候说:“他看起来并未生气。” 表情僵在脸上,若陀龙王惊愕地看向摩拉克斯:“哈?” 看摩拉克斯不说话,若陀龙王忍不住问:“你没看错吧?没生气?” 摩拉克斯垂眸:“没生气,才是最难办的。” 如果生气,有情绪,那还有可能找到破绽,一一解释,逐渐攻破。 但溯并未生气,情绪稳定得让他找不到突破口,只能暂时把顾虑压下去。 摩拉克斯忽而叹息一声:“明明还未生长成完全的魔神,却如同已经活了几百几千年有我无法比及的沉稳。想要让溯留在璃月,不能心急,更不用再用任何计谋。” 若陀龙王挠头:“行吧,反正你以后做什么记得提醒我一下,免得我又坏了你的事。”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没吭声,直接离开。 若陀龙王知道这次是自己不对,没有再凑上去找骂。 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利用各种条件,以双方利益出发,公平地让非人种签下契约,保护璃月的摩拉克斯,现在是真的拿溯没有办法。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溯都是独特的。 接下来几天,摩拉克斯尽量减少去往医馆的次数,就算去了也呆不久,只是简单听一听红玉等人学习进的的汇报,又交代几句后匆匆离开。 与溯见面的时间减短,说的话也少了很多,溯知道他这是不想让自己反感,却也不敢真的完全消失,以免没了哪怕一丝的希望。 而若陀龙王更绝,也不知道是自己不敢还是受了摩拉克斯的指示,第二天就去了军营,甚至没来跟溯道别。 溯没在意,淡定喝茶。 李大夫这段时间跟溯呆一起的时间长了,倒是猜到了什么。 作为老者,哪怕眼前的夜叉和帝君都比他年年长,但他见过的人情世故更多,心思更为细腻。 李大夫开口:“你跟帝君闹矛盾了。”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溯看向他:“何以见得?” 李大夫脸上的皱纹动了动,那是一个‘还想骗过我?’的表情。 溯叹息一声:“不算闹矛盾,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摩拉克斯一直为璃月筹谋,这是早就知道的事。 摩拉克斯为了璃月想把自己留下,要在自己身上打璃月的标签,这也是猜到的事。 既然知道,也猜到,哪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不过,是有些不舒坦罢了。 李大夫:“人的一生短暂,所以我没法理解你们之间的情义。但毫无疑问,你跟帝君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很是和谐,与若陀龙王和帝君在一起时候不同的和谐。” 溯抬眼,看着李大夫,没吭声。 李大夫看向窗外:“年轻的时候我也不常见到帝君,那个时候归终大人还在,她给我们指引方向,让我们安居乐业。那个时候的帝君更多时候在外边御敌,不让任何一个敌人越过璃月地界伤害到我们。那时候的帝君,明明杀伐果断,却让人觉得是肆意的少年。” 李大夫乐呵呵地笑了:“溯先生可能无法想象,以前的时候,我们称呼帝君更多时候是称为摩拉克斯大人。” 溯笑了笑,没应声。 他当然知道,几年前,他就听到‘摩拉克斯大人’这几个称呼。 无论是人类还是非人种,哪怕确实畏惧摩拉克斯,在称呼上却有着那么一丝的亲昵。 至于什么时候改了,再也没听到他之外的人称呼‘摩拉克斯大人’,溯并不知晓,更不清楚是什么事让这一丝的亲昵消失,只剩下敬畏。 当然,溯明白,那几年发生的事太多太多,不论什么事导致现在的结果都不足为奇。 “那个时候啊,璃月可好了。” 李大夫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脸上,满是怀念。 溯甚至能想象到三位魔神各司其职治理璃月的时候,人类由内心升起的欢喜。 兴许,这就是摩拉克斯那么不满魔神战争到来的原因。 李大夫继续:“后来,归终大人离开,马科修斯大人也出了事,帝君褪去那股少年英气,有了现在的稳重。兴许帝君一些事做得不够好,但不可否认,帝君一切为了璃月,他已经尽可能挡住战争,让璃月的人们在他的背后获得幸福。” “但是,帝君的幸福,又从哪里获得呢?” 溯忍不住问:“李大夫觉得,摩拉克斯怎么样才能算是幸福?” 李大夫听到这样的问题,沉吟一声:“至少,帝君要处于放松的状态,那个时候才会感受到片刻的欢愉。” 溯还真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更没想到一个不到七十岁的老人,竟然能这般通透。 最后,溯说:“兴许,等一切尘埃落定,璃月人民安居乐业,摩拉克斯大人也就放松下来了。” 李大夫点头:“确实,如今战事平稳,但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应当不久之后就会有大战。” 而且,他们都明白,海中的魔神不除,璃月是没法真的安定下来的。 只是经历了那么多,年纪这么大,李大夫并不确定自己能能看到那个未来。 摩拉克斯再次来到医馆是一个午后,溯刚午休起来不久,揉着自己的脸让它褪去红痕,也是为了让自己多点精神。 见到摩拉克斯的时候很是意外:“这么早?” 这问候着实有点不对劲,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你也早。” 已经知道自己的询问很傻的溯听到他的回答,笑出声来。 不过是说一声笑,好似驱散了摩拉克斯心底的阴霾。 溯扬了扬下巴:“走走?” 摩拉克斯颔首,同意他的提议,只是没想到所谓的走走是去巡逻病房。 病房这边提供一日三餐是准时的,但这不代表他们的休息时间跟随一日三餐,所以他们两人到来的时候,并没有很喧哗。 穿着白大褂的溯手里拿着病历本走在前边,身后跟着摩拉克斯。 对方倒是没有因为被甩在身后的不快,反而嘴角扬起,露出笑容。 虽说不清楚怎么回事,也不确定溯内心的火气到底有没有发泄出来,但今天的溯对他的态度确实好上不少。 到住院部的时候正好碰到查房的李大夫,他身后跟着医馆的其他大夫,见到溯的时候李大夫表情没什么变化,其他大夫倒是有些手足无措。 李大夫甚至能调侃:“今天倒是有时间来帮我们这边看看?” “李大夫说的哪里的话,这边的疾病我可是一窍不通,哪里用得起‘帮’这个字眼。这是来跟你学习,偷师来的。” 溯调侃着,加入他们的队伍。 摩拉克斯从李大夫颔首,也对其他大夫点点头。 比起红玉他们,这些大夫跟自己相处的时间确实比较少,他们的拘谨倒是能理解。 为了不让他们过于紧张,摩拉克斯没开口说话。 对于自己的巡房队伍有帝君加入这件事,李大夫接受良好。 甚至也可以说,因为溯先生与帝君长时间待在一起,也因为与年轻时候的帝君有过相处,他并不怎么惧怕帝君。 这里可是他的专业领域,这方面,哪怕是帝君也得听他的。 这边的病患与产妇新生儿那边的完全不同,伤病各种各样。 而现在这个时代,不是拿药回去煎服,而是来这里住院,除了因为没人照顾,医馆能提供食宿和煎药服务之外,更大的原因是他们的病真的很严重。 所以溯才选择妇产科,而不是其他。 哪怕生孩子对母体来说很遭罪,但那也是迎接新生儿的地方。 比起对其他疾病的无能为力,妇产科的是好太多太多了。 巡房后期,摩拉克斯发现溯在病历本上的归类很是特别。 他是以病人的疾病位置归类,很是独特。 摩拉克斯不由得出声:“有什么特别的吗?” 正在认真看自己的总结的溯吓了一跳,瞪了摩拉克斯一眼:“不要在我想事情的时候随意出声!” 摩拉克斯立刻道歉:“抱歉,只是看你好像有所纠结,兴许说出来我们能一起讨论。” 溯微顿,抬头看了看前方的李大夫,往旁边一步。 摩拉克斯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停下,不再跟着巡房队伍。 他的样子让摩拉克斯心底微微一沉:“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溯点头,指着自己病历本上名字最多的那个区域。 “住院的人,有将近一半是因为胃出了问题,他们都是璃月港出身。” 摩拉克斯耐心等待他解释。 溯想了想,说道:“我之前说过,医馆需要注意水源问题。而现在我觉得那你们需要扩大范围,璃月港的食物可能出了问题。” 摩拉克斯一点就通:“奥赛尔对鱼类做了手脚。” 溯是根据直觉给的提议:“不能保证就是这样,但可能性很大。” 溯看着摩拉克斯:“你们有硬仗要打了。” 第044章 这对璃月来说是大事,他可不想担任何责任。 提醒,已经是他作为朋友做的最大程度的帮助。 璃月港的人吃的海货有没有问题,什么海货出了问题,到底海货还是其他问题,这是一个相当漫长而艰巨的排查过程。 摩拉克斯把理水叠山和鸣海栖霞调了回来,让他们二人全权负责调查这件事。 二人频频出入医馆,询问被溯圈出来,那些因为胃出了问题不得不住院的人,也一直跟医馆里的大夫联系。 李大夫早就知晓这些人是因为吃了什么东西才导致现在的病情,却从未想过这可能是敌人的阴谋。 在了解这一切的时候,心底一惊,暗道这样的敌袭真的防不胜防。 又一次应付理水叠山和鸣海栖霞的询问后,李大夫主动去往溯的办公室。 他的到来让溯诧异,不过很快就猜到他应当是为了海货出问题的事来的。 溯放下笔,好整以暇地看着拉了个椅子坐在自己身边的小老头,等待他开口。 等啊等,却发现小老头只是盯着自己看,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溯: 他竟是成了那个忍不住的人。 “李大夫找我,所为何事?” 李大夫:“别装糊涂,哪怕你年纪比我大看起来也没老到脑子糊涂的地步。” 溯有理由怀疑对方是在说他自己年纪大但并不糊涂,所以不要想着糊弄他。 溯无奈,有些挫败于竟然被这么个小老头拿捏住。 “行吧,是为了住院部的病人的事?” 李大夫依旧只是看着,不吭声。 溯心底啧了声:“是想知道我怎么发现那些病人的不对劲?” 这次,李大夫终于点头,给了回应。 溯露出个笑容:“这是一个人的敏锐度,还真没法传给李大夫。” 那笑容略微有些欠扁,并且李大夫也是真的上手了,轻轻拍了拍溯的后脑勺。 溯没生气,甚至噗呲地笑出声:“恼羞成怒了?没办法,实话不好听,但说谎是不好的。” 李大夫又上手,这次表情有了变化,瞪得跟摩拉一样大的眼睛里都是不满。 他拧着溯的耳朵,溯诶呦诶呦地叫唤,听起来老惨了。 因为帝君过来,跟着一起折返想要询问溯一些东西的理水叠山:“溯先生和李大夫的关系,还真是不错。” 同样站在办公室门外,听着里边的动静,看着他们打打闹闹的摩拉克斯表情没什么变化,也没有应理水叠山。 理水叠山也不需要回应,但关于这件事也是点到为止,他看到帝君伸手敲门,打断里边的谈话。 此时溯已经把自己的耳朵从李大夫这个小老头手里解救了出来,边揉边埋怨,不过也没忘记对门口敲门的人应了一声‘进’。 李大夫倒是没溯那么脸皮厚,当然也因为现在的他确实有些畏惧帝君的,在帝君进来的时候,立马站了起来。 摩拉克斯从他点头,然后看向溯:“在忙?” 溯倒是随意:“没,李大夫想要知道关于海货问题的事,这不还没刚开始询问摩拉克斯大人就到了。” 应声后看向理水叠山,对他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比起对摩拉克斯的随意,对理水叠山倒是多了一丝礼貌,也包含了陌生。 摩拉克斯唇边是一个很浅的微笑:“这么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 还没开始讨论就来了,正好能听到溯的想法,在摩拉克斯看来确实是好时候。 溯耸肩:“我对这方面可不怎么了解,要怎么测也是你们自己的事。” 摩拉克斯很是随意:“无妨,你只要说说你了解的检测方法即可。现在我们这边的测试没有任何效果,想来是奥赛尔那边害怕我们能测出来,做了防备或者留了一手。” 毒理测定? 溯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又不是亲上手帮他们测,只是给个方法罢了。 溯把一些过程和原理写了出来,边写边讲解,李大夫,理水叠山以及摩拉克斯听得都很认真。 因为溯写的字不太一样,李大夫和理水叠山更是拿起纸和笔记录要点。 摩拉克斯没有动笔,此时的他注意力更多在溯写的字上。 比起重新记录,去认识溯所写的文字获得的收益可能更大。 当然,他之所以能这么说,无非是李大夫和理水叠山在写,也因为溯还在璃月,遇到任何不懂得都能询问。 毒理测定的方法很快交到鸣海栖霞和理水叠山手上,理水叠山原本就在场,再经由摩拉克斯的解说,简单易懂。 步骤明了,只需要按照上边的步骤执行即可。 理水叠山脸上满是激动,那么长时间的排查并没有效果,他们已经急得团团转。 现在有了新的方法,自然是兴奋的。 相比理水叠山,刚刚知晓这件事的鸣海栖霞的表情并不好,这让摩拉克斯略微意外。 “是否有何不妥?”他说:“溯很好说话,如果又什么不懂或者不理解的地方,都可以去询问。” 鸣海栖霞看向帝君,迟疑片刻,问:“溯先生直接把这种方法告诉我们,没说需要交换什么?” 说完她觉得自己的话可能会让人产生误会,连忙解释:“抱歉,我不是在怀疑溯先生,而是比起之前来璃月港,溯先生这次付出那么多却什么都没得到,有些不理解。” 哪怕上次接触的时间不久,但鸣海栖霞肯定溯并不愿意无条件帮助,或者说比起无偿帮助,他更希望能够‘两清’。 哪怕是家里再贫穷,没有摩拉付诊金的产妇,他依旧会想办法在对方家里拿那么一株路边随处可见,不值钱的药材作为诊金,为的就是两清。 但是这一次,溯什么都没拿,不仅仅教导红玉他们剖腹取子,听说更是跟李大夫呆一起。 经由这次海货可能出问题的提醒,很难让他们不往‘溯是为了提醒海货有问题才会与李大夫一起巡逻病房’的猜测。 这次的璃月之行,溯没有得到任何‘报酬’。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了一声知道了。 随之他很是平静地跟他们交代一些细节,然后就出去了。 身上是隐匿法术,摩拉克斯走在璃月街道上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此时的街道人不算多,毒辣的日光阻止了大部分人逛街的闲情,打着伞的摊主也昏昏欲睡。 这倒是方便摩拉克斯,走在街道上不需要躲避看不见自己,横冲直撞的人。 摩拉克斯在思考鸣海栖霞的话,也在想溯的不对劲。 当局者迷,他确实没有想过溯一直帮助他们有什么不对。 因为他觉得溯本身就是个和善之人,对璃月有很大的好感,看他帮助璃月已经成为习惯,甚至没有察觉这些帮助是单方面的付出。 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缓和,所以才没那个意识,理所当然地接受溯帮助。 但,溯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般? 是去往蒙德之后。 摩拉克斯对溯的蒙德之行并未过多询问,所知道的不过是他主动提及的,结识了一位因为人类祈祷降临的风之精灵。 也因为这风之精灵,溯慢慢攀登高山,站在遥望魔神领域的山巅。 溯如今所做的一切,是因为已经有了魔神的爱人本性? 这个其实没有准确的答案。 他没有领地,没有明确的子民受他庇护,却也可能说整个北大陆的产妇和产妇家属都是他的子民。 所以,他在哪一位魔神领地庇护任何一个人类,为当地的人类做解决困难,都不意外。 所以,上次璃月边境击退奥赛尔的军队,这次医馆指导红玉,剖腹取子的方法,新生儿问题及解决方式,璃月海货问题,每桩每件,哪怕那些人类信仰的不是他,他依旧愿意帮忙。 摩拉克斯赶到医馆的时候,恰巧碰到一台紧急剖宫产手术。 不知出于什么心里,他先去找了产妇,征得同意之后用了隐匿法术,跟在动手术的大部队身后。 摩拉克斯一直跟着溯,看着他去找红玉,让他组织其他大夫,一起准备手术。 红玉瞬间明白这代表着什么,很是激动,甚至有些说不出话来。 溯只是看着,想着如果对方不能尽快冷静,安排之后的事,兴许自己的要求还需要再降一降。 不过他很意外,红玉很快冷静下来,立刻召集其他空闲的大夫,一起准备手术事宜。 红玉早就把一切流程记在心里,如今不过是吩咐出去,然后检查,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激动的心情还是有的,但对手术的责任心让她强压这一份激动,有条不紊地处理一切问题。 术前准备完毕,在红玉检查了一次之后,溯又跟在后边检查,确认没有任何遗漏。 红玉看向溯,看到对方不发一言就明白目前没出什么错,暗暗松口气。 产妇很快被推了起来,红玉先是耐心安抚,接下来是李大夫仔细询问状况,麻醉开始。 麻醉起效果,红玉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溯也跟上。 他没有站在主刀位置,反倒成了助手。 比起第一次缝合时候的紧张,红玉拿起手术刀倒是很平静。 她冷静地划开产妇皮肤,露出黄色地脂肪。 摩拉克斯站在远处看着,溯站在那里也看着,他没有过快指导一些小失误,不过在确认他们真的忘记的时候才出声提醒。 每一次的提醒都代表红玉的不足,但即便提醒的次数攀升,红玉的手依旧很稳,没有出什么差错,更没有乱。 这样的心态,确实不错。 口罩下,溯的嘴角微微扬起,对红玉很是赞赏。 站在外圈一直看着溯的摩拉克斯看到他眼中的赞赏,知晓溯对红玉很是满意。 这次的手术比第一次带红玉他们的时候还要顺利,一些小细节没有把控好,但溯一一发现并且进行补救。 哪怕依旧不放心,不能说今后百分之百成功,但以璃月医馆目前的能力,确实已经拥有剖腹取子的能力。 收拾好一切,溯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把自己的个人物品收拾好,低着头跟着红玉她们出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守着产妇家属,看到大夫出来立刻迎了上来,溯默默偏离队伍,先是听到红玉对产妇家属嘱咐几句注意事项,然后又听到到她说等会有人专门跟他们交代。 溯笑笑,璃月医馆的环境跟他的世界的医院越来越像,越来越规范,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并未再管接下来的事的溯回到自己办公室,这次看着摊开的医书却有些走神。 他想到了曾经,想到了现在,想到了未来。 就跟人类时期的自己从未想过竟然能拥有非人的寿命一样,夜叉时期的溯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变成魔神。 哪怕如今的他还不是真正的魔神,却已经朝着那个终点进发。 不过,现在想想,当时他犹豫许久,最终决定把剖宫产手术的技术传给红玉的原因,应当就是因为这个。 那一直被自己吐槽如同游戏设定一般的魔神爱人的本性,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悄无声息,甚至毫无缘由。 而真切感受这个‘设定’,溯渐渐地也就明白了。 那是一种强者对弱者的怜悯,是一种绝对强大对绝对弱小的扶持。 这并不是说溯已经如何如何强大,而是在妇产科这方面,无人能比及。 他不会跟那些需要自己能力帮助的人计较,更不会因为对方的质疑而愤怒,他要做的,不过是尽可能地帮助他们,仅此而已。 所以,在看到璃月医馆妇产新生儿科的情况已经到瓶颈的时,他心底才会无意识浮现要教导他们剖宫产的念头。同时也是在那个时候,并未多想,让念头成为现实。 溯有种感觉,璃月不过是开始,就跟他把白大夫的医学知识带去蒙德一样,剖宫产也会在蒙德开花。 他的‘子民’,不拘国界,所有听过他传说,获取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传递出去的知识,对着他祈祷平安的人,都受他庇护。 溯略微绷紧的肩膀缓缓放松,他看着瘫在自己跟前的医书,笑着合上。 忽而他察觉到什么,抬眼,看着桌子对面的椅子。 椅子上空无一人,但溯能察觉到怪异。 就这样,溯和隐匿的摩拉克斯对视,片刻,以溯收回视线为结尾。 溯:“摩拉克斯大人。” 话音落地,椅子上的人现身,坐着的正是摩拉克斯。 从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不难判断,自己刚刚走神的时候摩拉克斯就在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溯整个人靠在椅背上:“虽说我知道你不适合轻易露面,但不至于到了我的办公室还隐藏着吧?” 摩拉克斯微顿,点头,道歉:“抱歉,是我冒犯了。” 这道歉让溯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溯不满:“什么时候来的?” “手术前。” 这回答,着实让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术前,他的现身确实有可能会让红玉等人紧张,所以不现身很合理。 手术后,自己在办公桌前明显走神,打断自己的思绪好像也不太礼貌。 溯甚至不怀疑如果自己长时间陷入沉思,摩拉克斯肯定不会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而是到门口,现身,然后敲响房门,光明正大地进来。 不过是他回过了神,并且也在回神之后察觉眼前的椅子有异,这才识破对方的隐匿法术。 这么想着溯微顿,惊觉一件事:“我竟然能够识破你的伪装了?” 摩拉克斯颔首:“你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对隐匿法术越来越熟悉,即便依旧没法长时间使用,识破法术痕迹还是能做到的。” 溯点头,明显很开心:“这也说明我可能很快就会掌握这个法术。” 摩拉克斯哑然,对他的预想并不给予评价。 那是理水叠山的学习方法,真不能简单地扣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不过识破法术和对法术越来越熟悉,是真的。 溯开心,随口询问一句:“摩拉克斯大人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毒理测定遇到了什么麻烦?或者有哪里还不够清楚的?” 摩拉克斯摇头:“已经给鸣海栖霞与理水叠山讲解清楚,在璃月港,他们执行起来并不难。” 溯点头:“那就是其他事了。” “倒也没错。” 摩拉克斯这么回答,让溯不由得看向他。 摩拉克斯:“来这里,是想问问溯有没有什么需求。” “是我之前忘记了,只是说让你来教导医馆里的大夫,但条件并未谈好,你更是没有提过这件事,一时间倒是完全把你当成璃月的一份子,理所当然地使唤你,让你给璃月提供帮助,完全忘记跟你谈报酬的事。” 说着摩拉克斯无奈地笑了笑:“哪怕是医馆最普通的打扫工人都有相应的报酬,倒是溯这里,什么都没有。” 溯听到这话轻轻吸气:“这么说来,我好像确实一直在打白工。” 明明之前还想着摩拉克斯给他抄写,给他记笔记,摩拉克斯是白工。浑然忘记这里是璃月,是璃月的医馆,不论是疾病还是解决方式,都是交给璃月,说是交给摩拉克斯也不为过。 这么看来,摩拉克斯哪里是在做白工?他根本就是在为璃月争取获得更多的知识点! 溯觉得自己蠢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即将成为魔神,面对人类,对人类有利的事他竟然降智了。 当然,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降智,所以对摩拉克斯的话语,他的回答是。 “倒是真的忘记了。这一路走来与摩拉克斯大人的相处太愉快,把你当成朋友,觉得朋友之间的帮忙并不需要太过于计较,被你这么一提醒,倒是显得我真的亏了很多。” 摩拉克斯一听,嘴角弯了弯。 然而却是下一瞬,嘴角的弧度僵硬,那个笑容渐渐消失。 溯想了想道:“关于报酬,我得想想。摩拉我是不缺的,最需要的果然还是药材吧。等我想想我需要什么药材,到那个时候摩拉克斯大人可不能心疼。” 摩拉克斯‘嗯’了声:“不心疼。” 他终于明白,溯之前的生气是为何。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后知后觉,自己辜负了一份真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变化? 哪怕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摩拉克斯还是知道应当是那一年,蒙德与璃月交界,溯为了给璃月产妇接生,击退漩涡之魔神的军队的时候。 当时无处宣泄,与溯推心置腹的几句话,改变了溯对他的看法。 也改变了溯和璃月之间微妙的关系。 尊敬别人,自然能够得到人品高尚的人的尊敬。 而溯,就是那个人品高尚之人。 哪怕当时的溯并未表露态度,甚至可能是之后再遇才慢慢拉进关系,但不能否认的是,溯已经把他当成友人。 而他呢? 他是什么心思? 摩拉克斯自省,惊觉自己对溯并不像对若陀龙王那般纯粹。 点睛之恩能让若陀心甘情愿签订契约守护璃月,溯却是毫无弱点的存在,需要步步筹谋才有可能拉近璃月与他的关系。 哪怕他确实欣赏溯,哪怕他对溯的赞赏,尊重,并非虚假,但无论是最初的白衣仙人还是后来能听到人类祈愿的溯,他的接近,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为璃月筹谋的心思。 功利之心在纯粹的情义面前是那么丑陋,而他就是顶着那丑陋的面具在溯跟前做尽一切功利之事。 摩拉克斯低声:“抱歉。” 正在思考自己要薅点什么的溯愣住,半晌,不确定地抬头:“什么?” 摩拉克斯又重复了一遍:“抱歉。” 溯吓得差点跳了起来,如果不是确定在璃月内没人敢冒充摩拉克斯,他可能就要怀疑跟前的人是谁假冒的了。 他不确定地看着跟前的魔神,却也没再发出疑问词,就怕这家伙又说出那两个字。 这家伙可是摩拉克斯,是璃月的岩王帝君,跟自己说了两次抱歉? 不不对,好像不止两次,上次说抱歉还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魔神的时候。 就这一瞬,溯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哦,那事啊。” 溯放松了下来,看起来并不在意:“没事,能理解。” 摩拉克斯却是道:“歉意还是需要表达的。作为朋友,我做的事,着实不太厚道。” 这歉意,溯可不敢收,连连说没什么,不用在意。 因为溯也不能保证,今后如果有需要,他会不会不厚道地利用摩拉克斯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这个小心思不能暴露,他只能摸摸鼻子,眼神飘忽,略微心虚。 “朋友之间,说开就好,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第045章 一笑而过,倒是没人再提那件事,算是过去了。 溯看向窗外,感叹一声:“时间比我预计的要快,虽说还未熟练,但红玉确实已经能撑得起一台手术。接下来就是让她多练练,等差不多了我就能离开。” 摩拉克斯心底一沉:“现在已经想着离开了。” 溯笑笑:“我终究不可能在一个地方停留。” 摩拉克斯自然知道,亦或者说他早就明白成为魔神却没有领地的溯不可能停留在任何一位魔神的领地。 他可以帮助任何一位魔神的子民,但不会臣服于任何一位魔神。 哪怕是现在,帮自己也是因为他们算得上朋友,也因为有璃月的子民在向他祈祷。 但知道和接受可不是一回事,更何况摩拉克斯始终抱着让溯加入璃月的想法。 摩拉克斯略微头疼,也有些无奈:“不能再留一段时间?” 对于眼前的魔神,溯可不敢做什么口头上的承诺,但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溯说:“放心,不是现在就走。”在自己专业上,溯还是很负责的。 接下来溯需要对红玉主刀的手术做一个总结,把自己看到的红玉的不足点出来。 发现问题然后解决问题,这样才能进步。 在他忙碌这段时间,摩拉克斯在医馆转悠,有隐匿法术倒是方便很多。 他站在病房外听到红玉叮嘱产妇家属注意事项,隔得有点远,声音听起来有点小,但语气倒是和溯几乎一样。 片刻后,摩拉克斯抬脚离开。 哪怕这里是病房,却因为是孕妇婴儿的病房,显得很是有生气。 蓬勃的生气就跟溯一样,能看到希望。 那天之后溯倒是轻松了很多,对红玉的教导完全放任,虽说还是跟着她,但也只是在她不懂,或者出现错误的时候提醒,没有再打乱她自己的节奏。 摩拉克斯去往医馆的时候,经常看到溯凑到李大夫那里,对着李大夫无偿贡献的药方猛抄,明明能印刷出来,却被他拒绝,说脑子里的翻译器偶尔会跟不上,这话听得摩拉克斯不完全理解。 不过,看着溯那松弛的状态,摩拉克斯知晓离溯离开的日子不远了。 离开前三天,溯列了一张单子,郑重递到摩拉克斯跟前。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在溯差点忍不住问‘是不是心疼了’之前,他让人去准备。 溯抬眼,看着大方的摩拉克斯,摸摸下巴,得寸进尺。 “其实,我还想在医馆抓几副药。” 摩拉克斯摆手:“去吧去吧。” 溯笑了:“谢了。” 说着也不管陷入政务忙得不可开交的摩拉克斯,自己跑回医馆。 在医馆拿的药当然是配好的药,都是给那些小村子里的人接生用的。 至于跟摩拉克斯拿的那一整张纸,品种不少,数量也不少的药材。它们都是自己出门的时候能采摘但不方便晾晒,不太好弄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璃月港,哪怕去往蒙德或者其他地界也需要跨越大半个璃月,要诊治的都是璃月子民,摩拉克斯虽然心疼那些药材,但还是让人去准备。 溯把晒好的药材‘唰’地倒到袋子里:“帮你的子民回应对我的祈祷,互利互惠,谁也不亏。” “什么不亏?那是我药材!赶紧给我放下!” 溯猛地回过神,装药材的袋子一扎,提着就跑。 边跑边说:“李大夫的刀工无人能及,这些药材药效保存最好,我会好好使用。” 李大夫一听气得鼻子都歪了,他提着扫帚就追。 溯一看连忙大喊:“摩拉克斯大人答应了的!” 李大夫可不信:“胡说八道!摩拉克斯大人可不会不过问就答应!” 这一声非出自溯之口的‘摩拉克斯大人’,倒是让站在廊檐下看着他们追逐的摩拉克斯十分怀念。 手中提着饭盒的他抬起头,看着远方的蓝天,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 溯离开前两天,红玉知道了这件事,哭红了眼。 溯好笑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放心,又不是不来了。” 红玉难得没有平日里的稳重:“溯先生下次来璃月,还不知道又过多少年。” 溯想到一别就没有再见机会的白大夫,只能笑笑,不说什么。 医馆给溯开了个欢送会,说是欢送会其实也就是聚餐。 不过医馆的大夫不能完全离开,所以聚餐的人分成了两批,一批中午,一批晚上。 溯吃了两顿大餐,晚上睡觉有点撑,不仅仅吃得多喝得也多,最后摸黑起来给自己弄了点药。 瘫在床上的时候溯感叹不管是人还是夜叉,甚至是魔神都抵抗不了糖衣炮弹,不过是被那些年龄还没自己零头的小年轻夸赞几句就乐得找不着北,吃饱了还灌了一碗又一碗的糖水。 膀胱再次发出抗议,溯面色扭曲一瞬,最终还是认命地起身。 离开前一天,得到消息的若陀龙王回来了。 溯第一时间察觉隐匿法术的痕迹,盯着那个地方不动。 被溯盯得头皮发麻,若陀龙王解开隐匿法术,略微尴尬地打招呼。 “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溯难得对他和颜悦色:“挺好的。” 若陀龙王知晓,这应当是心情不错,莫名让他松口气。 若陀龙王觉得这是个机会,虽然不敢看他,却依旧诚恳道歉。 “上次的事,抱歉。” 溯眉头一挑,知道他说的上次是什么时候。 他的反应跟摩拉克斯一样:“若陀龙王可是帮了我,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么就需要您的道歉呢?” 他保证自己这一声‘您’绝对没有阴阳怪气! 若陀龙王挠头,这个笑有点憨。 再加上蛊惑技能早已经过被动触发,他甚至没敢看自己,就更憨了。 溯嘴角弧度扬起:“今天来找我,专门来道歉?” 若陀龙王倒是实诚:“主要是看摩拉克斯有没有哄好你。” 摩拉克斯说和好了他不信,但在知道溯即将离开的时候又忍不住过来看看,现在看来他的好友果然厉害,竟然真的和好了。 若陀龙王啧啧称奇。 溯倒是很平淡:“摩拉克斯大人把我当成朋友,以朋友的立场,我当然宽容一些。” 准确地说,溯其实想到了今后。 摩拉克斯能为璃月人类筹谋,哪怕确实欣赏自己依旧使了些小手段,即将成为真正的魔神的自己也有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为了人类稍微算计一下摩拉克斯。 他要的,不过是今后他做点什么的时候,摩拉克斯也会跟他一样,不计较那些小事。 若陀龙王一听,自然点头。 “说得对,都是朋友,一些小事过了就过了。” “同时,既然你是摩拉克斯的朋友,也就是我若陀龙王的朋友。” “往后在外,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只要能帮绝对竭尽全力。” 溯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在璃月听到的第几个竭尽全力的承诺了。 他只是笑笑,没把它放在心上。 若陀龙王:“对了,其实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马科修斯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特意让我过来请你过去。赏个脸?” 溯缓缓道:“马科修斯大人的脸面,自然要给的。” 原本溯以为这会是有一场欢送会,却没想到那顿饭人不多,只有四个。 他,摩拉克斯,马科修斯以及若陀龙王,哪怕鸣海栖霞和理水叠山依旧在璃月,却没有过来。 所以这不是一场欢送内购会,真的只是朋友之间的小聚。 溯看看两魔神一龙,又想想自己即将成为魔神的躯体,心底感叹一声‘是不得了的人物’的小聚。 桌上有酒,不过溯跟前却不是酒,而是饮品。 马科修斯说:“溯先生不饮酒,想了想,觉得只有我们三个喝酒也不适合,于是特意给溯先生弄了桑果汁。” 溯眉头一挑,看着自己杯子里黑乎乎的东西:“闻着味道就不错,不愧是马科修斯大人的手艺,我今天有福了。” 溯说的有福,当真不假,毕竟这次来璃月港,他是真没吃过几次马科修斯做的饭,更不用说特意为他弄果汁了。 马科修斯现在依旧没法化身人形,早就淡出人类的视线。 哪怕璃月的人知道炉灶之魔神的原身,但忽看到一头壮硕的熊依旧会吓到。 因此,现在的马科修斯更多时候在前线,而不是像原来那样更多接触人群。 即便他会去寻找新的美食灵感,但那也只是偶尔,还是没有像以前那般自由。 溯拿起杯子,向对面的马科修斯做了碰杯的动作,得到回应过之后笑着喝了一口,然后给了个‘好喝’的评价。 马科修斯见此,笑了。 私人饭局,倒是没那么多拘束。 以溯敬马科修斯开场,宾主尽欢。 四个人,一桌子菜,吃了个精光。 马科修斯和若陀龙王喝了不少酒,身上已经沾染酒气,说话也多了几分醉意。 若陀龙王一会说千岩军,说前线,一下话题又拉回医馆,扯到溯和摩拉克斯身上。 摩拉克斯不想听他疯言疯语,看向含笑听着的溯,说送他回医馆。 若陀龙王是真的醉了,他们离开都没发现。 这次溯自己给自己套了隐匿法术,当然成功,就是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发现摩拉克斯看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脑抽,他竟是给摩拉克斯也套了一个。 摩拉克斯失笑:“兴许,这次来璃月,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隐匿法术。” 溯却是否认:“最大的收获是有你们这些的朋友。” 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摩拉克斯的嘴角再也压不下去。 第046章 第二天一早,他洗漱完毕,收拾好自己的房间,然后提着自己的箱子离开。 刚出医馆,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就已经出现。 看着他们二人,溯不由得扬起笑容。 若陀龙王:“巧了,我今天也要离开璃月港,摩拉克斯说一起出去吃一顿早茶,应该不耽误多少时间?” 溯‘嗯’了一声:“我不着急。”又不是什么要事,不过就是往前走罢了。 若陀龙王:“我倒是有点急,所以早餐时间只有半个时辰。” 摩拉克斯:“半个时辰,足以。” 店是若陀龙王推荐的,摩拉是摩拉克斯付的,溯就带上嘴好好吃了一顿。 最后甚至还打包了不少,决定路上吃。 若陀龙王哈哈大笑:“想吃就早点回璃月港!” 溯耸肩:“要往层岩巨渊那边走,什么时候回来还不能确定。” 片刻,没有得到他们的回应,溯抬头看向两人,发现看着自己的摩拉克斯脸色略微有些怪异,没看自己的若陀龙王表情也不对劲。 溯不明:“怎么了?” 摩拉克斯:“若陀也要去往层岩巨渊。” 溯一听,意外地看向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飞快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纠结:“这是早就定下的行程,不是追着你过去。” 溯一听,哪里还不懂他们为何这个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我都不介意摩拉克斯大人跟着我一起回璃月港,不过是一起去往层岩巨渊方向,就算真的是你们的小计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顿了顿,他道:“而且,我一路也是要给人接生,看孕产妇情况,若陀龙王应当没有闲暇时间慢慢走。” 若陀龙王反应过来:“这么一说好像也对,我可是要赶路的。”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是我们魔障了。” 溯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能说他们两个有‘前科’,所以才这么敏感。 若陀龙王甚至不需要跟溯一起出城,挥手之后他找了个地方,遁地离开。 溯则是跟摩拉克斯再次道别,提着自己的手提箱一路向北。 摩拉克斯目送溯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转身去忙自己的事。 说再见是为了下次的重逢,他们都觉得会再次见面。 天衡山脚下,不属于璃月港区域,有村庄。 这里的村子与璃月港不同,他们以采矿为主,也是建设璃月最初的基石。 村子里有产妇,但没有情况严重的产妇。因为距离璃月港很近,他们对璃月医馆的变化比较了解,不管是对溯白衣仙人的身份还是溯大夫的身份,都接受良好。 他的检查没有受到阻碍。 仔细检查,交代每个注意事项,溯离开村子。 继续往北,青墟浦处依旧有村庄,溯却是微微眯起眼,看着那里的水潭。 低洼的青墟浦积起的水已经淹了大半建筑,只露出上半部分。 青苔密集,一看就不是人类轻易涉足之地。 正在干农活的村民看到溯在那里瞩目,连忙赶来告知帝君已经下令不要过于靠近水源。 “海里的魔神太过于凶恶,诡计多端,在水里埋伏已经不是第一次,我们取水的地方都会有千岩军确认安全,其他地方的水几乎不再涉及。” 溯看着那些青苔:“原来如此。” 他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随之去往村子里给没有下地干活的孕妇产检。 发现有人预产期就是这两天,倒是留了下来。 他再次前往青墟浦,村民们知道他仙人的身份后没再说出什么阻止的话,不过还是远远看着,神色担忧。 溯倒是没做什么大动作,只是脱了鞋,卷起裤子,踩在水里。 他看着水里的鱼,面色沉寂。 在村民们紧张的注视下,他上来了,对那些人点点头,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告诉他们自己要采药,并拒绝了村民带路。 到了没人的地方,溯拿出纸和笔,在上边写了几个字——鲑鱼,以及地点。 纸条被塞到闲云制作的传信机关鸟嘴里,溯放飞后目送它往璃月港方向远去。 鲑鱼,也是常说的三文鱼,属于淡水海水都能生存的鱼类。 产卵期的鲑鱼会回到淡水中产卵,孵化的幼鱼顺着水流入海中,海中长大到达产卵期的鲑鱼又会逆流而上,再次回到他们出生之地,产卵,死去,完成一个循环。 听说鲑鱼的味觉很灵敏,他们能够回到出生地,正是因为它们的味觉。 当然,并非所有的鲑鱼都是产卵后立刻死亡,也有一些品种的鲑鱼多次产卵。 如果海货真的出了问题,那么鲑鱼是一个可能。 因为,这里有虹鳟,而这个时候并非虹鳟产卵季,能多次产卵的虹鳟应当已经顺着水流去往大海,而不是栖息在这里。 溯长出一口气,把心底的烦躁给压了下去。 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是对的,也不清楚虹鳟,这种鲑鱼中的一个品种,是否是其他什么问题才导致它们留在这里,但既然是怪异现象,既然跟海货有关,作为朋友,不过是提醒一声,也是顺手的事。 至于是帮他们解决了问题还是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当天晚上,产妇提前生产。 顺产,没花溯多少时间,也不需要溯出药材,反而得到摩拉作为诊金。 越是靠近经济中心的村子生活条件越好,哪怕这里跟璃月港确实已经有了一段距离,但依旧比偏僻的村庄要好很多。 溯没有推辞,收了,第二天一早就离开村子。 他走得太早,这让收到消息后立刻通知鸣海栖霞和理水叠山,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摩拉克斯连人影都没见到。 鸣海栖霞作为最了解海货的仙人,看到那些虹鳟的时候也猜到溯写的字条的用意。 鸣海栖霞:“如果是更往里的河流湖泊,虹鳟留下来倒是不稀奇,但这里离海太近,这些虹鳟不应该一直在这里呆着,而是在上一次产卵之后就去往海里。” 摩拉克斯很聪明,明白她的意思:“这些虹鳟的产的卵,孵化出来的鱼,应该有问题。” 鸣海栖霞沉声:“最终的答案还需要试验。” 摩拉克斯颔首:“交给你们了。” 说完,转身离开。 理水叠山在帝君走后缓缓挪到鸣海栖霞身边:“帝君心情不好,得亏你顶得住。” 鸣海栖霞直接给他翻了个白眼:“哪怕心情再不好,正事上,帝君从不耽误。” “这倒也是。”理水叠山很赞同这句话。 鸣海栖霞化身原型,扇了扇翅膀:“好了,抓鱼,回去实验。” 理水叠山一听,自然也化为原型,两只仙鹤开始抓鱼。 他们都知道,出问题的海货如果真的是虹鳟,那么这里并未返回海里,能多次产卵的鲑鱼虹鳟很有可能就是源头。 经由多次产卵,幼鱼流入大海,成长,被捕捞,进入璃月港人的肚子里。 鲑鱼本就是他们璃月港人喜欢食用的鱼类之一,虹鳟多次产卵的特性,正好适合让漩涡之魔神的人冒险潜入,放养。 之后,再经由漩涡之魔神的操控,让这些虹鳟放弃入海,留在这里不停产卵,直到死去。 就是不知道这些虹鳟在这里呆了多久,产了多少卵,璃月的受害者又有多少。 溯继续向北,渐渐的,荒凉了起来。 遇到的村子越来越小,缺少人力也就缺少生产力,生产力少了,他们的粮食,物资,自然也就少了。 溯没有要他们的摩拉,甚至还大方地给产妇家属几包药,告知他们用法。 最后,用一株车前子作为诊金,离开。 这一路并不算顺利,狂风暴雨的侵袭偶尔让来不及躲避的溯成为落汤鸡。 好在他是在外走管的夜叉,哪怕是这样的恶劣环境,他依旧能够找到地方修整。 脱了衣服,用特制的盆接了水,点火。 衣服就这么烤着,那火焰灼烧让溯也有点热。 不过 “嘁!” 打了个喷嚏的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鼻子。 不可能吧,只是淋个雨,应该不可能生病才对。 而且成为夜叉之后,他都多久没生病了,更不论现在这身体不是单纯的夜叉,已经往魔神靠拢。 并不想因为生病拖累自己行程的溯赶紧翻找药材,根据白大夫以前教导的药方,配好适合的药物,煎好,服用。 人类的药对夜叉没多大效果,现在他也不算夜叉,但好歹曾经是人类,应该会有那么点作用,吧? 第二天醒来,昏昏沉沉的溯知道自己的想法真的是太天真。 昨天吃下去的药,一点效果都没有,今天更是严重了。 魔神之躯,这么脆弱的吗? 第047章 在留在原地和继续前进之间,溯选择了后者。 不过,这一路上他却再也不敢去接触产妇。 产妇生病是很麻烦的事,很多时候不能用药,她们的免疫力也比未怀孕的时候低,一点风吹草动就有可能让她们出问题。这次溯的直觉成了避开她们走的利器,就怕他一个靠近把她们传染生病,雪上加霜。 感冒发烧,脑袋昏沉沉的,脚步也很沉重,这让溯赶路效率大打折扣。 好在也没人逼迫他做什么,实在太累就休息,走不动就停下来,一切随心。 只是,这次生病,比他还是人类时候来的更为凶猛,竟是等他到达层岩巨渊的时候依旧还未好。 虽说也没有更严重的趋势,但确实没有好的倾向。 溯觉得这一场病不简单。 层岩巨渊早就被璃月把控,这里是璃月除了天衡山外最大的矿区。 千岩军在此驻守,警惕偷矿的人,也警惕敌军偷家。 溯揉了揉难受的鼻子,沉默许久,最终绕道离开。 他当然知晓离开璃月港前若陀龙王那表情的意思,不过是想让自己路过层岩巨渊的时候,打个招呼。 作为朋友,招待一下赶路的他,再正常不过。 不过溯觉得自己现在这状态可能会被朋友念叨,不如不进去。 毕竟进去了,看到自己生病,若陀龙王那家伙短时间内很可能不让自己离开。 所以,他选择绕道。 至于以后再遇对方询问为何不入层岩巨渊,以后再想借口。 层岩巨渊很大,为了不让千岩军以及若陀龙王发现,溯绕了很远。 他已经渐渐适应身体的沉重感,对于自己一直处于发热状态也适应良好,甚至感觉这病已经不再成为他的拖累。 就在溯以为自己可能就快好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倒下下去。 完全失去意识这种事,从成为夜叉后,即便是在睡觉也没有发生,但这次生病晕倒,却让他感受到了。 先恢复的是听觉,他听到有人在争执。 “为什么要带过来!” “他昏迷了!” “他身上挂着神之眼,跟我们不同!” “他昏迷了!别说魔物,野兽也能要他的命!” “但他有神之眼!” 第二个恢复的是触觉,隔着璃月出品的上好布料,溯能感觉到自己睡的是一块石板。 硬邦邦的,硌得慌。 “他看起来就不是普通人。” “但是他昏迷了!” “”另外一个人似乎放弃了争执。 溯慢半拍,反应过来他们说的好像不是璃月的语言。 他之所以能听懂,是因为他们说的是蒙德那边的语言,哪怕识字有障碍,但听却能听懂。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并未完全听懂,所以脑子翻译出来的才那么简单,重复。 溯睁开眼,转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两个橙红色头发的青年。 原本想出声,但喉咙如刀割一般疼痛,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好在两人敏锐度都很不错,很快就发现溯的视线,同时转过头。 溯没吭声,三人沉默对视。 其中一个人反应过来:“你感觉怎么样?难受吗?头晕吗?饿不饿?不会是被饿晕的吧!” 听声音,是刚刚那个说自己有神之眼,明显不想救自己的人。 刚刚的话和现在的关心,反差还挺大的。 另外一个人上前,倒是更为冷静。 他伸手倒了水:“先喝点水。” 溯松口气,一脸感激,在他的搀扶下坐起,喝了水。 脑袋其实还晕,发热的情况好了很多,不过按照最开始的出现症状到现在症状中期的时间,可能不会那么快恢复。 那么多年没有生病,忽而就来了这么一次,溯真切感受到何为病来如山倒。 白水润喉,溯感觉自己的喉咙好了些许。 这时候听到刚刚那个询问自己难不难受的人开口:“既然好点了那先回答问题,你身上挂着的神之眼是怎么回事。” 又恢复刚刚自己还未睁眼时的语气,跟刚刚的关心可谓天差地别,如同两个不同人格。 不过溯没有过多在意他的语气,而是抓住他话语里的重点。 “神之眼怎么了?”他低下头,看向自己腰间的神之眼,顿时僵住。 那人好像对他的询问很不满,双手环胸:“挂着这么个神之眼,想来应当是对那些家伙很是崇拜。既然如此,喝了水,吃了东西,就离开吧。晦气!” 溯视线从变弄成灰色,不再显示属性的神之眼移开,落在说话的青年身上,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刚刚扶自己坐起的青年这时候开口:“如果没什么问题,还是尽快离开的好,趁没有其他人发现。” 溯‘嗯’了声,能察觉听到他的回答两人都松口气。 原本溯还想等他们说什么,却发现他们都不说话,甚至没有自我介绍的意思,警惕之意相当明显。 但即便再怎么警惕,他们依旧把昏迷的自己带了回来,足以说明他们本身是很好的人。 溯想试探一下。 他问:“两位先生怎么称呼?” 两个青年对视一眼,最后是给溯倒水的青年回答:“我叫吉斯,他是我哥哥,库西。” 溯一听,忍不住看了眼,总觉得他们哥哥弟弟的身份反了。 不过哥哥比较稳重,弟弟比较调皮,这些都是刻板印象,自然不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叫溯,是游历北大陆的大夫。” 溯的回答让吉斯和库西都有些意外。 库西是最先开口的:“你是大夫?” 那眼中满是不信,好像在说既然是大夫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溯失笑:“都说医者不能自医,以前我并没有这种感觉,这次吃了好多药却还是发热,倒是深刻感觉到了。” 他觉得药效没有起作用是因为他的体质与人类不同,但不得不说,他还真体会了一把错误理解的‘医者不能自医’。 库西明显还是不信:“你怎么证明自己是大夫?” 溯眼皮一抬:“库西先生希望我怎么证明?” 吉斯这个时候说话:“不如,给我们默写一份药方,如何?” 溯并不拒绝,不过还是提前提醒:“我写的字你们不一定看得懂,但我确实能写出来。” 说着就跟他们要纸和笔,那举动,像极了被怀疑而不忿,要立刻证明自己清白的人。 库西拍了拍额头,立马去找笔。 虽然没多少力气,但写字还是没问题的。 溯想了想,写了一幅治疗风寒,也就是感冒的药方。 他写的字库西和吉斯明显不认识,不过看溯写得太过于流畅,他们并不觉得这是溯随意图画。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双方眼中看出不同情绪。 写好,吹了吹,等墨水干了之后溯看着两人。 “风寒的方子,药材皆是璃月境内的东西。” 停了片刻,溯继续道:“我知道你们可能看不懂,我可以复述,然后你们自己听写一份。” 吉斯直接拿起笔,看向溯。 不发一言,却也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态度。 溯复述一遍,看着吉斯用蒙德文字记录。 溯看着在讨论药方的二人,问:“我记得我是要绕过层岩巨渊,最后在峡谷附近晕倒,这里是哪里?” “绕过层岩巨渊?”库西发现重点:“为什么要绕过去。” 溯的回答并没有撒谎:“层岩巨渊有很多千岩军把守,太过于靠近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但我确实要北上,所以特意饶了路。” 吉斯和库西随时一眼,说话的依旧是库西:“你不喜欢璃月。” 溯却是摇头:“喜欢的。璃月风景很好,璃月的人也不错,他们自家里大多都会有药材,给他们看病能获得一些药材作为报酬,偶尔遇到他们的大夫还能交流交流。” 一直观察他们表情的溯发现两人的情绪似乎有了不耐,转声:“蒙德我也挺喜欢的,虽然冰天雪地,赶路麻烦,但有村子的地方风就会和煦很多。” “我还经过被野兽狼群环绕的部落,抱着捡来的婴儿进去的时候他们态度很好,还跟他们部落里的老人聊了不少事。” 在溯说到蒙德之后,库西和吉斯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吉斯:“你去了不少地方。” 溯点头:“北大陆比较少去的是海里,其他地方几乎都有踏足。” 溯说:“我把璃月的医书带到蒙德各个部落,又把蒙德的治疗方式撰写成册,带到璃月。璃月港我呆了许久,在他们的医馆学到不少东西。就是可惜高塔孤王的领地不好进,也怕进去之后没法出来,所以没有踏足。” 库西啧了一声:“那个地方,想出来确实很难。” 溯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他们两个应该是从迭卡拉庇安的统治下逃出来的。 就是不知道为何逃出来后会在这里,而不是蒙德的那些村落。 据他所知,散落在蒙德各个地方的村落民风都很淳朴,哪怕是外人,依旧会给基本的帮助。 如果真心加入,做出贡献后同样会得到他们的承认。 当然,刚刚库西对神之眼的态度就让溯猜到他们要去的是那个无神的国度。 亦或者,他现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无神的国度,所以库西才那么不满吉斯把自己带回来。 溯交代的经历获得两人的好感,他们对溯的态度好了不少。 经过交谈,溯这才发现,救他回来的吉斯其实才是警惕性最大的那个。 不过是良好的人品让他把自己带回来,给水喝,给一顿饭,这是极限。 溯真心实意地感谢,虽说他是夜叉,甚至可能已经成为真的魔神,但从吉斯把自己搬运回来而他毫无反应来看,如果发现他的不是人而是野兽,那应该已经被啃了。 所以,对于吉斯话语中想要获得一些药方的事,溯是不拒绝的。 溯:“不过我的字你们都不认识,只能我告诉你们,你们自己写。” 吉斯:“对于这件事,我们乐意至极。同时,也感谢你的无私奉献。” 溯摇头:“并非我自己的药方,我是行走在北大陆的大夫,这些药方都是璃月和蒙德各个地方收集而来,我不过是它们的传播者。要感谢的,是研究出药方并把它们贡献出来的人。” 库西:“你也值得我们的感谢。” 溯笑笑,没说什么。 这次吉斯和库西都拿了笔,一个写药方,一个写批注。 国家不同,药材的叫法和使用习惯都可能存在差异。 而且一些药材,不是每个国家都有的。 好在溯熟悉璃月和蒙德,关于替换药材这种事有所研究,这次告诉他们的时候更是告知他们因为什么替换,如果这两种药材都没有,还能使用什么药材替换,替换的原理是什么。 吉斯和库西对药材不抬了解,溯说的那些,并不是完全能听懂。但他们明显愿意学,很多不懂的东西他们都愿意记下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大概正是如此。 最后,溯把吉斯放在石床边的水喝了个精光后又变得口干舌燥,吉斯和库西慢半拍才反应过来他们做事似乎不太妥。 库西:“抱歉,你还病着就让你说这么多话,费那么心神。” 哪怕是他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身上戴着神之眼的人,现在看到对方被自己如此怠慢,依旧臊得慌。 吉斯则是小心地把他们写好的药方和批注整理好。 “溯先生好好休息,我们去准备晚饭。” 说着看了还想说什么的哥哥一眼,见对方闭嘴,转身离开。 溯目送他们离开,收回视线,落在已经散去元素力的神之眼上。 无主的神之眼,溯是见过的。 战场上死去的神之眼持有者,他们的神之眼在主人死去之后,就会散去元素力,成为空壳,就跟自己这一枚一样。 溯看了半晌,最后伸手在那空壳上摩挲了两下。 指尖溢出的红色火焰竟是在空了的神之眼上构建出火元素标识,一个火元素神之眼诞生。 溯略微诧异,再次伸手擦了擦,最后发现那只是浮于表面的火元素标识,并非真的激活了神之眼。 也就是说,这个神之眼是假的。 想了想,溯散去火焰,让神之眼再次恢复空壳状态。 他下了床,这时候才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房间不大,是木屋,但很奇特,床竟然是石头做的。 往前两步再看,这才发现不是木屋里放了石床,而是在石床边上个建了个木屋。 这还真是,相当怪异的情况。 除了床还有桌子,除此之外还有两个箱子堆在角落,整个房间的东西少得可怜,。 溯想了想,最终还是打开房间门。 映入眼帘是草地,刚刚听到鸟叫声就在不远处,很近很近。 再看看斜前方,正在做饭的库西和吉斯两兄弟,这才发现原来这不是房间,而是一间房子。 他开门的举动引起了兄弟两的注意,库西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向溯。 “现在需要什么?晚餐很快就好了。” 溯摇头:“屋子里呆得闷了,所以想着出来看看。” 库西倒是不介意:“想走走是吗?” 溯想了想,摇头:“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库西:“行,那你在边上坐着,别乱跑。” 溯看向门口的石凳,乖乖过去坐着。 库西转身去帮弟弟,两人继续准备晚餐。 溯这借着这个时机,好好端详这里的情况。 他身后就是一个屋子,也是这个时候才发现,木屋是健在凸出来的石头下,想来应该是那很适合作为床的石头给了建设者灵感。 不过只有一间屋子,应该是两兄弟一起住。 现在那两兄弟做饭的地方,也是一个凸出来的岩石下搭建个不大的厨房。 住的地方很简陋,而且肉眼可见的地方并没有其他人生活的痕迹,不排除这附近只有这兄弟两个的可能。 也就是说,这里很有可能并非那个无神的国度。 猜错了吗? 溯想想库西对神之眼的排斥,以及他说的那些话,觉得至少能肯定他们并不喜欢魔神。 建立无神国度的人很可能不喜欢神明,去往无神的国度的人很有可是魔神战争中的受害者,他们共同的特点,应当就是对神明厌恶。 既然如此,他们可能会不喜欢神之眼,连带着对神之眼持有者也会抱有敌意。 他的猜测有依据,但并不能保证准确性。 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倾向,做出那样的反应,是他的直觉。 直觉告诉他这两兄弟应该跟无神的国度有关,很有可能还是他接触的跟无神的国度关系最近的存在。 要去看看吗? 如果是之前,溯绝对会去。 毕竟已经遇到了,而且他确实好奇。 但是,在看到神之眼没了元素标识,但自己还能精准使用火元素的时候,溯迟疑了。 即便没法找别人确认,溯还是猜到自己应当已经从眺望魔神领域的山顶下来,真正踏入那片领域,成为真正的魔神。 既然已经给成为魔神,他就不适合再去往那个无神的国度。 可惜吗? 当然觉得可惜。 哪怕之前只是因为无神的国度与自己的国家有些相似,但想去看看这件事却是真的。 而现在,他的身份不允许自己过去。 甚至他帮助对方之后,可能还会因为身份引起对方的厌恶。 溯甚至在想,如果吉斯知道自己帮助的不是人类,而是一位魔神,他会怎么想。 是后悔了?还是恶心了?亦或者,跟库西一样,道一声晦气? 从人类到夜叉,再到魔神,身份的变换从来不是他能掌控的。 身份变化的受益者是他,承受身份变化带来的压力的也是他。 溯低低地笑出声,总觉得自己矫情了。 他喜欢两清。 帮助别人接生的时候,报酬是新生之息,所以诊金很随意,但至少会拿个东西让他们心底舒服一些。 而现在,别人帮了他,想要两清,就得拿出自己的诚意。 那么,这两兄弟需要什么? 溯站了起来,往兄弟两那边走去。 库西和吉斯发现他的举动,立马看向他。 不难看出,吉斯好像有些防备。 溯:“需要帮忙吗?” 吉斯:“不用,溯先生坐着就好。” 溯笑容有些勉强:“抱歉,你们救了我,我没什么能回报的东西。就这么坐着等你们做饭,有点不安。” 库西一听,自然想到刚刚他和弟弟的讨论。 他说:“那把你知道的药方都告诉我们好了。” 溯微怔,诧异地看向他们。 吉斯一看自己哥哥说得这么直接,并且还不好听,面色不改地找补。 “刚刚告诉我们的那些药方就已经足够,溯先生不需要再做什么。” 库西一听这跟计划中的不太一样,不过刚想开口却看到弟弟制止的眼神,连忙闭嘴,不再说话。 溯则失笑:“抱歉,我不是不想告知你们,而是我知道的药方很多。”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在这里,很多很多,你们可能需要准备很多的纸和墨水。” 如果他们需要,又恰巧他不介意提供,正好两清。 这次吉斯是真的意外,哪怕他们原本就想要得到这些,但这种不需要他们努力就达到目的情况却让他戒备起来。 他说:“溯先生不需要勉强,不过是把你带回来,做一顿饭,今天给的药方足以。” 溯道:“真没有勉强。我说过,我游走北大陆,在璃月和蒙德之间穿行,所有药方都是学习和旅途积累,并非属于我自己。既然我可以把这些药方公开给璃月和蒙德的村落,把它们给二位也是一样的。” 看着吉斯略微放松的样子,溯调侃:“不过只包一顿饭可不行,我说过我这里的药方很多,很多很多,可不是今天晚上就能讲解完。二位可能还得收留我几天,等到也药方默写完毕,兴许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 此话一出,吉斯和库西都放松下来。 由吉斯开口:“收留溯先生几天获得药方,对我们来说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如果溯先生这段时间需要什么药材可以说出来,我们会竭尽全力地满足。” 溯微微眯起眼:“那还真巧了,我身上的药材都没了,如今还在发热,确实需要一些东西。我给你们写张方子,如果能给我尽快找来尽早服用,兴许给你们讲解的时候更快更清楚一些。” 吉斯:“先饭,吃饭之后把药方写算了,直接告诉我们让我们来写,我们明早给溯先生送来药材。” 溯笑着点头:“好,有劳二位。” 能在这样荒凉的地方对一个大夫做出需要什么药材都能竭尽全力的承诺,甚至还能保证明早就给他他需要的药材。 想来不是他们兄弟二人的本事,而是他们身后的无神的国度的力量。 璃月层岩巨渊附近,无神的国度,也不知道摩拉克斯知不知道他的地盘上有这么一个有野心的国家。 第048章 吃了饭,溯主动帮忙收拾碗筷,吉斯阻止了要拒绝的哥哥,道:“劳烦溯先生。” 溯埋头干活:“饭是你们做的,当然不能让你们来收拾。” 吉斯拉着库西回了房间,关上门。 库西:“我们还需要他脑子里的药方,让他干活真的没问题吗?那可是神之眼持有者,眼高于顶的家伙。” 吉斯:“他的神之眼是空壳。” “我知道啊,还没元素力嘛。但他们那些被神明注视的家伙,什么时候忽然有了元素力都不奇怪。” 吉斯看着自己哥哥,略微无奈扶额:“神之眼空壳只有一个情况会出现,那就是它们原本的主人死亡。所以那个神之眼应当不是溯先生的。” 库西微顿,这才反应过来:“是,是他亲人的?” 吉斯:“不排除这个可能。但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是他游历北大陆给人们治病的时候别人给的报酬。” “虽说如何唤醒空壳神之眼并没有记载,但确实有神之眼重新亮起的先例。但,就跟神之眼只会出现在少数人身上一样,无主的神之眼再次亮起的情况很是罕见。” “所以不管那神之眼是溯先生亲人的神之眼,亦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地方得来的,都不需要过多在意。” 库西终于懂了:“这就是你把他救回来的原因,你怎么不早点把这些事告诉我!” 他当心的本就是拥有神之眼的人太过于强大,他们应付不了。 但如果是一个没有神之眼的普通人,他们人数和体型上都占了优势,根本不需要害怕。 吉斯一脸无语:“考验者给你的书籍你真的有看吗?那上边,都是关于魔神的故事和传说,自然也有各种各样关于神之眼的线索。” 库西一听,不好意思地挠头:“字太多了,没太注意。” 吉斯面色认真:“不久之后我们的考验就要结束了,你这个样子可不一定能通过!” 库西眼珠子一转:“不要紧,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把溯先生的药方全都套出来吗?有那些药方,考验者不会为难我们的。” 吉斯:“投机取巧是不行的,哪怕这次我们能够加入,但今后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如果想要在我们理想中的家园好好生活,你一定要把书籍看完,明白了吗!” 库西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法蒙混过关,垂头丧气:“我知道了。” 吉斯看着自己哥哥,最终还是心软,没再教训他什么。 溯趁着收拾厨房的时间仔细观看了这个不大的厨房,发现这里确实有不少食材。 不过新鲜的青菜,肉食却是没有,想来这两样每天都有补充。 再加上他们说过的,要在明天给自己找来治病的药材,想来这里的新鲜蔬菜和肉应该是每天都有供应。 忙完后,趁着太阳的余光还未完全消失,他们继续弄药方的事。 其实也就跟溯之前教导红玉她们差不多,更因为库西和吉斯对这方面不懂,对他说的话从不反驳,只知道抄下来。 唯一麻烦的是进度,因为他们确实不懂,他需要讲的东西很多,即便是听写也没那么快。 天黑后,他们休息了。 原本石床是吉斯和库西的,最后让给溯这个病号。 溯想了想,没跟他们争论,躺上去休息。 半夜有人离开,早上有人回来。 带来的,除了新鲜的食材还有溯需要的药材。 溯拿着那些药材随口问了句:“哪来的,这么快?”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只是随口问一句,并不需要等待他们兄弟两回答,喜滋滋地就去找容器给自己煎药。 虽说还在发热,但并不影响溯给兄弟两教学。 溯发现白日里两兄弟也没什么事,好像正事就是把他会的药方给套走一样。 他们是门卫,这里是无神的国度的入口? 还是说,原本有其他事,只是因为药方的事更为重要,这才花时间都跟自己呆一起? 建立一个国家需要子民。 子民要活下去除了粮食,需要的药品,治病的方法,这些都是他们需要掌握的东西。 所以,溯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溯当然知道药方的重要性,那些人既然要建立无神的国度就不会再祈求神明,他们遇到的所有问题都得自己解决。 所以,大量的药方出现,可以说是瞌睡的时候给他们送枕头,不可能错过。 就是可惜这两人的嘴太严实,他也不好打草惊蛇去询问什么,现在对于那个国家根本没有任何准确的线索。 溯甚至在心里想,兴许他就是跟那个国家无缘。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第三天,溯在这个地方看到库西和吉斯之外的第三人。 那是一个少女,皮肤白皙,白得有点不正常,就好像许久未被太阳照射的那种白。 她的目光锐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看得出来,库西和吉斯对她很是尊敬,不过他们的交谈避开溯,三人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对溯有事相求。 溯摸了摸下巴:“伤者?” 吉斯点头:“很严重的伤。” 溯看着吉斯,没有给承诺:“我虽然是大夫,但不是什么都能治。如果只是普通的骨折还好,但伤势如果太重,我也没有把握。” 骨折还是当初偷师白大夫学来的,其他真不好弄。 少女这个时候开口,用的是带口音的蒙德语:“所有的大夫都已经看过,束手无策,目前只是用药吊着。我们都知道伤得不轻,请你过去只是存在一丝希望,但如果真的没法救治我们也不会为难你。” 看溯不吭声,少女又说:“如果不是伤者不适合移动,我们不会来请,而是把人抬过来。” 如果不是没法移动,别说来找溯先生,哪怕去往璃月港,他们可能也会去。 哪怕被救回来后被队长怪罪他们也不会后悔。 没想到忽然就有机会进入他们基地所以才出神的溯,听到少女的话回过神来:“可以去看看。” 少女看向吉斯,吉斯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一步。 “溯先生,有个很冒昧的请求,去往那边的时候,能否戴上眼罩?” 溯直接拒绝:“抱歉,我不接受。” 他不等吉斯说其他说服的理由,直言:“吉斯先生救我的恩情,用这几天写的药方就足够偿还。我之所以愿意再多呆几天,只是因为我愿意把自己知道的药方无偿贡献。之所以愿意跟你们去看看,是因为对方是病人,而我是大夫。” “但是,如果几位这么防备我,我想我也不需要自取其辱。” 库西上前一步:“我们是有原因。” 溯摇头:“不论什么原因,我不接受。” 吉斯和库西看向少女,明显,少女是他们的领头人。 最终,少女发话:“救人要紧。” 救人要紧,他们出发了。 没有交通工具,他们是走过去的。 持续的发热没有拖累溯的脚步,他是四人中最轻松的。 少女比吉斯和库西的体力好,这让溯更觉得她不简单。 不过很可惜,溯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 他们走了许久,走了很远,走过的地方路并不平坦。 溯不觉得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平日里去拿的新鲜肉类,蔬果的地方,因为太远了,每天送那些东西,还那么新鲜,不现实。 最后,溯跟着他们进了一个石洞。 有两个他那么高,四五米宽,有开凿的痕迹,并非天然石洞。 进去之后,一片黑,唯一的亮光就是少女提着的散发红色光芒的灯。 溯视线在那灯上多看了几眼,感觉里边是萤火虫一类的存在,但是最开始少女拿出来的时候他确实没看到什么。 一切好像是在接触黑暗后发生变化,兴许,就跟光反应相反,无光的时候那里边的东西才会有反应。 溯的视线落在吉斯和库西身上。 这一路,尤其是进了这里,哪怕是稳重的吉斯脸上也露出些许兴奋,想来他们要去的地方很不一般。 溯只感觉他们一直往下,偶尔拐弯,感觉好像进入了巨大的地下宫殿。 这个感觉在看到其他光源的时候得到证实。 是宽大的,有修葺痕迹的地下通道。 四周虽然只是简单的石块堆砌而成,但很整齐,不像随意堆砌,更像设计过。 最后只见少女在一面墙前停下,按下几块活动砖块。 溯没有看到石面有活动痕迹,但能听到更深更远的地方有巨大的石门移动的声响。 门和机关分得那么远,这样一来即便他们找到真的门也没法打开。 设计这些的人,还真是厉害。 而且 一直跟着他们走的溯仔细辨认渐渐有了浮雕,图画的石墙,心底感叹这定然不是几年的功夫。 那个无神的国度确实厉害,在魔神战争白热化时期,在众多魔神眼皮子底下,竟然能建出这么一个巨大的地下通道。 而通道的另一边,兴许可能会是更大的奇迹。 又是七拐八拐,溯仔细分辨,中途就发现那个最初被打开的门。 而少女中途也有在其他地方停留,不同的机关解法在溯跟前展现,然后溯再次听到不下三次的巨石转换。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溯看到了第三种光。 那是跟少女手中提着的红色灯一样,有点血红,妖异,很是不详的光芒。 在看到那巨大的,血红色的月亮,以及被这个散发红色妖异光芒的月亮照射的大地的时候,溯停下脚步。 少女:“欢迎来到坎瑞亚。” 溯不知道是坎瑞亚的建立者是先发现这个无神的地下世界才建立无神的国度,还是先有建立无神的国度的想法才找到这么一个适合的地方。 但是,他知道,如果有一位魔神早就侵占了这里,那么他在魔神战争中可能会在占有绝对的优势——易守难攻。 当然,溯没有那个野心,所以这个想法只出现一秒就从他脑海里消散。 哪怕他已经成为魔神,哪怕他并未拥有自己的子民和领地,但他对征服这里依旧不感兴趣。 不是所有的魔神都需要参加魔神战争,像马科修斯和归终那般与摩拉克斯合作,像盐之魔神护着子民避战,都是不同的选项。 只不过赫乌莉亚被自己的子民背刺,成了牺牲品。 归终被敌人杀上门,为了护住归离集战死。 马科修斯为了子民,把神力注入璃月大地。 但,他不同,他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子民,在这里窝到魔神战争结束也不是问题。 前提是,这里的人不会发现自己的身份。 溯紧跟着少女的脚步,没有乱看,只是利用余光捕捉一些景象,判断坎瑞亚的情况。 很明显,坎瑞亚的建立应当有一段时间。 如果只是几年的建设,不会有这般盛况。 人数,建筑物,这里俨然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国家。 没等溯寻找更多线索,他们到了地方。 溯走了进去,看到受伤的人。 他没有任何迟疑,打开自己的手提箱,拿出听诊器就上前。 查看受伤情况,毫不意外是内出血,看到肚子上缝合的伤口就能判断内脏曾经暴露。 溯抬头,看向少女:“你们处理的伤口内部出了问题,我需要拆开你们缝合的地方,对内脏进行处理。” 吉斯和库西应当是级别不够根本没能进来,这个房间里他认识的人也就只有这位少女。 而且对方会蒙德语,在不确定其他人说的语言的情况下,溯把情况告诉她是最正确的办法。 少女微顿,立刻看向一旁的女青年。 女青年面色严肃:“有把握吗?” 蒙德语,溯听得懂,不过他从不下百分之百的承诺。 摇头:“只有八成。” 女青年听到他的回答眉头皱起。 溯好心提醒:“最好尽快决定,你们处理这个已经伤口有一段时间,越晚对伤者越不利。” 少女和女青年对他明显不怎么信任,她们去找人商议。 而这段时间,库西和吉斯被安排来陪溯。 溯喝着茶水,倒是熟悉的味道,想来这里哪怕是地下,哪怕与其他国家相隔很远,哪怕他们并不信仰任何神明,但依旧会跟其他部落,国家,村子存在交易。 他放下杯子,不经意一问:“这样的月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们呢?” 库西是个嘴快的:“以前只是听过赤月,见识到还真是第一次。” 吉斯轻咳一声,库西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跟透露了不该透露的情报。 溯感叹:“太过于奇特了。哪怕我走遍北大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奇异的天光。” 他的语气和神态很符合第一次看到赤月的模样,看来并未听出库西说的话背后的含义。 这让给吉斯松口气。 然而,库西又来了一句:“外边被魔神玷污的光景,哪里能跟这里比。” 吉斯木着脸,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话其实没什么毛病。 而且他也是这么想的。 溯依旧是听不懂库西话外之音的样子,笑道:“先是绚丽的璃月,然后是波澜壮阔的大海,接着是冰封万里的蒙德,现在又看到了血红的月亮。多走走,看到不一样的风景,真是太好了。” “溯先生既然游走多地,那么应当听过我们坎瑞亚。” 少女的声音忽而插入,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溯却是摇头:“坎瑞亚这个名字,倒是没听说过。” 少女:“那么,无神的国度呢?” 溯轻笑一声:“不止听过,还见过。”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都看向溯,满是戒备。 溯却好像感觉不到一般,接着说:“很多从孤塔高王领地逃出来的人建立了他们自己的部落,村子,他们不再信仰曾经的神明。倒是北风之魔神的子民几乎没有逃出来的情况,甚至还接受一些被遗弃的小孩。” 肉眼可见地,库西松口气。 吉斯点头:“确实如此。蒙德虽然是冰原,但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部落。不过说他们是无神的国度是不对的,他们有信仰。大多信仰着风,月亮,太阳,或者时间。哪怕没有魔神庇护,他们依旧不能称为无神的国度。” 溯若有所思:“原来是这样。” 此时的溯给自己的演技点个赞。 少女这时候似乎终于下定决心:“西图鲁的伤,麻烦溯先生了。” 溯知道,这是他们讨论完,并且决定让自己试一试。 想来那位名为西图鲁的伤者应当伤了很久却没有醒来,而坎瑞亚的人试了所有办法,别无他法大的情况下才会把希望压在自己身上。 溯站了起来:“这是我作为大夫该做的事。” 少女早就知晓溯无偿把知道的药方贡献出来的事,此时听他这话倒是信了。 拆开缝合并不完美的线,溯拓宽伤口,清洗内部。 这跟剖宫产不完全一样,但现在能做的,也就是这些。 围观的不止少女和女青年,这个不大的房间整整站了八个人,略微拥挤。 溯的处理方法不会因为别人围观而变动,更不会因为被注视发挥失常。 清洗内部,处理完毕,缝针,虽说因为内部惨不忍睹耗费了不少时间,但所有的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专业的。 缝合完毕,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处理了这些,溯收拾东西:“好了。不过还需要注意,今晚可能会发热,需要人守着。” 忽而想到什么,他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略微迟疑。 “或许,你们现在过来看看他是不是就在发热。” 女青年一听连忙上前,伸手摸着西图鲁的额头,面露焦急。 很快,她松口气,这让溯知道他发热。 溯:“时不时就要探一下,一热起来就物理降温。对了,你们会物理降温吗?” 发热的人怎么处理,他们是懂的,但什么叫物理降温他们却是不懂。 溯仔细讲解,这才让他们明白过来,表示他们知道,并且会派人十二个时辰守着。 溯点头,这家伙在坎瑞亚的地位应当不低。 少女:“这几天可能还得麻烦溯先生,我们给你安排了住的地方,跟我来。” 溯点头,收好东西,擦擦手,提着自己的箱子就走了。 少女给他安排的地方离西图鲁很近,一出事能尽快赶过去。 溯看了看,左右都有房间,看来他处于被监视状态。 他倒是没怎么在意,毕竟他们防着自己的同时自己也防着他们,就怕他治好了人,他们杀人灭口。 不过来时的路已经记得,哪怕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能操控火焰,还有隐匿法术,他不怕出事。 溯决定先试探:“我能在附近走走吗?” 少女颔首:“我可以作陪。不过不能走太远。” 溯点头:“自然,伤者最重要。” 少女摸摸鼻子,略微不好意思。 她这是不好意思说离伤者太远只是原因之一,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让对方探究太过坎瑞亚的事。 溯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跟少女出门。 他的视线在建筑物上停留:“这里的建筑风格倒是很特别。” 少女回答滴水不漏:“是我们坎瑞亚的特色。” 溯:“能找到这么个地方躲避战争,你们真的是辛苦了。” 少女闻言微怔,略微诧异地看着溯。 溯好似没发现一般,继续道:“不论是璃月境内的小村子小部落,还是蒙德的村落,除了被魔神掌控的地区,其他都没有这么繁荣。想来,正是因为远离战场,才能让这里的人安居乐业。” 少女缓缓询问:“溯先生喜欢这里吗?” 溯:“要说不喜欢是假的,哪怕我是大夫,哪怕我一直穿行于北大陆,但偶尔还是会累的,也会害怕恰好遇到战场。” “刀剑无眼,不小心进入战场,那可是相当危险的事,不会因为我是大夫,救过不少人,而不出事。” 少女问:“溯先生想留下来吗?” 溯诧异地看向她:“我可以留下来吗?” 少女表情没有太多变化,她说:“虽说我不能做主,但如果溯先生有那个意愿,通过考验者的考验就能留下。” 溯顺口接了:“考验什么?” 这次少女看着他,却是没有接话。 溯适时低头,曲手,摩挲着挂在腰间的神之眼空壳。 少女当然知道那是什么,也明白那代表着什么。 溯说:“算了,我不会留下来。” “为什么?”少女是真的惊讶。 溯笑了笑,摇头,没有解释。 他的话结合神态和动作,少女想到的,自然是溯的亲人或者朋友死在战场上,而身为大夫的他心有遗憾,想要去救更多人。 少女的猜测有理有据。 毕竟,神之眼变成空壳,而神之眼的主人还活着,这样的事闻所未闻。 简单的话语,态度,以及动作,溯成功让少女对自己有错误的判断。 第049章 溯自然没有拒绝,在他看来现在并不是探查坎瑞亚的最好时机。 如果说最初溯只是被坎瑞亚‘无神’的理念吸引,那么进入这里,看到那妖气满满的月亮之后,他就对这里有了其他想法。 这里跟种花家,不一样。 太过于诡异。 虽说没有魔神,但好像有其他神秘的力量存在,而且那股力量让他不舒服,甚至有窒息之感。 然而,他的直觉却没了动静,好像这个被动技能根本不存在。 溯能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变成魔神失去了神通,所以问题只有可能出自这个地方。 诡异的可能不是无神的国度的理念,而是所处之地。 到了地方,少女先询问西图鲁的情况,确认没什么问题后才让溯回到房间。 对这冒犯的举动溯并没有什么表示,只是看了眼,回去休息。 少女当然察觉他不高兴,但在她看来重要的是西图鲁,一个外边找来的大夫的情绪并不需要过多照顾。 他既然能把药方无偿贡献就说明他是有医德之人,不会对西图鲁的伤做手脚。 看,善良的,品格高尚的人就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利用。 那些美好的品格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他们被利用,被攻击,甚至死亡的导.火.索。 无神并非代表着美好,单纯只是没有更高阶级的力量参与。 没有更高层次的力量,由人类自己奋斗,去争取他们的未来。 而人的心思,是最琢磨不透的。 当天晚上溯没睡好,半夜西图鲁高烧,降温无用。 溯看这情况也只能摇头,说只能等他自己扛过去。 “如果在璃月港,他们的老大夫可能会有办法。但我太过于年轻,不仅仅是针灸,把脉都没学会,已经尽力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失望,那个女青年差点哭出来。 好在她虽然难受,但依旧做自己能做的,给西图鲁擦拭手心,额头上的毛巾也会更换。 少女不甘心:“你懂那么多药方,真的没办法吗?” 溯摇头:“没办法。” 术业有专攻,他是真没办法。 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位名为西图鲁的青年应当是受到某种野兽或者魔物的利爪抓伤,不排除爪子上有毒或者致命细菌。 他清洗伤口的时候已经很迟很迟,现在只能看他自己能不能扛过去。 好在第二天中午,西图鲁的发热状态有所缓解。 不过哪怕只是低烧依旧不能大意,需要人守着。 溯摸了摸对方的额头,因为自己也处于低烧状态,倒是没什么感觉。 所以让他们自己注意情况是必须的。 剩下没溯什么事,他决定今天晚上就探查一下坎瑞亚,以免明天就被他们赶走。 虽说他们还没得到所有药方,那种可能性不大,但还是得预防。 下午,溯出去散步。 少女有事,没有陪同溯一起,倒是库西和吉斯二人跟着。 溯略微有些意外,看来西图鲁的情况应该好转了不少,否则应该是更厉害的人监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他熟悉的人带着。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库西和吉斯不了解坎瑞亚,不怕泄露情报,所以才让他们带着。 但这对溯来说,依旧是个好机会。 溯:“坎瑞亚,还真是特别。” 不清楚是否因为进入这里,吉斯都放松了不少。 听到溯的话,他应声:“这是我们理想中的家园。” 溯微微偏头,看着吉斯:“吉斯先生以前是孤塔高王的子民?” 吉斯坦荡回视:“是的。不过,我跟哥哥自由了。” 溯哑然:“那倒是。” 库西说道:“那地方,根本不是人呆的。” 对于库西的话溯只是看看,不发表什么意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成为魔神,知晓魔神爱人的定律,他对孤塔高王的做法竟然理解了。 就跟种花家一些心底确实是为儿女好的父母一样,他们心是好的,只是做出来的事却不见得真的对儿女好,能讨他们喜欢。 吉斯:“他确实给了我们栖息之地,但在那个环境下出生,长大,还不如死了畅快。” 库西很是认同地点头:“如果不是得到关于无神的国度的消息,我们就真的死了。” 这话让溯飞快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警惕性好像跟下降了不少。 溯很是平静地撒谎:“我游走北大陆多年,倒是没有听过这里的消息。” 库西一听这话脸上满是得意:“那是当然,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们这样能被选中,而被选中的人也不一定真的能进入坎瑞亚这梦想中的乐园。” “库西!”吉斯一声呵斥,倒是让库西回过神来。 溯略微有些遗憾,不过没有放弃探查。 “昨日,那位少女有询问我是否想留下来。” 这话一出,果然让库西和吉斯看向他。 溯说:“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库西甚至拔高了音量。 溯笑笑:“因为我是大夫。” 库西不解这跟大夫有什么关系,吉斯却是很快想明白了。 吉斯:“溯先生大义,但只要那些魔神为他们自己的利益不停战斗,人类的伤亡就不会停止。你,是救不过来的。” 库西一听,恍然大悟:“溯先生是想救那些人啊。” 溯没有否认,这么回答:“能救多少救多少,尽力即可。” 吉斯心底有了想法:“其实,坎瑞亚目前还有很多麻烦,受伤的人很多,生病的人也不少。大夫,是急缺的。溯先生冒险去往战场,去往那些村落治病救人,不如留在坎瑞亚,你安全,又能救不少人。” 溯状似意外:“这里很危险?” 他看向四周,略带疑惑:“看起来不像啊。” 吉斯:“因为我们处在安全的位置。坎瑞亚的魔物很多,野兽飞禽也很多。他们都很强,哪怕已经建立了骑士团,让被保护的人安稳地过日子,但骑士团的人每天都要面临各种各样的危险。” 溯点头:“原来如此。不过很抱歉,我还是不准备留下。” 说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腰间的神之眼上:“我有我自己的执念。” 库西终于忍不住问出来:“这枚无主的神之眼,属于是溯先生亲人?” 溯摇头:“我自己的。” 库西不明白:“既然不是亲朋好友的神之眼,为何这么执着于战场?留在这里不好吗?” 溯重复那句话:“我有我自己的执念。” 这里完全没有让他去救治产妇的直觉,如果不出意外,救治这里的人不会有新生之息。 他还不能确定成为魔神之后那些业障有没有解决,当然需要先回到能获取新生之息的地方。 而且,真正到达坎瑞亚之后,他是真的觉得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 吉斯拉住想要继续说什么的哥哥:“我们尊重溯先生的选择。” 库西明显生气:“你一定要去战场,去恶劣环境的地方找死,我们也拦不住。就是下次可能没那么幸运,有吉斯这样的好心人救你。” 溯心平气和:“这次,确实幸运地遇到吉斯先生。” 吉斯:“无妨,救了你,你给我们的回报更多。” 库西倒是认同这点:“如果不是你给的药方,我们也不会那么快通过考验者的考验。” 说完库西和吉斯猛然觉得他们说了不该说的事,立马往溯方向看去。 却看到溯若有所思:“那位少女也说过要留下来需要通过考验者的考验,这考验,到底是什么?” 库西和吉斯心底松口气,暗道原来他已经知晓有考验者的事,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算泄露秘密。 库西:“每个人的考验都不一样。能不能通过,得考验者自己判断。我和吉斯是托溯先生的福,想来溯先生的考验定然也顺利。” 溯心底叹息,想着这是套不出什么了。 “算了,不想这些。” 他对在孤塔高王庇护下的人怎么知道无神的国度的事好奇,也对这个考验好奇。 总感觉,这应当是不得了的事。 只不过现在暂时问不出什么。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提着巨大猎物的骑士团队伍,溯看着那根本没见过,在自己的世界一定很刑的飞禽,心底抽气。 这样的喙,这样的利爪,那看起来能扇动大风的翅膀,无怪乎那个名为西图鲁的人受了那么重的伤。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的行走范围只有北大陆,并未看到提瓦特的所有魔物,野兽,这才这般没有见识。 吉斯给他解释:“坎瑞亚普通人种地,有能力的人出去打猎,当然其他人也有适合他们的工作,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溯点头:“如果我加入提瓦特,那么我的工作就是给人看病。” 库西笑道:“擅长什么当然就做什么。” 溯看向库西:“库西擅长什么?” 库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吉斯给自己哥哥解围:“我们这些不知道自己适合什么工作的人,会有贤者分配我们到适合的地方。” 溯的笑容不变,却是在心中感叹这个国家的等级已经开始划分。 库西,吉斯这样刚刚通过考验的普通人,少女,骑士团这般强者,考验者那些负责考验外边的人能否加入的有权人,以及,分配坎瑞亚子民工作的贤者。 如果贤者是坎瑞亚最高的职位,那他们就是坎瑞亚的神明,他们取代了魔神的位置统治者国家和部落。 区别在于,魔神在人类千百年的思想中是无法以人力战胜的存在,也从未有人类变成魔神的先例。 然而,成为贤者,却有看得到的机会。 坎瑞亚的夜和蒙德的夜色不同,与璃月的夜色也不同。 它的夜晚,也带着妖异的红光。 区别不过是白日天空妖异的赤月,光亮比较强烈。 夜晚的天空只有暗淡的红光,并没有赤月。 给自己套上隐匿法术的溯从窗户出去,先是确认外边没人,这才低头。 这昏暗的红光并未照射出他的影子。 隐匿法术有用,红光也不够强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红光并不热烈的夜晚,溯感觉自己身心舒畅。 溯先是去查看西图鲁,凌晨是所有人意志薄弱的时刻,守在西图鲁身边的女青年也忍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 这位女青年与床上的西图鲁应该有不一般的关系,否则这两天不会一直是她坚持陪护。 溯又看看其他护卫,确认没什么异常,这才去往大街上。 溯要去的,正是骑士团打猎的地方,也就是还未被坎瑞亚人民征服的区域。 他不知道具体位置,只知道骑士团回来的方向,所以只能往那个方向径直走。 在看到越来越繁华的街区的时候,溯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 他看到了高大的建筑,建筑上特殊的标识在红光之下阴森可怕。 好在溯认得那个标志,今天看到的骑士团成员身上的衣服,就是那个标志,应当是骑士团的标志。 想来这边应该是骑士团总部。 不过,很快的,他又看到另外一栋楼。 那栋楼上的标识是一头不知名的猛兽,过于逼真,以至于那脑袋好像要伸出来,狠狠咬住敌人的脖颈。 忽而溯停了下来,盯着那巨大的兽头。 不是逼真,那就是真的,是一头不知名的巨大猛兽的脑袋被挂在那里,成为那一栋楼的标识,与骑士团遥遥相望。 一边是猎杀野兽,保护坎瑞亚人民的骑士团。 另外一边,是悬挂着兽头的不知名组织。 他们好像对立,好像制衡,又好像共勉。 溯收回神绪,继续往原定的方向走,同时加快了速度。 夜晚的坎瑞亚没多少人,都已经到自己家休息。 走过这一片溯才发现,坎瑞亚的规模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很多,以房屋的密集程度来判断,这里应当住了很多人。 就是不知道坎瑞亚的情况是聚集在某一处,还是跟璃月蒙德那样,各个地方都有部落。 当然,因为坎瑞亚的特殊情况,溯更倾向于前者。 溯走了许久,终于到了边缘地带。 这里的房屋不像里边的豪华,但能看出是统一规划,很是整齐。 而最外边,是种植地。 溯不难理解这样的布置。 如果以后人更多,他们能在更外层开坑荒地,也能选择在更外层建设城镇,但毫无疑问目前的情况,种植区和居民区连在一起,不仅仅能让居民的种植更方便,还能成为被袭击时的第一道缓冲带。 溯还发现,这里种植的东西种类不多,想来是因为土地与上边不同,也有可能是阳光问题,这才导致能种植的种类匮乏。 这么一想,这两日他吃的,好像确实以肉类为主,而且不知道是什么肉。 溯继续疾行,离开种植区,发现围栏。 不是工程浩大的种花家长城,但确确实实修建了将近两米高的围栏。 围栏上是不知名粗壮的荆刺,仔细查看发现,都是地上种植,攀爬到修葺的围栏上。 不会倒塌吗? 这个想法一出,就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是一个石柱。 反方向一看,果然发现了另外的石柱。 看来这就是固定围栏的点,目前来看着两米高的荆棘应当能防御部分走兽。 溯并不清楚他们开的门在什么位置,但这围栏并不能阻挡他的脚步。 一个跃起,落下,安安稳稳站在围栏之外。 往后看了眼,溯继续往前走。 溯发现,外边越走越荒凉。 坎瑞亚,至少这附近,并没有高大的树木,更多的是灌木,而且这些灌木大多是溯不认识的品种。 光合作用是普通植物大多需要的生存条件,这里的赤月虽然能照亮这个国度,但无法满足普通植物的光合作用需求。 远处忽而传来一声啼叫,溯微微眯眼,终于在这昏暗的夜晚中看到一颗比较高大的树木,而树上站着的,正是一只不知名的鸟。 不是很大,跟今天路过他跟前的骑士团猎到的根本没法比,但也是奇特的鸟类。 它的叫声,他从未听闻。 这一声啼叫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竟是隐隐从四周传来各式各样的声响。 溯顿时察觉不对,停在原地。 他抬头,再次看向那只站在高出的鸟,一时间呼吸都放缓了不少。 看着这满地的杂草,溯终于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了。 四面八方个的响声围聚,溯知道自己已经被包围。 他观察四周环境,竟是一时间没能找到适合的逃脱手段。 不能放火,夜晚放出火焰,简直就是让他们锁定自己的位置。 然而只要他挪动一步,不论是往哪个方向,那只立于树上的鸟都能从被压下的杂草判断自己的动向。 他能够飞,但不可能一直脚不沾地。 落地的瞬间依旧会被那只奇特的鸟发现。 远处已经传来动静,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溯抬眼,最终选择往那只鸟的方向跑去。 发现溯的速度太快,树上的鸟惊得拍打翅膀飞起来。 它的脑子里其实没想那么多,但它能判断敌人往自己这里来,很有可能是因为只看到自己,要先解决它。 至于解决它这个决定背后还有没有其他缘由,它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作为侦察鸟类,战斗力并不高的它只能拍打翅膀往天上飞。 同时他锁定草丛里的步伐,确认这个看不见的敌人的位置。 巨大的火光突显,原本被侦察鸟当做侦察点的树木轰的一声点燃,火焰迅速蔓延,火光照亮整个暗红的夜晚。 四面八方的巡逻冲了过来,是各式各样的走兽,大型走兽背上甚至还坐了人。 坎瑞亚这个国度,竟是有着御兽的能力。 “怎么回事?!” “侦察鸟发出敌袭的警示,我只看到这团火,不论是人还是魔物,都没发现踪迹。” “立刻,四处查看!同时,注意警戒,自己的安全很重要。” “是!” 整棵树的燃烧让空气都灼热起来,焦灼的气氛让留在原地观察燃烧的树木的走兽们不安地刨着蹄子。 空中的侦察鸟忽而又一声鸣叫,往一个方向飞去。 领头人一声‘追’! 所有留下来的人驱使他们的走兽,都追了过去。 溯看着这个场景,毫不留恋地转身往回跑。 侦察鸟应当是这里眼睛最利的存在,只有它能在黑暗中察觉被压塌的草丛。 而现在侦察鸟随着传信机关鸟的痕迹往那边飞,不会注意到反方向的动静。 但是他不能停留,为了制造草丛被压的情况,机关鸟的贴地飞行速度不会很快,很快就会被这些家伙追上。 而他需要在那些人发现机关鸟之前远离这里,并且因为已经打草惊蛇,他必须回到自己房间。 是他大意了,没想到围栏之外的野兽竟然也是坎瑞亚的人的同伴。 但是,能驱使野兽,这些人,拥有神通。 机关鸟确实很快就追上,侦察鸟不适合战斗,它只是提醒下边的人注意异常位置。 如狼一般的走兽猛扑,巨大的武力直接打散机关鸟上的隐匿法术,露出机关鸟本身。 被捕捉的机关鸟并未立刻失去行动,翅膀还扑腾扑腾地扇着。 领头人一看,面色一变:“调虎离山!” 而此时,溯已经跑了老远,也成攻避开往这个方向搜寻的走兽,跃过围栏,继续往回跑。 围栏外已经响起一阵阵兽吼,离围栏最近,听到警示的最外城住处往家门外跑,手里拿着御敌的武器。 溯极限躲避这些人,与他们擦肩而过。 搜查很快到了溯这里,房间门直接从外边撞开,少女带着人冲了进来。 床上,被吵醒的溯半眯着眼,看着闯进来的人问了句‘怎么了?’ 忽而就反应过来,立刻翻身下床:“情况恶化了?是什么情况?流血还是流脓?亦或者又起了高热?” 说着他已经穿好鞋,一手拿起放在床边的工具箱,起身的时满目清明。 他的反应过很符合一个半夜忽然被叫醒的大夫该有的反应,这让少女松口气。 她说:“有敌人混进城,我们是过来搜查的。溯先生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 溯怔愣片刻:“敌人?” 少女点头:“人,或者魔物,甚至是野兽,溯先生有没有看到什么?” 溯摇头:“没有,一直在睡觉。” 少女点头:“好,那我们去其他地方搜查,溯先生关好门。” 视线落在打开的窗户上,少女微微眯起眼。 溯顺着她的视线,语气略微迟疑:“窗户也关上是吗?” 少女语气略微严厉:“溯先生睡觉为何不关窗?” 溯:“这里没有通风口,当然这个房间足够大,并不会因为没有通风口让我睡觉的时候窒息,只是打开窗户通风,睡觉的时候会舒服很多。” 少女信了这话,留了一句‘把窗户也关上’,带着人离开。 溯看着那已经被他们撞坏插销的门,沉默。 第050章 但为了不让人怀疑,他还是认命对坏了插销的门进行抢修,勉勉强强合上。 不过,不用怀疑,只要稍微用力就能再次撞进来。 弄好这一切,溯走到床边,脱鞋。 他忽而停下动作,看着自己手中沾了泥土的鞋子。 冲向窗户,探头,果然发现窗外很浅的脚印。 机关鸟的调虎离山是有效的,他们并不能能肯定敌人在城内,暴露了他的是脚印。 跳跃落地的时候因为力道过重留下脚印,哪怕围栏荆刺外都是草丛,但依旧会留下泥土。 他们还能驱使兽类,兴许还有其他探查手段。 不论如何,现在的他需要消灭窗外的脚印,以及鞋子上的泥土。 为了防止有嗅觉类探查,溯还在乾坤袋里找很清淡地药香来掩盖自己身上的气味。 做完这一切,他终于能躺在床上,安心睡觉。 第二天,没人来叫醒溯。 西图鲁那边没问题,搜查暂时不会怀疑到溯头上,同时也因为搜查,少女没有时间过来,库西与吉斯因为刚到坎瑞亚,哪怕通过考验,为了避免成为嫌疑人,他们依旧老实待着,没敢来串门。 溯难得睡了个懒觉。 醒来的时候赤月当空,溯洗漱完毕,出去找吃的。 他是贵客,哪怕起晚了,依旧能有特权,有人给他提供东西填饱肚子。 吃饱后,他去看西图鲁的情况,确认伤口没事,在知道他已经退烧后告知应该差不多醒了。 女青年:“真的吗?大概什么时候能醒。” 溯摇头:“说不准,兴许一会就醒,兴许过一两个时辰,兴许要等明天。” 女青年沉默半晌,道:“能醒就好。” 溯点头,表示赞同。 能醒就好恢复,醒来就是好事。 这次溯没有离开,他把主意打到这位女青年身上。 不过很显然,女青年的注意力并不在溯这里,哪怕溯投之以不掩饰的目光,都没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溯咧了咧嘴:“我看你们都很担心西图鲁先生,他应当是值得尊重的人吧?” 女青年视线依旧在西图鲁身上:“他是我的丈夫,也是他们的队长,更是驯兽队的队长。” “驯兽?”这对溯来说,真是意外之喜。 女青年:“坎瑞亚没有家禽,更没有家畜,因为这里的野兽从未被驯服。西图鲁原本就擅长驯服野马,野牛,甚至还把山里的野猪驯服成为家畜,来到这里后重操旧业,想为坎瑞亚做点什么,就把这项技术传了下去。” 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点头:“不论是驯服飞禽还是驯服牲畜,那些动物只要能饲养,打猎这种高危险的事渐渐的就少了,对坎瑞亚未来的发展很有帮助。” 女青年明显顿了一下,随之含糊地应了声‘嗯’。 这不自然的状态,溯自然察觉,而他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他追问:“现在有飞禽已经被驯服吗?我听说,最初鸡鸭鹅是剪掉他们一半的羽翼,让它们无法飞行。这样的方法对付这里的飞禽是否有用?对了,被驯服的飞禽牲畜在哪里?我对这里的动物还挺好奇的。” 女青年沉默半晌,道:“有专门饲养的地方,并不在附近。” 溯‘哦’了一声,视线落在床上:“如果离这里比较远,西图鲁先生醒来之后可不能那么快去干活,虽说确实需要少量运动,但最好还是不要走太远。” 女青年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溯却是又说:“我看西图鲁先生身上的伤很奇特,应当是飞禽的爪子伤到的。这么看来坎瑞亚的飞禽还真是厉害,竟然有这般杀伤力。你们饲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免得再有这般情况。” 女青年没有回答,只是表情变了又变。 溯没有再吭声,心底却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这么重视床上的这位西图鲁先生,很有可能是因为驯兽的神通只出现在这位西图鲁先生身上。 其他人可能无法完成驯服野兽的事,只能接手西图鲁已经驯服的野兽,以此成为当时围攻寻找自己的那一队人马。 西图鲁来到坎瑞亚的时间不明,不清楚驯服了多少野兽,不清楚驯服了什么野兽,昨晚上那一队人马很有可能并非驯兽队唯一的战力。 驯兽队加上骑士团,坎瑞亚的战力不容小觑,他的行动要谨慎再谨慎。 下午,西图鲁醒了。 一直呆在这里的溯第一时间检查,他检查之后其他大夫也来了,又给西图鲁做了检查。 所有人都松口气,这几天一直笼罩在他们心底的阴霾终于被驱散。 溯趁着他们顾忌不到自己的时候,出去了。 坎瑞亚的大夫并非草包,既然西图鲁已经醒来,他们有了接手的能力,他离开的时间也就到了。 今天已经不早,少女最早也是明天才会带自己出去。 因此,今晚上是仅剩的探查坎瑞亚的机会。 其实溯觉得今晚不是什么好的行动时机,如果少女他们因为药方的事让自己继续留几天,兴许能找到更好的机会。 只可惜如果昨天晚上没有打草惊蛇倒是还有那个可能,有了在昨天晚上的事,他不觉得他们会让自己这个外人继续留在这里。 略微伤脑筋。 伤脑筋的溯在吃晚饭的时候也没能想到解决的办法,今晚的饭后消食倒是他自己去了。 一个人,光明正大地在坎瑞亚大街上逛。 走到一半的溯陡然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 溯没有遵循前两日的‘规矩’,越走越远,渐渐进入中心地带。 这个时候,溯才能好好欣赏坎瑞亚的繁荣。 他们的建筑风格与自己见过的建筑风格完全不同,溯甚至觉得那些独特之处好像有着什么寓意。 不过他对这些没什么研究,只是借着观察建筑风格,研究它们的模样,很是自然地来到中心街区。 白日来到这,溯才惊觉昨晚上他漏掉了一个存在。 骑士团与驯兽队确实遥遥相望,但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栋建筑物。 并非三足鼎立,而是他们拥护那一栋建筑。 看着戒备森林的大门,溯有理由怀疑那可能是坎瑞亚最高权利机构。 是贤者办事的地方? 溯刚想着来都来了,探查一下不是什么问题。 但在过去的时候却又转了方向,往另外一条街走去。 确认从那巨大兽头建筑物中出来的少女并未发现自己的时候,松口气。 他没有再回去探究那栋建筑物,而是继续往前走。 虽说现在走的并非昨晚上走过的街道,但方向是一样的。 而且坎瑞亚既然修建保护国家的围栏,只要确定一个方向一直走下去,自然能到达外围。 虽然不同一条街,但溯到最外层的时候是同一片种植区。 农作物并不高,一眼望去就能看到昨天走过的位置。 看到那边有驯兽师,溯收回视线。 现在回去是不可能的,溯在种植区蹲下,观察这里的植物。 因为昨晚敌人入了街区,驯兽师发现溯的时候很是警惕,驱使着脚下入豹子一般的动物,沿着小径跑了过去。 “你是谁?” 溯并不知道的语言,听起来跟昨晚那些围攻自己的队伍的话很像,应当是坎瑞亚自己的语言。 好似被他坐着的野兽吓到一般,溯退了两步,看着那豹子一样的动物咽了咽口水。 “不用害怕,驯兽师在,它不会失控。”青年拍拍身下动物的脖子,对溯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安抚。 哪怕听不懂,溯依旧能分辨这句话和刚刚那声呵斥之间语气的不同。 他终于出声:“抱歉,我走着走着就到了这里,看到这里的农作物,忍不住停下来看看。” 青年一怔,用略微磕绊的蒙德语问:“你还未学会官方用语?” 溯摇头:“我不是坎瑞亚人,我是被带来给西图鲁先生治疗的大夫。” 就跟溯所想,西图鲁作为他们驯兽队的队长,用这件事来拉进关系,让他们放松警惕,是正确的。 青年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 “原来是溯先生。” 在驯兽队,救了队长的溯先生的名字已经流传。 他们对这位大夫是感激的。 也因此,青年对溯的语气很是友好:“昨夜有敌人入侵,现在整个坎瑞亚处于警戒状态,溯先生不要随意乱跑。” 溯:“好。”说着他辩解:“我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这里,看到有植物就看看。你知道的,很多植物都能成为药材,我想看看有没有能用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想直接劝人回去的青年迟疑一下。 他确认:“会有药材吗?” 溯话说得有理有据:“不能肯定,但这些农作物边上的草和我认识的草不一样,是我完全不认识的东西。有古籍写,不同的环境生长不同的药材,这些我不认识的草确实有可能会有某种特效。” 说着他沉吟一声:“有没有效果其实你们可以观察动物们,受伤的猴子会自己找药材敷在伤口上,鸟儿吃下的果子一般都没有毒。还有很多动物也都会自己寻找药材,这些都是可以借鉴的。” 青年听到最后,沉默半晌:“我带你逛逛。” 溯微怔:“真的可以吗?” 这略微做作的声音他自己都要吐了,好在对方没有怀疑。 有青年带路,溯每见到一个不认识的植物都会详细询问。 大多是路边的野花野草,跟他之前见过的是真不一样。 至于那些农作物,目前还是能看出原貌的。 就是以它们现在的状态,溯对它们成熟后的收成很不看好。 走着走着,他们来到荆刺处。 溯看着从围栏上收回视线,看向青年的时候没说话,无声询问。 青年:“外边有很多野兽,为了坎瑞亚的安全,我们种植荆刺,修建围栏,能抵挡大部分魔物和野兽。” 溯点头,视线落在那看似豹子的动物上:“确实应该挡一挡。” 青年懂他是害怕了,笑了笑。 溯:“不过我听说西图鲁先生是驯兽师,他能驯服野兽飞禽。这样的话,是不是除了种植,今后还能发展畜牧业?” 这话一出,青年脸上的表情略显怪异。 如此,溯得到答案。 驯服飞禽野兽不是为了圈养,是为了战斗。 早就有猜测,现在得到肯定。 溯把话题拉回正事,他们这次还真找到了三种疑似药材的杂草。 溯:“这个是止血的,这个是止咳,还有这个也是润肺止咳。止血的药你们可以先给受伤的动物试试,至于止咳的” 溯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实验。 青年却是郑重接过:“感谢溯先生。这株止咳的药物已经得到其他大夫的肯定,其他两株,我会带回去给大夫研究。” 溯笑笑:“习惯了,每次在外,只要看到就会找找有没有什么药材。不是什么大事。” 青年知晓,这应该是属于大夫的习惯。 最终,青年迟疑片刻,问:“溯先生接下来可有时间?” 溯眉头一挑:“有的。是谁有哪里不舒服吗?” 青年摇头,看向围栏之外:“外边很广阔,我想,让溯先生帮忙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药材,最好的是外伤的药材。” 溯觉得自己真幸运,瞌睡的时候总有莫名其妙的枕头出现。 他矜持颔首:“可。” 明明是他自己想出去,现在却变成其他人求他出去,不管是在外边碰到其他人还是那些人在房间找不到他,都有借口了。 围栏是有门的,门上也有荆刺,只不过是馋上去的。 开门需要机关,有青年带路,倒是没出什么意外。 虽说赤月即将落下,但余光还是在的,比夜晚要亮很多。 溯一出来就看到地上的车前子,竟是没有变种,只是略微有些营养不良。 溯乐了,只能说这个世界还真奇特,亦或者这里的赤月其实也让部分植物进行光合作用。 溯把一些自己认识的药材都拔了起来,给青年说了用途。 因为不是正经教学,也不管他是否认识。 而且就算不认识也没管,坎瑞亚大夫,拿回去辨认即可。 他们走了挺远,最后竟是走到那被烧得只剩下树干的树木下。 溯抬头,看着它:“雷火?” 来是意外,不是青年的试探。 他牵着那只类豹的动物走到溯身前:“昨晚的敌人弄出来的火焰。不仅仅是火焰,它甚至还有一个能飞的木鸟,但在我们手上却没法飞行。” 当然不能飞行,驱动机关鸟需要的神力或者元素力,他们没有神之眼,当然不行。 不过此时的溯只能装作不清楚的样子,‘哦’了一声。 青年是真的好心,告知溯:“坎瑞亚其实并不安稳。这里没有魔神的侵扰,但有很多与外边不相同的魔物,它们的杀伤力很强,也有很纪律性。而且不仅仅是魔物,野兽也很强大。” 他拍拍身边的坐骑:“我们驱使的野兽都是西图鲁先生驯服后,确认没太大危险才分配下来。但是西图鲁先生要驯服它们,并不容易。” 溯:“驯服之后一代接一代的配种,这样应该温和一些。就像你们驯服,饲养家畜,应当是一样的道理。” 青年并未说明他们并未饲养家畜,只是应声:“目前还在努力,但并未有第二代出生。” 溯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看来,那位西图鲁先生在坎瑞亚呆的时间也不算很长。 哪怕动物怀孕生产有周期,但四五年应该是可以培育出来的。 而即便是野生,难以驯服的动物,也会进行□□,敷衍下一代。 西图鲁还没有培养出下一代,很有可能是时间还不够。 溯开始打探坎瑞亚的其他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夫的身份加成,亦或者是这位青年太过于单纯,溯打听到了不少事。 溯这才知道,坎瑞亚建国至今二十多年,这里的建筑都是这二十多年建起来。 “我们的国王是发现这里的人,是伟大的发现者,也是最强大的战士。” “他无意间发现不受魔神战争影响的地下世界,发现这里有飞禽走兽,有花石草木,知晓这里定然是个能让人们不受魔神战争影响,繁衍生息的地方。于是,坎瑞亚就这么诞生了。” “从最初的一队人马到后边动员其他遭受魔神和战争迫害的人类,以及,收留那些无家可归,和不想再臣服于其他魔神势力下的人类。渐渐地,坎瑞亚壮大起来。” “人多了,很多问题迎刃而解。有些人会看病,也有些人会接生,有些人会起房子,有些人会做饭,如今的坎瑞亚虽然不如强大魔神庇护下的城市繁华,但已经很好。” 身为魔神战场曾经的参与者,溯当然知道魔神战争的残酷,更知道一些死去的魔神的子民并不愿意臣服新的魔神,否则璃月境内也不会有那么多小部落诞生。 而在那些刚刚失去主人的人类眼中,在那些亲朋在战场战死,家园永失的人眼中,坎瑞亚,就是一个理想中的家园。 他们的动员,轻而易举就能成功。 难怪需要考验者,那是动员魔神依旧存在的村落的人的第二道屏障,坎瑞亚的国王害怕忠于魔神的人潜伏进来,所以才需要考验。 不过,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坎瑞亚的子民都来自提瓦特各个地方,而且大多是战败魔神的子民? 摩拉克斯被挖墙脚了。 就是不知道这墙脚有没有梦之魔神的子民。 溯:“你们国王的想法很不错。而且能把坎瑞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他的想法可行,并且执行力很不错。我想,再过一段时间,不管是大夫还是其他刚需人员,只要齐全,坎瑞亚将会繁衍不息。” 青年忽而想到什么,看向溯:“溯先生可愿意留下?” 溯噎了一下,虽说他是大夫,好像被邀请留下很正常,但这才几天,连续被几个人问要不要留下,着实让‘心怀不轨’的他哭笑不得。 溯摇头:“不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 青年闻言也没有再劝。 他跟少女不同,如果溯真的应他的邀请留下来,他能做的只是打报告,甚至连考验者是否会出动都不能肯定。 一时冲动后没有给他造成麻烦,这没让青年有什么遗憾。 溯又问了一些关于坎瑞亚的问题,比如这轮红月。 对此,青年的回答是:“白日挂在天空上的赤月跟外边太阳确实没法比,但因为它的存在能够让这里的生物过上有光的生活。天空,赤月,星辰,坎瑞亚的一切不比外边差。” 溯: 他好像说到什么让对方有应激反应的事。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离开,他还是问:“星辰?这里也有漫天星辰吗?” 青年很是傲然:“那是自然,而且坎瑞亚的星辰蕴含着不一样的力量,它能降临带领坎瑞亚战胜一切的强者,坎瑞亚将成为最强大的国度。” 溯: 这,真的是无神的国度吗? 为什么这里的人,好像还在祈祷着超越人类力量的存在降临? 青年看他的模样,很是不满:“溯先生不信?” 溯摇头:“不是信与不信的问题,而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没能反应过来。” 青年看起来很是傲慢:“溯先生不了解,那是自然的。毕竟每个人的认知有限,如果不是来到坎瑞亚,成为驯兽队一员,我永远不会知道高天之上的规则是可以打破的。而那些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魔神,打着爱人的名义对我们人类进行统治,最后更是弄出魔神战争这个把人类当做资源,当做牺牲品,以满足他们登上高位的游戏。” “只有这里,只有坎瑞亚,我们逃脱了高天之上的规则,与神明对立,成功把人类的命运掌握在人类的手中。” 这种略微带着洗脑的言论让溯微微头疼。 他当然知道这青年说的并不全错,但只是以其中某个真相来定义某件事,并没有多少公平。 就好像摩拉克斯,魔神战争于他而言并非登上高位的登天梯,而是毁掉他精心引导,繁荣发展中的国家破碎的利刃。 摩拉克斯参战,在战场上几乎战无不胜,但他比任何一位魔神都讨厌魔神战争。 盐之魔神避战,最后死在自己的子民手中。 梦之魔神做了那么多,甚至创造夜叉诅咒拖了那么多非人种下水,只为制造出人类夜叉,给人类一个濒死之后能活过来的希望。 他成功了,甚至创造出的人类夜叉最后变成了魔神。 但,他依旧死亡。 溯刹那间反应过来。 梦之魔神要创造的,究竟是夜叉还是魔神? 50-60 第051章 创造魔神这种事,闻所未闻。 不如说,魔神的诞生,好像本身就是个谜。 魔神是什么? 溯并不知道,甚至对于自己已经成为魔神这件事并没有太多的实感。 他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就是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魔神。 然,所有的魔神都有自己的权能,比如盐之魔神的制盐权柄,岩之魔神的契约之力,梦之魔神赋予人美梦的特权,等等等等。 但是,他的权柄是什么,完全没有头绪。 溯抬眼,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青年,立刻收回自己的神绪。 青年询问:“溯先生刚刚在思考什么?” 溯没有露出任何不对的神绪:“在想你们心目中的强者,是从哪里来。” 青年很是肯定:“来自世界之外。” 溯微怔,这次脸上的诧异怎么都没法掩饰了。 青年:“坎瑞亚很是特殊,这点相信溯先生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看得出来,那还未完全落下的赤月就是最大的特殊之处。 青年:“坎瑞亚具体哪里特殊,需要等溯先生加入坎瑞亚,并且获得贤者的信任,才有可能得到一些详细资料。这并不是能随意向外透露的事。” 总觉得现在说愿意加入坎瑞亚更不对劲的溯决定坚持自己原本的‘设定’。 他摇头:“那算了。” 青年: 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就是接下来除了找到药材的时候,大多数都在沉默。 赤月终于下去了,天色暗了下来。 然而在坎瑞亚,哪怕是夜晚都是红色的。 往回走的溯忽而想到青年说过的星辰,不由得抬头,看着被镀上了红色的天空。 青年发现他的动作,出声:“坎瑞亚的星辰不是轻易就能看到,贤者也是做很多准备,这才看到真正的星空。” 溯闻言,收回视线。 再次由青年打开门,两人进了围栏。 青年倒是没有继续巡逻种植区,而是那些药材,跟着一起回去。 青年解释:“这些东西我要先拿回队里,明天再让他们交给大夫辨认。兴许明天还需要溯先生帮忙分辨药材的用处。” 溯没说自己明天可能会离开的事,应了一声‘好’。 溯没有机会跟着进驯兽队总部,毕竟青年没有要带他进去的意思,甚至说要护送他会住处。 溯拒绝了,让他去忙自己的事,他一个人走回去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直到溯弄好一切,躺在床上的时候,依旧略微有些不真实。 习惯把一切都往坏处想的他没有在围栏之外遇到骑士团或者其他驯兽师,这里也没有被坎瑞亚的人扑空,好像根本不知道他离开好久一样。 对他来说其实是好事。 但这么幸运,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都说福祸相依,也不知道自己的好运气算不算一种福。 这个福持续到第二天,少女来找溯的时候还以为是要让他离开坎瑞亚,却没想到是让他去驯兽队总部辨认药材。 这时候他才想起,少女,或者说这附近住的应该都跟驯兽队的人有关,不管昨天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离开的事,药材到了驯兽队,少女应该是知情的。 溯跟上少女的步伐,一起去了驯兽队总部。 总部里有不少人,而踏在这里的土地上,溯也终于知晓为何西图鲁的妻子会说驯养的兽类圈养的地方比较远了。 因为圈养的地方,在这里,驯兽队总部。 不是在地面上,而是在地下,隐隐有些悠远的野兽咆哮声从地下传来。 可能是隔得比较远,也可能是隔音做得比较好,声音并不算很大,甚至不怎么真切。 无怪乎他经过这里却从未察觉。 当然,溯知道,作为一个普通的大夫,他没法听到那些声音。 所以他面色不改地跟着少女一起进去。 溯见到了驯兽队队医,是位上了年纪的女大夫。 褶皱爬满她的脸,然而那双眼睛很是清晰,没有一丝属于老者的浑浊。 溯出现在她视线中时,她的视线就没有再移开,好像一只猎鹰,紧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看着那张脸,依稀还是能看到曾经稚嫩的模样。 溯心底叹息一声,自嘲昨天不过是一个念头,这么快就得到印证。 曾经的态度和现在的态度,不用想也知道他要随时准备逃离。 然,他还是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嘴里吐出双方都很熟悉的腔调。 因为许久未说,竟是都有些刻板。 老大夫原本炯炯有神的眼中闪过片刻怔愣,表情似乎也有些变动,不过却也被那满脸的褶皱掩盖。 溯状似不察,依旧给对方好好讲解,每种药材有什么功效,是从哪里判断它就是外边的某种药材,今后该怎么判断,他一一讲解清楚。 他的详细,让老大夫失神。 溯很是好脾气:“听懂了吗?” 女大夫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都听懂了。” 溯点头:“嗯,大概就这么判断。还是那句话,一切都是未知数,要知道有没有那个功效必须得实验。不过外伤药比较容易观察,一些治疗内伤以及疾病的药,需要你们慢慢测试。” 女大夫咬唇,忽而出声:“快走吧!” 溯一手抓起手提箱:“保重。” 哪怕过去几十年,哪怕已经百岁,哪怕他们上一次见面闹得很是难看。 但,他诚心教导,她恢复了最后一丝善意。 “人呢?!”少女咆哮,面目狰狞。 昨夜带着溯一起外出的青年看着整理药材的老大夫,面色晦暗不明。 老大夫却是平静:“他认出了我,逃了。” 少女不满她的回答:“不是说已经几十年没见了吗?而且你都变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年轻时候的模样!” 老大夫低低笑出声:“他可是夜叉。” 他可是夜叉,几年不过是转瞬,几十年也可能只是小憩。 作为人类她依旧记得自己十岁时候的事,身为夜叉的他怎么可能不记得,认不出自己? 还有人记得她。 还有人认得她。 真好。 隐匿法术往身上一套,溯一路风驰电掣。 路过他住了几天的地方,看到库西和吉斯站在门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只是看了眼,没打招呼,也不去管已经乱起来的坎瑞亚。 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不论是因为机关鸟还是因为昨天的行动,亦或者是那位老大夫,结果都是一样的——他们不会那么简单让自己离开。 好在他记得路,哪怕不知道通道的机关,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没有技巧,那就使用暴力。 对于已经成为魔神的溯来说,破坏石板这种事,不是什么大事。 哪怕这里早就有人守着,要阻拦他的逃离,但那些人投鼠忌器,与暴力突围的他根本没法比。 溯顺利离开坎瑞亚,离开那个有着妖异赤月的国度。 出来之后,那股压抑烟消云散。 溯这时候能肯定,所有的不舒服都来自那个地下国度。 溯看了眼后边的追兵,套上隐匿法术离开。 他们不敢做什么,哪怕离璃月港很远,但层岩巨渊一直有千岩军守着,而且是重兵把守。 如果他们跟自己在这里打起来,坎瑞亚的路线将会暴露,以那帮人对魔神的厌恶程度,他们会以最恶意的态度揣测魔神。为防止摩拉克斯会对他们发起征讨,他们会立刻退兵并封住那个通道。 溯轻笑一声,倒是便宜他了。 这次,溯没有再避开层岩巨渊,而是笔直往前。 不过因为直觉恢复,察觉附近有产妇的时候还是略微耽搁了些。 给人接生,给他们药材,又拿了个不怎么值钱的草药,他离开了。 不问他们为何在这里,也不去想他们是否是正在被考验的坎瑞亚子民预备役。 在提瓦特,在北大陆,产妇在他眼中只是需要救治的人类,仅此而已。 至于他们最后能否通过坎瑞亚的考验,那也不是他需要关心的事。 层岩巨渊是一个巨大的撞击填坑,陨石落地,撞击地面,成就一个天坑。 同时,天坑中有无限金银美玉暴露,成了财富之地。 璃月早早占据此地,哪怕此地离璃月港十万八千里,以采矿发家的璃月,从未放弃对这里的掌控。 这里,是除了前线战场,驻留千岩军最多的地方。 甚至比璃月港还多。 溯踏入比较敏感地界的时候很快引来千岩军的注意,一队两队,发现这边情况不对的时候,三队五人巡逻小队迅速集结,呵斥溯停下。 溯一手提着手提箱,抬眼看了把枪尖对准自己的千岩军。 “我找若陀龙王,讨杯茶。” “哦对,我叫溯,一个游历北大陆的大夫。” 第052章 溯找了块石头坐下,跟着他们一起等。 没有确认身份之前,他是进不去的,有点麻烦,但能蹭若陀龙王的茶水,倒是值得等一等。 很快,若陀龙王来了。 他抛下传信的人,没有让人请溯进去,而是亲自来接。 看到溯的那一瞬间哈哈大笑,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他说:“左盼右盼,终于把你给盼来了。不过你怎么从这个方向?绕了一圈?那边有紧急的孕妇吗?” 知晓溯的直觉神通,若陀龙王觉得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听到这话的溯觉得自己不需要找借口了,绷着嘴角颔首:“渴了。” 没回答他,所以也不算撒谎,是他自己误会。 若陀龙王:“走走走,我已经让人泡茶。虽说水不如璃月港那般讲究,但茶叶却是一等一的。” “就等你这话了。”溯跟上。 千岩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说没得到若陀龙王的解释,但看这情况他们哪里不知道这位叫溯的大夫是贵客? 层岩巨渊的生活条件与璃月港是不能比的,毕竟是矿区,怎么可能有那么奢靡的生活。 往外的道路虽然有修葺,但也因为一车车的矿石运出,泥泞不堪。 溯想到曾经下乡到一些比较落后的镇子,镇上的路还好一些,但跟着救护车出了镇子,到达村庄,那的泥泞小路是让不晕车的人也有可能晕车,让人怀疑人生。 当然,这里和那些村子是不一样的,走路和坐救护车的体验也是不一样的。 只不过是忽而想起,心底略微有些惆怅。 哪怕对坎瑞亚的好感不多,哪怕知道自己今后可能再也没法潜入坎瑞亚,溯终究对那位驯兽师青年口中的世界之外有那么点触动。 曾经,他因为‘异乡人’前往雪山。 后来,他对‘无神的国度’起了兴趣。 现在,他被‘世界之外’触动了心弦。 归根结底,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来自种花家,是家的牵绊和温暖。 若陀龙王只是觉得溯意外安静,这让他不由得扛着蛊惑技能瞥了一眼,这一眼略微失神,因为他看到溯脸上有淡淡的笑容。 若陀龙王不由得询问:“你好像很开心?” “开心?”溯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才发现脸部肌肉好像被调动了,而且不出意外若陀龙王应该看到。 倒是没否认,溯说:“想到了家。” “想到了家?”若陀龙王重复这几个字,语气截然不同,颇为意外。 他看到溯点头,随之又不得不移开视线。 若陀龙王问:“梦之魔神的领地在东北有水源地带,现今那边的村落大多已经忘记梦之魔神,归顺摩拉克斯。你如果想去看看,倒是不会不方便。” 溯哭笑不得:“看来我曾经被梦之魔神的人类子民驱赶这件事,你们都知道。” 若陀龙王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可不敢说摩拉克斯专门调查人类时期的溯。 就算溯要知道,最好也是摩拉克斯自己坦白,而不是经由他之口。 溯倒是没想那么多,而对于若陀龙王,一些情报他是愿意分享的。 他先是问:“若陀龙王知道无神的国度吗?” “无神的国度?”若陀龙王好似并不在意:“听说过一些。” 溯微怔,有些诧异地看向若陀龙王:“听说过?不会吧,他们挖墙脚都是秘密进行,你们竟然知道?” “挖墙脚?”这倒是若陀龙王不知道的:“我知道是因为前两年有个部落小半数人进行迁徙,要去的正是‘无神的国度’。不过对于那个国家知道的不多,连在什么地方都不清楚。” “对了,当时摩拉克斯也在,他知不知道更详细的我不清楚,但当时的他没有阻止那些人离开。” “顺带一提,离开的都是原本的‘王室成员’,顽固地不愿意加入璃月的势力。他们走之后,剩下的倒是安安心心归顺璃月。” 听这情况,溯不清楚摩拉克斯是不是打着让顽固派离开然后收拢剩下的人的主意。 不过在知晓摩拉克斯没有阻止的时候心底闪过‘果然如此’几个字。 摩拉克斯不会像那位驯兽师青年揣测的一样恶劣,不管他放那个部落王室成员离开是否隐含计谋,但事实就是他并未阻止他们的离去。 就跟当时他使了计策让自己留在璃月港两个半月,用尽手段和方法想要让自己加入璃月,最后却在自己选择离开的时候遵守承诺,让自己离开。 溯哼起歌谣,那不熟悉的旋律让若陀龙王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的高兴是怎么都藏不住。 是无神的国度的情报让他开心? 还是说,摩拉克斯放过了那些人让他开心? 若陀龙王觉得是后者。 哪怕溯是魔神,有爱人的本性,但在朋友和非子民之间,他应该更倾向于后者。 若陀龙王想到这就觉得愉悦,真心换真心,至少这证明他们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 “溯怎么忽然问起无神的国度的事?” “刚从那里出来,知道了一些情报,所以想问问你们是否了解。” 若陀龙王吸气:“你去了无神的国度?怎么去的?在哪里?怎么样?是璃月好还是他们好?他们生活真的跟他们想象的那样快乐?” 溯看向他:“问题太多,说来话长。” 若陀龙王一脸兴味:“放心,来到层岩巨渊,我们有的是时间,好茶管够。” 层岩巨渊的好茶,其实不多。 矿工,管事,他们喝的都是普通的,能解渴的比较廉价的茶水。 毕竟走的是公帐,要兼顾那么多人,当然没法达到享受的目的。 所以,若陀龙王说的好茶,是指他自己的私藏。 若陀龙王有自己的内有乾坤,里边装的大多稀有矿石,但也有不少其他好东西。 好茶叶,正是其一。 在去接溯之前他就已经拿出茶叶让人帮忙煮上一壶,就等溯来了。 他们坐下,简陋的桌子前是精致的玉石茶杯,那莹润感,顿时让溯想起一句诗——葡萄美酒夜光杯。 虽说喝的不是酒,但若陀龙王的好茶,确实配得上。 溯捧起茶杯,抿了口。 嗯,其实不太会,但能装装样子。 “好茶。” 若陀龙王摆摆手:“我知道你不懂茶叶,在我跟前不用这般夸。还是说说你跟无神的国度的事吧。” 溯失笑,最终从自己被吉斯带回去说起。 说到最后,他喝了不少茶水,若陀龙王亲自伺候,一杯接着一杯。 主要是因为跟前的人是自己的朋友,他谈论坎瑞亚更像吐槽,而不是交换情报,所以有很多包含个人情绪的话语,自然还有点评。 直到说到自己因为梦之魔神的人类子民暴露,不算狼狈地离开,这才停了下来。 溯:“出来后正好碰到需要接生的产妇,给她接生,确认她和孩子都没什么问题,然后就往这边赶了。” 若陀龙王摸摸下巴:“你这经历也不算坎坷,进去又出来,还得到了不少关于无神的国度的情报。虽然略微遗憾你需要帮助的时候身为朋友的我没能第一时间发现,但结果还算好。” 知道自己身体不舒服,觉得来层岩巨渊找若陀龙王会被念叨,所以特意绕过层岩巨渊,以至于在野外晕倒,被陌生人救走的溯很是心虚,视线乱飘,不怎么敢看若陀龙王。 好在若陀龙王也因为蛊惑没敢看溯,没注意到溯的心虚。 若陀龙王又说:“不过能见到熟人,也算是缘分。” 对此,溯笑了笑,没应什么。 若陀龙王:“还有你说的,他们在璃月和蒙德挖墙脚的事,因为现在魔神战争还未结束,我们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还真有这个可能。如果不是两年前那个部落闹得太大,也不会引起我们的注意。” 关于这点,溯倒是赞同。 奥赛尔利用水生生物频繁骚扰璃月,而且是长时间持续骚扰。 再加上这一边的最终之战可能就是他们两个,为了璃月,摩拉克斯当然会把注意力放在奥赛尔身上,难免有些忽略其他村落。 若陀龙王:“好在有溯在,有你这个朋友得来的消息,我们今后能好好预防。不过这种事我们也不好出手干预,真心想要离开的人,哪怕用手段强压也留不住。更何况,即便是魔神战争期间,人类往来加入不同部落的事并不禁止,哪怕对方是无神的国度应该也不例外。” 溯轻笑一声:“说得对。” 不需要阻止,但能鼓励人们留下。 毕竟是他们住惯了,祖祖辈辈生长的地方,只要稍微干预一下他们更倾向于选择留下。 若陀龙王:“关于世界之外的事,我倒是知晓一些。” 溯微怔,猛地看向若陀龙王,语气中带着急切:“你知道什么?” 若陀龙王沉吟片刻,道:“不能说很了解,但在地底,确实有特别之处。你知道的,我是摩拉克斯点睛之后才出的地表,在那之前我都在呆在地里,能感知到一些大地深处的事。” “虽说当时的我看不见,不清楚是否到达坎瑞亚,但一些世界界限薄弱的我确实接触过。” “提瓦特世界隔壁有其他世界,他们有的危险,有的无害,有的正步入毁灭,更有的刚刚萌芽生命,是各式各样的世界相邻。每个世界都有界膜,世界的规则保护着各自的世界。但是,世界的规则总会有漏洞,界膜也会有薄弱。有时候是一个时期,有时候是一点,但那些薄弱确实有可能让世界之外的存在侵入本世界。” “如果坎瑞亚那么肯定世界之外的强者会降临,那就说明那个地方曾经出现世界之外的人。” “而坎瑞亚,很有可能处于界膜薄弱点附近。” 溯因为这些信息,久久不能回神。 第053章 他出声:“我说的,有哪里不解的吗?” 溯摇头:“不,很清楚了。” 正是因为清楚,这才让他惊愕。 溯:“所以,通往异世界的路,确实存在。” 若陀龙王肯定:“当然。不过要去往异世界很难,不仅仅要确定界膜的位置,还需要知道界膜薄弱的时间。然而这只是出提瓦特世界的前提,想要去往特定的世界,并且想要在浩瀚的星球中不迷路,那是非常困难的事。” 若陀龙王给了个说法:“至少我没那方面的知识,也不能保证我离开提瓦特之后还能回来。” 听到这,溯那躁动的心渐渐平复下来。 若陀龙王没听到他回应,问:“溯好像对世界之外的事很感兴趣。” 溯没有说真话:“不觉得很奇妙吗?” 若陀龙王自认为懂了:“你想去异世界。” 对此,溯的回答是:“这么说也没错。” 若陀龙王摸摸下巴,很是认真地分析:“倒也不是不行。不过凭你自己努力,想要去往异世界不仅仅艰难,还需要花费很多时间。不如等魔神战争结束,我和摩拉克斯,还有马科修斯一起帮你想办法。” 溯看着跟前的家伙,嘴角抽搐:“还真是什么都能拐到拉我入伙的点上。” 若陀龙王笑道:“那你加不加入。” 溯依旧那个回答:“我不!” 若陀龙王不解:“按理说,你现在是魔神,应当不再惧怕业障,也就不需要再想尽办法给人类产妇接生。而且不管你现在是什么势力,都会有人向你祈祷,也不惧怕没有人类的信仰。” 他说得很客观:“现在你加入什么势力都不是问题,真不帮一帮你朋友?如果奥赛尔成了最后的赢家,你也不好过吧。” “先不提你身为夜叉火的时候与他们的仇,单单是梦之魔神死后,你两次对他计划的破坏就足够让他给你使绊子。还有,奥赛尔可不是摩拉克斯,没有那么高的容人之量,就算你最后臣服于他,因为你魔神的身份他定然百般猜忌,甚至可能不会留你。” “所以,不论是以你朋友的身份还是以摩拉克斯友人的身份,我觉得你加入璃月才是最好的选择。” 溯好像偏要唱反调一般地问:“如果我不加入,摩拉克斯还容不下我不成?” “自然不会。”若陀龙王的回答几乎没有迟疑,也没有下陷阱:“不过,如果你加入璃月,对摩拉克斯来说有很大的帮助。” 没有提加入璃月后他的好处,而是提加入璃月后对摩拉克斯有好处。 若陀龙王没有威逼利诱,不过是想以朋友的身份打感情牌。 而现在,他们之间确实有打感情牌的情义。 溯莞尔:“先等我见到摩拉克斯再说。” 若陀龙王眼前一亮,忍不住看向溯,发现他脸上挂着笑容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说服应当是起了作用。 他说:“摩拉克斯现在在东北角,就是原本梦之魔神的领地,你很熟悉的,不需要带路吧。” 溯想到最初提到关于想家的事,若陀龙王那时候怎么说的,不就是让自己去那里? 原来打着这个主意! 溯木着脸:“不急,璃月有很多小村落,那里边的孕妇没有去往璃月港的条件,我慢慢走回去,终究会到达璃月港。” “至于到了璃月港能不能碰上摩拉克斯,一切看天意。” 此话一出,若陀龙王顿时想着怎么给摩拉克斯传信,怎么让摩拉克斯和溯在璃月港‘偶遇’。 然而还不等若陀龙王想出方法,溯画风一转:“而且,先不提给产妇接生是我的职业义务,身为魔神的我能否抵抗业障这件事本身就还没有定论,说不需要给孕妇接生,直接加入璃月,为时尚早。” 若陀龙王能肯定这家伙就是在跟自己唱反调! 溯跟若陀龙王在层岩巨渊闲逛,虽然第一次到达矿区,但看着那裸露在外的矿石,溯依旧咋舌。 “好多好货,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裂。” 若陀龙王眉头一挑:“你有想要的物件?” 溯摇头:“没,就感叹一声,毕竟玉石这类有裂就不怎么值钱了。” 若陀龙王笑道:“现在,也不是大量开采玉石的时候。战争越来越激烈,部落与部落之间的交易公平性被打破,比起只能用作观赏的玉石,粮食,铁器,药品,刚需的东西才是最为珍贵的。” “层岩巨渊有很多玉石,点也有很多能够冶炼武器的原矿,所以这里一直被重兵把守,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溯若有所思:“所以,如果现在可能有机会低价购买那些好的玉石?” 若陀龙王很是客观:“如果他们急需摩拉,可能会低价出售。但拥有好的玉石的人家一般都不缺摩拉,大多不会过于低价出售。” 溯啧了声,捡漏念头刚出现就被若陀龙王扑灭,略微不爽。 若陀龙王看出他的情绪,道:“我这里有不少原石,如果你想要,可以挑上一两件。” 溯看向:“一两件?” 听出他语气包含情绪,若陀龙王连忙强调:“我看上的玉石可是很不得了的,送你一两件是作为朋友之间的赠礼,不能再多了!” 溯沉默半晌,在若陀龙王忍不住看过来的时候才说:“不,我是觉得你太大方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若陀龙王收藏的玉石价值连城,想都知道哪怕只是一件,他也发大财了。 不过很快又觉得用金钱衡量那些东西没意思。 他已经不是那个缺钱的普通人,哪怕现在没有一枚摩拉,他也有能力不让自己饿死。 若陀龙王给他的玉石,更重要的是收藏价值,以及那份心意。 若陀龙王笑道:“身为朋友,大方一点,是应该的。” 哪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自私鬼想要为人着想比登天还难,要从抠门的人手里拿走一枚摩拉也需要历尽艰辛。 若陀龙王对朋友是真大方,这才能说得那么自然。 若陀龙王真把自己珍贵的矿石拿出来给溯挑选,溯看不懂,但他装模作样左挑右挑,最后选了一块拳头大的。 “就这块吧。” 若陀龙王看了他一眼,嘀咕:“还真会选。” 溯眉头一挑,本以为若陀龙王这里肯定都是好货,选什么都不亏,却没想到选上这家伙舍不得的货了。 不过这可是若陀龙王自己答应的,他可不会因为这家伙心疼而放弃。 若陀龙王倒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他问:“要做什么?虽说小,但能做两三个小玩意。” 溯:“无事牌吧。剩下的,你们看着弄。” “行。”若陀龙王把其他石头收起,道:“弄好了给你。” 溯好奇了:“你要自己弄?” 眉头一挑,若陀龙王忍不住看向他:“不信我的手艺?” 溯疯狂摇头,这方面,怀疑摩拉克斯都不能怀疑若陀龙王! 在层岩巨渊呆了几天,把若陀龙王的好茶都品尝一遍,溯决定启程。 若陀龙王还需要镇守层岩巨渊,溯不知道他是不是有什么任务,这才需要在那里呆那么久,他也没有询问的意思。 但对于若陀龙王可惜他不能跟自己一起旅行的是,溯的回答是:“等战争结束,总会有时间。” 不过一句话,好似肯定了摩拉克斯会赢,又好似代表他会帮摩拉克斯赢得最后的胜利,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承诺。 若陀龙王一听,笑了:“只是觉得作为朋友,摩拉克斯能陪你走一次,我也应该抽出时间来。” 溯不由得笑出声:“那我也再说一遍,只要我的目的是璃月港,终会有到达的时候。” 若陀龙王听出这话的含义,大笑出声:“看来摩拉克斯那家伙曾经被嫌弃,那我就不去讨嫌了。” 玩笑结束,溯挥挥手,离开层岩巨渊。 层岩巨渊距离璃月港很远很远,车马行走都得很长时间,步行时间更长,更不论溯不是普通步行,中途经常会停下。 已经不是等到产妇生产的时候才留下来给她们提供帮助,而是每到一个地方,给那个村落的所有产妇进行一次检查,避免出现孕期意外。 溯还给他们提供了不少药材,那从摩拉克斯手中薅来的东西最终进入他子民的口袋。 中途偶尔听说战事,不过信息有滞后性,大多时候听到的都是将近一个月前的情报。 因此,溯没有专门打听,只是给产妇产检的时候听一耳。 终于,第二年冬天,走了半个璃月的溯到达璃月港。 天衡山脚下,有个人静静站在那里,好似在等待什么。 溯莞尔,走了过去:“不适用隐匿法术,小心路过的村民们见一次拜一次。” 摩拉克斯:“不过是一个时辰,不至于引起骚乱。” 溯眼皮轻颤,没再应声。 摩拉克斯:“走吧,马科修斯给你准备为了接风宴。不仅如此,若陀也已经归来,就等你了。” 一句话,忽而让溯想到当时离开。 同样的宴席,同样的人,好似他不过离家一趟,没有任何改变。 摩拉克斯:“欢迎回来璃月港。” 溯应声:“谢谢。” 接风宴上,溯敏感发现马科修斯略微有些不同。 他的视线不由得停了几秒,被对方察觉。 马科修斯好像已经猜到他的疑惑,伸出熊爪比划比划:“矮了一些。” 很轻轻松的一句话,却让溯心底一沉。 若陀龙王一看,连忙‘告状’:“溯你说说他,这家伙明明是去山里找食材,看得被业障侵染的大地的时候又把神力注入。这次只是矮了一些,下次出别的意外可就麻烦了。” 溯微怔:“是为了对抗业障?” 马科修斯:“对,有个地方地势问题聚集了很多业障,我判断如果放任将会酿成大祸,于是先行处理。” 说着他的眉头皱了起来:“不过,我的神力只能进行封印,而且这个封印可能不会很久。” 摩拉克斯:“理水叠山去看过那个封印,目前很牢固,短时间内不会出问题。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 若陀龙王:“就是,我们慢慢想办法就好,你怎么就直接注入神力了。” 马科修斯无奈:“是真的情况紧急,当时就感觉如果不立刻处理,那些业障就真的要散出去了。” 说着,他顿了一下:“你看,先不提容易吸引业障的夜叉,我们确认过,那些业障也会影响到普通人,如果真散出来就麻烦了。” 溯一听,若有所思:“我记得,业障是魔神的躯体碎片,也就是说哪怕他们已经分裂成无数小块,但本质上是看得到,摸得着的。” 摩拉克斯:“确实如此,只不过因为聚集的业障太少,没有达到‘看得见摸得着’的程度。” 溯眼皮一抬:“马科修斯封印的那一批,达到了吗?”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么一问,很快就明白溯的意思。 若陀龙王反应最大:“有人聚集了业障?!” 马科修斯眉头紧锁:“真的能做到吗?” 摩拉克斯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溯倒是很平静:“夜叉诅咒更能吸引业障。虽然我觉得可能性不大,但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有过合作,虽然闹掰了,但因为我的存在对夜叉很有研究,如果他模拟夜叉诅咒,亦或者创造出类似的东西,并不是很意外大的事。” 梦之魔神做到大的事,没有道理其他魔神就做不到。 奥赛尔因为他一人抵抗军队头疼多年,对他,对夜叉有很深的研究,如果顺着这个研究出夜叉诅咒真的很合理。 溯的话让在场另外三人面色都沉了下来,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否则那个地方怎么可能会在这么短时间内聚集那么多业障。 摩拉克斯开口打破沉静:“那附近的村民,需要动员迁徙。如果其他地方有他们的亲人,又愿意过去,妥善送到地方。如果没有其他亲人,安排好他们的落脚处,要确保那附近不能有人。” 马科修斯皱紧的眉头并未松开:“难。最初发现业障的时候我就安排人去动员迁徙,因为我自己也敢保证能够控制业障的扩散。但安排过去的人说,那里的人并不信任摩拉克斯,想要让他们融入其他村落并不容易。” 摩拉克斯当机立断:“那就另外安排个地方,把整个村子迁徙,把情况说清楚,不,往更严重地说,直接推倒奥赛尔头上,如果他们不离开,可能会牵连他们的性命。” 溯不由得侧目,虽然说这应该就是奥赛尔的手笔,但摩拉克斯竟然能这么快反应过来,把一切缘由推倒奥赛尔头上。 如此一来摩拉克斯不是导致他们离开故土的始作俑者,反而成了他们的恩人。 嗯,收买人心这一套,摩拉克斯越来越熟练了。 溯捧起自己面前的果汁,喝了口。 酸酸甜甜的,倒是好喝,还开胃。 马科修斯和若陀龙王以及摩拉克斯又商量了一下细节,没有避开溯,把溯当成自己人。如此,即便溯并不想听还是知道了不少。 也不知道是想让他更多参与璃月的事,还是说因为把他当朋友,当个对璃月没有威胁的存在,所以完全不避讳。 谈了片刻,似乎也发现他们冷落了溯,很快就把事情放下,跟溯聊了起来。 溯聊到自己的身体:“我感觉我好像还在发热。” 若陀龙王吸气:“那么长时间了,还在发热?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 摩拉克斯直接上手,手心个盖在他的额头上。 这一举动,让溯愣了愣。 他是医生,由他主动探别人的额温,很合理,然而摩拉克斯来探自己的额温就让他很别扭。 明明现在的他算是病患,这个举动不应该突兀才对。 真是奇怪! 摩拉克斯好似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僭越,确认溯额前温度后,才道:“魔神的体温比普通人要高上一些,你现在感觉发热是因为你的体温较你人类以及夜叉时候更高,但这是魔神身体的温度,是正常现象。” “是这样吗?” 哪怕他见过那么多为魔神,但这次跟摩拉克斯的接触是他跟其他魔神第一次有肢体上的接触,溯是真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个不一般的现象。 不过想一想,魔神是很少生病的,而蝙蝠正是因为过高的体温才能让病毒不侵扰它们的身体,身为魔神,体温高一点,身体素质好很多,好像也说得过去? 这么想着溯看向马科修斯,马科修斯立马明白他想问什么。 “不说如今的形态,能化身人类的时候,我的体温确实比普通人高。” 再次得到肯定,溯完全信了。 忽而他又好奇地看向若陀龙王,身为元素龙,跟魔神不同,跟仙人也不同,他的体温是不是也跟人类不同? 若陀龙王可是一直注意不去看溯的脸的,所以对他投下视线这件事并不能立刻发觉。 摩拉克斯看到了,替他答:“若陀并非魔神,体温与常人无异。” 若陀龙王一听这才知道溯竟然怀疑自己也跟他们一样,不由得好笑。 溯‘哦’了声,想了想,又问了另外一件事。 “既然我是魔神,那体内的业障,应当是没关系了吧?” 摩拉克斯:“就如马科修斯的神力能够封印业障一般,溯已经是魔神,按理说体内业障应当不会对你造成太大的影响。不过,如果溯不介意,还是探查一番比较好。” 说着摩拉克斯已经伸出手,如同当年。 这次溯是下意识把手给搭上去,甚至不需要刻意放松:“劳烦。” 摩拉克斯笑了笑,并不言语。 神力在体内游走,可能因为已经成为魔神,比起当年,这次他更能体会那股力量的走向。 好在这股力量很温和,并没有出现排斥情况,只不过是敏感了些许。 那股力量很快找到地方,轻车熟路,在一处停留,包裹。 摩拉克斯看向溯,含笑:“溯体内的业障已经消失一大半。想来因为溯已经不再是夜叉,没有聚集更多业障,新生之息的作用更强了。” 哪怕早就有了猜想,但得到肯定的答案还是松口气。 “那就好。” 以前只是新生之息对抗业障,但因为夜叉诅咒,业障不停在积累,哪怕新生之息也在积累却也是两股力量相互较劲,相互抵消。 现在业障不再增多,新生之息却还是继续积累,自然占了上风。 也许,再过不久,他体内就再也没有业障的侵袭。 收回手,溯忽而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人能变成夜叉是因为梦之魔神创造的夜叉诅咒,那为什么我还能从夜叉变成魔神?是因为人类对我的祈祷?” 在场都不是外人,摩拉克斯并不介意说清楚。 “魔神的躯体之所以不灭,是因为魔神的躯体并不普通,它是原初之神散落在提瓦特大陆上个的躯体碎片衍生出来的躯壳。躯壳生了灵智,被赋予了权能,魔神就此诞生。” 若陀龙王哼了一声,明显不虞。 他倒是没想打断摩拉克斯大的解说,打断摩拉克斯的是溯。 溯举手叫停:“等等等等,什么神?原初之神?” 马科修斯道:“原初的第一位,最古老的一位神明。” 说着他看向摩拉克斯:“说出来,真的没关系吗?” 摩拉克斯笑道:“这里并没有外人,都是‘参与者’,只要不过多剖白,自然没关系。”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算了,为了避免意外,还是由我来说吧,我没受那狗屁约束。” 溯不由得看向他,哪怕若陀龙王平日里表现得再怎么大大咧咧却一直没有说粗话,现在却是破例了。 若陀龙王:“简单来说,所有魔神的躯体,包括已经湮灭成业障的那些玩意,其实都是原初之神散落在人间稀释过的躯体碎片。当然,这并不是说魔神的躯体就是原初之神的躯体,而是原初之神的部分躯体影响着魔神的躯体。就好像你,是人类的躯体,是夜叉的躯体,但身体里有业障,它在影响着你的身体往更高层的身体素质靠拢,不再是容易被毁灭的存在。然后,经过各种各样的原因,身体被赋予权柄,魔神真正诞生就是此事。” 溯汗毛直立:“也就是说我的身体里有其他人的尸体碎片?” 他已经知道业障是魔神的躯体湮灭成肉眼不见的碎片,带有魔神的怨恨等意识的残渣,但他更多注意力其实也就放在意识上,跟‘尸体’完全不搭边。 但现在,若陀龙王这么一说,他才真切意识到自己的身体里有尸体碎片! 哪怕那已经是湮灭,看不见摸不着,还是被稀释了的存在,但那就是尸体碎片! 溯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054章 一时间,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溯:“这玩意,能弄出去吗!” 摩拉克斯开口:“你身体里的业障正在被新生之息慢慢侵蚀抵消,而你本身是人类,只要业障消失,应当就没有了。” 溯:“我一天要接生一个!” 这话,摩拉克斯不知道怎么接。 忽而溯又想到什么,看向摩拉克斯,表情有些诡异。 他问:“我的身体是人类,但摩拉克斯的不是,也就是说,摩拉克斯的身体是别人的尸体碎片重塑出来的?” 摩拉克斯: 他第一次对溯释放杀人般的眼神,这来自强者的威亚让溯缩了缩肩膀,不敢再看他。 他更是不敢把心里那句‘本来就是’嘀咕出来,就怕摩拉克斯真的对他出手。 要知道他只是身体里有业障,可以用自己的新生之息去除,而摩拉克斯的身体本身就是尸体碎片铸造的。那可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不可能剔除。 比起他,摩拉克斯应该更憋屈。 还未被‘针对’的马科修斯忍不住辩解:“我们只是被原初之神的躯体影响,但身体还是我们自己的。要知道我们都是不同的物种,哪怕是原初之神也没法让身体变成各个物种延续。只不过,人类魔神,目前只有你一个。” 溯第一时间想到岛国的富江,不过富江跟这个又不一样,那是每个细胞变成无数个富江,而这个原初之神是变成无数的魔神。 呃,不行,还是有点接受无能。 摩拉克斯终究忍不住身后,一个手刀在溯的脑袋,一字一敲打:“真正成就魔神的是权柄。” 若陀龙王不由得侧目,也知道好友这是生气了,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动作。 嗯,比起上战场,这样的发泄方式还挺幼稚的。 溯被敲打脑袋并不生气,反而想到关键点:“我记得,是躯体碎片和权柄,那是不是说,权柄是被躯体碎片吸引而来?” 脑袋上的敲击骤然停止,不仅仅是摩拉克斯,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也忍不住看向他。 溯搓了搓手臂,安抚被他们注视起的鸡皮疙瘩。 溯:“怎么了?这个想法很莫名其妙吗?我就是觉得夜叉诅咒能吸引业障,那原初之神的躯体碎片能够吸引权柄好像也不是什么太过于匪夷所思的事。” 摩拉克斯很是平静地平静:“一般人不会把这两件并不相干的事联系在一起。” 对此,溯给了不要脸的回答:“我现在是魔神。” 这回答,一时间还真的噎住摩拉克斯。 若陀龙王:“这么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溯立马看向他:“对吧?又不是什么异想天开,明明是轻而易举就能联想到的事。” 若陀龙王却是不认同:“但这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联想到的。” 溯觉得他就是专门来拆自己台。 摩拉克斯:“所以,溯并不想要魔神的躯体和权柄?” 溯一听,纠结三秒:“算了,毕竟是不知道碎成什么渣渣的尸体碎片,我就当被皮屑沾染到,只享受它带来的好处,忽略它自身吧。” 修仙小说中大把大把用不同妖兽植物炼制出来的神器,原初之神是神不是人,就让那是身体里感受不到实体,能使用力量的神器就好。 在得失方面,他还是能衡量清楚的。 若陀龙王一看,吐槽:“你还真是反复无常。” 溯嘴角一弯:“没办法,得到的实在太多了。” 膈应只是想起来的时候存在,好处却是无时无刻不在享受的,怎么选他还是知道的。 摩拉克斯:“你知道怎么选择就好。” 溯看向他:“说得好像这魔神不做也行一样。” 摩拉克斯:“倒是不会。你的情况特殊,哪怕体内业障真的被完全清除,获得的权柄却依旧掌握手中。不过,夜叉诅咒会让你持续吸引新的业障,除非提瓦特的业完全被你的新生之息灭杀,否则这个过程将将不会停止。” 溯: 若陀龙王若有所思:“不过,既然溯的新生之息能对抗业障,那是不是说那些业障能让溯去解决?” 溯乐了:“我都不知道新生之息是什么玩意怎么去解决?往封印里一站,让业障全进我身体里,然后让它们跟我身体里的我新生之息打架?” 若陀龙王拍案叫绝:“这个主意好!夜叉诅咒能吸引业障,根本不需要你做什么。” 溯表情扭曲一瞬:“你还真是不客气!” 若陀龙王一顿,这才想起溯还没加入璃月的事实。 都还没加入呢就指使他干活,以前他都没犯过的错现在怎么就犯了。 不过现在的若陀龙王对溯很是厚脸皮:“就当帮朋友一个忙,是不是?” “再说了,你帮忙,摩拉克斯肯定给你报酬。你想要什么?摩拉?药材?这些摩拉克斯都能提供。” 溯气笑了:“我的药材用到谁身上你们不是都知道吗?这算什么?另外一种方式的左手倒右手?” 摩拉克斯这个时候开口:“如果可以,我确实想以朋友的身份请你帮这个忙。” 听到这话的溯一怔,看向摩拉克斯,没想到他竟然会直接开口。 要知道以前的摩拉克斯确实强硬,但那是威逼利诱,而现在他的请求很是平静,好像在说什么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马科修斯无奈:“我觉得还是有危险,不能贸然行事。” 若陀龙王却是反对:“那可能就是奥赛尔那家伙的阴谋,夜叉可是我们的重要战力,如果那些东西进了夜叉身体,让他们发疯,对我们可是极大的麻烦。” 他们状若无人地讨论,交谈大的时候觉得这件事好像利索的当然。 然而,却没让溯真的讨厌。 让一直以来守规矩,懂克制的人忽然不守规矩,不再克制,除了极端愤怒或者兴奋的情绪,那就只有一个情况——足够亲密。 而眼前的马科修斯,若陀龙王以及摩拉克斯,属于后者。 溯微微垂眸,嘴角扬起不大的弧度。 摩拉克斯发现他表情的变化,又说:“想让你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你成为魔神的方式很独特,并且现在依旧没有权柄出现,所以我认为应当是是体内的业障不足够吸引权柄俯身。也许,得短时间内增加你体内的业障白能快速获得权柄。” 溯沉默半晌,应声:“行。” 若陀龙王站起来,吃惊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溯抬眼,看到若陀龙王因为被动的蛊惑狼狈移开视线,笑了声。 “我说,我答应。” 马科修斯:“那可真是太好了。” 摩拉克斯:“多谢。” 溯嘴硬:“各取所需。” 溯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他已经是魔神,而且是新生的魔神,需要知道魔神该怎么当。 最重要的是他的权柄还没确定,业障既然能够引来权柄,以现在业障无法对他造成伤害的结果来看,他去处理那些业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给自己解决问题的同时还能坑摩拉克斯一把,薅药材,不亏不亏。 若陀龙王可不管他的口是心非,只要他答应就够了。 他说:“那这顿饭好好吃,今晚上跟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就过去。” 溯一听,略微无语:“我可是在外一年多,好歹让我休息两天?” 若陀龙王一听,呵了一声:“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前天就已经呆在隔壁村,他们可是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溯轻轻吸气:“你怎么知道?!” 摩拉克斯给他解答:“越靠近璃月港,来这边的人越多,自然而然也就带来了你的消息,半个月前我们就已经知晓你的位置。” 溯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出名了。 好似看出他的想法,摩拉克斯道:“你在医馆呆了那么久,跟以前只有白大夫不同,现在的医馆大夫多,病人也多,哪怕不是你的病人,知道你的人也不会少。不说附近的几个村落,就是偏远的地方也知道你是医馆的大夫。” “哦,这样啊。”算是认可了这个回答。 若陀龙王补充:“这其中还有红玉和李大夫的宣扬。红玉逢人就夸你,李大夫也赞扬你的医术,渐渐地名声自然也就传出去了。” 溯忽而想到了什么,看向他们:“不会有人专门为了我来医馆吧?” “有的。”摩拉克斯回音得很干脆:“有人说你能开药生大胖孙子,有人带着媳妇过来找你开药。” 溯:“造谣!” 摩拉克斯看他那咬牙切齿的样子,调侃:“好像有人确实成亲四年一无所处,吃了你开的药后一个月就怀上的。” 一听一个月,溯更是肯定:“假的!” 一个月脉象都不太清楚,那肯定是假的! 不管是不是假的,在很多人看来,溯已经跟璃月港医馆绑定。 哪怕他不是璃月港的医生,但想要找到踪迹飘忽不定的溯,唯一固定的线索就是璃月港医馆。 而那些求医的人,哪怕来到璃月港医馆没有看到溯,依旧能找到其他大夫,不算白跑一趟。 溯住的地方依旧是医馆的宿舍,听说那里一直空着,就是给他留着大的。 溯进去的时候发现很整洁,不知道是经常打扫还是因为知道自己快回来了,提前打扫。 倒是不怎么在意,毕竟只要今晚有地方住就好。 洗漱,上床,因为是熟悉的地方,倒是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在喧闹声中醒来。 溯听到医护人员在叫喊,还听到女人的叫喊声,不用猜都知道是临产的孕妇出了问题,而他那早就拉响的直觉警报直接佐证他的想法。 快速洗漱,溯穿上白大褂,顾不得其他直奔现场。 手术室正在准备,溯的到来让红玉愣住,随之爆发一阵欣喜。 “溯先生!能由您主刀吗?” 溯:“不了解情况贸然主刀很危险。” 红玉却是摇头:“是刚送来的产妇,从未产检,我也不了解情况。而且溯先生经验比我多,应该更有把握。” 听他这么说,溯倒是没再拒绝,让人去了解产妇情况后去准备自己的事。 等他做好消毒等工作,了解产妇情况的助手也过来了。 这才知道,原先的大夫判断是双胞胎,生了一天了生不下来。 溯心底叹息,双胞胎顺产原本就不容易,在医院,怀有多胞胎的产妇都会建议剖宫产。 溯让人去通知紧急剖宫产,并且以刚回来还不顺手为由,让红玉打下手。 红玉哪里不知道这是借口,对他的要求哭笑不得。 她原本就是要跟着的。 术前准备很快完成,溯带着他们进了手术室。 手术时间很长,不仅仅要抢救那对龙凤胎,还要抢救产妇。 此时的溯无比庆幸是自己主刀,否则针灸止血根本跟不上。 溯的手术刀上火焰频频闪现,为的就是止住出血点。 但是,真不容易。 想要在这个无法输血的世界拯救大出血情况产妇,着实不容易。 从早上到下午,下午再到傍晚,站在最前面的溯还未放弃,其他人已经有些撑不住。 溯自己也挺意外的。 没有心电监测,更没有其他设备,麻醉更是以他的判断来加量。 他原本以为手术台上的人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但直到现在,她依旧还在坚持。 产妇在坚持,他又怎么能放弃? 溯再次用附着火焰的手术刀封住一个出血点,害怕出任何意外的他甚至忘记眨眼睛,眼睛因为长时间没有闭合已经干涩。 出血点不在子宫,这不是切除子宫就能解决的大出血问题。 想办法。 想不到办法。 除了不停止血已经做不了其他。 他已经束手无策。 忽而身边来了人,溯没有移开视线,却已经知晓给自己擦汗的人换成了别人。 摩拉克斯熟悉的声音响起:“你的新生之息一直在往她身上输送。” 拿着手术刀的手一顿,却也只是两秒,溯很快继续止血。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好像跟很轻,好像很遥远。 他说:“怎么做?” 摩拉克斯:“每次止血的时候都会溢出一点,就在手术刀碰到出血点的那一瞬间。” 溯:“确认不是火焰?” “火焰在止血,但就是那一瞬间有新生之息输出。” 溯似乎懂了:“你看着,接触之后数三下,如果没有新生之息持续输出立马告诉我停止。” 说着不等摩拉克斯反应,下手那一瞬间就开始掐秒。 “001,002,003,004,005” 摩拉克没有叫停,溯的手术刀没有离开出血点。 而溯的计数,停了。 下一个出血点出现,溯伸出手:“手术刀。” 红玉反应很快,手术刀递到溯伸出的手上。 两把手术刀同时作业,双手的新生之息同时输出。 过了十来分钟,没有新的出血点消失,溯的视线终于从一直打开,没有被合上的腹腔移开。 “我需要观察产妇的面容。” 摆放道具的架子被挪开,给溯提供视线。 没有仪器辅助的情况下,溯只能通过观察来判断。 他又说:“会号脉的过来确认脉搏。” 红玉伸出手,给产妇号脉。 片刻后,她抬眼:“虽然略微虚弱,但脉搏稳定。” 溯心底一松,把手术刀拿了起来。 “清理,关腹。” 溯在摩拉克斯的搀扶下让开位置。 这台手术,终于走进尾声。 没有直接离开手术室,溯在凳子上坐下。 摩拉克斯拿了水壶,溯脱掉手套灌了一大口。 里边加了盐巴,倒是正合适。 溯一声不吭,视线依旧落在手术台。 虽说现在能看到的是缝合大夫的背影,但他却紧盯着那边,并未完全放松。 摩拉克斯叹息一声:“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溯终于有了回应,视线收回,眼皮飞快眨了几下。 “就是想尽最大的努力,挽救任何一条生命。” 说到这溯忽然想起:“孩子呢?” “都已经有哭声,但看起来不太好,只能先放到特殊病房。至于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给看他们自己了。” 半晌,溯‘哦’了声。 之后就是沉默,溯和摩拉克斯都没有再开口。 关腹很顺利,溯让大部分人出去,他和红玉还有两个助手留下来。 留在手术观察半个小时,这才招呼人把产妇推了出去。 这一场手术,精疲力尽。 溯的办公室依旧留着,倒是让他有地方去。 跟摩拉克斯到办公室的时候,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就在里边等着,溯还看到了食盒。 马科修斯立马打开食盒:“饿了吧,刚热过,正好适合入口。” 摩拉克斯提醒:“先喝粥。” 若陀龙王连忙拿空碗:“我给你盛。” 溯看着摆满办公桌上的东西,又看看他们三,乐了。 “你们这样有点让我反应不过来啊。” 若陀龙王一听,连忙说:“你可是辛苦了一整天,我们伺候是理所当然的。” 溯拿起那碗粥:“我只是做自己能做的事。” 若陀龙王接了话:“那是只有你能做的事。” 溯微顿,倒是没再说什么。 摩拉克斯等人没有打扰溯进食,除了填饱肚子,这也是给他休息时间。 这场手术不仅仅是耗费体力,还很费精力。 针灸止不住血的情况下,溯用肉眼分辨出血点并一个个止住,这其中需要耗费的精力不是当事人根本无法体会。 溯坚持下来了,哪怕看不到希望,哪怕能做的只是解决看到的问题,他依旧努力不出任何差错。 虽说耗费很长时间,但摩拉克斯到来的时候终于还是迎来转机,成功恢复产妇的生机,终结手术。 马科修斯小声:“他应该累坏了。” 若陀龙王看了眼:“那眼睛都没焦距了。” 摩拉克斯道:“最后是他刚生产的产妇身体里注入大量新生之息,这才把人救回来。现在就让他放空心神,能让他舒服一些。” 马科修斯唏嘘:“倒是没想到会碰到这样的事。” 他们原本的计划是直接去处理业障,没想到左等右等都没等到溯过来吃早餐,猜到可能出事的就来了医馆,一打听才知道确实出了大事。 而且这场手术,实在太长了。 太阳已经落下,外边没了光亮,而现在溯在吃今天的第一顿饭。 在这顿饭之前,他还工作了一整个白天,想想都累人。 若陀龙王:“如果不是溯恰好回来,恰好起来碰上,兴许就是一尸三命了。” 不是他看不起医馆的其他大夫,而是他们都明白这次的抢救除了专业的知识外,能救回产妇靠的是新生之息。 而新生之息,只有溯有。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那么‘恰巧’,哪怕红玉能主刀这次的手术,能做到的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把两个孩子抢救过来,产妇是活不了的。 这些恰巧救了产妇一命,是溯恩赐,也是她的幸运。 若陀龙王:“不过这么说来,溯已经能操控新生之息了?” 摩拉克斯回:“不能确定,他依旧没法看到新生之息,而我之所以猜到新生之息可能有用是因为他止血的时候有新生之息注入产妇体内。那都是他无意识之间完成,比起操控新生之息,那更像是他救人的本能。” 马科修斯叹息:“只能等溯吃完,恢复一些精神,才能问一问具体情况。” 摩拉克斯知道他们想到什么:“你们是想,让他使用新生之息对抗业障。那个地方,以及,夜叉体内的。” 若陀龙王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魈,应达,弥怒和浮舍他们都还没有找到应对业障的方法,有这个想法很正常。而且业障这东西本就诡异,能够不吸收体内,在外边解决当然是最好的。” 摩拉克斯:“想法很好,但实操很难。” “溯的新生之息相较以往并没有多多少,这只能说明新生之息对抗业障损耗很大。” “当然不能排除也溯的身体一直在吸收业障的原因,但毫无疑问,目前溯的新生之息是没有多余的用来抵抗外边的业障的。” 闻言,若陀龙王皱起眉头:“他不是已经成为魔神?而且他从未懈怠为产妇接生的事,为什么新生之息的累积没有想象中的多?” 马科修斯倒是猜到了缘由:“溯曾经说过,为一个难产产妇接生比未十个顺产产妇接生对他有用。从蒙德之行后,溯并不拘于只为难产产妇接生,更多时间耗费在给还未出声的产妇检查,一些顺产产妇的帮助他也没落下,这些耗费了很多时间。” “我想,正是以为他是魔神,在意的不再只是必须他出手的难产产妇,所以才让他体内的新生之息累积缓慢。” 马科修斯:“哪怕现在的他不受业障影响,主动用所有新生之息用来对抗夜叉们的业障也是行不通的。” 摩拉克斯一直沉默着,他的视线早就停留在安安静静吃饭,不说话的溯身上。 他好像确实屏蔽了他们的对话,不论他们说什么,溯都没有反应。 如同这个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世界上剩下的事只有吃饭这一件。 也许他在想什么,也许他什么都没有想。 也许他已经想到能用新生之息对抗体外的业障,也许他并不想接手那一堆麻烦。 想着想着,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把思绪收回。 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看向他,对他此时发出笑声一事满是疑惑。 摩拉克斯:“只是在想,不论我们现在套路那什么,其实都得等溯跟我们说明情况。既然如此,不如就跟溯一样,什么都不想,享受把人救回来后的喜悦。” 第055章 不管是摩拉克斯还是若陀龙王,溯或者是马科修斯,他们救了过很多很多人,但无论救过多少,哪怕再平常不多,每一次把人救回来,都应该开心。 他们没有再说什么,安静地呆在一旁,这次是看着溯吃饭。 直到溯把东西消灭了一大半,他才收回自己放空的思绪。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被三双眼睛盯着,他不得不收回思绪。 溯看着他们:“你们吃过了?” 若陀龙王看了眼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从一侧吃起,很整齐,没有凌乱,虽说剩下的东西不多但真的没法用残羹冷炙来形容,这让他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摩拉克斯:“吃过了。” 马科修斯:“知晓你在忙,我们知道帮不上什么忙,自然不会给你添乱。” 溯乐了:“哪里会添乱,这一顿可是雪中送炭,及时雨。不然我可就真的饿死了。” 早就饿过头了,手术室里的盐水补充了他的能量,却也唤醒他的饥饿,要是出来没能立马吃到东西还不知道他会暴躁成什么样。 若陀龙王听着他们的对话。 得, 第一反应想要调侃的只有他自己。 也亏得没说出口,否则就要被摩拉克斯和马科修斯围攻了。 因为只有自己一个人吃,溯迅速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完,然后稍微收拾一下。 马科修斯说会拿回去洗,懒得洗碗的溯也就没客气。 这一下,终于能好好聊天。 溯:“今天起的不晚,本就是想着赶紧去看看业障的事,没想到碰到突发情况。” 摩拉克斯:“无妨,业障那里有人守着,奥赛尔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就好。”溯略微放松。 马科修斯道:“其实短时间内也不怎么怕,那是用我神力编结的封印,不是普通人能破开的。” 若陀龙王受不了这没完没了的寒暄,他直接问:“行了行了,正事正事。” 他看了溯一眼,很快移开视线:“关于新生之息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溯的当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眉头微微皱起,在心底组织语言。 在若陀龙王忍不住想要再次开口的时候,他终于说话。 “原本,对产妇进行那么久的抢救,我心底其实没想过她能活过来。” 没有设备的支持,没有人手的支持,不具备很好的抢救条件。 溯当时要做的,只是产妇还没死亡,自己就不放弃。 那其实也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难听的说法是——等待产妇死亡。 不过产妇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在没有先进设备的支撑下竟然能坚持那么久,那是他很意外的事。 摩拉克斯:“当时的你没有发觉你每次止血都会有新生之息注入产妇体内。正是那些新生之息救了她。” 顿了下,他继续:“不过也正是因为你没有发觉,新生之息的注入只是短暂的,稀少的,并不足以完全破解当时的困境。” 溯点头:“我知道。也是后来你告诉我新生之息的事,我才想到解决这一点。” 若陀龙王是忍不住的那个:“所以呢,你现在能控制新生之息了?” 溯看向他,也注意到马科修斯和摩拉克斯因为这个问题看向自己。 最终,他点头:“应当是可以的。” 在他们面露欣喜的时候,又说:“不过,目前我依旧没发真切感受新生之息。他们长什么样,是什么状态,我并不清楚。” 若陀龙王:“那些可以以后再慢慢来。之前是没法看到没法控制,现在已经能控制,有了进入,克服最后一道困难也是迟早的事。” 溯听他这说法,不由得笑了:“说得也是。” 溯的话语很平静:“如果我真的能对新生之息进行掌控,兴许,对付业障,会有其他方法。” 把业障吸引进入体内这是逼不得已的时候的选择。 然而现在有了其他选择,他绝对不把那湮灭成看不见的气体的尸体吸入身体里。 更何况,那玩意竟被聚集,被操控,也就是说它已经成为‘看得见摸得着’的存在! 这样的情况下再把它们吸入身体里,膈应得人想吐。 摩拉克斯:“刚刚,我们讨论过这件事。” 溯抬眼,看着摩拉克斯,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摩拉克斯:“你体内的新生之息比起业障来说太少太少,哪怕你现在的身体不受业障困扰,但想要用体内的新生之息来清除所有业障是很困难的事。所以这件事的可行性需要慢慢探索。” 溯一听,皱起眉头。 言简意赅,他听得懂了。 他体内力量不是弱小,而是太少,没有办法解决那么多业障。 若陀龙王:“如果想要这份力量变多,是不是需要溯参与更多新生儿的出声?” 摩拉克斯点头:“新生之息诞生于刚诞生的婴儿,溯想要收集新生之息,只能用这种方法。” 马科修斯询问:“必须参与接生才能收集吗?既然是一股力量,既然能够收集,那是否还有其他方法模拟溯参与接生的过程,以达到收集新生之息的目的?” 若陀龙王立马附和:“夜叉体内对抗业障的不仅仅是溯的新生之息,伐难和铜雀都有对抗的力量。这么说来,其实对抗业障的方法不止一种,只不过目前只有溯能操控对抗业障的力量。既然如此,我们能不能收集这些对抗的力量,然后再使用这些力量对抗业障?” 溯低声:“电的产生,存储,以及应用?” 他的声音不大,不过因为他们正在认真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所以其他三人都听到了。 不过,听到不代表听懂。 摩拉克斯问:“你有了新思路?” 溯抬眼:“怎么说呢,马科修斯和若陀龙王的说法提醒我,只要找到产生对抗力量的方法,然后再储存这种对抗力量,最后再用这些力量对抗业障,其实就是对力量的转换。” 摩拉克斯并不明白:“转换?” 溯点头:“从无法掌控的力量转换,压缩,成为能够储存运输的能量,到了目的地,再转换回它原本的姿态,成为原本的力量。” 溯的说法,他们似懂非懂。 溯沉吟一声:“我还没能完全理清思路,但已经想到某种可能性,具体怎么实施,能不能成功,需要我先做一个预案并且进行实践。” 摩拉克斯点头:“那么,等你想到办法我们再进行讨论。” 若陀龙王:“然后呢?我们还让溯去吸业障吗?” 溯一听‘吸业障’这三个字眼前一黑,拒绝:“不不不,绝对不要!” 他才不要去吸尸体碎片! 若陀龙王听出他的抗拒,看过去的时候也能看到他脸上的抗拒。 知道他介意原初之神躯体的碎片的若陀龙王立马猜到他的想法。 他其实很不解:“不是,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以往不知道的时候业障在你身体也没见你这么排斥。就算知道了,你身体里的业障也还在,不可能短时间内消除,那多一点和少一点,有什么区别?” 溯盯着他,面无表情:“不小心吃到屎和主动去吃屎有区别吗?” 若陀龙王: 马科修斯忍不住笑出声。 摩拉克斯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最后的结果是,溯先想想有没有其他办法。 左右那边的封印暂时不会有问题,他们还有时间。 摩拉克斯他们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又抽调了人手去守着封印,动员迁徙的事也开始实施。 溯则是在医馆呆着,这段时间医馆的门都不出。 他不坐班,没有病人往他办公室跑,来的大多是询问问题的大夫。 红玉很忙,跑得最勤的是红玉的徒弟,好在问的问题不是医术上就能给答案的简单问题,否则在研究储存原理的溯可能就要抓狂了。 溯是学医的,对其他物理化学没有专研,他知道的关于电的知识更多是一些电的走向,比如短路,这类的情况。 但,电池是怎么生产的,还真不知道。 把笔丢在桌子上,溯脑袋搁在椅背上,闭上眼假寐。 不知过了多久,溯忽而睁开眼,那双眼里满是清明。 这是这次回到璃月港后他第一次出医馆,直奔闲云在璃月港的住处。 扑了个空,溯转向摩拉克斯办公室。 这段时间因为要自己思考,摩拉克斯来到医馆也没坐多久,而且他也忙,需要处理不少事务。 算一算,已经三天没见。 对于溯的到来,摩拉克斯略微意外:“找到方法了?” 溯:“不知道是否可行,但总得一样一样的试。” 摩拉克斯觉得有道理,双手交叉,看着溯:“来找我应该是需要帮忙,要我做什么?” 溯笑道:“果然聪明!” 溯想到的之前的机关鸟,机关鸟是输入元素力或者仙力后,只要不被拦截,不被破坏,能飞行很长一段时间。 虽说没有密封储存的能力,但确实有部分储存能力,只是‘口’没有封上。 溯想要知道的是,那个机关鸟,或者类似的机关,能否储存新生之息。 如果可以,那么他们再把‘口’给封上,需要的时候再打开,即可。 所以,他现在需要跟留云借风请教,想要知道那个机关鸟的原理。 摩拉克斯沉思片刻:“闲云在闭关,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来,也不清楚什么时候能回来。” 溯听到这话很是失望:“那还有谁精通机关术,或者你们还有没有那个机关鸟?我只有两个,一个之前给你们传信,另外一个因为某些原因,嗯,没了。现在没有东西给我研究。” 摩拉克斯莞尔:“那个机关很简单,我会。” 溯笑了:“那正好,毕竟只有你能看到新生之息,实验也是需要你帮忙的。” 机关鸟的原理,其实也就是一个阵法。 激活阵法就能驱动机关鸟,激活阵法的方法就是元素力铺满阵法上的纹路。 “是有一个走向的,阵法上有元素力的入口和出口,搭档元素力从入口走到出口的时候阵法就会被激活,然而出口那里也就开始逸散元素力,机关能活动待多久,就看阵法内部的纹路的长短。” 溯若有所思:“所以储存元素力的地方就是纹路本身。” 纹路本身就是一个力量通道,通道有多大,能储存多少元素力,机关的活动时间靠这个来决定。 这就是储存的容量。 “可以这么理解。”摩拉克斯拿起笔,很随意地把阵法给画了出来,然后指着一个位置:“这就是入口。” 溯问:“那这个阵法的原理是什么?” 摩拉克斯对这个阵法很熟悉,给他解释了一遍,溯一脸茫然。 微顿,忽而想起溯学隐匿法术都学了好多年,在这方面的天赋不怎么样。 想要让他学会这个阵法,好像并不容易。 显然,溯也反应过来这件事,略微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再给我说两遍,我会好好学的。” 观察他的窘迫,摩拉克斯低低地笑了声,在他恼羞成怒之前应了声‘好’。 从不同的角度又讲了三次,然而溯依旧不得要领。 之后,摩拉克斯让溯先画阵法。 “就跟你先感受使用隐匿法术的人一样,兴许,在学习这方面,你需要另辟蹊径。” 这些阵法都是先理解,才会去画,让溯先学会画,再理解,兴许正是溯能学习的‘小道’。 溯已经被他教的有点懵,现在一听不需要理解,而是使用其他方式,自然很乐意,拿起笔就开始画起来。 对于丹青,溯了解。 画阵法与画画不同,但如果把阵法当成一幅画,倒是很容易。 一张与摩拉克斯画的阵法几乎一模一样的临摹品跃然于纸张上。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问:“画阵法的时候,溯在想什么?” 溯的回答是:“在想这一些角度,弧度,以及大小。” 摩拉克斯看出来了,叹息:“比起阵法,你这更像一幅画,太‘平’了。” 太平了,没有任何起伏。 哪怕阵法本身就是平面的图形,但实际上它蕴含着自身的规则,不论是画阵法本身还是启动阵法本身,它都不属于平面,而属于3D。 但是溯这里,就是一幅画,就是平面,没有任何内涵。 溯不理解,拿着两张阵法图纸,仔仔细细地比对。 片刻之后,他看着摩拉克斯,说:“我没有画错。” 摩拉克斯一时无言。 摩拉克斯耐心地跟他解释,画阵法和画画是不一样的。 阵法的内涵浩大,包罗万象,阵法的效果则是它的先。 溯却抿嘴:“我的画也有内涵。” 不过一句话,再次让摩拉克斯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只听到摩拉克斯手指在桌子上敲击的轻微声响,溯也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直接反驳了对方,或者说完全是在唱反调。 他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就不再畏惧摩拉克斯,甚至是其他人也能很放松地相处。 但也因为过于放松,让他好像冒犯了些什么。 当然,这个想法甫一出现就被溯掐掉。 以前还能说冒犯,但现在他可是魔神,哪怕是还没有获得权柄的魔神,但他依旧是跟摩拉克斯‘地位平等,平起平坐’的魔神。 同等地位的朋友,这么点反驳,根本不算什么。 这么说服自己后,溯挺直了腰杆,根本不带怕。 摩拉克斯直接询问:“那么,这幅画,你的内涵是什么?” “内涵是”看着那副阵法,溯完全卡壳。 他的画有内涵,但那是巍巍高山,是涓涓流水,是风起云涌,是烈日当空,甚至是小屋,篱笆以及人。 但是这次画的是阵法,还是‘临摹’,是一副自己没能理解内涵的画。 他自己都没能理解,画出来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有内涵。 溯歇菜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蔫了的样子,心底一松。 “罢了,如果是要研究储存元素力的阵法,我可以帮忙。” “真的吗?” 惊喜来得太过于突然,溯音量都不由得放大。 摩拉克斯点头:“真的。” 他又道:“这类的研究其实一直都有,不过效果可能没有那么好。之前没提是因为你有了想法,不想打乱你的计划。既然现在需要,我可以稍微整理一下,然后让你一个一个试。” 溯想起当时自己说的话,原来是他的自以为是造成如今的局面,这让他脚趾都蜷缩起来。 溯小声:“那,谢了。” 摩拉克斯的回应很是平静:“不论是处理那处聚集的业障,亦或者是帮夜叉们抵抗体内的业障,对璃月都是有益的。应当是我谢谢你。” 溯愣住。 这才想起,自己这次也是‘打白工’。 打白工就算了,还跟‘老板’道谢,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摩拉克斯看他这模样,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溯: 他哗地站了起来,略微有些慌乱:“那个,等你整理好了再给我,我先回去,兴许医馆会有需要我的地方。” 这么长的解释完全是多余,这让摩拉克斯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溯甚至连‘再见’都没说,快步离开。 摩拉克斯目送他的背影从自己视线中消失,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发出不算清脆的声响。 摩拉克斯的效率很快,至少溯这么觉得的。 第二天一早,他刚从食堂吃完早餐来办公室,对方就已经坐在办公室里边。 溯:“早。” “早上好。”摩拉克斯直接进入正题:“这是我整理出来的关于储存元素力,以及一些短时间内让元素力停留的阵法。重新画过,可以直接使用。” 听到最后一句话,溯诧异地看向他。 摩拉克斯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目前来说,新生之息的收集,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从你的体内驱使出来,注入这些阵法。既然是要配合你做储存新生之息的测试,那直接把东西准备好,再交给你,用这种方法挑选储存新生之息是最节省时间的。” “先解决储存问题,再解决释放问题,然后再想办法多研究几种收集方式,这应该是最为理想的步骤。” 溯拿起那一摞纸,嗯了声。 纸张上就是阵法,不需要摩拉克斯出声提醒,每张纸上边都有注入口提醒。 溯抬眼,看向摩拉克斯:“那么,我开始了。” 摩拉克斯点头,看着他。 溯深吸一口气,手搭在那个注入口标识上。 新生之息的输出是一个相当奇特的体验。 跟调动元素力不同,那更多时候是从空气中调动火元素。 是的,很神奇,火元素并非自身的元素,而是从空气中吸收,以前是由神之眼,现在是由他自身,转化,这之后才能使用火元素。 这也就表明,元素力的调动其实跟环境有关。 沙漠里很难调动水元素,大海河流中,火元素比较匮乏,有时候战斗力的强弱,其实跟环境息息相关。 只不过他不太一样,多水环境中,他能用极少的火元素以水做燃料,创造更大的火焰。 因为,在他的意识里,水是HO。 而,氢气能燃烧。 氧能变成助燃的氧气。 化学是奇妙的,严苛的,环境不同甚至有其他元素影响的时候可能会实验失败。 然而,只要有水的地方,他的火从未失败。 所以,出了物体本质,还有另外一个重点——他的意识。 只要他认定H2O能够分离出氢气,能变成助燃的氧气,那么他的火焰在水上不会熄灭,甚至更强大。 而现在,就跟自己看不到氢气和氧气,只是知道水的实体在那里一般,新生之息他看不见摸不着,但确确实实存在着。 所以,只要他需要,新生之息就能够被他操控。 新生之息缓缓从指尖溢出,笔直地往阵法中注入。 漆黑的墨水这一刻有了反应,好似混入了绿色,生成了墨绿,又渐渐地,黑色开始变淡,绿色占了上风。 溯好像明白什么,新生之息继续往前,直至游走整个阵法,直至黑色阵法变成生机勃勃的绿色。 溯收回手,停止新生之息的注入。 抬眼,他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没有出声让溯知道自己的做法没错。 不过,他没有喊停,是不是说其实还能再注入一些新生之息? 溯有这个疑问,自然也就问了出来。 摩拉克斯摇头:“不,刚准备喊停你就自己停下来。” 他笑道:“哪怕没有我看着,你也能很好地把控容量问题。” “以及,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为顺利。” 第056章 溯:“这些墨水不是普通墨水。” 摩拉克斯点头:“考虑到今后的实验和使用可能会有我不能盯着的情况,我对墨水进行处理。这样一来,只要阵法在,你就能做其他实验。” 溯缓缓道:“你考虑得真周到。” 摩拉克斯考虑的确实周到,周到到这一摞已经注入新生之息的阵法并不会被浪费,能拿去做对抗业障的实验。 毕竟他们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设想上,需要拿去实验, 如果导出的新生之息其实没法对抗那些业障,收集新生之息的实验成功也没用。 这件事交给马科修斯和摩拉克斯,两位魔神一起去,除了实验那些注入新生之息的阵法之外,还要做到的就是检查那里的封印。 毕竟是敌人的阴谋,谨慎一些比较好。 当然,迁徙这件大事,他也顺便看看,要忙的事有很多。 溯倒是没有闲下来,开始学着画阵法。 他已经不再把这件事当成画画,然而很可惜,画了那么久,他的阵法依旧没有一个能用的。 若陀龙王看着那一沓废了的纸张:“要不要这么夸张?” 溯笔一丢:“你来?” 若陀龙王乐了:“我来给你画实验用的阵法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是现在不是缺实验阵法,而是你自己想学。” 溯自暴自弃:“不学了。” 倒是难得这么情绪化。 若陀龙王在桌子旁的凳子那一屁股坐下,拿起溯画到一半的阵法,端详。 半晌,他说:“真标准,如果这上边不是阵法而是摩拉克斯的字迹,兴许你能拿去招摇撞骗。” 溯: 若陀龙王放下纸张:“画了那么久你也要休息一下,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我们好好聊聊。” 眉头一挑,难得看到若陀龙王这么正经找自己的溯问:“什么事。” “关于权柄的事。” 正事,溯当然认真,坐直了。 若陀龙王:“现在你依旧没有权柄,真的不考虑把业障引入体内,先把权柄拿到手吗?单靠魔神之躯体获得权柄,还不知道猴年马月。” 微顿,溯没想到他来找自己竟然是这件事。 溯摇头:“没那个想法。” “为什么?”若陀龙王不解:“那可是权柄,哪怕现在并不知道是什么类型的权柄,依旧是很有用的东西,为什么你不愿意。” 溯看着他,沉吟一声:“是摩拉克斯想问还是你自己想知道?” 若陀龙王谨慎回答:“有区别吗?” 溯点头:“有。” 然而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倾向性,以至于若陀龙王不好判断该怎么回答才对自己有益。 溯没有催促,只是这么看着。 只是看了眼就移开视线的若陀龙王咬牙:“算了,说实话,是我的意思。” 他说:“比起让别的魔神获得权柄,我更想你能得到权柄,这样不会让我太过于不舒坦。” 这样的回答,着实让溯好奇。 溯问:“怎么不舒坦了?我还以为你们想让我获得权柄然后帮你们打奥赛尔。” 怎么听起来好像不是那个意思?溯迷糊了。 若陀龙王沉默半晌,道:“有些事,摩拉克斯不能说,但我是元素龙,没有那个约束。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要记住,那些事你能知道,却不能对别人说出来。” 溯看着他,严肃地点头,表示知道了。 若陀龙王跟溯说了远古时期,七位元素龙以及原初之神的事。 元素龙的诞生,原初之神的到来,原初之神到来后的情况,他们之间的战争。 提瓦特的历史在经由若陀龙王之口缓缓道来,听得溯一愣一愣。 最后,溯总结了下:“也就是说,你们元素龙才是真正的提瓦特生命体。” “不仅仅是元素龙,史莱姆等元素生物也是提瓦特原生物种。” 说完,若陀龙王迟疑片刻:“其实,按照生命体的诞生来说,哪怕是被那些外来者创造出来的生命,只要是在提瓦特诞生的生命都属于提瓦特原生生命。外来者从始至终只有从世界之外到来的人,不包括在提瓦特创生的生命体。” 最后一句话让溯陷入思考,最后,他问:“若陀你讨厌异世界的外来者吗?” 若陀龙王却是说:“我知道的世界之外的来者没几个,恰巧,知道的都不怎么喜欢。” 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秘密的溯说:“算了,反正我对你们的权柄不感兴趣。” 若陀龙王轻轻吸气:“我刚刚那么多话白说了?!” 溯笑道:“只是觉得权柄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什么叫没什么用?那可是权柄,超脱凡俗的力量,能让你更上一层楼!” 说着若陀龙王想到什么:“你不是一直觉得自己打不过其他夜叉,所以很不满?哪怕现在你是魔神,没有权柄的你也打不过其他夜叉,获得权柄之后就不一定,真不心动?” 溯双手环胸:“我为什么要跟其他夜叉打架?” 一个问题让若陀龙王卡壳,因为溯确实不需要跟其他夜叉打架,只要溯不加入奥赛尔的势力,应当都没有跟他们璃月战斗的理由。 他的敌人,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有奥赛尔,而溯在水里的战力比在陆地上强百倍,他是奥赛尔都忌惮,不会轻易招惹的存在。 既然如此,还真不再需要为了武力值专门获得权柄。 虽说已经理解溯心中所想,但若陀龙王还是不甘心:“白得的好处,真的不要?” 溯摇头:“膈应。” 原本就不是必需品,他更是早就接受自己战斗力不强的事实,为何要为了不怎么需要的战斗力,去接纳自己膈应的属于原初之神/魔神的尸体碎片? 终归,在摩拉克斯的地盘上,没人会动他。 在奥赛尔的地盘上,没人能轻易打赢他。 他与其他魔神更是没仇,根本不需要害怕。 再者,今后若陀龙王如果知晓自己属于世界之外的来者,他会不会因为帮助自己获得权柄而后悔? 是他隐瞒在先,友谊和并不怎么需要的力量,孰轻孰重他是能知道的。 若陀龙王看向他,原本想说什么,却因为蛊惑技能发动不得不狼狈移开。 他有气无力地摆手:“算了,不勉强。” 他知晓溯知道魔神躯体和业障真相后的态度,对于他口中的‘膈应’没有怀疑。 而且,溯说的话是事实,也很让若陀龙王放松。 溯并没有把夜叉,以及璃月其他人放到未来可能需要敌对的人的位置上。 哪怕他依旧拒绝加入璃月,却已经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他将会成为璃月的战友。 若陀龙王没直接离开,转而拿起纸和笔:“我教你画阵法。” 溯弯了弯嘴角:“若陀好像对阵法很了解。” 若陀龙王骄傲颔首:“比你懂一些。” 溯:“这么拉踩大可不必。” 虽然是事实。 若陀龙王教导溯,跟摩拉克斯教导溯,其实是一样的结果。 溯对他们讲解的话都能听懂,但画阵法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就是不对。 若陀龙王也觉得稀奇,明明每一步都没有错,怎么最后的结果却是错误? 溯整理那些自己画废了的阵法图纸:“应该是因为没有那个天赋。就好像接生这一块,我相信哪怕是若陀你来学,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就能达到我的水准。” 若陀龙王:“这么拉踩大可不必。” 不过溯说的,他倒是听进去了。 就跟隐匿法术一样,溯完全没有天赋,学会整个隐匿法术更是跨越了将近十年之久。 这次学习画阵法,兴许也需要十年。 好在溯并不需要学会,其他实现稳步推进,马科修斯留在那边帮忙迁徙,摩拉克斯带着结果归来。 得到的结果是——有效。 若陀龙王很是高兴:“那还等什么?根本不需要溯再做什么,我们多画点阵法,让溯注入新生之息,不就解决了?” 溯看着摩拉克斯的表情,猜到什么:“有效,但是效果不明显,对吗?” 若陀龙王的兴奋值直线下降。 摩拉克斯点头:“如同沧海一粟,甚至激不起浪花。” 若陀龙王叹气,这次说不出话了。 溯看着他们:“我的新生之息不够这件事早就有猜测,所以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摩拉克斯摇头:“虽说早就猜到,但还是抱有希望。所以,才会有些失落。” 若陀龙王摊手:“所以,除了想办法收集所有新生儿出生时候的新生之息,否则没有其他办法了。” 溯看着他,调侃:“不是还能让我去吸那些业障?” 若陀龙王直接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你会去一样。” 溯笑道:“自然不会。” 若陀龙王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 溯收敛笑容,心底叹息。 如果不知道若陀对异世界来者的态度,他兴许会在确定自己没法解决这件事的时候忍着心里膈应去解决业障。 但现在知道了,并不想透露自己的秘密去征求若陀意见的他肯定不会把那个选择放到自己的选项中。 原本就膈应,不仅要暴露自己的秘密,还可能让若陀不满,百害无一利的选项他是傻了才会去选。 目前来看,真的只有收集产房里的新生之息一条路。 哦对,也可以在铜雀和应达那边试一试,毕竟都是收集抵抗业障的力量,不管是新生之息还是其他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 不过这种事,确实不容易。 就跟他不知道发电,储存电,输出电的原理一样,明明是最先有想法,却连电池——画阵法都不会弄的他被完全排除在这场实验之外。 他能做的是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溯不出诊,小问题红玉和李大夫他们都能解决,所以他比较闲。 闲着闲着出了个开医学小课堂的计划,不是面对病人和普通人,而是面对大夫,妇产科新生儿科大夫。 他要教导的,是之前编写的医书上没有的,比较不常见的情况。 顺利的生产千篇一律,突发情况的生产五花八门,而怎么判断产妇当时的情况,正是把一切拉回正常的最关键的那一步。 溯把自己有过经验,甚至是只在医书,或者老师教导过的情况一一总结,然后递交给红玉,让她看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红玉拿到册子的时候差点惊掉下巴:“那,那个,我知道的肯定没有溯先生知道的多。” 溯却是摇头:“先看看,我制定的线和你们心底的线可能不同,兴许我认为是常见,不需要记录进去的状况对你们来说不常见,要学习的人是你们,自然要以你们的标准做参考。” 红玉听到这样的说法,犹豫片刻,选择接过。 她说:“那么我一个人的建议和想法是不够的,我会跟其他大夫一起查看,商量,看看需要添加哪些情况。” 溯点头:“哪怕是以前的医书里已经有的情况,如果你们认为还是不常遇到,依旧要写进去。” 红玉郑重点头,表示明白。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这本医书改了又改,终于做最终的整理,排版,装订成册。 新的医书出来,溯开始做教案。 文字的表达确实清晰,但结合有经验者的解答,才有可能让学习的人在第一眼见到的时候第一时间反应,不耽误抢救。 教学时间不能统一,或者说,这里的大夫没有统一的时间听课,所以怎么教是个问题。 曾经的溯哪怕再怎么喜欢学习,吃饭和睡觉时间依旧不想被占用,而他也不确定这里的大夫能否适应其他闲暇时间听课的安排。 这是难办的事,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溯直接丢给红玉,让她想办法安排。 三天后,红玉给出了方案——轮班。 红玉:“教学地点在溯先生的办公室,亦或者另外腾出一间教室,把所有大夫分成两组,早上和下午各一组接待病人,另外一组学习。不过这样一来,溯先生每一天都需要重复教学。不知道溯先生是否同意这个安排。” 溯不过是思考十秒钟就同意了:“就安排在我这里。” 不管是去住院部还是门诊都方便,突发情况能尽快应付。 红玉一听,松口气,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溯指着边上个已经印刷好的书籍:“你安排人分发,每人一本,上课的时候需要用到。” 红玉立马上前,把那一摞书抱起,溯连忙站起来:“行吗?” 红玉点头:“当然,又不多,也不重。” 溯点头:“行,明天开始教学。” 他没说什么预习不预习的,喜欢学的人自然会预习,不预习的人明天也能听到讲解。 都是大人了,不需要手把手教导,实在不能理解还能找别人问。 若陀龙王知道了这件事,去找了摩拉克斯。 “那家伙,说是不加入璃月,做哪一件事不是对璃月有益的。” 摩拉克斯:“他认为只要不松口,不管做什么,帮了多少,都不算加入。” 若陀龙王不解:“成为魔神之躯体已经不需要新生之息,也就不再需要中立立场,也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 摩拉克斯闻言,看了他一眼。 若陀龙王举手投降:“是是是,不会在他跟前多嘴。” 摩拉克斯:“他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在他心里,有比璃月,比我们这些朋友还重要的存在。” “有比璃月和我们这些朋友还要重要的存在?”若陀龙王摸着下巴:“不对啊,你说他是没有弱点,无法攻破的。当然,这么长时间我也没发现他的弱点,更不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若陀龙王:“以前还以为他的弱点就是要收集新生之息,跟业障有关,现在业障的事在他那里是解决了,好像就真的无欲无求没有破绽了。” 摩拉克斯:“有的,只是我们都没有发现。” 若陀龙王看向他:“你看出了什么?” 摩拉克斯放下手中的笔:“我看出,他对璃月有不一样的情感。” 若陀龙王:?“不是,如果他对璃月很在意,不应该直接加入璃月吗?” 摩拉克斯摇头:“具体的不太清楚,但能猜到应该跟璃月有关。” 片刻,他补充:“或者说,他在意的东西可能不是璃月,而是那个东西与璃月息息相关。” 若陀龙王眉头紧皱:“他对璃月有所图?”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自己好友,没吭声。 若陀龙王不解:“他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怎么不说出来,难道是我们不能给的?” 这么一说若陀龙王倒吸一口气:“难道说,他想要璃月神明的位置?!” 摩拉克斯:就不该对这家伙抱有期待。 若陀龙王看出他表情包含的意思,很是不满:“那你说是什么。” 摩拉克斯:“我说了,他在意的东西可能跟璃月有关,兴许是某种相似的东西。” 摩拉克斯:“你还记得他写的文字吗?” “记得,不是璃月文字的简化吗?他现在还在写,我都快认全了。” 摩拉克斯点头:“那么,你觉得那些字,是他自己简化的吗?” 若陀龙王看着他,满目惊疑:“摩拉克斯你什么意思?” 摩拉克斯笑道:“溯并不完全认得璃月的文字,但对每一样物品,都能书写类似璃月文字的简体字。是不有些不对劲?” 若陀龙王点头,这么一说,确实不对劲。 以溯那落笔成字的状态,以及对每个字的熟悉程度,他们不觉得是对不识得的璃月文字现场简化,更像那些字早就在他脑子里,需要就能写出来。 摩拉克斯:“所以,我觉得我们之前的猜测可能都是错的,溯写的字并非璃月文字的简体版,而是那种文字与璃月恰好相似。” “溯在意的,可能正是这种相似。” 文字代表着文明,文明代表着强大的部落。 如果溯所写的,真的不是璃月文字的简体版,而是与璃月相似的文字,那么就代表溯早就学会那些字,甚至早就成为那个部落/国家的人。 若陀龙王想到那个最可怕的可能:“潜伏?” 因为有主人,因为有自己的国家,所以不加入璃月。 而他从始至终坚持的中立立场,都是为了潜伏,获得璃月的情报。 若陀龙王其实不怎么信的,但他知道这个怀疑一定要说出来。 如果他不提,如果摩拉克斯也不提,那么这将是一根刺,狠狠扎在他们心中,时不时就会出来骚扰,扰乱他们的心绪。 摩拉克斯摇头:“不太像。” 若陀龙王得到他的否认,心底松口气:“那你觉得是什么?” 摩拉克斯:“我觉得,可能是某个已经消失的文明。可能正因为璃月的文明与之相似,溯才会对璃月特别宽容。” 若陀龙王不笨,很快明白摩拉克斯的意思, “溯人类时期所在地。” 摩拉克斯缓缓点头。 魔神战争时期的人类村落很多,有信仰魔神的,也有不信魔神的,然而魔神地盘的划分其实不太管那些,只要在他们管辖地方内,那就是他们的子民,哪怕他们所用的文字,所用的货币,甚至是语言,与魔神管辖的不同。 很多村落‘上边’的魔神换了又换,因为部分魔神不怎么在意,也就一直延续他们自己的文明。 摩拉克斯觉得,溯可能就是这样的情况。 也是这样的情况才能解释得通。 若陀龙王:“这么看来,人类时期对溯的影响很大。” 摩拉克斯:“与我们不同,我们有意识开始就知晓自己不是人类,与人类有天差地别。而溯,他本身是一个弱小的,在这个世界上随时可能会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人类。再加上夜叉的诅咒太过于残酷,那是非人种夜叉都不一定能接受的筛选,溯对自己人类时期的记忆定然因为诅咒更为深刻。” “所以,比起夜叉,比起魔神,溯更像人类。” “他对人类有偏爱不是因为成为魔神,而是因为他本身是人类,更在意人类的繁衍。” “所以,他一直沿用他们自己的文字。” 若陀龙王却是想到另外一件事:“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说明溯人类时期的村落跟璃月应当不远?”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若陀,觉得他真是发现了不得了的事。 若陀龙王:“交界处,并且是当时璃月直接管辖的地方。从那里排查,应该能找到答案。” 摩拉克斯心动了,却也在下一瞬被他生生压下。 他摇头:“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作为朋友,我们不能私底下调查。” 若陀龙王耸肩:“说得对。而且我觉得,当年你调查溯的事,最好还是早点坦白。” 虽没查到多少东西,但调查这件事是事实,摩拉克斯略微头疼。 若陀龙王拍拍他的肩膀,安慰:“尽早吧,免得出意外。” 第057章 溯奋笔驰书,对他‘有这么忙吗?’的询问头也不抬地回:“不是看到了吗?就是这么忙。” 若陀龙王: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溯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 虽说没什么怨怼的表情,莫名就让溯看出哀怨。 放下笔,溯解释:“白天要给那些大夫讲课,晚上要做讲课教案。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之前编写的医书还有不少不足,需要补充的地方也要在上课大的时候补充才能都达到快速教给他们的效果。所以这段时间是真的忙,不是刻意不跟你玩。” 若陀龙王差点跳起来:“谁跟你玩了!” 这么喊出来后又觉得不对:“不是,没有不跟你玩。” 若陀龙王: 溯: 扶额,若陀龙王道:“算了,我知道你的意思。给我缓缓。” 溯忍不住弯弯嘴角:“好了,是要跟我说进度吗?直接说就好,我听。” 说着他补充:“认真听,不会在你开口之后又拿起笔。” 若陀龙王忍不住看向那被放在笔搁上的笔,嘴角抽搐:“是我打扰你了。” “没有没有。”溯连忙否认,并且道:“我也需要休息一下看,不然同样还会有遗漏。” 他再次把话题拉到正事上个:“收集新生之息的阵法有主意了吗?” 若陀龙王摇头:“没有,太难了。摩拉克斯对阵法有一定了解,但其实最擅长阵法的是我和理水叠山。但,能看到新生之息,看到伐难,铜雀体内对抗业障力量的只有摩拉克斯,所以只能他来研究。进度不会那么快。” 溯点头:“嗯,我知道,他不仅仅要解决这件事,还有其他公务要忙,确实很忙。” 若陀龙王看着他:“你一点都不着急。” 溯脑袋往椅背上一搁:“这不是你们应该着急的事吗?” 若陀龙王顿时觉得自己说了句废话。 溯说:“好了,不开玩笑。就跟你们一样,我同样看不见新生之息,所以这件事确实只能让摩拉克斯自己克服困难,我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看向自己办公桌上写到一半的教案:“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做自己擅长的事,仅此而已。” 若陀龙王闻言,也看向桌子上的纸张。 书写了一半,大大小小的字。明显大字是最开始写的,很是工整,小字是后期补充,让整张纸看起来密密麻麻,有些凌乱。 他当然知道最近溯在忙什么,溯对璃月的付出,所有人都看得到。 若陀龙王忽而来了一句:“你这些字体,真的是璃月文字的简体吗?” 溯一怔,眼皮一抬,正好和把视线移到自己身上的若陀龙王个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他竟是没有移开视线。 溯:“是的。” 若陀龙王移开视线,虽说已经被蛊惑,但他知道自己听到的回答不是蛊惑的幻觉,而是溯给了正面回应。 所以,那真是璃月文字的简体。 若陀龙王站起身:“行,你先忙,我走了。” 溯目送他逃似的离开,也没想他是因为蛊惑还是因为其他什么。 揉了揉有些酸的脖颈,溯再次拿起笔,继续自己的事。 摩拉克斯知道这件事时候,只给了这么一个评价:“你真虎。” 是真虎,就这么直接去问,也不怕溯给他一拳。 若陀龙王挠头:“那还不是太好奇了。” 说着他想到当时的情况:“我好像听到溯的回说是的。” 摩拉克斯抬眼:“确定没有听错?” 这一问,倒是让若陀龙王迟疑:“应该没听错?” 在摩拉克斯的注视下,若陀龙王不得不解释:“当时我想看清楚他的表情,确认他不是说谎,但你知道的,他那蛊惑神通神奇地只对我有效果,就那么一晃神,我好像听到了回答,应当没错。” 摩拉克斯觉得这家伙是白问了。 若陀龙王忽而又想到一件事:“说起来,为什么蛊惑只对我有用?太针对人了吧!” 摩拉克斯听到这话笑出声:“别忘了,他的神之眼也是因为你才出现。只能说,当年那一战,让他身体有了记忆,哪怕已经成了魔神也会有自动防御反应。” 若陀龙王这次没什么好说的。 确实挺狼狈的,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想过让溯离开,虽说不是下死手,但当时的溯说是抱头鼠窜也不为过。 摩拉克斯:“你去跟溯说一声,让他学一学控制自己的神通。现在他是魔神之躯,可能会有效果。” 若陀龙王一听来了劲:“有道理。” 看他立马要去的意思,摩拉克斯连忙把人叫住:“他现在在上课。” 若陀龙王立马再次坐好:“等他休息。” 非产妇新生儿原因打扰他上课是会被打的,而且还是被他和他的学生围殴。 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休息时间已经被若陀龙王‘预定’,让其他大夫去吃饭,准备继续弄点资料的时候,忽而就察觉办公室里还有人。 抬眼,没看到人,溯立马反应过来:“什么事?” 若陀龙王撤掉隐匿法术:“越来越敏锐了。” 溯:“学了那么多年,如果还是没法察觉,那就麻烦了。” 若陀龙王点头:“就是不知道那些阵法你要学多久。” 溯抬头,看着他:“你可以不提。” 本以为他还会跟自己掰扯两句,却没想到他真的不提了。 若陀龙王轻咳一声,却也放软语气:“跟你商量个事。” “嗯?什么?”溯好奇了,他的语气让溯觉得应该是跟对方有关的事。 若陀龙王:“你的蛊惑神通,能不能收一收。” 溯微顿,好似这时候才想起若陀龙王还在受自己蛊惑的困扰。 当然,因为这个蛊惑技能只对若陀龙王有用,并不影响溯的其他事,溯当然不会过于在意。 现在听到对方这么说,溯很真情实意地询问:“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控制,怎么办?” 若陀龙王一听觉得有戏:“这简单,我教你。” 溯挺直腰杆,洗耳恭听。 若陀龙王告诉溯,神通和元素力一样,其实都是力量,只不过大部分人只能控制一种力量,甚至也可能只有一种力量却无法控制。 “神之眼,是最快捷,方便的,让他们控制力量的工具。当然,这个工具只能让他们控制元素力,其他神通并不在神之眼的辅助范围。” 溯举手,没得到回应,这才反应过来一直不看自己的若陀龙王是看不到自己的动作的。 他只能出声:“打断一下,其实我想知道的另外一件事,神通到底是怎么来的。” 若陀龙王因为这个询问沉思片刻,道:“神通的存在与神之眼不同,神之眼是高天之上的神明给予的帮助,而神通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在某种情况下,偶然激发的,可能有用,也可能没有用的非一般力量。另外一种,是由别人给予的祝福的显现。” 第一种溯是懂的,毫无疑问他肯定是一位跟若陀龙王打架,濒临绝境时激发的力量。 而另外一种,更让溯好奇。 “祝福?什么人的祝福力量能有这么大?元素龙?神明?高天之上?” 他看到若陀龙王点头,并补充:“人类的祝福,也会诞生神通。” 这倒是让溯很是意外。 “那,怎么分得清神通是人类的祝福还是来自其他非人种的祝福?” 若陀龙王摇头:“无法分辨。因为祝福只是祝福,都是最为热烈,最为纯粹的情感。” 若陀龙王耸肩:“兴许,这是因为魔神,人,甚至是那些非人种,都跟原初之神有关,这才没法分辨。” 好家伙,溯明显感觉到了,若陀龙王是找准机会就埋汰原初之神,埋汰的时候甚至不顾摩拉克斯也在其中。 若陀龙王个可不管溯怎么想,他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回到正题,神通有主动驱使,也有被动激发。你的蛊惑,直觉都是后者。而这种被动激发类技能,一般人无法掌控,改变它激发状态。但是你不同,现在的你已经是魔神,已经超脱,或者说至少也与祝福你的最高身份的存在平等,所以不管你的神通是在某种情况下激发还是被祝福,按理说都应该能够被你操控。” 溯点头,表示明白了。 若陀龙王:“你现在可以慢慢感觉,用自己的意识去探查身体里的力量。感受之后就跟你驱使火元素那样,去操控它们,这样一来你就能很好地掌控自己的所有力量。不论是蛊惑,还是直觉,亦或者是元素力。” 溯等了许久,确认若陀龙王的讲解到此结束。 不由得说:“那么复杂的东西你就这么简单说完了?”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视线没落在溯身上:“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告诉你方法,能不能做到就看你的天赋和努力了。” 溯略微无语,先是看了眼自己的教案:“我觉得掌控蛊惑神通这件事好像不是什么太过于紧急的事,毕竟别人没受到影响,不是吗?” 若陀龙王:!!! 溯当然是逗他的,如果有办法控制神通,那是能更好掌控自己力量的事,溯还是愿意去做的。 而且,每次看若陀龙王不敢看自己的样子虽然有点好玩,但不得不说,作为朋友他理应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现在的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放在这件事上,相比起来还是教学更为紧要一点点。 于是溯每天只用一点时间来探查,分辨,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好在探查力量和学习法术不一样,虽然他在学习法术方面就是个废柴,但获得技巧后,探查体内力量这件事还是找到正确方法。 溯最先感受到的是元素力,那炽热的火元素蕴含在身体的每个一个部位。 不过那些只是体内存储的火元素,使用出来战斗的火元素,更多是空气中的火元素。 身体里的火元素就好像是能量,如果只使用不补充够,就真的没有了。 火元素之所以那么容易就被他分辨出来,应该是以为身体里它占据的面积最广,也是最为浩瀚的力量。 以前溯真的没有发现,原来他身体就是一个能量储存装置,而且内部能量真的蛮大的,能引发一次小型爆炸。 不过,兴许这也跟他已经成为魔神有莫大的关系。 第二个被找出来的力量是直觉。 直觉神通是溯最为依赖的力量,它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甚至浸染到火元素的角角落落。 虽说力量强度没有火元素那般大,占据的面积也没有火元素的一半,但它依旧是无法忽略的强大存在。 第三个被找到的,是不知名的力量。 它的存在很柔和,没有任何侵略性,不知道是它本身有暖意,还是被火元素过度,升起了一股暖意。 第四个被找到的,是业障,溯终于感应到那让他膈应的尸体碎片。 触碰个到那一瞬间溯就有点恶心,这一天的探查直接停止,哪怕今天只有这点进程,哪怕耗费那么久他依旧没找到若陀龙王在意的蛊惑能力。 而这膈应,直接让溯膈应了将近三天,这三天甚至什么力量都不想用。 若陀龙王天天来,每天查进度,这三天没有任何进度终于让他察觉不对。 摸着下巴,若陀龙王王问:“你这是懈怠了。” 溯‘嗯’了声,不怎么在意:“前几天的进度太快,累了。” 若陀龙王差点被他噎住:“快十天了,这都没理清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你这叫进度快?” 溯死猪不怕开水烫:“没办法,我天赋没你好,兴许要个十年也不一定。” 这是回旋镖打到身上了。 若陀龙王苦口婆心:“早点掌握自己的力量对你没有坏处。兴许等你掌握了力量,根本不需要权柄就能变得很强。” 溯听到权柄就想到业障,进而想到原初之神的尸体碎片,更膈应了。 “不急。” 若陀龙王被这两个字堵住。 他当然知道溯不急,急的是他! 一时间的沉默让溯略微有些意外,看向若陀龙王,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微顿。 就是那么一瞬间的心软,溯说:“今晚上我会努力的。” 虽说没有得到保证,但听到努力两个字还是让若陀龙王心底好受了些。 溯没有骗人,晚上他确实在努力。 三天没有探查并没有让他生疏,很快他就找到业障。 以前的溯从来不知道业障在身体里竟然是这般状态,亦或者说,他从不知道原来所有力量在身体里大都是同样的状态。 就好像不同的细沙,他们分有各种颜色,掺和在一起,分部在身体各个角落。 哪怕在火元素的红色细沙的包裹之下,已经知道它们存在的溯还是能快速‘看’到那些黑色。 溯开始描绘那些业障,很快就发现奇特的地方,那就是业障的边缘,有着他之前检测到的,第三股不知名,柔和的力量的痕迹。 这一瞬间溯明白了,那是新生之息。 新生之息不是他想象中的绿色,生机勃勃的绿色是摩拉克斯的特殊墨水赋予的颜色。 新生之息也没有他想象中的生气,是意外地柔和,没有多少波澜。 原来,他体内的新生之息已经多于业障,这可真是好消息。 溯没有再去管新生态之息,开始探查其他,发现拉另外两股未知的力量。 他们很薄弱,如果不是颜色比较特殊,兴许他还发现不了。 时间有限,试了试还是没法知晓它们的作用,溯停止探查,安安心心休息。 五天过后,溯终于找到的蛊惑的力量。 太小了,实在太小了,小到如同大海捞针,在沙堆里找那么丁点的粉色沙子,着实是为难人。 不过最后还是找到了,让他松口气。 溯没有直接停下,而是开始试着操控那些粉色沙子。 其实不难,也可能是因为这股力量太过于弱小,很快就被他操控聚集在一起,最后掩埋在火红色的火元素细沙之下。 溯不懂有没有成功,想了想,跑去找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没在,告诉他这件事是的是他的邻居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看到溯啧了一声,嘀咕着什么不满的话。 他问:“看你的样子,应当已经学会掌握蛊惑技能。” 溯还算谦虚:“不清楚是不是掌握了,这件事还得若陀龙王来验证,毕竟蛊惑技能只对他起作用。” 摩拉克斯一听,笑了。 两人并排,一起看着璃月的夜色。 最后是摩拉克斯问:“走走?” 溯点头,跟着他一起闲逛起来。 走着走着溯忽然想起,他们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地走在大街上。 这次回到璃月港,溯一直有事要做,那些事占据了他大半时间,甚至休息时间也在忙碌,他就好像璃月一只勤劳的小蜜蜂,一刻都并不停歇。 溯不由得感叹:“明明我没有加入璃月,怎么连在璃月逛街的时间都没有了?” 摩拉克斯又笑了。 他们心中有各自的答案,毫无疑问那答案足够让摩拉克斯愉悦。 摩拉克斯:“如果觉得遗憾,倒是可以固定个时间,一起逛逛。我给你说说璃月港的变化,说说璃月港的未来的建设,以及,璃月港的防御方式。” 溯看向摩拉克斯,不言语。 摩拉克斯:“不要拒绝,这些情报是我愿意分享的。当然,分享的同时,也抱着某种期待。” 溯感叹:“你跟若陀不愧是好友,在这方面偶尔就会不要脸。” 摩拉克斯:“这么说来,与我们是朋友的你,应当也有不要脸的时候。” 溯可不会被这话打败,他说:“在跟你们要药材的时候,脸面这东西完全可以当它不存在。” 摩拉克斯无法反驳这一点。 溯想了想,问:“摩拉克斯,你在探查我身体里的新生之息的时候应当也有看到其他力量,对吧?” 摩拉克斯点头,然后说:“放心,当时我们有契约在身,我没有趁机做什么,并且也没有过多去探查除了新生之息和业障之外,另外的三股力量是什么。” 溯没有回应,摩拉克斯又说:“不过,火元素太过于显眼,而你的另外两股力量也嗯,不是秘密,也能猜到是什么。” 溯看着他:“只有三股?他们是什么颜色?” 摩拉克斯倒是被问住了:“颜色?” 溯沉默半晌,最终还是决定相信摩拉克斯,把自己探查的情况一一告知。 摩拉克斯倒是意外:“我探查你身体里的力量,可没有辨认沙子颜色那么简单。那是在你的身体里毫无目标,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地寻找,根本没有那么容易。不仅仅是你的身体,我探查自己身体的时候,也只比探查你的身体的力量简单那么一点点。” 摩拉克斯忽而伸出手:“或许,你可以试试我的。” 溯微怔,诧异地看向摩拉克斯。 黑暗之中,街灯之下,用隐匿法术隐藏在普通人眼皮底下的二人就这么站在那里,注视着对方眼中的情绪。 摩拉克斯:“探查我身体里的力量,看看是否如你探查你自己那般简单。” 溯犹豫片刻,最终摇头:“不了。” 没说原因,溯往前继续走。 摩拉克斯也没强求,就这么跟上。 很快,溯又挑起话题:“另外两股力量我并不知道是什么,我试着驱使它们,但它们根本没有反应。我甚至尝试对业障进行刺激,业障倒是给了反应。” 摩拉克斯:“兴许,那是你在汇集的权柄。” 溯眉头一挑:“权柄,两种?” 摩拉克斯看他那惊讶的表情,笑道:“若陀龙王能使用所有元素力,我是岩之魔神,却拥有契约的权柄。每个魔神上不限制权柄数量,你并不弱,能够吸引两种权柄附着,并不是值得意外的事。” “当然,两股力量只是说明权柄可能已经在附着,但是否能激活,是否能真正掌握,还得看你自己。” 溯听到他的话却是有了联想:“也就是说,魔神的身体里其实可能有很多种权柄,但它们不一定会被掌握。” 摩拉克斯点头:“对。” 他看向天空,因为黑夜,倒是看不到高天之上的岛屿。 兴许也因为黑夜,他不介意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言语。 “它们的权柄被掠夺,掠夺过来的权柄需要载体,但是单体不能太过于强大,所以,魔神更多时候只是某种权柄的载体,而非权柄的拥有者。” 摩拉克斯:“我们是容器。” 第058章 同时,也从未想到,摩拉克斯在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竟然这般平静。 摩拉克斯:“对这件事很意外?” 溯摇头:“是对你能这么平静说这件事很意外。”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身为魔神,拥有强大的力量就应当承担同样重的责任。越多的权柄代表约束和责任越大,越强大的权柄代表负担越重。一切,都是等价交换。” 溯沉默半晌,笑着问:“那,如果我的权柄一直不觉醒,是否代表我不需要负责?” 摩拉克斯的回答是:“理论来说,正是如此。” 溯一听,调侃道:“那行,我就不管权柄这玩意了。免得获得权柄还得负责,耽误我的事。” 摩拉克斯哑然,对于溯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并不需要过多意外。 他本就如此。 他的责任感只在产妇和新生儿身上,其他一切,他本就不关心。 于他而言,产妇和新生儿的担子已经很重,自然不想再承担其他。 野心这东西,在他身上甚至从未萌芽,是最为循规蹈矩普通大夫。 摩拉克斯不知道这是好是坏,亦或者,有好有坏。 改变这个现状,对璃月来说,好坏需要承担的同等风险。 但,这个人是溯,摩拉克斯觉得可以冒险。 摩拉克斯:“我觉得,还是获得权柄比较好。” 溯侧过身,看向他,等待他说服自己的理由,也在思考怎么反驳。 然而,溯却听到这么一句话。 “与奥赛尔的最终之战,你的火元素定然能发挥很大作用。” “而,比起奥赛尔,璃月交给你,更能让我放心。” 溯盯着跟前的魔神,不放过他脸上一丝情绪。 很快他确认了,摩拉克斯竟是真的这般想,真心实意觉得如果他自身出了意外,比起奥赛尔,璃月交给自己更适合。 他忍不住问:“摩拉克斯,你就这么没信心吗?”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有信心与安排退路是两回事。无路可退是被逼无奈之下的绝境,安排好一切后路才是我作为璃月神明的职责。” 溯看向他,发现说这话的时候摩拉克斯的表情很是平静,就好像在说什么很平常的事。 当然,他明白,这是摩拉克斯对自己的信任。 归终战死,马科修斯不再能维持人形,甚至失去大多数神力,如果最终一战摩拉克斯真的出意外,哪怕有若陀龙王和其他仙人夜叉的辅助,他依旧不适合站在人前,掌控璃月。 反倒是他,躯体已经成为魔神,白衣仙人的身份流传璃月,只要加一些渲染,哪怕是夸大其词,运用得当的情况下他很适合成为那个接替者。 摩拉克斯,是真的在为璃月安排一切。 溯收回视线:“权柄不是我想觉醒就能觉醒的。先声明,去吸业障那玩意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没能感应体内业障的时候就已经膈应,现在能感应了,还让他主动去吸,那是要他死。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算你答应了。” 溯咬牙切齿:“我可没答应!” 摩拉克斯:“你并未拒绝。” “那我拒绝!”溯连忙说:“你可要好好活到魔神战争结束,成为王座上的一员,带领璃月成为提瓦特经济最发达的国家!” 摩拉克斯:“我自然会竭尽全力。” 溯听明白了,确实会竭尽全力,却也不放弃让他作为后备役的可能。 这家伙,现在已经不是交换,也不是签订契约,而是作为朋友‘道德绑架’! 溯:“你还真是不客气。” 摩拉克斯:“作为朋友,理应不客气。” 溯: 街道上的闲逛倒是没有很久,溯忙,摩拉克斯也忙,哪怕偶尔熬夜不要紧,却也希望能在第二天保持一个好的状态。 溯更是如此,如果没有好的状态,明天可能没法应付那些大夫。 二人分开,各自回去休息。 三天后,若陀龙王回来,没去找摩拉克斯而是直接来了医馆。 他用了隐匿法术站在门口,就那么直楞楞地盯着溯,然后就被蛊惑了。 察觉他存在的溯嘴角一抽,不用想都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得到自己已经能够控制蛊惑技能的消息,以他的性子定然是没有防备直接看着自己。 溯开始调动体内力量,把粉色的蛊惑技能隐藏在阴暗的业障之下。 嗯,也不知道蛊惑技能能否抵消业障,如果它们之间能相互抵消,也算是废物利用? 当然,这个可能性太小。 若陀龙王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溯身侧,好在哪怕被蛊惑,他身上的隐匿法术依旧维持,否则这堂课算是毁了。 此时他看到的正是溯的侧脸,对方正看着眼前的教案,嘴一张一合,在给认真听课的大夫讲解知识。 若陀龙王不会傻到以为溯没有发现自己,不如说,能让自己恢复过来,并且能这么看着他,无非就是溯发现自己并且撤去蛊惑技能,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毕竟现在的溯和刚成为夜叉以及几年前的溯不一样,他的蛊惑,是真的蛊惑,不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只见溯睫毛轻颤,抬眼,看向下边的大夫。 他的眼中没有自己,却用行动表明他知道自己存在。 哪怕现在他没看自己一眼,他依旧知道他还在。 若陀龙王想了想,走到窗户边,倚着窗户,看着溯。 他不打扰他,他也就不会被驱除。 这一瞬间,他和那位相处许久但其实并未见过很多次面的朋友形成了默契。 若陀龙王一直等到早上课程结束,看着溯拒绝其他大夫一起去吃午餐的邀请,直到办公室只剩下他们才现身。 溯整理自己桌面的资料,仰头,闭目。 “看来是成功了。” 若陀龙王:“不是因为成功了才让我回来?” 溯睁开一只眼,看着走到自己身侧的若陀:“我是让你回来实验。” 若陀龙王点头:“也对,真正确认是否成功,当然需要我来实验。” 说着他笑了:“成功了,恭喜你。” 溯也笑了:“不是应该恭喜你?” 若陀龙王不满:“掌控自己的力量对你来说明明也是好事。” 溯却还是那个态度:“这份力量不影响其他人,对我来说没什么影响。”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好歹是朋友,你为了付出一点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溯啧了一声:“说得好像我能在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一样。” 一句话把若陀龙王干沉默,因为他明白不仅仅是他,摩拉克斯其实也没能给溯太多好处。 别说什么药材了,已经不需要新生之息抵抗业障的溯甚至不需要再去给人接生,他现在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璃月做白工! 溯也发现了这点,若有所思:“我是不是应该跟摩拉克斯提议涨工钱?” 说完又摇头:“算了,医馆一直都是官方补贴,本身就是亏损状态,跟那家伙说涨工钱有点不厚道了。” 对此,若陀龙王只能说一句:“你真善良。” 这话让溯瞬间坐直:“你这是讽刺我呢?” 若陀龙王摊手:“实话实说。” 说着他补充一句:“活菩萨。” 溯忍了又忍,最终忍不住上手。 若陀龙王一时不察被锤中肩膀,嗯,还挺疼的。 他们结伴去吃饭,食堂的饭菜还行,量也够,就是溯接下来还有事,没时间跟若陀出去晃悠,甚至连散步都拒绝了。 溯:“早点弄完教案早点结束这事,事后我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若陀龙王:“真好,还能有休息时间。” 溯不由得看向他:“前线,很不乐观?” 若陀龙王:“还行,就是比以前频繁了些,不知道是试探还是其他原因。” 溯点头,没再深入询问。 若陀看了他一眼,最终也没强求他对璃月的战事上心。 至于今后溯到底帮不帮璃月,都已经站在璃月这边跟奥赛尔的军队打了两次,结果根本全不需要猜测好吗? 若陀龙王去军营找摩拉克斯,顺便报告前线部署。 前线的情况依旧麻烦,奥赛尔的骚扰不仅没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 摩拉克斯拿着若陀龙王给的图纸,听了些情报,很快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袭击地都围绕着业障封印地。” 若陀龙王点头:“虽说距离很远,但确实是以业障封印处为中心。我怀疑他们要行动了。” 摩拉克斯一听,皱起了眉头。 若陀龙王:“理水叠山那边进度并不乐观,伐难和铜雀对抗业障的力量依旧没法收集,想要直接解决那边的业障,很难。” 摩拉克斯视线落在正在做对抗训练的千岩军上,半晌,才问:“你觉得,业障这东西,真的能消除吗?” 若陀龙王被他问得懵逼:“什么意思?他们体内的业障不就是消除了?” 摩拉克斯许久后才开口:“目前所知,我是诞生得最早的魔神,经历过那次焚烧大地的火焰。我的诞生,是因为他的残缺。我的存在,其他魔神的存在,甚至业障的存在,都说明哪怕是残缺,他的存在依旧是不可消灭。” “但是溯的出现改变了这一点,现在不仅仅是他能做到,甚至是伐难和铜雀也能做到包括我在内的魔神无法做到的事。” 若陀龙王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他迟疑片刻:“你的意思是?” 摩拉克斯收回思绪:“没什么。” 本以为以对方会继续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推理的若陀龙王咋一听这三个字就好像自己不认识字了一般。 他看着自己好友,蹦出嘴的话是:“你跟溯那家伙学坏了!” 当天夜里,摩拉克斯到了医馆。 刚到办公室加完班,出来的时候就察觉隐匿法术的痕迹。 溯微顿:“若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现身:“是我。” 溯眉头一挑:“这是,找我有事?” 摩拉克斯颔首,示意溯出去走走。 溯略微有些不情愿,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现在出去走走再回来,那就很晚了。 耽误他休息时间就是耽误他明天的讲课,一整天的状态不好那受罪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大夫,还有他自己。 摩拉克斯察觉他的抗拒,说了声:“不会很久。” 溯一听就知道自己这是没法拒绝,也不再挣扎,跟着一起出了医馆。 时间还不算很晚,璃月港的夜晚还是很热闹。 溯闻到香味,走了过去。 摩拉克斯跟上,是烤吃虎鱼。 溯先是询问摩拉克斯吃不吃,得到否定的答案。 解开身上的隐匿法术,他大声:“两只烤吃虎鱼。” 摩拉克斯可不觉得其中一只是给自己的,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溯要一个人吃两只。 事实也确实如此,溯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再次给自己套上隐匿法术的他连问都没问身边的摩拉克斯。 溯:“铜雀最喜欢这个,当年他从医馆外带吃的的时候,经常会给我带到医馆。他速度够快,带来医馆的时候还是热的,味道很不错。” 摩拉克斯:“铜雀很会寻找璃月港内味道独特的小吃,大多数味道都是正常的。” 溯微微偏头:“正常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溯吞了口唾沫。 字面上的意思就是,铜雀那家伙的搜罗的一些小吃味道‘不正常’? 溯忽而庆幸当年跟铜雀一起在医馆的时候,他跟铜雀‘不熟’,当时的铜雀虽然会给他带一些吃的,但不是次次带,更不是随意带。 否则他不敢想象自己会吃到多少‘不正常’的小吃。 溯问:“那家伙是有什么癖好吗?” 摩拉克斯听到这问话竟是沉思片刻,最后摇头。 “并没有,他的味觉很正常。不过他对璃月很有感情,璃月各个地方的小吃,各种特色美食,他都给予尊重。哪怕那些味道很多人接受不了,但在他看来,只要存在,只要有那么几个人能接受,那就有它的可取之处。” “铜雀愿意去理解那些人,自然也愿意去尝试接纳那些食物。” 溯抿嘴,不让自己说出任何不好听的话。 毕竟铜雀的想法没错,哪怕没有那么大的口味人群基础,但那其实也就跟甜咸党一样,属于个人爱好问题,不应该反驳。 最后,溯长出一口气:“还好他喜欢的烤吃虎鱼是大众口味。” 摩拉克斯一听,莞尔。 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边吃边问:“你找我应该有事,趁我心情好,说吧。” “确实有件事想要跟溯坦白。” 坦白二字,让溯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当年与你有两个半月的契约,那时候开始,我调查了你,或者说调查你人类时期所在的部落。” 溯这次连鱼都不记得吃了,惊讶地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模糊了时间,问:“你写的字应当真的是璃月认字的简体,但那应该不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简体,而是你人类时期所在的部落,他们简化出的文字,对吧?” 溯点头,并说:“我好像说过那不是我创造的简体字。” 确实说过,只不过当时的摩拉克斯并没有在意。 摩拉克斯继续:“既然是璃月文字简化而来,当时你所在的部落,离璃月,或者说被力璃月直接掌控的村子应当不远。” 溯微顿,还不等他反驳,却发现摩拉克斯好像并没有注意到他,而是继续说下去。 “那应当是是璃月和梦之魔神地界的交界,有可能最开始的交流频繁,文字互通。也有可能是璃月识得多数文字的人到了你们部落,在你们部落安家落户。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可能——原本你的部落属于璃月而我们不知,最后却因为璃月和梦之魔神的战争,被梦之魔神纳入地界。你们为了不被梦之魔神驱除,这才把文字简化,区别于璃月文字。” 溯脸色变了又变,那句‘你脑洞真大’的话终究没说出口。 他说了一句实话,也是他认为最能反驳的话语。 “我人类时期住的地方,跟璃月距离很远很远。” 那是不能用公里形容,而是跨世界的远。 甚至溯自己都不能够确定,自己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不是提瓦特邻近世界,而他出现在夜叉诅咒的蛊场里,是不是因为当时那个位置是界膜薄弱的地方。 一切都是未知。 摩拉克斯明显不信,问:“是在生气当年我调查你?抱歉,哪怕一切都是为了璃月,依旧是我冒犯。” 溯摇头:“那个没什么,甚至你现在想去调查我也不会介意。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人类时期所在的地方,跟璃月距离很远很远。”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行,我自己调查。” 溯看他那不调查出个所以然不罢休的姿态,欲言又止。 然而,他不想说异世界来者的事,最终只能保持沉默。 身为朋友,提醒他自己的世界很遥远已经是他能提醒的极限。 摩拉克斯:“最近前线吃紧,从目前战况已经能肯定业障的聚集源自奥赛尔。而且奥赛尔应当还未放弃业障,前线的骚扰都是以业障封印地为中心,可能会有新的动作。” 溯问:“是想让我去解决业障?” 摩拉克斯:“有这个想法,但一切以溯的意愿为准。” 他的话语很是平静:“如果能把那些业障消除,不论奥赛尔的到底什么计划,都会宣告失败,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但如果溯并不想那么做,我们也会想办法,破除奥赛尔的计划。” “不过是对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做争取,是我作为璃月的神明的义务。” 溯点头:“我知道到了,我的答案是拒绝。” “好。”摩拉克斯只是应了这么一句,倒是真没强求溯去帮忙解决他们的问题。 就好像,想让溯解决这个问题不过是顺带,他这次过来,有其他的目的。 确认摩拉克斯没什么其他事后,溯向他道了声晚安,然后回了自己住处。 他洗漱,躺在床上,闭眼。 熟悉的环境,熟悉的床,闭上眼后很快进入梦乡。 然,本应该是一夜无梦的好觉,却陷入了梦魇。 很是现代化的产房,拉响的警报让并未上手术的溯站起身,其他手头没有紧要事务的护士们也跟着跑起来,原本正在帮忙整理资料的护士差点被桌子绊倒。 然而,所有人都往外冲。 紧随警报声传来的是紧急事件的消息,羊水栓塞的产妇,集全医院所有的力量抢救。 所有在医院手头没有产妇的医生,所有能抽调的护士,全力配合。 然,三十六小时的抢救,并没有得到好的结果。 二十八岁的产妇和已经足月的胎儿都没能活下来。 所有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都很累,很累很累,溯走着走着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是困得要睡着了,这差点栽倒倒是让他清醒片刻。 身边的医护人员在小声讨论这次的事,所有人心底都有着惋惜。 但,哪怕再惋惜,结果已定,没法改变。 他们不能立刻离开,关于这次抢救行动,需要召开一个简单的会议,所有参与抢救的医务人员,没有其他要事不得缺席。 他们都没想到,不过是正常的术后会议,竟然会演变成可怕的医闹事件。 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拉开最前边的护士,肾上腺激素的分泌让他短暂地战胜困倦,推着身后的医护人员就往后退。 而反方向,正是拿着刀,刀上已经淌血的产妇家属。 第二批上来开会的人出了电梯,通道一时间拥挤无比,尖叫声,呼喊声,哭声,穿透耳膜。 溯最后的记忆,是那扎入心口的刀,和那一刀带来的疼痛感。 猛地睁开眼,心脏砰砰砰地跳动,快得好像要跳出来。 他伸手抚摸心口,透过柔软的布料能触摸到那狰狞可怕的伤疤。 不是很大,但因为对方扎得很准,直接扎入心脏,刀拔出来之后没有一丝抢救的余地。 溯以为自己会很快死去,却没想到会再次醒来,而且是在夜叉诅咒的养蛊场醒来。 当时,诅咒已经到达尾声,夜叉的身体素质让他在那致命的一刀下活了下来,却也因为没能真正参与前期诅咒,他根本没有夜叉的战力。 那场夜叉诅咒的诞生的人类夜叉,就是这么奇特。 溯看向窗户,漆黑无比,没有一丝光亮。 不知过了多久,他选着下床,走过去,推开窗户。 今夜无月,也没有星河,它们都藏在云层下,露不出一丝光芒。 就好比当年,他的生命掩埋在那一场不成功的手术下。 这是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梦到那次的事。 而那次的事,正是溯不怎么想告知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自己来自异世界的最大原因。 他依旧深爱着,那个世界,自己的国家。 第059章 第二天早上,溯还算有精神,不过给那些人讲完课,吃了东西之后就有点受不住,回了住处午休。 这次倒是睡着了,没再做梦。 只不过醒来的时候想起昨晚的梦,总觉得心口有点疼。 中午短暂的休息让溯有精力把下午的课上完,应付了这些大夫,这次没有留在办公室,而是直接整理东西,离开。 食堂的饭菜依旧好吃,溯吃完,没有回住处,而是选择往外走去。 街道上人很多,华灯初上,喧闹的璃月港满是烟火气息。 走在人群中,那莫名低沉的心情终于得到缓解。 这一刻,溯反应过来自己的情绪不对劲,如果现在给他一份书面测试,肯定是一个不美好的分数。 溯知道,这一切跟昨晚上的梦有关,哪怕他再怎么压制心中的委屈,再怎么开解自己,然而那次医闹,那胸口的一刀,是他身份转变的节点,是他情绪变换的关键。那丑陋的疤痕,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证明。 走在街道上的溯在想,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 明明他已经竭尽全力,那次的手术更不是他主导,他不过是参与抢救的协助者,最后却丢了性命。 竭尽全力的抢救搭上他的性命,很不值得。 溯也在想,都已经这样了,为什么他还在坚持? 当年,成为夜叉之后,不再给人接生,真是只是因为自己结束太多生命,而不是因为的对人类失望吗? 如果说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次剖宫产和后来游走北大陆都有借口,那么已经成为魔神的自己不再受到业障困扰,还在奔波产房,想尽办法把知识传递下去,真的只是因为魔神爱人的本质吗? 亦或者,魔神爱人的本性不过是借口,他内心,是真的想做那些事。 身为男性,哪怕是观念再开放的世界,男妇产科医生依旧会被投以异样的眼光。 不仅仅是手术台,产房,门诊,B超室,都有不接受男医生的产妇和产妇家属。 他却坚持下来了。 新生儿的啼哭驱散所有犹豫,产妇的生存和新生儿的诞生让他坚持把那条路走下去。 他所求很简单,不过是拯救更多受生产之苦的产妇,让更多孩子不需要一出生就背负母亲的生命。 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所以,真的不需要再找借口。 一切皆是他所想,皆是他所愿。 溯到了码头,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平静的海面。 海鸟在飞舞,叫唤,能看到不深的水处有幼小的鱼群游来游去。 这些鱼太小,并不属于捕捞范畴,渔网的漏洞比它们大得多,除了船只靠岸几乎不需要担心会受伤,倒是自由自在。 就在溯还在畅想的时候,忽而察觉身边来了人。 一左一右,不用想都能猜得到是谁。 溯道:“今天你们倒是不忙。” 溯听到一丝轻笑,然后身上就被包裹了一层力量,紧接着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就在他跟前现身。 说是现身,其实并不准确,其实是因为三人被同种力量的隐匿法术包裹,所以才能看得见彼此。 若陀龙王话语有些吊儿郎当:“我们可是跟了你一路,现在才发现。” 眉头一挑,有些意外的看着他:“看来你们真的不忙。” 若陀龙王:“别左顾而言他,你在想什么,那么着迷。” 沉默,溯明显不想回答。 摩拉克斯:“察觉你情绪好似不对,于是没有叫住你。却又不怎么放心,这才跟了上来。” 想了想,摩拉克斯补充一句:“抱歉。” 溯摇头:“没什么。” 若陀龙王底喃了句‘对摩拉克斯态度这么好’,溯假装没听到。 摩拉克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提,你在医馆这段时间已经帮了我们很多,反倒是我们这边好像没能给到让你称心如意的报酬。” 溯一听,眉头一挑,看向若陀龙王:“你告状了?” 若陀龙王:?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溯双手环胸:“难道不是你说我抱怨工钱的事,摩拉克斯这才说这样的话?” 若陀龙王一脸的一言难尽,最后说出一句让溯跳脚的话。 “难道不能是因为那显而易见的亏待让摩拉克斯心生不忍,所以说了这样的话?” 溯踹了他一脚,被躲开,这让溯更气了,觉得这家伙就是在拐弯抹角说自己是吃亏而不自知的傻子。 若陀龙王不满溯的‘区别对待’,嚷嚷着起来,却被溯追得越来越远。 摩拉克斯只是看着他们打闹,又听着他们相互埋怨。 都是些没营养的话,无法探查溯刚刚的情绪低落大的真实原因。 不过,目前看来,不需要太过于担心。 溯的自我调节能力不是一般的好,不过是从医馆走到这里,就已经平静下来。 虽说不知道这份平静是把一切情绪压抑,亦或者真的已经疏散,但摩拉克斯知道,他如果询问不会得到答案。 不如等到以后,等到溯更喜欢璃月,对他,若陀,或者马科修斯更为信任的时候,再进行询问。 码头很是喧闹,现在的璃月港每天都会有其他部落的船只入港。 胆子大,赚钱多,这些人确实赚了个盆满钵满。 然而即便千岩军有在维持水上安全,但依旧是拿命在冒险。 业障带来的麻烦,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 前线传来消息,应达陷入失控状态,伤了不少千岩军,消失了。 因为知道业障的事,也知道新生之息的事,理水叠山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回来,意图显而易见。 溯靠着栏杆,并没有接摩拉克斯递过来的纸条。 若陀龙王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们都了解溯,知道溯的性子,如果现在为应达说什么只会让溯反感,什么都不说溯可能会自发前往前线。 许久之后,溯道:“走吧,不过你们得先找人,我可不参与找人这件事。” 若陀龙王松口气:“放心,跟铜雀那次不同,应达这次的动静大着呢。” 应达离开的动静确实很大,打伤千岩军不说,路上火元素失控,到处都是烧焦痕迹。 虽说因为火势不可控,导致搜寻范围有些广,但却也是留下了踪迹。 最先过来主持大局的马科修斯第一时间拒绝铜雀和伐难外的夜叉加入寻找范围,命令他们坚守岗位,不得违抗,然后带着理水叠山匆匆离开。 溯倒是笑了:“他的反应很快。” 摩拉克斯点头:“失去大半神力之后,他动脑子的时候越来越多,这次这么快做出正确决策也是让我意外。” 唯有若陀龙王一脸茫然地看着鸣海栖霞,又看向溯和摩拉克斯:“什,什么?” 鸣海栖霞给他解释:“应达失控应当不是意外,而是漩涡之魔神的阴谋。马科修斯大人这次害怕没法的抵抗业障的夜叉出意外,不让他们过这边来。同时,这也是为了防止两个同时失控的夜叉处在同一地区。” 若陀龙王这才反应过来。 夜叉的战斗力在璃月前线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如果其他夜叉来到这里,再次进入业障陷阱,对他们来说将是巨大打击。 而如果有复数夜叉陷入失控状态,并且他们在同一个地方,很难保证不会成为两败俱伤的局面。 单位夜叉对千岩军造成伤害,复数夜叉相互消耗,奥赛尔确实打了好算盘。 溯:“不能肯定奥赛尔是单线作战,兴许其他夜叉所在地也被他们布置了同样的陷阱。得告诉其他夜叉不能掉以轻心。” 摩拉克斯点头:“马科修斯和其他仙人已经出发,去往魈,弥怒以及浮舍处。有他们在,哪怕真的中了奥赛尔的陷阱也能减少千岩军的损失。现在问题是应达,铜雀和伐难已经找到应达,但因为千岩军无法靠近,单凭他们二人无法压制失控的应达,需要我们现在过去。” 溯发现他们三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嘴角一抽。 若陀龙王好似能猜出他的想法一般,直接堵住他的话头:“人已经找到,所以不需要你去找。现在只是希望你去到那边,在那边帮应达找回神智是最好的选择。” 不需要他们把人绑回来,也不怕波及千岩军。 溯长出一口气:“走吧。” 这是答应了。 摩拉克斯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溯果然心软。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对方是应达。 应达毕竟与其他夜叉不同,跟溯有叫情感。 要是魈他们,兴许这家伙还真会摆架子不过去,要他们把人绑回来。 应达已经完全失去神智,失控的应达火元素强得可怕,完全不是铜雀能应付的。 好在伐难的水元素的对应达的火元素有一定的克制,她把应达往水源处引去,为的就是环境优势。 溯觉得她的做法真是太棒了! 要知道他跟应达打了那么多次,从没一次赢的。 哪怕现在他的身体是魔神,但魔神的优势其实是权柄而非绝对的力量,他依旧没有信心打败应达。 但是,在水里就不一样了。 溯看着被伐难压在水里的应达,跃跃欲试。 然而还不等溯有所行动,一群群石鱼在水中游荡,带动水形成浪花。 水中的应达好似成了石鱼追逐的对象,不论应达想要往什么方向逃跑都被围堵。 在石鱼出现后,伐难从水中抽身,放弃已经有了优势的战场。 溯忽而明白了什么,猛地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好似什么都没动,却利用力量在前方压制应达的摩拉克斯。 不过是片刻,石鱼组建成一个牢笼,把应达牢牢困在其中。 摩拉克斯微微抬头,笼子破水而出,稳稳落在岸上。 刚想在水中大发神威的溯: 发现溯看着自己,摩拉克斯微顿,最后微微抬手,停在在不远处的石牢飞了起来,最后安安稳稳地落在溯跟前。 这是只要溯伸手就能触碰到石牢的距离,然后被发狂的应达先利用,一爪子出来让溯不得不后退半步。 溯: 摩拉克斯轻咳一声:“是我疏忽了。” 这话,更让溯不得劲。 伐难和铜雀小跑过去,先是跟帝君以及若陀龙王问声好,然后才对着溯。 “溯先生有办法让应达恢复神智吗?” 铜雀说:“我试着运用体内的力量,然而不论是业障还是抵抗业障的力量我都没法分辨,更没法驱使,所以只能劳烦溯先生出手。” 溯看着应达那伸出来,涂着丹红色指甲的手,嘴角抽了抽。 “我也没什么把握。” 这跟手术可不同,手术时候注入新生之息那是以出血口为突破口。 对着阵法训练的时候也不同,那也是阵法本身有着‘注入口’。 但是现在对应达,先是没法确定她伤到什么地方,再是觉得这家伙不会老老实实让自己注入新生之息,溯一时间确实无从下手。 伐难抿嘴,上前半步:“劳烦溯先生,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一定竭尽全力。” 又是这样的话,溯给水蓝色头发的夜叉投去一个视线,看到那张隐忍着担忧的脸的时候又不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 最后他说:“只能试一试。” 就在此时,石牢内忽而出现石头手刀,就那么明晃晃在他们的注视下砍了一下发狂的应达。 应达所有动作僵住,最后却是晃了晃脑袋,又恢复过来。 第二个手刀下去,发狂的应达身子一软,倒了下去,脑袋还不小心嗑在石牢上,发出‘吭’的一声。 溯视线从瘫在地上的应达身上移开,最后落在铜雀身上。 他不觉得摩拉克斯驱使的岩元素造物的攻击力不如魈,所以需要两个手刀才昏迷的应达到底比魈一个手刀弄晕的铜雀要强多少? 都是因为业障陷入失智的发狂状态,差别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铜雀更在意昏迷过去的应达的状况,因此对溯的注视并没有太大反应。 若陀龙王上前,把应达的手往外一拽,果然看到手腕处的伤。 那伤很奇特,不深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然而那血红的血痂更像被点燃的星火。 若陀龙王的眉头深深皱起。 溯:“铜雀之前,也是这样吗?” 摩拉克斯摇头:“并未有这般状况,但也有可能是因为二者使用的元素力不同。” 溯的眉头微皱,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他伸出手覆在那已经结痂的伤口上,想了想,最后小心翼翼地去掉血痂,暴露接触伤口。 不卫生,会有细菌,但这是注入新生之息的唯一方法。 新生之息在他的操控之下被调动起来,细沙一粒接着一粒,排列组合,从手指开始溢出,进入应达体内。 刚进去立刻开始被应达内部的力量围堵,属于应达本身的力量在排斥陌生力量的侵袭,反抗之强远超溯的预料。 她体内的火元素,太活跃了。 应当是业障刺激了力量,亦或者是因为失去理智,导致体内力量不再受到约束,只余本能反应。 眉头皱起,在发现新生之息渐渐被排挤出来的时候,断了新生之息的注入,转而对已经注入的新生之息进行操控。 就这么沉默地努力了十分钟,溯松开手,对一直看着自己的几人摇头。 伐难低呼:“怎么会怎么办?” 应达没有找到独属于她的抵抗业障的方法,溯的新生之息没有作用,应达该怎么办? 铜雀深呼吸:“能说说是哪里遇到问题吗?” 铜雀解释:“我不是怀疑溯先生,只不过当时溯先生注入新生之息的阵法对已经被封印的业障有效果,理应对应达身体里的业障有一定作用,我想应该是哪里出了问题。” 溯倒是没生气,如实相告:“新生之息刚注入就被应达自身的力量排挤,摩拉克斯应该能看到新生之息被排挤从伤口溢出的情况。” 伐难和铜雀立马看向帝君,若陀龙王也不例外,只看到他点头。 如此,是肯定,也是幻想的破灭。 摩拉克斯:“不过,那应当是应达对外来陌生力量的排斥。” 溯点头:“我知道,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因为有些烦躁,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并不怎么好。 摩拉克斯看着他:“应达的身体应当不排斥我的神力。” 眉头一挑,溯问:“你想用自己的神力压制业障?” 此话一出,伐难和铜雀眼中带着希冀,却看到帝君摇头。 摩拉克斯:“如果我的神力能够压制他们体内的业障,在发现业障存在于他们体内的时候我就会出手,不会把这个隐患留到现在。” 溯看着摩拉克斯,不吭声。 摩拉克斯:“能输入应达体内,抵抗她体内业障的力量,只有溯你的新生之息。” 溯是真的烦躁:“但我的力量注入不进去。” 摩拉克斯还是那句话:“我的可以。” 溯的烦躁之意到达顶峰的时候,若陀龙王开口:“摩拉克斯的意思是,他想办法把力量注入应达的身体。” 溯微顿,看向摩拉克斯:“什么办法?” 摩拉克斯:“应达的身体不会排斥我的神力,如果以我的神力包裹新生之息,再注入应达身体输送到业障的位置。不让新生之息接触应达本身的力量,而是直接与她体内的业障接触,应当能达到控制业障的效果。” 眉头高挑,溯看着摩拉克斯:“可行?” 摩拉克斯的回答是:“可以一试。” 不保证能行,但可以试一试。 若陀龙王:“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当然需要试。” 溯不排斥尝试,点头同意。 想要不接触应达的力量,那溯也需要避免接触应达的身体,所以新生之息需要在外边驱使离开他的身体。 摩拉克斯是唯一一个能够看到新生之息的人,恰巧他的神力应当不会被应达排斥,这件事只有他能做。 溯释放新生之息的时候摩拉克斯的神力瞬间上前,包裹,就好像一根并不开口的管道,把那新生之息稳稳裹在内里。 神力压制新生之息的所有气息和强度,由摩拉克斯牵引着,进入应达体内。 很顺利,至少进去之后并未受到应达的元素力的排斥。 摩拉克斯颔首,冲溯道:“保持这样的输出即可。” 溯‘嗯’了声,匀速输出新生之息。 摩拉克斯对应达体内业障堆积的位置很是熟悉,神力的注入更是轻车熟路,很快带着新生之息到达地方。 神力狠狠扎入堆积的业障之中,没有任何提醒之下封闭的神力管道开口,新生之息直接接触业障。 就是那么有一瞬间,应达不适地皱起眉头。 摩拉克斯:“加快新生之息注入的速度。” 溯对摩拉克斯有一定的信任,他说加快那就加快,并不理会眉头已经皱成川字,眼皮颤动的应达。 下一瞬,应达睁开眼,火红色的眼睛如同燃烧了星火,星星点点,好似能点燃任何一处。 不对,就是能点燃! 溯猛地移开脑袋,那炽热之感消失,眼睛免于被灼烧的溯满脸骇然。 然而应达好像锁定了溯一般,一击不成又进行‘瞄准’,那能点燃物体的双眼紧紧盯着溯。 溯第一反应当然是撤离,哪怕他确实因为曾经与应达有交情,想要帮上一帮,但这不代表他会为了救应达让自己受伤。 溯刚准备断掉新生之息,浑厚的大手压在他肩头。 是摩拉克斯,他打断他的计划,在他质疑之前,半透明明黄色物体在他跟前形成。 隔着那层半透明的力量依旧能看到应达严重过的星火,但它隔绝了灼热感,灼烧的力量在眼前炸开,却不伤摩拉克斯凝结的力量分毫。 摩拉克斯说:“不怕,有我在。” 溯这才发现摩拉克斯已经不再触碰应达,然而他的新生之息依旧在注入,这说明摩拉克斯的神力并未褪去,依旧还在应达身体里。 摩拉克斯能同时操控两种力量。 就在溯分心的那一瞬间,原本紧紧盯着溯不放弃的应达脸上忽而有了挣扎。 溯定神,更是加快新生之息的注入。 应达那边很快有了反应,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喉咙发出略微尖细的叫声。 从表情的挣扎到行为举止的挣扎,跟他注入的新生之息有关。 溯不再迟疑,新生之息注入更为迅猛,应达的挣扎越来越大,甚至控制不住地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的声音也从最开始的‘吱吱’声到后来的璃月语,竟是找回了部分神智。 摩拉克斯面色一沉:“把现在的新生之息注入,不再让新的新生之息输出。” 溯很快明白他的意思,把被神力包裹的新生之息完全注入业障之中,收了手。 若陀龙王茫然地看着地上还未完全恢复神智的应达,随之又看向溯和摩拉克斯。 “不是,怎么就停了?” 伐难和铜雀也很奇怪,明明刚刚看到应达好像快恢复,怎么就停了下来。 而应达现在这个模样,明显还处于失控状态。 溯已经有了猜测:“新生之息不似在我身体里那么柔和,对应达的身体有危害,对吗?” 摩拉克斯看着正在挣扎,想要恢复神智却不停失败的应达,叹息一声。 他看向溯:“原本,我们都以为新生之息应当是温和的,只对业障起反应的力量。现在看来,那是在你身体里才那般温顺。” “注入应达身体里的新生之息在业障中横冲直撞,难免会出业障之外接触应达的力量。如今,正是两股力量在内部较量,让应达有这般反应。” 摩拉克斯又看向应达:“目前来看,新生之息,很强。” 第060章 包括最早真正接触新生之息的摩拉克斯,他也以为新生之息除了与业障有反应,抵抗业障外没有其他作用。 而后来,新生之息救活了濒死的产妇,多了一份治疗的功效,更让他们下意识把它定义为没有杀伤力的力量。 不曾想,这份力量,其实很强。 此时的应达还在被体内的新生之息折腾,好在溯的新生之息本意是为了对抗业障,溢出那团聚集的业障之外的量并不大,撤离得也算快,所以应达绞杀新生之息并不算麻烦。 不久之后,她停止了挣扎,平息了下来。 她依旧没有完全恢复神智,不过新生之息对抗业障起了效果,此时的她虽然浑浑噩噩,但并没有发起攻击的倾向。 溯:“这算是好了一半?” 摩拉克斯:“兴许,只是一小半。” 说着他们都看向铜雀,溯陷入疯狂状态时只有一位人类产妇见得到,而铜雀当时的情况可是很多人都见到。 这样一来,有对比的,自然就是他们二人。 铜雀被看得忍不住退了半步,他小声辩解:“我也不清楚到底如何。” 说着他看向帝君:“或者,帝君探查一番?” 若陀龙王乐了:“行啊,出息了,指使起你们帝君了。” 铜雀一听连忙摆手:“我没有冒犯帝君的意思。” 溯可不管若陀龙王对铜雀的逗弄,而是看着摩拉克斯:“兴许真的需要你探查之后才能做接下来的打算。” 如果并没有一小半,他们可能还得待在外边。 但如果真的起了效果,而且真是一小半,那他们就可以回去,只要证明这个方法可行,回去之后再探索对应达的治疗,也是可以的。 摩拉克斯上前半步,应达察觉的时候猛地一缩,哪怕这个石牢不大她也躲到一个最远的距离。 伐难小声:“让帝君给你检查一下吧,应达。” 她的安抚并未起作用,此时的应达没听到外界的声音,根本没分给她一丝眼神。 溯微微眯起眼,同样上前半步,预想中应达对自己同样惧怕的情况并未出现。 不仅如此,她甚至盯着自己,那红色的眼眸渐渐演变成星火,再次打在摩拉克斯构建大的半透明岩元素盾上。 若陀龙王发现了不对:“怎么回事,应达好像对溯有不一样的反应?” 说着他看了眼铜雀:“溯也不是我们之中最弱的那个,怎么应达好像瞄准了溯就要攻击?” 溯:我可真是谢谢你强调我不是最弱的那个! 摩拉克斯:“应当也是奥赛尔的计谋。” “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哪怕是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会在稍微思考之后就明白摩拉克斯这话的含义。 如果这是奥赛尔的计谋,那就说明其他夜叉在中了业障陷阱之后可能也会对溯进行攻击。 再想想应达之前的‘逃跑’路线,毫无疑问,那是去往璃月港,也就是溯当时所在的位置。 哪怕不清楚应达是否真的锁定璃月港,但她在寻找溯并且要对溯发起攻击这件事却有很大的概率。 还有另外一点,业障能影响的不仅仅是夜叉,比起有抗力的仙人魔神,普通人跟夜叉类似,很有可能在他们根本没有察觉的时候就已经接触业障,并被奥赛尔操控着寻找溯。 铜雀有些不可置信:“不可能吧,我们为了对抗业障付出那么多努力还没成功,这种事,漩涡之魔神真的能办到吗?” “有那个可能。”摩拉克斯打破他心中仅存的希望,他说:“溯的能力注定他被奥赛尔视为眼中钉,再加上溯哪怕还没有正式加入璃月,但在行动上他确实偏向璃月,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敌人。所以,在最终之战开始前除掉溯,这件事必然被奥赛尔列入计划之中。” 若陀龙王沉声:“距离铜雀失控已经很多年,当年铜雀的事奥赛尔肯定有探子能够知晓不少实情,兴许从那时奥赛尔就已经有了利用业障的计划。” 摩拉克斯语气略微沉重:“有计划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竟然能把这件事实施。从聚集业障到使用业障做陷阱,再到利用因为业障陷入失控的夜叉和千岩军作为攻击溯的矛,他的想法很大胆,偏偏却让他成功了。想来,他手下的能人不少。” 溯想了想:“如果是这样,奥赛尔那家伙在最初我跟着魈去璃月港就开始计划着除掉我。” 摩拉克斯:“不一定除掉,但只要能让你分身乏术就达到他们的目的。” 若陀龙王一听,心里咯噔了一下。 “糟了,如果是这样,用夜叉对抗溯应该是他们最大的阴谋之一。那么,是不是说在应达因为业障失控,他们就已经拉开了最终一战?” 此话一出,所有人脸色微变。 接到理水叠山的消息的时候,他们的注意力都被失控的应达吸引,根本没想那么多,收拾东西就离开璃月港。 但是,如果这一切,都在奥赛尔的算计之内呢? 众人看向璃月港方向,心中同时浮现四个字‘调虎离山’。 不论他们的猜测是否正确,摩拉克斯带着铜雀立刻赶往璃月港。 若陀龙王要回去跟鸣海栖霞汇合,同时说明他们的猜测并收集情报。 应达交给溯和伐难,虽说陷入疯狂的应达确实很强,但在水边,还有伐难的水元素克制,他们这边也能应付。 不过是这么点时间,因为情况天翻地覆,之前所有的计划泡汤。 溯看着石牢里被摩拉克斯打晕的应达,又看向伐难:“你们帝君的石牢很牢固,他建立的管道也很坚韧,但我们要做的事很危险,你确定能应付?” 伐难虽然尊敬溯,但深知对方战力的她这时忍不住提议:“要不,我们把石牢弄到水边?” 溯看了看,最终点头。 他没有生气的迹象,这让伐难松口气。 溯先生真好说话,哪怕被怀疑实力也不生气。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搬运个石牢并不是问题,就是在找适合的位置的时候费了点时间,毕竟要找个水正好没过脚背,比较宽阔,能安放石牢且余下能让他们活动的位置,真的不容易。 石牢放好,水打在应达的耳朵边,并未没过口鼻,不怕她淹死,这个位置他们都很满意。 溯看向伐难,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动手。 伐难直接扯过应达的手:“帝君说过,在伤口最右侧。” 溯嗯了声,伸手,却没有搭在应达受伤,而是凌空放出新生之息,让新生之息进入摩拉克斯预留的‘神力管道’,没入其中,再次到达业障的位置。 新生之息与业障的厮杀并没有让应达有很大反应,只是眉头皱起,跟之前一个样。 溯忽而想到什么,缓缓降低新生之息的输入速度。 如果说,注入的新生之息在应达体内业障前只是沧海一粟,那么新生之息不可能那么快冲破业障聚集地。 之所以能冲破聚集地,只有一个可能,他注入新生之息的速度太快了,业障没来得及吞噬被注入的新生之息。 那么,只要控制好新生之息注入的速度,就不会有新生之息溢出业障聚集地,应达体内的力量也就不会与新生之息较量。 这样一来不仅仅能让应达舒服很多,还能节省新生之息。 要知道新生之息是有限的,而他从不觉得体内的新生之息能完全消灭应达体内的业障。 如果跟第一次那般横冲直撞,把新生之息浪费在跟应达体内的火元素较量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溯也有疑问,为何最初新生之息注入的时候,虽说新生之息和应达的力量同样有较量,但没有引起第二次注入时那般强大反映。 溯减缓速度,这次注入新生之息的时间长很多。 然而哪怕他速度再慢,新生之息依旧溢出了业障聚集地。 好在溯一看应达有苏醒的征兆就停止新生之息的注入,暂时停止‘唤醒’应达的举动。 他跟伐难说了这件事,得到伐难的认同,于是他们准备放慢速度,力求稳妥。 毕竟摩拉克斯已经离开,如果应达挣扎,根本不能保证应达体内的预留管道能撑得住,还是让她晕着比较好。 他们等了许久,伐难去找吃的,两人填饱肚子后观察应达的情况,觉得她能够再次承受新生之息的注入后又开始了。 就这样注入,观察,停止,等待,再注入,往复循环。 其实不知道要重复多少次,也不知道要耗费多长时间,更不知道是否还有其他针对溯的阴谋。 他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处理好眼前的事,其他事等发生之后才能处理。 深夜,又一次等待,伐难撩拨着火堆,没看溯。 她问:“以往你面对漩涡之魔神的军队,紧张吗?” 溯打量伐难那被火堆照得泛红的脸,最后问:“怎么突然问这事?” 伐难添柴,忽而就站了起来:“没什么,我再去找点柴。” 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很是莫名。 等了许久没等到伐难回来,溯略微有些担心,不过又看向石牢里因为体内力量翻涌而挣扎着的应达,最终没有选择离开去找人。 伐难好歹是清醒的,应达却有可能在那不深的水里淹死,还得防止这是奥赛尔调虎离山的计谋,他只有留下来这个选项。 好在最后伐难回来了,溯没有询问她遇到什么,伐难也没主动提及。 二人之间,倒是相安无事。 应达第一次恢复神智是三天后的清晨,溯还在注入新生之息的时候,皱紧眉头的应达睁开眼。 那双红色的眼睛在红色的火光下神色涌动,溯却也看到了清明。 伐难第一时间扑了上去:“应达!” 她手抓着石牢柱子,脸上满是激动。 “你恢复了吗?知道我是谁吗?知道他是谁吗?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应达确实略微恢复神智,但反应慢了半拍。 她视线从溯身上移开,落到伐难脸上,随之有落到自己伸出石牢外的手上。 溯的手虚浮与上方,很近,但并未接触,而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源源不断地注入自己身体。 忽而应达脸色一变,猛地坐了起来,溯不得不断了新生之息的注入。 因为动作过猛一阵眩晕,应达脑袋嗑在石牢的柱子上。 然而此时的她没心思管这些,抓着柱子看着溯。 “快走!他们的目标是你!” 新生之息断了注入,与业障的对抗一时间竟是跟不上,甚至还不等溯和伐难的回应应达再次进入失控状态。 出手让应达物理昏迷的是伐难,明显能看出来,伐难的表情并不好。 这个时候不是注入新生之息的好时机,溯也就没有再出手,而是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溯看着跟前的水蓝色头发夜叉:“你离开那么久,应当是碰得到了什么事。” 伐难略微一僵,她低着头不敢看溯,心里做了建设,这才把事实全盘托出。 原来去捡柴并不是借口,但她没想到竟然会碰到奥赛尔的军队。 与溯多次战斗,深知溯在水里有多强,因此,哪怕他们的优势同样在水里,他们把开战的地方拉开远离此处,怕的就是溯利用这条河流。 伐难碰到的是战力不算强大,但能在陆地上自由活动的两栖物种。 他们的战斗力不比应达,在陆地上也没有水里那么又优势,但他们的防御力很强。 溯立刻明白:“海龟类?” 伐难表情难看地点头:“是的,防御力太强,哪怕我是夜叉也很难破除他们的防御解决他们,所以耗费了不少时间才把他们击退。” 说着伐难脸上有着纠结:“我不清楚你的想法,更不知道你会不会在知道这些情况后选择离开,不管应达,所以我自私地隐瞒了这些情报。我很抱歉。” 溯嘴角一抽,觉得伐难还真是关心则乱。 不过也明白,这是往日里自己拒绝加入璃月的次数太多,让伐难他们知道自己不会帮助璃月对抗奥赛尔,这才有了这些顾虑。 同时,这也说明,她的顾虑其实有理有据。 不过有一点溯还是要说的:“就连奥赛尔的手下都知道在水里的我很强,不敢在这里开战,只敢对离开河边的你下手,你又为什么害怕已经站在河边,并且不把应达治疗差不多绝对不会离开河边的我会放弃你们?” 虽说把应达弄到河边缘的时候并未考虑对战奥赛尔的事,但目前的状况就是他们有水的优势,他怎么可能会放弃这个优势把这两夜叉丢这里? 溯怀疑,到底是伐难的脑回路不对劲还是自己的形象实在太差劲,让她觉得自己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伐难听到他的话头也不好意思抬,嘴里低声喃喃:“对不起。” 溯抓抓脑袋:“算了,警戒吧。虽说应达刚刚恢复神智,但明显还不够她完全恢复成为能对抗奥赛尔军队的战力。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而经过最初的试探,作为失败一方的奥赛尔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两人保持警戒,溯给应达注入新生之息的时候伐难休息,溯停止新生之息注入的时候伐难警戒,溯休息。 哪怕轮换休息的时候其实睡不着,他们依旧闭上眼强迫自己放松,以保证遭遇敌袭的时候拥有最佳状态。 其实他们都明白,漩涡之魔神的军队一定会发起进攻,而进攻的时间肯定在应达恢复之前。 只有应达依旧保持这样的状态,他们面对的敌人才会少一个。 而时间拖得越久,他们能布置的东西就越多。 断开新生之息的注入,溯看着应达紧皱着的眉头半晌,最终叹息一声。 他知道,这一战是怎么都逃不掉的。 现在,时机刚刚好。 伐难看着溯,没说话,水蓝色的眼睛无波无澜。 溯视线从应达身上收回。 他就这么坐在水里的石头上,靠着石牢,闭上眼睛假寐。 伐难就这么看着他,水蓝色眼睛一直盯着,有一瞬间好似能吸入一切。 片刻后,蓝色的眼睛如同大海,异常迷人。 伐难的呼吸缓缓放轻,不论是呼吸还是心跳都与荡漾的河水的声响同步。 水蓝色的双眸静静注视,直到溯胸前起伏渐渐均匀,整个躯体也比最开始放松很多。 伐难的出手很快,短刃直取溯的心脏,双眼如同悠蓝的海水一般深邃。 那双眼睛,没有属于蓝发夜叉的神绪。 溯身子一歪,蕴含全力一击的短刃扎在石柱上,竟是直接穿透石柱,只剩下手柄。 哪怕自己的攻击被躲避,伐难的眼中依旧没有惊愕。 她用力把短刃往外拽,然而刀狠狠扎在石柱纹丝不动。 溯一个手刀砍在她手腕上,伐难吃痛得松开手。 此时伐难似乎才反应过来,她不仅仅失去偷袭的先机,还失去了一把趁手的武器。 伐难的反应速度很快,另外一把短刃的攻击已经到溯的跟前。 溯的反应不可谓不快,或者说在躲开第一击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迎接伐难的第二击。 手术刀细小的刀身稳稳接住那刺向喉咙的短刀,在力气方面,原来的溯肯定是要输给伐难的,但现在的溯身体可是魔神,素质这方面的提高是必然的,接下这一次攻击绰绰有余。 溯甚至有余力挥手,把持续发力的伐难推开,乘胜追击把人摁倒。 背部是河岸边的碎石,河水冲刷而上的,浸湿伐难背部。 伐难紧紧盯着溯,发现自己处于水中的时候嘴角挂起一个弧度。 溯也笑了:“在水里,可不仅仅是你有优势。” 就这么说着,星星点点的火花落下,点燃周身水面。 火焰似乎有意识,哪怕灼热感无法屏蔽,但却绕开溯,没有点燃溯身上的衣服。 伐难的笑容就这么僵在脸上,溯毫不迟疑一拳打了下去。 ‘砰砰砰’拳拳到肉,听得人耳朵发颤。 伐难却也不是躺着挨打的主,双腿一曲,在溯躲开的时候又是一蹬,就这么脱离溯的桎梏。 手术刀在溯手中玩出了花,随之一把接着一把被投掷出去。 第一下被躲开了,第二下扎在伐难腰部,鲜血刹时染红她蓝色的衣裙。 第三刀被躲过,第四刀被躲过,第五刀狠狠扎在伐难的小腿上。 紧接着,另外一只腿也被手术刀穿透,那是短时间必须处理的伤口。 溯没有要她性命,让她完全失去机动力已经足够。 他上前,弯腰,钳住那张小脸,看着熟悉的脸做出委屈表情,心底只觉得厌恶。 溯:“别用这张脸摆出这表情,伐难虽然会对熟悉的人撒娇,但可不会对敌人示弱。” 溯的盯着她,上上下下打量:“我看看,你寄生在什么位置?” 约莫是他的话直接戳破真相,手下的身体顿时僵硬起来。 溯:“虽然战斗力降级百分之五十,但元素力和四肢的运用很是流畅。我想想,是大脑?还是说,全身上下都已经被寄生操控?” 溯能感觉手下的人畏缩了一下,知晓自己的猜测八九不离十。 但,这两个可能,都很麻烦。 他不是脑科,也不是外科,更对海里的寄生虫处理方式没有任何经验。 溯目光一沉,上手直接卸掉伐难的双手,这才给她清理伤口,包扎,以免失血过多死去。 伐难并不吭声,不难猜到此时操纵这具身体的不是伐难自己,而是她体内的寄生虫。 溯也没管跟自己对持的到底是敌人还是友军,或者说如果是伐难自己,兴许他还会因为卸掉她双手,伤了她双脚略微不好意思,此时倒是自在很多。 想了想,为了避免意外,溯从内有乾坤拿出绳子,把人给捆起来。 毕竟对方是夜叉,哪怕已经失去双手双脚溯,还是有可能有战力,还是这样更保险。 做完这一切,溯看向坐在石牢里还在昏迷的应达,思考片刻,上前继续注入新生之息。 应该差不多了,运气好的话,这次应达就能恢复神智。 而他,需要的是清醒的应达。 事实证明溯的运气确实不错,不过是十几分钟,应达悠悠转醒。 那双火红色的眼睛清明,没有被寄生虫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操控的迹象。 溯:“你恢复了吗?知道我是谁吗?知道她是谁吗?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吗?” 应达看着溯,久久不回复。 就在溯以为这家伙还没恢复的时候,看到那张嘴缓缓开合。 “你又不是伐难,怎么跟她问一样的问题。” “还有。”应达的视线落在不远处被捆成粽子的伐难:“她怎么被绑起来了。” 吐字清晰逻辑正确精神不错,这让溯知道应达是真的好了。 溯回答她的问题:“不仅仅是伐难,以防万一,等会我也需要把你捆起来。” 有伐难那明明很清醒应当也不会被业障困扰,却还是中了奥赛尔诡计的先例,溯对清醒过来的应达不抱完全的信任。 介于应达刚刚一直未清醒,不清楚情况,溯简单讲解并且告知要捆着她的原因。 溯:“不清楚你身上有没有奥赛尔操控的手段,而我又不能把你打晕后带回去。所以我目前的选择是打晕没有自我意识的伐难,把你捆起来,然后背着伐难用绳子牵着你一起回营地。明白了吗?” 应达的表情并不好,甚至可以说很差,但她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只能憋屈回应。 “明白了。” 这三个字,咬牙切齿。 60-70 第061章 溯却是坚定:“先松垮地随便捆一下,然后我在外边给你拉紧。反正没把你绑好之前我绝对不会让你出石牢,谁知道你会不会跟伐难一样看似正常,实际上已经被寄生虫寄生。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呆在石牢里,我想其他人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溯的防备让应达无言,最后认命地把他扔进来的绳子捡起来。 她把绳子一头给溯,溯倒是配合地接过,然后看着应达在石牢里转圈圈。 溯可不满这种简单的捆绑,开始指挥应达,让她配合更复杂的捆绑方式。 应达咬牙切齿,然而怕溯这家伙真把自己扔这里,只能捏着鼻子配合。 等溯把结弄好,这才按照摩拉克斯的教导,把应达体内属于摩拉克斯的神力引导出来,打开石牢。 应达这才重获自由。 应达一脸不敢置信:“‘钥匙’竟然在我身上?” 溯颔首:“钥匙确实在你身上,但如果没有我你也出不来。” 说完想到什么,道:“当然,会‘开门’的还有伐难,可惜伐难救不了你。” 应达忍不住说出口:“我觉得你就是在公报私仇!” 溯一听,露出得体笑容:“应达你误会了,我们之间没仇。” 这笑容,这语气,说没仇鬼才信!就是在公报私仇! 溯可不管她,上去把伐难打晕。 好在这寄生虫还没厉害到能抵抗物理弄晕的地步,这让溯松口气,直接把应达抗在肩上。 对上个溯的视线,应达硬生生把‘你刚刚不是说背’这句话咽回去,终究还是觉得什么都不说比较好。 于是老实地把预留出的绳子另一端递给溯,刚准备乖巧跟在他身后的时候却被溯赶到前边。 应达:“不是?怎么跟说好的都不一样!” 溯很是无语:“你觉得我会傻到让不能信任的人站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吗?给人创造偷袭条件?” 应达都明白了:“所以刚刚你说的那些都是假话,就是试探!” 溯颔首,肩上扛着伐难,一手牵着绳子,抖了抖,示意她先走。 应达忍了又忍,心底埋怨溯这家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更埋怨他不够朋友,然而还是老老实实走在前面。 路上溯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出他们的情报,最后却发现先受不住的是应达,她叽叽喳喳说出知道的所有情报。 应达中业障陷阱之前并非没有意识,她知道业障陷阱是怎么来的。 “我是察觉有异,这才去探查。很正常的操作,对吧?但就是这种正常行事中了招。沿着他们特意留下来的线索去查看的那条路线上应当是布满了业障,这才让我在后来直接失去意识。” 溯问:“你怎么知道业障是布置在路径上?” 应达想了想,说:“感觉。因为当时的我除了往前走并没有做其他事,也是在往前走的路上失去意识。以漩涡之魔神他们能够聚集业障的情报,不难猜出他们就是布置在路上。毕竟我们身上的夜叉诅咒是可以利用的,只要路过就绝对会把那些业障吸入体内。” 应达说:“这条情报绝对要传递出去,不然大哥他们肯定会中招。” 这一瞬间溯觉得奥赛尔这步棋走的还真是厉害,前边的一箭多雕不提,现在他们发现奥赛尔的计策之后依旧无计可施,甚至因为知道直接断了铜雀和伐难之外其他夜叉的战力。 那可是夜叉,是璃月强大的战力,随时随地都受到业障陷入疯狂的威胁,如果夜叉上了战场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友军变敌军,而且还是更为强大的敌军。 应达:“关于伐难被操控的消息也需要传递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操控,现在更不知道到底怎么让伐难恢复神智。” 说着应达忽而想到什么,看着溯:“你怎么知道操控她的是寄生虫?” 溯答:“直觉。” 这还真是让应达无法反驳的回答。 溯的直觉,看是帝君都认可的神秘力量。 其实猜到被寄生这件事并不难,有直觉的加持,溯甚至已经猜到寄生虫的种类——鲑居尾孢虫。 哪怕奥赛尔对水生物的操控,上位置驱使,二者结合再怎么强大,也不可能躲过那么多次探查。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寄生虫源于之前的海货问题事件。 海货问题出自鲑鱼,那么寄生虫就很有可能是海水鲑鱼寄生虫,鲑居尾孢虫。 溯在心底叹息一声,就跟摩拉克斯总是给璃月留退路一样,奥赛尔是真喜欢多手准备。 他不知道奥赛尔到底做了多少计划,但在鲑鱼出问题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的时候,他这一条计划就已经成功。 这寄生虫不知道已经寄生到多少人体内,也不知道他们对寄生虫的操纵有多灵活,又有什么限制。 打虫药该怎么弄啊艹! 溯忍不住爆了粗口。 应达听到了,回头:“你刚刚,说什么?” 溯面无表情:“没什么。” 他模糊自己说出口话的事:“对了,关于海水寄生虫,你们了解吗?” “海水寄生虫?”应达沉吟一声,道:“不算很了解,也不知道我们知道的那些处理方式能否处理这次的寄生虫。” 溯来了兴趣:“什么方式?” 应达摇头:“大夫们开的方子。有人吃了之后确实有,嗯,那什么,出来。” 一个不太美妙的认知侵袭溯的脑子,他强忍着甩开,然后说:“那应该不一样。不过这种事,确实应该找大夫。” 说完又想到这个世界不太一样,求神是真的能得到回应,于是补充:“兴许你们帝君和其他仙人会知道方法。” “但愿吧。”刚刚听了溯的描述,知道被寄生虫操控的应达还有本身一半的实力,而且行动很灵活,这让应达知道这次的寄生虫肯定不一样。 又想,她身体里可能也有这种寄生虫,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应达忽而停下,溯立马警觉,看向前方。 果然,前边有东西。 是海龟,不知道活了多久,已经长出人面的海龟。 就在这时候,肩膀上被打晕的伐难,动了。 溯第一时间把伐难放到地上,一看,这才发现伐难并未醒来。 地上的伐难双眼紧闭,并没有醒来的迹象,但她的四肢却在挣扎,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带着身上的伤想要挣脱绳索。 因为过于用力,已经能看到绳索紧紧勒到肉里。 还不等溯有所反应,那绳索上竟是冒出鲜血——是真的勒伤了! 应达惊叫:“快给她松绑!” 溯眉头一皱,最终还是给没了痛觉,好像不松绑就直接挣扎把双手双脚勒断的伐难解开束缚。 解开后,第一时间远离,顺带还把应达也拉开,他们,伐难,以及挡路的乌龟竟是成了三足鼎立的状态。 溯余光并未发现那群人面龟有动作,于是把注意力更多放在伐难身上。 松开绳索后伐难完全挣脱束缚,整个人趴在地上。 随之身体以相当不协调的方式——膝盖弯曲,上身挺立,就这么直挺挺地站起来。 哪怕伐难的核心力量再好,哪怕任何一个角度她都能对对敌人进攻,但她从未使用这样的方式起身。 包扎好的伤口再次裂开,血浸染而出。 太诡异了,这动作加上那紧闭的双眼,然而那张脸很是平静,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然后,伐难的躯体不像正常人那般有了动作。 各个关节,四肢,都有自己的动作,好似他们属于不同人,不受控于同一个意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看起来相当恐怖。 寄生虫操控了伐难的四肢,但没能操控她的脑子和躯体,与之前使用水元素,灵活攻击溯的状态天壤之别。 应达大喊:“赶紧给我松绑!” 松绑是不可能够松绑的,溯可不想在面对一群防御力极高的海龟的时候还要应对两个夜叉。 所以他只是瞥了应达一眼,甚至没一声交代,直接冲海龟群冲去。 海龟能上岸,但它们的速度不算快,他们似乎没其他攻击和防御方式,哪怕有厚厚的龟壳防御也成不了溯的阻碍。 溯的手术刀是很适合的武器,哪怕它们把脑袋和四肢缩进龟壳,手术刀依旧快准狠的扎入他们的脑袋。 虽说费了不少时间,但这个攻击方式很有效果,不过是片刻就已经死去一片海龟。 被操控的伐难可看不得这样的情况,原本她的目标是应达,这时立刻转向溯。 溯可不怂,如果是真的伐难他可能还会费点功夫,但这个四肢不协调的伐难真没什么需要他怕的。 躲避伐难那不怎么成型的攻击的时候,他又解决了一群海龟。 忽而溯察觉到脸颊灼热,在直觉的提醒下偏过头,又在躲避伐难的攻击后停下,看向应达方向,果然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又燃起了星火。 溯面色不变,明明应达那边的威胁更大,然而他还是在处理海龟。 终于,在海龟被处理了一半的时候,这些海龟有了变动。 溯很快锁定最中心的那只看起来比较独特的海龟。 挑出,手术刀扎入,解除操控。 伐难直接倒地,不再被操控四肢后她终于睁开眼,身上的疼让她差点泪飙。 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在她看来自己只是失去了意识,醒来就成了这伤痕累累的狼狈样。 但,应达好像恢复了。 看着站在不远处,虽然被绑着但满目清明的应达,伐难脸上挂着微笑,晕了过去。 “伐难!”应达连忙冲过去,蹲下来想要查看伐难的情况。 溯先处理剩下的海龟,这才走过去:“放心,只是疼晕过去,目前没什么大事。” 刚说完这话溯就发现伐难身上的伤好像有点多,略微有些心虚,拿出药给人包扎起来。 溯嘀咕了两句:“除了腿上的两刀和卸掉你双手,其他可不是我弄的。” 应达不满:“你在嘀咕什么呢!” 溯:“别吵别吵,这不是我的专业,分心没包好受罪的可是你的好姐妹。” 一句话拿捏应达。 不过,应达明显呆不住,不过两分钟她又继续。 “她伤得怎么样。” “这些伤在普通人身上可能是麻烦,但在夜叉身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吗?可是流了很多血。” “真的,只是看起来吓人。我下手有分寸,捆她的更是绳子不是刀子,伤口不深。” “那就好。” 话题停止,溯不吭声,一时间又陷入沉寂。 再次挑开话题的还是应达。 “业障的事,谢了。” 应达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溯:“接到消息的时候你们帝君和若陀龙王可是在我身边看着,要是不答应他们该生气了。” 应达却是说:“如果你不想来,哪怕是帝君和若陀龙王压你过来,你依旧不会救我。” 这倒也是。 该说应达不愧是在摩拉克斯前,他在提瓦特世界唯一关系还算好一点的人,对他倒是了解。 这可是用力量救人,哪怕被胁迫,他要是真不想救总会有办法做手脚。 这也是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不用强,而是把决定权交给溯的原因之一。 应达说:“当年我其实没教导你多少,你的火焰和我的火根本不一样,最多只是教导你怎么使用神之眼导出火元素,跟你的救命之恩比起来,不值一提。” 听着她的话溯起了鸡皮疙瘩:“别这么说话,总让觉得你在憋什么坏招。” 应达:好不容易感性一回,这家伙真煞风景! 溯可不管她心里变化,他把注意力放在包扎上,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伐难身上的伤。 “现在只是简单包扎,回了营地需要你们军医上手好好处理。” “好。” 包扎好,溯细想了下,再次把伐难的绳子捆紧一点。 应达:?“不是,还绑?” 溯看向应达:“想想刚刚应达那四肢各自有各自想法的状态,兴许走着走着那只手或者脚就有了想法,给我喉咙或者后心来上一刀,我躲都没法躲。” 这么说好像也对。 应达没再说什么,只是抖了抖,把手中的绳子递了过去。 一魔神两夜叉又恢复之前的状态,往营地赶。 到了营地,托应达这张脸的福,他们并没有受到阻拦。 不过因为之前应达处于发狂状态,巡逻队长不放心,两队巡逻队站在他们身侧,是给他们带路,也是防止他们出手。 溯觉得如果应达真的要出手,这两队千岩军阻拦不了什么。 到了指挥帐篷,发现里边没人,应达和溯看向巡逻队队长。 队长很快反应过来:“河边出了点状况,鸣海栖霞大人应当前去处理了。” 应达眉头一皱:“把最近的情况跟我说一说。” 巡逻队长看着她,视线在她身上的绳子上停留片刻,明显迟疑。 应达:“行了,这是溯先生防止我发狂才绑的。现在他在这里,我又被绑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巡逻队队长一听,点头。 溯这个时候开口:“那个,或许先叫军医?” 应达这才反应过来,确实需要先叫大夫给伐难看看。 伐难交给军医,因为不放心伐难的情况,只能在指挥帐篷内处理,溯也得跟着,他们跟外边正在交代情报的巡逻队队长和听情报的应达只隔了一个屏风。 屏风隔绝视线,没法隔绝声音,他们的交谈溯听得一清二楚。 这几天,他和伐难在处理应达的情况的时候,璃月港爆发了战争。 应达的事确实是调虎离山,前线的战斗如同雨后春笋,一个接着一个地冒出来。 不再是之前小打小闹地骚扰,而是拼个你死我活的攻击。 最安静的反倒是应达原本呆着的这里,也不知道怎么的,这里的情况比其他地方好很多。 当然,好很多不代表什么事都没有,附近的河流,登陆的水生物多得根本处理不过来。 溯听到应达询问:“帝君有没有什么指示?” “帝君说,让我们死守此处,任何水生物都要拦截。不过登陆的水生物实在太多,河流更是贯穿璃月,我们这里防得住,上游和下游也有防不住的时候。已经接到不少水生物袭击牲畜,搞坏庄稼,甚至袭击村民的报告。” “麻烦了。”应达面色阴沉:“哪怕大多都是之前被溯处理的海龟那样的虾兵蟹将,但真正的‘头目’也混在虾兵蟹将中。如果没找出那个头目,反而让它们趁乱离开,不知道后期会出什么大问题。” 溯忍不住从屏风后走了出去:“所以有很多水生物被遗漏了,对吗?” 巡逻队队长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于是并未隐瞒情报,点头。 溯叹息:“麻烦了。” 溯看了她一眼,视线又落到屏风,准确地说是要看屏风后正处理伤口的伐难。 溯说:“那些水生物,在找你们。” “我们?”应达的第一反应是夜叉,不过因为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不同,她有很快反应过来应当不是夜叉。 应达说:“体内有寄生虫的人。” 溯点头,随之道:“摩拉你们帝君应当也猜到了一些情况,但还是赶紧把事情报告过去,让他们加以防范。另外,被寄生的应当不仅仅是你们这些高层,普通人应当也有被寄生的风险。” 奥赛尔这一计实在太妙了。 哪怕是发现海货有问题的他,在知晓那些虹鳟被处理后也都觉得事情已经结束,以为被海货祸害的普通人就是他的目的。 但是没想到,奥赛尔做的是计中计。 正是因为解决了那些海货,正是因为把注意力都放在吃了那些海货出问题的人上,他们完全没想到竟然还有寄生虫这件事。 传递消息之前,鸣海栖霞回来了,给了不怎么让人放心的情报。 他们再次整合情报,最后做了汇总,这才把情报传递回去。 鸣海栖霞心事重重:“我们这里情况都这么严重,其他的地方更麻烦。” 溯确实觉得这样的想法不对:“这里来的不是眷属而是水生物,不代表就比其他地方要简单。或者说,你们都不应该小看这些水生物。” 鸣海栖霞自然知道溯说的是寄生虫和操控的事,深知这件事严重性的她狠狠皱起眉头。 当然,不管帐篷中的他们因为这件事多么忧心,这个消息在军营里依旧要瞒得死死的,不能透一丝风声。 大战当前军心混乱可是大忌,他们璃月赌不起。 因为鸣海栖霞的归来,应达和伐难终于得到‘松绑’的待遇。 应达被松绑后第一件事就是对溯出手,溯快准狠地钳住她的手腕。 他的笑容不怀好意:“你说我现在要是跟鸣海栖霞说你是被敌人操控的,会不会再被绑起来?” 应达瞪着他:“公报私仇!” 溯好笑地放开她,并且很认同她的话。 “没错,我就是在公报私仇。” 一时间应达都无语了。 看着生闷气,去看伐难的情况的应达,溯心底叹息。 不知道应达是不是看出他情绪的不对所以来了这么一出,但不能否认,刚刚那一瞬他确实只想着应付应达,没想那些糟心事。 但是,那不过是片刻的欢愉,糟心事再次涌上心头。 夜里,溯躺在帐篷里,睁着眼睛瞪着帐篷顶。 他在想,现在军营里如果有摩拉克斯或者若陀龙王,亦或者是马科修斯,他肯定不是躺在这里,而是跟他们分析目前的形势,分析那不知道寄生在璃月多少人身体里的寄生虫。 分析它们的寄生方式,分析它们的生存方式,分析怎么处理体内的寄生虫。 这其中,除了利用他的直觉,摩拉克斯,马科修斯的智慧,以及若陀龙王的猜测,都有可能成为解决问题的方法。 寄生方式应该就是那些虹鳟,寄生虫原本附着在它们的卵上,后来跟着孵化而出的幼鱼流入大海。 它们生长的时候,寄生虫也在生长,然后被璃月人捕捞上岸,最后进入人们的肚子,开始新一轮的寄生。 那么,奥赛尔那家伙是怎么操控被寄生的人的? 不用想,肯定跟水生物有关,想来不久前被他斩杀的那只海龟是关键。 其它海龟不过是诱饵,是护送领头羊的骑士。 溯知道那个最差的结果——每一群水生物都有‘领头羊’。 而现在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领头羊登陆上岸,潜伏在四周,寻找合适的时机就会冲出来,操控被寄生的人给他们致命一击。 溯赶紧把思绪拉回来,开始思考它们的操控方式。 他记得,操控伐难顺畅的时候,应达是昏迷的。 而之前没能好好操控伐难,让伐难四肢乱飞的时候,应达是被操控的,伐难只是诱饵。 也就是说,领头羊每次只能灵活操控一人。 这勉强是个好消息。 目前来看,领头羊对被寄生的人应当有某种感应。 模式可能是,遇到,操控,并且其中可能会有时间差。 伐难遇到海龟群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后来忽然就对自己发难。 这么说来,只要遇到,操控的时间就已经掌握在领头羊手中。 所以关键点是什么,只要遇到就能操控?还是有其他条件? 手肘盖住双眼,闭上眼让自己平息下来。 孤身一人,没人给他附和,也没人纠正他天马行空的猜想,更没人顺着他的想法说下去。 明明已经度过那么长时间的孤独,习惯遇事自己分析,自己处理,却在短短几年,因为与摩拉克斯他们成为朋友,开始思念遇事时身边有人的状态。 真是,堕落了。 第062章 因此在摩拉克斯赶来的时候,他也是真的开心。 溯脸上的惊喜隐藏不住,看到他的时候更是不由自主地迎了上去。 “你怎么来了?璃月港那边呢?” 摩拉克斯上下打量溯,确认他没什么不对劲,这才松口气。 他道:“璃月港的事已经布置妥当,让若陀过去盯着。不过目前战况僵持,谁也奈何不了谁,接到你们的消息后想着过来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突破口。” 溯点头:“原来如此。” 摩拉克斯:“先跟我详细说说关于寄生虫的事。” 溯眉头一皱,他知晓摩拉克斯这么一问是想知道他对于寄生虫的看法,更准确地说,是想知道他觉得寄生虫应该怎么处理。 但如果真是这样,这只能说明对鲑生粘孢虫他们没有应对方法。 这可就难办了。 溯问:“对于鲑生粘孢虫我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们是鲑鱼中的寄生虫,寄生在肉里而非内脏。当时伐难被操控四肢的情况,应当就是因为四肢中有寄生虫。但是这种寄生虫怎么处理,我确实不知道。” 对于溯的话摩拉克斯并不意外,鸣海栖霞已经把他们知道到的情报都整理递回璃月港,他也已经仔细看过并召开会议。 如今璃月港的大夫正在研究寄生虫,不过他们不知道谁中了招,寄生虫长什么样也不清楚,进度停滞不前。 摩拉克斯来这里,除了确保溯不遭奥赛尔毒手外,更重要的就是询问这些寄生虫的所有消息。 “长什么样啊”知晓摩拉克斯的目的后溯却是为难起来:“我也不能确定,毕竟没有真正见过。” 而且那种寄生虫发现得晚,并没有好好研究,或者说就算有哪个国家研究,不对专业的他也不知道,所以真是为难他了。 然而不过是片刻思考他就有了想法:“去捕捉那些登陆的水生物,然后再捕捉鲑鱼。领头羊跟寄生虫有关联,那还没寄生到人身上的寄生虫,它们应该也能操控。” 摩拉克斯眉头一挑:“倒是个不错的办法。” 既然有了对策,自然要实行,溯和摩拉克斯去往河边。 溯并不知道水生物登陆有什么迹象,很巧,摩拉克斯也不知道,于是他们坐到千岩军在河边驻扎的帐篷里等待。 溯:“说起来,因为的火焰遇水能燃烧,水里很多水生物,只要有一点灵性的,都会避开我。就好像它们都认识我一样,搞得我捕鱼都是个大.麻烦。” “竟然如此?”摩拉克斯很是意外,思考片刻询问:“你对火元素的操控如何?” 溯怔愣片刻:“还行,反正只要有水,我的火就很强。” 摩拉克斯摇头:“不是这个,是问火元素在你体内,以及离开你的身体后,你对它们的操控是否得心应手。” 溯一听,乖乖坐好:“那什么,不怎么好,如果火海太宽我还会因为没法掌控被自己的火元素灼伤。” 听到这话摩拉克斯眉头一皱:“不能很好地掌控就会有泄露的风险,水与火不相容,水生物更亲近水,对水的感知也就强很多。泄露的火元素和水发生反应,哪怕再细微也会让水里的水生物察觉,这大概就是水生物避开你的原因。” 溯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所以根本的原因是,他没能好好掌控元素力。 摩拉克斯终究还是问了那个问题:“当年应达不是教导你怎么使用元素力吗?” 溯沉默片刻,道:“她教得挺好,是我这个学生学得不好。” 摩拉克斯一时间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真的。 他信应达不会敷衍了事,但也不怀疑溯的智商,但怎么就弄成个初学者一样? 而且,如果应达真的敷衍,为何溯跟她的关系也不差。 摩拉克斯仔细回想,总觉得溯跟应达的关系其实也很迷。 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对,不太像指导过对方武艺的关系。 在摩拉克斯的注视下,溯终究败下阵来:“应达确实教导我怎么使用元素力,但更准确地说,是教导我怎么通过神之眼用出元素力,单单是这一项我都花费了大半时间。后来她跟着魈一起投奔你,我的火元素在水中有了成效,梦之魔神也就不再派人教导我。所以我对元素力的控制确实不怎么样。” 摩拉克斯抓住重点:“教导你通过神之眼使用元素力?” 溯点头,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摩拉克斯:“也就是说,当时的你即便没有神之眼也能使用元素。” 溯点头:“我的火元素是跟若陀龙王打架的时候用出来的,但是在我从他手底下逃出来,要回去的时候神之眼才出现。” 摩拉克斯立刻追问:“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 “什么样的形式?就直接出现啊。”溯觉得他的问题莫名其妙,不过很快又说:“当时就想着好像其他人能用元素力的人都有神之眼,我怎么没有,然后神之眼就出现在手中。” 石珀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摩拉克斯一时间没有言语。 溯不明:“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摩拉克斯看着他:“没有神之眼就能使用元素力,除了魔神,剩下的就是元素生物。而你,是人类,这是特例。” “这样?”看他的表情,那是明显不信。 摩拉克斯道:“如果你不介意,这件事我会询问若陀和马科修斯,总感觉你的情况需要好好研究。” 溯双手环胸:“如果是他们两个,行,我不介意。” 溯对自己的力量其实不怎么好奇,他没什么野心,更不想搅进神位争夺战。 虽说还是夜叉的时候,他面对其他夜叉,面对摩拉克斯和若陀他们的时候很怂,但那只是心情上的不爽,让他努力去提升自己的武力值的念头没怎么出现。 在溯看来,打架这种事,本就不是他该做的。 哪怕已经上了战场,结束了无数生命,他依旧不是上战场的料。 他的观念跟一些种花家热血青年真不一样,比起上阵杀敌,他更愿意在后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和平主义? 怂? 溯本身没有答案。 他能肯定的是,他没有站在武力值高位的野心。 话题到此结束,溯察觉摩拉克斯好像有心事,但也不想深究。 虽说是他自己的事,但他是真不在意。 不过要说完全没有紧张感是不可能的,他还是有那么点害怕奥赛尔赢得最后的战争。 那家伙跟他有仇,如果真是他赢了,或者说摩拉克斯牺牲,他就只有逃和决一死战两个选择。 这么一想,突然又想获得一些强大的力量了。 别的不说,好歹真到那个时候,别辜负了摩拉克斯的信任? 溯想到什么,问:“业障封印那边,怎么样了?” 摩拉克斯思绪抽回,看向溯:“奥赛尔派了不少小队要潜入,不过因为马科修斯在那里守着,并未被他们得逞。” 溯眉头一皱:“马科修斯?” 眉头一挑,摩拉克斯看着溯:“你这是,在怀疑他的实力?” “当然不是。”溯直接否认,然后解释:“我是在担心,马科修斯太过于在意璃月,如果出什么事他可能不会先跟我们商量,就跟之前一样会毫不犹豫地舍弃神力。业障的事太大,奥赛尔那家伙明显没有放弃业障,我怕他可能会对业障那边做些什么。”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有道理。” 抬眼,他看着溯:“不如,我们去往业障封印地。” 溯看着他,最终,点头了。 去往业障封印地这件事,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但摩拉克斯离开之前需要安排好这里的事。 应达和伐难目前都是已经确认被寄生的夜叉,如果她们被.操控着做些什么,将是巨大的灾难。 但,把她们带去业障封印地也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此她们的去处需要另外安排。 摩拉克斯:“留云借风处并未有夜叉留守,那处也未有水生物登陆的报告,有她看着,你们在那里倒也安全。” 伐难和应达对视一眼,点头:“谨遵帝君安排。” 等伐难和应达离开,溯终于开口:“怎么感觉她们好像有点怕你?” 摩拉克斯却不觉得有什么:“最后一战需要一个最高统帅,我既然坐在那个位置,就不能有人质疑我在战术上的安排。她们不是害怕,是守纪律。” 对于摩拉克斯说的话,溯不置可否。 摩拉克斯看着溯:“倒是你,以前很怕我和若陀,现在倒是不怕了。” 溯笑嘻嘻:“毕竟是朋友。” 摩拉克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这理由很恰当。” 鸣海栖霞那边也交代清楚,溯和摩拉克斯出发,去往业障封印地。 因为夜叉身体对业障的特殊反应,打死都不想把业障吸引入体内的溯只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并没有来过。 这次倒好,为了马科修斯‘铤而走险’了。 不过摩拉克斯也没真的要带溯去看业障封印的意思,把人带到附近的营地,然后就派人去通知马科修斯。 溯倒是理解,夜叉诅咒和马科修斯的封印,还真不知道哪个更胜一筹,现在不过去也是以防万一。 或者说,摩拉克斯是真的尊重溯,并没有任何利用,让溯冒险的意思。 溯心情不错,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白水。 摩拉克斯交代完事,到他跟前坐下,看着溯给自己也倒了水。 溯:“条件辛苦,将就将就。” 摩拉克斯略微无奈:“这话该我对你说。” 赶了一路,坐下来也是休息,没说什么正事,只是闲聊,大多还是吃食方面。 摩拉克斯知道在处理应达的业障时候,溯和伐难在外将就好多天,对此说一声抱歉,是他们没有安排好。 溯倒是不介意:“我是去帮忙的,而且那条件,真要好起来就必须带厨师,还得有人供应新鲜蔬菜和肉类,麻烦,还危险。” 想了想,溯又补充:“还让人不自在。” 摩拉克斯:“虽说如此,但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别的不说,最简单的辣肉窝窝头该准备一些。” “那个可以。”溯笑道:“那东西味道我喜欢,还能放。如果当时确实有那么几个,省着点吃,每天都能解馋。” 摩拉克斯:“这次可以询问马科修斯,兴许他愿意下厨。” 溯点头,有了打算:“让他给我多弄点,我收着。” 能放,味道好,还能填饱肚子,辣肉窝窝头确实是值得开口让马科修斯多准备一些的菜式。 两人就这么聊着,在看到掀开帘子,进入营地的马科修斯的时候,表情的顿时僵住。 倒是马科修斯不在意地笑笑:“你们怎么来了,听到通报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以为奥赛尔那家伙胆大包天敢冒充你们。” 摩拉克斯沉着脸,没有回答他的话,语气森然。 “出什么事了。” 马科修斯不在意,走过去,一屁股就在边上坐下。 原本坐下比溯高了半个头的巨熊如今竟是比溯矮了半个头。 马科修斯,体型又变小了。 溯只是看着,心底的情绪不明,更不好开口。 马科修斯:“奥赛尔那家伙派了眷属过来,有点难办,它钻了空子到了封印地。虽说发现及时,也把那家伙杀了,但封印被破坏了一角。为了防止业障大范围溢出,我选择继续用神力封印。” 摩拉克斯语调高扬:“只是被破坏一角?” 溯脸上也是怀疑:“如果只是一角,你需要付出这么大代价?” 马科修斯摆手:“真的只是一角。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只是因为身子弱了。不过这边,我还是能处理的。” 摩拉克斯当然不同意:“你回璃月港,这里我会另外安排。” 马科修斯却是摇头:“璃月港很重要,这里也需要魔神镇守。我能肯定我回璃月港没法发挥多大作用,但留在这里处理业障封印还是可以的。” 他语重心长:“摩拉克斯,这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摩拉克斯:“你是想让我下达命令吗?” 马科修斯微僵,摇头:“摩拉克斯,不要感情用事。” 摩拉克斯:“我心意已决。” 他们二人针锋相对,谁也说服不来谁。 然而有另外一个更好的解决方法,他们却没有考虑过。 溯放下杯子:“我去看看吧。” 摩拉克斯和马科修斯这才惊醒,看向溯的时候有惊喜也有迟疑。 正因为是朋友,正因为不想让他有被逼迫感,刚刚的他们哪怕争执也没有升起让溯帮忙处理这次的麻烦的念头。 却没想到,溯竟然主动说要去看看。 看摩拉克斯似乎想说什么,溯出声打断:“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比起让马科修斯冒险,让璃月港陷入险境,我留在这里的代价是最低的。” 摩拉克斯想到什么,皱眉:“不,暂时先不要决定。” 他看向马科修斯:“有些事,我想先跟你确认一下。” 视线再次落在溯身上:“关于溯的力量,很重要的事。” 溯想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又看摩拉克斯这表现,不由得坐直了。 马科修斯明显意外:“怎么了吗?” 之前就得到溯的首肯,于是摩拉克斯直接把事情说明。 随之,他也说了自己的猜测。 “最开始能使用火元素的时候溯并没有神之眼,这种情况很奇特。毕竟,能够不使用神之眼就操控元素力的,除了元素生物外就只有魔神。显然,溯最初是人类,经由夜叉诅咒才成为夜叉,又经过各种机遇才成就了如今的魔神之躯。再加上夜叉诅咒对业障的吸引力,马科修斯,你觉得,夜叉诅咒要创造的,真的是夜叉吗?” 溯微微张大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叉诅咒创造出来的不是夜叉,可能是魔神,这是他之前就有的猜测。 只不过这个猜测太过于荒诞,他也没有太过于在意,因此从未跟他们提过。 但是现在,摩拉克斯分析一通后竟然有了这个猜测,那是不是说他之前的猜测其实就是对的? 咽了咽口水,溯觉得他原本的主人,梦之魔神的能量真是强大。 他的成功能也就证明梦之魔神真的创造出了一个跟她‘平级’的存在。 这可不像神明造人那般创造下位者,而是创造平级,也就是造神。 有这能力,如果早点成功,兴许整个提瓦特都是梦之魔神的天下。 马科修斯也是一脸惊愕:“造神?” 他忍不住看向溯,上下打量:“不是,真的有可能吗?” 摩拉克斯的回答是:“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马科修斯还是觉得不敢相信,至少他不觉得梦之魔神真的有那个能力。 摩拉克斯看出马科修斯的迟疑。 他说:“当然,这也不是说溯成为魔神,完全是梦之魔神的功劳。毕竟梦之魔神创造了许多夜叉,但只有溯一个成为魔神,这其中还有他本身的成就,造就了能听一类人祈愿的结果。” “比起夜叉诅咒,这才更有可能是他成为魔神的关键。” “但是,我之前就在想,梦之魔神为什么会创造出夜叉诅咒。” “当然,夜叉在魔神战争中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他们的强大经常能够左右战场,更甚至改变结局。但是,夜叉诅咒,本身是为了濒死的人类才创造。” “对于濒死的人类来说,继续活下去,而且还是有用地活下去,确实是一件大事。但梦之魔神看的,应当不止这个。她能给别人编织梦境,自然有无尽的想象力,能想我们都不敢想,创造魔神这件事,并不算意外。” “所以,比起创造人类夜叉,梦之魔神更想创造的可能是战斗力更高,拥有权柄的魔神。夜叉诅咒吸引业障,正是为了获得权柄。只不过这件事太过于复杂,想要成功并不容易,所以才出现那么多的夜叉。” 马科修斯点头:“这么分析也对。可惜梦之魔神已经死亡,我们没法得到真相。” 溯已经说不出话,或者说他已经信了摩拉克斯的分析。 摩拉克斯:“如果以这个猜测作为基础,那么溯去吸引业障可能需要谨慎再谨慎。” 马科修斯不明:“为何?” 溯也看了过去。 摩拉克斯:“业障能够吸引权柄降临,一位魔神能拥有的权柄上限并没有记载。理想中的结果当然是没有上限,获得越多权柄就越强大,但我们依旧需要考虑权柄过多,力量过强,无法承载的情况。” “夜叉诅咒能够吸引业障,哪怕是散落在提瓦特大陆,已经稀释,湮灭了的业障,已经能让身为夜叉的铜雀以及溯陷入发狂状态,这足以说明业障的强大。” “我在思考,身为魔神,溯又能吸收多少业障?” “我们理想中的溯能处理业障封印地的所有业障这件事,结果可能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好。” 溯和马科修斯听明白了,这是担心溯去把业障封印地的业障全部吸收,魔神之躯无法承受那么多业障,也没法承受那么多业障带来的权柄和它们的力量。 有句话叫‘只有山崩哪有肚裂’。 但事实上,如果不停地灌入食物,不管是人还是其他生物依旧会死去。 如果把业障当成食物,那么夜叉诅咒就是一个自动进食装置,这个装在溯身上的自动进食装置甚至没有开关,根本无妨掌控进食速度,也没法结束进食。 所以,‘肚裂’有可能发生。 一时间获取的情报太多,没能处理过来的溯开始不着调:“把我打晕带过去,差不多了再带离?” 马科修斯和摩拉克斯被他的话弄得忍俊不禁。 马科修斯:“我们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体能承受得多少业障,多少权柄和力量。所以‘差不多’这个判断,没有标准。” 溯一听,点头:“说的也是。” 他又问:“如果我自己进去,还有其他什么办法断了对业障的吸收?” 摩拉克斯摇头:“我们都不清楚夜叉诅咒吸收业障的原理,所以无法判断,更无法知晓怎么阻断。” 这一瞬间,溯失望了。 摩拉克斯问:“溯,怎么忽然就想吸收业障了?明明之前很排斥。如果是因为我们,其实不需要面前,我们总会找应对这次危机的办法。” 溯看看已经很虚弱的马科修斯,又看看摩拉克斯。 最后,说:“我怕你死后奥赛尔会噶了我,所以我现在选择合作。” 跟摩拉克斯合作,摩拉克斯存活,获得最后的胜利,对溯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第063章 溯的分析带了些私人感情:“如果我依旧是夜叉,最后的胜者是奥赛尔,哪怕我们之前有过矛盾我也还有可能因为接生这个技能被他以礼相待。但现在我是魔神,是会成为被他防备,甚至清除的存在。” “当然,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也可以选择去往隔壁蒙德或者直接离开北大陆。我想隔壁不管是谁获得最后的胜利,单凭之前我对他们子民的帮助以及和他们之间并不僵硬的关系,留我在那边是没问题的。” “不过,相比其他地方,我还是更喜欢璃月。” 摩拉克斯略微欣慰。 听溯的语气不难猜出他留下来的原因璃月占了半数,哪怕不加入璃月,溯对璃月的情感终究是不同的。 如此,真到那情况,璃月交给他确实能放心。 摩拉克斯:“很高兴你对璃月的信任。” 溯双手环胸:“我这么说但不代表我喜欢那样的结果。所以我会跟你们合作,击退奥赛尔,促进璃月成为最终的胜者。但是,你可不能出事啊,否则对我来说意义不大,还很麻烦。” 摩拉克斯轻笑出声:“放心,跟你一样,我也不喜欢那样的结果。” 摩拉克斯和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表了态,接下来当然是正事。 这一次,溯对于处理业障的事很是配合。 因为还不清楚溯对业障承受力的上限,不敢贸然行事,他们也不会让溯真的去冒险。 最后,他们选择另外一个方法,‘分割’业障封印。 既然业障已经被奥赛尔凝实,成了能够‘搬运’‘操控’的存在,他们就着现在的结果做计划。 不过因为技术问题,目前还没找到适合的方法。 马科修斯:“时间可能不够我们研究夜叉诅咒和操控业障,所以我觉得还是解开封印的角,对溢出的业障做一个更小的封印,然后把封印的业障搬运,这是最好的办法。” 摩拉克斯:“我不同意。封印业障的神力就跟当初你清除地底灾厄一样是无法回收的力量,那是无法填补的空缺。为了最后一战我的神力不能出问题,溯因为自身原因不能靠近封印地,所以能做这一切的只有你。但是现在的你已经很虚弱,随时都有可能出事,不能再让你损失神力了。” 马科修斯却是摇头:“我有分寸。” 摩拉克斯提高音量:“如果有分寸你就不会成为现在的样子。” 溯不由得看向摩拉克斯,其实很难看到摩拉克斯这么生气,但这也代表他对马科修斯不珍惜自己身体很不满。 哪怕确实在为璃月谋划,但摩拉克斯从未想要靠牺牲一个人来达到目的。 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外边来了人。 竟是若陀龙王,他竟然也来了这里。 摩拉克斯和马科修斯的第一反应是:“璃月港那边怎么办?” 异口同声的两魔神对视一眼,没说什么。 若陀龙王摆手:“放心,我都安排好了。鸣海栖霞那边也已经在理水叠山的协助下,在河岸边布置施加隐匿法术的警报机关,只要有水生物登陆,触发警报,千岩军立马就能发现。逮捕‘领头羊’的事能顺利进行,为了事情顺利,甘雨也去了。”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甘雨参与了吗?是个不错的安排。” 甘雨体内有一半瑞兽血脉,会带来好运。 虽说年纪还不大,但她的血脉和力量的加持让在战场上不容小觑。 如今被安排去破解操控的事也不算大材小用,毕竟这件事对璃月来说很重要。 若陀龙王:“是的,所以前线的事不用担心,他们都能处理,我们就安心做我们该做的事。” 说完,他的视线落在溯身上:“摩拉克斯递给我的消息说你最初在使用火元素并没有神之眼。” 溯点头,确实如此。 摩拉克斯又把之前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若陀龙王不由得陷入沉思。 见此,他们三人都没有出声打扰,有时候答案就在转瞬的灵感之中,如果若陀龙王能参悟其中的秘密,兴许也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谋划有用。 不久后,在三人的注视下,若陀龙王终于组织好语言,开口。 “也就是说,当年你在跟我战斗的时候,就获得了权柄。” 溯扬眉,意外于他的话语。 他又看向摩拉克斯和马科修斯,得到的都是他们点头的回应。 这让溯着实不解。 溯说:“但是我能听到人类的祈愿的时候你们都说是正在成为魔神,眺望到魔神高度却没有真正踏入魔神的领域” 说着他还补充:“别忘了,体温上升,比普通人类高这件事也是发生在之前离开璃月港,去往坎瑞亚的时候。” 若陀龙王却是摇头:“不,之前我就在疑惑,不过是刚觉醒力量的夜叉,哪怕当时的你获得直觉,蛊惑这类的神通,还能获得火元素力神之眼,但刚获得力量的你本不应该逃脱我的追击。但事实是你逃了,我根本没追上你,甚至连你怎么逃脱都没有任何头绪,这根本就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所以,当时的你应该已经是魔神,只不过可能是刚被我刺激,激发了权柄的魔神。而你离开之后,以获得神之眼来掩盖这个事实。以至于当时的梦之魔神,漩涡之魔神,甚至是后来的我们都没有察觉这件事。” 溯再次看向摩拉克斯,摩拉克斯道:“我比较相信若陀的猜测。” 溯却还是摇头:“说不通。” 马科修斯出声:“溯当时从若陀手下逃走,是否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技巧?或者说,力量?” 若陀龙王一听连忙询问:“对,我现在还是没搞明白,哪怕是蛊惑扰乱了我,但也不应该就那么逃了才对。” 溯想了想,说:“我的火焰燃烧着的地方就是我能到达的地方,我确实用蛊惑争取了时间和破绽,然后从距离若陀最远的那一簇火焰那里逃离。当时刚获得能力,也是刚知道那样的用法,不过顺着那时候的下意识第一次就成功使用并且逃离。” 若陀龙王倒吸一口气:“火焰燃烧的地方就是你能到达的地方,那岂不是定位瞬移?” 溯想了想,点头:“可以这么说。” 摩拉克斯明显也很意外:“这力量,确实厉害。” 他问到关键点:“有距离限制吗?” 溯摇头:“没试过到底多远,但我知道火焰的强度要达到一定量才能进行瞬移。” 溯沉吟一声,说:“说是瞬移,实际上是那一簇火焰和我的置换。如果那一簇火焰的强度不足,我是没法过去的。所以在需要这项技能的时候我会把周围的火焰都铺开很大,避免敌人发现我的目的,进行拦截。” 不过因为他的能力确实特殊,跟奥赛尔的军队交战那么多次他们都没发现,他每次进行置换都很顺利。 而跟夜叉他们切磋的时候,没来得及用这力量就被压着打了。 摩拉克斯立马有了设想:“也就是说,只要某个地方留着你的一簇足够强大的火焰,不论你在哪里,都能回去。” 溯对这个设想并不怎么赞同:“我觉得不是。至少肯定有个范围,或者有其他什么条件。” 若陀龙王说:“那还不简单,我们试试就好了。” 溯看着他们,问:“就算真的能做到,那也不代表我吸收业障到一定程度后能立刻回来。因为我们甚至不知道夜叉吸收业障的速度。是一瞬间,还是慢慢吸收,都不能肯定。” 若陀龙王咋舌:“吸收越多业障可能会获得越多权柄,你这家伙,还真是对力量不屑一顾。” 溯扶额:“只是觉得比起试验我的力量,讨论我的权柄,重要的还是业障封印地的事。” 他说了自认为能说服他们的理由:“而且我之前受到业障侵蚀才会出现失控状态,而魔神之躯并不受业障影响,这跟当年我就已经成为魔神这件事相悖。疑点太多,还不容易得到答案,不如把重心放到业障封印地上。” 马科修斯这个时候却出声:“我大概猜到溯的权柄的类型。” 他的话,让他们三人顿时看了过去。 若陀龙王最先出声:“猜到了?” 马科修斯点头:“溯的权柄应当是伪装。” “伪装?”溯觉得这玩意跟自己现在的力量一点关联都没有。 马科修斯却很肯定:“是的,伪装。而且不是表象伪装,而是实物伪装。” 他说得太过于深奥,溯一脸‘听不懂,说简单点’的表情。 马科修斯继续解释:“不论梦之魔神的夜叉诅咒本意要创造的是魔神还是夜叉,溯当时就已经成为了魔神。但在他的意识里,夜叉诅咒能创造出来的不是魔神,而是夜叉,所以他认为自己是夜叉。因此魔神特征消失,哪怕是梦之魔神也看不穿来自权柄的伪装。” “当时的溯应该不知道夜叉有多强的战力,也有可能是他还未能完全掌控自身的力量,亦或者是他本身并不喜欢战斗,总之无论是哪种情况,他的伪装并没有夜叉的高战力特征。” “直到在璃月遇到若陀龙王,在可能会死亡的情况下,他的伪装褪去,火元素和各种神通展现,成功从若陀龙王手下逃离。” “但是,在溯的意识中,使用元素力是需要神之眼的,所以神之眼出现在他手中。” “这个神之眼骗过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溯就是火元素神之眼夜叉。但是从一开始,溯的火元素能在水中燃烧,甚至在水资源越丰富,火元素越强大,这件事本身就是值得深思。” “梦之魔神知晓夜叉诅咒的底细,她要创造的可能是魔神,所以没有怀疑溯的伪装,亦或者对出现溯这样的特例乐见其成。而我们几个则是没有真正见过溯在水里的战斗,所以不知道这火焰的奇特。哪怕是当年溯击退漩涡之魔神的军队,保下那位产妇和产妇家属,我们看到的也只是战斗后的痕迹。” 微顿,马科修斯补充:“当时我们都去看了,研究了那条岸线。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战斗不激烈,并未留下能查看的痕迹。而之前那次,更是只在河岸边看到被火焰烤地枯黄的草木,以及水里死去的水生物,其他根本没法探究。溯火焰的奇特只在水中展现,所以我们没看出溯的火焰有什么不同。” “因此,在我们意识中,溯只是一个在别人口中火焰特殊的火元素操控者,我们的意识里一直以为溯就是火元素夜叉,关于力量方面并不需要过多探究,自然也就不知道其中内情。” 马科修斯看着溯:“当时你发烧昏迷,被坎瑞亚的人救治,神之眼熄灭,对吧?” 溯点头,这是事实。 马科修斯露出笑容:“为什么会熄灭呢?” 溯:“不是因为我发烧,身体成为魔神之躯吗?” 马科修斯觉得不是:“身体成为魔神之躯体应当是你回应了人类的祈祷,伪装被冲破,显现出你本身的状态。而神之眼的熄灭,应当是无意识中某种力量的牵引,知晓只有神之眼的熄灭才能让他们把你救回去。” 看溯好像要反驳,马科修斯接着说:“魔神的一些下意识自救举动是存在的,哪怕这个举动不过脑子,甚至可能没法发觉。” 马科修斯:“其实想要验证这件事很简单,你恢复神之眼看看。” 溯看着他:“恢复神之眼?” 马科修斯点头。 溯有些不确定地把收好的神之眼空壳拿了出来,看着那没了光彩的神之眼,一时间无从下手。 摩拉克斯提醒:“权柄的力量很奇特,自然而然就能使用出来。不用迟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话让溯想到什么,伸出手,火元素在空壳上构造出一个火元素标识。 摩拉克斯,若陀龙王,还有马科修斯,在神之眼亮起来的时候瞳孔微微放大。 溯不在意地把神之眼推到中间:“诺,下意识就这样,画一个神之眼标识。” 说着他还摆动了几下:“应该能唬普通人,但只要熟悉神之眼的人就能看出是假的。” 没有得到回应,溯抬头,却发现他们都看向自己。 溯被看得差点后仰:“怎么了?” 摩拉克斯:“在我们看来,它是一个真正的神之眼。” 溯一怔,原本被推出去的神之眼又被拉回自己跟前。 他仔细摆弄了几下,还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不是,这一看就是画的啊。甚至不是3D,只是在表面上画出来。” 哪怕他确实擅长画画,但平面和3D还是不一样的。 若陀龙王:“我们看到的,就是一个火元素神之眼。” 溯忍不住看向马科修斯,马科修斯点头,这让溯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摩拉克斯倒是想起了什么:“你的体内有两股未知的力量,我们有过推测,那可能是未被激活的权柄。” 溯瞬间明白摩拉克斯话语里的意思:“伪装和看破伪装不是没被激活,而是我不知道怎么使用。” 摩拉克斯点头:“应是如此。” 若陀龙王摸着下巴:“伪装这份力量倒是挺有用,那么多魔神,甚至是我都被骗了过去。但是看破伪装,有点鸡肋啊。” 他自己伪装的东西难道还不知道是真是假? 摩拉克斯倒不这么觉得:“权柄的存在定然有它自身的意义。虽然我们还不知道到底还没有其他做作用,但伪装和看破伪装既然同时出现在一位魔神身上,那就说明它们相辅相成。” 视线落在那个神之眼上,摩拉克斯忽而道:“溯能伪装非自身的物体,而且还是魔神都看不出来的实物伪装。” 所有人视线都落在那个神之眼上,溯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在其他三人眼中它却是实实在在的神之眼。 若陀龙王夸赞:“真是好用的权柄。” 马科修斯点头:“吓唬吓唬其他人,是足够的。” 溯:他已经猜到他们想要自己做什么了。 诸葛亮是草船借箭,他是画皮铸军! 哦不对,兴许陷阱机关什么的他也能弄,就看他权柄的掌控程度。 摩拉克斯发现溯的表情好像越来越不好,轻咳一声。 “我们说回业障封印的事。” 马科修斯和若陀龙王立马附和,溯自然只能从不满的情绪中抽回。 摩拉克斯:“业障封印的事依旧重要,现在有溯,兴许我们能够进行过其他规划。” 若陀龙王个双手环胸:“让溯去守璃月港,可行。” 如果说最开始因为溯的权柄还没着落,怀疑溯守璃月港可能没法顾忌所有,那么在确认他的权柄有实物伪装的时候一切迎刃而解。 这个权柄,能利用的地方太多,若陀龙王已经想到了不下十种计策,保证每一种都能重创奥赛尔! 马科修斯笑容很轻松:“如此一来,不仅仅溯不需要去业障封印地冒险,甚至我的神力也能保住。” 摩拉克斯面色严肃:“今后不能再这么冲动。” 若陀龙王点头:“就是,太冲动了!” 溯还沉浸在自己大概要伪装成摩拉克斯驻守璃月港这个可怕的设想里,一时间没能附和。 摩拉克斯不得不询问:“溯愿意回璃月港吗?” 被点名,溯这才抬眼。 他倒是听到了摩拉克斯的问话,点头。 若陀龙王:“我觉得我们可以弄个计中计。调大量‘千岩军’去往璃月港,等奥赛尔把所有兵力都用在防御璃月港的进攻的时候我们好好处理业障的事。如果顺利,还能处理领头羊的事。” 溯木着脸,看着他:“你就不怕奥赛尔真的攻打璃月港,直接偷家?” 若陀龙王摆手:“这不是还有你吗?奥赛尔那家伙就是看你不在璃月港才频频对璃月港进行骚扰。你没发现吗?你还在鸣海栖霞那的时候连一只海生魔物都没见到,碰到的都是能操控寄生虫,重要但量很多的水生物,他就是怕你加入战斗消耗他的兵力。” “再说了,如果他真的进攻璃月港,那好说,你直接给他们放火,一网打尽。等等,这样的话不仅仅要伪装很多千岩军,还得伪装一个你,放在他们能查探但无法真正接触的地方。否则没看到你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溯觉得这家伙还真厉害,竟然还想到让他对奥赛尔的军队一网打尽。 他给了‘建议’:“那不如我不伪装成摩拉克斯,伪装个普通人,让他们知道摩拉克斯在封印地,神力散了大半的马科修斯驻守璃月港,他们发起进攻的概率更大。” 若陀龙王点头:“有道理,可以这么弄。” 马科修斯和摩拉克斯看着若陀龙王,一脸的一言难尽。 他们都知道,这家伙是真听不出溯的阴阳怪气。 不过,溯的这个建议,确实提高了计划的可行性,很难不让人心动。 溯视线从若陀龙王身上收回:“还是先讨论业障封印的事,它跟寄生虫都是巨大隐患,必须要处理。” 摩拉克斯:“切割业障进行再次封印这个计划可行,封印这件事由我进行。放心,我有分寸,不会浪费神力。不过可以从原本的解开一角慢慢封印变成大块切分,然后把切割下来的业障封印送到不同地方藏匿。” 若陀龙王点头:“可以。哪怕奥赛尔他们掌握我们没有掌握的业障操控术,只要把这些业障藏到他们无法找到的地方,没有业障可用,就不再对我们有威胁。不过我们要藏到哪里?这原本是梦之魔神的领地,虽说已经被我们接管,但并不算很熟悉,否则也不会在奥赛尔的眷属在这里成功聚集业障后才察觉不对。” 摩拉克斯指尖轻点桌面:“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已经完全被我们包围,肃清附近所有奥赛尔的耳目,找八个不易察觉的位置挖地窖。业障切割成八份,各自封印,最后上隐匿法术。” 若陀龙王眉头一皱:“隐匿法术确实是个好选择,但为什么要选这附近?” 溯想了想:“因为不知道他们能否定位业障,索性直接藏在这附近。切割业障会泄露部分业障,这些将是扰乱他们定位的存在。” 若陀龙王又问:“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找个地方藏起来,而是浪费神力分成八份?集中在一起,如果被他们发现我们还能集中兵力应付,不让他们把业障抢走。” 马科修斯:“切割是为了防止他们获取全部业障。毕竟八个地方不可能全部被攻破,只要被窃取的业障不多,他们就做不了太多事。” 若陀龙王觉得严防死守一处是个方法,但分开保管确实比较有保障。 勉强答应这个安排。 如此,业障封印地处理方法定下,寄生虫需要鸣海栖霞那边顺利进行领头羊的逮捕才能做实验,所以溯需要伪装出一个假的自己,再次派到鸣海栖霞那边。 而真正的他,将伪装成普通千岩军,带着成千上万的假‘千岩军’去往璃月港。 溯:“那么多千岩军我该怎么带过去?总不能到了璃月港嗖地一下把他们伪装出来,太假了。” 摩拉克斯却是扬起嘴角:“不,带能动的,这样才更逼真。” 能动的? 溯疑惑地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倒:“各个部落的牲畜,是很好的伪装体。” 这样一来不仅仅把看起来很真的‘千岩军’带了过去,还带了足够的粮食。 溯沉默半晌,给摩拉克斯点个赞。 第064章 摩拉克斯留在此处,处理封印事宜。 ‘溯’和若陀龙王一起去处理水生物领头羊的事,这在奥赛尔看来是因为看到伐难和应达的情况后,很是重视。 跋掣:“虽说这原本就是我们的计划,但他们二人一起过去,想要操控那些人就不容易了。” 奥赛尔却不在意:“逐个击破是最稳妥的获胜方法,不论先处理谁都是处理,失去大半神力,已经没了多少战力的马科修斯镇守璃月港,正是我们攻打璃月港的最好时机。” “我决定,其他地方骚扰为主,集全部兵力攻下璃月港,让璃月港成为我军修整之地。” 跋掣:“我这就去安排。” 对于他们的行动,马科修斯早有预料。 鸣海栖霞已经被调回,准确地说她被调到侦察海里情况的侦察队。 这是她擅长的领域,自然发现奥赛尔他们的动作。 马科修斯写了字条,消息传递出去。 不久后,千岩军从层岩巨渊出发,目的地是璃月港的消息就传到海里。 奥赛尔对自己打探消息的方式很有信心,因此从不怀疑这可能正是璃月方故意透露的假消息。 当然,奥赛尔也不觉得摩拉克斯打探消息的能力差到连自己集结了军队都不知道,所以对他们集结兵力前往璃月港这件事并不意外。 奥赛尔只有两个命令,盯紧摩拉克斯和夜叉火,他会想办法调整攻击方式,在璃月方察觉他们是要发起总攻,回防之前攻下璃月港。 不过想要实现,其他地方也得分去适当兵力。 奥赛尔很快调整部署,那些都是早就预留好的兵,把他们调过去的时候还能悄无声息地分出部分兵力汇入攻击璃月港的队伍中。 只要安排妥当,不让摩拉克斯察觉他的兵力部署是以璃月港为主要区域就能拖很长一段时间。 他能以这样的计策攻陷归离集,让归终战死,同样能把马科修斯的性命留在璃月港。 收服了复数魔神,甚至还有元素龙相助的璃月确实难以攻克,但只要一一瓦解,璃月就不是不能战胜。 虽说夜叉火对他的克制过强,现在更是站在璃月那方,但夜叉火只是一人,他能力是注定他没法与太多人合作,只要想想对策,解决他并不是难题。 这个念头出现后,奥赛尔又想到自己人类子民们对白衣仙人的推崇。 虽说在察觉白衣仙人进入他在沿海村落并救了人,留下传说后,奥赛尔把那些村子迁徙到其他地方。 但夜叉火的存在依旧留下痕迹,剖腹取子的事也确实值得他们传颂,这是奥赛尔没法抹除的事迹。 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接生手段让他动过把夜叉火纳入麾下的想法,但终究迟疑,让摩拉克斯占了先机。 夜叉火怎么处理,还是等遇到的时候再说。 哪怕夜叉火确实能给人类的繁衍带来更大的希望,但那个希望不能拿他的子民们的性命去换,更不能只是因为他的能力就忘了他们之间的仇。 他需要对自己的眷属和子民负责。 此时的溯可不知道奥赛尔的想法,他现在正麻木地对各个部落可以出栏的牛羊进行伪装。 还真别说,伪装能力使用起来还是很好玩的,就跟画画一样把它们构造成一个个穿着甲胄的千岩军,然后看着会赶牲畜的人把它们往集结地驱赶。 先是层岩巨渊,然后是其他村落,只要是能出栏的都买下来。 摩拉跟流水一样哗啦啦地付了出去,溯在思考摩拉克斯给自己摩拉的时候没有给仔细数过具体数额。 他知道总数,那是庞大的数额,但总感觉他给的摩拉好像不止那些,根本花不完。 嗯,如果真的有多,这件事做完之后剩下的是不是就是自己的报酬了。 虽说他们是合作关系,但自己也算给摩拉克斯打工,要点报酬没问题吧。 对摩拉克斯来说,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摩拉了。 等等,这玩意应该走公账,所以不是摩拉克斯自己的。 溯看着手里金灿灿的摩拉,略微可惜。 溯老老实实干活,一队又一队的‘千岩军’集结,成为大部队之后再由仙人守护往璃月港进发。 探子回来报告,奥赛尔在知道千岩军从各个地方往璃月港集结的时候不由得皱起眉头。 跋掣:“难道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计划?” 奥赛尔沉默着,没吭声。 跋掣眉头皱起:“虽说摩拉克斯手下那位名为鸣海栖霞的眷属确实有海上搜寻的本事,但我们的部署并未出现过于明显的倾向,不应该啊。” 奥赛尔片刻后才回答:“无妨。不论我们的最终目标是哪里,只要发动战争就需要集结兵力。虽说可能会绕一些路,但对我们来说不过是换个目标的事。” 跋掣想了想,觉得也对。 直接攻打璃月港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攻打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的。 休养那么多年,他们早就做好准备。 奥赛尔:“摩拉克斯既然把兵力都集中到璃月港,那么其他地方的防御定然薄弱。” 想了想,他道:“暂时不要动夜叉火,水是他的主场,目前没有到达璃月港而是镇守河边很有可能是为了他那些夜叉同类。虽说璃月方的反应和夜叉火的镇守让寄生虫操控计划暂时搁浅,但能牵制夜叉火也不算浪费。” “我们先探一探璃月港兵力的虚实,如果主要兵力都集结于璃月港,那么我们转道原梦之魔神地界,对摩拉克斯下手,控制业障。” 奥赛尔看着自己的爱人:“如果真的要面对摩拉克斯,那将是一场硬仗。” 跋掣:“我牵制璃月港的兵力,让他们没法第一时间去救援。只要您把摩拉克斯拿下,我们也是成功的。” 奥赛尔赞许地点头,温和地开口:“马科修斯战力锐减,水战更不是他擅长的战场。我会给你足够的兵力,哪怕不能拿下马科修斯,你也能重创璃月港千岩军的部署。” “定然不负您重望。” 璃月水源丰富,璃月港不仅仅临海,天衡山后边更有广阔的湖泊,还有河流贯穿璃月。 水生物的探测防不胜防,隐匿法术设下的警报机关只能在部分重要区域部署,防不了全部。 因此,千岩军军营被水族探子摸到,也是很正常的。 这探子倒是没靠近,或者说不敢靠近。 他不是第一次打探千岩军璃月港军营的消息,以前他就来了不少次,但没有哪一次这么震撼。 军营往外扩了不知多少里,密密麻麻都是营帐,更有千岩军在修整,甚至还有源源不断的兵力从外边汇入。 探子很是庆幸此时的千岩军因为疲于赶路,没能察觉他的存在。 在衡量自身的实力和千岩军的人数,知晓继续靠近被发现的可能性很大后他选择悄悄离开。 如果被发现,他一个情报都没法传递。 既然如此,那就先把已经得到的情报汇报,再做打算。 也亏得探子忌惮千岩军人数,没有靠近仔细查看,否则他就会看到这些千岩军的动作很是单一。 巡逻队的千岩军不仅仅迈开的脚步步伐一致,甚至连挥动的手臂高度,脸上的表情都是差不多的。 而坐在原地修整的千岩军,更是麻木地坐着,根本没太多动作。 哪怕权柄的使用再轻松,‘画’了那么多千岩军的溯依旧到达了极限。 跟对自己的伪装不同,伪装自己只是一个人,而时刻能够调整,但画的千岩军多了,难免会出现重复的情况。 双胞胎三胞胎,甚至四五胞胎频频出现。 不近如此,双胞胎和三胞胎之间,长得其实也差不多。 这是因为他画累了,麻木了,已经没办法设想‘新面孔’。 好在,骗过去了。 鸣海栖霞带来奥赛尔军队改道的消息,他们的改道还很谨慎,竟是用神通把半数兵力隐藏到水里。 想来,他们并不想让璃月这边知道他们改了攻击目标。 溯好奇地看着鸣海栖霞:“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鸣海栖霞沉默片刻,道:“我有自己的神通。” 溯点头,也就不再询问。 马科修斯:“你去通知摩拉克斯,奥赛尔的目标定然是业障。” 鸣海栖霞看着笃定的马科修斯,略微疑惑:“马科修斯大人为何这么肯定?” 马科修斯答:“溯的能力克制奥赛尔,甚至可以说克制所有水生物。只要他一直在河边,奥赛尔的兵就不会讨到好处。所以他们的目标只能是摩拉克斯。” 想了想,马科修斯又补充:“甚至,他们不会经过溯所在的河域。为了防止溯的干扰,他们很有可能选择其他河流或者干脆登陆。” 哪怕现在的马科修斯战力已经不怎么强,鸣海栖霞对他还是很尊重,对他的分析依旧信任。 当然,其中有多少是因为她曾经见过那水上燃烧的火焰以及那巨大的火焰爆炸,不得而知。 鸣海栖霞离开,璃月港失去对远海的精细情报。 化身普通千岩军,跟着马科修斯一起来到码头的溯,倚着栏杆看着平静的海面。 感叹一句:“这么平静漂亮的海,完全看不出大战即将开始。” 马科修斯笑道:“说这么违心的话,看来溯紧张了。” 溯:“能不拆穿吗?” 海面确实漂亮,看起来也很平静,但正因为过于平静很不对劲。 没有海鸟,没有鱼儿,那些有着非一般感应能力的水生物此时已经不知道沉入多深的海底,亦或者游到了什么地方。 至少,在有着超远视力的加持下,溯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没有看到一只鱼。 想到这溯砸吧嘴:“海货囤得够了吗?” 马科修斯回:“海货事件后,璃月港对海货的处理谨慎很多,并没有囤下多少。不过我们璃月不是靠海货保证口粮,没有太大影响。” “原来如此。”溯对他们的做法表示认同:“谨慎一些是好的。” 这话之后,他们之间又沉默下来。 两个魔神就这么看着海面,没再说话。 他们不会傻到认为奥赛尔主力军改道后璃月港就不会出事,相反,他们已经猜到为了隐瞒主力军离开,奥赛尔的军队绝对会在不久之后就发动对璃月港的进攻。 时机很有可能是在主力军登陆,或者改道其他河流的时候。 而改道/登陆的地方,就是‘溯’所在的那段河域下游。 不出意外,今天晚上璃月港将会受到袭击。 夜幕降临,所有千岩军已经整装待发,溯伸出手,一簇火苗缓缓升起,落在远处的灯塔上。 下一瞬那一簇火焰出现在溯原本站着的位置,而灯塔上个,多了一位样貌普通的千岩军。 灯塔有守灯人,溯对他们点点头,他这张脸已经在大部分千岩军跟前过了一遍,他们都得到命令,千岩军所驻地,不管哪个防御口,他都能畅行。 此时,他们一起看着海面。 快了。 他们都知道,太阳最后一丝余晖落下,就是漩涡之魔神军队发动进攻的时候。 灯塔上溯的身影消失,一簇火焰凌空燃烧。 守灯人吓了一跳,不过很快镇定,把原本预留着的火盆搬出来,摆在火焰下。 然而即便镇定,他依旧忍不住多看了那没有燃料却依旧没有熄灭的火焰几眼。 马科修斯:“看到了什么?” 溯回复:“没看到。” 马科修斯笑笑:“前方有我们的探子,发现奥赛尔的军队有行动他们会立刻传回消息。” “是水元素操控者,在水中速度很快。而且,哪怕被奥赛尔的人发现,牺牲前他也会发射信号。” 所以真的不需要他跑到灯塔上去看,谁知道奥赛尔的探子藏在什么地方,发现溯的瞬移就麻烦了。 溯倒是坦诚了:“紧张了。以前为梦之魔神效力,对抗奥赛尔军队的时候身后虽然有军队但从不合作,都是我一个人冲在前面。现在这么多人一起对抗,难免紧张。” 也有点热血沸腾。 最后那句话,他自然没说出来。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远处响起炮仗声。 马科修斯的眸光在灯火中闪烁,那只不同于人的兽掌紧紧抓着栏杆。 他们都知道,前去探查的人出事了。 马科修斯没有乱阵脚,各项命令从他嘴里颁布,传信者各自领了命令往自己负责的方向跑去。 溯只是看了眼,视线又落在被灯火照成功红色海面上。 探子死了吗? 兴许没有,他可能正在利用水元素极限逃生。 也有可能被俘虏,等待救援。 救援当然有,开战之前就已经有了安排,但能否成功不得而知。 海深处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所有人定睛一看看,竟是滔天巨浪喷涌而来。 那高度,或许不应该说是海浪,而是海啸。 马科修斯未动,溯也没有惧怕。 只听远处传来激昂的鼓声,以鼓声为命令,左右两侧弯角处火光闪动。 仔细辨认能发现,闪动的火光竟是跟鼓声一致。 海啸越来越近,那是势不可挡之姿。 却也在下一瞬,阵法亮起,高大的海啸瞬间成为一道立在海面上的冰墙。 溯微微眯起眼,看到冰墙内密密麻麻的海生魔物先锋。 下一瞬,后浪冲击冰墙,那些海生魔物肢解于冰墙中。 真不愧是兵力强壮的奥赛尔,这么多先锋说放弃就放弃,以冲撞冰墙的后浪时间判断,应当是没有任何犹豫。 冰块落水,巨浪席卷码头,溯的脸颊也被溅起的海水湿润。 密密麻麻的海兽趟过水里的陷阱,红色的鲜血染红了码头,这些先锋都是炮灰,一次性炮灰。 马科修斯纹丝未动,对这样的情况见怪不怪。 被触发的陷阱很快沉底,新的陷阱浮起,又是新一轮的绞杀。 直到水里的陷阱消耗殆尽,鼓声变换频率,弓箭手就位,箭矢如下雨一般落入海中,一声声噗呲噗呲代表命中,声听得人头皮发麻。 但,他们都知道,这只是前奏。 这些都是被推出来,消耗璃月兵器和陷阱,试探阵法的炮灰,根本没伤到奥赛尔军队的主力。 又过半个时辰,各种攻击方式轮换,璃月港码头被海生物浮尸占领,他们终于看到漩涡之魔神的军队。 马科修斯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一跃而起,脚下生出金色栈道,竟是这么跑了过去。 这是信号,两侧的火光再次闪烁,这次被冰冻的不再是海啸而是满是海生物尸体的冰面。 也正是因为这些尸体,这个冰面意外结实。 溯看着已经往前冲的千岩军,终于明白摩拉克斯他们在这里设下冰元素阵法的原因。 璃月港很重要,这里的建筑设备如果因为战斗别破坏,得不偿失。 不如制造出新的作战平台,在这个平台下的到底还有多少计策,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远处火光冲天,明明距离很远,溯却能感觉到那股炽热。 定神一看,是马科修斯的火焰。 溯看着照亮整个璃月港的火光,想想这是马科修斯已经丧失大半神力后的战力,顿时目瞪口呆。 这家伙,这火焰,能在岸上虐自己千百遍啊! 溯甩头,把飘远的思绪拉回,翻身入了冰面。 马科修斯很有分寸,把战场拉远了一些,虽说能感觉到热浪,但因为冰元素阵法一直在持续输出,并没有影响冰面。 确认这点后,溯加快速度,越过那些正在打斗的千岩军和奥赛尔的军队,直奔冰面边缘。 抬手,星星火光溢出,与马科修斯的火焰融合,落在水面上。 马科修斯的火焰,袭击敌人落空的时候终究会落到海面,这很好地隐藏溯的不灭火,给了他悄无声息蔓延火焰的时间。 根本不需要溯过多做些什么,星火沾上海水就如同入了油,在海面蔓延。 而此时,空中的马科修斯加大火焰输出,与海面的火焰融为一体。 溯的火焰带着马科修斯的火焰入侵奥赛尔军队,一触即燃,被点燃的士兵察觉灼热,立马沉入水中。 灼热感并未消散,只以为是魔神的火焰太强的他往更深处游去,慢慢地却发现跟自己一样被火焰点燃的其他士兵也入了水,并且,身上的火焰正在——在水里燃烧的火焰。 士兵脸色一变,然而还不等他传递消息,炽热的火焰在深海燃烧,搅动深海,掀起密密麻麻的泡泡。 一时间,哪怕是奥赛尔的海生生物眷属也没能查看海底的情况。 溯的威名已经消失几十年,哪怕前两次对抗奥赛尔军队的事传了回去,哪怕他们流传的传说中,夜叉火在水中是多么强大,但并未真正见识过水中不灭的火焰的他们却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分辨。 于是,更多的士兵沉入海底,燃烧成灰,掀起一阵阵浪花。 奥赛尔的军队,乱了。 凭着本能意识,他们第一时间沉入海底,不曾想海底的温度竟是比海面还要高,并未熄灭的火焰更是无处不在。 溯站在冰面,远远看着在空中操控火焰肆虐海面,把士兵们逼入水里的马科修斯,笑了。 他跟马科修斯的配合,倒是很不错。 后方压阵的跋掣发现不对,巨大的水龙在海面拔起,水柱喷涌而出,抵抗马科修斯的火焰。 跋掣是奥赛尔的妻子,但并不是依附于奥赛尔的小娇妻,她是战场上的大将军。 哪怕她并非魔神,但面对魔神的时候从不退缩。如今要对抗的是失去大半神力的马科修斯,她很有信心。 她的水成功熄灭接触到的火焰,水龙大如灯笼的双眼凶恶地盯着不停创造火焰,把士兵逼入水中的马科修斯。 很快,她有了指示。 士兵们接到命令,一个接着一个地沉入海里,跋掣发出冷笑。 他们可是海生,擅水,哪怕失去水面的战场,水里的战场却也不差。 不就是一层厚厚的冰面吗? 只要他们的人足够多,不怕没法打破冰层,把冰面上的千岩军拉下水。 到那时,千岩军将是俎上鱼肉。 海水在沸腾,海岸上,灯火在鼓声的操控下一闪一闪地亮起。 与之前只是左右两边闪烁少数火光不同,此时岸边密密麻麻的火光闪耀。 那是冰元素阵法触发的提示,每一盏灯都代表一层阵法。 而现在,所有的冰元素阵法都亮了起来。 冰面不再只是冰面,在海面如同烧开的水沸腾的时候,前,左,右三面开始凝结成冰,把冰面上的千岩军和没来得及逃离下水的奥赛尔的士兵与海水完全隔离。 穿着甲胄的千岩军枪尖穿透海族士兵腹部,他声音很冷:“不管是否在水里,都得死。” 有着鲨鱼脸的人破水而出:“跋掣大人不好了,水里有埋伏!” 跋掣先是看了眼还在放火的马科修斯,吐出两个字:“强攻!” 奥赛尔不在时,跋掣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奥赛尔的眷属也承认她的实力,所以她的命令是绝对的。 但这时候,鲨鱼脸眷属却没第一时间去执行。 他竟是打了寒颤:“是” “轰!” 海底深处爆炸,海漩涡席卷整个海底,海面保护着千岩军的三面冰层被这海漩涡冲击,竟是摇晃了起来。 那是不知道多少千万吨的冰层,竟有这般强大的晃动感,足以证明冲击的强大。 巨浪翻涌,席卷跋掣率领的军队,哪怕他们是海族士兵依旧被冲得七零八落。 甚至是跋掣,都被这不知来历的攻击弄得眩晕。 跋掣终于明白那位眷属还没说完的话。 是夜叉火! 第065章 海底地震可不止是普通地震的山崩地裂,它还能引起的海啸以及其他海中巨变,这才是最可怕的。 毫不夸张地说,溯这一场海中爆炸,改变了璃月港海底地形。 如果不是提前做了海岸稳固的安排,兴许海岸也会遭殃。 海族士兵已经被冲得分散,没了原本的气势,然而马科修斯可不会放过他们,更多的火焰落下,星火点燃海面,窜起将近两米高的火焰与之连接。 终于察觉自己为何没有发现夜叉火存在的跋掣脸色愈发难看。 然而发现夜叉火的火焰已经往自己方蔓延,哪怕再不甘心,知晓他们没胜算的跋掣只能咬牙切齿:“退!” 不是撤,而是退,跋掣没有放弃,只是需要修整。 “想逃?”鸣海栖霞忽而在跋掣身边出现,冷哼一声:“璃月港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鸣海栖霞的突然出现让跋掣一时间没有防备,没能完全避开那一击,巨大的鸟喙穿过她的脑袋,竟是直接把里边的核心给啄了出来。 鸣海栖霞展翅离开,咬碎核心啐了一口。 她在心底可惜跋掣的谨慎,如果她露出海面的不是一个脑袋,而是三个,即便没法锁定真正的脑袋也能击碎第二个核心。 明显,她的攻击让跋掣怒了,隐藏在水里的脑袋拔地而起,如同炮弹一般砸向鸣海栖霞。 鸣海栖霞在空中不停转换位置,极限躲避跋掣的攻击。 她没有放弃,还在找机会。 但鸣海栖霞很快发现被冲散的敌军已经开始有集结的趋势,想到跋掣那还未暴露的脑袋,心底一沉。 看起来已经被她牵制,实际上却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竟是在部署吗? 也就是说,被牵制的人,是她。 鸣海栖霞不再躲避,睁大了眼面对跋掣的攻击,寻找破绽。 一次又一次逆着攻击上前,几次都要伤到跋掣的核心,甚至有一次差点就能把核心拿出,却被忽而出现的另外一个脑袋击飞。 鸣海栖霞在空中翻滚老远,最后勉强稳住身形,紧紧盯着跋掣。 准确地说,是跋掣那后出的脑袋。 就在这时,溯和马科修斯赶来。 依旧还是千岩军伪装模样的溯就这么站在海面上,仰头看着两个巨大的脑袋。 “不错啊,竟然毁了她一个脑袋。” 鸣海栖霞:“跋掣的脑袋有再生能力,虽然毁了核心延缓再生,却还是能生长。在那个脑袋再生之前,我们需要解决她。” 踩在透明栈道上的马科修斯微微偏头,看向溯:“还是原计划?” 溯咧嘴一笑:“谨遵马科修斯大人的指令。” “夜叉火!”跋掣视线锁定穿着甲胄的千岩军,瞬间明白过来:“你们是故意让马科修斯回璃月港!” 故意让马科修斯回璃月港,让他们以为璃月港是战力最薄弱的地方,又抽调各个地方的千岩军弥补这薄弱的战力。 实际上,这里有着能克制所有海生生物的溯。 跋掣也不傻,当然明白那么多千岩军聚集璃月港是个阴谋。 这看似弥补璃月港战力的举动,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以为璃月港不容易攻破,引诱他们把兵力调到其他地方。他们算准了奥赛尔肯定会带兵离开,但璃月港依旧会被攻击,这攻击却如同瓮中捉鳖,目的就是清剿留下来进攻璃月港的他们! 该死! 他们以为能逐个击破,却没想到马科修斯打着削弱他们兵力的主意! 因为知晓马科修斯的情况很差,在奥赛尔的分析下,跋掣也觉得她有机会除掉马科修斯。留下来的人不少,打着哪怕不能除掉也能让马科修斯重伤的主意。 但是璃月港不仅仅有马科修斯,还有夜叉火! 马科修斯打的,是让他们全军覆没的主意! 溯笑道:“许久不见。嗯,虽然现在见到的,也不是我真实的样貌。” 溯抬起头,火焰掉落在海面,以他为中心极快蔓延出去,不过是顷刻间就已经到达跋掣跟前。 被拆穿身份,也就不再需要马科修斯的掩护,溯不需要再控制这些火焰的速度。 跋掣仰天长啸,他们都知道那肯定是给手下的士兵颁布命令,亦或者是给予警示。 因此,所有人都开始攻击。 马科修斯的火焰温度很高,在鸣海栖霞的指示下全力攻击那个后出水的龙头。 溯故技重施,点燃海族士兵,在本能的驱使下他们再次潜入水里,新一轮的海底风暴开始酝酿。 溯遗憾于这里的海族士兵只是精却不够多,只能手动压缩火焰,让它们沉入海中,以减少海底风暴形成时间。 跋掣当然知道溯是最需要先解决的存在,立马安排人去控制溯。 然而在水里的溯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近身的,想要靠近的海族被那灼热的火焰点燃,他本想顶着身上的火冲过去,却在瞬间察觉火焰竟然更为猛烈,温度好像提高了不止两倍。 他反应过来,看向溯,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的时候心底一沉。 他们都忘记了,溯的火焰不是小打小闹,是能在短时间内烧死人的,而是能直接烧成灰。 哪怕他们的速度再快,只要溯操控火源提高温度,在他冲到溯跟前之前就已经被烧死,根本没法对溯造成伤害。 在水中,在燃烧的水中,溯是无敌的。 溯迈开脚步,直接无视那被烧成灰的海族,也不管那些已经往火焰之外逃的海族,如今他的视线锁定在跋掣身上,目标自然是解决跋掣。 溯曾经解决奥赛尔很多眷属,在水中,在他的火焰之下,不论是没有灵智的普通水族还是化形的奥赛尔的眷属,只要是在他火焰中心的几乎都没有活出去的可能。 如今,跋掣正是在火焰中心。 跋掣发现溯的举动,第一时间要撤离,可惜有马科修斯的压制,还有鸣海栖霞的牵制,哪怕是她的有利地势依旧没法立刻逃脱。 溯追上来了。 溯没有任何废话,一簇簇不大的火焰在跋掣两个龙头上附着,那用水凝结而成的龙头顿时成为火焰的养料。 火焰开始凝聚成球,噗呲噗呲地落下,在水中炸开。 水下的爆炸炸到跋掣的身躯,露出水面的两个脑袋直接倒下。 是的,哪怕跋掣脑袋上的火焰并未成为完全熄灭,甚至有一个脑袋已经露出核心,但溯没有选择攻击核心,而是选择攻击下方,两个脑袋分岔的位置。 跋掣最初归顺奥赛尔的时候得到祝福,获得非凡的力量。 之后的修炼不清楚是刻意为之,亦或者是力量本身的体现,跋掣的力量越强,就能‘长’出越多脑袋。 修炼很多年长了第二个,几年前倒是更快地长出第三个。 虽说与奥赛尔相比还差得远,但着确实很厉害,是奥赛尔之下第一人。 要长出脑袋就需要核心,那是神魂溢出的力量的沉淀,只有聚集,凝结,知道足够强大而浑厚才能成为核心。 刚刚鸣海栖霞的偷袭让给跋掣失去一个核心,按理说,占有巨大优势的溯应当去处理另外两个脑袋上的核心才对。 但溯没有那么做,转而攻击跋掣水内身体的部分,让跋掣的脑袋垂落到海面。 因为他知道攻击核心只是让跋掣失去力量,想要解决跋掣必须攻击她的神魂,而她的神魂。 在下方,几个脑袋分离处。 跋掣察觉溯已经知晓她的秘密,脑袋上的火焰点燃海面后她就这么沉了下去。 鸣海栖霞和马科修斯同时看向溯,溯没看他们,没有任何犹豫,周身燃起火焰,燃烧海水,在海水填充之前‘沉’了下去。 战斗开始前他们就制定了计划。 他们都猜到跋掣应该会留下来统领剩余的士兵攻打璃月港,那么比起奥赛尔的其他眷属,奥赛尔的妻子更需要他们防备。 于是他们制定了战斗计划。 马科修斯可以下水,但水下战力减半。 反倒是溯,如果能够克服自己火焰的炽热和水下氧气的困难,那么他在水下的战力甚至不输任何一个强大的海生魔物。 马科修斯紧急教导他如何使用火焰而不会误伤自己。 不过因为溯的火焰太过于霸道,依附于水燃烧这件事也处于不可控状态,于是他们缩小控制范围,把操控的火焰缩小到溯周身。 马科修斯说:“不用去管外边那些火焰,让它们肆意燃烧,没了你的力量支持哪怕是水中它们的蔓延依旧会停止。我们的目的是跋掣,是奥赛尔那些眷属,而不是其他海族士兵,所以不用管火焰的宽度,只需要管火焰的精准度。不除外,需要你独自下水御敌的时候定然已经离开沿岸,而那个时候,最大的可能就是只有我跟着你,不会误伤我们自己人。” “所以不需要顾忌,让火焰肆意蔓延,而我有自保的能力。” “别那个表情,哪怕失去大半神力并且永远无法恢复,但我依旧是魔神,不会那么容易出事。” 溯想了想,同意他的说法,开始跟着一起学收敛火元素。 不得不说,因为是正确的学习方法,马科修斯教导他控制火焰比当年应达教导他用神之眼操控火焰要简单得多。 哪怕精准的掌控只有以自身为中心的两米范围,但对溯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燃烧海水,形成一个一米多的空缺,进入那个空缺。 海水的填充跟不上他火焰的燃烧速度,他追击跋掣并不受海水阻碍,瞬间深入海底。 水里都是泡泡,那些一团团的燃烧的火焰在搅动水底,如果不是跋掣的体型过于庞大,溯还真没法锁定目标。 很显然,跋掣也发现了这点,立刻缩小体型,在水中如鱼得水。 溯微微眯起眼,开始感应海底的火焰,下一瞬从原地消失,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很远的位置。 他进行了火焰置换,置换处的空气有被烧死的海族士兵的味道不怎么好闻,但这么追赶着实快很多。 趁着跋掣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移动方式,溯锁定那些火焰,进行多次火焰置换。 然而海底的情况着实不乐观,哪怕是他自己的火焰,哪怕能感觉到大概方向,但因为看不到,很多烧死的海族士兵和眷属留下来的火焰位置他无法进行置换。 再加上越到深处火焰越少,置换的速度渐渐变慢,虽说这也代表下方清晰,能看得更清楚,但也导致跋掣看穿一切。 奥赛尔的眷属过来拦截,溯只是看了眼,对方身后的火焰忽而加快燃烧,顷刻间把他包裹。那些其他人需要各种计谋,甚至各种强大武力才能摆脱的纠缠,于他而言根本不构成威胁。 有水的地方,谁也别想在他手下讨到好处。 海底的大动作让海面波浪翻涌,虽说溯的火焰对他们也有影响,但马科修斯并未拔高高度,双眼紧紧盯着海面。 很可惜,溯完全放手后的火焰会烧到他,它们自然熄灭还需要很长时间,再加上海水的阻碍,他根本看不清水下的动静,更不清楚溯和跋掣之间到底什么情况。 虽说知道水里对溯有利,但马科修斯依旧担忧。 空中的鸣海栖霞落下,站在马科修斯身边。 马科修斯没看她,只是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鸣海栖霞:“若陀龙王让我来的。” 马科修斯只是应了声,没再细问。 他们在上方等待,因为溯的火焰一直在燃烧,并没有任何海族露出水面。 虽说这代表他们没有危险,但也着实让他们焦急。 鸣海栖霞先沉不住气:“不如我们去往火焰没有覆盖的地方,探查一下。” 马科修斯思考片刻,道:“你去吧。我要在这守着,如果海族士兵有其他动作我也能做反应。” 鸣海栖霞展翅而起:“那我就先走了。” 溯的火焰铺开很大,很宽,虽说没有溯的操控,但因为不灭火的特性,还没开始走向熄灭。 当然,也因为没溯的操控,火焰蔓延范围终究有限。 鸣海栖霞发现溯给璃月港‘画’了一个保护圈,不灭之火护住璃月港,不让海族士兵从水面往璃月港进攻。 当然,海族士兵还能从水中行动,但这不代表这个保护圈没用,它的存在本身就足够让海族忌惮。 鸣海栖霞没发现其他线索,往其他方向搜寻。 期间没有看到任何海族,海面只余汹涌的波涛带动火海翻涌。 飞了许久,看到海面的时候鸣海栖霞是真的松口气。 虽说这一片火海于整片大海而言并没有占多少面积,但沿着火海的边界,应该能查到什么线索。 鸣海栖霞就这么飞着,沿着火海边界飞了一圈也没发现线索,这让她心底一沉。 随之,鸣海栖霞一个俯冲没入水中。 海水涌动并不算明显,但还是能感受得到。 不清楚是战斗的余波还是暗流,但鸣海栖霞目前只能给迎着这些暗涌去往源头。 鸣海栖霞之所以能够在海中探查消息,正是她这一身相当厉害的水下功夫。 虽说在水中的她战力几近于无,但她水下的速度很快,如同最快的鱼畅游海底。 如今,她以最快的速度寻找溯的踪迹,或者说,寻找水下战斗的痕迹。 她游了许久,感觉到炽热。 并不确定自己是否失去方向的鸣海栖霞选择浮出水面,确认她并不在火海附近后再次入水,感应着水中的温度,往温度高的地方前进。 许久之后,她终于看到溯的不灭火。 水中燃烧的不灭火如同照亮海底的小太阳,不过这只有一簇火焰,水里也很平静,想来这是许久之前战斗之地。 鸣海栖霞四周看了看,发现新的火光后继续前进。 不知道她游过多少簇火焰,忽而身后出现攻击。 鸣海栖霞下意识躲避,转身,因水下没有任何战力无法反击。 当她看到攻击她的人的时候知晓这次的反击是不需要的。 是溯,刚刚经过的那一簇火焰里变成了溯。 中空位置,溯张开嘴,说了一声:“快跑。” 声音没能传递到鸣海栖霞耳中,但鸣海栖霞看懂了口型。 她猜到了什么,往来时路游去。 溯再次消失,再次现身果然是刚刚她经过的那些火焰位置。 原来这些一直燃烧,没有蔓延也没有熄灭的火焰都在溯的掌控内,而他掌控的,正是他逃生路线。 直到所有火焰都被置换,溯和鸣海栖霞一同往海面游去。 浮出海面,鸣海栖霞甚至来不及询问什么,听到声响的她脸色一变。 “海啸!” 溯根本没有停下,往璃月港的方向冲,远处约莫有十几米高的海啸已经向他们逼近。 展翅而起的鸣海栖霞高声:“来我背上!” 溯摇头:“我在水里炸了跋掣,因为使用的火焰很强,造成很大的海底中空,海底的情况比之前那次更糟糕,你速度快,回去告知马科修斯,全力抵御海啸。如果负担我速度会变慢,早点防御海啸璃月港的损失就会少一点。” “那你呢?”鸣海栖霞满脸担忧:“这么强大的海啸,你应该也没法防御。” 溯:“不用管我,先回去告诉马科修斯,我会自行想办法回去。” 看鸣海栖霞表情有挣扎,溯道:“等海啸过去,你们再来找我。” 他又补充:“海底中空很大,不会只是一次海啸,一定要先侦察,确认海啸停止才能出来。” 听到这,知晓璃月港目前防御无法抵抗这么多次海啸的鸣海栖霞咬牙:“你一定要小心。” 溯点头,看着鸣海栖霞加速飞行,不久之后就离开自己的视线。 溯啧了声,回过头看着已经到自己身后的海啸,周身燃起火焰。 不灭火燃烧海水的速度确实很快,但不得不说,海啸这种自然灾害,哪怕是人为的,依旧强大到不可抵抗,溯的不灭火根本来不及的构建真空防御。 溯被海啸冲走了。 他尽量控制周身的火焰,不让自己呛水,窒息。 不过海啸的冲击把他冲得找不着北,就跟之前海族士兵一样。 沉入水里的溯暗暗叫苦,他不过是为了炸死跋掣,尽最大可能地压缩水里的火焰,却忘记空气中的火焰爆炸和水中的火焰爆炸天差地别。 水对他的火没有负面效果,完全是增益效果! 别说跋掣和那些奥赛尔的眷属了,要不是留了逃生路线他自己都会被炸死! 海底中空地带比预想中的要大,海底情况自然比预想中的严重,海啸一波接着一波,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再次被浪花冲击,溯抹了把脸,心底低骂一声。 这个夜晚,对奥赛尔来说是噩梦。 与跋掣是夫妻的奥赛尔在跋掣的神魂受到冲击的时候第一时间发现,心中骇然。 跋掣的防御很强,而且有核心在前方挡着,三个核心全部被击碎后才有可能伤到神魂。 而在神魂之外,还有他留下来的魔神防御。 但是现在,跋掣的神魂受到致命攻击。 奥赛尔不清楚璃月港那边是什么情况,他真不觉得一个马科修斯能够在这么短时间内击败跋掣,并突破他留下来的神魂防御攻击跋掣的神魂。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璃月港的情况,与他们之前打探的不一样。 摩拉克斯? 若陀龙王? 还是璃月所有仙人夜叉的围攻? 虽说这么猜测,但奥赛尔心底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能够这么短时间在海中重创他们军队,甚至让给跋掣受到致命伤害的,只有可能是夜叉火。 他们被骗了,去往璃月港的不仅仅是千千万万千岩军,还有夜叉火! “漩涡之魔神大人?” 奥赛尔停下脚步的举动让眷属们意外,一直没有听到大人命令的眷属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甚至只是呼唤,不敢询问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有什么命令。 小心翼翼,就怕面色狰狞的大人把怒气撒到自己身上。 奥赛尔没有把怒气撒到眷属身上,只是咬牙切齿:“夜叉火!” 三个字,一字一顿,那狰狞的表情,那恨不得食肉饮血的情绪,魔神之怒让所有人被压得头都没法抬起来。 奥赛尔转身:“回援!” 回援? 援什么? 眷属竟是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等他想明白的时候,瞳孔紧缩。 是跋掣大人。 漩涡之魔神大人和跋掣大人是夫妻,如果跋掣大人濒死,漩涡之魔神大人是能感应到的。 他们根本不敢想象跋掣大人竟然被重伤到濒死状态。 那可是跋掣大人,拥有漩涡之魔神大人同源力量,受漩涡之魔神大人指点,是漩涡之魔神大人之下第一战力。 如果跋掣大人受到生命之危,璃月港那边的战况,将是多么可怕? 奥赛尔带着大军到达璃月港几海里之外,海啸已经褪去,各种海生物尸体遍布大海,满目狼藉。 奥赛尔对这些视而不见,让三分之一大军在原地停留,自己带着三分之二的兵力,目标明确地往一个方向赶去。 他们对面,早就竖起防御的千岩军们严阵以待。 所有千岩军已经来到港口,在各个地方形成人海展现,势必不让任何一只海生魔物,海族士兵攻破战线,踏上他们的土地。 在奥赛尔大军到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与昨夜不同,这将是一次被碾压式地战斗。 海族士兵,太多了。 而他们千岩军,只是看起来多,实际上根本没有千岩军被从各个地方调回来。 要知道夜里那一战哪怕奥赛尔带着大部分士兵离开,留下来的士兵依旧比他们千岩军的总是要多得多。 如果不是马科修斯大人,鸣海栖霞大人以及不知名控火仙人的全力抵挡,战斗到现在不可能结束。 现在,新的战斗即将开始。 这一战,将是惨烈的一战。 然,所有千岩军面色不变,双眼灼灼盯着海中压城的敌军,视死如归。 天色渐渐亮起,越来越亮,如同太阳升起。 在所有千岩军的注视之下,敌军阵营升起一轮红色的太阳。 随之,‘轰’地一声炸开,照亮整个天际。 灯塔之上,第一缕阳光给溯的脸庞镀上一层红色。 空气中蔓延的不是火焰的灼热,而是黎明的气息。 第066章 刚赶回璃月港的摩拉克斯听到说书人这句话,嘴角不由得上扬。 那场大战已经过去将近半年,但关于大战的故事,依旧宣扬于大街小巷。 其中有官方把控传播消息的缘故,也有参战者对当时的战斗大多抱有正面态度的原因。 摩拉克斯走到医馆,没有去溯的办公室,因为他知道溯并不在办公室,而是另外建造的烧伤住院部。 是的,烧伤。 部分参战千岩军被溯的火焰烧伤,而且还是很难治愈的烧伤。 摩拉克斯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正在记录病患情况溯。 他面无表情,手中的笔杆毫不客气地敲打伤患的脑袋。 “我说了要躺下来,把脑袋垂到病床外,你如果不严格执行,正在结痂的伤口没有得到适当拉伸,最后的结果可是没法补救的。” 被他‘敲打’的青年堆着讨好的笑:“抱歉抱歉,我明天,不,等会一定严格执行。” 溯叹息:“跟我道歉没用,伤在你自己身上,出事也是你自己承担,我只是作为医生给你们提醒。” “是是是,溯先生教育得对。” 溯看着他,最终没再说什么。 他再嘱咐几句,然后转身离开。 出病房的时候靠着边缘,微微侧身避让,却没说一句话。 摩拉克斯知晓他已经发现自己,不过应当不能肯定是谁。 毕竟能使用隐匿法术的人,除了他之外,还有三个。 摩拉克斯就这么跟着溯,看着他巡房,检查一个又一个病人。 所有烧伤,还没能出院的病人都由他负责,亲力亲为。 这半年,从不懈怠。 直到完成巡房,溯交代在这里守着的大夫后,这才带着一沓病例回自己办公室。 进门,在自己办公桌前坐下。 抬头,看着病房门在无人的情况下关起,摩拉克斯的身影显现。 溯笑了笑:“看来业障的事解决了。” 摩拉克斯转过身,走到溯对面的凳子上,坐下。 他点头:“原本只是普通隐藏,后来觉得它们终究是祸害,于是集结空闲的仙人与民间方士之力,对埋藏点进行封印。” 溯懒散地靠着椅背:“这不是?明明有解决方法,当时的马科修斯还想着牺牲自己,太悲观了。” 听到溯评价别人悲观,摩拉克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毕竟他知道,一直以来‘无依无靠’的溯,是真真切切的悲观主义者。 看来当时马科修斯想要留在封印地的行为,溯是真不赞同,并且一直想‘秋后算账’。 溯很是不满:“笑什么?” 摩拉克斯摇头,为了避免溯生气他开口道:“处理业障的时候,那些方士建立了名为往生堂的组织。他们跟着马科修斯学习怎么处理业障和灾厄,斗志高昂。” 溯的第一反应是:“能行?” 看到摩拉克斯点头后,他说:“那挺好,人类自己拿起武器反抗,不再完全依靠神明与仙人夜叉,这代表着我们身上的担子减轻了不少。” ‘我们’二字,愉悦了摩拉克斯。 溯:“不过,业障的危害着实太大,如果是普通人被业障侵蚀,可能会很麻烦。” 摩拉克斯点头:“这些危险性都已经告知,但他们坚持要一起处理。正如你所说,他们拿起武器反抗,我们要做的就不再是给他们清除全部障碍,而是给他们指引方向,让他们自己攀登高山。” 这是,放手让自己的‘孩子’前行? 这念头一出现,溯倒是乐了。 摩拉克斯看似不经意地问:“半年前的大战,伐难写了一篇名为红日之战的故事,好像已经在璃月港流传。” 溯听到这头皮发麻:“我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个版本,别再跟我说了。” 摩拉克斯看他这模样,不由得笑出声。 溯吐槽:“就连我把太阳搬过来的说法都出来了,太离谱了!” 摩拉克斯:“那是他们对你能力的称赞。” 溯无奈道:“那是我脱力之前的绝境一击。” 摩拉克斯沉默,自然明白溯说的是实话。 先是在璃月港附近引发海底风暴,再是追逐跋掣,击败跋掣时的强大攻击,之后是陷入数十轮海啸攻击时竭尽全力自保。 那一轮在海族士兵阵营里升起的红日,确实是溯绝境中的最后一击。 如果当时的奥赛尔没有退兵,而是恼羞成怒来个鱼死网破,璃月港,守不住。 而如果那一轮红日并未起,没有湮灭半数海族士兵,迎接璃月港的将是敌军的践踏。 那么短时间内,溯做了正确的选择。 溯明显也想到了这些细节,再次叹息:“奥赛尔退兵,算是给璃月喘息的时间。但,他没有鱼死网破而是选择退兵,很有可能是跋掣还有救。” 对此,摩拉克斯这么回应:“正如你所说,他选择退兵大概率是因为跋掣可能还有救。奥赛尔忌惮你伪装出来的假的千岩军,以为璃月港兵力充足。他也忌惮站在灯塔上,屹立不倒,好似能在来一轮红日的你。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璃月港的千岩军已经全部上战场,你是硬撑着没有倒下,当时的你们大概率赢不了那场战斗。所以,跋掣还有救,造就的是好的结果。” 溯抿嘴:“只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他废了那么大的劲竟然没能解决跋掣这个麻烦,要知道那么多的海啸,被鸣海栖霞找到,驮回来的时候,他可是差点站不起来。 明明就差一点,如果奥赛尔回防慢一点,兴许,跋掣就真的死了。 摩拉克斯这么开解:“换个角度,饶了跋掣一条命,换了璃月那么多条命,不是很值得吗?” 溯微怔,随之眼睛噌地亮了。 他畅快了:“不仅仅换了璃月那么多条命,还让奥赛尔的军队废了一半,哪怕海族的繁殖能力再强,要训练出来也得几年。而几年后,璃月也有新生兵力补充,到那时,就再也不受兵力匮乏之苦。” 摩拉克斯附和:“对。这几年,对璃月很重要。” 他说:“你给璃月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这真诚的陈述让溯轻咳一声,竟是有些不好意思。 摩拉克斯怎么可能不知道璃月兵力不足? 魔神战争一直在持续,死亡总数最多的是人类。 归离集大战,归终以死亡为代价保住人类,但同样有很多人类死于那一战。 瘟疫灾厄横行,尸横遍野,马科修斯以神力为代价平息,阻止璃月人走向灭亡。 这些死伤明明白白地摆在眼前,摩拉克斯知道,奥赛尔也知道。 所以,奥赛尔频频骚扰,然后卡在十年,这个新生人类还未能成为战力的阶段要发起最后一战。 现在,溯给他们争取了时间。 争取到人类新生儿成长,成为有一战之力的千岩军战力的时间。 哪怕几年后新一轮的海族士兵同样长成,璃月依旧有抵抗之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溯升起的那一轮红日。 摩拉克斯同意那句话。 溯升起了璃月的第二轮太阳。 摩拉克斯询问千岩军烧伤的情况,溯一听就皱起眉头。 “我的火焰,不太一样。它们能够分解水分,让水分成为助燃物,而人的身体是有水分的,所以哪怕只是被溅到一些火星也有可能造成大范围的烧伤。” “但当时的我脱力,没法控制那些附着在千岩军身上的火焰,最后还是众人合力之下,用土埋的方式才把他们身上的火焰给熄灭。” “我知道他们只当这一切是战场上受到的伤害,并没有太多怨恨,但每次看到那些伤我就会难受,所以才想让他们治好再离开。” 轻微烧伤的已经出院,半年还没出院的,是烧伤严重,反复感染,还未好全的。 溯每次看到那些伤者都有愧疚,只想着尽量帮他们恢复。 但是,伤痕会伴随他们这一辈子,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摩拉克斯:“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哪怕被不灭火点燃,敌军不退他们同样不会后退半分。千岩军把自己当做璃月的城墙,在他们看来,那些伤疤是他们的勋章。” 看溯的脸上依旧有郁结,摩拉克斯叹息:“当时情况紧急,如果你不那么做,最后的结果可能是在场千岩军全军覆灭。” “话是这么说,但是哎,算了,不说当时的事了,尽量减轻患者痛苦比较实际。”溯不想再去反复琢磨,那‘如果我控制得再好一点是不是就没有那么多人受伤’的想法要是不驱散,他真的就抑郁了。 摩拉克斯知道他一直在内疚,这半年也一直对这些受伤的士兵进行弥补。 不过,终究有弥补不到的地方。 摩拉克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定然竭尽全力。” 溯双手环胸:“这可是帮你们璃月的千岩军,你当然会竭尽全力。” ‘你们璃月’这四个字听得摩拉克斯略微不愉快。 “算啦,现在我一直在做自己能做的,尽量减少烧伤患者的后遗症。如果后期发生粘连,需要皮肤移植就麻烦了。” 扩张术他只是见过那么几次,别的不说,埋下扩张器,注水,把皮养到可以手术的地步本身就有感染的风险,更不用说现在什么工具都没有。 老老实实监督,让他们恢复好一点,更实在。 摩拉克斯点头:“嗯,暂且先把这些事放一放,我们去吃饭。” 溯一听,一脸抗拒:“外边都是说书人,我真不想去。” 摩拉克斯笑道:“倒是没想到,溯脸皮竟这般薄。” 溯扶额:“一天两天还能接受,这都半年了,不仅没有消停,还越来越热闹,真受不了。” 摩拉克斯调侃:“那还是听得少了,歌颂前线大胜的狂欢不会在短时间内结束,它将永远激励千岩军,流传千古。” 溯僵住,不想再动半分。 最后,溯还是跟着摩拉克斯出去。 摩拉克斯请客,还是璃月最好的饭馆,哪有不吃一顿的道理。 璃月港的说书人比之前多了三分之一,那一场大战养活更多说书人。 官方的通告过于刻板,伐难写的故事倒是比较受欢迎。 在那之后,更多人对故事进行美化,渐渐地,各个版本就出来了。 吹得太厉害让溯这个当事人都不好意思。 进饭店,进包间,溯第一时间让侍者关上门。 侍者认识溯,知道他是医馆有名的医生。 原本还想调侃两句,比如‘这段时间的包厢都喜欢开着门,听说书人说的故事’,在看到现身的摩拉克斯的时候如同被掐住喉咙,说不出一个字。 溯拿起菜单:“我点了啊。” 摩拉克斯示意他随意。 溯嘴里报出一大串菜式,侍者连忙记下。 因为客人中有帝君,他根本不敢说‘菜好像多了点’这类的话。 等侍者离开,溯看着摩拉克斯,笑道:“摩拉克斯大人的威严依旧。”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你不过是托权柄的福。” 如果当时没有使用伪装,站在灯塔上的溯别说悠哉出门吃饭,在医馆给病人诊治的时候都有可能会被围观。 至于围观之后他是生气树立起威严,还是无视那些视线,就不得而知。 溯笑着调侃:“那也是我自己的本事。” 摩拉克斯面不改色:“能让他们敬畏,也是我的本事。” “这倒也是。”溯倒是认同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摩拉克斯,他们这个包厢的菜上得很快,不过是聊了会天菜就上齐。 侍者恭恭敬敬说了一句‘请慢用’后轻手轻脚离开,带上门,在外边守着以免有人误闯打扰帝君用餐。 这时候溯倒是没了调侃的心思,撸起袖子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好吃的东西溯不会拒绝,更不论菜是他自己点,大多都是他爱吃的。 这半年来他很忙,马科修斯也在外忙碌,根本没时间给他开小灶。 食堂的饭菜倒是不错,但偶尔吃一顿外边的,是真的能让人舒爽。 对于他的不客气,摩拉克斯什么话都没说。 他倒茶,偶尔喝一口,吃一口,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最初,让溯跟着马科修斯回璃月港,想让溯解决奥赛尔是事实,但也没抱太大希望。 奥赛尔的强大注定他不会那么容易死去,海族繁衍的速度,也注定海族士兵比千岩军多不知多少倍。 当时的璃月港完全是虚张声势,在摩拉克斯看来,溯的存在更大的作用是在奥赛尔带着主力攻打璃月港的时候减少璃月港的损失并拖延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好在奥赛尔被假的千岩军‘哄骗’,把主力调离。 在重创奥赛尔这件事上,溯交了一张让人称赞的答卷。 吃了七分饱,溯开始喝茶。 他这时候才发现摩拉克斯没怎么吃。 溯并不怎么在意,反正这家伙请客,吃或者不吃,吃亏的都不是自己。 不过这个时候,倒是能聊一些其他事。 “寄生虫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摩拉克斯看向已经很自然就询问璃月如今状况的溯,嘴角缓缓勾起。 他开口,道:“领头羊抓了很多,寻找被寄生的人依旧在进行。并且,阿萍已经找到处理寄生虫的办法,如今正在想办法推广。” 说着摩拉克斯好似想到好笑的事:“很明显,奥赛尔对这件事很不满,从五个月前就已经没有领头羊登陆。好在之前捕捉的领头羊有不少,如今被精心养着,以免死去。” “推广办法?”溯想到了什么:“驱虫药,不管身体有没有被寄生,都能吃的药。” 被寄生就是打虫,不被寄生吃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的药。 “做成药物吗?”摩拉克斯若有所思:“确实是个办法,不过怎么实行还得研究。” 溯耸肩:“那就是你们的事了。” 摩拉克斯抬眼,对他口中的‘你们’略微不满。 这次摩拉克斯终于说出口:“你帮了璃月那么多忙,怎么还说‘你们璃月’这样的话?” 溯眉头一挑:“当年我就说过,我帮忙只是不想让奥赛尔赢得最后的胜利,只是跟你们合作,我可没有加入璃月。” 摩拉克斯才不承认自己因为溯没有加入璃月这件事不满,他说:“只是觉得‘你们璃月’这几个字,太过于见外。” 溯乐了:“不是你们璃月难道还是我的璃月?” 摩拉克斯接话:“我说过,如果我出事,你是最适合领导璃月的人。” 溯双手在身前打了个叉:“打住,你还是活到最后吧,麻烦事不要推给我。” 摩拉克斯看着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又聊了其他事,一些前线的情况。 兴许是因为知道溯在璃月港,璃月港被海族士兵骚扰的情况很少,倒是其他地方跟大战前一样,全线开花,各个地方的千岩军都没法放松。 溯认为这也不算坏事,这说明奥赛尔没法短时间内挑起最后一战,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恶心人,就是不知道跋掣的情况如何。 摩拉克斯认为,溯的不灭火是魔神之力,跋掣身处爆炸中心,即便没有真的死亡也是重伤濒死。 如果想要救治跋掣,奥赛尔应当需要付出很多精力和时间。 摩拉克斯:“如今璃月的赢面很大,溯的愿望,应当能实现。” 溯无语,语气略微不好:“有时候真搞不懂,曾经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哪怕是我们夜叉见到都下意识退缩半分的摩拉克斯怎么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摩拉克斯看着窗外,忽而轻笑一声。 没得到答案反倒听到这声笑,溯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他那脸上的愉悦让溯好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 有只鸟儿落在窗台上,歪着头看着里边的人。 它好似好奇,却也只是好奇,不过片刻就飞走了。 溯忽而就懂了。 最开始,鸟儿看到笼中有吃有喝,主动进去吃好喝好,高声歌唱。 等吃饱了喝足了,想展翅飞翔,自然要离去。 但是,当他想起的时候,已经飞不出去了。 七个王座的游戏就是困住魔神的牢笼,他们受到王座的诱惑入局,等到反应过来这是个阴谋的时候,已经身在其中无法脱离。 最初的摩拉克斯定然觉得自己战无不胜,高天之上终有他的一席之地。 他想要的,不过是那个神座的权利,用那些东西庇护他的子民。 他看到了诱饵,却在进食的过程中体验酸甜苦辣,心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溯其实明白,哪怕摩拉克斯说着那样的话,他对赢得最后的胜利依旧有信心。 只不过他已经没有迫切想要坐上神位的想法。 结合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溯隐约有了猜测。 许久之后,溯说:“有时候得到某些东西确实会失去一些,但因为害怕失去而放弃前进,那么失去的将是最初想要获得东西。” 摩拉克斯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意外,意外于自己并未透露什么却被溯猜到他最深处隐藏的怯弱。 不过摩拉克斯很快又想起,当初他确实找溯谈论了心事,哪怕当时的溯对他万般不耐,却没有真的甩袖离去。 迟了这么多年得到答案,摩拉克斯感谢当年在边境拦下溯的自己。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一句再直白不过的话语。 因为身份地位,因为过往成就,竟是从未有人在他耳边提及。 唯有溯,这个一直不愿意加入璃月的人,简单而直白地把这一切摊开,摆在跟前。 也只有不属于璃月的溯,能站在局外把得失看得那么清楚。 仙人夜叉,马科修斯,若陀龙王,都有可能消失于璃月历史长河。 但是他原本的目的是护得璃月周全,怎么能因为害怕失去身边的人停下脚步。 有漏洞就补上,有劣势就想办法弥补。 被动挨打会失去更多,主动出击才能抓住看不见的胜利。 溯升起的第二轮太阳获得的奇迹,不就是主动出击后获得胜利的证据? 摩拉克斯看着溯,缓缓开口:“我明白了,谢谢。” 第067章 然后,依旧得到对方的感谢。 溯抱着病例转向门口,再次侧身避让用了隐匿法术的不知名家伙,跟守着的大夫交代后回了自己办公室。 办公室们嘭地被关上,没看过去,只是听声音溯就知道这肯定不是摩拉克斯。 理水叠山与他不怎么熟,所以也不可能这么失礼。 排除可得,这家伙是若陀龙王。 当然,以若陀龙王的急切不会让溯猜,他立马撤掉隐匿法术,用夸张的高声问。 “你做什么?摩拉克斯那家伙竟然开始安排前线的反击了!” “而且不是普通击退,是鼓励把那些家伙都给杀死。” 正在整理病例的溯微顿,不过很快恢复过来。 他的回答无可指摘:“被攻击后反击,不是很正常吗?” “理是这么个理,我们也一直做击退,不让奥赛尔那家伙的人在璃月撒野。但这还是近几年来摩拉克斯第一次用不带杀气的语气说‘全部弄死’!” 说那四个字的时候若陀龙王甚至模仿起摩拉克斯的语调和表情, 真不愧是好友,可以说相当惟妙惟肖。 溯抬眼:“没有杀气说的弄死的话,有那么值得意外吗?” 若陀龙王却是点头,很郑重:“别看那家伙在战场上打起来不管不顾,但越是心平气和地说狠话越代表他一定要执行到底。” “老实说这样的话我已经好几年没听到了,怎么回了璃月港一趟,感觉摩拉克斯人都变了。” 溯看着若陀龙王,忽而起了坏心眼。 “他不过是想通了。” “想通了?想通什么了?” 很显然,若陀龙王并不知道困扰他好友的是什么。 坏心眼的溯用略微恶心的语调说:“摩拉克斯很担心自己的朋友在战场上受到伤害,也担心自己的眷属们会受伤,所以这几年的战斗都是以防御为主,只有敌人来犯才会主动一些。” “现在他想通了,觉得他的朋友,眷属,都很强大,哪怕是像上次面对跋掣那般的进攻,依旧能全身而退。所以他放心了,觉得该开始反击。” 若陀龙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他也很快理解其中的另外一层含义:“不过那家伙竟然觉得我没法自保?” 溯嘴角勾了勾:“不觉得。” 这回答让若陀龙王蒙圈,看着溯没能反应过来。 溯露出一个相当欠揍的笑:“都是是瞎编的。” 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炸了,不过在动手之前反应过来这里是医馆,是溯的地盘,哪怕那些大夫大多普通人,但他们的攻击他可不敢反击。 为了避免最后演变成自己挨普通人打的情况,若陀龙王默默压下脾气。 溯乐得直笑,若陀龙王盯着他,皮笑肉不笑。 玩闹过后,溯也说到正事上。 “摩拉克斯让你们对来犯的敌人下杀令是为了减少海族士兵的数量。可别瞧每次剿灭的数量不多,以前线被攻击的频率,如果被击退的海族士兵都少二分之一,累记几年可就是个庞大的数字。” “这种能够出口气,还能削弱敌人,一箭双雕的做法,他怎么可能不做?” 若陀龙王听着,忽而问:“真不是因为现在觉得他的朋友很强吗?” 溯:“你说是就是吧。” “唉不是,怎么成了我说是就是了?!” 溯没再搭理他,也不觉得若陀龙王是真的蠢,知道他只是想知道摩拉克斯回了璃月港他们之间聊了什么。 想来在回璃月港之前,摩拉克斯依旧是之前比较保守的态度,这才让若陀龙王好奇。 但,当年摩拉克斯找自己这个局外人吐露心事,并未跟他的好友说那些困扰,想来这次的事应该也不想让若陀龙王知道。 像刚刚那样半真半假的话反倒能迷惑他,让他不再把事情往那个方向想。 为了摩拉克斯他竟然撒谎? 啧,他这个朋友当得可真合格。 至于现在为什么主动出击,追杀也要把那些海族士兵给杀掉? 当然是因为现在的奥赛尔没法挑起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战,双方都在为了几年后的大战休养生息。 而这也代表着,现在多杀几个,几年后的海族士兵就少几个,千岩军的胜算就多几分,活下来的几率也就大一点。 摩拉克斯一心为璃月,他不会放过任何对璃月有好处的事。 若陀龙王还算了解溯,明白从溯这里询问更多的事是不可能了。 他摸着下巴,打量着溯,若有所思。 溯看着他:“怎么,我脸上有花?” 若陀龙王自然摇头:“不是,只是觉得你跟摩拉克斯那家伙之间铁定有什么秘密。” 溯面不改色:“那你觉得我跟你之间有秘密吗?” 若陀龙王很诚实:“没有。” 溯点头:“所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摩拉克斯之间会有秘密?” 若陀龙王被问得有点晕,不清楚二者之间有什么逻辑关系。 但很莫名竟然被说服了。 “对,没什么秘密。” 若陀龙王不傻,对敌人的时候很精明,但对朋友的话大多不会怀疑。 这么一看,倒是可爱。 想到他就这么相信,溯不由得投向怜爱的眼光,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摩拉克斯?” “那倒不是。” 若陀龙王瞬间想起正事:“关于处理寄生虫的方法,就是你提议的制作成药丸,让所有璃月子民的人吃下去的事,已经成功制作并实验。” “现在是,东西已经做出来,也确保有效果,但怎么让整个璃月的子民都吃下去是个问题。” 若陀龙王解释:“你知道的,璃月境内部落很杂,有些是不服摩拉克斯的,哪怕是摩拉克斯直接命令也有可能阳奉阴违。当然我们不是要追究什么,只是害怕因为遗漏他们后期出现纰漏。” 溯瞬间懂了:“是想让我,不,或者说想让大夫出面,让他们把东西都吃了。” 若陀龙王笑道:“对。溯果然聪明。” 溯倒是不觉得这个跟聪明有什么关系,因为他记得以前打蛔虫的药是老师给的,看着全班人吃下去。 因为有老师这个马甲,所有人老老实实把糖丸吞下去,然后把寄生虫拉咳。 溯想了想,很快有了方法。 “每个村子都会有大夫,没有大夫的把大夫带过去,不用跟他们解释寄生虫的事,就当是义诊,然后把药给他们,看着他们当面服下。只要大夫是向着我们,或者想让村民们好的,那就不会有遗漏。” “一些比较排斥摩拉克斯的村长大夫,跟他们说清楚利害关系,往严重了说。就比如如果不吃,被敌人操控之后可能会灭了整个村子,这样,他们自己就会监督村民们吃下去。” 想了想,溯又问:“不服摩拉克斯的村落,还很多?” 因为他在璃月境内并没有打着璃月港医馆名义馆主的旗号,白衣仙人的名号受到除了梦之魔神当年的子民外所有人的尊敬,倒是没注意有多少村落不服摩拉克斯。 不过想想,梦之魔神的子民并非特例,甚至可以说璃月境内大部分村落曾经都有他们自己信仰的魔神,那些村落甚至还有因为不满摩拉克斯的收编去往坎瑞亚的情况。 这么想来,百年的时间确实没有办法让所有的人类投靠,信任摩拉克斯,不服气的人类村落可能确实不少。 但是,溯也想到另外一个可能。 如果他们真的拒绝投靠,那么他们可能会封闭部落,不与外界交流,通婚,久而久之就会演变成近亲结婚和发展跟不上,兴许就会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甚至可能留不下一丝笔墨。 溯把思绪拉回,现在重要的还是处理寄生虫的事。 他看到若陀龙王掏出一张纸,在他办公桌上摊开,上边是一个个村落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大概位置。 然后,又看着若陀龙王掏出璃月地图,地图上详细标注村落,路,高山,隧道,河流,等等,简单易懂。 溯看到这些,拿过那张写了很多字的纸,又看向若陀龙王:“这些是不怎么服摩拉克斯的村落,而你们想把说服这些村落吃下灭杀寄生虫药物的事交给我。” 若陀龙王点头:“你是最适合的执行人。” 怕溯会拒绝,若陀龙王连忙解释:“不管我们谁去,在他们看来代表的都是璃月。但是你不一样,你一直是中立身份,是他们心中的白衣仙人。如果是你去分发药物,他们肯定配合吃下去。” 看到溯脸上的迟疑,若陀龙王说:“我知道你担心那些烧伤的病人,但这里是璃月港医馆,这里有很多优秀的大夫。这半年来,他们更是跟着你学会很多烧伤方面的处理方法,如今大多数病人都已经到恢复阶段。你很认真,很负责,每个病人的情况记录得清清楚楚,只要拿到你写下的病例,医馆里的大夫都能接手你手头的工作。” 就是翻译会麻烦些。 不过这里的大夫都上过溯的课,看过溯的笔记,大多时候都能翻译准确。 溯沉默片刻,缓缓道:“烧伤这方面的治疗,是医馆里的大夫给了更好的方法。我做的,不过是恢复时候的提醒和叮嘱,想让他们今后少受一点苦。” 若陀龙王知道他这是松动,想要答应了。 他趁热打铁:“你已经很久没有外出游历。趁着这次机会,再次游历璃月,不是正好?我会让李大夫接手你的事,有他盯着你完全可以放心。” 溯想到那个小老头,笑了:“他告老,离开医馆,你去请小心会被他念叨。” 不等若陀龙王说什么,他继续:“不过,如果交给李大夫,我是放心了。” 本以为能顺着他的话,不请李大夫回来的若陀龙王哽了一下,摆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绝对把李大夫给你请回来。” 看他那为难的样子,溯直乐。 事情可不是他提的,是若陀龙王自己提出的条件,是若陀自己为难自己,跟他可没关系。 溯心安理得地接受成果。 说服李大夫过来接溯的担子有多难,溯不知道。 只是第二天来的时候,精神抖擞的小老头乐呵呵的,跟在他身后的若陀龙王却是臭着一张脸。 溯露出李大夫同款表情,没有去询问一脸不满的若陀龙王,带着李大夫就要去巡房。 李大夫却是叫住他。 “若陀龙王说了搭把手,我想着有他在,那些士兵们应该更听话,更愿意配合,所以交代的时候把重点也告诉他。” 溯眉头一挑,看向若陀龙王的时候很是意外。 不过他算是明白若陀龙王那臭脸是怎么来的,感情是因为把人请来的时候把自己搭了进去。 溯心情不错:“那挺好的,毕竟都是他兄弟。” 李大夫从来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提这个要求之前定然询问若陀龙王有没有时间。 想来也没真的要求若陀龙王看着他们做伤口拉伸,不过若陀龙王只要存在,那些人就不敢偷懒。 果然还是威严问题。 溯略微有些伤脑筋,因为发现这些病患们真的一点都不怕医生。 若陀龙王的存在就是震慑,看到他之后那些士兵就跟小鸡仔一样安安静静地呆着,经常跟溯开玩笑的那几个‘刺头’今天也是很老实。 溯把病患的情况讲解清楚,末了轻飘飘一句‘今天开始若陀龙王监督你们’。 每说一次就能换到病患如丧考批的表情,别提多好玩。 交代完这些,溯又带着李大夫和若陀龙王去了自己办公室,把所有的病例都给了出去。 “一些需要后期走访,已经出院的烧伤病人在这里,我列了个单子,他们各自着重需要观察的地方也都详细注明。李大夫就不用去了,让若陀去吧。” 原本因为溯昨晚上做了那么多事而惊讶的若陀龙王表情瞬间变得跟住院部的那些病人一样。 溯笑道:“放心,会有其他大夫跟着,不是你一个人。” 若陀龙王木着脸,真心觉得溯这家伙太记仇。 李大夫没管他们‘年轻人’的暗流涌动,而是问溯:“这次离开要很久?” 溯微怔,看向若陀龙王,不过很快明白寄生虫的事应当是秘密,这种事在还未解决的时候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溯想了想,说:“不能肯定要多长时间,想着多走几个村子,多看看几个人。从您这里学来的东西这次也算派上用场。” 李大夫脸色顿时有些奇怪,最后蹦出一句:“会号脉了?” 溯表情顿时僵住,这次换到若陀龙王忍俊不禁。 李大夫一看就知道答案,他说:“别说从我这里学,都是你自己的本事。” 溯: 若陀龙王哈哈大笑。 烧伤病人的情况交代得差不多了,溯又去了妇产科。 这半年他虽然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烧伤病人身上,但妇产科这边还是会抽出时间帮忙。 上课,解答难题,没有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的璃月港本就无聊,再加上马科修斯也去帮忙处理业障,他真是把休息时间也放在医馆。 也正是因此,大部分东西都已经传授,现在也只需要交代一下,随时能放手离开。 这半年马科修斯,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都不在璃月港,而现在他接了他们的‘任务’要离开,若陀龙王就留了下来。 溯慢半拍反应过来,这半年的他其实就是镇守璃月港的人。 真是被人卖了还给他数钱! 若陀龙王给他准备了不少东西,除了一些干粮,还有他之前念叨过的辣味窝窝头。 而最多的,是药材。 溯的脸直接黑了。 偏偏若陀龙王好像不会察言观色一般,在一旁叨叨叨。 “药物在阿萍那里,我们说好的,我过来请你帮忙,她继续制作足够的药物,然后你直接过去找她拿药。” “还有分发药物的路线,他们也会安排好,到时候你直接带着去找村子就好。” “当然,我知道白衣仙人主要是救治产妇,到了村子肯定会有一部分时间放在孕产妇身上,但我们都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解决,所以这个时间需要溯你来把控。” 溯嘴角抽了抽:“看来你们从未想过我拒绝这这件事的可能。” 若陀龙王却是摇头:“不,我们设想过的。” 溯双手抱胸,明显不信:“哦?” 若陀龙王说:“我们确实想过的,不过得出的结论是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完成,所以如果你拒绝我们就轮番上阵,游说直到你同意为止。” 溯: 若陀龙王:“摩拉克斯那家伙说了,你好像什么都不缺,所有需要的药材我们提供,然后给你的报酬全部折合成摩拉。毕竟今后摩拉定然成为提瓦特唯一承认的流通货币,给摩拉更为实在。” 他补充:“上次的购买牲畜剩下的摩拉也都留给你。” 溯:醒来后一直忙碌烧伤病人的事,他倒是忘了购买牲畜还剩下不少摩拉。 虽然略微有些无语,但溯还是笑了。 摩拉克斯再次说出摩拉是未来流通货币的话,却跟上一次的情况有点不太一样了。 哪怕只是若陀龙王的转述,溯依旧能想猜到说这件事时摩拉克斯的张扬。 第二天一早,溯出发了。 阿萍在原本的归离集,跟璃月港并不远。 溯倒是意外她竟然在这个地方研究寄生虫,但想想又觉得这个地方确实不错。 归终离世十年,虽说洪水褪去,灾厄消失,但归离集是回不到曾经的繁华了。 如今的归离集是一片荒芜,甚至连曾经暂放在山间田野,河岸的琉璃百合也没有再出现。 他踏上这片自以为的荒地,却发现这里热闹非凡。 当看到那密密麻麻的牲畜的时候溯才想起他用牛羊伪装成千岩军驱赶到璃月港。 当时这些牛羊都扮成千岩军安置在军营,军营还增加了不少帐篷迷惑敌人,甚至整个军营占地扩张了不少。 但战争结束后,这些牛羊可没有完全被消化。 原来这些牛羊都被放到这里养着,甚至还繁衍了小牛小羊。 如果奥赛尔知道他是被这些牛羊扮成的千岩军给唬住,不知道会不会给他来个海啸或者直接把他弄死在海底。 溯的脸有辨识度,进入这个地方并没有受到阻碍,甚至知道他要找阿萍的时候还有人带过去。 到地方的时候溯略微有些意外,因为不仅仅是阿萍,闲云,理水叠山,甚至削月筑阳都在这里。 “你们都在啊。” 削月筑阳:“业障已经解决,目前紧要的就是寄生虫的事。我们几个去往帝君掌控的那些村落,剩下的村落就麻烦溯先生了。” 溯‘哦’了一声,明白了。 哪怕那些村子已经奉摩拉克斯为神,但还是需要人监督他们药物给吃下去,以免有遗漏。 而且比起自己要去的那些村子,信奉摩拉克斯的村子更多,他们的任务也不轻松。 其他人早就分好药丸,跟溯和阿萍打了声招呼就离开。 事情早点解决,对璃月的威胁就小一点。 溯跟阿萍拿了药,是黑乎乎的药丸,跟他吃过的打虫药完全不一样。 阿萍:“这里边包裹着仙力,用阵法封印,阵法时效为一个月。” 溯立刻明白:“能够杀死寄生虫的不是什么药物,而是仙力。东西进入肚子,封印时效的时间就是仙力起作用的时间。” 阿萍含笑点头:“溯先生果然聪明。” 溯笑着说:“你们能想到这个方法才更聪明。” 如果是仙力驱除寄生虫,想要把璃月所有被寄生的人体内的寄生虫杀死,那就需要两个步骤。 第一,让领头羊寻找被寄生的人。 第二,仙人到被寄生的人跟前,一个一个注入仙力。 不管是第一步还是第二部 ,都是麻烦事。 阿萍乐了:“溯先生忘记了?把杀死寄生虫的方法制成每个人都能食用的药丸,这可是你的主意。” 溯一听,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那什么,误会。我原本以为处理寄生虫的方法就是吃药,又觉得各种草药熬制起来比较麻烦,所以才说让你们制成药丸。” 阿萍倒是没想到其中竟是有这般误会,哑然。 溯换了夸奖方向:“能想到用仙力来杀死寄生虫,你们很厉害。” 说完,看着跟前沉默的少女,不由得挠头。 不是,他又说错了什么? 良久,阿萍缓缓开口:“其实,是从溯先生的新生之息与应达的力量相互绞杀中得到的灵感。” 溯沉默半晌,把药丸全部收好。 “我去忙了。” 夸人变自夸,真让人不好意思。 第068章 忽视直觉并不难,或者说在璃月港负责照顾烧伤病人的时候,他已经学会暂时放下直觉。 不过现在在外边,他进入村子的第一件事,还是询问产妇的情况。 没有不把若陀龙王交给他的‘任务’放心上,只是使用这样的开场白更容易获得他们的信任。 没办法,在这些村落,白衣仙人的名头比岩之魔神好使。 若陀龙王自然也预想到这样的事,因此准备了很多保胎,催产,以及产后护理的药物。 溯先是跟村子里的医者接头,然后询问村子里产妇的情况,再一一前去查看产妇的胎像,把她们的事处理好,这才说到寄生虫的事。 由他开口,医者和村落领导人倒是比较容易接受。 他们多次询问事情的真实性,溯耐心回答,并且说明自己看到的被操控的人的情况。 “那是个夜叉。”溯说:“就跟四肢不是自己的一样,明明四肢上有伤口,甚至手臂已经被卸下来,但就因为体内被漩涡之魔神的眷属做了手脚,最后成了那般模样。” “这已经不是你们是否接触前线战场的问题,是哪怕你们不接触,也有可能会成为对方手里的利刃。不会顾你们生死,随时能舍弃的刀刃。” 溯很是诚恳:“让你们吃下灭杀寄生虫的药确实是对璃月有益的事,但你们要明白,这对你们更有益处。” 村医和村长对视一眼,很快就有了决定。 村长:“感谢岩之魔神的垂爱。” 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这是因为办好事欣喜,也因为他们已经偏向摩拉克斯开心。 溯在村子里呆了三天,确认所有人把药丸给吃进去后离开,前往下一个村子。 摩拉克斯上一次收拢其他魔神的地盘不过十年,所以有不少的村子,都是在远离璃月港的地方。 很多村子甚至就在他们原本的地址,并未迁徙,这类村子是最难说服的。 溯给村子里的产妇检查,给他们接生,但对于杀死寄生虫的事部落首领完全不接话,这让溯有些伤脑筋。 在村子里呆了十天,觉得这完全是在浪费时间,也觉得自己这么上赶着帮他们解决寄生虫问题只会让他们戒备的溯决定先离开。 他到预产期还有一个月的产妇家里,给她开了些药。 产前的,产后的,甚至是新生儿的,都给配好,一一交代清楚。 他们万般感谢,溯没说什么,拎着自己的手提包离开。 没有道别,因为他知道会再次回来。 不过,他的不辞而别,让村医乱了阵脚。 发现溯离开之后立马跑到首领家,高声大喊:“首领,不好了!白衣仙人离开了!” 首领出门,先是看了眼四周,以眼神呵退探头探脑的人,面若寒霜地看着村医。 “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没一点你爷爷的风范!进来说!” 被训斥的村医缩着肩膀进了首领家。 坐在椅子上,首领问:“什么时候走的?” 村医仰头:“中午送午餐过去的时候才发现早餐放在那没动,进去看才知道人不在了。” “问过其他人了吗?” 村医老老实实摇头:“发现不在就立马过来了。” 首领点头:“先问问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家里媳妇怀孕的,看看是不是在他们家,或者他们知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甚至有了猜测:“既然是大夫,出去找药材是常事。” 村医张了张嘴,但心底那‘首领不同意他的要求所以才离开’的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他老老实实地去找村民。 寻找产妇询问倒是正确的选择,村医很快就从最后一位接触白衣仙人的孕妇家里知道情况。 他看着白衣仙人留下来的药,猜到对方真的已经离开,并且短时间内不可能回来。 村医心底遗憾,遗憾还没跟白衣仙人请教更多东西,现在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去报告首领。 首领知道的时候,沉着脸,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两个村子倒是顺利,很快药物分发完毕。 他看了看剩下的药,觉得应该还能去一个村子。 而且一个月的期限就快到了,不把这些药发完就是浪费。 虽说不知道这些药物制作是否麻烦,但麻烦与否都需要花费精力,不能浪费别人的劳动成果。 下一个村子,给产妇诊治的时候顺便询问村子总人口,心底放松下来。 药丸是够的,剩下的就是这两天怎么说服这里的人把药吃下去。 这里的人从诞生就住在此处,因为魔神的庇护,魔神战争并没有波及。 不如说,像璃月港和归离集那般被敌人入侵的情况其实很少见,更多时候战争发生在郊区,人比较少的地方。 也因此,哪怕这里是几十年前被摩拉克斯归入璃月,建筑物和碑文依旧能看到他们原本的习俗。 溯当然理解摩拉克斯的想法,哪怕这些村子已经纳入璃月境内,但魔神战争还没有结束,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管理这里的信仰和生活习惯。 摩拉克斯做的,更多的是让他们拥有与璃月交易和通婚的权利。 大多村落都有激进者,同时也有保守的人。 比起那些激进者为了信仰能够奉献一切,普通人更在意的是自己的衣食住行,在意的是人身安全。 所以,摩拉克斯把村子纳入自己的庇护范围,让交易畅通,保证物资充足,这比宣扬璃月怎么怎么好要来得实在。 所以很多不那么死板的村长和村医看来,这些灭杀寄生虫的药丸就是一个实打实的好处。 村长说:“我们自然信任仙人,您说的那个虫子,连夜叉都没法抵抗,我们这些普通人更没办法。只要是对村子好的,我们都会接受。真心地感谢您。” 正在收拾东西的溯听到这话笑笑:“把药分发给你们,是岩之魔神的意思。如果真要感谢就去谢他吧。” 村长也笑了:“那是自然。” 他道:“我的父亲虽然信仰着另外一位魔神,但在战争中,他落败了。当时我还是个孩子,一直被父亲灌输着不能忘记我们的魔神的仇恨这样的观念。最初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后村子比以前好了,父亲也就不再说那样的话。虽说依旧没松口,但打心底接受我们成为岩之魔神子民的事实。” 说着他轻笑一声:“谁对我们好,我们还是知道的。” 溯对此不发表意见:“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就好。” 这话让村长认同:“是的,能安安稳稳活下去就好。” 他想,哪怕自己的思想已经僵化,但现在还是能因为那稍微被撬动的念头去努力做点什么,这就说明心底还是想改变的。 这几十年他们对璃月的贡献微不足道,今后多做一些事。 收拾好东西,溯又去看了一次那些孕妇的情况,拒绝村民们再住一晚的邀请,离开了村子。 他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是不是改变了什么,但他觉得,哪怕真的改变,也是往好的方向改变。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些顽固的村民。 毕竟在实打实的利益面前,他们愿意接收与曾经的信仰相悖的事物,而他拿了那么多好处,更是知道回去的希望渺茫,却还是没有任何动摇。 甚至,可以说,更为坚定自己的内心。 在知道溯这边还算顺利的时候,阿萍真心实意地来了一句:“就知道如果是溯先生,一定能行。” 溯却是想到那个村子,略微头疼:“还是有不行的。他们刚失去魔神不过十年,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阿萍却是摇头:“如果溯先生也没法说服他们,那我们任何一人去结果都不如现在好。” 她看着一脸头疼的溯,道:“其实,如果实在不行,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溯明白这句话隐藏着的意思。 如果那个村子的人不配合,村子里的人没有被寄生还好,如果真的被寄生,到时候被漩涡之魔神操控,整个村子将有可能被放弃。 璃月不想放弃任何一个被纳入羽翼下的人,但也不会让千岩军做无谓的牺牲。 真到那个时候,可能就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封村不让被.操控的人出来祸害璃月人的结果。 溯想了想,说:“最后的结果如何,那是最后的事。我作为大夫,尽我所能去说服他们。但是,也仅此而已。” 阿萍知道溯这是没有放弃,松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佩服。 最终,她只能说:“劳烦溯先生。” 溯摆摆手,拿了药丸和准备好的药材,离开。 溯一个个村子走访,给他们的产妇做产检,接生,又在一个月后回到归离集,跟阿萍拿了药后再次离开。 如此重复,时间倒是过得挺快,处理过的村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当然,没能立刻说服村民吃下打虫药的村子,也多了起来。 溯看着剩下的那些村子,略微伤脑筋。 最麻烦的当然是十年前才被摩拉克斯收编如璃月的村子,而这样的村子,有三个。 三个村子都不小,人数众多,如果不处理,但凡被奥赛尔发现并利用,那些人就活不了了。 阿萍也说过,如果事情真到那个地步,他们也只能放弃这些村子。 溯知道这是无可奈可的事,但总觉得,既然现在还有时间,不如再努力努力。 比起没有竭尽全力,未来听到他们出事的消息产生遗憾,不如现在就尽力,哪怕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也问心无愧。 溯再次去了那个第一次遭遇失败的部落,距离他上一次到来已经很久,检查过的所有产妇都已经生产,新生儿甚至已经能站起来。 溯先询问孕妇的信息,先给那些怀孕的孕妇做了检查,然后又去查看小孩的情况。 他倒是跟李大夫学了不少,应付这里的孩童也是可以的。 就这么过了几天,他见到了部落首领。 不是他上门,而是对方自己找上门来。 此时的溯在给一个新生儿查看黄疸,正准备给他们配药。 首领的到来让这户人家都紧张了起来,找了凳子让首领坐下,然后站在一旁,很是不安。 溯看着这情况眉头皱了皱,忍了忍,什么都没说。 首领只是简单慰问两句,看着新生儿,却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他呆得太久,以至于还在做月子的产妇心里也不踏实,从房间里出来。 明显,她很紧张,先是问候了一句,然后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孩子。 溯眉头皱了起来:“回去!” 这一声呵斥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产妇和产妇家属是知道这位仙人的,虽然名声在外,但脾气很好,完全不明白怎么这个时候生气了。 溯抱起孩子,放到产妇手中,指着她刚出来的房间:“回去。” 原本是想让产妇自己回去,小孩交给她的家人,这样产妇才能好好休息。 不过看到产妇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大概知道这应当是身体分泌的激素作怪,目前离不开小孩,于是退而求其次让她带着小孩回房间。 站起来的溯很有威严,加上白衣仙人这个身份的滤镜,产妇虽然不懂自己怎么惹怒了他,但很听话地抱着孩子回去了。 溯看了看首领,最后把视线落在产妇家属身上。 “这是药材,用水烧开,放凉一些,然后给小孩洗澡。注意不要添凉水,要等烧开的水自然冷却。” 产妇家属一听连忙接过:“好的,劳烦仙人。” 溯略微高冷地‘嗯’了声,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没有跟村子首领寒暄的意思,虽说不清楚首领为何在这里,但人既然坐在这里不走,也不说话,那就可能是他的存在阻挠了什么。 溯没有探查这些村子内幕的想法,收拾东西离开是最正确的选择。 就在溯站起来的时候,首领也站了起来。 “溯先生,有些事想跟你讨教。” 溯微微眯起眼,略微警惕。 这警惕来自他对自己的称呼,也有他口中的讨教。 不过,溯同意了,让他找地方。 首领直接把人带回自己家,这里安静,没人敢打扰。 溯进去一看,村医也在,不过是转瞬间溯就明白他们的目的应该跟寄生虫有关。 他没上门,他们倒是沉不住气了。 溯忘记了,他在北大陆留下的传说都是关于产妇的,因此溯村子给孕妇检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他检查了孕妇又去看小孩,唯独没有提及他们在意的关于寄生虫的事,自然让他们着急。 首领当然知道寄生虫的危害,那可能会成为毁灭村子的存在,所以他很在意。 但是,他需要一个台阶,上次的台阶他错过了,这次溯竟然没给搬来,他自然着急。 首领还是有责任心的,想到上次溯检查产妇情况后不辞而别,他再也坐不住,只能亲自来找溯。 得到村子首领的示意后,溯在一旁的凳子坐下。 他没先开口,毕竟不知道首领的用意。 此时他甚至在思考首领是不是要杀人灭口,也在估算自己对上整个村子的村民后有多大胜算。 这个念头不过转瞬就被抛之脑后。 他曾经是夜叉,哪怕他这个夜叉跟别的夜叉比起来不算什么,但战斗意识是在的,战斗能力也是在的,放倒一群普通人不在话下。 这么想着,溯又放心下来。 首领看向村医,村医一看就知道这是要自己开口。 他认命:“仙人,此次请您过来其实是为了寄生虫的事。” 溯一听,更为放松了。 他想了想,没接话,反而是看向首领。 “既然知道溯先生这个称呼,想必你们调查过我。” 原本只是想给溯一个震慑而喊出那个称呼的首领眉头一皱。 这让溯更好奇了:“这个称呼是哪里听来的?以你们对璃月的态度,总不可能是璃月港。” 首领抬眼,看着溯,最终还是开口了:“并非璃月港听来,是来自冰雪之地的蒙德。” 这答案,真的出乎溯的意料。 村医却也是补充:“其实仙人的名讳,我们也从其他村落里听过。” 眉头一挑,溯有些意外:“你们还跟其他村落有交流啊。” 怎么听都觉得这话有些阴阳怪气的村医沉默半晌,最终决定无视:“有的,毕竟这几年比较安全。” 听到安全这两个,溯直接沉下脸,没了言语。 首领和村医注意力本就在溯身上,他表情的变化自然瞒不过二人。 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村医开口。 “溯先生?”他略微谨慎:“我想,我应该没说错什么。” 首领觉得自己需要表态,于是说:“哪怕我并不想承认,但自从被璃月收编,战斗就再也没有波及到我们这里。确实安全不少。” 心情本就不好的溯听到这话更差了。 他不满:“你们口中的安全,是璃月的魔神用巨大代价换来的。平息瘟疫,改善土地,净化灾厄,甚至是抵御奥赛尔军队的入侵,一年多前更是粉碎了奥赛尔要发起更大战争的计划。” 很直白地陈述,这就是打抱不平。 溯的心确实偏向璃月。 他在为马科修斯的付出,为千岩军的浴血奋战,为前线千千万万士兵的努力,讨他们应得的尊敬。 首领沉默半晌:“我们,并不清楚。” 没有人告诉他们,哪怕跟周边的村子偶尔有交易,但消息终究闭塞,不知道太多关于战争的事。 溯双手环胸,他的不满已经没法掩饰。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摩岩之魔神从未把战争的压力落到你们身上,哪怕是征兵也是从那些真心投靠璃月的村落开始,所以这十年你们应该过得很是舒心。” “当然,我知道你们还沉浸在失去一直以来庇护你们的魔神的痛苦之中,但正因为失去过庇护自己的魔神才更应该明白,只有魔神战争获得胜利,才是最后的赢家。” “你们可以不信任岩之魔神,毕竟魔神战争还未结束,输赢在你们看来还没有结果。但我希望你们不要随意站队。毕竟保持中立,不论最后谁胜出,你们不过是少了‘从龙之功’,但并未得罪任何一方,战争结束后依旧能够存活。但如果你们偏向任何一方,都要承担失败的风险。” 话语点到为止,哪怕溯心里再怎么不满,一些话再说就真的过了。 村医和首领都不是蠢人,溯点的也足够多,他们很快就知道溯话语里的含义。 村医的声音有些激动:“不处理寄生虫就是站了队?” 溯耸肩:“那倒不至于。” “不过,不处理寄生虫,你们整个村子可能就会因为被寄生的人失控而覆灭。” “我没有危言耸听,毕竟我也跟你们解释过,寄生虫并不会因为宿主的死亡而死亡,哪怕宿主本身其实无法动弹,只要操控寄生虫就能够让他们为奥赛尔征战。如行尸走肉,被打被砍,能感受到疼痛和恐惧却无法挣脱的傀儡。” 溯又说:“只要被操控,想要再救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毕竟你们是普通人,不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也能好起来的夜叉。” 这一下,哪怕是首领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村医已经慌了神:“仙人,把药给我们吧,我们服用!” 首领脸色不太好,但没有阻止村医讨要杀死寄生虫的药的举动。 溯拿出药,却没有直接交给村医,而是看着首领。 “这药很难得,我需要看着村子里所有人服用,不浪费任何一粒。” 首领不知道这句话真假,也看不出是否已经相信溯的话,但他的目的就是这些药,于是点头。 溯松口气,心底雀跃,搞定了! 由村医通知村子里的人到溯居住的地方吃药,为什么要吃药村医没有解释,只是说这是首领的命令。 很显然,首领在村子很有威严,哪怕没有理由他们依旧听从首领的安排,分批乖乖到溯房前排队。 因为村子人很多,哪怕分批,排队的队伍依旧很长。 溯心底庆幸让村医去通知的时候提前告知孕妇,产妇,新生儿,体弱以及行动不便的人不用来排队,他会上门喂药,否则这么长的队伍,还真有可能出事。 已经吃了药丸的首领站在远处看着,视线一直在溯身上,没有移开。 村医发现他,走了过去。 “首领。” 首领忽而问:“你觉得他是摩拉克斯的说客吗?” 村医心底顿时涌出好几种回答方法,最终却选择了最老实的。 “看不出来。” 首领嗤笑一声:“也对,你只会看病,不会看人。” 自然看不出这位白衣仙人对璃月的偏袒。 不过,至少能肯定对村子没有害处。 第069章 而他们之间,很可能再也没有交集。 有时候溯也会对自己的想法心惊,毕竟哪怕嘴里再怎么说,心里再怎么想过,但潜意识里他确确实实把自己跟人类拉开。 哪怕心里对人类有着怜悯,依旧坚守自己妇产科医生的底线,但实际上他并不记得自己救过的普通人类。 他潜意识已经把人类当成普通过客,每次的离别都可能成为他们的最后一面。 这些想法,哪怕从未说出口,却已经深深烙印在心底。 更可怕的一件事是,溯已经把自己的从普通非人种划分出去,完完全全接受自己是魔神这件事。 哪怕在陆地上他的战斗力其实没多大改变,但他的态度就是高高在上。 然,他也知道,就跟他在陆地上打不过其他夜叉一样,更有马科修斯力量消耗在前,哪怕是魔神也不应该是高高在上,目空一切。 但如今的他却因为踏入魔神的领域,端着姿态,高高在上。 迈开脚步,继续往前走的溯在心里问自己,他这种状态,真的正常吗?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心理测试题,作为当事人他也没能很好地从情绪中抽身,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掩埋。 好在到达村子的时候,他又打起了精神,把注意力投入对产妇的检查中。 上次他检查过的产妇都已经生产,有个产妇没能挺过去,一尸两命。还有一个难产,胎儿窒息而亡。 见惯生死的溯已经能平静面对,对两家人那很是复杂的眼神也能直接无视。 他们在想什么? 无非就是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如果他来早一些,兴许他们的孩子,媳妇就有救了。 但是溯知道,他救不了所有人。 哪怕他是魔神,哪怕现在的他有爱人的本性,但约束他的只有作为妇产科医生的职业道德,再也没有其他。 至于高天之上。 呵,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这个魔神属于半路出家,或者说梦之魔神创造出来的魔神并不被高天之上承认,他可没感受到来自高天之上的威胁。 当然,他也没有去挑衅上边的的意思,能互不打扰是最好。 给产妇和新生儿检查过后,溯问了村长是否需要灭杀寄生虫的药物,得到否定答案后也没有坚持,提着手提箱就走。 跟上次一样利落的举动让村长一时懵逼,他还以为至少会像上次那样住个几天,说服他们呢。 村医很担心:“会不会下次来又是一年后?如果这一年真的出了关于寄生虫的事故怎么办?” 村长脸黑了:“那你去追?” 村医自然摇头:“不敢。” 不敢两个字,让村长眼中的思绪翻涌。 溯到了下一个村子。 上个村子他并没有报什么希望,为了不浪费时间直接走人。 因为那也是跟刚被收编十年的村子,对摩拉克斯真的没什么敬意。 比起留在那个村子里磨村长同意,还不如去往其他更有可能同意的村子,以免浪费药。 这个村子的村长在他给第一个产妇检查的时候就过来,在外边的客厅坐着,没打扰。 溯给产妇做了胎位倒转术,交代注意事项后出了房间,见到村长打了声招呼。 村长是热情很多,甚至不避讳,直接就询问了寄生虫药物的事。 溯看了眼产妇家属,发现他虽然好奇却没说什么,想了想,他提了需要自己监督村民们吃下药丸的要求。 村长当然不介意,甚至很乐意这样的安排,觉得有溯监督是最安全的。 顺利得溯觉得怪异。 因为把让村民们吃药的事排在前边,给产妇孕检的事倒是放后了些,溯也趁着这个机会打听消息,询问村子里有没有什么怪事。 “怪事吗?”孕妇想了想,说:“要说奇怪,前两个月我还没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看到有外乡人来了村子。” 眼皮一抬,溯看向她:“外乡人?确定?” 孕妇点头:“确定。我从小就比较皮,村子里的人我都认识,甚至外出交易的几个村子的人我也认识不少。但是上次见到的那些人,不仅仅面生,甚至连样貌都跟我们不太一样。” 溯很快想到什么,不动声色:“我倒是听说,有一队蒙德人来了璃月。是他们吗?” 孕妇直接摇头:“不对,他们说的不是蒙德的话语,虽说我也听不太懂蒙德语,但不至于一个字都听不懂。不过他们是哪里人我就不知道了。” 溯点头:“原来如此。” 溯没有再询问,而是仔细交代一些她要注意的点。 孕妇目前看起来很不错,但这不代表孕妇身体就是好的,相反,正是因为身体不算太好,这才没什么妊娠反应。 交代仔细,溯离开,回到村子给他准备的房间,也是上次他来时,被安排住下的地方。 溯没休息,而是放下东西后开始仔细观察这个房间。 之前部落首领口中的蒙德人,这次产妇口中的外乡人,璃月境内似乎有陌生的势力在游走。 坎瑞亚? 还是说是巧合? 亦或者,奥赛尔? 没在在房间里找到任何不对的溯没有任何线索,最终决定再去试探一下。 村长那不同于上次的热情,应当跟产妇口中的外乡人有很大关系。 第二天,溯继续给其他产妇检查,同时也询问了产妇村子里的事。 这位产妇对村子里来了外乡人的事只是知道,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她说:“是村长接待的,后来换了一大批物资就走了。” 接连几天,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答案,溯只能去找村长。 村长对溯的到来很是意外:“仙人?” 溯颔首:“想跟村长聊聊。” 村长一听连忙把人请进屋。 村长家比其他家要大,打扫得很干净,东西摆放得也很整齐。 而且,竟然有个博古架,上边放了一些好看的小东西。 察觉溯的视线停留,村长引导他过去。 “都是我儿子自己做的一些小玩意。” 溯一脸意外:“那也是门手艺。” 村长说:“都是些没用的小手艺。” 嗯,如果不是他脸上的笑容以及那根本藏不住的自豪,兴许溯就真的信了他的话。 不过,这种因为儿子而自豪的情绪,着实能打动人。 溯仔细看着那些小东西,然后发现一只只有拇指大的龙。 溯:“这东西,卖吗?” 村长唉哟了一声:“这我可做不了主,都是我儿子的,只是摆在了这里。” “仙人喜欢哪个?等我儿子回来后我可以问问。” 溯指着那只木头小龙:“这个,挺可爱的。” 他倒也不是真的一定要买,只是看着喜欢,又觉得这既然是手艺,就跟一些手艺人一样出来的作品应当也是能买的。 “不过我也只是问问,令郎要是不忍割爱也无妨。” 村长看着这位和善的仙人,想了想:“我确实没法做主,不过可以问问,尽量满足仙人的需求。” 溯‘嗯’了一声,心情愉悦。 真是一位善良的村长。 之后,溯坐了下来,两人坐在客厅喝茶。 茶叶是本地的山茶,味道比较独特,溯觉得这茶水在璃月港应该有市场,可惜这里离璃月港太远,运输是个难题。 村长听到却很高兴:“仙人觉得是好茶那就带上一些,到了其他地方,跟别人坐下来的时候喝上一壶,说上一句,兴许就有人来村子收购茶叶。到那时,就不怕运输问题了。” 溯抬眼,含笑看着眼前的村长,算盘倒是打得不错。 兴许也是察觉自己的算计太过于明显,村长略微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 溯没生气,也没有拒绝。 不管是白拿茶叶还是推广茶叶,对他对璃月都没有害处。 放下茶杯,溯开口:“这次找村长,其实是想了解一些事。” 村长点头:“仙人请讲。” 溯:“我听说,两个月前村子来了异乡人,他们是哪里人,又跟村子做了什么交易。” 村子立马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表情略微有些怪异:“他们说他们来自很远的村落,用一些肉食和药材跟我们交换了不少村子里的东西。很多很杂,其实不怎么值钱。” 顿了下,村子补充:“如果以物品交换来对比,是我们村子占了便宜。” 溯问:“遥远的村落是哪里,他们说的语言你们听得懂?” 村长摇头:“具体来自哪里我们不懂,他们说的语言我们也不懂,但他们会说一些简单的璃月语,以及我们村子很古老时的语言,所以交易起来有阻碍,却也不是不能交易。” 村长自然是打算坦白的:“仙人,他们说他们很久很久以前是从村子里离开,然后到了其他地方落脚,所以才会我们以前的语言。但是这很奇怪,我们村子在投靠岩之魔神大人之前虽然确实住在这里,但更久之前却是其他地方。他们说的话并不是真话。” 溯瞬间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是调查了你们,故意用你们以前的话语来套近乎。” 村长点头:“我们村子不小,但发展并不怎么好,能拿得出手的其实也就这些茶叶。但仙人也知道的,这里离璃月港太远了,想要获得更好的销路并不容易。那些人如果是冲我们来的,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那些人如果是冲岩之魔神大人来的,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 溯低低地笑出声:“你倒是聪明。” 村长也笑了:“不及仙人。” 溯:“他们交换下来的东西呢?” 村长:“都存着,就等什么时候有机会,想办法处理。若不是仙人先来找我,可能我也要等仙人空闲一些的时候,就去找您了。” 溯点头:“行,交给我吧。不过我手里大多都是药材,没太多你们需要的东西。先告诉我你们需要什么,我把东西带去璃月港,尽量给你们弄来。” 村长起身,鞠躬:“多谢仙人。” 事情谈完之后,溯没有立刻离开,他跟村长又聊了会。 村长是聪明人,跟他聊天不算费劲,溯还算愉悦。 同时,溯的心里是佩服的。 难怪他会在自己这次过来后这么积极配合服用药丸,正是因为发现两个月前来的那一队异乡人的古怪,立刻做了决定。 那队异乡人让村长知道,哪怕他们没有直接参与璃月的战斗,但他们已经被归为璃月一方,甚至是璃月可攻破的点。 敌人具体打了什么算盘村长不懂,但村长知道他,他们村子,是没法对抗敌人的。 所以他愿意投诚,愿意归为璃月,接受璃月的直接掌控,庇护整个村子。 同时溯也猜到,应当不止这个村子,之前那个村落的首领之所以接受药丸,所谓的‘蒙德人’应当也是奥赛尔的人的伪装。 那个村子的人看破了伪装,并选择了璃月。 不过,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因为他知道肯定不止是这两个部落,所有还未接受寄生虫药物的部落都有可能遭遇奥赛尔的人的离间。 明明是个麻烦事,溯却勾起嘴角。 麻烦,但怎么能不高兴呢? 如果把那一队人马抓住,揪出来,管他们有没有真的离间成功,去往那些还未服用药丸大的村子的时候有意无意地宣扬那队人马被抓,离间计划失败,这就能成为敲打那些村长答应服用药丸的话。 哪怕那些人隐藏得真的很好,来不及抓住他们也无妨。 只要那些话说了,在本就摇摆的村长心中埋下种子,哪怕那些人再次来到他们村子也不可能再被村长接受。 因为那些话将不再是宣扬离间璃月内部团结的奸人的下场,而是对村长的恐吓。 哪怕没有直接掌控村子,岩之魔神依旧掌控着璃月土地上的人的一举一动。 这个念头一出,再怎么摇摆的心思都会摆正,不敢再生二心。 奥赛尔的人还真是意外地神助攻。 聪明的村长首领已经积极配合,不积极配合的也能进行恐吓,他接下来的行动绝对会顺利。 溯把异乡人留在这里的物资全部收拢,先去了几个他之前就已经给了药丸服用的村落,询问关于异乡人的事,然后拿着物资回璃月港。 若陀龙王对溯的归来很是惊讶,要知道这一年多溯虽然经常往返跟璃月港不远的归离集,但从未踏入璃月港。 这次回来,着实意外。 当他得知奥赛尔竟然派遣了人马,游走在璃月境内的时候脸直接黑了。 “还真是胆大!” 溯点头:“确实,所以我合理怀疑这些人不是普通子民,而是死士。” 若陀龙王皱眉:“如果是死士,被他们造访的村子可能会遇到麻烦。” 溯摇头:“我倒是不觉得。” 溯分析:“我不觉得他们是知道我们正在解决寄生虫的事才接触的那些村子。奥赛尔应该在打其他主意,他们可能想要掌控陆地上的人类,而刚刚纳入璃月范围的那些村子是最好的突破口。” “别忘了,那些村子之所以成为璃月境地,是因为摩拉克斯打败了他们的魔神。最短归顺时间甚至只有十年,按理说不应该有多大的忠诚度,是最好策反的对象。” “还有那些原本就离璃月港很远的村子,那些也是被奥赛尔重点关注的目标。” 溯说:“奥赛尔很有可能是在发展他陆地上的势力,为最后一战布局。” 若陀龙王目露凶光:“我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溯耸肩:“反正消息我给你带到,我带来的那些物资你们可要检查仔细了,兴许又是一个‘寄生虫’事件,至于你们要怎么处理这次的事就看你们。不过我还是觉得最好的办法是派人掌管那些地方,树立边线防卫,可别被人‘偷家’了。” 若陀龙王压着脾气:“我知道了。多谢你的情报,我们会商议出一个对策。” 消息带到,物资备好,溯带上东西再次去往归离集拿药。 这次碰上其他跟他做同样事的仙人,聊了聊发现,其他村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溯把‘异乡人’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留意,都是知轻重的人,自然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 阿萍略微忧心:“虽说那些地方离得比较远,但漩涡之魔神的手能伸这么长,想来有其他神通。” 溯摇头:“没关系,如今璃月情况焦灼,已经很少有其他国家的人过来做生意,他们只要一出现就很明显,很容易就会被锁定。抓住他们是早晚的事。至于他们用什么神通来潜入,抓住他们后有的是办法询问。” 阿萍:“还是溯先生敏锐,否则我们也没法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 溯笑道:“只是运气。我接触的村落是边缘村落,奥赛尔如果真想发展陆地上的实力,自然会以那些村子为突破口,不会傻到对璃月本身掌控着的村子出手。” 他并没有多谈什么,东西收拾完毕,挥手离开。 闲云:“他这个人,明明拒绝加入璃月还对璃月的事那么上心,真是奇怪。” 阿萍:“不论如何,这对璃月都是好事。” “说得对。”闲云也收拾东西:“不过漩涡之魔神的手确实太长了,得让鸣海栖霞给他找点麻烦才行。” 阿萍乐了:“鸣海栖霞这一年多可是因为找不到漩涡之神他们的藏身之地恼怒着,你要是跟她这么说,不是火上浇油?” 闲云却说:“给她浇点油,兴许就找到了呢。” 阿萍无奈摇头,却也没说什么。 闲云:“我们这边很顺利,溯先生那边目前也算顺利。不过哪怕我们这边处理完毕也没人能接手溯先生手里的工作,还是得他自己处理。” 阿萍说:“每个人有每个人适合做的事,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好。” 她看着脸色不虞的留云借风,忽而说:“如果觉得心里过不去,溯先生好像挺喜欢当年在璃月港时,与白大夫一起使用的你的代步工具。” 闲云微顿,却是哼了声:“我会做出一辆更好的。” 旧的,怎么能成为礼物。 阿萍是了解闲云的,只是笑笑,然后目送她离开。 溯接下来的工作都很顺利。 先是把那三个村落换好的物资都给了回去,拿到小龙还没开心多久,就收到摩拉克斯的‘指示’。 捏着纸条的手挥了挥,纸条瞬间被火焰吞没。 溯嘀咕:“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说着,往那些还未服用药丸的部落去。 没有被异乡人造访的村子,溯用言语打了‘预防针’,更是扯出‘那些物资有问题’的谎话。 村长明显信了:“那么仙人,我们怎么办?您之前碰到的那些村子,他们又是怎么解决?” 溯面不改色:“他们交给了千岩军,千岩军也不是白拿,给换了不少好东西。我听说,那些千岩军嘱咐下次再遇到那些异乡人的时候不要轻举妄动,不论是换物资还是换情报,都以自身安全为首,与他们虚与委蛇,保下村子更重要。如果实在应付不来,可以派人去找千岩军来对付。” 村长一一记下。 千岩军顺理成章地在各个村子不远处建立哨点,按照规划好的线路,最后将会编织成一条完整的边线守护线。 重点是他们这么大的动作不仅不会让村民们觉得那是监视,还会让感恩戴德,感谢千岩军对他们的保护。 溯:“你这一招还真是高。”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还得多谢溯的配合。” 溯啧了一声:“又给你打白工。” 摩拉克斯想了想:“我给你摩拉?” 溯给了摩拉克斯一个眼神。 摩拉克斯懂了:“很多摩拉。” 溯勉强接受。 他们就这么看着千岩军建造哨点,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许久之后,摩拉克斯开口。 “先是一个驻扎点,之后是军队驻扎,最后形成完整的边境军,顺理成章地掌控这些村子。这样能完全断了奥赛尔想要在这里布防军队,以对抗璃月的阴谋。” 溯睨了他一眼:“见招拆招,还能稳固政权,倒是厉害。”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是溯给的提示。” “别,高帽子我可不想戴。” 片刻后,溯问:“士兵,够吗?” 摩拉克斯早就有了计划:“拨部分千岩军过来镇守,然后动员附近村子的人加入千岩军,一起守卫他们的家园。” ‘一起守卫他们的家园’这样的名头一出,肯定有人心动,并且愿意奉献自己的忠诚。 摩拉克斯已经会把控住了人心。 第070章 摩拉克斯想了想:“你说过剩下的那个村子,你已经游说了两次。” 发现摩拉克斯跟了上来,溯点头:“嗯,有点难搞,对你,对璃月,没有一丝想法。” 摩拉克斯微微勾起嘴角:“有点意思。我也去看看。” 溯一听,忍不住偏头看着他:“你?” 摩拉克斯很是坦荡:“你可以用你的权柄把我伪装一下。” 溯小声地‘咦’了一下,然后问:“我的伪装权柄对魔神也有效?” 摩拉克斯:“你的伪装魔神也看不透,而且能在你自己身上生效,对其他魔神理应也有效果。” “有道理。”这么想着溯给摩拉克斯上了伪装,画了一个普普通通的样貌。 看着看着,溯又觉得不对味。 他表情的变化没有躲过摩拉克斯的视线,问:“怎么了?很奇怪?” 溯略微纠结,摇头:“你的气质配上任何一个脸型都很帅气。” 很多时候帅是一种感觉,而摩拉克斯无时无刻都让人有这种感觉。 溯手摩挲着下巴,打量着摩拉克斯:“就是觉得,不管怎么给你伪装,都能看出你的不一般。” 摩拉克斯本想说哪怕气质独特,普通人也不会把他跟岩之魔神联系到一起。 不过又觉得,这种小事没必要提醒,一切随了他的意即可。 摩拉克斯:“那溯觉得怎么弄更好?” 溯摇头:“我也不知道。” 摩拉克斯哑然。 看溯好像真的在为这件事纠结,摩拉克斯沉吟一声:“如果溯真的介意,那不如把性别换一下。” 看到溯那惊讶的表情,摩拉克斯勾起嘴角:“一切相反,将是最适合,最难以看透的伪装。” 溯忍不住看着摩拉克斯:“不是,你一个大男人,不介意女装?” 提瓦特这么开放的吗?要知道他看到男人穿女装虽然不会觉得他们变态,偶尔看到好看的也能欣赏他们的美,但让他穿女装,那是不可能的事。 摩拉克斯摇头:“不过是服饰,并不是什么太过于需要介意的事。以及,我信能画出那般美景的溯,在给我换女性服饰的时候不会丑得不堪入目。” 溯看着他那坦荡的表情,原本并没有那个意识的他,心动了。 摩拉克斯的骨相太好了,好到哪怕是女装也不需要过于变动脸面,只是做一些修饰,柔和他的气场。 不过也因为男变女,哪怕再怎么修饰,以看女性的角度很轻易就能看出那张脸上的英气。 所以溯给摩拉克斯弄的女装不是那些仙气飘飘,不怎么符合这张脸的长裙,而是比较好活动的款式。 溯后退两步,上下打量,点头:“不错不错。” 摩拉克斯明显不怎么介意自己的穿着,低头看了看,笑道:“弥怒与你应当能聊得来。” 溯懵了下:“什么?” 他怎么可能跟弥怒那家伙聊得来?要真聊得来早就成朋友了! 摩拉克斯解释:“弥怒喜欢设计衣服,虽说与你不同,他设计的衣服大多华丽,不怎么适合上战场,但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你们应当会有共同话题。” 溯倒是意外:“原来这样。” 不过他其实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因为跟前的人是摩拉克斯,这才在衣服上个下了功夫。 这么想着溯不由得又看向女装的摩拉克斯,想了想,又问:“你真的不介意?” 摩拉克斯看了他一眼:“谁能看破这一身伪装?” 溯定神,看到伪装之下的摩拉克斯,确认他表情没什么不对的。 点头,道:“行,那走吧。” “还有,关于你女装这件事,我会守口如瓶。” 能看破伪装的只有他自己,所以,哪怕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来了,只要他两不说,他们也不会认出来。 只要他不说,摩拉克斯也不说,那就没人知道璃月的神明,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女装这件事。 溯的到来受到村民们热烈欢迎,发现溯身边那跟着一位相貌英气的女性的时候不由得投去目光。 摩拉克斯对他们的注视没有任何不适,相当坦然地回视。 他的自然让那些村民心中升起某种猜想,不过因为害怕冒犯仙人,他们只能把所有心思压了下去。 溯:“不用寒暄,先带我去产妇那里。” 他赶来,是因为直觉告诉他这里有产妇受难。 溯先是询问产妇和产妇家属,征得同意这才开始查看产妇情况。 产妇的情况不怎么好,因为是头胎,胎儿过大,难产。 不过宫口已经打开,溯在犹豫是让产妇继续努力还是直接手术。 最后他把决定权交出去,先是说明两个方法的难点和可能发生的情况,然后就是产后,尤其是产后三年内最好不要生第二胎的注意事项,之后安静等待他们的选择。 最终做决定的是产妇,她选择顺产。 溯点头,开药,让产妇家属去煎药。 催产的药就是促进宫缩的药物,会让产妇很疼很疼,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准备其他东西,各种各样的情况都需要考虑。 摩拉克斯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没上前打扰。 不过溯看不惯他就那么杵在那里,指使他来给自己打下手。 莞尔,摩拉克斯没拒绝。 虽说没有系统学过这些东西,但他看得多了,自然知道一些。 而且他也熟悉溯的工作状态,知道溯需要的是什么,配合起来倒是默契。 一碗药下去,估摸时间,等待药物起效果,溯去查看产妇状况,就怕胎儿因为宫缩刺激直接冲出来。 到那个时候,小孩是小问题,大人可能会受到很严重的撕裂伤害,甚至年内部也会有损伤。 摩拉克斯没再跟进去,而是在外边看着。 他看着产妇家属脸上有焦急,想了想,略微变了嗓音,出声安慰。 “有他在,各位可以略微放宽心。” 毕竟新生之息挽救一个濒死的产妇这件事他亲眼所见,哪怕这位产妇真的出什么意外,溯定然也能救回来。 产妇家属知道她是跟仙人一起来的,也明白她应当是误会他们不信任仙人的能力,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我们当然相信仙人。只不过,相信和担忧并不冲突。我担忧的是我的媳妇受罪。” 停了片刻,他补充:“是真的受罪。”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看来你们对他的能力确实信任。” 这话说得让产妇家属觉得很奇怪,难道仙人的朋友不信仙人的能力? 摩拉克斯也察觉自己话语里的歧义,却是笑了笑,没解释。 产妇最终生下了孩子,母女平安,这让所有人都松口气,甚至是溯的脸上都有了笑容。 他跟产妇丈夫交代产后注意事项的时候还调侃了一句这胎养得太好,快八斤了。 男子只是挠头傻笑。 最后,溯留下药物,带着摩拉克斯去往住的地方。 不是原来的位置,村长让人准备两间房,他和摩拉克斯各一间。 溯道谢,然后带着摩拉克斯进屋,喝茶。 茶叶是上次那个村子拿的,味道确实不错,摩拉克斯也肯定它的商业价值。 “如果战争没那么严重,这些茶叶不仅仅会在璃月港盛行,可能还会流通往其他国家。” 溯眉头一挑:“这评价,着实很高。” 摩拉克斯放下茶杯:“它值得这么高的评价。” 溯笑问:“难道没有因为他们的投诚,所以才给高评价?” 摩拉克斯很慎重:“只是对茶叶的评价。” 溯看着他,看着那张比摩拉克斯本身的样貌更为柔和一些脸,没看出什么异常。 最终,他移开视线,‘哦’了一声。 摩拉克斯:“从刚刚那些人的反应来看,你在我身上的伪装毫无破绽。上次伪装成的千岩军动作之所以呆板,更大的可能是那些牲畜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展露出来的动作,只能以你设定好的动作展现。” 溯点头:“大概猜到了。” 他倒是说道:“其实就是画皮,套上几个动作,如果没有那些动作拘束,被伪装的人是可以自由活动的。不过当时的情况特殊,不能让那些‘千岩军’自由活动,否则奥赛尔的探子肯定会察觉异常。” 似乎想到那场面,摩拉克斯轻笑一声。 “倒也是。” 溯看着这张脸,沉默半晌:“不如还是把你样貌变回来吧。虽说这张脸很英气,但这张脸配上你原本的声音真的有点奇怪。” 摩拉克斯表情略微怪异:“你,不是能看破自己的伪装?” 溯:他,他忘记了! 这么想着溯赶紧使用过权柄,看着摩拉克斯那真实的样貌。 能察觉,溯的表情很是懊恼。 摩拉克斯很是直接:“看来溯对伪装后我的样貌很满意。” 否则也不会连他自己能看破伪装都忘记,一直没有使用权柄。 溯略微提高音量,掩饰自己的那莫名的心虚:“那是当然,我对自己的审美可是很满意的。” 摩拉克斯恍然:“原来如此。” 溯点头:“就是如此!” 紧着这,他说:“我们先去找东西吃,吃完之后就休息。” 吃东西这事,其实不需要他们操心,溯来这些地方是他们送什么就吃什么,这一年多已经习惯了。 更不论这里他来的次数比较多,已经算熟,自然知道他们会送餐。 不过因为现在多个摩拉克斯,哪怕这家伙条件不好的时候并不挑剔,但目前也没什么困难,溯还是觉得给他弄点好吃的比较好。 溯这里有肉,跟村民们借了厨房,在知道他要自己下厨的时候村民们又给他送了些蔬菜。 那人说:“该吃点新鲜的,好的。我们这里的饭菜比较糙,不太适合。” 看着框子里水灵灵的青菜,又看着一脸朴实笑容离开的村民。 不是,什么叫这里的饭菜比较糙不太适合? 虽说每次呆的时间不多,但加起来也有十天半个月,他不是都这么吃过来了吗? 就在溯觉得这很是莫名其妙的时候,摩拉克斯来了。 他看着摩拉克斯那张脸,想着是不是因为这里的村民认出摩拉克斯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在村民眼中摩拉克斯是女的。 这是被区别对待了? 溯一脸的一言难尽。 被溯注视的摩拉克斯看着他的表情,莫名:“怎么了?” 他看向村民离开的方向:“村子,出什么事了?” 溯摇头:“没什么。” 语气有点冲,完全不是没什么的样子。 本想出去的摩拉克斯想了想,最终还是跟着溯一起去了厨房。 “我给你打下手。” 这时溯可不会跟他客气,指使摩拉克斯洗菜。 溯的刀工不错,切肉切菜这类的事直接包揽。 摩拉克斯没有逃避工作的意思,所以炒菜这事他也参与了。 虽说最后做出来的饭菜算不上很好吃,但也能咽下去,这顿晚餐倒是舒心。 第二天,溯继续给孕妇产检。 因为没有仪器,又不会号脉,刚怀孕不久的溯没什么办法,只能留一些安胎药。 孕中期和孕晚期的孕妇倒是能多检查一些,给的建议多一些。 溯在这个世界给孕产妇检查那么多年,最开始还在思考没有办法做超声检查的时代会不会有很多畸形儿和其他方面有问题的小孩,后来却发现那样的概率很小,他甚至只是碰到一例有三只脚的畸形儿。 那是孕早期双胎,其中一个孩子被另外一个吸收后遗留下来的残肢。 溯查看,发现没什么神经方面方面的连接后在新生儿一周时直接切掉。 十几年后偶然见到,她已经与普通人无异,倒是不错的结果。 溯把这一类归于这个世界暂时没什么农药,也没太多化学物品,这才没有更多畸形儿出现。 不过近亲结婚导致的痴傻,溯倒是没过多注意。 当然,哪怕现在的溯有那些设备,他依旧没法说服这里的人把可能有唐氏等染色体疾病的孩子打掉,除非有很强的威望,否则没法跳过发展和认知,做出一刀切的决定。 未来的摩拉克斯倒是可能有那样的威严,但他还是没有先进的设备对新生儿进行检测。 所以,这些只能不去想,不去想就不会困扰,也就不会忧心。 溯给她们产检,开药,判断胎儿大小,详细嘱咐。 关于寄生虫药物的事,倒是不急。 摩拉克斯只跟了一天就没再跟着,他在这个村子里走走停停,查看这个村子的情况。 也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这边更容易打探消息,还是真的不想打扰溯,村长竟是来找他。 村长:“村里的妇人在外摘了些果子,已经洗干净,仙人不嫌弃可以尝尝看。味道甘甜,很多人都喜欢。” 摩拉克斯微微低头看着框子里的东西,最终伸出手:“多谢。” 需要夹着声音应付,这是摩拉克斯觉得女装唯一需要头疼的事。 村长看她接过心底放松了些,不过紧张还是在的,不仅仅因为她是白衣仙人带来的人,还因为她刚刚并没有否认自己对她仙人的称呼。 普通人是不敢认下这个称呼的,她敢认下,不管是不是真的仙人,都是他们普通人不敢得罪的存在。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应当知道不少事。 村长看她没动手,连忙说:“仙人尝尝,如果喜欢我们明天再送一些。” 摩拉克斯微顿,最终伸出手,捻起一个桃金娘尝了起来。 他点头:“不错。” 这种东西,只要熟了,味道都不会差。 村长:“那么明日我们再送些。” 摩拉克斯笑笑:“有这些,足够了。明日如果还能采摘,分发给村子里的孩子吧。不过记得适量,不能多食。” 村长这才反应过来,略微红着脸,连着说了三个‘是的’。 摩拉克斯因为不想夹着声音所以没再吭声,一时间倒是沉默下来。 村长略微有些尴尬,他是带着目的来的,不能就这么回去。 虽说因为眼前的人是仙人,略微有些畏惧,但村长还是开口了。 “仙人,关于寄生虫的事,有什么新的消息吗?” 摩拉克斯略微有些意外:“这事,怎么来问我?他更知道详细情况。” 摩拉克斯确实不知道太过于详细情报,已经交给其他人的事,他只需要知道处理过程以及结果。 如果事事在细节上都要他来把控,璃月的很多事都没法推进。 所以对于寄生虫的事,他知道的比较笼统。 知道已经有所有人都能食用,用来灭杀寄生虫的药物。 知道大部分村子已经实现全员服用,也知道一些刚收拢不久,以及虽然收拢一段时间但并未直接掌控的村子拒绝服用。 而他所处的,正是不愿意服用药物的某一个村子。 摩拉克斯也不等他回答,直接说:“这件事我知道的不多,不过寄生虫干毕竟是奥赛尔的阴谋,不管是站在璃月的角度,还是站在溯的立场,我都希望你们能服下灭杀寄生虫的药物。” 想了想,他又道:“溯一直游历北大陆,虽说他见的生死很多,但如果碰到某个村子因为某些事消失,终究还是会遗憾的。” 村长微怔,原本还想说什么的他沉默下来。 摩拉克斯看着他,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劝解的话。 他不喜欢用那样的嗓音多说些什么,而且他跟这里的人不太熟悉,代表的也是璃月的立场,过于劝解可能会引起他们的反感,反而是好心办坏事。 因此,他能说的只是站在溯的立场上的情况,至于剩下的,还是交给溯吧。 摩拉克斯有意停止交谈,村长却没有那个想法。 他询问:“我知道附近村落已经建立了千岩军的哨点,是战争快开始了吗?” 这事摩拉克斯知道的详细:“不是在附近的村子建立哨点,而是在村子外建立哨点。漩涡之魔神的人潜伏在璃月境内,试图控制这里的村子,建立他们的军事基地。那些村子不想被漩涡之魔神利用,所以上报千岩军,千岩军在他们村子不远处建立哨点,防御的同时也是保证如果村子出事他们能第一时间施展救援。” 村长更在意的是:“我们村子这里呢?会有哨点吗?”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摇头:“我不清楚。不过能肯定,那些村子的哨点都是在村子同意的情况下建立,毕竟建立哨点不仅仅是消耗人力物力那么简单,还需要有千岩军镇守。” 摩拉克斯看着这位明显担忧村子安全的村长,终究还是把疑问问出口。 “既然担心,为何不接受璃月的帮助?” 村长苦笑一声:“不怕仙人笑话,我们村子,已经经历了四任魔神。” 摩拉克斯脸上是没法隐藏的诧异,看向村长,眼中的惊讶是人类也能发现的程度。 村长深吸一口气:“魔神之间的战争开始,原本就处于边缘地带的我们曾经正面遭遇战争。后来庇护我们的魔神死去,获胜的魔神却因为我们曾经的信仰把我们放在一边,没有插手,也没有给予帮助。再后来,又发生了战争。根据村子里的石碑记载,我们一直都是被放弃的存在。因此,岩之魔神把我们收拢入璃月境内却从未要求我们做什么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我们该怎么做了。但是,也因为曾经‘站错队’导致被边缘化,现在遇到两位魔神博弈的情况,我们确实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村长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怕仙人笑话,我怕村子因为我的选择,没了。” 摩拉克斯沉默许久,他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有村子有这般情况。 本是因为战争还未结束,分不出精力来管理,在这个村子的眼中竟是成了他们被放弃的信号。 摩拉克斯觉得自己有责任。 不过,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想要说服他们需要从很多方面入手。 摩拉克斯:“千岩军如果在附近建立哨点,那么可能会从村子里征兵。如果征兵,自然会插手村子的发展,也要保证村子的安全。” 村长心底一颤:“要,要上战场,是吗?” 摩拉克斯的话很是平静:“哪怕你们呆在村子里,如果没有千岩军的保护,应该也有面对漩涡之魔神海族士兵的可能。” 摩拉克斯的话语很是直白:“北大陆都知道,白衣仙人没有加入任何势力,在救治产妇这件事上,他一直是不分势力,不看敌友,只要碰到都会出手帮忙。” “白衣仙人之所以能保持中立,是因为他有那个实力,不会受到任何势力的威胁,面对任何困难都能自行解决。” “但,这样的事,不是来个人就能做。” “实力不足,又碰到困难,也就代表到了做选择的时候。” “我不能保证战争期间你们村子没有任何损失,但我能保证你们的待遇与其他村子的待遇一样,璃月一视同仁。” “这是来自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保证。” 70-80 第071章 溯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主动,但有其他村落主动在前,溯也没过于深究。 他这么没有亲自监督药物的分配,把这件事交给摩拉克斯。 笑话,他可是打白工,现在老板来了自然要老板自己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知道摩拉克斯亲自监督药物分配服用的时候,村长好像更紧张更积极了,甚至还亲自上去吆喝。 溯困惑,溯不解,但溯还是只能拿起东西去往孕妇和家里有行动不便的人的家里。 这些没法去排队的人,只能由他监督服用。 他还真是劳碌命。 村子里的事弄完,离开的事后村长组织村民热烈相送,这是溯以前从未有过的待遇。 因此,他很轻易就把事情往身边的摩拉克斯身上联想。 直到再也看不到村子,溯才询问出声:“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不仅仅他们同意处理寄生虫,甚至连他们态度都变了。” 摩拉克斯说明了情况,并且叹息一声:“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溯的注意点是:“所以,你自暴自己是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身份?” 摩拉克斯点头:“既然是给子民们承诺,我觉得还是以摩拉克斯的身份更能表示诚意。已经让他们失望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溯: 他看着眼前的摩拉克斯,最终什么都没说,闷头往前走。 偏偏摩拉克斯好像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跟上他的步伐,并且用说笑话的语气说道。 “村长还以为他之前弄错了,以为岩之魔神是女性,还对这件事表达了歉意。我好说歹说,说这是你给我做的伪装,并且我没法破除,又做了其他佐证,这才证明我是摩拉克斯。” 他诚心实意地夸赞:“溯的伪装权柄,着实厉害。” 溯:别说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评。 摩拉克斯似乎这才发觉溯情绪上的不对,很意外:“溯这是不高兴?” 溯停下来,看着他,发出来自灵魂的提问:“你就不怕你化成女性这件事被传出去,被人编排?” 摩拉克斯听到这问题明显意外,他深思片刻:“这是很需要在意的事吗?” 被反问的溯噎了一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辩驳说这确实是需要在意的事。 摩拉克斯却是再次开口:“不论人类对我有多少编排,真真假假,千百年来从未停止。璃月更是收拢了曾经信奉不同魔神的人类子民,他们村落历史的记载中,我想对我的评价都好不到哪里去。哪怕我们魔神之间其实不屑于对对方抹黑,但敌对关系注定会有因为立场不同造就各自掌控的村落中会流出对方不好的言论。” “跟那些言论比起来,不过是女装,其实不需要过多在意。” 千万句话语最终淹没于喉咙,没能说出来。 最终溯点头,自己都不知道那点头代表什么意思,闷声往前走。 摩拉克斯想了想,最终还是不再解释。 毕竟,他的想法不能强加于其他人身上,更何况那个人是溯。 溯忽而想到什么,停下,转身,挥手撤掉摩拉克斯身上的伪装。 摩拉克斯看出他好像确实不喜欢,因此也没再说什么。 最后,女装的事终究还是放下了。 因为溯的直觉在给他拉响警报,他立马行动起来。 摩拉克斯没有离开的意思,跟上的理由也很正当——他能打下手。 溯想了想,没拒绝,然后再摩拉克斯提醒下做伪装。 这次溯怎么都不愿意再给他弄女性形象,一个样貌普通但气质卓越的人类青年就此诞生。 他们赶路的速度都很快,因为也是熟悉的村子,这里的人认识溯,一进去就被带到产妇家里。 征得同意后检查,最后面色沉重的溯开口:“准备手术。” 情况不乐观,没有顺产条件,只能手术。 摩拉克斯跟溯一起做术前准备,开始手术后他除了能给溯擦汗,其他什么也做不了。 但,哪怕这样也减轻了溯的负担。 龙凤胎,产妇也平安,这是对马不停蹄赶路后又立马手术的他们最大的安慰。 村子比较小,也没很好的条件,能腾出来的房间只有溯曾经住的那个。 溯倒是不介意跟摩拉克斯同住,但不知道摩拉克斯是否介意。 摩拉克斯表示不介意,住的地方也就确定下来。 接下来是吃的,摩拉克斯发现这里确实困难,于是饭菜没让他们准备,由他来弄,只是收了村民给的新鲜蔬菜。 吃饭的时候摩拉克斯想着村子的事,不发一言。 溯是吃了七分饱才发现摩拉克斯这边好像不太对劲,于是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摩拉克斯第一个问题是:“这里,是你负责的分发灭杀寄生虫药物的村子吗?” 溯摇头:“不是。你没看到这里大多都是老人,妇女以及儿童吗?健壮的青年参军去了,是你的忠实信徒。”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应了声‘原来如此’。 也是这么一瞬,溯好像知道摩拉克斯为何如此。 他轻笑一声:“村子之所以困难是因为战争,过几年战争结束,慢慢就会好起来。” 摩拉克斯轻笑道:“比这里更困难的村子我也见过,不过是刚刚发现的时心底有些情绪,不怎么舒坦。” 溯点头:“是觉得比上个村子要落后很多,甚至在思考是不是因为千岩军征兵才造成这个结果。” 摩拉克斯看他一眼,没回应就是另外一种默认。 溯则耸肩:“很容易猜,毕竟你在意的也就那些事。” “当然,我也猜到你不会沉浸在那一份愧疚之中,而是已经在想办法解决村子目前的困境。哪怕自己想不出来,事情交代下去,应该也能解决。” 溯做了总结:“摩拉克斯你不是不能解决问题,只是偶尔没法发现问题。” 摩拉克斯略微不赞同这句话:“因为我们的注意力都在战争上,遗漏民生虽然不应该,却也是再所难免。” “这我倒是认同。” 虽然认同,却还是反驳:“不过摩拉克斯,你想得太简单了。正如你刚刚所说,比这里困难的村子是有的,所以如果真的有帮扶名额,那也不会轮到这个村子。在资源有限的情况向下,帮助的是活着都是问题的地方,而不是能活着却不算富裕的地方。” “当然,如果资源充足,能够涵盖一切,那就当我的话是放屁。” 当然不能当成是放屁,因为摩拉克斯知道溯说的话很有道理。 他想了想:“我会让人着手这方面的事,先解决村民们的生存问题,再看其他。” 溯一看,他竟然这般听劝,也是舒心。 “那些在原地活不下去的村子可能就是穷山恶水,考察过后,如果真是如此,可以想办法让他们迁徙。在活着都是问题的情况下,动员迁徙相对比较容易一些。” 摩拉克斯虚心接受:“这个提议很不错。” 溯看着他的表情,知道自己想到的这家伙其实也想到了,决定不再浪费口舌。 哪怕加上他还是人类时候的寿命他也不过百岁,怎么就在摩拉克斯这千岁‘高龄’的家伙面前卖弄呢。 吃了饭,溯去洗碗。 摩拉克斯倒是没拦着,只是搭把手收拾了一下。 之后,二人一起出门,要逛逛这个村子。 摩拉克斯的意思是‘来都来了,就看看这里是否是穷山恶水,看看还有没有发展其他方面的条件。’ 溯是觉得,吃饱了,该散步了。 不论心里想的是什么,最终他们的做法同步,那就足够了。 村子不大,溯在这里已经算是熟面孔,不过因为仙人的身份以及他往常一直端着,倒是没人敢上前。 溯的步伐不快,就是在散步,摩拉克斯的视线倒是不停落在村子的建筑,人,以及一些周边种植的农作物上。 许久之后,摩拉克斯叹息一声。 溯听到了,偏头:“怎么了?” 摩拉克斯:“我大概知道为何村子会成为如今这般情况。” 溯略微诧异,这才逛了多久,这就知道了? 摩拉克斯没有打哑谜,而是给溯讲解自己看到的,以及他的理解。 “如果我猜的没错,为了保证农作物的生长,他们把田地集中在比较平整的地方,而这里的房子,或者说因为他们把所有地势平稳的地方都规划成田地,房子所在的地方比较近山。但是因为村子里的青壮年已经离开,那些地势平整的田地可能因为无力顾忌野兽,或者是因为没有那个力气再耕种,因此只能放弃。” “他们舍弃了比较远的田地,选择守护有家的地方。但是,有家的地方地少,更因为房子依山而建,这里的地不够肥沃,农作物产量应当是跟不上的。” 他的视线落在这一片农田上:“如果我没猜错,整个村子依靠的,应当就是眼前这一片土地来作为每年的口粮。” 溯摸着下巴:“所以呢,你有办法解决这事了?” 摩拉克斯摇头:“暂时没有很好的办法。但,总会有解决方法。” 溯看着他那笃定的表情,知晓摩拉克斯对这里是上心了。 哪怕这里不会成为璃月港帮扶的村子,但摩拉克斯还是想给点意见,或者给点帮助,让这里的村民的生活不那么困难。 溯再次再魔神身上感受到爱人的力量。 与他只是因为职业道德束缚的爱人不同,摩拉克斯爱人的情感,更为浓烈。 或许,这是因为他有他自己承认的,需要他庇护的人类子民,而他从不承认自己在庇护着某个部落。 溯忽而就有些好奇:“把人类这个重担放在肩膀上,是什么感觉?” 摩拉克斯对他的问题仔细思考,斟酌之后才给了答案。 “我的本意只是保护那些被魔物侵害的人,守住一个地方,让他们不受外界困扰,能安稳地过一生。在当时的我看来,那是很简单的事,只要有敌人袭击,击杀即可,最开始,也确实只是这么做。” “最开始?” 溯捕捉到要点。 摩拉克斯莞尔:“当时的我以为,驱除外敌就行。这个想法在现在来看,有些可笑。” 溯懂了:“也就是说,最初的你并没有要插手人类发展的意思。” “那是自然。”摩拉克斯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 “当时保护的地方是天衡山以北,天衡山地势险峻,水生魔物很难攀登,只要把唯一的一条路守住,就不需要再考虑海中的威胁。而我和其他仙人,需要对抗的敌人也就少很多。” “后来,璃月的子民自发采矿,用矿石做了很多东西。渐渐地也就有了与其他部落交易的需求。于是,除了守住天衡山北部的部落,我们多了一项保护他们去其他部落交易的工作。”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是,从原本的单纯保护到后期的协助交易,再到指点他们开采,冶炼等方面的小技巧,渐渐地变成参与他们的发展。” “那种感觉不错,所以没有人提出异议,顺其自然。” “璃月的冶炼渐渐有了规模,陆地运输已经满足不了需求,于是璃月港建立,在后期发展中更是把璃月的重心放在那座港口。” “就这么慢慢发展,成了如今的样子。” 摩拉克斯说:“担子不是一开始就这么重,甚至可以说最开始抵御敌人不过是随手就能解决的事。是后来参与得多了,需要负责的事也就变多,这才让担子慢慢重了起来。” “溯如果问我这个担子多重,我又是怎么负担起来的,能给的答案兴许只有三个字——习惯了。” 因为是慢慢增加,一点点适应,哪怕现在肩负的璃月跟最初的璃月根本不是一个体量,但他还是能扛下来。 因为,已经习惯了这份负担。 对于摩拉克斯的回答,溯沉默半晌,最终只能‘哦’了一声。 不理解,但是尊重,也敬佩。 摩拉克斯看他这般,随口问了一句:“怎么忽然想要问这个?” 溯老实回答:“只是在想,哪怕我现在身为魔神真的有那个爱人的本性,但我应当做不到你这般。” 想了想,又补充:“你对璃月子民的爱,是让璃月子民都幸福的爱。” 魔神爱人的类型太多太杂,方式也千奇百怪,但摩拉克斯对他子民的爱却是正常的。 正常得跟一些魔神对比起来有那么点不正常。 摩拉克斯被他的话逗笑,说道:“哪怕你没有自己名义下的部落,但谁又能否认,你对那些产妇的付出不是出自你对‘爱人’的本性呢?” “所以,不用过于纠结。哪怕没有任何一个人类知道你是魔神,只要你还在为那些产妇做努力,你就能获得来自产妇和他们家属祈祷的信仰之力。” 溯刚想说摩拉克斯误会了,却又很快反应过来摩拉克斯说的也是真的。 虽说角度略微不同,但也解答了他的疑问,解了他的困惑。 因此,溯只能点头附和:“说得对。” 摩拉克斯:“其实如果你有什么疑惑,直接问出来就好。不论是我还是若陀,亦或者是马科修斯,只要知道,我们都会告诉你。比你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要强。” 溯竟是提高音量:“我哪里钻牛角尖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那模样,最终还是决定前进一步:“我虽然说每个魔神爱人的方式不同,但之前你坚持认为你对那些产妇和新生儿的偏爱只是出于你身为大夫的职业道德,那就是钻牛角尖。偏爱产妇和新生儿是你‘爱人’的形式,这一点,我想你现在已经明白。” 确实已经明白的溯没法反驳。 摩拉克斯总结一句:“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我们这些朋友。哪怕是粗心的若陀也能给你站在他角度上对你的疑问的看法。” 溯沉默半晌,点头:“我知道了。” 不久后,他们结束这场散步/探查村子,回了休息的房间。 房间不大,就一张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把椅子。 溯觉得让摩拉克斯坐在床上好像不太好,于是把椅子让给他。 摩拉克斯并不挑剔,直接坐下。 一张简单的椅子,摩拉克斯坐下从容不迫,甚至连因为腿太长需要略微伸到另外一边也不觉得他的举动难看。 溯不得不佩服,在心里感叹真不愧是摩拉克斯,有些东西着实就跟与生俱来一般,明明是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人,此刻贵气逼人。 溯不由得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床不大,今晚可能不怎么舒服,如果你介意,我可以打地铺。” 摩拉克斯眉头挑:“让他们知道我让你打了地铺,那还得了?” 他的调侃让溯略微放松,耸肩:“他们不知道你的身份,我知道,所以让你打地铺我可有点不踏实。” 摩拉克斯低低地笑出声:“所以,还是一起睡床上吧。” 溯同意了。 床确实不大,洗漱过后,溯询问摩拉克斯的意思,最终得到自己睡内侧的结果。 溯倒是不介意,直接上床。 摩拉克斯也没想太多,跟着一起上床。 从小从未与他人睡一张床榻的溯闭上眼:“晚安。” 摩拉克斯很从容:“晚安。” 紧张的溯渐渐睡着,从容的摩拉克斯却是一夜未眠。 天光微亮,摩拉克斯移开横在自己胸膛的手,拿开压在自己跨上的脚,起身,离开。 等溯醒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早就没了摩拉克斯的踪迹。 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洗漱。 收拾好之后溯,溯在附近没看到人,因为昨天给了话没让他们送早餐,现在一个村民都没看到。 想了想,溯去村长家。 村长在家,见到的溯很是热情地询问是否已经吃了早餐。 溯没吃,但也没在这里蹭饭的意思,而是询问村子产妇的情况。 至于摩拉克斯,他又不是小孩子,这里更是他的地盘,还真不需要他操心。 摩拉克斯确实不需要溯操心,处理好自己的卫生问题,他自己一个人在村子里转悠。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这是农耕村子的习惯,因此天光微亮起来的摩拉克斯并非村子里起的最早的人,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人拿了农具,在院子里干活。 上了隐匿法术,他缓缓在这落后的村子寻找它的可发展性。 目前来看,这里的条件确实很差,哪怕有心帮扶也得不到很好的效果。 这确实是让人伤脑筋的地方。 最后一战还未结束之前,璃月需要的兵力不会减少,甚至只会越来越多,这也就造成村子劳动力不足的情况不会改变。 增产是最好的改变现状的方法,但增产这件事着实不容易。 如果真的没法找到新的出路,他能做的只有尽量了解村子里的困难,然后想办法给予帮助。 摩拉克斯游走在田地间,记录着这里的农作物的种类和生长情况。 哪怕他常年呆在前线,活的时间足够久,他对这些东西依旧熟悉。 摩拉克斯之所以回神是因为溯的视线,他抬头,看着站在远处小径上的人。 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发现,看来溯对隐匿法术的掌握又深了一些。 看得见的人和看不见的人对视,好似都能看到彼此一般,颔首,示意。 提着手提箱的溯转身离开,他还有事要做。 摩拉克斯目送,并未跟上。 他想到早上的事,在军营中,外出时,条件没那么好,与人同床共枕并非什么罕见的事,但从未让摩拉克斯失眠。 昨晚,是第一次。 摩拉克斯清楚地知道不是因为地点,也不是因为条件,而是因为身侧的人。 与若陀,与其他士兵不同,睡在身边的人是溯,这才让他没了睡意。 溯的睡相算不得好,一晚上不知几次把他的手和脚从身上移开。 次数多了,摩拉克斯也就放弃了。 但是他知道,他的失眠并非因为溯的举动,而是溯与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这件事本身。 摩拉克斯知晓自己对溯产生不一般的情绪,嘴里念叨着他是朋友,但对待他和若陀,却是不一样的。 如果说从前还能以他和若陀情况不同,更非同种性子,所以才区别对待为借口,那么经过这次,倒是把一切表象划开,看到内里最真实的情况。 石珀色的竖瞳在溯的身影完全消失的时候才移开,落在田间随处可见的白色野花上。 摩拉克斯弯腰,把它们一一折下,低垂着脸,嘴角缓缓扬起一个弧度。 是他的了。 第072章 产妇一看仙人留了这么多药物,连忙说:“仙人,诊金多少,我给您取摩拉。” 溯头也不抬:“不了,那玩意我不缺。” 摩拉克斯给的摩拉多得他都觉得有点占地方,溯也是没想到竟然有一天他会嫌自己钱多。 等溯抬头的时候才发现产妇脸上的为难,他语气平静:“不过我缺点青菜,看你们院子里的青菜不错,等会我拔两颗,希望不要介意。” “当然不会!”产妇连忙起身:“我给您” 溯抬手制止:“好好休息,我自己来。自己挑。” 如果只是说自己来产妇可能还会坚持,但他说自己挑,产妇也就无话可说。 不过,她还是没真听话休息,而是跟着溯一起出门。 溯停下,产妇立马也停下,透过缝隙看向门外,发现门外站着跟仙人一起来到村子的青年。 青年长得很普通,那张脸几乎没有辨识度,但哪怕不需要那张脸,只要见过他的都能认出来。 因为他的气质太突出,只是站在那里就能看出不凡,哪怕他手里捧着的路边常见的白色野花,在他手上却变得金贵无比。 不是花艳了他,而是他把花升了一个高度。 产妇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这边,准确地说,是落在门前的仙人身上。 她很老实地退了回去,不打扰他们。 虽说有些奇怪,也说不出到底哪里奇怪,但她就是觉得这时候不是出去的时机。 溯没注意身后的情况,只看着摩拉克斯向自己走来。 不再是女装,他倒是记得看破伪装,自然看到摩拉克斯那真实的脸。 很帅气,而且好像多了一丝柔和。 摩拉克斯在溯身前站定:“早上的花看起来不错,采了一些,用来装饰房间应当不错。” 溯的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那一捧花上,许久,又看向摩拉克斯的下半身。 他问:“这个季节摘白花鬼针草,你是嫌自己的衣服料子太硬,想要磨一磨是吗?” 觉得直接送花可能太唐突,于是开口用来装饰房间的摩拉克斯: 这家伙,浪漫过敏吗? 溯还在说:“第一次被你们‘邀请’去璃月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的衣服用的料子很难得,跟别人的都不一样。” 卡壳片刻,溯忽然想起自己身上这白大褂的料子跟摩拉克斯穿的衣服的料子是一样的。 轻咳一声,他掩饰着说:“是很珍贵的,这么糟蹋真的好吗?” 摩拉克斯的表情恢复冷淡:“比起去摘几朵花,上战场更废衣料。” 不虞多谈这事的摩拉克斯说:“回吧,把花放一放。” 说着直接转身离开,却又在走两步之后停下,转身,等待。 溯敏感察觉摩拉克斯情绪好像有些变动,不过不知道发生什么的他一脸莫名其妙。 他跟了上去,知道他情绪不好就没开口,但还是忍不住投往视线。 摩拉克斯也没开口,在平复自己的的心情。 气氛略微怪异。 溯跟摩拉克斯回了它们的住处,没有花瓶,摩拉克斯自己用岩元素弄了一个。 还怪好看的。 他看着摩拉克斯把花放进去,此时的他好像已经平静下来,这让溯再次上前搭话。 “今早上醒得挺早,是没睡好吗?” 整理花束的手一顿,不过很快恢复正常。 摩拉克斯道:“确实没怎么睡。” 溯摸着下巴:“那要不,今晚上我睡地上。还有三个孕妇没有检查,其中一个还是孕晚期,不能漏了。今天肯定是没法离开的,既然是我的事耽误了,那我睡地上。” 摩拉克斯说:“无妨。” 溯看着他:“真的?” 摩拉克斯点头:“真的。” 端详那张脸,没看出任何撒谎的迹象,溯这才点头。 “行。” 摩拉克斯:“花已经弄好,走吧,继续忙你的事。” 下意识往前两步的溯回头,看了眼摩拉克斯,也看到他身后的花。 虽说鲜花确实需要拿回来放花瓶里好好保存,但这不是摩拉克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事? 那他跟着回来做什么? 陪跑? 溯想不通,却被摩拉克斯揽着肩转过身,离开房间。 接下来的检查摩拉克斯一直跟着,只是没进去,而是观察产妇家里的房子。 老实说,并不怎么结实,不过也没有到需要推掉重建的地步。 不过对这里的村民而言,大概只要能够挡住风雨就足够了。 以前的璃月,有这么困难吗? 摩拉克斯仔细思考,他的记忆从不遗失,自然能翻出所有对璃月民生的了解。 他清楚知道,璃月的村子是在魔神战争开始之后才出现一些比较落后的情况,但那时候有归离集兜底,还有归终经营,并不需要过于操心民生。 能肯定的是大部分都已经吃上饭。 如今这个村子确实也是吃上饭,但吃得不算很好,而且感觉比之前要萧条很多。 摩拉克斯的视线落在客厅里等待溯给产妇检查的产妇家属身上,老人脸上的褶皱很深,但那表情上的期盼不是褶皱能隐藏的。 溯的存在,给了老人家希望。 摩拉克斯站了起来,看着这一片菜园,又看向远处种植区域。 是因为没有希望,所以才萧条? 艰难困苦带来的麻木让他们不去憧憬未来,亦或者说看不到太多未来。 如果不是新生儿的出生,兴许这个村子根本没有生气。 只有喜事多了,村子才能昌盛。 璃月应该做点什么,做点什么来改变现状。 除了给他们提供安全的生存环境,一些情绪上的价值他也需要提供。 最好的办法,应当就是跟溯一样,给他们生的希望。 兴许,对那些刚刚掌控的边缘村落的征兵动员不能局限于那些地方,璃月的老村子,也需要希望。 产检不算快,毕竟没有KIP要求,也没有太多产妇,在没有机器辅助的情况下他当然只能仔细查看,询问,并且给出建议。 这个时代的产妇生产,顺利的顺利,不顺利的就很凶险。她们平日里活动的比较多,身体比较健壮,但依旧是在鬼门关走一遭。 因此,溯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孕期做一些提醒和干预,尽量让后期少受罪。 交代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溯给她弄了安胎的药物。 产妇一定要付诊金,溯想了想,拿了一枚摩拉作为报酬。 产妇怔愣,溯则笑着说:“你的丈夫在保卫璃月,哪怕是免费给你看诊都不是问题。” 军嫂,从来都是值得敬佩的存在。 而且,哪怕摩拉克斯给的摩拉都是他干活的报酬,但那报酬也太多了,把所有产妇的诊金都算在里边都有结余。 药材还是璃月免费提供,他收不收报酬其实都没差。 最重要的是,比起自己,这些人其实更需要摩拉,用来以防万一。 溯出门的时候看到摩拉克斯提着一个菜篮子,里边是水灵灵的蔬菜。 眉头一挑,溯道:“我已经收了诊金。” 已经收了诊金,就不好意思再跟他们拿蔬菜。 听到这话的阿公摆摆手:“仙人误会了,是阿香送来的。” 溯恍然大悟:“对,早上的时候说用菜抵报酬,不过被我忘了,倒是麻烦她送过来。” 阿公笑着:“仙人喜欢,我们也给您摘点。” “那倒不用。”溯拒绝:“今晚吃不了多少。” 说着也要把这件事揭过,对阿公嘱咐了几句,然后跟摩拉克斯一起离开。 先把这水灵灵的蔬菜拿了回去,然后把菜篮子拿去还给阿香,之后再去看另外一位产妇。 这位产妇是孕中期,简单检查,询问情况,开药,嘱咐孕期的注意事项,并没有花太多时间。 溯在菜园子里拔了个萝卜做诊金,跟产妇道别后与摩拉克斯一起离开。 摩拉克斯:“以前倒是从未听过白衣仙人会拿蔬菜作为报酬。” “还真没有。”溯笑道:“以前我在村子里呆的时间不多,最多也就住一晚上,一个人吃饭不讲究,如果村民没有弄吃的就自己吃点干粮。现在不是因为你在吗?怕你吃不惯,我们也有食材,这才想着自己弄吃的。” 摩拉克斯哑然:“倒是没想到溯竟然觉得我会不适应这些生活。” 想了想,溯摇头:“不是觉得你吃不惯这里的食物,而是觉得两个人既然能做饭就不必要将就。有需求又有条件的情况下,当然要吃好的。就好像我一个人将就的时候,比起普通干粮,我更喜欢吃辣肉窝窝头。” 闻言,摩拉克斯沉吟一声:“如此,倒是可以让马科修斯多创作几样类似的菜。” 摩拉克斯发话,得益者是他,溯当然乐意。 不过还是说了一句:“如果他有时间。” 想到马科修斯如今的状态,摩拉克斯心底微沉。 他说:“他是乐意的。” 比起上战场,弄计划,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当然更愿意泡在厨房。 而现在,他也希望马科修斯能脱离前线,留在厨房。 溯的需求,倒是正好成了理由。 晚饭还算丰富,有肉有青菜,还有萝卜汤。 除了肉是腊肉,其他都是新鲜的。 不过腊肉别有风味,也是不错的菜肴。 溯多吃了半碗饭,并说道:“今天的饭好像比昨天的多。” 他已经确认那摩拉克斯不需要,而他多吃了半碗竟是刚好把锅里的饭吃完。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摩拉克斯下米的时候下多了。 摩拉克斯嗯了声:“我发现你比较喜欢吃比较干的饭,既然喜欢,就不需要迁就别人,这类的饭我也是吃的。” 溯这才反应过来,今晚多吃一些不仅仅是因为菜不错,还因为今晚的饭比较硬。 溯沉默片刻:“只是觉得,软一点的饭,可能更适合大多数人。” 或者说,在不知同餐人喜好的情况下,软一点的饭更容易让人咽下去。 硬的饭太干,喜欢的人觉得这样的饭比较香,但有些人是真吃不下。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如此。所以,今后跟我一起吃饭,就不用顾及,这样的饭我也喜欢。” 溯看向他,半晌,点头。 有个同口味的饭搭子,是令人愉快的事。 因为吃的比较饱,也因为饭比较合胃口,溯决定跟摩拉克斯一起考察这个村子。 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早上摩拉克斯离开原来是为了考察村子。 溯:“你应该说你有正事,我给人产检的时候你继续做你的正事,而不是在外边等着,白白浪费时间。” 摩拉克斯:“倒也不算浪费时间。” 正是因为坐在那里,他才有了一些想法,这么想还得感谢溯。 溯不知道那些情况:“那我们先看什么?土地?还是人?”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如果溯去询问,碍于你仙人的身份,他们可能不会说太多。但是如果我单独去说,哪怕他们误会我的身份,却因为不确定,应当还是能透露一些。” “所以今晚还是看土地,明早你去给孕妇检查,我再找村民们聊聊。” 完全不知道摩拉克斯这么安排,其实是为了他们二人独处的溯点头。 “行,听你的。”反正是璃月自己的事, 他们漫步在小道上,橘红色的夕阳洒在大地上,牛筋草镀上一层色彩。 溯踢了踢:“这东西,其实也能用做药材。” 摩拉克斯略微有些意外:“药材?” 溯点头,忽而笑了:“还能做牛草。” 摩拉克斯哑然失笑。 溯:“是白大夫告诉我的,跟鸡蛋一起煮,清热消暑。有这东西,三伏天不用愁。泡脚,洗澡,都可以使用。不过因为它效果单一,有很多药材可以替代,因此哪怕它多得泛滥,依旧没有广泛应用。当然,知道这是药材也不是坏事,在需要的时候它确实能成为替代品。” 这么说这溯思考片刻:“兴许可以跟这里的村民们说一声,他们如果有需要就不用去更远的地方采其他草药。” 摩拉克斯:“溯说的有道理。” 溯沉吟一声:“也可以看看附近有没有其他药材,兴许能整理一下交给识字的村民,给这里的村民们减少一些负担。” 摩拉克斯看着地上的牛筋草:“那,也需要把这些药材带回去。” 溯点头:“好像是的。” 他看向摩拉克斯,瞬间对上那双石珀色的眼睛。 想指使摩拉克斯拔草的溯略微不自在,甚至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摩拉克斯看穿他的想法,也不等他开口,蹲下来,开始拔草。 “那就劳烦溯辨认药材了。” 溯看着已经把贴近地面的牛筋草叶子拢起的摩拉克斯,不忍心开口提醒。 “这玩意很难拔。” 摩拉克斯听到了,不怎么在意,一个使劲却发现牛筋草纹丝未动。 溯跟着蹲下,看着那一株牛筋草:“它们的根系很发达,想要拔起来并不容易。最好找那些土质比较松的地方长的牛筋草。” 摩拉克斯又使了劲,比第一次大很多,终于看到牛筋草下的土地有松动迹象,而且是四面八方蜘蛛网式松动。 大概预估好需要的力度,第三次时,摩拉克斯成功把根系几乎跟叶子一般发达的牛筋草拔了起来。 溯鼓掌:“厉害。” 摩拉克斯:“你也可以。” 不过摩拉克斯猜到溯觉得麻烦,所以才不想弄。 “给村民们写册子的时候可以写一下适合拔起来的土质。” 溯眉头一挑:“不愧是璃月的神明,你还真是考虑周到。” 摩拉克斯无奈:“别说得好像你原本不准备这么做一样。” 溯笑了。 有了目的,他们的散步就不再是单纯的散步,这个考察也不再是单纯的考察。 后来为了想寻找村子附近的药材,哪怕天已经快黑了,他们还是进了山。 不算险峻,但灌木和树木很多,还有不少牛都不吃的杂草。 兴许这山以前也是经常被村民们光顾的,溯能看到不少开凿的痕迹,应该是一条登山小道。 还不等溯发话,摩拉克斯就说:“顺着他们原本的路上去。” 溯:“正是这个打算。” 只要是旧的路上碰到的药材,村民们找药材也就方便多了。 要知道,药材大多有聚集性,只要发现一株,不远的距离就可能发现第二株。 就这样,两人忘记了时间,在皓月之下缓缓攀登。 溯甚至把这条山路画在纸张之上,然后把发现的药材名字标记上去。 有些事,摩拉克斯帮不上忙,所以在溯寻找药材以及记录的时候,他修整一下这条陡峭的登山路。 咬着笔帽的嘴微微紧绷,黑色的双眸盯着纸张眼神专注的,月光下认真记录的溯让人移不开眼。 溯把毛笔小心盖好,收好纸张和药材,抬头往上看。 “继续吧。” 摩拉克斯沉默地跟上。 溯找药材不是碰运气,而是发现环境有区别,就会去寻找可能存在的药材。 曾经的他对中药不怎么熟悉,后来经过白大夫的教导,李大夫的调教,倒是认识,记住不少。 他们的教学很详细,不仅仅是药材的样貌,药材生长的环境也会提及,因此溯找到药材的概率大大增加。 当然,扑空也不是不存在,不过这一路溯从未气馁,反而越来越精神。 明明不是他分内的事,也不属于‘职业道德’约束范畴,但他就是那么积极。 如果此时的溯能反应过来,那他就能真切体验自己‘爱人’的本性。 不需要强调,完全出自本能,以自身观点认为是对人类好的举动才能称之为魔神爱人的本性。 摩拉克斯走在溯身后,偶尔一些落脚点比较小,或者松动的地方,摩拉克斯会先用岩元素造物固定,之后再想办法找石块把那个地方弄得稳固些。 溯对他的举动看在眼里,并为他竖起大拇指。 摩拉克斯并不太理解其中含义,只知道溯在夸赞他。 他们就这么配合着,走着,凌晨的时候到达山顶。 溯站在最高处,低头看着被月光照亮的村子,登山带来的疲惫感消失无踪。 因为魔神的超强视力,他甚至能看到村落土地里的庄稼。 跟归离集比起来真不算什么,但他们依旧欣欣向荣,是生的希望。 村子的口粮,靠的就是这些了。 溯:“这附近的药材不多,想要用药材换取一条其他的路是行不通的。” 摩拉克斯点头:“已经看出来。” 溯:“地理环境来看,这里也没其他优势。如果我没猜错,这里的人外出交易都是用他们自己有但其实不富裕的东西去换更为紧需的东西。如果想要给他们找出路,那就只能从他们自身着手。” 摩拉克斯看着他:“溯已经有了想法?” 溯耸肩:“没有,只是告诉你这件事,明天你问村子里的人的时候,兴许能从这方面着手。” 摩拉克斯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手工艺,哪怕做得再好,也可能因为不是必需品难以售卖。” “这倒是。” 这么说着,溯忽而想到一个东西,连忙从内有乾坤中取出来。 拇指大的木雕小龙立在他手心:“之前一个村子里见到,买下来的。那个村长儿子的手艺倒是不错。” 摩拉克斯盯着那雕工尚可的四爪龙:“溯喜欢龙?” 溯抬眼:“你不觉得它很可爱吗?” 是的,是可爱,而不是帅气。 第一眼看到就会因为它略微呆萌的模样吸引,但细看之下却发现这条小龙只是长得有点幼小,所以才觉得可爱,实际上它是雕工不错,造型和鳞片似乎都经过精心设计的完整小龙。 仔细观摩之后,不仅仅是可爱,还透露着一丝霸气。 如果单纯的可爱倒是不能让溯开口想要买下来,正是因为它内敛的霸气让溯下定了决心开口询问。 摩拉克斯冷声:“也只有可爱这个优势了。” 溯听出语气中的不对,略微诧异地看向好似心情不佳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也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好:“没有否认你审美的意思。” 溯忽然间反应过来,跟自己本体是人类不同,其他魔神都是非人种,有自己的种族。 而摩拉克斯的本体,是龙。 他求证:“抱歉,是这尾龙的形象冒犯到你了吗?我这就收起来。” 摩拉克斯微顿,摇头:“不是。” 被否认后,溯的心底有了答案。 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无奈。 “摩拉克斯,我没见过你的本体,自然不能对你的本体进行赞美。夸赞这木雕龙完全是因为它确实可爱,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溯话音刚落,摩拉克斯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下一瞬,有什么东西把溯围了起来。 祥云尾蜷缩在溯跟前。 第073章 虽然知道这是摩拉克斯的本体,虽然在这个世界见过各式各样的魔物,马科修斯也以本体的形态在他跟前走动,但这龙身忽而出现的时候,还是让溯有压迫感。 压迫感之后,是好奇。 溯伸手轻轻抚上那毛茸茸,自然卷起,如同祥云一般的尾巴,眼底放光。 虽然他没有养宠物,但不代表他不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 抛去前边巨大的身子,以及那比自己大腿还粗的尾巴主体,单单只看自己跟前的尾巴毛还是很可爱的。 溯:“尾巴是自然卷,怎么那你的头发那么直?” 完全没想到溯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摩拉克斯□□沉默了。 盘着身体的他撑起脑袋,回头,这么一来是真的把人整个圈在自己身体里。 巨大的龙头对着溯,这时溯又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能肯定摩拉克斯缩小了他本体的体型,否则他不可能连跋掣那般的体型都没有。 除了现场环境之外,应当有不想吓到自己的原因。 这么一想,恐惧消散。 溯伸手,摸了摸他的胡须,真实的触感让溯的眼睛在夜色下愈发雪亮。 大部分种花家人对龙都有不一般的情感,哪怕某本小说中龙是反派,它依旧会让人下意识敬畏,觉得它很强大。 而现在,有一条真实的龙在自己跟前。 真实的,能摸到的,活的。 原本想质问的摩拉克斯因为他的触碰僵住,更因为注意到他的眼神,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他看着溯在自己的注视之下不仅仅抚了龙须,还摸了他鼻梁,那双眼睛好像在看什么惊奇的东西。 惊奇,并且让他喜欢的东西。 这是溯在看人类状态的自己绝对不会露出来的眼神。 溯伸手抚摸他的五官,心中的惊叹怎么都压不下去。 忽而那脸上浮现龙鳞,溯下意识就伸手摸了上去。 冰冰凉凉的,跟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的触感。 虽说不是毛茸茸,但也让他新奇且喜欢。 溯微微拉开距离,视线落在龙角上。 哪怕摩拉克斯已经缩小了本体,但这个有他那么大的脑袋上顶着的龙角依旧不小。 龙角岔开的地方渐渐演变成石珀色,就跟摩拉克斯的眼睛一样。 溯的手蠢蠢欲动,但因为距离,也因为那与摩拉克斯眼睛一样的颜色,略微有些踌躇。 就在这时,摩拉克斯开口:“角不可以。” 溯一听,轻咳一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所有的举动都是冒犯。 他的视线恋恋不舍地从龙角上移开,落在摩拉克斯的眼睛上。 因为脑袋偏了一些,倒是能看清楚那只石珀色的眼睛。 溯差点腿软,好在他撑住了:“龙形态的眼睛跟你平日里的不同。” 摩拉克斯嗯了声:“人形总会需要一些伪装。” 溯笑了:“人形的摩拉克斯都被子民们畏惧,要是被他们看到这个形态的你,定然第一时间跪下臣服。” 摩拉克斯发出一个鼻音,不知道是表达什么。 溯再次伸手,落在那龙鳞上。 修仙小说中,龙身上到处都是宝,摩拉克斯这龙鳞定然也有防御或者其他作用。 当然,这可是他的朋友,他不可能说出用他身上的龙鳞炼制什么法器的话。 更重要的是,他也不会炼制法器。 此时溯也想起摩拉克斯为何恢复原型,小声说到:“跟那个木雕,还真是完全不一样。” 摩拉克斯动了,他抬高了视线,随之微微俯身,盯着溯。 “哪里不一样?”他问。 溯的回答毫不迟疑:“那木雕再怎么可爱,再怎么栩栩如生,哪怕雕琢出来的龙鳞也流露出龙这个物种本身的霸气。但是,它不及你万分之一。” 这个回答很好地愉悦了摩拉克斯,正因为心情好了,摩拉克斯语气也好不少:“龙有很多种形态,也有很多种类型。不谈其他地方,若陀与我就不是一个类型。在形态方面,倒是螭和与我更为相似。” 溯好奇:“但是你跟若陀龙王成了好友,而不是螭。” 摩拉克斯听到这话轻笑一声:“螭盘踞山间,为恶。立场上的对立让我们敌对,观念上的不同让我们更不可能成为友人。但是若陀不同,若陀虽然是上古龙王,是元素生物,但因为没有双目一直呆在地底,没有善恶观念。他遇到了我,自然也就跟我同一立场。正是因为与我一同守护璃月,哪怕继承了很多东西,他依旧把璃月放在心中很重要的位置。我与他,永远不可能成为敌人。” 溯点头:“巧了,我们不管是立场还是观念方面都没什么冲突,今后也不可能成为敌人。”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永远不可能。” 溯看着那巨大的兽瞳,对视之下,不过是片刻就败下阵来。 移开视线的溯求饶:“不行,你的眼睛太有压迫感,看得我心里发毛。” 就好像被自己绝对打不过的庞然大物盯上,成为他的猎物,给人一种永远都逃不开的感觉。 他当然知道摩拉克斯强大,他也知道在陆地上,别说摩拉克斯,除了铜雀外的仙人夜叉,哪怕还是孩童的甘雨都比他强。 但与摩拉克斯他们关系缓和之后,他几乎再也没从这些人身上感受到压力,现在忽而面对本体状态的摩拉克斯,真的让他无所适从。 摩拉克斯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甩了甩尾巴,刚想恢复人形,却因为某个地方的触感整个僵住。 溯一怔,连忙放开那祥云尾,皎洁的月光根本没法隐藏他脸上的爆红。 “抱歉。” 下意识,也不知道是甩尾巴的动作吸引他的注意力,亦或者是知道他准备恢复人形,就这么直接抓住想要阻止。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刚刚他制止摩拉克斯恢复人形。 摩拉克斯的本体终究还是消失,再现身的时候,他已经换了形态。 没有完全恢复往日的形象,脸上隐约能看出龙鳞,额前的龙角更是彰显他非人的身份。 就在溯疑惑为何他这个形态的时候,缩小到只有自己手臂粗的龙尾在他眼前摆动。 哪怕小了很多,那祥云尾却依旧可爱。 溯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对上那竖着的兽瞳。 然而此刻,溯已经忽视那双眼睛带来的压迫感。 摩拉克斯只是静静地看着溯,不发一言。 溯也不需要他解答,伸手把他的尾巴捞在怀里,心满意足。 摩拉克斯垂着眼,清冷的月光照耀下,那嘴角的弧度并不冷清。 溯:“以前是真喜欢猫啊狗啊这类毛茸茸的宠物,甚至还去看过狐狸。不过很可惜,作为医生,忙碌的我注定没法饲养它们,再加上他们掉毛以及不好清理,只能偶尔去猫咖那些地方解解馋。” 摩拉克斯嘴角的弧度刹时僵住。 摩拉克斯的话语咬牙切齿:“你拿我跟那些阿猫阿狗比?” 溯一个激灵,连忙放开手中的尾巴。 刚刚在溯怀中很是柔和,任撸,的毛茸茸尾巴此时如同一条长鞭,甩在山石上啪啪巨响,不稍片刻巨大的岩石就被一分为二,然后咕噜咕噜地滚了下去,一直到很久很久后响声才停止。 溯毫不怀疑如果摩拉克斯尾巴落在他们站着的巨石上,滚下去的就成他了。 不过溯也知道现在不是石头的事,而是摩拉克斯好像生气了。 他举手,投降状,脸上堆着笑。 “那什么,没有恶意,摩拉克斯和那些宠物猫狗当然不一样。只是作为人类的时候,我也只能给接触到猫狗一类的东西,不是吗?” 拉踩这两个字,运用起来很简单,就是不知道摩拉克斯吃不吃这一套。 摩拉克斯吃这一套,那威力巨大的尾巴又变成柔软的小东西,蜷缩着再次来到溯身前。 然而见识过巨石的下场的溯可不怎么敢跟刚刚那般放肆,伸出食指想把这可怕的东西推远一点。 也只是这么一个动作,忽而就是一个激灵,察觉那是摩拉克斯视线的溯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有嫌弃摩拉克斯的尾巴的嫌疑,连忙把这尾巴再次抱住。 做完这动作闭上眼,觉得自己真是蠢死了。 如果刚刚真不是自己的错觉,那摩拉克斯不就见证了自己嫌弃尾巴到忽然抱住尾巴的过程? 这大概更让他不舒坦。 尾巴在怀中动了动,溯连忙松了松手,害怕越说越错的溯什么都不说,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宁静,略微带着尴尬。 许久之后,终于听到摩拉克斯开口。 “哪怕是现在,你也饲养不了我。” 听到这话的溯差点噎住,哪怕已经是魔神,他也没有那个胆饲养摩拉克斯好吗! “不过” 溯竖耳倾听,然而很久很久,耳边也只有寂静的夜晚的风声,远处传来的虫鸣声,以及夜里出行的鸟儿和野兽的声响,再也没听到摩拉克斯说任何一个字。 不过什么? 溯抓心挠肝,就好像看文到正精彩的时候作者太监了一般难受。 然而跟追文可以催更不一样,此时的溯可不敢催促摩拉克斯继续,就怕自己做什么,说什么,让摩拉克斯心情不佳。 嗯,本体和半人状态的摩拉克斯,都让他怂。 摩拉克斯发现现在的溯根本不敢看他,那明显的紧张以及略微防备的状态,已经很久没见过。 不过,他却没有因此着急。 他知道还不是时候,也知道不能急切,再加上溯摸着自己的尾巴毛的时候缓缓放松下来,也让这一刻弥足珍贵。 摩拉克斯不愿意破坏此时的气氛,哪怕什么都不说,哪怕什么都没做,哪怕心意并不相通。 但,在同一轮明月之下并肩而立,他的手在抚摸自己身上重要的东西,足够让此时的摩拉克斯满足。 溯低着头,摩拉克斯克斯也低着头,明月之下的两位魔神就这么站着,享受夜色下的宁静。 溯和摩拉克斯在山顶看了日出,山顶的日出比其他地方的日出早一些,金色也不太一样,或者也能说,每个地方的日出都不一样。 哪怕今天并非一个好天气,但溯看到那轮太阳的时候依旧满足。 他脑海里已经有了构图,心里想着要把日出画下来。 因此,迫不及待地要下山。 摩拉克斯再次化成本体形状,扭头看着溯,示意他上来。 溯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状态,攀附到龙形态的摩拉克斯的背的时候甚至有些小心翼翼。 然而摩拉克斯没什么解释,只是说了一声:“坐稳了。” 摩拉克斯从山顶飞到村子不过片刻,早就把村子地形摸熟的他找到空地落下,在溯落地之后化为人形。 他忽而想到什么,看向溯:“恢复本体的时候,伪装失效了。” 溯也是这时候才想起:“好像是的。” 他伸出手,再次给摩拉克斯构建伪装,边伪装边说:“再忍忍,给产妇做了检查我们就离开,到那个时你就能恢复英俊帅气的模样了。” 摩拉克斯忍俊不禁:“你的伪装,其实也不差。” 溯摇头:“跟你自己本身的样貌来说,天差地别。” 这话哪怕是摩拉克斯自己也无法反驳。 毕竟溯的伪装只要求一点,端正。 端正的五官组装在一起不会很差,但要说多优秀也谈不上。 早餐很简单,因为还有时间,溯他们也不算很急,慢条斯理地吃完。 吃完之后按照原定计划,溯去给产妇产检,摩拉克斯去找村民聊天。 没什么大问题,溯仔细叮嘱,给了药,拿了报酬,回住处的路上并未看到摩拉克斯的踪迹。 溯也没有去找人的意思,而是拿出食材准备做饭。 午餐之后就离开,既然有条件,那就不需要午餐的时候在外将就。 而且摩拉克斯应该要去忙了,这大概是近段时间他们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寄生虫的事已经处理完毕,他会从这里出发,去往璃月港,中途会对产妇进行诊治,但最终的目的是璃月港那些已经出院的烧伤伤员。 没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但正事尘埃落定,他终究还是挂念那些被他的火伤到的人。 摩拉克斯回来的很是时候,就差青菜下锅。 溯拒绝摩拉克斯由他来炒最后一个菜的提议,坚持要让这一整顿饭菜都出自他自己之手。 摩拉克斯也没再坚持,出去等着。 最后一道菜上来,溯看着满满当当的四菜一汤,满意地点头。 不会浪费,毕竟是两个大男人,而且还都不是人,这些菜真不算什么。 摩拉克斯给他盛了饭,又给摆好筷子,溯一坐下就能吃。 溯:“专门去跟村子里的猎户买了些肉和骨头,都是新鲜的。” 摩拉克斯颔首:“有心了。” 溯感叹:“毕竟之后就是一个人的行程,离开之前当然要好好吃一顿。” 摩拉克斯停下手,看着溯:“一个人?” 溯眉头一挑:“怎么,难道你不需要管璃月的事?” “自然是要管的。” 摩拉克斯知晓事情的轻重缓急,也知道自己没法一直陪着溯在北大陆游历,拯救陷入困境的产妇。不过是因为现在正是他们独处时间,乍一听溯一个人离开,反应略微有些大。 摩拉克斯问:“路线已经定好了?亦或者,跟着直觉走?” 溯点头:“都对。目的地定在璃月港,但跟着直觉走。” 摩拉克斯瞬间明白:“你不放心那些烧伤的士兵。” 溯笑道:“那是必然的,毕竟是被我的力量所伤。”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我觉得,你不应该把这件事压在自己身上。如果你太过于在意,于你而言,那将是不可避免的磨损。” “磨损?”溯对这词明显茫然。 摩拉克斯说:“磨损无处不在,但无处不在的磨损对人产生多大的攻击,取决于当事人对磨损的在意程度。” 看出溯的茫然,摩拉克斯直接用自己举例:“还记得当年我在璃月边境拦住你那次吗?” 溯点头,当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摩拉克斯:“当时的我,正是受到磨损的侵扰,导致心性大变。不过因为给我带来磨损的事比较沉重,也因为那些情绪不能给璃月的人透露,因此我才去找你。” “磨损不是指特定某件事,而是指给被磨损的人带来强烈负面情绪的事。而我的磨损,正是友人的受伤与离世。” 看着溯,摩拉克斯表情缓和不少:“是你提醒我,哪怕要经历磨损,最初的目的依旧是最终的目的,那时候我才真正从那场巨大的磨损中走出来。” 溯轻轻吸气,虽说还不能完全理解,但好像已经知晓自己跟摩拉克斯交谈起了重要作用。 友人的受伤和离世很容易猜,失去大半神力的马科修斯不正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受伤? 而归终的牺牲,自然也会让摩拉克斯难受。 那些对摩拉克斯来说是巨大的磨损。 不过这么置换,溯好像懂摩拉克斯为何要跟自己说磨损了。 他想了想,还是否认:“我对生老病死看得很平淡,哪怕是新生儿的死亡我也见过很多。因此,对那些烧伤士兵的在意不过是因为我作为火焰主人的愧疚以及作为医生的职业道德,没有其他。” 摩拉克斯平静地说:“被磨损的人很少会意识到那是磨损,哪怕是有若陀在身侧,意识并接受磨损这件事我也花费了很长时间,甚至是不久前在你的帮助下才真正接受。” 溯抿嘴,明显不满摩拉克斯对自己的反驳。 摩拉克斯微微垂眸:“先吃饭。” 溯也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隐约知道这可能就是磨损的他心情更糟了,甚至连吃饭的胃口都坏了不少。 就在溯心情烦闷,怎么都发泄不出来的时候,大腿上忽而多了个东西。 低头,看到不算陌生的祥云尾巴,溯忍不住笑出声。 他看向摩拉克斯,发现摩拉克斯已经褪去伪装,处于半人半龙状态。 额头上的龙角很是威武,那看着自己的竖瞳却没让他产生压迫感。 最后,他们把饭菜全部吃完。 吃晚饭,收拾碗筷桌椅,收拾房间。 溯看着那刚刚开始枯萎的小白花略微犯难。 留在这里好像浪费,但不是名贵的花卉,带着也没什么意义。 摩拉克斯的视线也停留在那里,很明显,比起溯,他更有想法。 摩拉克斯上前把花瓶里的花拿了出来,里边的水倒了,岩元素制造的花瓶在他的操控之下消失。 他看向身侧注视自己的溯:“你那里应该有不少书籍。” 溯点头:“有不少不同类型的书籍,你要什么书?” 摩拉克斯想了想,道:“要你近期不看但以后会经常看的。” 溯:?不是,这家伙说什么? 摩拉克斯莞尔:“这些花有神力韵养,直接扔了难免浪费,不如夹到书籍里,做一些印花。就是只有一种花,可能会单调。” 溯一听,立马同意。 他从内有乾坤里翻出两本刚买不久还没来得及看的小说:“这两本,我还没看,不出意外接下来一段时间也都没时间看。不过,终究会有看的时候。” 说完他自己都沉默了,因为他觉得有点绕,而且好像跟摩拉克斯之前说的那话一样,略微有些乱七八糟。 摩拉克斯伸手拿过其中一本:“一起弄吧。” 溯回神,坐到摩拉克斯身边:“我给你剪花。等等,我找找看有没有剪刀。” 摩拉克斯开口:“伸手。” 溯意外:“你带了剪刀?” 摩拉克斯没说话,在溯伸手后把手指搭在他掌心。 与摩拉克斯一样,溯手上也有茧子,但那是使用手术工具时候留下来的。 而且因为跟使用武器不同,手术用具不管使用频率还是使用方法,都注定他手中的茧子不会跟摩拉克斯手中的那般厚。 明明不是第一次与摩拉克斯有这般接触,但溯还是因为他落下的手指颤动。 摩拉克斯好似完全没发觉,只见代表岩元素的明黄色力量从他指尖溢出,一把不大的剪刀出现在溯手中。 岩元素造物,哪怕是石器不是铁器,依旧能从刀刃出看出它的锋利。 溯看着那把剪刀略微出神。 摩拉克斯开口解释:“最初,在还未发现铁,开采矿石的时候,人类使用的都是石器。尖尖的石头,经过打磨的石刀,那些都是他们日常使用工具,甚至是他们狩猎的工具。” “所以,哪怕是岩元素造物,也是能达到把这些花剪下来的结果。” 溯这才回过神,伸手把那一束小白花拿了过来,拿着剪刀咔嚓把花朵剪下。 摩拉克斯无所谓他是否回应,捡起被剪下的花朵,夹到书籍里。 没有交谈,却很默契。 只是他们好像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第074章 倒是没摩拉克斯那么讲究,随意丢着,不甚在意。 摩拉克斯自然看到了,没说什么。 等他把自己那一本书籍的每一页都压好花之后,开始构建岩元素造物,把书籍封了起来。 并非密封,而是两块跟书籍那般大的岩元素造物前后压着,再把两个岩元素造物连接,紧紧桎梏。 这样一来就不怕因为书籍页松动花朵跑位,也不怕那些花最后变成花干而没在书页上留下痕迹。 溯很是随意地把花朵全部放进去,然后把书籍递给摩拉克斯。 不仅如此,他还很欠地发言:“摊开平整有什么意思,随意放进去,管它哪里折起,正是没有没有规则才会呈现不一样的美。” 摩拉克斯听到这话并不反驳,只是接过书籍,给这本书密封。 之后,两本书都进了溯的内有乾坤。 溯真是没问多久能拆封,也没问拆封的时候怎么弄开那岩元素造物,完全没把这当一回事。 因为临时处理这些花,他们又要收拾一下桌子,等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村子的村民们从地里回来的时间。 看到溯和他身边的人直接吓得跪在地上。 溯: 他跟依旧保持半人半龙姿态的摩拉克斯对视一眼,最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摩拉克斯在村子里做了一次很成功的演讲,给村子提供了丰富的精神粮食,想来这次的演讲应该能激励村民很久,让村民心甘情愿为摩拉克斯服务的同时也对未来有所期待。 溯很是耐心地等待,在摩拉克斯忙完村子里的一切后才一起离开。 他们同行的时间其实不多了,溯的目的地已经定好是璃月港,摩拉克斯当然要去忙碌其他事,所以在出村岔路口的时候就需要分离。 当然,哪怕是短短的距离,也足够溯调侃摩拉克斯。 溯:“演讲很不错,几乎看不出是即兴发挥,更像打了不少稿子,修改再修改。能达到这样的程度,你果然厉害。” 摩拉克斯:“所说也不过早了一天的事,但也不算临时想的,不属于即兴发挥。而且,能达到这般地步,更大的原因是我身为契约之神用自己的名义给他们做出了承诺。” 溯点头:“确实,没有谁比摩拉克斯的承诺更值得信任。” 说着他笑了:“演讲开始前,有村民们跑到我跟前感谢,感谢我把你给带了过来。他们大概应该猜出之前那个‘相貌平平’的白衣仙人的同行者是你。” 对此,摩拉克斯表示:“不难猜。” 溯嘴角弯了弯:“就是不知道他们心里到底在呢么想。” 摩拉克斯闻言若有所思:“我觉得这两天我并未失礼。” 溯噗呲地笑出声:“确实没有。” 没有失礼,但摩拉克斯一直处于高位,应当是不知道何为上位者滤镜。 亦或者,哪怕知道也不在意。 他并不在意这些子民们心中自己的形象,所以才不在意自己女装的事被别人知道。 也所在意的,不过是自己能不能把真切的好处落实到子民身上。 这样的人不是政客,而是做实事的领导。 到了岔路口,两人同时停下。 溯看着摩拉克斯,摩拉克斯也看着他,一时间竟是相对无言。 片刻后,摩拉克斯开口:“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路上注意安全。” 溯点头:“会的。” 想了想,补了句:“你也注意安全。” 摩拉克斯缓缓勾起嘴角:“战场上,是没人能战胜我的。” 好自大的话,但这句话从摩拉克斯口中出来,却是让人信服的。 溯想了想,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找我,不过如果不是像寄生虫那般非我不可的事,还是你们自己解决吧。” 摩拉克斯缓缓点头:“好。” 得到承诺,溯是开心呢的。 他指了个方向:“不出意外我应该要走这边。” 摩拉克斯视线落到另一边:“我要走那边。” 溯挥手,毫无留恋:“那么我走了,再见。” 摩拉克斯没说再见,只是目送他离开。 没有回头,步伐也没有任何迟疑,甚至可以说得上轻快,这家伙还真是毫无留恋。 当然,不过是那片刻的怅然,摩拉克斯转身离开。 离别是为了下一次重逢,哪怕不知道时间,不知道地点,他们之间的重逢一定会到来。 溯没想到会在去往下一个村子的路上遇到若陀龙王。 直觉告诉他若陀龙王就是在蹲他,但为什么蹲他他猜不出来。 于是溯一身警惕,那警惕根本没有意思隐藏的意思。 原本还因为终于在溯跟前露面,很是兴奋的的若陀龙王一阵无语:“不是,你至于这么防备吗?” 溯点头:“至于。” 他甚至补充:“总感觉你现在找我不是什么好消息。” 若陀龙王: 看他没有回答,溯越来越相信的自己猜测。 他说:“你看,你说不出来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若陀龙王木着脸:“只是跟你打听点消息。” 溯脑子转得很快:“不能说的消息我可不会说。”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我听说摩拉克斯以女装扮相跟你一起去了个村子。” 溯微顿,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件事。 他慢慢放松下来,却也有些纠结要不要跟若陀龙王详细说这件事。 哪怕摩拉克斯那家伙是真的不介意他女装的事被别人知晓,但他总感觉私底下跟若陀龙王说这些是背后嚼舌根。 好歹是自己的朋友,总感觉不太好。 溯说:“你去问摩拉克斯。” 若陀龙王吐槽:“我要是敢直接问还来问你?” 溯:“你都不敢直接问你怎么肯定我敢说?” 若陀龙王却是摊手:“行,没事。看你这不敢说的样子就知道是真的。” 溯:既然若陀龙王得到消息,那消息肯定已经传出去了,所以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溯认命:“你哪来的消息?” 说到这,若陀龙王咧嘴一笑:“那个村子的人找到千岩军的时候我恰巧在,听到他们在争执摩拉克斯是男是女,详细询问之后才知道跟你一起去村子的女性在离开之前自称摩拉克斯,还给了他们承诺。” 溯嘴角一扯:“哦。”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过摩拉克斯这家伙好像并不在意,对他来说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却也不是什么坏事。 若陀龙王脸上露出好奇:“所以那家伙真的穿了女装?不是他到底咋想的!” 溯用挑不出错的话语回答:“主意确实是他出的,不过不是他穿女装,而是我用伪装权柄把他伪装成女性形象。” 若陀龙王脸上表情略微失望。 溯沉默,感情这家伙真就是要看热闹。 现在知道是伪装而不是摩拉克斯真的穿女装而惋惜,他毫不怀疑如同摩拉克斯真的穿女装那若陀龙王也会惋惜他竟然不在现场,没有亲眼看到。 果然,他听到若陀龙王用失望的语气说:“原来是假的啊。” 溯心平气和地建议:“摩拉克斯好像并不介意女性形象,兴许你可以跟他说说你想看看他穿女装。” 若陀龙王个对这话反应过激:“别!甚至连我询问过他穿女装的事也给我保密!” 溯看他那模样,轻笑出声:“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若陀龙王却是一脸警惕:“在你看来可能不是什么大事,在那个时候的摩拉克斯看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为了友谊长存,这种事绝对不能提!你可得给我保密!” 溯看着他紧张的模样,溯勉强点头:“行吧,给你保密。” 若陀龙王这才松口气。 溯也没揪着这件事不放,而是询问另外一件事:“你不会是守在岔路口那里,等我跟摩拉克斯分开后就跟上来的吧?” 毕竟他跟摩拉克斯分开也没多久,他有理由这么怀疑。 若陀龙王点头:“确实是这样。” 溯眉头一皱:“就为了问摩拉克斯女装的事?” 若陀龙王摇头:“也不是,没那么闲,找你有正事。” 溯可是怕了他们的正事,寄生虫可是耗费了他一年多的时间,这才刚刚处理完就来了新的正事。 若陀龙王:“是新生之息的事,理水叠山的阵法在产房里捕捉到不明力量,不清楚是不是需要收集的新生之息。” 这还真是正事,不过溯有疑问:“这事不是应该找摩拉克斯吗?虽说我能辨认体内的新生之息,但空气中的新生之息我可看不到。” 若陀龙王避开摩拉克斯不谈,只是说:“阵法上的反应哪怕看不到新生之息也能看得清,这点等你到了地方可就知道。不过要确认那是不是新生之息,得你亲自试试能不能操控。” 溯看着,半晌,开口:“我拒绝,那是摩拉克斯看一眼就能知道的事,我过去还得各种实验,很麻烦。所以我拒绝我这边麻烦的验证方法,更推荐摩拉克斯看一眼就能分辨的快捷方式。” 若陀龙王耷拉肩膀:“行吧,我去找摩拉克斯。” 溯这时确认了,若陀龙王来找自己单纯就是为了确认摩拉克斯女装的事! 这家伙还真八卦,更是执著。 溯挥手,竟不是道别,更像驱赶,这让若陀龙王不满。 “算了,我直接给他传信就好。” 说着已经拿出传信用的机关鸟。 溯: 过来找他就是为了看摩拉克斯热闹的心思是藏也不藏了吗? 溯问:“你没有事要忙吗?” 若陀龙王很诚实地摇头:“事情不算多,摩拉克斯回来了,自然也就没什么要事。” 看溯那表情,若陀龙王解释:“有些事必须摩拉克斯处理,我们的无法代劳的。” 说的也是,毕竟职位不同,身份不同,摩拉克斯无可替代。 溯又问:“那你准备跟着我?” 若陀龙王点头,露出一个笑:“想看看你身边有什么魔力,让摩拉克斯为了跟着甚至愿意扮成女性。” 溯一脸的一言难尽:“没有那种硬性要求!” 没有那种硬性要求,当时就是忽而来了灵感,有了想法。 溯甚至怀疑当时的摩拉克斯是不是脑抽。 当然,这种事不需要过多说明,而且事关摩拉克斯的女装,他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过多提及。 他跟若陀龙王解释:“我的最终目的地是璃月港,但在去往璃月港路上遇到的产妇也会给他们检查和接生,所以跟着直觉走,可能会绕道。如果你有事要忙可以自行离去。” 若陀龙王看着溯,若有所思:“摩拉克斯跟你一起的时候,你也有驱赶他吗?” 溯被这个问题干沉默,转身,往前走。 若陀龙王懵了下:“不是,是又不是不就一句话的事,有什么不好回答的?” 溯觉得若陀龙王这家伙脑子里应该有坑。 脑子里应该有坑的若陀龙王真的跟溯同行,一路上也是真好奇,东问问西问问,如果不是知道这家伙哪怕不算被点睛前的时间也比自己年长,溯甚至一会他是个好奇宝宝。 作为朋友,溯一开始很有耐心,但在他不知道第几次询问草药的时候终于忍不住。 “那些不是我擅长的,你可以去问李大夫。” 若陀龙王听到李大夫三个字差点产生应激。 顿时闭上嘴,不再问。 溯可不知道他的情况,只是以为他因为自己话语中带着不满而停下,倒是满意不少。 就这样到了第一个村子,因为若陀龙王没有伪装,也因为这个村子不属于靠边境,对摩拉克斯敬重不足的村子,所以他们的到来受到热烈欢迎。 溯第一时间懊悔没给若陀龙王弄个泯灭于众人样貌的伪装,紧接着又相当不客气地指使他去跟村长沟通关于给孕妇产检的事。 笑话,摩拉克斯他也指使,没道理若陀龙王是个例外。 若陀龙王倒是没生气,真的就去跟村长沟通,很快拿到产妇预产期表格。 溯从预产期最近的,孕38周的产妇开始,毕竟这个孕周什么时候发动都不意外。 村子里的产妇不算很多,三天就搞定了。 离开前溯再去那位即将生产的产妇家里给她做了个检查,确认没有发动的迹象才带着若陀龙王一起离开。 这三天若陀龙王跟着溯屁股后面帮忙,不算越帮越忙,也是能搭把手。 就是这家伙不擅长做饭,溯觉得自己一个人弄有点亏,再加上村民们因为若陀龙王很是激动,送上门的饭菜不是一般的好,他也就没自己动手。 不过从这个村子离开后,若陀龙王立刻让他帮忙做伪装。 溯看着他那急切的样子,忍着笑:“不是挺好的?” 若陀龙王很坚定地摇头:“我可不想抢你的风头。” 最重要的是,这次不是他身负任务,必须由他出面。 既然溯的名声完全够用,那就不需要他。 太过于热情他们招架不住,也容易让村子里的人紧张。 溯没反驳他的话,伪装也不是什么麻烦事,顺手就给他弄了。 他倒是记住摩拉克斯说的反差,对长相硬朗的若陀龙王弄了一张相对阴柔的脸,保证别人看不出来。 若陀龙王没法看穿伪装,举着镜子看着里边的自己,哪哪都不满意,嚷嚷着让溯改。 溯倒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坏心的说:“既然不满意就给我个模板,我按模板上的样貌给你改。” 若陀龙王微微眯起眼,因为这幅面孔比较阴柔,这个动作坐起来一看就不怀好意。 溯心里咯噔一声,刚想认怂说自己好好弄,就听到若陀龙王的话。 “不如照着你的模样来,神秘的白衣仙人的脸,我也想拥有。” 溯: 最后若陀龙往并没有能按溯的样貌来,白衣仙人2.0没有诞生。 这是因为摩拉克斯的传信到了,在知道新生之息的情况后摩拉克斯立刻调转方向,去往璃月港,同时给若陀龙王安排了任务。 他要若陀龙王在璃月各个村子演讲,给璃月的子民们提供精神上的激励。 他说,他已经试过,觉得那是对璃月的未来有利的事情,不论今后如何,最后一站之前璃月的子民们需要这些。 摩拉克斯并没有指定某个村子,而是说最好每个村子都去一次,时间上由他自己安排。 听着若陀龙王的话,溯若有所思,觉得摩拉克斯这是在做一站式的安抚。 而且正如摩拉克斯所说,之前那个村子的演讲,确实很成功。 若陀龙王却是一脸嫌弃:“这种事情交给我,没问题?” 溯回神,看着若陀龙王,想了想,说:“没问题。” 这肯定的语气让若陀龙王很是意外。 溯笑了笑:“璃月各个村落的壮年都已经成为千岩军,而身为千岩军的家属,他们内心期望的是自己的家人平安归来。获胜并且平安归来的前提是千岩军足够强大,而你,若陀龙王,他们的领导者,与摩拉克斯并肩作战的元素龙,足够强大。只要见到你他们就会觉得有获胜的希望。” 合理分析的同时给他戴了一顶高帽,直白但并不算华丽的夸赞却直接夸到若陀龙王心底。 如果说之前还觉得这件事有那么点麻烦,那么现在的若陀龙王却觉得这件事还算不错。 他竟是略微矜持地说:“如果溯也这么认为,看来我需要好好应付了。” “不能应付哦。”溯道:“因为在意家人,他们心思很敏感,能察觉你演讲是真心实意还是敷衍。” 溯提醒:“不仅仅态度不能敷衍,你甚至需要好好准备演讲的稿子,预测在你演讲的时候村民们可能会询问什么样的问题,你需要给他们一个让他们满意的答案。” 若陀龙王若有所思:“这样啊,那我得好好想想。” 溯拍拍他的肩膀:“加油。这条路你要好好走下去,那我先走了。” 若陀龙王猛地反应过来:“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为了甩开我!” 溯嘴角一抽:“怎么会?”果然还是太急了吗? 溯的理由有理有据:“不管演讲稿还是对村子先后顺序的规划你都需要花时间,但我这边挺急的。” 为了提高自己的说服力,溯还说:“如果我不快一点,可能下一个顺产就要变成剖宫产了。你知道的,现在的我不需要新生之息,医疗环境并不乐观,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顺我绝对不会让她们剖。” 若陀龙王却是怎么都不信了,他说:“我跟你一起。” 看到他好像要拒绝,若陀龙王又说:“毕竟也没计划,所有的村子都要去一趟,先去哪个村子都一样。” “跟你一起还能帮你打下手。”若陀龙王把刚刚的话给他还了回去:“毕竟你现在不需要新生之息,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璃月,我自然不能放着不管,能搭把手的时候绝对不会偷懒。” 溯的脸色变化莫测,他想反驳去没能找到适合的反驳话语。 最后,他只能憋出一句:“行。” 往好处想,至少有人搭把手。 若陀龙王目的并不单纯,他确实能搭把手,但他也想从溯口中知晓摩拉克斯的演讲。 溯原本以‘摩拉克斯说的话,做出的承诺,不适合由你来说来做’拒绝,但若陀龙王却是回了一句‘那就说那是摩拉克斯说的’。 最后溯只能任命地把摩拉克斯演讲的要点整理出来,口述给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还真不是闹着玩,他仔细记下,然后润色,之后又给溯过目。 溯一看直呼好家伙,还真就是‘摩拉克斯说的’,经由若陀龙王之口传达,这家伙没有任何突出他自己存在的意思。 不过溯很快也明白了若陀龙王的用意。 哪怕若陀龙王在战场前线的威望有多高,哪怕他的战力与摩拉克斯不相上下,哪怕在前线,在所有千岩军心里,他跟摩拉克斯一样强大,但他知道他自己不能成为最强的那个。 最高领导者只能有一个,那个人就是摩拉克斯。 他可以在战场上厮杀,甚至‘军功’能比摩拉克斯要多,但在民望中他绝对要弱化自己,免得给璃月埋下隐患。 看着这般的若陀龙王,溯的心微微颤动。 想了想,他说:“先给我收着,我好好修改后再给你确认。” 若陀龙王一听连忙答应:“那行,最好把最终版本修改给我。” 说着他又补充:“如果能在进村子之前弄就过更好了。” 进村子之后肯定不会立刻演讲,他会帮溯打下手,至少有一晚上的时间让他背诵稿子。 溯的能力,若陀龙王是信任的。 第075章 那是他们到村子的第二天,村民们回来吃午饭后,他趁着闲暇时间聚集了他们,来了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讲。 说的都是稿子上的内容,几乎没什么遗漏的。 溯看着热闹的现场,忽而就笑了。 演讲能带来的不仅仅是村民们对未来的希望,还有村子的生气。 如此生气勃勃的景象,在魔神战争时期的村子已经很少见。 而现在,他见到了,并且能肯定若陀龙王定然会把这个希望,这种现象,带到璃月的每一个村子。 下午若陀龙王依旧给溯打下手,分药材,甚至是煎药,哪怕有些磕绊,最终也没出什么错。 这让溯把事情交给他的时候更为放心,觉得跟若陀龙王一起行动倒也不是坏事。 到了夜里,溯拿过若陀龙王的演讲稿再进行润色,这才发现若陀龙王也对演讲稿做了些修改。 溯顺着他的修改默读,发现很顺畅,而修改的地方都是一些口语上的问题。 溯习惯了日常口语,书面形式和正规场合的语气难免会有病句,这种习惯没能让他及时察觉,所以才有这有病语的演讲稿。 可惜的是汉字顺序有时候真的不影响看的,听的人对意思的理解,哪怕是病句,哪怕是错别字,哪怕是倒装词语,很多时候就跟脑子里有翻译器一样,自动纠正过来。 正是因此,哪怕溯过了两遍稿子也没发现问题,但若陀龙往一看就看出来,并且做出修改。 溯抬头,看着正在打磨玉石的若陀龙王:“其实你写得很好。” 若陀龙王头也不抬:“别,这么说可就是给我戴高帽了。我就跟摩拉克斯学了一些字和词,其他的都不懂。还是得你来找缺口,填补进去,才能让演讲达到更好的效果。” 原来是摩拉克斯教他识字认词,怪不得写得这么工整。 溯嘴角弯了弯:“那我就接下这顶高帽。” 溯简单补充了一些细节,不过没有给他组合起来,只是把重点点出来,然后让若陀龙王自己组织语言。 若陀龙王看着这些略微伤脑筋,虽说不难,但真的费时间。 他跟溯商量:“我在给你弄你的玉石,不如你帮我改改?” 溯眉头一挑,看着若陀龙王手中的东西,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两年前他选的那块原石。 老实说,他甚至把这件事给忘记了,不过他好像跟若陀龙王说他要一块无事牌。 溯上前:“我记得我要无事牌,但你这是准备雕刻吧。” 若陀龙王点头:“双面,有一面雕刻祥云纹路,你可以换着戴。” 说着他强调:“别以为我雕的轻松,我可是挤出时间来给你弄。” 又停了片刻,他说:“近期可能也完成不了。” 溯倒是不在意:“没事,我都忘了这事,什时候弄好什么时候给我。” 若陀龙王一听就不高兴了:“我给设计祥云都设计了很久,甚至在切牌子前还推翻了设计再次思考,你竟然忘记了这事?” 溯想起一件事,反问:“还没开始雕刻吧?” 双手环胸,若陀龙王说:“没有。” 溯:“那我能看看设计稿吗?” 若陀龙王不满:“有什么要求直说。” 溯略微不好意思:“那个,你见过摩拉克斯本体吧,他尾巴上的祥云你记得吗?” “记得。”若陀龙王不明:“所以呢?” 溯轻咳一声:“没什么,就是觉得他尾巴上的祥云好看,不如就雕成那样?” 若陀龙王皱起眉头:“我不否认摩拉克斯的尾巴威风凛凛,但那只是一朵祥云,放在牌子上太简单了。” 单调,且没法展现他的雕工。 溯却摇头:“越是简单越好看,我原本想要的就是素面无事牌,太过于复杂的祥云纹路对我来说可能还不怎么喜欢。” 并不知道若陀龙王内心所想,但根据他亲手打磨的状态不难猜测对雕刻这方面他很重视。 于是他说:“而且我知道越是简单的图案越难体现出它本身的美,所以我想着你应该能弄出我预想中的效果。” 误打误撞,若陀龙王心情舒畅。 他说:“行吧,虽说原本是先设计再取料,但已经取好的料子另外设计图案也不是不行。当然,这也就代表弄好的时间再次推迟,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才能把成品交给你。” 溯点头:“没事,都行。” 若陀龙王点头,然后不忘补充:“你给我弄稿子。” 溯看看他,再看看稿子,认命点头。 就这样,各自做各自的事,倒是和谐。 第二天溯依旧是去产检,若陀龙王则是去村子里转悠,身上还带着演讲稿子。 语句还是需要改改,但他也不得不佩服溯抓重点的能力。 以及,若陀龙王忽而发现他对这些简化过的璃月字已经认得差不多了。 其他时间若陀龙王并没有闲着,哪怕是吃晚饭后的散步,他也在观察村子,跟村子的人聊天。 虽说若陀龙王的身份在普通人眼中很尊贵,但他本人相当平易近人,而且他的性子很容易让别人放松警惕,很适合打探消息。 当然,曾经的溯除外。 也可认为,哪怕是现在的溯也不觉得若陀龙王平易近人,一直对他高警惕。 这种下意识有时候挺伤人的,好在若陀龙王对此没有过多介怀。 夜里,若陀龙王就开始弄那块玉石。 原本正在整理病例的溯想了想,凑了过去。 “这个难学吗?” 拿着刀具的若陀龙王抬头,看了溯一眼:“想学?” 溯诚实地点头。 若陀龙王:“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事。” 忽而想到什么,他把那块切下来的玉石给了溯:“我记得你擅丹青,把你想要的祥云画上。” 溯捧着那不大的长方形玉石略微有些懵逼,不过他也明白若陀龙王的意思,眼睛瞬间亮了。 溯接过若陀龙王递过来的笔,先是比划了下,很快沾墨水下笔。 摩拉克斯的祥云尾是真的简单,就简简单单一大一小两朵云。 溯根据记忆把它们画了上去,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若陀龙王一看,乐了:“傻了吧。” 他很是得意的把自己设计的祥云图纸拿了出来:“看看这个,虽说略微复杂,但整体协调,隐约透着霸气。最重要的是我本就是先设计祥云才切出相应形状,玉石上的花色都在他们最适合的位置。” 溯嘴硬:“这块玉石的中水色都很好,不许要个过于在意色的位置。” 虽说嘴里是这么说的,但他还是瞪着那一抹棕黄色,黄灿灿的黄翡,这一抹色是真的绝了。 忽而溯想到了什么,立马用若陀提供的专用水把刚刚自己画出来的两朵祥云洗掉,再次下笔。 这一次,栩栩如生的龙尾显现在眼前。 那一抹黄色,恰恰对应了摩拉克斯的尾巴,而卷曲起来的祥云尾毛,更是因为颜色比尾巴浅,层次分明,这一截尾巴就跟活过来了一样。 若陀龙王轻轻吸气:“你这么画倒是适合。不过,直接把摩拉克斯的尾巴放上去,真的没问题?” 溯抬头,脸上堆着笑:“那就是你需要考虑的事的。” 若陀龙王:?不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了? 溯的话义正辞严:“这是若陀你送给我的礼物,而且还是你自己让我画的。现在我画出来了,剩下的自然就交给你了。” 他很是珍重地把手中的小块玉料放到若陀龙王手心:“我期待你的成品。” 若陀龙王看着溯回到他自己的位置,再次打开那一打病例,开始填写,好像真的已经把一切要求交代清楚,把剩下的事交给他来处理。 若陀龙王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把这玩意放到摩拉克斯跟前,都不等他说明情况摩拉克斯就把这几近完美的玉石给毁了。 想让那家伙答应把他尾巴的形象雕琢在这块玉石上,简直白日做梦。 觉得不可行的若陀龙王上前:“要不我也不雕了,把两面打磨抛光,直接给你弄成双面光滑的无事牌。这料子难得,正因为难得,接近完美,什么都不雕更能体现它本身的美。” 溯点头,在若陀龙王高兴的时候又说:“切出来的应该不止这一块,其他料子上可以雕这一截尾巴。” 若陀龙王笑容直接消失:“逗我玩呢?” 溯笑着:“行啦,你不觉得我设计的真的很适合这枚玉石吗?就跟先设计了再把玉石切割出来一样。就去问问,万一摩拉克斯同意了呢。” 关于溯依照玉石花色设计这一截尾巴的成果,若陀龙王还真没法否定,哪怕现在并未雕琢,哪怕只是黑色的墨水轻轻勾勒,但不能否认他已经想到成品,甚至具体到龙鳞上个的色彩是多么写实。 然而,也正是因为写实才让若陀龙王觉得不行。 若陀龙王:“还是换个吧。” 溯头扭到一边:“先去问。” 若陀龙王看着他,沉默半响:“行吧。” 在溯看过来的时候他诚实开口:“我其实也很期待成品。如果它真的能成为成品。” 若陀龙王把这块毛货收起来,拿出切割下来的其他部分。 “还有这些,正好你在,你看看要弄什么,我先把它们弄出来。” 溯一看,发现竟是还有不少,目测还能再做三四块。 他直接挥手:“你自己看着来。反正我只要那块龙尾祥云无事牌。” 若陀龙王嚷了句:“你怎么这么轴呢!” 这件事上溯就是轴,既然没法拥有毛茸茸的尾巴,那拥有那一朵祥云尾巴的挂件挂着,勉强也能接受。 溯甚至在思考要不要去养只毛茸茸的动物,猫狗兔子,亦或者山间少见,在原来的世界绝对很刑的动物。 最好毛软一些,又不容易掉毛的。 一想到掉毛溯的积极性就下降,略微郁闷的同时也就把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他依旧没有家,一直在北大陆游历,不管养什么都得带在身边,不保证能照顾好。 对生命负责那是对生命最基本的尊重,没有那个能力还是不要去承担那份责任。 若陀龙王原本还纠结着,想要跟他说什么,最后发现他已经把注意力都放在病例上,只能打消念头。 孕妇的事可是很重要,关乎至少两条生命,还有可能牵连两个家庭。 若陀龙王可不会在正事上犯浑。 这一路回璃月港倒是相当顺利,即便因为直觉溯曾经绕道,却也很快绕回去,虽说中间耽误了不少时间,但依旧到了璃月港。 到达璃月港第一件事,跟若陀龙王告别,去往医馆。 烧伤病人已经全部出院,溯现在要去的是自己的办公室,寻找李大夫给他留下来的烧伤病人的病例。 虽说最准确的情况必然需要他亲眼所见,但从病例中也能看出大概。 溯需要确定哪些人的恢复可能不尽人意,需要他重新想办法。 不论什么伤害都有可能留下后遗症,而烧伤的后遗症是相当可怕的存在。 溯要杜绝那些病人因为烧伤日常生活受到阻碍。 溯的到来让红玉很是惊讶,惊讶之后是狂喜,她小跑到溯跟前,问好,寒暄。 溯只是简单应了两句,根本不需要提醒,转了方向就跟她去了妇产科。 有个十周的产妇出现很严重的妊娠反应,吃什么吐什么,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都没用,现在孕妇的情况很危险,脸色蜡黄,如果再这样下去可能就出事了。 红玉:“各种开胃,安抚,调理的方法都试过,甚至是一些偏方我们也允许孕妇家属私下使用,但还是没办法。” 溯眉头一皱:“如果真的危害到孕妇的身体,那只能放弃这个孩子。” 他无法说明基因等问题,没法告诉他们有些基因的结合确实不行,更没法跟她们说一些孕妇某一次怀孕确实危险,可能会出现因为孕反死亡的情况。 因为无法解释,他只能用最冰冷的话语说出结果。 红玉抿嘴:“我们已经跟孕妇和孕妇家属提了这件事,但孕妇情况特殊,孕妇和孕妇家属都要保孩子。” 看向红玉,听出她的迟疑的溯询问:“什么特殊情况比孕妇的性命更重要?” 红玉叹息:“孕妇的丈夫一个多月前在前线牺牲,他丈夫的哥哥和弟弟也都因为战争死亡,没有留下后代。孕妇体内的孩子,是他们唯一的下一代。” 溯微微垂眸,片刻之后说:“我先看看情况。不过我还是那个也意见,为了孕妇着想,最好的办法是放弃这个孩子。” 遗腹子。 唯一的下一代。 这两个情况压在孕妇身上,也许她自己也不清楚她是否真的想拼命留下这个孩子。 溯的到来让孕妇和孕妇家属眼前一亮,老夫妇那双已经浑浊麻木眼睛竟是恢复了清明。 “溯先生!” “溯先生来了!” “溯先生。”病床上的孕妇看着溯,热泪盈眶。 溯没有理会两位老者,而是来到病床前:“我得先检查你的情况,冒犯了。” 征得同意后开始检查,主要是孕妇自己的情况,没有超声机器,他就算是想要检查胎儿的情况也束手无措。 这种时候红玉他们的把脉更为可靠。 给孕妇检查的时候溯的眉头狠狠皱起,他看着孕妇的脸,去检查她的眼睛,心底叹息一声。 他说:“这个孩子,可能留不住。” 孕妇的脸刷地一下白了,两位老者直接给溯跪下,求他帮忙保住孩子。 溯没看老者,而是对红玉说:“把家属先带出去。” 红玉微怔,最后听话地把两位老者请了出去。 略微强硬,但这是执行溯交代的任务的唯一方法。 孕妇看着溯,哪怕关上病房的门依旧能听到外边公公婆婆的哀求声,她瞬间湿了眼眶。 “仙人,真的没办法了吗?” 溯拉过凳子,坐在边上:“我先跟你说说你的情况。现在你什么东西都不吃下,这个世界也没办法打营养针,但你体内的胎儿不会因为你吃不下东西就放弃争夺你体内的营养。所以现在你的身体很虚弱,哪怕像现在这样卧床休息,勉力保胎,你可能也活不到小孩出生的时候。” 溯用冷静而冷酷的声音说:“你死了,胎儿也活不了。” 泪水终于滑落,孕妇的声音带着哭腔:“真的没有办法吗?” 溯看着她:“哪怕有九成的概率一尸两命,你也要冒险?” 孕妇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才两个多月,没什么感觉,但她身体的不适让她知道这个孩子就在体内。 对于溯的询问,她的回答是肯定的:“是的,哪怕只有一成的把握,哪怕接下来的七个多月我都要住在这里,我也会留下这个孩子。” ‘值得吗?’三个字最终还是被溯咽了回去,把孕妇和小孩放在天秤上的时候,他会偏向于孕妇,但如果是孕妇自己做了选择,他也会尊重孕妇的选择。 溯伸出手:“我给你号个脉。” 孕妇一听连忙把手伸出去,略微紧张。 溯是不会号脉的,此时说号脉不过是为了给孕妇注入新生之息。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够救眼前的人,除了新生之息,溯想不到其他。 到底有没有用溯并不清楚,但上次新生之息能够给大出血的产妇带来希望,兴许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号脉之后,溯无视孕妇紧张的神情。 他只是点头:“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 孕妇心底是失望的,不过还是点头,应声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比刚刚舒服多了,胸口的郁结似乎散了一些。 打开门,溯这才把视线放在两位老者身上。 他又看向一直守在外边的红玉:“你照顾孕妇,有什么情况立刻叫我。” “两位老人家,关于你们媳妇的事我需要跟你们好好说说,到我办公室来。” 老夫妻连忙应声好。 溯的办公室偶尔会有人打扫,倒是能谈事。 溯让他们坐下,然后说:“抱歉,我刚回璃月港,这里没有水。” 孕妇婆婆连忙摆手:“溯先生不用客气。” 孕妇公公忍不住:“溯先生找我们是要说玲珑的情况吗?求求溯先生,一定要保住孩子,那孩子不仅仅是我们的命根子,也是玲珑的命。” 溯略微有些意外:“怎么说?” 老夫妻对视一眼,最终是孕妇婆婆开口。 “哎,玲珑,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死了爹妈,之前嫁过人,但嫁过去没多久,丈夫一家子都死了,所有人都说她命格孤煞,靠近谁谁就会死。那孩子最后也想不开,要投河自尽,是我二儿子路过救了他。” “老二是个好人,他不信那些命,跟玲珑互通心意后结了婚,没想到老二一个多月前在战场上牺牲了。” “村子里的人更信了玲珑命格孤煞的传言,要把玲珑赶出村子。” “我们没办法,只能在村外给玲珑搭了个睡觉的棚子,每天给她送饭。不过几天就发现玲珑怀孕了。这本是喜事,但玲珑害喜太严重,什么都吃不下,村子里的大夫不敢看,去了其他村子找大夫也没办法改善她的情况,最后只能来璃月港,为的就是找溯先生。” “溯先生,玲珑觉得老二的死是因为她命格孤煞,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唯一的念想,所以一定要保下来啊。” 说了这么多都是关于媳妇的事,儿子的死老人家也没有一句埋怨,好似并不把那位名为玲珑的孕妇命格孤煞的传言放在心上。 不仅如此,哪怕他们想要留下孩子确实有私心,但更多的,是害怕如果孩子没能生下来,孕妇玲珑会承受不足。 刚刚被拉出地狱,见到了阳光。 如果再次坠入地狱,那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溯:“我没法跟你们保证什么,我只能说孕妇的身体情况很不好,如果真的要留下孩子,她只能一直住在医馆。而且,即便住在医馆也不能保证孩子能够顺利出生。” 溯:“你们的情况我已经大概了解,原本要说的话现在想想也不适合再提。如此一来,只剩下最后一件事。” “如果真到了我觉得必须要保住孕妇的紧急时刻,我会直接出手流掉孩子。” “这是我作为大夫的判断,不强求你们理解,但希望你们不要阻止。” 孕妇公公颔首:“我们明白的。大人更重要。” 孕妇婆婆点头:“是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两位老人离开后,溯没有第一时间做事,而是盯着窗外。 医院是最容易见证悲欢离合的地方,而妇产科,是家长里短的聚集地。 溯见过各式各样的产妇家属,但这对老夫妻让他心底震撼。 溯给摩拉克斯写了信,他想竭尽全力努力一次。 第076章 不过摩拉克斯肯定了他们的研究,现在他们依旧还在努力。 这次来璃月港,摩拉克斯第一时间找到医馆,溯的办公室。 没人,因为知道溯找自己的缘由,摩拉克斯去往妇产科住院部。 溯就在那里,三人病房里只有一个孕妇,不过里边还有两位老人,应当是家属。 摩拉克斯看到溯在给孕妇把脉,因为见得多了,也真的练过,哪怕对号脉一事依旧不通,却也能唬人。 摩拉克斯知道他在做什么,毕竟新生之息正从他手指源源不断地输入孕妇体内。 那在应达体内被绞杀,属于破坏属性的力量,在孕妇身体里却异常柔和,如同春雨滋润大地,细润无声。 就跟上次大出血的产妇一样。 溯的新生之息的对孕产妇有奇效。 也有可能,对身体里没有奇异力量的人有治疗的效果。 不过是片刻,孕妇的脸色竟是好了不少。 死气褪,生气起,好似打了一场胜仗。 溯跟孕妇和孕妇家属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也说明她的情况特殊,如果有大夫过来,要记得让他们把脉,以防他不在的时候出什么问题,这才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的时候看了眼没人的地方,但溯知道摩拉克斯应当也看着自己,微微勾起嘴角,往办公室走去。 还没等他坐下,办公室的门就被关上,摩拉克斯也在此时现身。 溯头也不抬:“刚收到我写的信不久吧?速度还挺快。” 摩拉克斯走过去:“自然是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溯坐下:“刚刚你应该看到了,我的新生之息有没有用?” “有。”摩拉克斯给了肯定的答案:“那位夫人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溯松口气:“那就好。”至少不是无用功。 不过他也知道,这肯定不是注入一次新生之息就能解决的困难。 他说:“虽说这次有用,但不能保证能时长,我需要你帮忙看看新生之息多久会从她体内消失。” 摩拉克斯明白他的意思:“只要一消失你就重新注入。” 溯点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没有静脉注射,她的孕反太严重,什么都吃不下去,没有新生之息吊着就活不下去了。” “我倒是能配合几天,但,你确定吗?如果必须你不时注入新生之息,也就是说可能在她生产之前你都得留在医馆。” 溯笑了笑:“没事,就想努力一次。”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带着疑惑的语气开口:“我记得,你一切都是以产妇为先,我以为你会直接让孕妇放弃这个孩子。” 溯听到这话也是一阵叹息:“没办法,这个孩子特殊,孕妇也特殊。” 溯把玲珑的事告知摩拉克斯,摩拉克斯心底也只剩下叹息。 溯:“而且,当时她叫我仙人。” 摩拉克斯石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溯笑着问:“刚刚你看出她有什么不同的吗?” 摩拉克斯摇头:“没有看出来什么。” 溯点头:“对,我也没看出什么,她就跟普通人一样。” 摩拉克斯提出可能性:“兴许是猜到的。” 溯却是反驳:“白衣仙人的标识只有一个白大褂,以及他剖腹取子的能力,但在璃月医馆,不管是白大褂还是剖腹取子的能力都已经有其他人拥有。别的不说,红玉和她手下的两个大夫,他们三也都很符合白衣仙人的形象。而且,仙人这个称呼,是我让红玉带着两位老者出去后她才叫出口。”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是,提醒?威胁?亦或者,请求?” 溯耸肩:“应该都有。但很显然,她可能想通过这个称呼做什么,比如想要保下胎儿。” 溯看着陷入沉思的摩拉克斯,问:“要判断人类和非人类,有什么简单快捷的办法?” 摩拉克斯名表他的意思:“你是说,因为她是非人类,却又要孕育人类的孩子,所以才导致她现在这般情况。” “只是有这个可能。但有甘雨半人半麒麟的存在,也不能说这个可能性很大。” 摩拉克斯:“不同物种之间想要繁衍确实很难,至少在甘雨之前我们从未见过第二例。甘雨确实有可能成为例子,但我们不能忽略一点,孕育她的是瑞兽,道所偏,运所依,这也有可能成为她能够安然诞生的缘由。” 溯点头:“说的也对,所以还是得看看。” 摩拉克斯:“至于判断她是否非人,一般来说只能等她自己露出马脚,观察力强的人只要看到一丝不对劲,就好像你刚刚说的,她对你的称呼,就有可能成为她非人的佐证。” 溯不死心:“但是当年若陀龙王只是看着我就知道我是夜叉。” 摩拉克斯摇头:“夜叉是不同的。若陀作为璃月前线强大且活跃的战力,对上的夜叉不知凡几。因此,哪怕夜叉们是不同物种受到诅咒成为的新的物种,夜叉之间的相似处他却了如指掌。而且也不是真的能看出来,定然是当时的你露出某些不一样的,属于夜叉的特性,这才让若陀龙王猜楚你是夜叉。” 溯沉吟一声,不再言语。 摩拉克斯:“想要知道她是不是非人,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溯抬眼,看着他:“什么办法?” 摩拉克斯笑了:“去问问就好了。” 摩拉克斯说的问问真的就是问问,他让溯把老夫妻带走,自己去询问孕妇。 没有花费很长时间,溯也只是简单交代老夫妇关于食堂里他嘱咐专门给玲珑开的小灶在哪里取,甚至还没说完摩拉克斯就回来了。 把两位老人打发回去,溯殷切地看向被关上的门。 不等摩拉克斯现身直接询问:“怎么样,问出来了吗?” 现身的摩拉克斯点头:“问出来了。” 摩拉克斯缓缓突出两个字:“鸩鸟。” 溯倒吸一口气。 鸩鸟,传说中的毒鸟。 饮鸩止渴中的鸩正是出自这种鸟。 溯以前的认知中,鸩是不存在的,但想想提瓦特的特殊性,那些在他的世界没有记载的物种多如牛毛,而且魔神都见过,鸩鸟这个物种还真有可能存在于这个世界。 溯忍不住问:“那她的那些亲人丈夫” 摩拉克斯摇头:“虽说全身有毒,但她能自己控制。她把所有的毒都收敛,不论是她的养父母还是丈夫都不是因为她的毒死亡。” 溯点头:“这样。” 摩拉克斯:“当然,现在哪怕知道对方已经是非人种,却也不能肯定正是这个导致她,嗯,孕反?这方面严重。” 溯点头:“是这样的。” 摩拉克斯看着他,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溯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先让我缓缓吧。” 知道传说中的毒鸟真的存在,而这毒鸟还在跟人类孕育生命,溯三观都受到冲击。 他忍不住问了声:“既然非人种和人类能孕育新的生命,那魔神是不是也能生子?” 摩拉克斯看着溯,在他期盼的眼神中摇头:“不能。” 没看到失望的眼神,那脸上的好奇甚至更甚。 摩拉克斯听到他再次询问。 “为什么不能?不都是非人种?” 摩拉克斯略微松口气,给他解答:“因为魔神无法创造新的人类,这是规则。” 溯有些意外,不太懂这些规则。 摩拉克斯继续:“甘雨是半人半麟血脉,这能说明人类和非人的血脉都能通过女性孕育生命延续下去。但魔神不同,魔神的诞生不是从某个地方孕育,而是拥有权柄,这才成为真正的魔神。” 溯懂了:“你们的诞生不是来自父母双方,而我是因为梦之魔神夜叉诅咒才成为魔神。归根究底,我是我父母的结合诞生的生命体,而非梦之魔神创造出的生命。”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如此。” 溯略微遗憾:“如果是这样,那么非人种和人类之间的生殖隔阂确实可能巨大。哪怕形体都能成为人类,但基因是改变不了的。甘雨人类是胎生,麒麟也是胎生,再加上麒麟是瑞兽,甘雨顺利出生应当是不可复制的。而鸟类是蛋生,与人类的生产本就不同,这才应该是玲珑孕反严重的最主要原因。” 母体的身体越健康,孕反越严重,这皆是因为在母体看来胎儿是外来物品,是需要排除的存在。 鸩鸟玲珑的身体素质绝对过关,因此才会对胎儿有这么大的反应。 哪怕玲珑的意识想要留下孩子,她的身体却不允许。 同时,母体的子宫也是母体的最后一道保障。 如果胎儿对母体有影响,子宫会像每个月来月经一样竭尽全力把胎儿连同子宫内膜一起排出体外。 更重要的是,鸟类子宫是为了补充水分和筑造蛋壳,但人类的胎儿不需要筑造蛋壳,所以子宫内的东西很有可能并不适合胎儿生存。 想要留下这一胎,简直天方夜谭。 现在只是孕反,兴许不久之后就会见红,自然流产可能还算好,就怕因为强行保胎导致胎儿跟母体都严重受损。 这是难办的事。 溯看着摩拉克斯:“你跟玲珑聊天的时候,她对自己这一胎有没有什么看法。” 摩拉克斯摇头:“不专此业不了解内情,虽说她是鸩鸟,但父母双亡是真。而且,她还是幼鸟的时候,父母把力量全部注入她的体内,让她能够化形。那之后她的父母死去,还是孩童的他她被人类收养。关于鸩鸟的一切,不论是习性还是其他,她都不怎么清楚。” 溯沉吟一声:“那就麻烦了。而且我的猜测如果成真,哪怕我有新生之息,她这一胎可能也保不住。” 摩拉克斯:“有什么猜测,可以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 溯想了想,用简单易懂的言语把人类和鸟类子宫和胎儿生存方式的不同叙述完毕。 摩拉克斯深切感受到事情的棘手程度。 想要让鸩鸟玲珑诞下这一胎,根本就是在不可能中寻找可能。 溯心底叹息:“亲生父母去世的时候玲珑还小,所以她的三观,长大后所学的知识,更多是往人类靠拢。她会因为人类套上‘命格孤煞’的帽子所困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养父母死后被村民们说‘命格孤煞,害死父母’这样的话定然让她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才会寻死。” 溯看着摩拉克斯:“说起来,哪怕玲珑因为身上有父母的力量,对控制身上的毒这方面很有心得,但她如果死了可就控制不了那些毒。她的丈夫不仅仅救了她,还救了璃月的百姓。” “摩拉克斯大人对此没有表示吗?” 摩拉克斯看着他的模样,轻笑一声:“确实应该有所表示。我会跟你一起想办法。” 明明是他把事情强加到摩拉克斯身上,此时他这么乖乖答应,倒是让溯略微不好意思。 “那什么,前线那边呢?” “璃月人才辈出,而且还有其他仙人夜叉坐镇,我离开一段时间是没问题的。” “而且,我并非去往哪个未知领域,而是镇守璃月港,如果有问题可以直接传信,去往其他地方支援很方便。” 溯一听,顿时挺直腰杆:“说得对。” 摩拉克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新生之息是你给产妇接生的时候才能获取的力量,如果我没猜错,在知道自己的已经成为魔神,不需要使用新生之息对抗业障之后你就很少去给产妇接生,更多是给孕妇检查。如此一来,你体内的新生之息,够吗?” 这是个问题,溯皱起眉头:“其实我体内的新生之息已经比业障要多,但这段时间确实比较少有新生之息进入身体。不过我现在在医馆,医馆里的产妇不少,而且大多都是快生了才来的住院,勤快一些,应当能供应上。” 摩拉克斯点头:“有解决方法就好。” 溯却是摇头:“最重要的方面我们还是没找到解决方法。” 说着溯看向摩拉克斯:“刚刚你跟玲珑了解情况的时候,新生之息还在吧?” “在的,跟之前其他跟你一起接生大夫体内的新生之息很快离开不同,你注入玲珑体内的新生之息散落在她身体里,滋养她残破不堪的身体。” 溯叹息一声:“希望能撑久一点。” 只有撑得久,他们才能在出事之前找到解决方法。 摩拉克斯:“目前孕妇的身体暂时没有问题,那先看胎儿这边。你刚刚说玲珑的身体在排斥胎儿,而胎儿正在从玲珑身体里吸取营养。那么,怎么样才能解决这样的情况。” 溯很老实地回答:“很难。玲珑毕竟非人,哪怕她的孩子有一半非人的血脉也肯定争不过她这个母体,现在玲珑虚弱是暂时的,是身体给的要流掉胎儿的征兆。一般这种情况需要保胎,保胎药这东西对胎儿有利,但对母体会有副作用,不能长时间用药物保胎。而且,玲珑这身体已经很脆弱,哪怕有新生之息在给她做修复也不能随意用药。想要找一个能把双方都保下来的方法并不容易,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并且在发现问题的时候立刻解决问题。” 摩拉克斯点头:“也只有这么做了。” 溯忽而想到什么,看着摩拉克斯:“关于玲珑是非人种的身份,以及她命格孤煞的事,你怎么看?” “璃月有很多非人种,玲珑既然不与璃月为敌,我们自然不会对她做什么。而且鸩鸟难得,如果她能为璃月效力再好不过。” “至于她命格孤煞的传言。”摩拉克斯微微眯起眼:“兴许,我们应该查一查。” 溯眉头一挑:“查玲珑?” 摩拉克斯点头:“兴许,应该从她出生地开始。” “既然祝福能获取神通,诅咒能让人不适。如果玲珑身上孤煞的命格来自诅咒,那么解决诅咒即可。” 溯一听,也想到了那个点:“她身体对胎儿的排斥可能不是因为人与非人的结合,而是因为那诅咒。” 对于溯与自己想到一块这件事,摩拉克斯很高兴,但他还是先给溯打预防针:“只是有这个可能。” “那也是一种可能。”溯很乐观:“哪怕最后不能解决胎儿和身体排斥的问题,能解决命格孤煞的事也好,不是无用功。” “溯所言甚至。” 摩拉克斯和溯都忙了起来,一个把鸩鸟玲珑的情况传递出去,让人去查玲珑。 一个在医馆,只要有接生的活就往里钻。 空闲的时候还要去看玲珑,确保她体内的新生之息能续上。 没办法,新生之息在她体内只能呆不到三个小时,没了新生之息可是直接损害到身体,或者身体会对胎儿下手,他只能掐着时间去号脉。 如果是有事要忙的时候,他会提前去注新生之息。哪怕是睡觉的时候都不能断,不是一般的累人。 这样的累人还得持续七个多月,如果不是心底那拼一把的信念,溯可能早就撂担子不干了。 溯也没有空等摩拉克斯那边的消息,同时也在想其他办法。 因为没法给玲珑吃保胎药,害怕胎儿出什么意外,溯会分一丝新生之息给胎儿,最后让摩拉克斯确认情况。 经由摩拉克斯确认,玲珑子宫内的新生之息没有被玲珑本身的身体吸收,十二个时辰后会消失。 可能是因为玲珑和胎儿如今同在一具身体里,但他们属于两个个体,因为子宫是胎儿舒适区,在那个地方玲珑身体对胎儿无可奈何。 另外一种可能是新生之息不是他们能争夺的存在,只受到溯的驱使。 当然,不管是哪种可能,对他们来说都是好消息。 两位老人不放心玲珑,要在璃月港长期住下,最后被安排到璃月港某个小房子里。 后来老人家也不好意思,虽然天天都会来病房,但会做一些小玩意,然后拿出去卖,付医疗费的同时也交房租。 红玉来报告的时候溯想了想,点头让他们收下,免得老人家担心。 毕竟,不管是在哪里,一些人心底‘没给钱他们不尽心’的想法都有可能会滋生。 溯倒是不担心收下来,最后却没能保住胎儿后会产生什么医闹。 先不提两位老人人品不错,单单是这些摩拉本就属于他们医馆应该收取的范畴,并非昧着良心的钱。 溯唯一担忧的是,一个月过去,胎儿已经14周,但他这边没有任何突破。 三个月以上的胎儿想要流掉,对母体会有很大的损伤,而且胎儿越大损伤越大。 好在溯这边没有突破,但关于鸩鸟玲珑的身世却有了详细报告。 鸩鸟一家原本住在天衡山,她的父母非常恩爱,都开了灵智。 但外边还有一只有了灵智,甚至已经快到化形阶段的鸩鸟觊觎玲珑的母亲,想尽办法破坏他们的家庭。 这破坏不仅仅是平日里的勾引,后来更是恼羞成怒的物理破坏。 快化形的的鸩鸟和只是开灵智的鸩鸟战力天差地别,玲珑父母落败,他们飞回鸟巢,把身体里的力量全部注入玲珑体内,还是雏鸟的玲珑化形,而他们双双殒命。 “玲珑这个名字也不是亲生父母取的,而是捡到玲珑的养父母起的。” “玲珑说,她对那些事其实记不太清楚,最开始的时候甚至以为那些不过是自己的梦境。是后来发现自己的毒,又变回本体之后,才相信自己并非人类。相信那些已经渐渐模糊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自己的精。” 溯看着摩拉克斯:“那只成年鸩鸟呢?” 摩拉克斯知道他想做什么,摇头:“死了,在发现玲珑母亲的尸体后一头撞到悬崖上。我们从他残存的意识中了解到这一切,之后那一模意识也消失了。不过确实从他的口中知晓是它诅咒了玲珑。如今它的残念消失,诅咒也就散去。” 溯微微垂眸,可惜地‘哦’了一声。 这可惜不仅仅是因为诅咒消失后玲珑依旧没有好转,证明诅咒与玲珑现在的身体情况无关,还因为没有一只成年鸩鸟在一旁,告诉他们鸩鸟的习性。 摩拉克斯:“鸩鸟本就稀少,想要再寻找其他鸩鸟不容易,更不用说要找一只开了灵智并且知晓鸩鸟繁衍情况的鸩鸟。其他人确实也在寻找,但并不能保证能够找到。” 溯点头:“只能想其他办法。” 许久沉默之后,摩拉克斯问。 “当年让魈把你带来璃月,你可有怨言?” 溯诧异地看着摩拉克斯:“什么?” 摩拉克斯又重复一遍,知晓自己没听错的溯无语:“我不是把不满都写在脸上了吗!” 摩拉克斯:“现在呢?” 溯啧了声:“不提。” 都过去了,那是他的黑历史。 第077章 摩拉克斯却在意当年的细节,翻着自己的记忆逐一解析当年溯的反应,一时间二人之间又陷入沉静。 不过因为两人都在想事,倒是没什么尴尬,反而很和谐。 溯把玲珑的情况,所有的难点一一写出来。又把玲珑体内的胎儿可能遇到的麻烦整理,做对比。 问题很多,很乱,很杂,冲突多得人脑壳疼,但溯知道这些事都需要解决。 后来红玉来到办公室叫溯,溯立马跟去产房。 他没有过多参与,甚至只是搭把手后坐在一旁摸鱼,哪怕是产妇宫缩疼得声嘶力竭的喊叫也没能让他从思考中回神。 生产完毕,母子平安,溯走出产房,没搭理任何人。 走着走着却是停了下来,他视线落在没人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 在发现使用隐匿法术的人往外走的时候皱起的眉头缓缓松开,最终还是转去办公室。 那不是摩拉克斯,如果是摩拉克斯他绝对会等自己走过去再一起离开。 应该也不是若陀龙王,如果是若陀龙王应当会往自己这边走来,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所以,这个人,应当是会隐匿法术,跟他认识却不怎么熟悉的理水叠山。 理水叠山毕竟是仙人,与其他仙人不同,他会隐匿法术,来的时候自然也会使用,以免被人围观。 不过他来这里,应当是找摩拉克斯的。 溯回到办公室,发现摩拉克斯正在看东西。 他走了过去:“有事要忙?” 摩拉克斯很聪明,再加上理水叠山刚离开不久,很容易就猜到溯应当是发现了。 他摇头:“他们能处理。” 溯沉默半晌,说:“这事其实是我的责任,你如果有事,还是去忙吧。” 摩拉克斯却是笑了:“虽说是非人种,但不管是她还是她的丈夫都是我的子民,我的子民遇到麻烦,我怎么能袖手旁观?” 溯看着他,最后说:“随你。” 摩拉克斯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溯正在为这件事心烦,正在想办法解决,既然如此,他就陪着一起解决。 当然,他也不是放着正事不做。就跟今天理水叠山来这里报告情况一般,其他地方和其他事的进展都会以报告的形式出现在他跟前。 摩拉克斯发现比起那些事,溯要处理的这件事更为棘手。 现在新生之息在玲珑身体里只能撑一个时辰,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溯每天不仅仅要忙碌医馆的事,收集新生之息,还要想办法处理各式各样的问题。 而且他们还面临一个更为严重地问题——也许不久之后,新生之息连一个时辰都撑不住。 这件事在一个月之后发生,溯眉头紧缩,脑袋搁在椅背上,闭着多的双眼是在争取更多休息时间。 摩拉克斯到来,拿了一沓纸张放在溯办公桌前。 他没要求溯睁开眼,而是有事说事。 “还记得之前为了处理业障的时候,我们整理的能够储存新生之息的阵法吗?” 溯猛地睁开,看到摩拉克斯嘴角微微上扬:“也许,我们能够在玲珑身上画一个阵法,在她身上完成新生之息的储存与自动补充。” 溯心底狠狠颤动,他知道摩拉克斯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他觉得这个阵法确实可行,或者可行性很大。 他站了起来:“详细说说?” 详细说来,这也不过是某一瞬间来的灵感。 摩拉克斯在处理璃月事务的时候看到业障封印地的巡逻报告,一切正常。 这是例行报告,也正是因为这份例行报告让他想到他们最初预想的处理业障的方法,自然而然也想到了阵法。 摩拉克斯对阵法进行修改,也跟理水叠山他们一起研究,最后的试验却需要溯来做。 所以,摩拉克斯带着阵法走到溯跟前。 溯听着他说的话,看着被放在办公桌上的纸,视线自然落在最上方那一张画着阵法的纸张上。 “有这么多需要试验的阵法?” 摩拉克斯把那一摞纸摊开,溯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下边虽然也画着阵法,但上边的标注却是‘定时’。 摩拉克斯:“自动补充新生之息就要自动打开‘出口’,我们进行大量探讨,最后得到了这样的结果。出口封口处的封口会因为力量削弱在某个时间消失,在一刻钟后又会自动封闭,达到不需要启动却定时注入新生之息的效果。” “封闭出口的力量从阵法本身抽取,所以需要定时对阵法本身的力量进行补充。当然,新生之息也需要补充,所以只是麻烦一些,但却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方法。” 溯长出一口气,看着摩拉克斯,笑道:“真是帮大忙了。” 虽说依旧没有找到母体和胎儿平衡的方法,但能够吊着母体和胎儿的生命力就已经是给他们争取时间。 至少解决了目前最大的困境。 摩拉克斯和溯立马去找了玲珑,拉上帘子,还下了阵法,外边听不到他们说的话。 因为摩拉克斯出现的频率比较高,玲珑对他忽而出现已经见怪不怪。 并且她知道,只要帝君出现,那就代表有可能有新的治疗方法。 玲珑一脸希冀:“有办法了吗?” 溯看着明明怀孕已经四个月,肚子却没有一丁点凸起的玲珑。 在对方的注视之下还是冷静地说:“只能说尽力,不能保证能成功。” 虽说心底略微失望,但玲珑还是明事理的。 她长出一口气:“嗯,我会尽力配合。” 仙人为了她时不时就过来,最开始她还不懂仙人的号脉是在给自己注入力量,后来随着频率越来越高,只要仙人一来她就好受一些,久而久之也就察觉了真相,询问过后更是内心感动。 仙人都在努力,她怎么能沮丧,怎么能放弃? 摩拉克斯拿出笔墨:“我们需要在你手臂上画一道符,冒犯了。” 玲珑摇头:“不,没关系的。” 说着她把宽松袖子给撸了上去。 摩拉克斯看着她那恨不得撸到肩膀上,就为了不妨碍他的玲珑,安抚地笑了笑。 “前臂就够了。” 玲珑闹了个大红脸。 摩拉克斯对阵法了如指掌,落笔顺畅,几乎没有停顿。 很快地,储存加自动开口的阵法就出现在玲珑手臂之上。 “这是第一种,需要观察,看看定时设定能否启动自如。” 溯伸出手,在玲珑的注视之下搭在阵法入口处,注入新生之息。 玲珑感受不到那股力量,但能看到原本黑色的墨水变成生机勃勃的绿色。 她瞪大了眼,很是惊奇,也因为这惊奇充满了希望。 这对溯和摩拉克斯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他们要观察的也不是新生之息的储存,而是自动注入机能,不过为了观察,还是需要在这里等一等。 然而,也正是他们并不怎么在意的步骤出了问题。 一直注意那个绿色阵法的玲珑惊叫出声:“帝君!” 本就一直注意那边的溯和摩拉克斯自然也发现了问题,第一时间过去查看。 绿色的阵法正在变淡,溯猛地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表情不太好:“阵法失效,新生之息正在往玲珑体内逸散。” 溯脸色一变,立马伸手搭在玲珑另外一只手上,驱使着新生之息送往她的子宫。 往常,溯注入新生之息不是完全充盈玲珑的身体,他当然那知晓身体里多注入新生之息他就不需要频繁过来。 但如果注入新生之息的量太大,玲珑本身就过于强大,很容易就能‘杀死’胎儿,使得胎儿自然流产。 他需要让玲珑的身体强度和胎儿的强度达到一个微妙的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的程度。 正是因为一直控制,不管是玲珑还是胎儿一直处于虚弱状态,胎儿的发育更是比普通人的孕期24+偏小。 如今平衡因为阵法被打破,溯需要注入更多新生之息给胎儿,不清楚后期会出现什么连锁反应。 摩拉克斯手搭在他肩膀上:“7:1,可以了。” 溯收回手,脸色并不好。 摩拉克斯:“抱歉。” 溯摇头:“幸好你早就提醒可能会出现泄露的情况,我注入阵法的新生之息只是下一次需要注入的量,不是不能挽救的程度。” 玲珑听明白了,原来这种情况帝君和仙人已经考虑进去,并且做了防御,也知道补救方法,不由得松口气。 还好还好,还好没出事。 玲珑心底庆幸着。 摩拉克斯:“现在要确定是什么原因导致新生之息并未在我们设定好的时间才进入玲珑身体。” 溯:“定时阵法?毕竟储存阵法我们以前就经过测试,是没问题的。唯一不同的就是加入了定时阵法,有没有可能跟是两个阵法相冲?” “可能性不大。两个阵法的作用不同,定时阵法的叠加并未破坏储存阵法的功效,而是有自己的作用。这种情况,更像储存阵法被破坏,玲珑的身体自动吸收新生之息。” 此话一出,摩拉克斯立马有了答案。 他看着玲珑:“你的毒,是否能破坏阵法?” 玲珑懵了下,不过很快就知道帝君在怀疑自己的毒做了什么。 她连忙摇头:“我把毒收敛得很好。” 溯想了想,直接拿出摩拉克斯给自己的那张画好的阵法,在里边注入一丁点的新生之息。 黑色混着绿色的阵法被递到玲珑跟前,溯说:“摸一摸。” 玲珑不明,但玲珑听话,伸手在阵法上摸一摸。 不过是瞬间,阵法里的黑色消失,阵法上的绿色也消失,新生之息被玲珑吸收入体。 玲珑的脸刷地白了。 溯:“看来问题出现在你身上。你的身体能够分解阵法,吸收新生之息。或者你的身体原本的目的就是新生之息,它不过是在清除一切障碍。” 玲珑咬着唇:“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控制。” 摩拉克斯直言:“虽说你体内有强大的力量,但因为没有人指导,你并不清楚怎么使用。不如说,你能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完全收敛毒,在人类世界活了那么久就已经不错。不过你身体既然能不顾你的意志破坏储存阵法,吸收阵法内储存的新生之息,那就说明你体内的力量并不容易控制。要让你在短时间内学会控制力量并不现实。” 听着这话,玲珑的脸更白了。 溯已经开始想办法:“那就找玲珑的力量破坏不了的东西作为容器?阵法这东西,只要能‘画’出来并且启动,那就足够了,对吧?” 摩拉克斯反驳:“理是这么个理,但是忘记了,你的新生之息很强,不是一般地强。” 溯听出了什么,看着摩拉克斯:“你有了想法?” 摩拉克斯点头,他说:“还记得当年救应达时的情况吗?我能肯定够我的力量不会被玲珑的力量破坏,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是用神力绘制阵法,然后把新生之息注入阵法内。” “好想法!”溯笑了:“还是摩拉克斯反应快。” 玲珑微怔,不由得抬眼看向帝君,发现帝君对这个称呼并没有任何反应,好似理所当然。 她又看向仙人,发现仙人对这个称呼也很自然,好似他已经呼唤无数次。 玲珑想到夫君对帝君的称赞,那明明只是在军营,在战场上见过帝君几面的夫君,对帝君的评价一直是强大,宽厚,仁爱,哪怕心中有畏惧也是对神明的敬重。 她又想到自己调查自己身份时,在外调查到的那些古碑。最为古老的一些碑文里,不论‘摩拉克斯’还是‘摩拉克斯大人’的字眼都有出现。 那些村子有些曾经隶属于别的魔神,但也有从头到尾都是帝君的子民的村子。 所以,以前的帝君与人类的相处应当处于一个平等状态,很是和谐,这才让这位仙人保留了这样的称呼。 帝君是一位宽厚英明的君主。 摩拉克斯看向玲珑:“我们再试一次。” 玲珑点头,心底感叹,真是一位温柔的神明。 比一些弱小的人类还要温和。 摩拉克斯这次没有沾墨水,而是直接拿着笔在玲珑前臂开始绘画。 摩拉克斯特意让自己的力量呈现出颜色,跟他的眼睛一样石珀色。 他解释:“上次应达的事给我提了个醒,为了以防其他人出现问题,需要那样的方法,我就想了办法让神力显行,以方便后期你注入新生之息。” 溯点头:“嗯,挺好的,挺方便。” 哪怕现在这神力不是注入玲珑体内,而是在外边,能用其他方法标识输入口,但这样一眼能看到确实方便。 溯伸出手,注入新生之息的时候摩拉克斯提醒:“少注入一些。” 溯点头,很快收手了。 这次他们等了比较久时间,但结果却让他们大惊失色。 摩拉克斯神力构造的阵法,光芒变弱了。 不仅如此,阵法周围还呈现了一股诡异的紫色,紫得发黑。 玲珑额头冒出汗水:“是毒,怎么会?怎么控制不了?” 多次尝试无果后,她茫然地抬头,看向帝君。 溯上前,搭在阵法出口处,把新生之息收了回来。 刚刚就已经因为阵法失误让玲珑身体里的新生之息出现失衡,哪怕这次的新生之息量很少,最好也不要被她的身体吸收。 新生之息消失,玲珑恢复了对毒的控制,阵法四周的毒消失无踪。 她抿嘴,眼眶泛红,眼中蓄满泪水。 没了主意的溯看向摩拉克斯,发现他在沉思之中。 溯没有出声打扰,拍拍玲珑的肩膀以示安慰。 摩拉克斯把他的动作收在眼底,石珀色的眼睛忽而放大。 “害了你们一家的鸩鸟对你进行命格孤煞的诅咒,你的父母却给了你祝福。” 摩拉克斯的话让溯和玲珑不由得看向他。 他说:“按理说,鸩鸟的毒并不容易控制,但化成人形,但还不能算得上记事的你却能收敛全身毒,没有误伤任何一个人,这本身就很怪异。所以,控制你全身的毒的可能不是你自己,而是你身上的,来自你父母给予的祝福。” “他们的祝福兴许并不是让你操控毒素,而是其他更为广泛的,为你好的概念。但这个主题只对你,不包括你的孩子。” “所以,在发现你体内的胎儿对你产生威胁的时候,祝福会想办法排除这个威胁。溯给你注入新生之息的量由他控制,他很小心地维持你体内的平衡。但现在阵法放在你前臂,它发现可以解决你身体里麻烦的方法,自然竭尽全力,不顾你的意愿也要达到目标。” “不论那是墨水,还是魔神的神力,在它看来都是阻碍。” 摩拉克斯:“就在刚刚,我的神力,在你父母的爱面前,略逊一筹。” 这句话含有安慰,毕竟摩拉克斯并未出多大的力,只是普普通通地构建一个阵法,给溯的新生之息筑造容器。 那是祝福啊。 溯想到自己身上的神通,他的神通,何尝不是来自祝福? 如果不是若陀龙王的告知,如果不是摩拉克斯的点破,兴许他和玲珑都傻傻的不知道那些力量的来源。 不过他或许比玲珑要好一些,因为他至少知晓某些东西是力量,哪怕他不能控制。 玲珑听到帝君的又哭又笑,那里边有多少是因为感受到父母的爱?亦或者此时她的情绪,全是因为父母的爱? 当然,这份爱感受之后,又会陷入自责,为她无法保住自己的孩子的自责。 溯还算平静,因为他是医生,他经常能地把自己从情绪中分离出来。 他问:“之前我没有询问是因为觉得新生之息应当能够让你的身体和你体内的胎儿保持平衡,但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你的身体将会越来越强大,不管我再怎么努力,哪怕你的孩子也有你的一半血脉,但胎儿很有可能争不过你自己的身体。现在附着你身上的诅咒消失,你不再是命格孤煞之人,而是拥有祝福,父母之爱的鸩鸟。那么,这个孩子,你还要留吗?” 玲珑僵住了。 最后,溯和摩拉克斯离开病房。 他们没有真的离开,而是坐在外边的椅子上。 现在既然已经知道祝福的事,自然也就知晓玲珑体内如今有个不定时炸/弹,什么时候爆炸都不奇怪。 两人都套上隐匿法术,为的正是商量一下。 溯:“你觉得她会怎么选?” 摩拉克斯:“这种事,不应该是你见得比较多?” 溯一听,笑了:“说的也是。” 片刻后,他又说:“不过遇到这样的选择,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决定。就好像检查出有先天问题的时候,一些家属会选择让他们结束在还未降生的时候。但也有人会选择搏一搏,搏那微小的健康可能。有些人赌赢了,有些人赌输了,而输赢带给他们的是天差地别的境遇。” 摩拉克斯大概理解他话里的意思,说:“玲珑的情况不同,如今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她自己是否要冒险。” 原本就是要回避这个问题的溯没回应。 摩拉克斯:“不过,可能也正是因为问题不在孩子身上,所以玲珑可能更倾向于把孩子留下,用自己的命去赌那一丝希望。” 溯垂眸,低声:“值得吗?” 这一声这值得询问摩拉克斯,也询问自己,还询问那个他刚出生,甚至刚刚睁开眼,根本没有任何记忆的时候见过一面的人。 摩拉克斯沉思片刻,说道:“值与不值,要看看待这个问题的人的心中的那杆秤,别人的秤,别人的筹码,于她而言不重要。” “不过,如果她选择生下来,那就说明她已经做好承担一切风险的准备。” “哪怕她知道秤的一边是自己的生命,但却心甘情愿地承受失去生命为代价。” “我想,至少在做决定的那一刻,她是不后悔的。” 溯看着摩拉克斯,低声:“至少做决定的那一刻,不后悔,吗?” 摩拉克斯从刚刚就已经察觉溯情绪上的不对,不过因为不知缘由,不敢询问,所以只能顺着他的话给了自己的见解。 如今看来,他的答案对溯来说好像不坏。 看着这样的溯,再联想他们刚刚的话题,摩拉克斯自然而然把事情往溯身上他套。 也就是说,这件事,这个选择曾经发生在溯和他的母亲身上,既然溯在这里,那就说明他母亲选择让他活着。 病房的门忽而被打开,溯和摩拉克斯往门口看去,玲珑竟是已经下床,站在门口。 她脸上的坚定,让他们都猜到她的决定。 溯站了起来:“我出生的那一刻,她也没有后悔。” 那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合照就是证明。 溯现身,跟着玲珑一起再次进入病房。 第078章 在人类世界是个普通的女性,一个不大不小公司的职员。 产检并非一路绿灯,在做四维的时心脏看到强光斑,后期又经历了无创检查,低风险的报告让她松口气,把溯留了下来。 其实这一切都算是产检的时候常遇到的问题,不是什么大事,预产期前他母亲各式各样的疼,也都在孕晚期常见的反应中。 但是就这样‘正常’的情况下,生了他之后大出血,没能抢救回来。 溯看过刚出生的他跟母亲的合照,脑袋贴着脑袋,他半睁着眼没什么表情,母亲睁着眼笑。 当时的溯,看不到母亲,记忆里也没有那些场景。 那张照片,是他跟母亲唯一的合照。 不论其他人说什么,但留下他的时候,母亲没有后悔。生下他的时候,母亲也没有后悔。 所以,对于玲珑决定再搏一把他并未出声反对。 哪怕往后胎儿越大,没能保住的时候对她伤害越大,他也只是把这一切风险告诉她,。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这是我的孩子,只是这一点,就足够了。” 溯点头,也没再说什么。 刚刚布好防窃听阵法的摩拉克斯提醒:“这是以命相搏。” 玲珑眼睛又红了:“我知道。但是让我放弃,我做不到。” 溯想了想,说道:“目前暂时没有办法设定新生之息的定时注入,而且根据你身体的情况,我们不难猜测新生之息和你体内的祝福之力对抗应该没多少胜算。我希望你能有个心理准备。” 玲珑咬紧下唇:“我知道。” 她那模样,好像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溯忽而就觉得她现在的想法应当是,能把这个孩子留在身体里多久就留多久。 老婆婆的话再次在耳边浮现,溯真切感受到了,是玲珑需要这个孩子。 溯:“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办法。” 玲珑眼前一亮:“什么办法?!” 溯:“你身体里有祝福之力,而且很强大,这就说明之前对你身体的判断可以推翻。当胎儿威胁到你的身体的时候,祝福之力会想尽办法给你弥补亏空,抵抗一切对你有害的东西。” “也就是说,保胎药等一切保胎手段其实能用在你身体里。” “所以,我在想,我撤掉你体内的新生之息,看看祝福之力能否修补你那支离破碎的身体。这样一来我能全力保住胎儿,寻求与你体内的祝福之力的平衡点,达到让胎儿在你身体好好生长的结果。” 玲珑是真的看到希望:“可以试试!” 溯再次提醒:“很危险的。我不确定撤去新生之息后你的身体是否会遭遇冲击。” 玲珑却是笑笑:“我愿意一试。” 当事人愿意试,溯自然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让玲珑躺在床上,手指搭在对方手腕上,然后开始驱使她体内的新生之息。 如果不是之前阵法失误导致玲珑意外吸取了新生之息,可能这些新生之息就已经被完全消耗。 他没有抽取出体外,而是把新生之息往子宫方向引导,要滋养胎儿。 然而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兴许是知道他的意图,往常对他驱使新生之息完全没有反应的祝福之力开始跟他抢夺新生之息,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溯微微眯起眼,放弃驱使。 玲珑略微紧张:“已经好了吗?” 她什么也没感觉到。 溯摇头,把情况给他们说了一遍,这可又是一个坏消息。 摩拉克斯:“这样一来就麻烦了。” 他看向玲珑:“为今之计只能直接把新生之息直接输入子宫供养胎儿,但新生之息必须要要有东西护送,避免被抢夺。我的神力应当能提供一段时间的保护,但那也只是一段时间,你体内的祝福之力依旧会对我的力量进行消耗。” 溯:“跟应达那次一样?” 摩拉克斯点头:“嗯,跟那次一样。” 溯想了想,摇头:“有点困难。” 摩拉克斯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玲珑体内的祝福之力之前没有任何动作,应当确实是害怕被你发现,所以才默许那些新生之息注入子宫滋养胎儿。而现在,他们不会让任何对子宫有益的力量进入,所以会发动更为迅猛的攻击。” “但,哪怕它确实有灵性,会伪装,能蛰伏,但他们已经从暗处转到明处。虽说他们确实能消耗我的神力,但给你搭建一个临时的通道是可以的。” 溯抿嘴:“但是这样一来你就要困在璃月,哪里都不能去了。” 摩拉克斯回答:“先解决眼前的困境再说。” 溯一想,觉得他说得对。 如果眼前的问题没解决,他的设想并不能实现,那一切都是空谈。 溯:“开始吧。” 摩拉克斯看向玲珑:“需要你配合,如果可以,尽量压制体内的力量。如果做不到也没关系,一切交给我们。” 原本略微紧张的玲珑听到他这么说,放松了些许,随之坚定地点头。 摩拉克斯的神力之所以能够毫无阻碍地进入应达身体里,是因为应达对体内力量的控制力,以及与帝君的契约。 她的身体,她的力量,对摩拉克斯很熟悉。 或者说,她百分之百信任摩拉克斯。 但是玲珑不一样,玲珑虽然是摩拉克斯的子民,但也只是子民。 她的力量大多来源于她父母,而临死前对她的祝福的力量只是一股拥有不让玲珑死亡的信念的存在,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意识。 因此,它在摩拉克斯神力注入玲珑体内的时候就开始预支对抗。 那一瞬间,摩拉克斯皱起眉头。 玲珑当然知道自己控制力量失败,也察觉到帝君给予自己帮助的时候受到了阻碍,此时的她六神无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她那再次红起来的眼眶,溯啧了声:“知道新生之息对玲珑有益,所以之前我注入力量的时候畅通无阻。为了骗取更多新生之息,甚至让我把新生之息注入子宫。摩拉克斯,这力量真的跟你说的那样只是信念,没有意识吗?” 摩拉克斯直接来了一句:“那,你的蛊惑技能有意识吗?” 溯微怔,这一瞬间也反应过来玲珑这股一切为她的力量不就跟他的蛊惑技能一样属于被动技能,并不好控制。 他看向玲珑:“你能感受到这股力量的存在吗?” 玲珑摇头,她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只会控毒。 失望是自然的,但溯知道玲珑不过十几岁,跟自己是不一样的。 摩拉克斯:“不论如何,先把一部分新生之息注入。” 溯觉得有道理,点头,搭上摩拉克斯流出来的注入口。 新生之息很快注入,直通子宫,然而也不过是一会他就察觉不对劲,通道中间开口了。 新生之息溢出,被掠夺殆尽。 溯收手,看向摩拉克斯,很是诚恳地问:“它真的没意识?” 这也太聪明了吧! 摩拉克斯连接自己的神力后知道情况,叹息一声。 大面积的攻击确实是缓慢侵蚀,但对某个点攻击却是迅速突破,这股祝福之力确实聪明。 现在的情况是,胎儿提供新生之息都会遇到困难。 没得到回应的溯也没在意,说:“算了,你一边补充神力,修复通道,我一边注入足够的新生之息,这样一来至少能保证这些新生之息能成为供养的力量。” 摩拉克斯:“暂时只能如此。” 溯的手再次搭在注入口,往刚刚被修复好的通道注入新生之息。 摩拉克斯的手覆盖而上,溯的手下意识缩了缩,却被对方紧紧握住。 摩拉克斯的手上都是茧子,溯能清晰感受到。 而且不仅仅是手心给他的触感,甚至连温度都不同。 他是魔神之躯,体温比较高,明显能感觉摩拉克斯的体温比自己低那么一点。 因为自己身体里是火元素?溯的脑子里东想西想,有点乱七八糟。 摩拉克斯没说什么,只是把他正在注入新生之息的手牢牢握住。 他的手大一点,不过也不能完全覆盖。 当然,也不需要完全覆盖。 神力倾泻,很快就感觉到那股力量对通道的攻击。 微微眯起眼,摩拉克斯迅速填补神力,不让通道出现破损。 这次新生之息顺利充盈子宫,子宫是母体生孩子的最后一道保障,现在却也是胎儿在玲珑身体里的最后一道保障。 那想让胎儿流产的力量没法突破子宫,只是围绕在外,不敢更进一步。 溯小声提醒:“可以了。” 摩拉克斯微顿,‘嗯’了一声,收回手。 收回的手垂在身侧,轻轻握紧。 溯松口气,看向玲珑:“按理说,只要胎儿有新生之息供养,大概率不会出什么太大问题。但胎儿的营养更多是由你来提供,所以我们也不能保证你体内的祝福之力会不会有其他举动。” 他也没有只说坏消息:“当然,目前来看,那股力量没法冲破子宫的防御,至少目前来说是安全的。” 玲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也就是说,我身体里其实也有能保护孩子的力量。” 溯想想,点头:“可以这么理解。” 玲珑眼中满是希冀:“所以我也是有保护孩子的力量的。那我是不是也能对孩子进行祝福,让他安然在我身体里长大,平安诞生?” 溯一怔,看向玲珑的时眼中的震惊怎么都掩饰不了。 玲珑激动:“是可以的吧。我其实不弱的,既然我的身体能够给孩子一道保障,那我的灵魂,我的意识,我的信念,同样能给他一道保障,对吧!”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缓缓开口:“任何人都能赐予祝福。” 任何人都能赐予祝福,但不是所有的祝福都会成为强大的力量。 一些祝福只是口头上让被祝福的人心情舒坦些许,一些祝福则是会产生别的效果,比如溯的蛊惑,以及玲珑对抗摩拉克斯神力那般的力量。 摩拉克斯告诉玲珑,她父母对她的祝福,更有可能只是一种期盼,期盼她能安全成长,期盼她的生命不受威胁。 这种期盼在大多数父母身上都具备,但真正拥有强大效果的,却没几个。 “祝福之力就跟神之眼一样神秘。愿望足够热烈的时候,神明投下的目光成为神之眼,但天下有足够热烈愿望的人多如牛毛,神之眼却依旧是罕见的存在。祝福之力,同样如此。” “我只能说,你可以试着祝福自己的孩子,但哪怕是出自我口的祝福,也不一定能保证让他安然无恙地诞生于世。” 玲珑摸着肚子,说:“我要试试,我想保下这条小生命,就跟我的父母保下我一样。” 摩拉克斯莞尔:“那,就试试吧。” 总归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溯忽而开口:“甘雨,在璃月港吗?” 摩拉克斯立刻明白他的想法:“虽说她的战力确实不错,但毕竟还是个孩童,我可以让她从前线回来,陪着玲珑一地度过这次难关。” 玲珑茫然地看着他们,明显不懂他们话里的意思。 溯:“那就让她回来吧。” 他甚至没有说什么‘如果甘雨不忙,前线不需要她’这样的话,而是直接就说要人回来。 这对溯来说,很怪异。 溯柔声开口:“现在保护你孩子的新生之息很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被消耗,当然我会一直呆在医馆,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立刻让人通知我,随时待命。” 玲珑点头:“劳烦仙人。” 溯笑了笑:“还是叫我溯先生吧,这样一来在你公婆跟前也不需要改口。” 玲珑很是乖巧:“溯先生。” 摩拉克斯忽然想起一件事:“说起来,玲珑是怎么看出溯就是传说中的白衣仙人?” 玲珑脸颊微微红润,因为曾经因为这件事被帝君单独问话,她略微不好意思。 她说:“当时‘仙人’二字真的是脱口而出,但后来也觉得合理。溯先生或许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位大夫,她说她会的很多东西是白衣仙人无偿教导,对仙人有很高的赞赏。后来我又听说了璃月港有一位有名的溯先生,医术卓越,是很多孕妇的福星。又有人说,正是因为白衣仙人镇守先生璃月港医馆,才让医馆成了如今的模样。” “以前我曾经问过别人,璃月港医馆的溯先生是不是就是白衣仙人,但很奇怪,从来没有人有这方面的联想,反而是说璃月港医馆,负责孕妇的任何一位大夫都有可能是白衣仙人。我却没有那个感觉,而是觉得溯先生就是白衣仙人。” “这次脱口而出的‘仙人’二字,大概只是因为以前有过这样的想法,而很巧,我的猜测是对的。” 玲珑不好意思说当时虽然是脱口而出,但说出来后自己也有想要依仗知晓这件事,让白衣仙人想办法的念头。 在医馆住了那么久,她越来越了解这位仙人,为当时的自己生出那般想法很是羞愤。 摩拉克斯:“其他人之所以没有那个想法,是我们按溯的要求,在对医馆进行宣传的时候稍加运作,给了溯并非白衣仙人的暗示。虽说没有使用太多力量,但只要‘溯并非白衣仙人’这个信息传递出去,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成了别人下意识的想法。当然,这样做法并非万无一失,如你这般的非人种,大多不会被这个暗示干扰。” 玲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摩拉克斯:“关于这件事,还是希望你能保密。人们只需要知道璃月港医馆有白衣仙人帮助,但不需要知道白衣仙人就是溯,以免给他带来困扰。” 玲珑想到帝君每次过来都是处于隐身,不让人发现的状态,直到给自己查看的时候才现身,自然知晓缘由。 她郑重点头:“我会保密的。” 溯:“折腾了这么久,你也应该累了,好好休息吧。” 玲珑一听就知道他们要离开,连忙询问:“那,关于祝福的事?” 玲珑不知道该怎么祝福,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他们,希望他们能指导。 摩拉克斯看穿她的想法,说:“关于如何祝福,如何让祝福生效,很抱歉,我和溯都不清楚。但是,心之所向,必将抵达。你只要给孩子最为诚心的保护,就足够了。” 玲珑抿嘴,最终,点头。 溯和摩拉克斯离开。 出阵法那一刹那摩拉克斯给自己套上隐匿法术,然后跟着溯一起回办公室。 很巧,在路上碰到即将生产的产妇,溯去换了衣服就跟去产房。 摩拉克斯没有跟着,而是自己先回了溯的办公室。 溯没在意,只是沉默地为接生做准备。 摩拉克斯进门之后就把门关上,他没有坐在往常自己坐的椅子上,而是到办公桌内侧,坐到溯的位置。 他没做什么,就那么坐着,然后静静的看看桌面,看看这间办公室,在思考溯坐在这里的时候想些什么。 想了之后又觉得自己的做法略微可笑,他可是知道溯的忙碌程度,又怎么可能真的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干,浪费时间? 哪怕是遇到烦心事,他依旧会找事做,好似那样才能让他平静下来。 这次,也是如此。 摩拉克斯根据溯对玲珑的情况猜测,溯应该有一位很爱他的母亲,他的母亲可能曾经遭遇玲珑类似的情况,最后选择让他活下来。 那么,他的母亲还活着吗? 是已经离开,然后他觉得自己不应过活着,亦或者是还活着,却为曾经的决定后悔? 摩拉克斯知道这完全是两个方向的猜测,但不由自主地往这两个方向推断。 他想更了解溯一点,却也不敢逾越半分。 因为刚刚的溯,情绪太过不对劲。 摩拉克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直到三个小时后,一脸疲惫的溯回了办公室。 开门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视线落在办公桌后,自己的椅子上。 他没立刻出声,而是理智地关上门:“你还在啊。” 摩拉克斯现身:“有些疲惫,在这里休息一会。” 溯点头:“也是,刚刚玲珑那边其实你出力最多,我就输入新生之息,没做什么。” 摩拉克斯对此却是摇头:“你调动那么多新生之息,出的力也不少。” 溯没要回自己的位置,而是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坐下。 他交谈的欲望不高,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像就是为了结束这次交谈。 最后他看向窗外,没再吭声。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最后还是决定越界。 他甚至直接点明:“玲珑,是否让你想起了你的母亲?” 溯微顿,收回视线,落在摩拉克斯身上。 他的表情其实没什么变化,隐藏得很好,这让摩拉克斯觉得自己可能猜错了。 然而溯却是点头:“嗯,是的。” 摩拉克斯微微放松:“所以你不会干预玲珑的选择。” 溯却是笑了:“不干预玲珑的选择是因为我是医生,我有责任让她了解一切风险,但我尊重她的决定。” 摩拉克斯这么回:“当年,给你母亲检查的大夫应当也是如此。” 溯诧异于摩拉克斯这样的回答,然而思考这句话的深意,却是笑得更深了。 溯说:“嗯,很理性,很负责。” 他缓缓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关于母亲的事。 从那个男人口中知道的母亲,都是温柔,美好的。 而就是因为她的温柔,她才没有再睁开眼。 溯是妇产科医生,知晓一切的概率,更是知道当年他的出生其实很顺利,是后期出了问题才导致大出血。 但是,那个男人那句——如果没有你,她就不会死,把他死死定在原罪的位置。 因为这是无法辩驳的一句话。 孕妇虽然需要去医院,但她们从不是病人,她们身上的所有不适都是因为怀孕,如果没有怀孕她们就是健康的人。 所以,她们不是生病,只是在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而他的母亲,如果没有孕育他这条生命,那就不会死在手术台上。 这个事实让溯无法再为自己辩驳,哪怕知晓一切都是母亲选择的结果,他依旧会陷入深深的内疚之中。 那个男人的控诉和心底的内疚一直折磨着他,哪怕成为夜叉,成为魔神之后,依旧没有消失。 直到几个小时前,摩拉克斯的一句话点醒了他。 他的母亲从未后悔孕育他,不论是产检的时候,还是死亡之前。 溯说:“我也是在她的期盼中降临,兴许身上也有来自她的祝福。” 摩拉克斯毫不迟疑地点头:“你是对的。” 溯轻笑一声。 他知道这是安慰,他也知道这件事无法求证,但他更知道这是母亲的选择。 既然他是选择的结果,那就带着期盼和祝福好好活着。 第079章 溯只是提了两声,摩拉克斯没让位也就没再说什么。 他把视线再次投向窗外,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当然不是去饭店,而是去医馆食堂。 溯给摩拉克斯上了个伪装,两人正大光明地坐在食堂。 摩拉克斯要了不少吃的,连同溯点的菜一起付了摩拉。 坐下之后,他说:“食堂的饭菜有变花样吗?” 溯这才想起摩拉克斯虽然经常来医馆,但并不是一直呆在医馆里,这是这段时间他第一次在医馆用餐。 想了想,他说:“还行。花样都在菜单上,蔬菜是时令蔬菜,其他的都没什么改变。” “而且医馆的饭,怎么说呢,保证营养,尽量照顾到不同病人就好,其他不需要太过于讲究。” 摩拉克斯闻言点头,这是认同这句话。 他又问:“小厨房呢?” 说到这溯倒是乐了:“小厨房的生意挺好,给玲珑开小灶还得另外请个厨师。” 摩拉克斯:“不是你自己贴摩拉吧?” 溯自然摇头:“我又不傻。而且别忘了,虽说玲珑这一胎不一定能保得住,但如果真能保下来最少也有七个月。一个需要这长时间注意饮食的病人,医馆需要特殊照顾,自然也需要给出应对方案。” 摩拉克斯闻言点头,看来还是很满意的。 他又说:“这里毕竟是医馆,小厨房原本是为了应付那些特殊饮食需求的病人,后来却成了有钱病人的专属。小厨房是需要的,但也需要把特殊病人的小灶给规划出来。得做个详细方案。” 溯吃着饭:“那可不关我的事。” 摩拉克斯看着溯那不想沾事的模样,点头:“确实。” 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饭后,溯再次去往玲珑病房。 老夫妇也在,溯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些情况,确认她这边没什么意外后离开。 回了办公室,摩拉克斯这才现身。 他问:“新生之息情况如何?” 摩拉克斯在椅子上坐下:“消耗程度比预想中的要少,如果以这个速度,至少能撑七八个时辰。这么看来,不再需要同时给母体和胎儿一起供应新生之息,你的消耗会少很多。” 溯点头,随之感叹:“这么一看,玲珑体内的祝福之力还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到这样的方法尽可能地获取我的新生之息。”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这么一说,确实如此。” 溯看着他这模样,笑道:“所以,之前该不会是你判断出错,那股力量其实是有意识的吧” 摩拉克斯这次没有再肯定地下结论:“兴许。” 摩拉克斯:“不过,如果那股力量真的有意识,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确实如此。”溯眉头皱起:“毕竟那股力量要的是玲珑生命不受威胁,但胎儿只要还留在玲珑体内,玲珑就一直会受到生命的威胁。玲珑本身又无法控制力量,还真是个无解的题。” 摩拉克斯:“慢慢想,终究会有想到办法的时候。” “说得也是,急不来。” 这么说着溯伸了个懒腰:“我可是好久没有好好睡觉了。不管怎么说,事情发展到这样的情况,哪怕是更凶险也不能改变我今晚能睡个好觉的事实。” “倒也是如此。”摩拉克斯说:“你好好休息,不用去跟玲珑打招呼,我会想办法把情况告诉她。” 溯对摩拉克斯很是信任,也不问他用什么办法,很是开心地整理桌面,然后说了句谢了。 晚餐吃得不算撑,也因为着实有点累,溯没有散步消食的打算,回去洗漱就睡觉。 因为太困,根本不需要考虑能不能睡着的问题,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 摩拉克斯则有事要忙。 先是把甘雨从前线中撤离,但她撤离就需要有人顶上去,自然要重新布防。 好在璃月人才辈出,甘雨原本负责的也不是太大的事,更多是做为一个吉祥物,换防倒是容易。 接下来需要弄的,则是一些必须他过目的文件。 哪怕留在璃月港,哪怕现在暂时不需要过于警惕奥赛尔,但他要处理的事,依旧很多。 好在现在的摩拉克斯已经渐渐能够处理好这些事,习惯之后处理这些问题已经成为本能,甚至问题一出现脑子就自动运转,想出不下三个处理方法,再挑选出最适合的一个。 就跟肩膀上璃月的重担慢慢增加,所以习惯了一样。 原本在归终身上的担子,也已经移交到他身上,并且能够很好完成。 摩拉克斯再也没有遗憾。 哪怕偶尔还会想起归终,哪怕依旧怀念马科修斯人形模样,但他知道,一切的付出都是为了最终的胜利。 想明白这些,哪怕是磨损,对他也无可奈何。 跟甘雨一起回来的,是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说:“路上碰巧遇到,削月筑阳那家伙也真是,竟然让甘雨一个人回来。” 甘雨温柔却坚定地反驳:“我一个人也可以,不需要在我身上耗费兵力。” 若陀龙王坚持:“那可怎么行。哪怕你是非人种,哪怕你的冰很厉害,但你确实没有成年,还是我们璃月的重要战力,怎么能把你置于危险之地!” 摩拉克斯提醒:“矛盾了。” 既然是重要战力,又怎么需要分兵力来保护? 如果真让一队千岩军跟着甘雨,最后谁保护谁还真不一定。 他把视线落甘雨身上:“辛苦了。” 小姑娘连忙摇头:“不辛苦,全凭帝君吩咐!”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不再说什么,毕竟他护送人回来的目的其实也不纯。 摩拉克斯:“这次把你调回来,其实是想让你帮忙给照顾一个人。” “照顾,一个人?” 肉嘟嘟的小姑娘眼中略微茫然,虽然她一直说自己能照顾自己,但不论是留云借风还是其他仙人,他们都觉得自己是需要照顾的人,而现在帝君竟然让她去照顾人? 难道说,帝君比其他仙人夜叉们更早认同自己已经长大,能够独挡一见面了? 小姑娘眼神顿时坚定:“我会把人照顾好!” 摩拉克斯对她积极很是欣慰:“好,那你去医馆,找溯报到,一切配合他的安排。” 甘雨点头:“我这就去!” 若陀龙王目送她离开,咋舌:“刚回来就让她干活,摩拉克斯,至于吗?” 摩拉克斯:“情况特殊,紧急,她越早过去越好。” 若陀龙王一听来了兴趣:“就是上次你让他们查的,那只怀孕的鸩鸟?” 摩拉克斯目光一凉:“她名玲珑。” 若陀龙王面色一肃:“抱歉。” “你不应该跟我道歉。” 若陀龙王很聪明:“对,我应该对那位名为玲珑的鸩鸟,因为我的不尊重,道歉。” 虽说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但若陀龙王依旧震惊。 以往他不是没有因为嘴里的话不经过脑子惹了摩拉克斯,但只有这次他觉的摩拉克斯给他施了很大的压。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那眼神却重得好像要把他压下去。 这个玲珑,难道有什么不简单的地方? 若陀龙王已经在思考这个玲珑是否是某方面强大的存在,竟然能让摩拉克斯动怒至此。 可惜,哪怕是后期与玲珑接触,因为没有与溯谈心,不知溯的经历,更因为并不心疼溯,他很难真切感受到那份名为母爱的重量。 那是后话,此时的若陀龙王转向正事。 “其实今天回来也有其他事,必须跟你当面商量。” 摩拉克斯颔首,示意他继续。 若陀龙王视线一飘,不怎么敢看他,不过话还是说出口了。 “我之前送溯一块原石,他说要弄个无事牌。虽说料子挺好的,素面的无事牌也很不错,但他说想在上边加上一抹祥云。” 若陀龙王送给溯一块他自己珍藏的原石的事,摩拉克斯是知道的。 他点头:“挺好。” 不论是无事牌还是雕琢祥云,都挺好。 若陀龙王深吸一口气,以最快的速度说:“但是那家伙看上了你的尾巴,要雕你尾巴上的祥云。后来画上去发现不好看,就把你的尾巴也画上去了。他说,要尾巴和祥云一起雕。”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若陀龙王略微小心地看向好友,发现他如同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 若陀龙王立马抱怨:“我就说他异想天开,不管是我还是其他玉雕师,见过你本体的模样也不敢真的把你的形象雕琢出来。那可是本体,不是你的化形,以前就不说了,现在她们甚至不敢直视,也就溯那家伙敢说这样的话。” 说着若陀龙王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不过溯那家伙挺坚持的,要说服他放弃可不容易。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反正你们比较熟。” 摩拉克斯回了一句:“好。” 若陀龙王差点蹦起来,不过也因为害怕摩拉克斯反悔,这就准备要离开。 他说:“你赶紧去跟他说,然后让他另外画图案给我。” 若陀龙王刚转身走两步,就听到摩拉克斯的话。 “我说,好,可以在给他的牌子上雕琢我的龙尾。” 这一瞬间若陀龙王以为自己幻听。 他回过头,大手放在耳后:“什么?” 摩拉克斯看着他:“我说,可以在那块给他佩戴的牌子上,雕琢我的龙尾祥云。” 若陀龙王: 不是,他是不是没睡醒,还是赶路累了,或者演讲画了太大的大饼,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若陀龙王晕乎乎地往医馆走,如果不是太多人给他行注目礼他可能还没能回神。 立马套上隐匿法术,稍微恢复了神智的若陀龙王以最快的速度往溯的办公室赶。 嗯,扑空了。 此时的溯已经带着甘雨来到玲珑这里。 他不会防窃听阵法,但甘雨会。 肉嘟嘟的甘雨不甚熟练,但最后还是成功启动阵法,三人都松口气。 溯介绍身边看起来十来岁的小女孩:“这是甘雨。嗯,她是能给你带来好运的人。” 玲珑却是盯着甘雨水蓝色头发后的角:“仙人。” 甘雨摆手:“虽说我确实有一半仙人血脉,但另外一半是人类血脉。以我目前的能力,担不上仙人的称呼。” 溯却是说:“谦虚了。”别说甘雨战力确实不错,哪怕只是因为她的血脉她都能被成为仙人。 玲珑却是兴奋起来:“仙人只有一半的人类血脉?那不是,跟我的孩子一样?” 她摸了摸肚子,兴许是因为知道这一胎艰难,甚至还不能保证保得住,原本的兴奋渐渐褪去,但脸上的表情依旧柔和。 甘雨:“溯先生跟我说了,我大概了解你的情况。不过我能做的不多,甚至不能保证真的能有效果。但玲珑姐姐放心,这段时间我会一直跟着。” 玲珑抬眼,看着甘雨:“刚刚,溯先生说你能带来好运?” 甘雨点头:“是的,我有一半瑞兽血脉,虽说只有一半,但大多数时候都会化险为夷。” 玲珑眼中迸发光芒:“那可真是太好了!” 溯看着她们,声音放缓:“不管是祝福还是好运,都是不可控的,我们只是在尽人事。当然,并不是说把甘雨带过来后我就会放手,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你的祝福上,我依旧会想办法,竭尽全力帮你保下这个孩子。” 玲珑看着溯,点头:“谢谢溯先生。” 溯摆手:“应该了。” 他看着甘雨:“这段时间需要你跟玲珑住一起。虽说如此,但病床不能让你占了,所以只能委屈你睡陪护床。” 甘雨摇头:“不委屈。” 溯点头,又说:“也因为你睡陪护床,晚上的时候只有你照顾玲珑,你能承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甘雨面色严肃地点头:“我会努力完成这次任务。” 溯忍不住上前揉了揉她的脑袋,甘雨确实立马捂住,不让他动弹。 甘雨红着脸:“角,不要碰到角!” 溯微怔,收回手:“抱歉。” 红着脸的甘雨摇头,表达没事。 溯看着她这模样,忽而就问:“你们仙兽的角,很敏感吗?” 甘雨红着脸,点头:“大多时候都是。不过拥有最坚硬的角的移霄导天只有某个部位比较敏感。” 溯是真的意外,他以为这些有角的仙兽们的角其实就跟一些普通的有角动物一样,大多只有幼崽时期有触感,稍微大一点就会变成角质化产物。 当然,听到甘雨那句解释的时候也会在想,是不是因为甘雨还未成年,所以不像移霄导天的角那般没有太多触感。 但,这念头刚刚冒出就因为再次想起当时摩拉克斯化形时的情景打消。 摩拉克斯没让他摸角,哪怕他冒犯地触摸他的脸,他的五官,甚至是龙鳞,都没被阻止,唯独要摸到龙角的时候被叫停。 所以,摩拉克斯的角应该也是敏感的。 甘雨偷偷抬头,发现溯先生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略微松口气。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能碰,只是一下下,是没关系的。 不过,现在再跟溯先生说这个,好像也不太好? 甘雨自己在纠结,溯也在沉思,一时间竟是意外和谐。 玲珑看看溯,又看看甘雨,原本因为祝福毫无进展而烦闷的心渐渐平息下来。 虽然是她的事,但不是她自己孤军奋战。 明明只是大夫,但尽责的溯先生还请来了帝君。 最后甚至不止是帝君,还调动了其他仙人。 如果说养父母让她真切感受到家的温暖,丈夫让她感受到尊敬,公婆让她感受到温柔的支持,那么在璃月医馆她感受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善意。 玲珑喜欢这里,喜欢璃月。 溯把甘雨留在病房,自己回办公室。 不得不说,甘雨来了之后他是真的放心不少。 心灵慰藉是很重要的,哪怕甘雨只有一半的瑞兽血脉,但她的存在着实让溯放松下来。 至少她的存在提高了化险为夷的几率。 推开门的溯立马察觉办公室里有人,不确定是谁,毕竟从甘雨那已经知晓去各个村子演讲的若陀龙王跟着一起回来了。 关上门,立马看到隐匿法术撤掉的若陀龙王。 其实也没多意外,他知道这家伙肯定会来找自己,而且是很快会过来。 溯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还不错。” 若陀龙王压着桌子站起来:“就那样吧。我来找你是为了无事牌的事。” 开门见山,倒是略微让溯意外。 溯抬眼:“雕好了?” 若陀龙王个嘴角一抽:“没。” 溯‘哦’了声,开始整理玲珑的情况。 若陀龙王看他这样一掌压在病例上:“你好好听我说话!” 溯靠向椅背,看着若陀龙王,点头:“嗯,你说。” 这态度让若陀龙王很是不得劲。 当然,说还是要说的。 若陀龙王:“刚刚我问了摩拉克斯,他同意你画他的龙尾作为无事牌另外一面了。” 溯看着若陀龙王,那张平静的脸说出的话却是不怎么平静:“所以这么长时间过去,你甚至刚刚才询问摩拉克斯关于龙尾的事?” 事情过去多久了? 耽误了多长时间了? 现在才问? 如果早就询问,应该已经雕刻完成了吧! 虽说回来璃月港后一直忙碌玲珑的事导致他根本没有想起无事牌一事,但他终究还是觉得若陀龙王这家伙的效率太慢了! 怪不得那么久才把料子给切出来,原来就是这么磨蹭的! 若陀龙王对他的态度很不满:“你这什么话?那可是摩拉克斯,是璃月敬重的魔神,是战场上” 看到溯交叉示意他暂停的手,若陀龙王只能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溯:“行了,随便你,总之给我弄好就行。” 若陀龙王总觉得自己好像一个任劳任怨的长工,没拿摩拉白白干活,还被主家嫌弃的那种。偏偏这活还是他自己要干,想扔都不好意思扔,哪哪都不爽。 当然,虽然不爽,但若陀龙王还是会认命干活。 为了防止溯对他不耐烦,若陀龙王决定把所有的话都憋回去,包括剩下的料子的事。 当时可是他亲口说了让自己处理,怎么处理都是他说了算,以后溯要是不满意也给憋着,别吭声! 这样思考之下,压在心上的不爽散去,若陀龙王又高兴了。 他看着溯:“今晚一起去吃饭?我听说你已经好久没离开医馆,医馆食堂应该吃腻了吧?走,我请客。” 溯直接拒绝:“没空。” 若陀龙王不信:“晚饭的时间也抽不出来?” 溯想了想,觉得直接说‘跟你去其实没意思’太过于伤人,于是拉玲珑做挡箭牌。 “玲珑的情况特殊,除了我谁也处理不了,非必要我不能离开医馆。” 若陀龙王不满:“这个玲珑到底什么身份,不管是你还是摩拉克斯,甚至是其他仙人夜叉,怎么一个个的,都围着他她做事?她很强吗?” 溯想到鸩鸟的毒,也想到那能侵蚀突破摩拉克斯神力的祝福之力,点头:“很强。” 若陀龙王挺直了腰杆:“我去会会她。” “别别别!”反应过来的溯连忙拦住他:“玲珑可是孕妇,而且还是胎像不稳的孕妇,你现在去找她打架,是存心不想让她孩子活吗!” 若陀龙王:“这么大一顶帽子可别扣我头上。” 回答得快,但溯的话若陀龙王还是听进去了。 他没再胡搅蛮缠,而是放弃溯去找自己另外一个朋友。 出来找溯的时候忘记跟他说一起吃饭,也不知道现在的摩拉克斯吃过了吗? 要是吃过了,就他一个人吃饭,那多孤单! 若陀龙王害怕自己赶不上摩拉克斯吃饭的时间,连忙加快脚步。 若陀龙王赶到摩拉克斯办公处的时候,摩拉克斯正准备出门,他连忙把人叫住。 摩拉克斯停下:“正好要找你。” 若陀龙王眉头一挑,忘记吃饭的事:“什么事?” 摩拉克斯:“我记得,你给溯的原石其实不小,应当不止切下一块牌子。” 若陀龙王点头:“当然不止一块。不过摩拉克斯,你需要玉石?我这里还有不少,既然给了溯,给你一块也是应该的。你要自己挑吗?” 摩拉克斯却是摇头:“不,我不要其他原石。我要跟溯那块无事牌的同块料子,最好能跟他的牌子凑成一对。若陀,这个能做到吧?” 若陀龙王抹了把脸:“能。但是,你要做什么?” 摩拉克斯:“单有龙尾怎么行?我要在同块料子的另一块牌子上雕琢龙头龙身。” 若陀龙王惊愕没能回过神来。 摩拉克斯却再次语出惊人:“或者,都由我来雕琢?” 第080章 若陀龙王:“不了吧,不论其他方面你再怎么优秀,但这个你真不在行。” 他甚至用上以下理由:“这次可不是料子难得的问题,你本体本就不好雕琢,还是由更擅长这方面的我来弄比较好。” 摩拉克斯听了这样的话,一时间难以抉择。 若陀龙王再接再厉:“你知道的,溯原本只是想要你尾巴的祥云形状,但那个形状太简单,越简单越考验雕工,不然雕琢出来的东西真的不尽人意。” 看好友表情略微松动,若陀龙王来了一句:“你总不想溯拿到之后因为雕工不满意并不佩戴吧。” 这一句直接定下结局,只见摩拉克斯点头:“行,由你雕刻。” 若陀龙王松口气,之后后却越想越不对,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上赶着做白工。 心底倒吸一口气,若陀龙王觉得自己肯定是跟溯那家伙待久了才染上了这样的毛病! 不过想想,这毕竟是好友,其实也没什么,吧? 这一瞬间,若陀龙王好像理解溯打白工的心态了。 摩拉克斯要看剩下的原石,这段时间若陀龙王一直在纠结怎么跟他说关于龙尾的事,还真没动剩下的料子,也就给他拿了出来。 看着剩下的料子,摩拉克斯很快有了决定。 “切一块一样的,切下来后我来绘制。” 若陀龙王看着他比划的地方,眉头一皱:“我之前跟溯说过,剩下的能弄三四块。” 虽说这三四块比溯的那块小很多,但被摩拉克斯这么一弄,真不好处理。 摩拉克斯却是轻飘飘一句:“那就跟溯说,这是把我的龙尾形象雕琢上去需要的报酬。他会同意的。” 若陀龙王当然知道溯会同意,不如说溯根本没在意剩下的料子能做什么。 或者说,一开始溯就忘记了这块料子。 后期他想要的是摩拉克斯的龙尾图案,如果是这样的交换条件,同意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不过 若陀龙王看着好友:“我这里有很多好的料子,分辨原石你是会的,可以挑一块,不用这么欺负溯吧?”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一眼,让若陀龙王嗅到不对劲。 他靠近:“你这家伙,不安好心。” 摩拉克斯:“你觉得我怎么不安好心?” 若陀龙王眉头皱起,面色渐渐严肃。 他看着好友,眼中有不赞同:“溯对我们,对整个璃月的印象越来越好,这次的玉石也是我主动给他,你可不能用玉石设下计谋。” ‘警告’过后是安慰:“放心,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摩拉克斯: 看着好友的模样,若陀龙王微怔,猜错了? 但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么要同一块原料? 不对,等等,同一块原料,同样大小,甚至合起来雕琢的是一条完整的龙。 若陀龙王一脸吃惊地看着好友,满脸的不可置信。 摩拉克斯回视,知晓他已经猜到真相,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吗?” 各种念头在心中百转千回,许久之后若陀龙王才说:“不,这是很正常的事。” 喜欢上溯,是很正常的事。 哪怕那是摩拉克斯。 只不过,若陀龙王对这件事依旧没法第一时间接受。 他看着摩拉克斯,面露纠结,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着实让摩拉克斯看不过眼。 他说:“有什么话就说,不说就好好憋着。” 若陀龙王长出一口气:“行吧,那我就直说了。溯确实很优秀,但他很不好掌控。当然,就跟我刚刚说的那样,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但想要他成为你的伴侣是相当不容易的事。” 顿了片刻,他再次补充:“是真的不容易。” 摩拉克斯看着他:“我知道。” 若陀龙王忍不住:“嗯,你知道,所以你准备了什么,难道就是成对的牌子这类暗搓搓,隐晦的东西?不是我说你,要追就光明正大地追,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要让所有人都成为你的助力,要让溯自己都认为他应该跟你在一起。” 摩拉克斯不吭声,但他的脸上满是不赞同。 若陀龙王对他的不赞同很是不赞同。 “你不会是想等到打败奥赛尔之后再行动吧?” 若陀龙王不认同:“不行,绝对不行。先不说最后一战还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会开始,单单是因为某件事就推迟热烈的追求,就是不应该的。” 摩拉克斯微微眯起眼,略微不耐。 若陀龙王却还是说:“而且你想想,打败奥赛尔之后的璃月将会更忙,那个时候要处理的事也是大事,难道你还要因为璃月推迟对溯的追求?” 他拍着好友的肩膀,一脸我都是为你着想的表情:“所以说,要追求就在当下,而是还是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热烈的追求,更需要让溯感受到你真心,这样才会答应你。” 摩拉克斯终于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我不否认你的说法没有错,但所有的事,所有的计划,都需要根据事实情况来更改。” “让我正大光明地对溯表示情爱方面的好感,去追求他?如果溯是普通的魔神,那是可以的。但是,溯并未加入璃月,甚至璃月医馆的溯先生并非白衣仙人,那么你觉得我应该广而告之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对谁有好感?” “白衣仙人?如果以这名义,那么我对溯的追求确实可能成为美谈,但那样一来要保住溯就是白衣仙人的秘密我就不可能跟溯光明正大地在璃月港行走。” “对溯表达好感?也不是不行,哪怕在普通人眼中溯只是一个普通的璃月医馆的大夫,但他确实有名气。但你要知道,这个名气绝对不会大于璃月的神明。只要我在外承认对溯有那方面的情感,那么一些没法求到我这里的事就会求到溯那边。那些不敢直视我的目光也会全部落到溯身上,对溯来说将是巨大的困扰。” “喜爱确实应该在阳光之下展现,也可以热烈张扬,但如果这份喜爱给对方带来的不是益处,而是无休止的烦恼,那么就不是纯粹的喜爱,而是自私。” 若陀龙王被他这长篇大论说得一愣一愣的,不过他也不是没听进去,仔细思考摩拉克斯说的话,渐渐觉得有道理。 如果感情没能让对方带来好处,甚至还会带来困扰,那么这样的感情确实不应该说出来。 表达喜爱确实很正常,但如果这份喜爱成为负担,那就与喜爱本身相悖。 而且,摩拉克斯刚刚说的那些,他确实没有考虑到。 若陀龙王摸了摸下巴:“这么一说,确实有点难办。” 摩拉克斯看他已经明白其中道理,略微放心:“不需要你过多操心,只需要把牌子的事弄好即可。” 若陀龙王摆手:“溯说了,剩下的料子交给我处理,我怎么处理都没关系。” 摩拉克斯点头:“行,那就按我说的做。” 若陀龙王看着自己的好友:“行吧,就当我做为你们的好友,给你们送的第一份礼。” 摩拉克斯一听,却是道:“这份礼明明有其他由头,却被你安上了这样的名义。若陀,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气了?” 若陀龙王啧了声:“行,那我再给你们找找新的礼物。” 他并不想真的吃亏,补充一句:“等你们真的在一起的时候。” 摩拉克斯弯了弯嘴角:“会有那一天。” 会有那一天,但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摩拉克斯不在乎时间到底有多久,毕竟他们有的是时间。 那一天到来之前,所有的经历,都将铺成走向他们在一起的结果的康庄大道。 溯并不知道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之间的交谈,他依旧呆在医馆,也因为甘雨的存在,让他稍微能沉浸在研究解决玲珑目前困境的办法。 确认玲珑的身体有自保能力后,溯开始给玲珑开保胎的药物。 没办法,他的新生之息虽然能增强胎儿,但那毕竟只是力量,没法提供胎儿的营养,胎儿的发育还是得靠玲珑。在她体内有不想让胎儿生长的力量的情况下,保胎是必须的。 但是保胎只是权宜之计,不可能一直吃保胎的药物,还是得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让溯最为头疼的就是胎生和蛋生的区别,这种生殖隔离相关的东西,他哪怕知道一些也没有深入研究。 而且太过于偏门,哪怕是他所在的世界在这方面的研究也没有那么透彻。 而关于这个问题,最终是玲珑自己解决的。 那是又一个月后的事,普通的某一天,摩拉克斯在构建神力通道的时候忽而发现受到阻碍。 不过这个阻碍只是一瞬,就好像能识别他的神力一般,略微触碰之后就放他的神力通过。 这让摩拉克斯微微眯起眼,看向玲珑。 玲珑却也只是回望,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溯看得出不对:“怎么了?” 摩拉克斯:“有一股,新的力量。” 看玲珑一脸焦急,摩拉克斯没有卖关子的意思,他说:“恭喜你,不出意外,你已经成功给你的孩子送上了祝福。” 这消息,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好消息。 玲珑成功祝福了体内的孩子,她给自己的孩子铸造了蛋壳,让它成为孩子的第二道保障。 这个‘蛋壳’保护着胎儿,不仅仅能够抵挡危害到胎儿的力量,甚至还能分辨对胎儿有益的东西。 摩拉克斯的神力,溯的新生之息,以及母体提供给胎儿的营养,这些东西都不会受蛋壳阻碍,能够成功通过蛋壳的审核进入内部。 溯跟摩拉克斯感叹:“祝福之力,还真是奇妙。” 不论是玲珑父母对她的祝福,还是玲珑对孩子的祝福。 奇妙得好似它们存在意识,好似她们一直陪伴着孩子。 当然,能够平安诞生,本身就是一种来自为此拼搏的母体的祝福。 玲珑的事解决了,溯也就不需要再镇守医馆。 他拿出烧伤病人的病例,对李大夫整理出来的病例很是满意。 李大夫是懂他的,知道他最想要的是什么,放在最上方的正是烧伤最为严重的病人。 那一场爆炸,其实算是控制得不错。 虽说没能炸掉更多海族士兵,但也控制了爆炸范围,没让璃月有太大损失。 要知道当时的奥赛尔正处于盛怒之中,哪怕他第一目的是寻找跋掣,但依旧让他的眷属带着士兵停留在离璃月港很近很近的位置。 那是威胁,也是施压,更是进攻前的排兵布阵。 当时的溯下意识就明白,如果不做点什么,璃月将会陷入可怕的灾难,哪怕奥赛尔不知道璃月港军营里的士兵都是假的,在璃月港的兵力充足的情况下依旧会对璃月发起攻击。 对璃月来说最好的处理方法是给奥赛尔一个震慑人,让他不得不退兵。 而对奥赛尔来说,最好的发展则是先锋部队,也就是留下来的三分之一兵力直攻璃月港,而他则在这段时间内带着人找到跋掣,保护起来,再带着士兵支援先锋部队。 溯不能让先锋部队进攻璃月港,否则他们璃月港的‘空城计’将会失效。 所以,他最大限度地对海族先锋部队进行不可反抗式袭击。 这个袭击得到了璃月想要的结果,却也遗留了一些需要处理的问题。 不论是千岩军,还是璃月港设施。 溯只管烧伤患者,璃月港阵法,陷阱,以及一些设施重新布置,建造的事,根本不去关注。 哪怕是现在他也没有时间关注。 烧伤最严重的是千岩军先锋小队,他们冲在最前面,而队长在队伍最前面,全身百分之四十烧伤。 百分之四十,看似不到一半,但这对烧伤来说是个可怕的数字。 更不论是这个医疗并不算先进,偶尔依靠仙人的提瓦特。 溯看着病例,心底沉重。 植皮的危险先不提,最重要的是扩张术他没有把握。 但是,依病例上写的情况,还有他对这位小队长住院时候的观察,他可能真的会出现后遗症。 烧伤的后遗症很多,最为直观,外人看到的,就是疤痕。 而当事人所感受到的,更多是各种不适。 溯根据病人资料来到小队长住处,站在巷子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就看到小队长坐在门口的椅子那里晒太阳。 他背靠着椅子,后仰,脑袋悬空自然垂落,对脖子的伤口做拉伸。 那个住院时候一直在偷懒的小队长老老实实在拉伸,哪怕看得出来他这个动作其实让他不舒服,但他也没懈怠。 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走了过去。 璃月港是安全的,不过这里毕竟是街道后方的小巷,与街道人来人往不同,这里是商铺的后门,也是他们原住民进家的门,所以来这里的人是有限的。 小队长经受过一些训练,并且还得到表扬,这才得到小队长的职位。 因此,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猛地睁开眼,眸光犀利。 看到是溯的时候松了口气,扬起了笑容。 他甚至保持着那个仰着脑袋的姿势:“溯先生,好久不见。” 溯点头:“好久不见,看你这么努力我也就放心了。” 小队长脸上露出个奇怪的表情:“要是不努力,若陀龙王大人可是直接铁拳伺候。” 说着他忽而笑了:“溯先生就是太温柔了,所以当时的我们才什么都不怕。” 溯不在意地笑笑:“所以现在怕了?” 小队长很诚实地点头:“怕了。” 不仅仅怕若陀龙王,还怕伤口会留下后遗症。 他也不懂当时的在医馆面对溯先生的时候是怎么回事,明明战场上的死亡都不害怕,却因为那些疼痛退缩。 说到这,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溯却是摇头:“不一样。慷慨就义和一直被困扰折磨,是两个完全不一样体验。” 溯认为:“那是决心和毅力的拼搏,下定决心往往是一瞬间的事,但毅力却是长时间的考验。” 他当然知道当时的小队长是什么心态,不过是觉得一直在清理伤口,每一个拉伸动作都让伤口疼痛,不如等到伤口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再做拉伸。 就好像现在,他愿意做这些拉伸,而且很乐意。 溯应该感谢当时有个处理寄生虫的事让他去忙,阴差阳错之下监督烧伤病人的人变成若陀龙王,小队长的伤恢复得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上不少。 小队长对溯的话倒是认同:“若陀龙王大人也是这么说。” “哦?看来他跟你们聊了不少。” 对于这话,小队长点头了。 经由跟小队长聊天,溯这才知道对他的要求执行最为严谨的人竟然是若陀龙王。 他留下来让这些烧伤病人一个一个按照他的要求执行,亲自监督,少半分钟都不行。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烧伤病人的恢复都比预想中好不少。 小队长笑着说:“就好像回到了军营,回到了战场,若陀龙王大人只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畏惧,下意识绷紧了神经,执行每一道命令。” 对此,溯的回答是:“那本就是你们该做的。你们要为自己负责。” “是啊,是对我们自己负责。”说这话的时候小队长略微叹息,声音也跟着低了下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听到若陀龙王大人对我发号施令。” 溯没法回应。 普通的烧伤其实不影响他们回到军营,再次成为千岩军的一员。 留在后边,若陀龙王亲自监督的这些病人不太一样,他们的烧伤很严重,虽不能说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但平日里的生活还是受到了影响,如此一来就更不可能再次去往战场。 就好像眼前的小队长,他烧伤的部位是脖子和下巴,如果不好好做拉伸,再过一两年,他的抬头的幅度都可能受到影响。 而且其他人,有些伤到了手,手指粘连,有些伤到身子,感染严重,为了让他们活下来用了大量的药,已经不适合再上战场。 因此,听到这样的话,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队长忽而问:“当年璃月港那一战,是溯先生救了璃月港,对吧?” 他好像也不需要溯有回应,而是用感叹的语气说:“那一轮红日,是璃月港的第二轮太阳。” 溯想了想,最终还是说了一声抱歉。 小队长却是笑了:“不用道歉哦。哪怕最开始的我们并不太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是知道我们被我们这边的力量误伤,但最浅显的,漩涡之魔神是因为那一轮火红的太阳退兵这件事,我们还是一开始就能看明白。所以,没有人有怨言。” “后来更不用说,尤其是若陀龙王大人的到来,他偶尔会透露一些关于那场大战的内情,以及漩涡之魔神退兵的详细原因,知晓一切的我们自然明白那是当时最好的选择。” “不过是让人难受的烧伤,而不是很严重失去的性命,已经是很好的结果。” 小队长说:“溯先生,刚刚你说的观点其实不完全对。慷慨就义是真的容易,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面对死亡的决心。至少当时的我,在看到那么多敌人的时候真的漏了怯。” “哪怕我身后是千千万万的千岩军,哪怕我知道我们的兵力并不比海族的差,但就是那一瞬间,我怕了。” “像我这样的胆小鬼,既没能下定决心,也没有那个毅力,是不是很失败?” 溯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小队长低低地笑出声:“刚刚说的,想要再听到若陀龙王大人发号施令,并非虚言。不过是想通了,也觉得作为千岩军没能死在战场上,而是在后方,在家里等死,略微有些难受。” 溯:“如果好好恢复,不一定不能重回战场。” 小队长却是沉默片刻,最后摸着自己的脖子和下巴,轻轻摇头。 “哪怕伤的不是手脚,但我我知道我已经拿不起千岩枪。” “溯先生不要因为我的话难受,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你心生不快。不过是若陀龙王大人曾经询问过我们,是否会对那一轮红日产生怨言。” “怎么可能怨恨呢?那可是救了我们,救了千千万万千岩军,璃月子民的红日。” “哪怕身上有着不可消除的伤,哪怕这些伤在今后的日子里无时无刻都会彰显他们的存在,但只要活着,就足够了。” “这是溯先生的功劳,既然来照顾我们的你希望我们能好好活下去,我们自然会带着这份期盼,这份祝福,好好生活。” 离开小巷的溯给自己套上隐匿法术,边走边思考着。 他确实对他们好好活下去这件事抱有期望,也在努力达到这个目的。 所以,这是他对他们的祝福吗? 还是说,不过是因为若陀龙王的开导,让一切郁结消散,他们才会有这般想法,保持好好活着的心态? 但是,这又怎么不能说是若陀龙王对他们的祝福? 毕竟,不管是他还是若陀龙王,都希望他们好好活着。 溯低低地笑出声,那个笑容在脸上越来越大,最后怎么都收不住。 其实很意外,意外于若陀龙王竟然会为他‘辩解’,给那些患者解释当时那一轮红日的缘由,更是让他们完全打开心结,接受了如今的结果。 也是他,让那些他很头疼的烧伤患者们老老实实配合,为他们的恢复添砖加瓦。 明明若陀龙王不算是细心,到他却做了对他有益的事,而那些事他可能永远不会提及。 有这样的朋友,是他的荣幸。 80-90 第081章 溯去找摩拉克斯,发现对方跟前有一沓高高的文件尚未处理。 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摩拉克斯看着自己,虽然谁也没说话,但溯就是觉得摩拉克斯已经猜出使用隐匿法术的人就是自己。 也对,作为眷属,理水叠山不会失礼地不敲门而直接进来,哪怕摩拉克斯的办公室大门敞开也会先征得同意。 这里也不是医馆,不管是他还是若陀龙王其实都不需要隐匿法术,若陀龙王哪次来找摩拉克斯不是大大咧咧地过来? 甚至是他,每次过来都是等待通报。 像这次这样无礼得直接进来,倒是第一次。 溯撤掉隐匿法术,对上摩拉克斯的视线。 摩拉克斯没有因为他的无礼不悦,很是温和:“可是出了什么事?” 溯看着他,摇头。 摩拉克斯示意他到沙发那边坐下,自己也站了起来,过去给他泡茶。 溯没有推辞,而是坐到一边。 摩拉克斯看出溯的情绪与平日不同,而且整个人的思绪好似还未收回,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并不着急询问,而是给他泡茶,静静等待。 溯自然也没有立刻开口,他等摩拉克斯泡好茶,轻轻抿了一口,他的神绪好似被这满嘴的茶香拉了回来。 微微垂眸,溯看着杯子里的茶:“好茶。” 摩拉克斯:“若是喜欢,我送你一些。” 溯却是摇头:“我不会泡茶,也没有那个耐心。这么好的茶叶给了我完全是浪费。” 摩拉克斯本想说无妨,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口:“那,今后想品茶可以过来。” “这个可以。”溯把茶杯里的茶水喝完后放下茶杯。 摩拉克斯开口询问:“是否遇到了什么难事?” 溯点头,随之又摇头,深觉自己这个反应过于矛盾的溯开口。 “不算麻烦,只是知道了些事,略微有些感慨。” 溯缓缓开口,把若陀龙王和那些被烧伤的千岩军,以及那位小队长的事陈述。 最后,他总结了一句:“若陀龙王在背后做了多少,兴许我都不知道。” 抬眼,他看向摩拉克斯,补充一句:“就跟当年你们把我请来璃月港,明明给了那么好的待遇却什么都不说一样。” 摩拉克斯略微沉思了片刻,摇头:“还是不一样的。当年的我做的那些,不过是为了让你感受到璃月的优势,哪怕你并未察觉,但目的明确。但是若陀不一样,他是在用心做好自己注意到的事。” 溯笑了:“难为他这么细心。” 摩拉克斯嘴角缓缓扬起:“这并非细心与否,而是是否在意。那段时间,若陀正好把你的事放在心上,自然而然就会注意到那些事。等他把注意力放到其他人身上,也会注意到其他人的需求,并做同样的事。” 溯一听,很是意外:“这是习惯了做好事不留名?”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算是。” 对此溯只能给这么个回应:“他的性子,很难想象竟是这般做派。” 摩拉克斯想到若陀龙王不久前给自己那些‘提议’,让自己明目张胆,光明正大地追求溯,甚至说出最好让所有人都认同他的行为的话。 忽而就笑出声来。 溯:“看来你也认同。” 摩拉克斯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若陀,偶尔确实会有一些让人意外的举动。” 溯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作为这些意外举动的受益者,我只能厚着脸皮说多多益善。” 他们都没再提祝福的事。 不管是溯祝福那些千岩军,还是若陀龙王祝福千岩军,亦或者千岩军们对他们的祝福,能否有强大的力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感受到心意。 这样就好。 有若陀龙王的监督,出院的那些烧伤病人的情况都很不错,没有出现溯预想中的各种问题。 烧伤不严重的甚至已经回了军队,这让他松口气。 当然,哪怕已经确定那些病人没什么要紧的事,溯依旧还是要待在璃月医馆。 收集新生之息,巡房,查看各种病例,空闲的时候给大夫们解答问题,每天就这么按部就班的工作。 直到玲珑预产期快到的时候,溯才想起自己从未跟摩拉克斯谈及报酬。 溯看没什么事,立马动身去找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没在办公室,守门的千岩军告知了位置,他自己去找。 溯眉头一挑:“就这么告诉我了?” 千岩军:“帝君说过,如果您来找,直接告知您他的去处。” 原来是特意交代过,溯点头,表示明白了。 他到了地方,摩拉克斯正跟人商量防御阵法的事。 为了最后一战,他们需要做很多准备。 摩拉克斯第一时间看到溯,先是颔首示意,并未打断下属的汇报。 他也没有立刻过去找溯,而是先交到阶段性的任务,这才走了过去。 “今天怎么有空?” 溯先是打量摩拉克斯,之后才把视线落在正在忙碌的千岩军身上。 “比起你们,我自然是不忙的。” 摩拉克斯可不信他这话,不如说溯有多忙,他是看得到的。 哪怕现在的溯并不需要过多教导医馆的大夫,但为了收集新生之息,也为了让更多产妇少受点苦,只要有空他就会给其他大夫说明各种不同的方案。 溯:“行吧,我说实话。只是忽然想起我一直没跟你商量在医馆干活的报酬的事,所以就跑来了。” 竟是因为这个缘由,摩拉克斯着实没想到。 摩拉克斯心平气和:“我记得我们好像商量过,使用摩拉作为报酬。其他物品,只要你需要的,我们都会尽量提供。” “是吗?”溯很是认真地思考,隐约想起了那么点。虽说原话不是如此,但也差不错。 这一来,溯倒是成了尴尬的那一方。 他刮了刮脸,视线不敢落在摩拉克斯身上:“抱歉,我忘记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半晌,轻笑:“不,是我忘记了。” 摩拉克斯柔声:“虽说已经跟你谈好,但实际上,这么长时间,我一直给没有给你付摩拉,是我的失误。” 溯一听才反应过来,他来找摩拉克斯就是因为想到自己做白工,什么报酬都没得到。 溯:“好啊,摩拉克斯,你竟然拖欠工资!” 摩拉克斯真诚道歉:“抱歉,是我的失误。不过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坐下来,商量一下关于需要付你多少摩拉的事。当时我们的交谈,并未涉及具体金额。” 没有涉及具体金额,自然也就没有每个月的工钱。 来到医馆后先是为玲珑忙碌,之后又是烧伤病人,再是医馆的其他事,溯的忙碌让他没来得及找时间跟他好好商量。 这一点,着实是摩拉克斯的失误。 溯终于在外边吃了顿饭,虽说偶尔也会让外边的人送餐,但外卖和堂食还是不一样的。 直到溯吃了七分饱,这才开始说摩拉的事。 摩拉克斯给了一个相当高的数额,溯想了想拒绝了。 太高了,受之有愧。 摩拉克斯坚持,以溯对璃月医馆的贡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终于让溯安心收下那份高额薪资。 溯还是忍不住说:“我怕璃月医馆因为付我的工钱经营不下去,那可就成了我的罪过了。” 摩拉克斯抬眼:“无妨,有我在。”他的工钱,除了与其他大夫一般的薪资构成,剩下的都出自他的私库,动摇不了璃月医馆的根基。 摩拉克斯的话值得信任,既然他都这么说了,溯自然也就不再纠结。 而摩拉克斯说到做到,已经商量好详细的金额,饭后就把这件事交代下去,不出意外明天溯就能收到一大笔摩拉。 有时候摩拉多了就只是一串数字,没了实感。 内有乾坤的摩拉数量同样庞大,这让溯一时间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跑出来跟摩拉克斯要钱了。 虽说那是他应得的,但现在想想怎么那么奇怪? 就好像,突然想起这件事,然后这件事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是摩拉克斯,所以就兴冲冲地跑来? 也就是说,让他兴冲冲过来的其实不是摩拉本身,而是摩拉克斯这个人? 这个想法一出溯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就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也太奇怪了! 溯脸上的震惊没有掩饰,这让摩拉克斯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对劲。 摩拉克斯柔声询问:“没事吧?” 溯抬起脸,最终微微摇头:“没事。”他也想好了借口,“只是忽然想起玲珑预产期快到了。” 摩拉克斯点头:“你交代下来的独立产房,以及隔绝毒物的用具,阵法,等等,我已经让人准备好。或许,可以趁着现在过去看看?” 溯自然是点头,然后跟着一起去。 溯跟摩拉克斯讨论过,鸩鸟全身是毒,哪怕玲珑能够控制好自己的毒素,但那是她的父母给予的祝福,他们不能保证刚刚出生的孩子也能做到。 因此,玲珑生产的地方需要特殊产房,而且必须是他来接生,普通人不能接手。 特殊产房要求不能在医馆内,但也不能离医馆太远,摩拉克斯直接就在医馆后边建了个小房子。 溯发现摩拉克斯考虑得很周到,不仅仅是生产的厂房,甚至是玲珑和伺候她月子的地方也已经准备,还有个地方可以烧水做饭。 溯检查发现不管是入水还是排水都是独立的,而且排水不仅仅不经过医馆,还比经过璃月港的其他地方。 他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没说任何话,但脸上的表情足以表达他的震惊。 摩拉克斯莞尔:“玲珑是我的子民,我需要对她负责。其他璃月人也是我的子民,我也需要对他们负责。既然如此,我自然要想一个不会对他们任何一方有危害的办法。” 溯点头,仔细查看之后发现一个奇怪的装置。 “这个是什么?” 摩拉克斯看了过去,道:“预备放生产时可能出现的可收集毒素的装置。” 溯微怔,随之吃惊地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含笑:“已经与玲珑商量,如果有可收集的毒出现,将留给我们自己处理。” 溯看着他,沉默半晌,才道:“你们商量好了,我倒是什么都不知道。” 摩拉克斯哑然:“毕竟,到底会不会有毒素可收集,谁也说不准。你需要考虑的只是接生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保护好玲珑和孩子,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溯点头:“好。” 摩拉克斯能能够想道一切可能,能做好完全准备,他要做的就是确保玲珑和孩子的平安。 原本还因为要给玲珑接生有点紧张,毕竟他已经知晓那只自杀的鸩鸟造成的破坏力,害怕这次接生也会是另外一种‘制造各种毒物’的过程,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寸草不生。 但,摩拉克斯把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这种完全无后顾之忧的感觉,挺好。 能够想到并预防这些的摩拉克斯,也是真厉害。 溯回了医馆,摩拉克斯也去他办公室坐一坐。 没说什么医馆上的事,只是休息。 摩拉克斯坐在一旁拿着一张纸,在忙碌什么。 溯好奇,询问,然后那张纸就被推到他跟前。 这么一看,竟是璃月港的布防图。 上边详细标明璃月港各个位置的防御,那些已经布置好,或者正在布置,甚至是一些准备要布置的都在上边标明。 可以说,海陆空三方,摩拉克斯都做了防御和反击方案。 很多防御他根本没想到,或者从不觉得那里是隐患,但摩拉克斯就事做了防御。 溯下意识提出疑问,立马得到回答,惊觉知道这些疏忽确实不得了。 有些可能会给璃月港带来很大的麻烦,有些则是可能会左右璃月港的反击方式。 溯咋舌,他觉得自己真不适合排兵布阵,也不适合防守。 长时间的一人作战让他只适合孤军作战,毕竟他的火焰控制力依旧不能说很好,哪怕是与马科修斯和鸣海栖霞这些魔神仙人并肩作战也有可能会误伤。 溯把视线落到布防图海水那一侧,开玩笑:“兴许,大战开始前,适合我先来一发大的。” 摩拉克斯却是点头:“奥赛尔习惯使用普通海生物开路,为的就是消耗我们的阵法和陷阱。如果能直接清理那些海生物,那么我们的阵法和陷阱面对的就是海族士兵,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摩拉克斯补充一句:“是否参战决定权在于你,我们不会勉强。” 溯点头:“明白了。” 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这让摩拉克斯知道了答案。 溯又问了一些其他问题,直到有人敲门需要他去帮忙才终止。 摩拉克斯一看,起身离开。 他也有事要做。 今天,不过是忙里偷闲。 玲珑发动的时间是晚上,好在溯本就住在医馆,甘雨过来敲门的时候立马赶了过去。 因为他没到,其他人只是收拾东西,也不敢把人往后边的产房移动。 溯检查了情况,跟玲珑确认后让她往自己走去后边的产房。 她的婆婆扶着,有大夫跟着,溯先去产房准备。 最后,进入产房的之后溯和甘雨,以及后来赶到的摩拉克斯和闲云。 不需要手术,哪怕是头胎,玲珑的生产也很顺利。 或者说,太顺利了,发动到生产不过两个小时。 只是生出来的时候出了点问题,闲云他们在收拾已经成为剧毒的羊水和胎盘的时候,溯则看着被放到玲珑身边的巨大的蛋。 甘雨也好奇,她伸手想戳一戳,快碰到那紫得发黑的蛋壳的时候又猛地收回手,明显不怎么敢。 溯好脾气:“不要乱动,我们也不能确定这蛋壳有没有毒。” 甘雨眼巴巴地盯着蛋壳,点头应声:“好。” 玲珑看着那巨大的蛋,满目愁容:“溯先生,这可怎么办?” 溯可不想管这事:“那是你该想的问题。” 把最快一块岩元素造物收拢到角落,摩拉克斯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倒是弄好一切的闲云发话:“如今是十月怀胎把孩子生下来,但孩子什么时候能孵化出来得看你自己。外边是瞒不住的。” 甘雨好似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开口:“老爷爷和老奶奶都很喜欢你。” 玲珑面上的表情依旧纠结:“我只是,怕他们失望。” 对那对老夫妇来说,这是伺候了整个孕期的儿媳。哪怕他们确实也很疼惜自己的儿媳,最初也是把儿媳的命看得比胎儿重要,但一朝分娩,难免会期待孙子/孙女,玲珑担心这点并不是没有道理。 当然,她也有些担心身份的暴露让公婆有其他看法。 哪怕现在她已经不再背负诅咒,破除孤煞的命格,但她非人这件事,公婆依旧是不知道的。 他们会怎么看? 会不会有其他想法? 她已经把他们当成亲人,知晓真相后他们还会对她如往昔吗? 溯不是会安慰人的人,更不说什么口头安慰的空话,他只是把注意力放到这颗蛋上,在思考这颗蛋是不是需要他来负责。 老实说,他只会给人接生,兽类的接生他是真不懂,甚至一些新生儿的情况也有其他大夫比他懂得多。 让他来负责好像没什么用处? 这种事,怎么都得闲云或者鸣海栖霞来吧? 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问了。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不应该麻烦你。” 被这么一说,溯倒是不好意思了:“也不是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事,而是我根本不懂这些。” 现在的他是拿钱办事,如果真落在他身上还真不好意思推脱。 闲云来到跟前,看着那个蛋:“我愿意帮忙。” 玲珑松口气:“多谢前辈。” 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有人指导她也就放心很多。 溯却是来了一句:“可你不是单身吗?也没下嗯,也没生过孩子。” 闲云没抓他言语里的冒犯:“虽说不是同物种,但毕竟都是鸟类,我的经验和学识总会比你在这一块上强一些。” 这话溯倒是没法反驳。 闲云看向帝君:“不过,如果我接手这件事,前线可能就没法驻守。” 摩拉克斯明白:“我来安排。” 玲珑又说了一声谢。 溯看到甘雨多次伸手又缩回来,最终忍不住戳了一下,原本立着的蛋瞬间倒下。 这么大动静着实在溯的意料之外,他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抱歉,就试试。” 想了想,他补充:“还挺重的。” 甘雨一脸疑惑:“刚刚不是秤过了吗?” 溯嘴角一抽。 闲云:“只要不是严重的摔砸,破坏外壳和内部的环境,普通的移动是没问题的。” 想了想,她终究还是补了一句:“你这样的移动也不太好。” 已经知道错的溯摸摸鼻子,移开视线。 他就是看那蛋立起来觉得不舒服,刚刚放下的时候怎么忘记提醒他们把蛋睡下去了! 玲珑看起来很是紧张:“前辈,我应该怎么做?” 闲云看了看这里,想了想:“不如,暂时让玲珑住在这里。孵化雏鸟确实不适合移动,雏鸟的情况我们都不清楚,如果孵化出来有毒,那么这里是最好的阻拦毒素扩散的地方。” 摩拉克斯点头:“可以。” 溯看着四周:“这里是产房,虽说有床单不适合居住,还是得加点东西。” 闲云:“添置起来倒是容易,原本留给玲珑的那个房间里的东西搬过来即可。正好,我也能住那里。” 摩拉克斯颔首:“那么暂时就这么安排。” 一瞬间的沉默,或者说寂静。 如今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玲珑的公婆。 这个问题是逃避不了的,但这个问题,也只能让玲珑自己解决。 最后,溯和摩拉克斯出了产房,甘雨和闲云留下来照顾玲珑,而两位老夫妇则是被请了进去。 到了房间,帮闲云打包东西的溯随口一问:“你觉得他们会接受吗?” 摩拉克斯:“我们能做的,就是尊重他们的选择。” 溯当然知道,但他还是略微俗气,比较想要开心快乐的结局。 “虽说孩子还未孵化,但那毕竟是他们的孙子/孙女,哪怕不接受玲珑非人的身份,也会接受孩子的存在吧?” 摩拉克斯不想给他泼冷水,笑道:“言之有理。” 这一声,倒是让溯挫败。 “算了,虽然那是他们的孙,但也有一半非人的血脉,如果不接受也不是不能理解。” 最终的结局不是HE,是BE。 老夫妇离开产房,收拾东西,当天就离开了璃月港。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不是坏人,心性也很好,否则不会不顾命格孤煞的传言同意儿子与玲珑结亲,也不会在玲珑怀孕需要二选一的时候,选择她这个儿媳。 玲珑拖着刚生产的身体目送他们离开,直至完全消失在自己视线中。 溯想,这次离开,他们之间间隔的将是人与非人的距离。 第082章 新生之息倒是继续收集,因为这东西确实有用。 关于给夜叉处理体内业障一事,是溯主动提出来的。 那天他找到摩拉克斯,详细讨论了这件事,两人商量了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前线还未能解决业障问题的四位夜叉,以浮舍,弥怒,魈,应达,这样的顺序轮流回璃月港,让溯注入新生之息。 有注入新生之息对抗业障,唤回应达意识的先例,其他夜叉体内的业障自然也是溯能处理的东西。 只不过新生之息毕竟难得,为了救玲珑的孩子也消耗了不少,现在体内的新生之息并不确定能否消耗其他夜叉体内的业障。 因此,摩拉克斯拟定了计划,从业障最严重的浮舍开始。 摩拉克斯说:“不需要完全去除,也不需要给予业障等量的新生之息,如果新生之息冲出业障的范围,那将会造成新生之息与夜叉体内力量的相互绞杀。我们可以分批试试,使用你体内五分之一的新生之息慢慢消耗,看看能够去除多少业障。” “五分之一啊。”溯想了想:“还是五分之二吧,我会一直呆在璃月港,医馆内的产妇不少,应该可以达到一个循环。” 先处理一个,期间不停收集新生之息,然后再处理下一个,他的身体已经不受业障困扰,他觉得这样的填补下,五分之二应该能做到一个循环。 摩拉克斯却是拒绝了:“哪怕我们都认为魔神的躯体不畏惧业障,但你的身体却从未出现新生之息消耗殆尽的情况。因为,五分之二太过于危险,我不建议实验。” 摩拉克斯的理由很充分:“我们承受不起一个魔神因为失去理智在璃月港内失控的后果。” “而且,奥赛尔肯定盯着璃月港,准确地说一直在盯着你。如果他发现你有任何虚弱,定然毫不迟疑地发起进攻,至少要把你这个战力废除。” 溯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很对,但也只是只点头,没吭声。 于是,在摩拉克斯的调动下,浮舍从前线归来。 身为剩下的夜叉中的大哥,四只手,经常光着膀子的浮舍是一个相当坦荡磊落之人。 他跟溯的交情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至少他们夜叉都觉得他们跟溯的交情不算差。 见到溯的时候右上那只手狠狠拍着溯的肩膀:“真是许久不见,你看起来越来越强了。有时间我们可以切磋一下。对了对了,那璃月的第二轮太阳,我很感兴趣,我们去水里切磋?” 原本已经准备直接拒绝战斗邀请的溯在听到他把战斗地点改到水里的时候狠狠心动过了。 不过很可惜,理智压住了冲动,深知现在的他任务繁重的溯把那些话都给咽了回去。 溯说:“等大战结束吧,免得被敌人趁虚而入。” 浮舍很是遗憾,只能跟溯约定:“那可说好了,大战结束我们在水里好好打一场。” 想起自己的火焰爆炸弄出的巨大动静,那可不容易躲。 但现在距离大战还很久,而如果不答应浮舍以这家伙的性子肯定会不停提起,溯想了想,点头。 虽然点头,但他可没有出口答应,心里想的甚至是不答应。 如此一来,哪怕今后他爽约,即便是摩拉克斯也没法追究责任。 溯觉得自己真是太机智了。 溯以为浮舍就是过来说一声他回来了,却没想到简单的寒暄之后他没有离开的迹象。 溯很直接:“我要去忙了,你可以先去做自己的事。” 浮舍也很直接:“帝君的命令是,让我这段时间寸步不离地跟着溯先生。” 嘴角一抽,溯问:“无时无刻寸步不离?” 浮舍反应过来,摇头:“我只是跟着,不会打扰溯先生的正事。” 溯想了想,点头:“行吧,正好也能帮我打打下手。不过你是夜叉,现在的医馆跟以前可不一样,你这么直接出现没问题吧?” “没问题。”浮舍拍着胸脯保证:“我们夜叉在战场上确实凶悍,但所有的凶悍只面对敌人,所有璃月人都知道我们夜叉是很和善的。” 溯看着他的模样,欲言又止。 他觉得这不是和善不和善的问题,而是浮舍的外形在普通人看来就是个四只手的多臂畸形,看一眼,胆小的就有可能被吓到了好吗! 浮舍好似也明白了溯的意思,摸了摸下巴:“我记得溯先生有能够伪装别人的神通,那是不是能给我个伪装,不那么引人注目?” 溯微怔,迟疑片刻:“给你伪装不是难事,但你确定自己没有其他正事?我要给你注入新生之息需要你们帝君配合。而且跟上次应达的情况不同,如果可以,这次注入新生之息尽量不要有任何浪费,所以需要你们帝君一直帮忙看着。这样一来需要等你们帝君安排好他的时间才能开始。如果不想耽误你自己的事,最好的办法是你去找你们帝君询问具体时间。” 至于他这边,只要没有产妇需要接生就没问题,而中途遇到产妇需要接生也能暂停,能够灵活安排。 所以是他们配合摩拉克斯的时间,如果浮舍呆在医馆给他打下手,那真是大材小用。 浮舍摇头:“真没其他事。” 溯打量着他,最后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抬手给浮舍‘去掉’两只手,‘穿’上白大褂,这就带人去巡房了。 浮舍一脸惊奇,左转右转地打量,发现溯已经走远连忙跟上去。 儿科住院的人不算多,但小孩子精力旺盛,哪怕有些小孩因为生病精神不太好,但只要舒服一点就开始闹腾。 因此,只要靠近就能听到小孩子的吵闹声。 浮舍感叹一句:“真有活力。” 听到这话的溯轻笑一声。 浮舍意外:“溯先生不是这么认为?” “是。”虽说给了肯定的答案,但溯的回答明显敷衍:“有活力就代表病好得差不多了,这对所有医护人员来说都是好消息。” 浮舍觉得不对劲,明明这个句子是好话,但怎么听起来就是觉得怪怪的,偏偏又不知道是哪里怪。 溯说的当然是好话,孩子有活力,精神好,对医生和家属来说也都是好事,但太过于有活力,有时候也会让医生麻木。 哪怕脾气再好,再有耐心的医生,也会有受不住的时候,更何况是的对孩童本就没什么耐心的溯。 他刚来两天就快受不住了。 溯一个个询问这些孩童的情况,浮舍在后边跟着,好奇地多看两眼。 溯:“很闲?你来记录。” 浮舍手忙脚乱地接过纸和笔,之所以手忙脚乱还是因为忘记现在自己只能用两只手,有点不习惯。 他低着头,没再看那些孩子,只是仔细地听着,手上的笔刷刷地写,把溯和他们的对话全部记录下来。 出了病房把病例拿过来看的溯只是看了眼,沉默了。 浮舍略微紧张:“怎么,我写的不够详细吗?” 溯抬眼,看着这位给人糙汉印象的夜叉,再看看那娟秀的字以及事无巨细的记录,欲言又止。 浮舍正色:“帝君让我跟着你,现在我就听你差遣。如果哪里做得不对尽管说,我一定改正,尽量得最好。” 溯长出一口气,话语却还是憋了又憋,最后挤出两个字:“挺好。” 确实挺好,写的字工整,只要识字的人一看就能认得,属于考试卷面满分的那种。 他想要记录的也全写下来,甚至一些不需要记录的也写了下来,属于只要来个人,识的字的大夫一看就能详细了解病情的程度。 怎么能说不好呢? 溯没有询问他记录这些速度有没有勉强,也没想过去纠正他的习惯。 哪怕他要跟着自己也不会跟很久,只要暂时压制住业障就会再次被派去前线,所以真不需要改。 抱着这样的想法,溯带着浮舍一一查房,然后才回了办公室。 浮舍并没有离开,与他样貌的粗狂完全相反,他坐在椅子上显得很是乖巧,就好像教室里的三好学生。 毕竟和应达相处过一段时间,难免也跟这些夜叉有过接触,自然看过应达跟他们的相处。 浮舍给他的印象,跟现在这模样天差地别,乖得不可思议,刚见面寒暄那时候的浮舍给他的感觉只是比以前有礼貌,怎么现在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如果不是确认自己的伪装没能冒充,眼前的浮舍还是巡房前的那个浮舍,他都要怀疑他被人掉包了。 怎么也想不通的溯终于问出来:“你怎么了?” 浮舍摇头,然后问:“怎么了?” 溯:他要是知道怎么了还问? 溯:“感觉有点不一样,心情不好?还是想起有什么事?如果有事可以去忙,我这里不需要帮忙,等摩拉克斯来了再过来也一样。” 浮舍一听立马紧张:“别,我没什么事,溯先生可别赶我走。” 溯总算察觉不对:“赶你走?你,是怕我赶你走?” 浮舍点头,终于揭露真相:“帝君说了,在璃月港这段时间必须跟着你。”他又重复刚见面时候说的话:“寸步不离。” 溯想到什么,眯起眼:“你,是不是要失控了?或者说,曾经表现出了失控的迹象?” 浮舍刮了刮脸:“我也不知道,但他们都说我脾气暴躁很多。” 脾气暴躁?溯还真没感觉,不如说跟以前比起来浮舍乖巧很多。 浮舍终究坦白:“曾经在战斗的时候有短暂时间失神,就跟做梦然后又醒了一样。但那也只是很短暂的,没伤到自己人,我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 溯懂了,浮舍真的到了失控的边缘,或者说已经有了失控的情况。 就跟当初铜雀在战斗时陷入失控状态,后来又恢复了神智一样,浮舍应当也是这样的情况。 只是目前还不知道浮舍恢复神智的契机,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失去神智。 这里毕竟是璃月港,如果浮舍在这里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放在任何人身边都不如放在他身边要安全。 溯嘴角抽搐:“摩拉克斯那家伙,太看得起我了。” 哪怕他已经是魔神,依旧没办法在陆地上打赢浮舍好吗? 要是在他身边失控,为了不危害这里的人,唯一能制止的办法就是给浮舍注入新生之息让两股力量在浮舍体内搏杀,使他失去对外的战斗力。 等等,不是吧,摩拉克斯难道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猜到这个可能,溯一脸怜爱地看着浮舍。 当时应达体内两股力量搏杀的时候她是多痛苦,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浮舍:? 溯声音柔和了不少:“你帮我整理一些这些孩子的病例,多看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浮舍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孩子这边出了问题吗?” 有海货问题和寄生虫事件在前,听到溯说这样的话浮舍当然提高警惕。 溯则是回答:“目前没发现什么。不过孩子是璃月未来的战力,奥赛尔出手的概率很大。” 浮舍面色严肃:“一定认真对比。” 溯‘嗯’了声,态度明显好了很多,甚至拿出茶叶亲自给他泡茶。 菊花茶,清热降火。 摩拉克斯是晚上的时候来的,溯的办公室还亮着,两人凑在一起在讨论什么东西。 摩拉克斯有些意外,他不是不知道溯对夜叉们有那么点,偏见?不满?总之是难以形容的态度,唯有对应达的好一些,少了点刺,没有那么强的距离感。 要知道哪怕是‘被他所救’的铜雀和伐难都没能拉近关系,现在跟浮舍这么近着实让人意外。 撤掉隐匿法术,摩拉克斯敲了敲门,吸引二人主意。 浮舍猛地站起,凳子因为他的举动发出巨大的‘哗’的一声。 当然,再大声也没有他那一声‘帝君’来得大。 溯则是微微挑眉,意外于自己竟然没能发现摩拉克斯到来。 要知道哪怕摩拉克斯用了隐匿法术他也能察觉,这次竟然等人到自己办公室敲响了门才发现。 刚刚跟浮舍的讨论竟然这么投入吗?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给了浮舍回应,最后视线落在溯身上。 “在讨论什么,那么入迷?” 帝君走过来的时候浮舍殷勤地把另外一张凳子拿了过来,让他坐下。 溯的视线在浮舍和摩拉克斯身上来来回回,慢半拍才反应过来,好像不仅仅是普通人类怕摩拉克斯,现在的仙人夜叉们对摩拉克斯也有了下意识的敬畏。 上次给玲珑接生,闲云话语比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谨慎很多。 【溯先生可能无法想象,以前的时候,我们称呼帝君更多时候是称为摩拉克斯大人。】 李大夫几年前的话忽然浮现在脑海里,溯这个时候才真切意识到,几年,几十年的时间,确实足够改变很多东西,观念,认知,态度,等等。 归终还在的时候,哪怕要面对无休止的战斗,当时的摩拉克斯也应当是肆意的。 这场战争确实改变了很多人。 发现溯在走神,摩拉克斯看向一旁站着的浮舍,浮舍连忙说:“就一些孩子的病例。” 摩拉克斯点头,示意他坐下,溯也是这个时候回神。 溯:“孩子是璃月的未来,我怕奥赛尔会对璃月下手,所以想着从这方面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摩拉克斯心底一松:“有溯的把控,对璃月来说是无上幸事。” 溯摇头:“我可不是李大夫,知道的没那么多。”说着他把刚刚跟浮舍讨论的东西推到摩拉克斯身前:“浮舍记录的很详细,你也可以看看。” 摩拉克斯拿了过来,发现虽然是两个人的字迹,但因为脉络清晰,能看清懂他们讨论的方向。 随之摩拉克斯直接来了一句:“孩子确实是璃月的未来,但我们要考虑的是海族生物的繁衍周期,所以最后一战不可能在六七岁的孩童身上。所以,着重点应该是璃月各个村落十三四岁的孩子。” “而且经过上次海货是在璃月港发现问题,奥赛尔应该会避开璃月港附近的村落,把计谋用在其他更为偏远的地方。” “我让若陀龙王各个村子演讲不仅仅是为了鼓舞大众,也有了解各个村子的情况的意思。” 溯看着摩拉克斯,默不作声。 摩拉克斯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轻笑一声:“你的想法确实很不错,我能想到更多细节是因为我看的是整个璃月,所以才能想得更多。” “当然,你所做的并非无用功。我的一切布局只是紧急布局,把战争可能发生的时间推算得比较靠前,但如果奥赛尔并不是那个时候开战,而是更为有耐心,那就有可能会把战斗时间推迟。” “毕竟已经错过璃月兵力不足的时期,不论是三年后还是十年后,对奥赛尔来说其实都没太大区别。” 溯摇头:“我只是在感叹你的周全。” 摩拉克斯笑了笑,没拆穿。 浮舍看看溯先生,又看看帝君,视线就这么来来回回,若有所思。 接下来是处理浮舍业障的事。 有应达的经验在前,倒是熟练一些。 不过新生之息和业障的相互消耗确实跟不上溯注入新生之息的速度,为了避免新生之息冲出业障范围,溯只能停止。 摩拉克斯预留了神力通道,然后三人再次查看这些孩子的病例。 并不是一定要在没问题的地方找问题,而是害怕因为遗漏了什么,导致最后会出问题。 毕竟现在他们还需要估算新生之息和业障相互消耗的速度,以此来推断溯注入新生之息的间隔时间,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点事做。 不过因为摩拉克斯的到来,浮舍发言的次数肉眼可见地减少。 溯也没说什么,只是说话的次数多了。 浮舍好像发现溯对帝君的态度真的很随意,于是很多问题和想法都借着跟溯讨论的时候表达出来。 一个半时辰后,摩拉克斯检查浮舍体内的新生之息和业障情况。 微微皱眉,但最后还是得到一个大概数值。 溯:“为了以防万一,我觉得每次注入新生之息的量还是比这个数字少一点好。” 浮舍却是说:“其实没关系,到达极限,甚至是多出一点也没事。我问过应达了,那样的情况其实我也能接受。” 他说的当然是新生之息和体内的力量较劲产生的副作用,浮舍觉得自己能接受,所以能多注入一些,少麻烦溯一次也是好的。 摩拉克斯话语平静:“既然是溯为你着想,这份好意还是收下比较好。” 浮舍一听立马改变态度:“那就听帝君的。” 之后他们又重新制定计划。 浮舍体内的业障太多,想要完全处理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们的计划是把夜叉体内的业障都控制在一个安全范围内。 以原本的五分之二的新生之息来估算,恰好能够到达一个比较适合的范围。 按照新生之息和业障相互消耗的速度估计,这个时间需要将近半年。 让浮舍在医馆呆半年是不可能的,前线需要他,也需要其他夜叉。 所以他们决定轮换,让浮舍在医馆呆一个月,一个月后换下一位夜叉,这样一来不仅仅能处理业障,也能让常年在前线杀戮的夜叉轮流休息。 浮舍就这么在医馆住了下来,每天跟着溯,除了上厕所和睡觉,‘寸步不离’,这导致很多人以为浮舍的溯新收的徒弟,专门负责儿科的。 溯:在儿科方面他连实习医生都不如,真收不了徒。 因为知道摩拉克斯已经开始排查璃月未来花朵的身体问题,溯也就放松了一些,没有把事件都放在医馆。 他想起医馆后边的玲珑和她的蛋,于是带着浮舍过去了。 到了这里,浮舍的伪装倒是能卸下。 这里还有一个闲云,跟浮舍是旧认,一见面就能聊一起。 问了一下知道甘雨在玲珑的房间,还未出月子的玲珑几乎很少出门。 溯先是看了看在围观那颗蛋的浮舍,然后敲开玲珑的房门。 说是房门,实际上就是在原本的产房隔出来的放蛋和玲珑睡觉的地方。 不大,只是放了张床和桌子,甘雨坐在床前听着玲珑给她讲故事。 溯:“坐月子就该好好休息,别跟着甘雨胡闹。” 玲珑露出笑容:“睡醒,也不像别的人那般需要喂奶,不碍事。” 溯看着甘雨:“甘雨先出去,我给你玲珑姐姐检查。” 甘雨听话地起身:“好。” 玲珑和溯目送她离开,关上门。 其实没什么隔音,他们甚至能听到外边浮舍和闲云的谈话,还有甘雨出去后对浮舍的问候。 溯还真是给玲珑简单检查,哪怕玲珑生的不是胎儿而是一颗蛋,但胎盘等东西确实存在,所以一些产后的事也要注意。 先是检查,顺便询问,知道闲云把她照顾得挺好,这就放心了。 玲珑精神确实不错,甚至有心情开玩笑:“溯先生是怕我出问题,体内的毒收不住?” 溯半真半假:“还真怕。别说我,其他人也怕,否则摩拉,嗯,你们帝君就不会亲自用岩元素造物给你的孩子弄出那么个孵化的地方。” 玲珑:“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我来说你是产妇,不是麻烦。对你们帝君来说你是他的子民,也不会觉得麻烦。安安心心养着,把你的孩子照顾好,这就是对他的回报。” 玲珑手紧紧捏着话本,话本翻开的那一页,正是‘璃月的第二轮太阳’。 溯看着她:“这次过来除了给你检查外,其实还有事想让你帮忙。” 玲珑回神:“溯先生请讲,我定当竭尽全力。” 第083章 玲珑把毒凝结成液体,滴入溯提供的瓶子里。 她说:“我没有试过,那些都是前辈收集的资料里记载,不排除夸大其词,具体的效果还得溯先生自己去试。” 溯却是说:“希望没有机会试。” 玲珑略微有些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把那个小瓶子灌满,然后封口,郑重地交给溯。 她甚至不去问溯先生为什么需要这些毒,是不是要做什么,哪怕她知道来找自己这个还在坐月子的人要毒这件事很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但她就是能忍住不问。 玲珑没有询问,溯也没有说明缘由,拿了毒,跟玲珑交代一下就带着浮舍离开。 他回了医馆就继续做自己的事,就好像拿到的那些毒不存在一样。 溯的生活再次恢复平静,按部就班。 浮舍在这里的一个月也很平静,没有任何失控的迹象。 倒是一个月后,被送来的不是弥怒,而是魈。 看着双目通红,被摩拉克斯的岩元素造物禁锢的少年夜叉,溯一时间无言。 溯看向摩拉克斯:“不是说他体内的业障不多吗?” 摩拉克斯也很疑惑:“确实不多,但他就是失控了。而且这个失控与其他夜叉失控不太一样,只要没有人刺激,他就不会伤人。” 听到这溯很是惊奇,上前两步,确认他的手和脚都被岩元素造物禁锢,除了蹦起来用脑袋撞自己外没有其他战力后戳了戳他的肩头。 魈猛地转头瞪着他。 溯觉得他肯定呲牙。 溯却是不怕的,又戳了下,摩拉克斯对他这狐假虎威的模样莞尔。 而溯却惊疑地发现魈那双通红的眼睛似乎有那么一丝的迷茫,好像在疑惑为何他已经做出恐吓,眼前的人却没有害怕,甚至还对他出手第二次。 溯连忙把这可怕的想法从脑海里摘除。 脑补要不得,这可是崩了魈的人设的。 溯看向摩拉克斯:“现在开始?” 摩拉克斯确实迟疑:“或许,可以再研究一下。” 他说得冠冕堂皇:“他的情况特殊,不论是铜雀还是应达,亦或者是偶尔出现失控的浮舍,都没有这般,温和。” 想了许久,摩拉克斯竟然觉得温和二字最为适合。 溯没有往其他地方想,而是猜到摩拉克斯话语里的另外一种可能。 “你是说,这可能有解决他业障的线索?” 摩拉克斯的回答是:“哪怕真的只是意外,研究几天,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坏处。” 溯觉得他说得对,而且比起用自己的新生之息压制,像铜雀和伐难那样能自己彻底压制,解除业障对身体的危害,更高好。 不过,目前的并不清楚魈会变成这般的缘由,只能从他失控前到失控后详细了解,一一排查。 魈的失控是一个很普通的午后,准备出营地去探查是否有敌人的魈瞬间红了眼,周身散发着煞气。 他本就不喜欢说话,其他千岩军敬畏于他夜叉的身份,平时也不敢开玩笑,大多数时候更是只是远远跟着,并未靠近,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只是觉得今日的魈好像更严肃了。 发现不对在一刻钟后,已经陷入失控的魈一直站在太阳底下没有动作,自然也就没有按照原定计划去探查敌人的踪迹。因此,他手下的千岩军小队长壮胆上前询问,这才发现魈的异常。 双目充血,眼中似乎有滔天恨意,他吓得后退了几步。 这个动静唤醒了魈,视线落在小队长身上,但是,他没有任何动作。 小队长稍微松口气,虽然知道夜叉有失控情况,但他以为魈只是其他方面出了问题,于是出声询问。 “降魔大圣?” 魈依旧没有反应,只是看着。 小队长也知晓自家上司的性子,咽了咽口水,问:“我们是否要出发?” 魈的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回应。 如此,小队长终于壮了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次魈终于有了反应,冲着小队长龇牙咧嘴,如同野兽。 小队长也终于知道情况不对,连滚带爬地跑去找人。 “不过魈并未对逃跑的小队长进行攻击,也没有攻击其他人,而是乖乖待在原地,等理水叠山到达的时候用阵法桎梏他的行动,虽说魈有反抗,但因为已经启动,他失去了先机,没法挣脱。” “后来经过走访其他千岩军,得到的回答出奇一致,这几天的魈比以往更为沉默,好似沉浸在某种思绪之中。” “虽说往常的他也不参与军队之间的聊天,只是坐在一旁,却也听着,但那几天军队之间说的一些情况,他却完全没有掌控。这对魈来说是不寻常的事。” 溯点头:“嗯,这个我倒是听应达说过。魈只是不喜欢说话,但只要他在,别人说的话他都能听进去,甚至能从别人的交谈中找到线索。” 这可能是魈独特的收集情报的方式,从别人交谈中筛选有用情报,这可是很难的。 摩拉克斯点头:“所以,当时的魈的不对劲,所有人都能察觉。只是碍于魈的身份,他们不好提出质疑。” 亦或者,他们以为自己的上司正在思考什么大事,不敢打扰。 “理水叠山发现,普通的言语,或者说声音,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对他进行触碰则会让他有肢体反应。他有攻击倾向,但更多的是恐吓,并未真的对人发起攻击。” 溯微微眯起眼:“这跟夜叉的失控好像不太一样。” 摩拉克斯:“我询问了其他人,确认魈这样的异常并未在其他地方发现。不仅如此,其他夜叉也没有这样的举动。业障封印地若陀已经去确认,暂时还没有消息传回。” 抬眼,溯意外地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轻笑:“有了应达被算计在前,我当然会考虑是否奥赛尔的阴谋,进而进行确认。不过目前看来,这应当是魈独特的某种反应过,亦或者敌人的阴谋太深,我们没法快速发现线索。” “还有,在见到魈的时候我就探查了他的业障,我发现他的业障依旧比弥怒的少,按理说不应该受到业障的影响。” 溯沉吟一声:“每个人对业障的抵抗能力有所差别,也可以说我们尚未弄清业障入体,首要攻击载体的什么东西。就跟铜雀那样,他体内的业障明明是所有夜叉体内业障最少的,却是他们中最先失控的。” “有这种可能。”摩拉克斯并未把话说死。 暂时没想到其他线索的溯问:“所以,现在是等若陀龙王那边传来消息,再行动?” 摩拉克斯点头,视线落在魈身上:“只能暂时先委屈他一段时间。” 因为魈的情况特殊,哪怕有摩拉克斯的岩元素造物控制也不适合待在医馆,由摩拉克斯带着,亲自看守。 甘雨这块好用的幸运砖被搬了过去,伺候魈吃饭。 别说,甘雨的言语和举动能引起魈的主意,但她的触碰却没有被魈排斥。 只不过甘雨太小,对魈和其他仙人先天就有一种敬重,没能实验个更多。 溯经常光顾,毕竟这是难得地看魈落难的事迹。 他承认他还在记当年被‘请’来璃月港的仇,但凡去‘请’他的是铜雀他都会打一架,而不是乖乖跟着回璃月港。 他早就已经对摩拉克斯消气,看魈这么倒霉,对魈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过了几天,若陀的消息传了过来。 业障封印地没有任何异动,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封印也没有任何被破坏。 目前来说魈成为现在这个模样的原因暂时没有线索,但他们也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所以只能开始注入新生之息。 如法炮制,然而注入新生之息后魈却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那双充血的眼睛渐渐褪去红色,恢复清明,然而也只是一瞬,他陷入了沉睡。 溯立马断了新生之息,摩拉克斯很是默契地接手,查看魈内部的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睡着了。 溯:“是这几天一直没能休息,累了?” 说着他戳了戳他的脸,有点软,看来魈的骨架确实不大,这不大的脸有不少肉。 摩拉克斯眸光一暗,伸手制止他的动作:“继续吧。” 溯应了三声‘是’,说道:“不会让你的好眷属受苦的。” 说完继续注入新生之息。 新生之息的注入量还是由摩拉克斯把控,因为魈的情况特殊,但溯没敢多注入,在摩拉克斯说停手的时候立马停手。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等待半个时辰,查看新生之息的消耗,这样才能计算注入新生之息的量和间隔时间。 毕竟有过经验,倒是没那么紧张。 等待的时间略微无聊,浮舍那时候虽然话不多,却也是吭声的,不像魈连呼吸都很轻,好像只有他和摩拉克斯的呼吸声。 溯:“摩拉克斯,你说魈那样的情况,是不是因为他有意识地在对抗失控?就像当初铜雀为了不伤到自己人,跑到雪地里一样。” 摩拉克斯视线略过沉睡的魈:“有这种可能。” 溯却是对这个回答不满意:“不要这么保守,说说你自己的看法,兴许就能找到解决魈的业障的办法了。” 摩拉克斯:“经过铜雀和伐难的事,我们都知道想要找到办法并不容易,不如说我们缺少很多运气。” 说到运气溯立马想到甘雨,摩拉克斯当然猜出他想什么:“曾经让甘雨跟着他们,但很可惜,没什么发现。后来因为前线确实需要夜叉,在他们的要求下这件事只能暂时搁置。” 摩拉克斯道:“我们都想彻底解决麻烦,但在麻烦没法立刻解决的时候,只能先拖延麻烦到来的时间。” 溯当然知道,拖延的办法就是让他给夜叉们注入新生之息,那也是第一次知道只能操控新生之息后,他们就产生的想法。 不过,溯却也没想放弃。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就想想。” 说着溯真的开始思考:“老实说,魈我不太了解,虽说你们都认为铜雀和伐难他们能找到应对业障的原因跟我有关,但我还是觉得这应该跟他们本身的特性有关系。所以我觉得还是从他们自身入手更容易找到线索。” 溯看着摩拉克斯:“我们先来排除,魈在意什么?虽说有点牵强,但铜雀在意千岩军,伐难是真心喜欢那些故事,在意的是故事的传播,魈在意的是什么?” 摩拉克斯倒是配合,顺着他的话思考片刻:“璃月?” 他们的猜测本就抱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因此溯没有反驳这个猜想。 他点头:“确实,魈在意璃月,所有对璃月好事他都愿意去做,所有危害到璃月的敌人他毫不迟疑地斩杀。我们假设璃月就是魈的锚点,那么怎么连接上这个锚点,是目前要做的事。” 摩拉克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契约?” “契约之力?”溯看着摩拉克斯:“别说契约的权柄能不能转移,就算转移,魈能承受得住吗?” 这么说着溯却是倒吸一口气:“等等,不对。已知梦之魔神要创造的不是夜叉而是魔神,而业障吸引权柄附着,也就是说其他夜叉体内的业障,其实也能吸引权柄?” 溯骇然:“让他们失去理智的不是业障本身,而是可能已经附着到业障上的,权柄?”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缓缓道:“虽说有些异想天开,但,兴许也是一种可能。” “一切力量皆有代价,力量也代表着责任。权柄与魔神有关,自然需要有魔神才能承担的责任。哪怕是你,曾经也因为以夜叉身份行走,并未履行魔神义务,陷入失控状态。直至现在,你聆听人们的祈愿,才能成就抵抗业障的魔神之躯。” 溯看着魈:“如果我们的猜测是真的,梦之魔神的夜叉诅咒,还真是深不可测。” 摩拉克斯却说:“兴许,她自己也不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一切不过是不可控的发展,是诅咒的延伸。” “也许吧。” 溯摸了摸下巴:“不过,这样一来,你觉得让魈他们成为魔神的概率有多大?” 溯还以为摩拉克斯会给个模糊的答案,或者有其他什么办法,却没想到他的回答相当干脆。 “可能性为0.” 溯微怔,诧异地看着他。 摩拉克斯:“你已经是例外,高天之上不会允许出现第二个例外。” 溯因为例外两个字,翻涌的思绪压下,不再往下设想。 溯当然知道他是例外,因为他并非提瓦特之人,他来自异世界。 兴许,梦之魔神创造魔神之所以能成功,正是因为他来自异世界。 溯沉默半晌,说:“时间差不多了。” 时间差不多了,摩拉克斯去检查魈体内的业障和新生之息。 溯就这么看着,就是这么一瞬间他忽然就真切明白现在的他不再是人,不再是夜叉,甚至这魔神之躯都与摩拉克斯都有不同。 如果有物种区分,那么他可能就是单独一个物种。 定神,在摩拉克斯回头之前他收拾好情绪。 摩拉克斯已经从剩下的新生之息中估算好时间,溯把被消耗的新生之息补上,然后确定好现在的时间,再计算下次的时间。 至此,消除魈体内业障的新生之息的工作进入正轨。 魈是在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醒来,熟悉的布局让他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连忙起身,稍微整理一下仪容后就出门。 他第一时间去往帝君的办公室,请示得到回应后进门。 “帝君。” 摩拉克斯抬头,看着单膝跪下的魈,应了声,让他起来。 魈却没有立刻起身:“此次是我的失误,还望帝君责罚。” 摩拉克斯看着他:“比起应达当时的情况,你已经做得很好。” 魈却是摇头:“应达当时被寄生虫控制,所以才发展成那个局面。” 摩拉克斯却是抓住某个重点:“这么说来,你觉得你能控制业障?” 魈微微皱眉,略微迟疑,没有出声。 摩拉克斯:“起来说话。” 这次魈听话起身。 摩拉克斯:“我和溯讨论过你的情况,觉得你的情况与其他夜叉很是不同,不如你现在说说,自己是什么感受。” 魈想了很久,最后只汇成一句:“与当时应当和铜雀的情况完全不同。虽然有无限杀意,也有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戮来平息一切的念头,但心中牢牢谨记守护璃月能给我带来一丝安宁。虽说我依旧不能恢复神智,但我能控制自己不伤人。” 摩拉克斯双手交叉,石珀色的眼睛看着魈:“这么说来你确实有能够控制体内业障的可能,但我们不能冒险。我不能让千岩军跟着你冒险,也不能让你独自一人对抗敌人,出现孤立无援的局面。我知道你们想要彻底解决业障的麻烦,有伐难和铜雀的例子,解决业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除非你已经找到办法,否则我不能终止目前的计划。” 摩拉克斯看着他,缓了声:“你放心,溯也在努力,从未停歇。哪怕他体内的新生之息并未到达能够完全处理你们体内业障的程度,但还是能保下你们所有夜叉,不需要你牺牲自己把机会留给其他人。” 魈沉默着,看不出是不是还想争取。 最后是溯的到来打破他们之间的沉寂。 上下打量,溯笑了:“不错,恢复得挺好。” 魈:“多谢。” “不客气,你们帝君有付” 溯忽而想起什么,猛地看向摩拉克斯。 这件事是他跟摩拉克斯提的,甚至也是他们一起执行,其中最积极的是自己。 然而他们两人虽然有在商量,但从未说过报酬的事。 溯的表情一阵扭曲,所以他这是又上赶着打白工?! 摩拉克斯嘴角荡起一个弧度,很明显他早就发现这件事,但从不提及,自然是为了看溯现在的表情。 溯咬牙切齿:“你们帝君付了很多摩拉,很多很多。” 摩拉克斯压制喉咙深处的痒意:“嗯,很多。” 他的笑怎么都掩饰不住,这让溯差点气得跳脚。 魈看着他们,略微迟疑,他觉得好像不对劲。 既然是很多摩拉作为报酬,溯应当开心才对。 看溯的样子,却不怎么开心。 但以溯的性子,如果报酬并没有让他满意,他刚刚不应该是那样的态度。 魈应该想破脑袋都不会想到,不是报酬是否满意的问题,而是从未想过报酬这件事让溯抓狂。 溯深吸一口气:“好了,是给你注入新生之息的时间。” 魈走了过去,说了一声‘劳烦’。 注入新生之息很顺利,跟玲珑的身体里有能够破坏摩拉克斯构建的神力通道的力量不同,魈这些夜叉体内的力量可不会排斥摩拉克斯的神力。 匀速注入,估算时间,溯撤了手。 溯随口一问:“对了,你的情况跟铜雀他们都不一样,当时是什么感觉?” 魈知道铜雀和伐难能够找到解决业障的方法跟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自然没有隐瞒。 溯听后,看向摩拉克斯:“看来你猜的没错,魈的锚点应当是璃月。” 魈一听,急忙问:“溯先生可有线索?” 溯耸肩:“没。而且不要把希望放在我身上,老实说不管是伐难还是铜雀他们的办法都是他们自己悟出来的,所以还得靠你自己的。” 魈一听,略微失望,不过面上没有表示。 溯则是来到摩拉克斯办公桌前,双手撑在那里,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靠着椅背,静静等待明显不怀好意的溯开口。 溯当然开口,他说:“我对你们璃月可是尽心尽力,摩拉克斯大人,你没什么表示吗?” 摩拉克斯一听,觉得有点难办。他甚至思考了片刻:“溯缺什么?” 这问题倒是把溯问倒了,他好像什么都不缺。 或者说,璃月能满足他一切需求,真不需要特意跟摩拉克斯讨要。 这么想着,溯忽然就反应过来。 虽说他并未加入璃月,在璃月港医馆的职位甚至不如红玉,但他所获得权力其实比所有人都要大。 只要他要的,摩拉克斯从不拒绝。 其他人,也从不拒绝。 好像有点自由过头了。 在一旁的魈总算察觉了什么不对。 先不提其他人是否敢跟帝君索要报酬,单单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就很独特。 那一句‘缺什么’太过于随意,随意得好像只要溯说出某个东西,帝君就会双手奉上。 太不对劲了! 第084章 这四个字跟随便有异曲同工之妙,在意的人很难做决定,不在意的人很容易就解决了问题。 而摩拉克斯,是在意的那个,所以略微伤脑筋。 溯则是一脸看戏,因为信得过摩拉克斯的人品,所他才说了那样的话。 把问题丢回去,就不需要他烦心,反倒是能看戏了。 位置调换,别提多欢快。 魈这个时候出声:“新生之息已经补充完毕,目前我的状况很不错,我去巡逻璃月港,以防出什么乱子。” 摩拉克斯颔首,在溯的注视下,魈离开。 溯:“来到璃月港都不休息一下,这些夜叉对你还真忠诚。” 摩拉克斯:“我以为你会劝阻。” 溯视线回到摩拉克斯身上:“劝阻?为什么?虽然我不喜欢干活但我不会阻止别人干活,总有人要做先驱者,不是吗?” 摩拉克斯扯了扯嘴角。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但璃月的先驱者中,不就常常有他的身影? 当然,这话摩拉克斯可不敢说出口,以免溯恼羞成怒。 在‘你看着办’还没解决的时候,他可不想再生什么麻烦。 溯:“不过,夜叉不是在前线忙了很久?让他们休息这种事应该作为上司的你下达命令,而不是别人劝阻。” 摩拉克斯点头:“溯说得对。” 听到摩拉克斯这么‘乖巧’,溯满意了。 摩拉克斯站了起来:“时间正好,我们去吃午饭。” 溯很是警觉:“这不会就是你的表示吧?” 摩拉克斯:“如果我能做出马科修斯那般的美味佳肴,那么确实有资格成为表示。” 溯满意了:“行,那就是普通的一顿饭。走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外边好好吃饭了。” 哪怕现在也不是很忙了,但他依旧驻扎医馆,医馆衣食住都能顾忌,如果不是魈的情况特殊,他可能还真没这个机会。 摩拉克斯:“如果你吃腻医馆食堂,我可以让人给你安排每日餐食。” “那倒不用。下馆子下馆子,只有在馆子里才更有那个味道,哪怕距离再近,送的速度再快,还是不一样了。” 他们去了最好的一间饭店,摩拉克斯成功刷脸要到了包厢。 听说这里都得提前预定,而且为了格调,哪怕当天的位置没有被预定出去,一般也不会开放。 但,也有一些最好的位置一直留着,专门给仙人,以及他们的魔神预留,以免他们到来的时候没能得到周到的服务。 溯只点了一个菜,然后就把菜单递给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当然听到溯点的是腌笃鲜,知道这是给自己点的,也知道溯猜到他会点更适合他的菜式。 心底什么感觉呢? 至少稍微被在意,而不是什么都不管,只顾着他自己的口味。 倒是比以前进步不少。 摩拉克斯果然点了一桌子溯喜欢的菜,都是偏辣,更合溯的胃口。 上了酒,溯只是闻闻,一口未尝。 少量饮酒其实没多大关系,但他见过酒鬼,因此一次都不想碰。 不如说,不觉得酒是臭的已经很难得。 溯吃得很欢快,摩拉克斯吃得也很愉快。 酒足饭饱,溯和摩拉克斯套上隐匿法术,一起行走在璃月港大街上。 璃月港已经从那一战中完全恢复,甚至因为奥赛尔在水中的活动少了很多,偶尔会有船只到达璃月。 他们的到来带来了他们国家的信息,在听到其他地方的战斗的时候溯不由得想起隔壁蒙德。 溯说:“说起来,当时还跟那位风之精灵交谈,说过今后多多关照蒙德领地上的人类。尤其是他们战斗的时候。” 摩拉克斯看似不经意地说:“现在你的情况不适合到其他魔神领地。” 溯点头:“知道。哪怕我魔神的身份并不是瞬间就会被发现,然而一旦被发现就麻烦了。” 在即将分出最后胜负的时候出现一位新的魔神,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兴许原本正在酣战的魔神会立刻停止战争,一致对外。 哪怕那个地方是蒙德,但他们最多允许自己狡辩一下,最好的解决方式是驱除出境。 溯感叹:“在魔神战争尘埃落定之前,我确实不应该去往其他地方。” 摩拉克斯想了想,道:“魔神战争结束的时候,璃月同样需要你。” 这话让溯笑出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摩拉克斯并不执著这个话题,而是跟着他一起散步。 消磨了些时间,溯和摩拉克斯分开,一人前往医馆,一人继续回去办事。 溯在回医馆的时候碰到魈,他是带着病人来的,没想到巡逻同时还救了人。 不过不归他管,溯甚至连隐匿法术都没撤,直接去往自己办公室。 因为不需要管魈,溯开始在医馆忙碌。 等忙了两天,直到摩拉克斯空了,拿着一个内有乾坤来到医馆找自己,溯才想起他们虽然一起下了馆子,吃了饭,甚至这两天也有见面,但自己还是没跟摩拉克斯谈报酬的事。 溯: 摩拉克斯看他表情,自然明白他在想什么。 弯了弯嘴角,把内有乾坤推了过去。 “数量不少,可以回去点点。” 溯:“数量不少还让我点?给我说数不就好了。” 说着他也是真不客气,直接拿了过来,却在感知到内里的摩拉的时候整个人僵住。 这数量,还真不是一般的不少。 摩拉克斯:“摩拉是给你的报酬,这枚内有乾坤作为你尽心尽力为璃月帮忙的‘表示’,如何?” 溯从失神中回来,轻咳一声:“挺好,很合适。” 毕竟这么多摩拉,没有内有乾坤是真的放不下。 倒不是溯不愿意存到钱庄,只是觉得现在存到钱庄的意义不大。 哪怕有摩拉克斯镇着,但钱庄的利不是那么好挣的,而且璃月港应当过两年就会迎来最后一战,这些摩拉还不如放到自己身上安全。 摩拉克斯:“内有乾坤毕竟难得,哪怕是我们璃月也没多少。想了想,这个应当是你需要的,所以就决定再给你一个。” 溯点头:“挺好,现在两个,一个装摩拉一个装一装药材。” 就是不知道,以他时不时上赶着帮璃月以及摩拉克斯给报酬的大方程度来看,这个装摩拉克斯的内有乾坤不知道能撑多久。 当然,没有人会嫌弃钱多,只要摩拉克斯能赢得最后一战,这些摩拉就不会成为普通贵重金属。 溯忽而想到什么,看着摩拉克斯:“璃月,有没有出现大量用摩拉换取物资的情况?” 摩拉克斯点头:“有的,在发现苗头的时候已经由官方把控,并未让那些消息泄露,防止出现‘摩拉灾难’。当然,我们也不是禁止交易,只不过这个交易只能跟我们官方进行。由官方大批量囤物资,只要操作得当不会有太多人发现问题。” 溯点头:“处理得真不错。” 摩拉克斯笑笑:“谢谢夸奖。” 溯长出一口气:“可要好好守住啊,别让我这么多摩拉变成普通金属。” 摩拉克斯低低笑出声:“不会让你吃亏的。” 魈这边也很顺利,除了最初那略显怪异的失控状态,其他时候都挺好。 不过这样一对比,溯倒是挺好奇浮舍失控时的状态。 关于这件事,魈倒是知道一些。 他说:“浮舍跟铜雀一样,在战场上失控,但自己醒了过来。不过跟铜雀不一样的是,铜雀只有第一次自己醒来,第二次有你的帮助,找到解决业障的方法,这才彻底清醒。” 溯当然知道这个区别:“魈觉得,为何浮舍能够多次清醒?” 魈的表情很淡:“不能肯定,但我觉得浮舍可能跟我处于一个状态,或者说情况比我好。他应当是战胜了那股欲望,而我只能与欲望僵持,只能保证不伤到别人。” 溯点头:“行吧,你说是战胜欲望,浮舍那家伙说是跟睡醒了一样,你们厉害,你们说得都对。” 魈的眉头皱起,明显对溯的话不太赞同,但好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反驳。 溯当然不会等他反驳,溯直接说:“行了行了,新生之息注入量达标,你可以去忙了。” 魈看着溯,他当然觉得溯的话不怎么好听,但不擅长这些的他还真没法找回场子。 而且,在魈看来,以溯对他们的帮助,一些不好听话的其实应该无视。 想来其他夜叉也是这么认为并执行。 这么想着,魈离开的时候没多少怨气。 这是自己成功开解了自己。 溯倒是不知道魈的想法,他老老实实继续自己的事,按部就班地生活,轻易不出医馆。 他对医馆周围的防卫上心,而且因为在医馆地位特殊,他很轻易就弄到了医馆的布防图,对上边的那些陷阱和阵法,他一一查看。 魈是偶然发现这件事的,并且因为溯对这附近太过于熟悉,魈判断溯这么做已经持续一段时间。 魈不觉得溯没有发现自己,但他很坦荡,这让魈略微迟疑。 最终,他走了过去。 他问:“布防有问题?” 溯看向他:“医馆的布防可是你们帝君亲自弄的,你这是在怀疑你们帝君?” 魈连忙说:“不敢。”当然,他也表明了自己的疑惑,“只是看你在查看,并且已经不止一天。” 溯恍然大悟:“哦,是怀疑我啊。” 魈抿嘴:“并未。”好似觉得自己回答的两个字太过于冷硬,魈补充,“如果真怀疑溯先生,我会直接把事情报告给帝君,而不是过来询问是否发现布防问题。” 溯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 他说:“布防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应该是不是过来查看一下,以免漏掉什么。” 他拍着因为检查陷阱沾染了泥土的手:“医馆可是重要的地方,从把医馆设立在这里开始就考虑避难问题。既然这里是紧急避难所,更是战士们休息,治疗的地方,那就绝对不能出错。多看看,仔细观察,不是无用功。” 魈点头:“原来如此。我跟你一起。” 溯看着他,想了想,点头。 随之又问:“不过,你了解这里的布防?” 魈卡壳一下,溯了然。 魈不了解医馆的布防,他很自觉地离开,不去探查。 虽然他离开的速度很快,但溯还是觉得那背影略微落寞。 他当然知晓摩拉克斯对自己的信任,但他觉得别人可能不理解摩拉克斯对自己的信任,所以他知道布防而其他人不知道,很可能会造成误解。 因此,溯去找摩拉克斯,告知了这件事。 摩拉克斯在知道溯一有时间就去查看医馆的布防的时候略微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也就明白他这么做的缘由。 他直接无视魈并不知道医馆全部布防的事实,而是跟溯道谢,感谢他对医馆的维护。 溯耸肩:“别,不出意外,最后一战我肯定是在璃月港的。如果我没上战场,那么我所处的位置大概率是医馆。只有医馆安全了,所有人才能安全,能够解决后顾之忧。” 摩拉克斯:“这些我们都有考虑,并且已经制定给了方案。” 溯‘哦’了一声,并不怎么在意。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不过,溯之所以查得这么勤快,是害怕奥赛尔在大战之前对你出手,对吧?” 溯嘴角的弧度略微僵硬,最后挫败:“这都被你发现了。” 摩拉克斯:“因为我是魔神,更能猜到魔神的想法。就比如你能猜到奥赛尔大概率会对你下手一样。” 说完这些,摩拉克斯站了起来,把人带到茶几处。 摩拉克斯再次给溯泡茶,原本略微心慌的溯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心情倒是平复了不少。 他一股脑儿地交代。 “不用担心,我跟玲珑拿了毒,鸩鸟的毒,无解。所以如果奥赛尔的眷属,甚至是奥赛尔自己真的到我身边,迎接他的可能不是我的攻击,而是让他短时间内无法去除也无法置之不理的毒。” 摩拉克斯给他泡好茶,缓缓说道:“是我的失误,忘记跟你说清楚医馆那边已经不止了防御。千岩军的巡逻十二个时辰不停歇,一有异动将会直接上报,确认是敌袭将会拉响最高警报。” 溯缓缓放松下来,笑了:“看我,都忘了你的能力。有你在,还真不需要我操心这些。” 他的状态让摩拉克斯也放松了些许:“是我的失误。” 他以为溯在医馆很放松,却没想到他已经预想到奥赛尔亲自来璃月港医馆解决他这个威胁的场景。 是他的失误,以为溯已经足够信任璃月,认为璃月是能让他放松的安全之地。 溯赶忙摇头:“别,我现在知道那么多璃月的布防都已经心虚了,可别让我什么都知道。你们千岩军的巡逻路线,怎么轮换,这类的东西,还是你们自己人知道的比较好。” 虽说听到‘自己人’三个字,但因为听出了里边的调侃,摩拉克斯却不觉得刺耳。 溯在给魈打抱不平,觉得魈不知道医馆布防,而他这个‘外人’却一清二楚,有点不厚道。 摩拉克斯倒是解释:“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负责的位置,各司其职才能治理好整个璃月。魈负责的不是医馆,哪怕医馆的布防并非不对他开放,但毕竟不是他负责的范围,不了解是自然的。” “哦,懂了。不是不能了解,而是还没来得及了解。”这让倒是让他心底那头发丝一样大的罪恶消散了。 摩拉克斯:“关于玲珑的毒,不要轻易使用。” “知道,没有解药嘛,一不小心自己可能就糟糕了。”溯当然知轻重,拿一瓶鸩毒是有好好保存。 喝茶后,溯回了医馆,在医馆外看到了魈。 他上前:“等我?抱歉,我不知道,让你久等了。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现在并不是注入新生之息的时间。” 魈点头:“我是来跟你一起查看医馆布防的。” 溯: 所以他跟摩拉克斯喝茶的这段时间,对医馆布防不熟悉的少年夜叉是去找资料并且把资料背下来? 那已经消失的只有头发丝那么大的愧疚再次升起,不过依旧只有头发丝那么粗。‘ 魈之后是弥怒,弥怒倒是没有出现失控迹象,如今成了可能会失控的四位夜叉中唯一一个没有失控的,倒是让溯好奇。 “你跟浮舍,应达以及魈之间有什么不同的?” 难得地,溯主动询问。 弥怒耐着性子问:“溯先生指的是哪个方面?” “所有你觉得不一样的。” 此话一出,别说弥怒,摩拉克斯都有点为难人。 摩拉克斯提醒:“范围太广,不好回答。” 溯想想,补充:“那,你觉得可能影响你比其他夜叉更为坚定,从未失控的所有方面。” 确实有了指向,但弥怒觉得这个指向还不如不指出来。 如果知道,他怎么可能在这里,早就跟铜雀和伐难一样在璃月内遨游,完全不怕哪天忽然吸引业障导致失控了好吗!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 弥怒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因为并不清楚业障影响神智的原理,这个问题,依旧不好回答。” 溯直接给了原理:“身体承受不住这么强大的力量。亦或者,精神无法接受强大力量带来的责任?总之只要你觉得可能的,都说一说。” 弥怒很诚实地摇头:“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个人意志,我觉得我都不是夜叉中最强的那位。” 偏偏他就是迄今为止唯一没有失控的那个。 弥怒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不如失控一次呢。 当然这种事只是想想,不当真。 他知道后果。 溯想了想:“那你有没有在精神上对抗敌人,或者做噩梦,梦” 溯的话停了下来,抬眼立马对上摩拉克斯石珀色的眼睛。 从对方的眼中,他们都知道了答案。 许久等不到接下来的话的弥怒:“梦什么?” 他想了想,说:“倒是很少做梦,不过偶尔几次会觉得身体很沉,却也想不起梦到了什么,不知道是美梦还是噩梦。” 摩拉克斯:“嗯,我们了解了。弥怒,今天暂时到这里,你先去休息。” 弥怒几乎是下意识站了起来,应声好。 出了办公室,关上门,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帝君和溯先生气氛好像不太对。 他们应该有什么秘密,而且是刚刚交谈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什么。 是他不能知道的事? 弥怒迈开脚步。 既然帝君认为他不能知道,那就绝对不要去探究。 办公室内,溯和摩拉克斯对视:“是我们太粗心了吗?” 摩拉克斯:“不,是我们太小瞧奥赛尔了。” 就在刚刚,他们想到了一个关键点。 梦。 提瓦特大陆,最强大的构建梦的存在的是已经死去的梦之魔神。 不仅仅是梦,夜叉诅咒也是梦之魔神创造,这个诅咒的强大不一一赘述,总之很强就是。 奥赛尔能对业障下手,聚集,牵引,为他所用,这说明他掌握了璃月没有的技术。 而这项技术,来自梦之魔神。 他们把注意力都放在聚集,牵引业障上,却忽视了另外一件事。 比起这些,梦之魔神更擅长的是制造梦境。 目前,他们依旧不知道奥赛尔是怎么聚集并牵引业障的,只能猜测是梦之魔神与之合作时知道的一些情报。 当然,最有可能是奥赛尔获得了梦之魔神手札之类的东西。 既然是梦之魔神的手札,怎么可能只是记录了关于业障的事? 梦之魔神,最擅长的,是制造,操控梦境。 她甚至还操控了夜叉,成为为她战斗的工具。 如果奥赛尔真的得到这些方法,哪怕不完全掌控,对璃月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 浮舍的从梦中醒来,魈的坚定意志,稍微牵强一点的设想,这不就像梦之魔神曾经用梦境对他们进行操控? 只不过技术太过于拙劣,更没有成功,所以才没让他们第一时间想到那个方面。 溯咬牙切齿:“奥赛尔那家伙不会是得到了梦之魔神的尸体碎片,从尸体碎片那里得到了这些知识吧!” 摩拉克斯:“现在不是追根究底的时候,而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困难。” “而且,溯,你要做好准备。虽然之前中招的都是夜叉,你是魔神,可能不容易被/操控。但是别忘了,在奥赛尔,甚至其他所有不知情的人意识里,你依旧是夜叉。” “奥赛尔的计谋可能是冲你来的,浮舍他们身上的梦境可能只是在做实验。” 而且已经使用在夜叉身上,这说明已经到达最后的地步,哪怕已经找到线索可能也晚了。 下一次梦境很可能落在溯身上,奥赛尔打的很有可能是让溯和璃月互相残杀的主意。 第085章 作为梦之魔神曾经的敌人/下属,他们都知道梦之魔神梦境的强大,那是属于权柄的力量,并不是轻易就能够逃脱的存在。 而且,入梦太过于无声无息,就好像浮舍和魈,甚至是弥怒,哪怕他们都是曾经被梦之魔神奴役的人,这次被奥赛尔利用梦境捣乱却毫无察觉,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溯深吸一口气:“冷静,那是梦之魔神的权柄,奥赛尔再厉害也不可能获得权柄,所以这个梦境操控是不可能出现当年的实力的。” 摩拉克斯赞同,却也说:“不过奥赛尔要做的应该也不是操控夜叉和你,他要做的是让你们失控。失控后的夜叉不仅仅不能再成为璃月的战力,还有可能成为璃月的敌人。他打的就是我们两败俱伤的主意。” 溯想了想,说:“是坏事,但也有一个好消息。至少奥赛尔不知道我们有办法完全解决业障。” “这倒是。”摩拉克斯也想到了这点,同时也想到了另外一个关键:“当时铜雀和应达都陷入失控,最后却恢复过来,所以奥赛尔得到的情报是我们有让陷入失控的夜叉清醒过来的办法。如果是这样,他们最先要下手的,应该是,铜雀和应达!” 溯和摩拉克斯对视。 溯:“应达和铜雀在哪里?” 摩拉克斯很肯定:“铜雀在层岩巨渊,与其他仙人一起,没有接到异常情报。应达十天前刚联系,也说一切正常。” 溯:“这十天有见过应达的人来到这里,跟你说过她的情况吗?” 摩拉克斯摇头,缓缓道:“没有。” 溯和摩拉克斯心底都很沉重,因为他们知道这代表着谁也不能保证应达的安全。 谁能保证他们收到的信息就是应达自己传递? 没有亲眼见到,那就无法确定应达目前处于安全情况。 很有可能,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摩拉克斯:“我会让伐难去探查情况。” 溯点头:“伐难是最适合的人选。” 如果奥赛尔真的已经控制住应达,并利用应达的身份在给他们传信,那么他绝对会带着失控的应达躲了起来。 其他人,哪怕是摩拉克斯亲自去找,都不一定能快速找到应达,只有同为夜叉的人过去才可能把敌人引出来,找到有用线索。 如果应达真的中招,所有没有办法解决业障的夜叉都有可能中招。 铜雀战力不足,因此符合条件的只有伐难一人。 摩拉克斯看他忧心忡忡的模样,缓声:“放心,我不会让伐难独身涉险,会让人跟着。” 溯点头:“你安排,当然是放心的。” 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自己怎么躲过这次算计。 脑壳疼。 溯很重视这次的事,事关己身,也因为曾经被梦之魔神的梦境操控留下阴影,因此哪怕知道奥赛尔不可能有梦之魔神那么强的超控股能力他依旧会谨慎。 能从这次的消息中挖掘出的好一点的地方,那就是奥赛尔并不知道他身体已经成为魔神之躯。 一切正如他和摩拉克斯猜测那般,应达已经再次陷入失控状态,并且被海族士兵控制起来。 因为离开前,应达正在执行任务,而且还是保密任务,所以她离开这么长时间没消息,与她相近的千岩军并没有察觉异常。 也因为应达一直跟摩拉克斯联系,摩拉克斯也没有发现异常。 如果不是这次他们察觉不对,应达还不知道会被控制到什么时候。 而也正如他们所料,其他人没法钓出那些隐藏在璃月大地上的海族士兵,只有夜叉才能让他们上钩。 以伐难打头阵,营救应达的时候他们搞毁了奥赛尔在璃月大陆上的隐藏势力,清除了祸害。 应达被秘密带到璃月港,溯的跟前。 有了之前的经验,对于应达的救治很是顺利。 这事顺利得摩拉克斯很是不安,然而直到溯中招他才知晓奥赛尔的计谋。 奥赛尔那家伙竟然把他们猜到他能操控梦境算计进去,然后用几个夜叉来对溯进行梦境捕捉! 溯陷入沉睡,应达依旧在失控状态,这是相当糟糕的局面。 奥赛尔的计划,原本是影响溯,让溯跟其他夜叉一样陷入失控状态,在璃月闹出一个大的。 如果能在璃月港内部升起他们璃月的第二轮太阳,那就更合他意了。 当然,有溯拉回其他夜叉的神智的例子在前,奥赛尔当然知道溯可能对业障有办法,也猜到想要让溯中招并不容易,所以才用其他夜叉为诱饵,让溯主动踏入陷阱之中。 只要能让溯陷入沉睡他们就有机会,而让溯陷入沉睡的方法,就在其他夜叉身体里。 新仇旧恨,奥赛尔当然不会放过溯。 所有的欣赏与对他能力的肯定,都在上一场大战中烟消云散。 奥赛尔花费几年时间,就是为了让璃月的第二轮太阳永远陨落。 现在,成功了一半—— 南城多雨,从医院开车出来,速度不快。 雨刷在勤勤恳恳地工作,落在挡风玻璃上的雨不过是刚刚蔓延就被刷掉。 不过,依旧会留下痕迹。 还未到下班时间,路上车子不算多,但因为雨水耽搁,直到四十分钟后溯才回到自家楼下。 老旧的小区没有地下停车场,车位都是要抢的,今天虽然下午耽误了不少时间,但比以往下班得早,倒是有停车的位置。 停好车,下车,溯走到电梯,按下上行键。 电梯很快到了,独自一人进去,按下楼层,关门键,静静等待电梯运行。 很是平稳,速度也很快,叮咚一声,电梯门开启。 溯走了出去,来到家门前,听着里边的声响怔愣半晌,忽而反应过来从口袋中掏出钥匙。 打开门,那在门外听起来不甚清晰的声音清楚了很多。 两个孩童在喧闹,龙凤胎姐弟相互用玩具丢着对方,谁也不让谁。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把脑袋转向门口处,异口同声:“叔叔回来了!” 这种时候,他们倒是默契。 溯点头,算是应声。 他在玄关处停下,用脚把换鞋勾了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埋怨地说。 “弯腰弯腰,地上掉钱你是不是都懒得弯腰捡!” 溯整个人僵住,视线盯着那暖黄色的换鞋凳,头也不敢抬。 然后,他听到陌生的脚步声离开,余光能看到裙子一角。 长出一口气,溯缓缓坐下,看着鞋架上满满当当的鞋子,最后拿出那双不算陌生的拖鞋。 他做了很久的心里建设,这才抬起头,再次看向虽然宽大,却因为摆满了家具和玩具的客厅。 龙凤胎又开始吵闹,在地垫上个追逐,溯已经能想象得到楼下邻居那不好看的脸。 就是这么想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身上还穿着工作装的女性冲两孩子说。 “不要跑!吃饭之后会带你们出去玩!” “谢谢妈妈!” “能出去玩咯!” 这次龙凤胎之间倒是没了默契。 女性视线落在门口的人身上,扬起嘴角露出笑容:“溯回来了。” 溯咽了口唾沫,开口:“嫂子。” 被溯称为嫂子的人完全没有注意到溯的异常,而是把注意力再次放到龙凤胎身上。 “你们两个,真的不需要再闹了,不然就让叔叔给你们扎一针,听到没有!” 此话一出,原本因为能出去玩很兴奋的龙凤胎立马禁声。 房间里传来比较懒散的声音:“阿玉,不能这样吓孩子,否则下次打疫苗就你带去。” 被称为阿玉的女性啧了声:“那算了。” 溯嘴角弯了弯,倒是没说什么呢。 他走了进去,直接无视厨房,做好心理建设后转向另外一边。 房子是五室三厅的布局,其中一个厅被征用,做了画室。 透明玻璃后边,坐着一位女性。 她一身明黄色的裙子,就那么站在画架前,一手圈着腰,另一手手肘搭在手腕上,托着下巴在思考什么。 溯看不到画上的内容,也不去探查究竟画了什么,他只是贪婪地注视着女人那张脸,想要把那张脸烙印在脑海里。 那是一张很年轻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竟是跟他差不多大。 吸引人注意的,不仅仅是她的脸,还有她那恬静的气质。 此时的她很是专注,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正在被人注视着。 “又在看妈妈?”与溯有几分相似的男人站在他身边,话语略微无奈:“怎么不进去?你在这方面有天赋,妈妈可是最喜欢你了。” 溯终于收回视线,落在身边的人身上:“哥。” 男人微微挑眉:“怎么了?” 溯摇头:“没什么。” 溯的哥哥对弟弟这态度没什么意外的,只不过终究觉得自己弟弟恋母情节太过于严重,不仅随身携带与母亲的合照,家里的照片也不停翻阅,而只要母亲在画室,时间几乎就再也没有从画室移开。 当然,他不会说什么,毕竟他们兄弟两都很敬重自己的母亲。 “阿凯,爸做好饭了,赶紧端饭!”溯的嫂子阿玉看两兄弟闲着就觉得气,不过不好指使小叔子,只能对自己丈夫出手。 凯连忙应声:“来了。” 溯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厨房扭曲了一瞬,在画室里的人转过身的时候所有戾气消失,原本扭曲的厨房也恢复了平静。 女人露出笑容:“怎么不进来?” 明明被她邀请是愉快的事,应当也不会拒绝,但这次溯却是摇头。 他说:“吃饭了。” 女人恍然大悟,走了出去:“走吧,去洗手。” 溯乖乖跟在身后。 洗手,盛饭,坐在饭桌前。 哥哥和嫂子在给龙凤胎戴饭兜,又把他们的碗筷摆好,一一放在宝宝椅前的小桌子上。 两四岁小孩吃饭的时候也不消停,间隙间还对对方做鬼脸。 凯揉揉女儿的脑袋:“先吃饭。” “爸!”护着头发的龙凤胎姐姐不满地看着父亲,得到的只是父亲的笑。 阿玉却是说:“没事,乱了让你爸爸帮你重新编个更好的。” 龙凤胎姐姐咬牙:“爸爸编得不好看,让奶奶编!” “好,奶奶帮你编。” 溯的视线落在女子身上,那张脸,跟奶奶这个词是真的不搭。 一筷子肉被夹到溯碗里:“今天上班很累吧,多吃点。” 看着白米饭上的肉,溯眼眶突然红了,低低地应了一声。 饭后,并不怎么想带龙凤胎出门的溯收拾碗筷,洗碗。 他的哥哥在玄关处跟恐吓自己的儿女:“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否则明天就不能出门了。” 龙凤胎弟弟:“可是明天早上我们要去幼儿园。” 阿玉嘴角弯了弯嘴角,一家四口就这么离开。 收拾桌子,洗好碗筷,诺大的房子里只剩下溯和他的母亲。 她正在摆弄桌子上的花,白色的百花鬼针草让溯沉默许久。 偏,女人好像很喜欢:“郊区写生偶尔能看到,好看吧?” 溯上前,在沙发另外一边坐下:“嗯,好看。” 女人忽然把整个花瓶捧在手中,冲溯递了过去:“跟我们的溯很配哦。” 溯逃似地离开家。 雨已经停了,空中弥漫雨后的气息,溯皱了皱眉头。 小区里有不少的老人和孩子,毕竟是老小区,不论是老人还是小孩都是不缺的。 他对上自己父亲的视线,立刻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 出了小区就是大马路,路灯之下,有车时不时飞驰而过。 刹车声却也很快响起,飞驰的车子抢灯失败,只能遗憾停下。 溯就站在马路边,看着这些不算喧哗的接到,开始思考家里的花瓶到底使用什么花更为合适。 各式各样的花在脑海中闪过,最后汇聚成的,竟是霓裳花的模样。 溯啧了一声,低声一句‘阴魂不散’。 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最后成为身边还未完全显现的身影消失无踪。 溯回了家,他的母亲已经在画室中,拿着画笔和颜料正在创作。 溯坐在外边,透过玻璃门看着那张比自己还年轻的脸,沉默不语。 哥哥一家不久后就回来了,毕竟孩子明天还要上幼儿园,而且两个孩子,着实需要忙碌一阵子。 溯看着完全沉浸在画画中的母亲,最终还是撸起袖子,收拾客厅。 有小孩子的家庭,想要整洁,是很难的。 玩完的玩具确实可以放回原位,但很多隐形的家务依旧存在。 可以‘眼瞎’当做没看见,但此时的溯却想做些什么,以免只是看着母亲的自己再次想到不该想的东西。 至少现在的他认为那些是不该想的。 溯把客厅收拾整齐,龙凤胎们穿着睡衣出现。 溯对嫂子点点头,然后看着侄子侄女:“晚安。” “叔叔晚安。”X2 因为带着困倦,这声晚安有点软绵绵的。 两个小朋友,一左一右地拉着妈妈去了他们的房间。 片刻之后,溯起身,敲响画室的门。 画室里的人转过头,看到溯的时候露出笑容,招手就让溯进去。 那是溯想象中的母亲温和的模样。 打开门,溯走进画室,并不算整洁的画室不怎么有下脚的地方,溯也没敢乱走,以免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他依旧没有看画架上的画,而是看着母亲。 母亲却是把笔塞到溯的手中:“给。” 溯低头看着手中的笔,摇头:“没什么灵感。” 母亲深思片刻:“那,明天出去找灵感?” 溯眼皮一抬,看着母亲,问:“妈妈想出去?” 笑容温和的女性说:“溯不想妈妈出去妈妈就不出去。” 抿嘴,溯说:“不,溯想妈妈出去。” 当即,溯跟医院请假,他只用了一个‘想陪妈妈一天’的理由,很顺利。 溯的妈妈很是开心,甚至已经计划明天天不亮就起来,要跟溯一起出门画日出。 “其实我最想画海上的日出,但南城没有海,溯也没多少时间。所以我们去爬山吧,起早一点,去秀山看日出,然后把日出画下来。” 说完女子迟疑片刻:“可是溯好不容易有一天假,不能好好休息的话” 溯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去爬山吧,我也不怎么累。” “真的?”那双眼睛,在灯光之下明亮无比。 溯看见眼睛的自己点头,听到他的回答:“真的。” 登山很累,溯负担全部的东西,只让母亲拿着她的水,在夜色之下一步一步攀登。 期间他问母亲是否撑得住,得到肯定的答案。 看样子,确实能撑住,到了山顶的时候依旧很有精力。 两人看了看时间,没时间耽搁,立马开始准备。 “哎呀,只带了一幅画架。”说完女子着急:“怎么就忘记了呢?” 溯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妈妈好好看日出,剩下的交给过我。” 被安抚的人平静下来,她看着溯:“溯要画画?” 溯点头:“画妈妈看日出。” 也不知道是哪个字逗笑了她,几乎笑得直不起腰来。 溯也跟着笑,虽然没有发出声响。 忽而,女人的笑声停止,视线直愣愣地看着溯身后。 微顿,溯山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把转个身:“去找位置吧,太阳就要出来了。” “嗯,对,找位置。”女人似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秀山的日出也是很出名的,今天我们运气好,只有三个人,能抢到最好的位置!” 溯微微垂眸,最终没说什么,只是开始调整颜料。 不甚明亮的天光没有阻碍的动作,日出的颜色,裙子的颜色,天边的颜色,城市的颜色,他有条不紊地把颜料挤到调色盘里。 丹红色的颜料掉落,被戴着棕黑色手套的人捡起,放到袋子里。 溯低声说‘谢谢’,没有抬眼。 对方说:“太阳升起来了。” 溯抬眼,第一缕阳光穿破黑暗,照耀在大地之上。 那橘红色的光芒落在女子白皙的脸颊,闭上的双眼的人似乎在感受着这一缕阳光。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眼中满是柔和与眷恋。 溯抬笔,落下第一画,不去看那渐渐变得透明,随之消失的身影。 她没有出声,他也没有出声,他更是保持沉默。 虫鸣鸟叫褪去,天地间好似只剩两个活物,只剩下画笔在纸张上摩擦的声音。 一笔,两笔,三笔大城市的日出在画纸上会出现,橘红色太阳光跃出天际,照耀天地,冲破伪装。 许久之后,溯的手抬起又落下,又再次抬起,如此反复,竟是没能在那张画好日出的画纸上再落下一笔。 最终,溯把画笔放下,看着天边。 溯:“过去多久了?” 摩拉克斯:“为了寻找入梦之法,耗费了一年时间。” “一年”溯闭上眼,一声叹息为这一场梦境画上句号。 火焰在他指尖跃动,那刚刚画好的日出被点燃。 溯:“还好没有把她画上。” 还好没有把她画上,否则他可能真的无法下手。 天衡山山顶,眺望璃月港以及大海的最佳位置,被隐匿法术藏起的小屋传来声响。 ‘哐当’一声,端着的盆子掉落,水洒了一地。 而若陀龙王没有时间管这些,他惊愕地看着睁开眼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的视线落在躺着的溯身上,下一瞬,石珀色的双眸与那双黑色的眸子对上。 然,摩拉克斯说不出‘欢迎回来’这四个字。 若陀龙王却是能够说的,他直接跑了过去:“醒了?!可算是醒了!” 溯撑着身子要坐起,最后却是接了摩拉克斯的帮助才成功。 刚想开口,喉咙传来刀割一般的疼。 摩拉克斯:“倒水。” 若陀龙王拍了脑袋:“就来就来!” 说着立马去倒水,然后给溯端了过去。 摩拉克斯接过,递到溯嘴边:“只能润一润,不能多喝。” 溯当然知道,只是小小抿了一口,甚至没有直接咽下,而是含在嘴里等待嘴巴补充水分。 偶尔流到咽喉的液体刺激着神经,催促着溯咽下去,却没能战胜溯的意志。 他的意志毋容置疑,否则也不会第一时间察觉不对,没到下班时间就赶回去。 也因为意志,在摩拉克斯完全现身后,没有选择驱除,而是冷静地破坏梦境。 他可以暂时沉迷,但绝对不会沉溺。 若陀龙王看着并不想说话的摩拉克斯,忍不住询问:“怎么样?既然回来了,没出什么意外吧?溯没什么问题吧?” 这个问题,摩拉克斯还真不好回答。 那个没有战争的梦境,自然不会威胁到溯的安全。 但是否出问题,真的只看肉/体上的损伤吗? 那样的梦境,或许比身体受到重击还要让溯无法接受。 摩拉克斯觉得很棘手。 第086章 对于若陀龙王的问题,溯没有任何表示。 他好似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依旧有些恍惚。 摩拉克斯则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最后应了一句:“等溯想好,再答复你。” 这回答让若陀龙王眉头挑的老高:“不是,有那么难回答吗?” 不就是溯的情况好不好,若陀龙王觉得这对多就是两个字的事。 当然,现在也能看出来,溯的情况并不能说很好,然而以他们的表现来看,应当也不算很差才对。 摩拉克斯沉默,没能够回答若陀龙王这个问题。 他们交谈的这个时间,溯嘴里的水已经流下咽喉,最后进入胃里。 多亏了他现在的魔神之躯,哪怕这么长时间滴食未进,身体机能并未损坏。 他觉得自己好了一些,所以喝水的速度快了些许。 摩拉克斯一直注意着,在他喝第三口之后立马夺过杯子。 “暂时就这样。” 溯的视线顺着拿着杯子的手缓缓往上,落在摩拉克斯脸上。 摩拉克斯坦荡直视,石珀色的眼中有着担忧,脸上的表情很是强硬,无论溯什么表情他都不会让溯短时间内继续喝水。 最终,溯落败。 这次不需要摩拉克斯的帮忙,他拉起被子躺下,闭上眼休息。 若陀龙王倒吸一口气:“不是,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还以为不严重,但以溯现在的态度来看,好像很严重! 摩拉克斯看着溯闭着眼的模样,心底叹息一声。 最终,他说:“出去说。” 溯没有睁眼,也没有精力去管摩拉克斯是否会说明他的情况。 这个时候他只想好好休息,哪怕从摩拉克斯的只言片语中他知道自己已经睡了不止一年,但他还是很累。 明明是一个美梦,甚至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四小时的美梦,但他真的很累。 溯还真的睡着了。 另一边,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出了屋子,站在院子里。 此时的提瓦特正是傍晚,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徒留西边橘红色的余晖。 那红色,与海水中的红很是相似。 若陀龙王脸上满是严肃:“溯已经醒了,但看样子可能没法立刻参战。但是,摩拉克斯,璃月等不了那么久,你也不能再待下去。” 溯不知道的是,他们单单寻找入梦的办法就花费了一年,但入梦不代表就能找到梦境中的溯,找到也不代表能把人带回来。 距离溯陷入梦境,昏迷不醒,已经过去三年。 奥赛尔原本的计划确实是让夜叉们失控,这会让璃月失去夜叉这一群强大的战力的同时,还可能自相残杀。 但面对溯,他有不一样的计划。 与其他夜叉不通过,奥赛尔对溯更为谨慎,并且也想要得到有利于他的结果。 所以比起让溯因为梦境失控,他首要的目标就是让给溯失去战斗力,陷入沉睡。 他知道溯能恢复夜叉们的神智,正是利用这一点达到他的目的,溯每次注入新生之息都会进入奥赛尔的圈套,直到应达被找回,触发了最大的阴谋。 溯陷入沉睡,奥赛尔开始对璃月发起进攻。 当然,因为战力不如几年前,奥赛尔没有直接发起总攻,而是选择消耗战。 璃月战事频起,千岩军不得不分散各地,抵御奥赛尔层出不穷的进攻方式。 后来摩拉克斯看穿奥赛尔的阴谋——那些都是佯攻,他的目标是让给溯永远醒不过来。 于是,他们开启了溯的转移。 寻找入梦的方法的那一年,溯被转移到璃月港各个地方,每次躲藏不超过十天。 甚至层岩巨渊都被挖出个地下区域,成为溯的藏身之地。 找到入梦方法后依旧在跟奥赛尔躲猫猫,一年前摩拉克斯已经找到梦境中的溯,被梦境驱除后立马要再次进入,却因为奥赛尔的眷属杀来,不得不再次转移。 终于,他们在天衡上用隐匿法术藏起了这么一间小屋,只有能够使用隐匿法术的三人才知道位置,才能来到这里,这才让摩拉克斯再次安稳入梦,唤醒溯的神智。 若陀龙王以为溯的醒来将是一切好的开端,但看溯目前的状态应当是还没能从梦境中恢复。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梦,他知道的,是摩拉克斯已经离开前线太久,他单独一人抵抗略微吃力,哪怕后方坐镇的马科修斯全力配合,调动全部兵力,但依旧吃力。 璃月需要摩拉克斯,三年已经是极限。 摩拉克斯:“我知道。” 他的视线落在紧闭的房门上,轻声说:“至少,等他这一觉醒来。” 若陀龙王叹息一声:“看来那个梦对溯的影响确实很大。” 很大吗? 那是肯定的。 而且摩拉克斯知道,不仅仅是对溯,对他的影响也很大。 摩拉克斯入梦之后迷失在梦境中,看到了溯的世界,那是一个繁华,强大,绚丽多彩,足够让人震撼的世界。 第一次找到溯并瞬间被溯驱除的时候摩拉克斯就在担忧,溯是否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想醒来。 第二次找到溯的摩拉克斯看到溯留恋的事物,知晓他的心结。 就在他觉得棘手,思考着怎么说服溯从梦境离开的时候,溯自己燃烧了节点,从梦境脱离。 那一刻,摩拉克斯是震撼的。 清醒地沉溺,沉溺中脱离。 哪怕是摩拉克斯也不能保证自己达到那种境界。 溯再次吸引他全部目光。 溯这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晨。 睁开眼的那一瞬,见到了摩拉克斯。 他站在窗前看着外边,打开的窗户和屋子里的亮光让他知晓天已经大亮。 身体没什么疲惫感,只有饿,饿得他觉得自己能吃下一头牛。 就在他纠结是直接起来去找吃的还是使唤摩拉克斯去帮他把吃的弄回来的时候,摩拉克斯转过身。 视线就这么猝不及防地碰上。 有那么一瞬间溯好像跟看到那双石珀色眼中蕴含某种疯狂的神色,却又在探究的时候发现它们很是平静。 摩拉克斯迈开脚步,过去把人扶起:“醒了。” 溯‘嗯’了声,察觉嘴唇湿润,应当是睡着的时候有人给他润唇,喉咙也没了刀割的感觉,这是好了不少。 他说:“饿了。” 摩拉克斯:“厨房有粥,一直温着,我先给你端水洗漱,然后喝粥。” 溯一脸怪异,这是让摩拉克斯伺候自己?总觉得会折寿。 摩拉克斯的解释很快跟上:“奥赛尔要对你下手,这三年一直带着你的东躲西藏,最后使用隐匿法术在天衡山上隐藏起来,能来这里的人只有能使用隐匿法术的人。” 溯懂了,这是没法让其他人来帮忙,所以只能让摩拉克斯伺候。 再想想昨天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情景,若陀龙王也是在端水,辛苦他这些朋友,大概也辛苦另外一位会隐匿法术的仙人了。 摩拉克斯端来水,溯简单洗漱,然后拿着那碗粥,用勺子小口喝了起来。 温度刚刚好,粥的味道也很不错,虽说是白米粥,但应当用了其他方法熬制,并不寡淡,甚至还能尝出肉的味道。 吃了小半碗,溯开口:“你刚刚说,三年?” 摩拉克斯点头:“寻找入梦之法一年,用两年的时间走到你跟前。” 想了想,他补充一句:“日出很漂亮。” 溯嘴角弯了弯:“看到了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让摩拉克斯沉默片刻。 就在他思考怎么回答的时候,听到溯带着雀跃的声音。 “很不一样吧?有没有被那里的繁荣震撼到?其实南城不是最繁华的城市,如果你能看到我们首都,或者其他一线城市,会更震撼。当然,让人震撼的不止城市的繁荣,人民的安居乐业,还有我们国家的强大。” 摩拉克斯看着他,看着那双因为谈及自己国家而明亮的双眸。 “我的国家,以人类之躯,比肩神明。” 他说:“我的第二轮太阳并不能强过他们的最强武器。甚至不用说最强,可能前十都排不上号。” “那不是神明的力量,是他们的智慧,是全人类的智慧。” 摩拉克斯看着他,缓缓点头:“如果有机会,倒是想见识一番。” 这是很正常的话语,摩拉克斯也觉得这么回答并没有什么问题,更没有显得对溯的国家不尊重。 但是,他看到溯皱起了眉头。 溯说:“那还是算了。如果要动用那些武器就代表战争到来,我希望我的国家永远用不上它们。” 摩拉克斯:“那自然是最好的。” 正因为正在经历战争,所以才能深刻体会溯的想法。 溯想了想,说:“除了那些,还有很多跟提瓦特不一样的东西。就好比我所在的医院,如果璃月能有医院里的那些设备,产妇和新生儿就有更多的保障。” “当然,不仅仅是产妇和新生儿,超声检查能检查很多东西,运用到其他方面也能发挥很大作用。” “不过可惜了,那些东西是人类发展几千年的结晶,想要在这里研发并不容易。” 摩拉克斯:“如果你想试试,我权利支持。” 溯大笑:“算了,我可没那个本事。” 让他试着研发就跟给他一颗螺丝然后让他制造出电脑一样。 天方夜谭! 摩拉克斯看着溯,直到他收敛笑声后才开口。 “你很喜欢自己的世界,为何能想明白,主动离开?” 这是摩拉克斯不懂的,然而哪怕不懂也不妨碍他为他的魄力着迷。 溯:“因为知道是假的啊。” 正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在还未下班的时候直接从医院离开。 因为知道是假的,所以对那个男人只是投去一个眼神,甚至不屑于交谈。 也因为知道是假的,他最后选择与她一起登上高山,画上那一轮日出。 从一开始就知道是假的,哪怕中途起过念头,却也不会完全沉迷。 他甚至没能设想出母亲五十多岁时的模样,怎么会完全沉溺其中? 溯勺起一口粥:“把你驱除出梦境,很抱歉。” 含住,软烂的大米,根本不需要咀嚼。 摩拉克斯:“不需要道歉。” 溯又笑,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缓缓把他手里的碗和勺子拿开,放在桌在上。 最后起身,轻轻把他拥入怀中。 坐着的人只能靠在自己腰身,不论是被夺了碗筷还是被拉入怀中,都没有挣扎。 硬邦邦的,其实不怎么舒服,但溯还是闭上眼,就这么靠着。 十几个小时睡眠让溯身体放松,但精神上的放松是在这一瞬间。 怎么可能不留恋? 怎么可能不沉溺? 清醒着沉溺,沉溺着挣扎,更让人身心疲惫。 溯的放手并非洒脱,而是知晓那是假的,这是真的。 假的母亲和真的摩拉克斯,在选择的时候并不需要过多介入。 他知道自己要选什么。 “摩拉克斯。”因为靠着怀抱,这一声有些沉闷。 摩拉克斯胸脯颤动,随之而来的是他的回应:“我在。” “你可一定要赢,给璃月一个美好的未来啊。” “嗯,我会给一个我们都满意的未来。” 摩拉克斯离开天衡山,先去往璃月港处理事务。 哪怕有理水叠山作为‘文件运输机’,有马科修斯帮忙,依旧有很多文件堆积,需要他花费时间处理。 若陀龙王在溯第一次醒来的之后就已经离开,前线离不开他。 好在,摩拉克斯回归,后期不管是摩拉克斯还是马科修斯去支援前线,都能缓解他的压力。 溯依旧在天衡山上,三年的平躺,哪怕身体感觉上没什么问题,依旧不能松懈。他呆在天衡山上等待身体机能完全恢复,也是在仔细探索身体,确保自己身体里没有其他奥赛尔设下的阴谋。 他好不容易醒来,自然不能再掉链子。 溯回璃月港已经是十天后,如果不是食物不足,兴许他还不会离开。 溯甚至怀疑这是摩拉克斯逼迫他行动的计谋,那就是证据,但作为证据好像又有点不足。 化作普通千岩军的溯轻而易举的混进摩拉克斯办公地,敲门,站姿标准,等待里边回应。 直到摩拉克斯一声‘进’后才推门而入。 摩拉克斯甚至没有抬头看进来的人是谁,有眼色的人自然知道这种时候立刻汇报才是正解。 溯也有眼色,但他就是在玩,所以没有吭声。 摩拉克斯抬头,看着眼前的千岩军,石珀色的眼睛给人满满的压迫感。 有那么一瞬间溯觉得自己伪装被看破了,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也确认自己的伪装并没有失误。 然,摩拉克斯确实察觉异常。 “如果闲,可以去医馆。” 溯轻轻吸气:“看破了我的伪装?” 摩拉克斯微微扬了下巴:“猜出来的。” 溯咋舌,自然知道自己破绽的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就不能是个不怎么机灵的士兵?” “如果不机灵,不会轮到他来汇报情况。” 溯觉得很有道理,无言反驳。 溯没有撤去伪装,而是走了过去,因为身上的甲胄不适合坐下,只能在办公桌前站着。 他说:“身上没什么异常,奥赛尔应该没来得及布置其他计谋。不过以防万一,我想看看当时操控应达他们的东西。” 摩拉克斯点头:“可以,当时抓的海族,缴获的物品,都由阿萍保管,看守,直接去找她就好。” 溯:“她在哪?” 眼皮轻台,摩拉克斯说:“归离集。” 溯点头:“那我走了。” “溯。”摩拉克斯叫住离开的人,身着甲胄的青年转身,那张陌生的脸庞上有着疑惑,好像在问叫住他有何事。 摩拉克斯:“你这次下山,是为了梦境,还是为了结束战争?” 溯忽而笑了:“解决梦境,结束战争。” 说着不等摩拉克斯说什么,挥挥手,离开办公室。 摩拉克斯看着那合上的门,弯了弯嘴角。 “小滑头。” 阿萍在归离集,归离集再次成为璃月的‘粮仓’,这里的牛羊比以前要多,甚至还有鸡鸭鹅等家禽。不过因为战争与洪水,归离集终究不适合再次种植。 找阿萍不难,不过他顶着普通千岩军的脸,没有刷脸的特权,只能等待通报。 他用很烂的‘有重要情报要跟仙人亲自汇报’的借口,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人。 好在他的借口在这个时候可能也算是需要重视的,所以等待半个小时后,他还是见到了人。 阿萍坐在上方,面容是难掩的疲惫,不过她还是问。 “有什么情报?” 溯想了想,问:“有纸和笔吗?” 在阿萍的示意下,笔墨纸砚放在一张书案上被台了过来。 溯也没说什么,稍微研墨,拿起笔沾了墨,很快在纸张上写了字。 时间不短,写了不少字,溯更是重新看一遍,确认字体工整,表达清晰,这才放下笔,对上方的阿萍点头。 纸张很快被呈了上去,阿萍一看那些字就明白了什么,强忍去打量溯的念头,仔细辨认上边的字的意思。 简体字和繁体字确实有想通之处,但真不能说一眼就能看明白,至少阿萍不能。 好在哪怕不能完全看明白,但阿萍连蒙带猜,结合溯本身的情况,把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纸张被她收了起来,阿萍站起:“跟我来。” 溯乖乖跟在她身后,一路上并未开口。 进入一个石头垒砌的房子,阿萍带着他继续往里边,漆黑的房子光源只有石壁上的油灯,虽说做了通风处理,但还是能闻到燃烧的油脂味。 进入最深的房间,阿萍打开门:“东西都在里边。为了以防万一,我需要看着。” 溯知道这是防止自己因为那些东西再次沉睡,或者出什么事,更是防范他会失控。 阿萍有自信在他失控的时候制止他,哪怕失控的人战力翻倍,她着实没法控制,也能拖延一段时间等待援军到来。 溯点头,随之走了进去。 东西不多,就摆在进门后肉眼可见的地方。 门内还有一堵墙,两边都有通道,溯往最近的那个走过去。 那堵墙后边,是两个被抓的海族士兵。 长时间的捆绑让他们精疲力尽,但因为摩拉克斯没来得及关这事,他们的状态并没有很差。 溯没有贸然接近,而是拉着椅子在他们两跟前坐下。 两海族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看到熟悉的千岩军甲胄就没再给眼神。 溯开口:“是用什么影响的?声音?我知道海妖,拥有能蛊惑人心的声音。所以你们有一个是海妖?” 他的询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溯也不需要回应:“好像也说不通。那可是夜叉,怎么可能轻易被海妖的声音蛊惑?而且远离海的地方,海妖的能力就会变弱,更不可能得手。” 溯自顾自地继续:“所以应该有其他东西在主导,海妖的声音只是一个辅助的,类似于‘让夜叉愣神片刻’的存在。” “梦之魔神的梦境力量不是随便个人都能掌握的,哪怕有手札,或者她亲自教导,也不一定能学会。因此,应当是拥有编织梦境力量的某种东西。” “与赫乌莉亚不同,她的权柄不许需要通过神器来展现,那是她自身的力量,所以那个拥有她力量的东西不是其他,而是梦之魔神躯体本身。或者说,躯体碎片。” 溯的话终于引起海族的反映,他们盯着溯,那辆双眼睛并未透露太多。 但是溯知道,他猜对了。 起身,溯找了东西包裹好自己的手,把摆着的,缴获的所有可以物品一一搬运都他们跟前。 阿萍听见溯的自言自语,自然不会阻止他的举动。 其实他们都有猜测,只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哪怕是审问也是例行审问,并未把精力放在这方面。因为,只要溯没能醒来审问的意义就不大。 毕竟,哪怕依旧会有陷入失控的风险,没有溯的帮助,他们很有可能就会彻底失控。 但夜叉会战斗到最后一刻,会死在战场之上,而不是因为敌人的阴谋束手束脚,躲在后方。 现在,溯醒了,是追根究底的时候了。 阿萍听着石墙后传出来的问话声,不过一个时辰,溯先生拿着一只骨笛出来了,后边传来两只海族不甘心的叫唤声。 多简单。 多容易。 应该说,溯对漩涡之魔神和他的眷属,就是这么了解。 溯:“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合作崩了的时候曾有一战,梦之魔神断了一节手指,倒是没想到他把这玩意一直留着,最后还派上了用场。” 骨笛的一端,正是梦之魔神失去的那一节手指指骨。 奥赛尔不愧是跟摩拉克斯斗到最后的家伙,有勇有谋,可不好杀。 但他跟摩拉克斯说好了,结束战争。 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第087章 溯把骨笛带到摩拉克斯跟前,摩拉克斯看着这东西,也只能心底感叹奥赛尔确实厉害,竟然能想到,做到这样的事。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解。 “虽说我没有直接审问被抓的海族,但这些物品曾经都被我一一检查,但从未发现有什么不对。你,又是怎么在那些人并未招供的情况下,确认就是这支骨笛?” 隔着绘制了防御阵法的帕子,摩拉克斯仔细打量着这支骨笛,接着说。 “哪怕是现在,我依旧没有察觉任何不同。” 溯想了想,这么回答:“就是猜的。我可是昏睡了三年,这不是普通手段就能达到的。梦境可是梦之魔神的权柄,夜叉诅咒更是她的心血,哪怕她跟奥赛尔曾经有交易,都不应该把其中的技巧告诉奥赛尔。同样的,两种都是强大的力量,所以奥赛尔不可能即掌控了梦境能力,又拥牵引,操控业障的能力,他最多只能钻攻一样东西。业障的事我们一清二楚,而比起权柄,夜叉诅咒才更有可能跟被奥赛尔接触。所以我认为夜叉陷入梦境更大的可能是因为某种其他手段,海妖的声音就很符合,但想要达到那样迅速让夜叉中招,应该也跟梦之魔神的梦境有关系。” “也是这个时候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我曾经差点蒸干碧水源,把梦之魔神从奥赛尔手中救出,也是那个时候梦之魔神失去了一节手指。” “比起收集到死去的梦之魔神湮灭的身体,那一节手指才更有可能成为梦境的引子。” “他也是厉害,竟然真的能保存这东西。” 说着溯看着摩拉克斯手中的骨笛,心底略微嫌弃。 骨笛上属于梦之魔神的只有一节手指,但其他地方都是海妖的骨头,整把骨笛是骨头打磨,炼化出来的。 哪怕对修仙文确实喜欢,但真实的某种骨质法器出现在他跟前的时候,溯只有打心底的嫌弃。 不过,这骨笛,确实有不一样的能力。 摩拉克斯翻手,骨笛从他手中消失。 他无视溯探究的目光,说到:“这是个好消息,这样一来前线的夜叉和你都不会再因为这件事出问题,我们能好好应对奥赛尔。” 溯一听,点头:“是。” 想了想,他说:“我不回医馆了,直接去前线。至于到底去什么地方,听从你们的安排。” 摩拉克斯想了想,说:“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都已经去往其他战线,确保璃月其他地方的安全。我镇守璃月港,但毕竟要处理很多东西。这样吧,璃月港海岸交由你负责,我给你最高指挥权。” 溯双手在胸前打了个叉:“我不懂指挥,不要交给我。” 摩拉克斯看着溯,确认他是真的不想接过这个指挥权,只能点头。 “行,那你自由行动,但如果准备开战记得给我们信号。” 溯一听噗呲地笑了:“信号就是,第二轮太阳升起。” 摩拉克斯哑然。 一开始就来大的? 但不得不说,如果一开始就来大的,不仅仅不会伤到己方,还能重创奥赛尔。 摩拉克斯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海族先锋在海里死成一片的模样。 溯再次佩戴了那块通行令牌,在璃月港海岸线畅通无阻。 他再次微微调整面部五官,以一个别人都不认识的面容,就这么探查着璃月港附近海域。 奥赛尔对璃月的多处发起进攻,但对璃月港的攻击却很少,也比较温和的。 溯不觉得他是害怕‘失踪’的摩拉克斯镇守璃月港,反而觉得他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他知道这三年奥赛尔最想要做的就是除掉昏迷中的自己,哪怕摩拉克斯没有详细说明,他依旧能想到能让摩拉克斯用上‘东躲西藏’四个字,当时该是多凶险。 因为一直有摩拉克斯守着,还因为隐匿法术,被摩拉克斯安排在最危险也最安全的地方,陷入昏迷失去抵抗力的他才能活下来。 奥赛尔对他的杀意早就到达顶峰,他们之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所以,这场战斗摩拉克斯绝对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否则他也将会在战争中或者战争后死亡。 目前要知道的是,奥赛尔在酝酿的,是什么样的阴谋? 又是什么样的阴谋,能够让奥赛尔布局这么长时间? 想到奥赛尔对璃月各个地方无孔不入的渗透,溯感觉璃月港是大海上风雨飘零的小船,无时无刻都要面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 偏偏璃月港的防御一直以来都很不错,现在对鱼类的防范也已经到达顶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瞒过那么多双眼睛潜入? 难道真的是因为璃月太大,难免有疏忽遗漏的地方? 溯找不到答案,最后也只能放弃。 他在璃月港海岸线呆了好几天,但也不是固定时间巡逻,有时候甚至在午饭时间突击检查,凌晨三四点,人最困倦的时候,偶尔也会下海,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可以,毫无发现。 有时候线索就是这样,你死命去找,什么都找不到,以前什么都不找,倒是时不时就能猜到一些东西。 摩拉克斯让他放松一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哪怕璃月港是港口,没法用土,但还有他在。 溯一听觉得也对,比起自己这个只会单打独斗,对战斗没多少心得,只是靠本身力量特殊才被敌人忌惮的存在不同,摩拉克斯可是六边形战士,有勇有谋,战斗力强的一批。 所以,他要做的,是巡逻,等待大战到来。 凌晨三点,海浪拍打河岸,哗啦啦的声响不绝于耳。 溯听着那些声音,微微皱起眉头。 频率有点不对。 他好像猜到了什么,看向漆黑的大海。 踏入大海那一瞬间,身着甲胄的青年消失,一只巨大的海龟浮出水面。 溯的伪装权柄在对自己使用的时候有一种奇效,那就是如果伪装的对象处于现实存在的人/动物,能够获得伪装对象的部分‘能力’。 就好像现在他伪装成海龟,他获得了海龟的水性。 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溯感叹,这大概就是‘装着装着自己都以为是真的’。 此时他就如同出生,成长,都在这片大海里的海生生物,随着海浪起起伏伏。 海龟在水里的速度很快,他很快就离开海岸线。 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留下很合线索,就这么往大海游去。 鸣海栖霞没有传递消息,那就是说海面,甚至是浅海都没有什么异动,所以出问题的可能是深海。 这么想的时候溯已经沉入深海,同时也往前前进。 不知游了多久,夜里的海底漆黑无比,偶有一些发光的海生生物作为光源,却也没能照亮整个海底。 因此,直到溯察觉海底水流真的有问题的时候,其实已经到了事发地附近。 那是相当大的漩涡,哪怕仅仅只是靠近,在最外层,依旧有很大的吸力。 奋力对抗海流力量的海龟碰到了不少海生鱼类,巨大的漩涡不仅仅搅动着海底的水,还搅动了海底的生态。 如果仅仅是外围就已经如此,那无法想象的是,漩涡中心到底是怎么强大的引力。 挣脱引力的溯往外游去,海龟形态的溯游出水面,水面果然没有太大动静,根本无法察觉海底漩涡情况。 那么,这海底漩涡是偶然存在,还是人为制造? 如果是偶然存在还好说,他能直接打散,但如果是人为制造那绝对有人在控制,甚至他们制造的可能不止一个。 想清楚这些的溯再次潜入水中,依旧还是海底漩涡的位置,在漩涡最边缘试探,常识摸索出漩涡的大小。 很大,真的很大,这么大的漩涡中心力量肯定不小。 溯知道,这样的漩涡能毁坏璃月港附近的陷阱。 心底的某种猜测愈发强烈,溯放弃跟前的漩涡,开始往外扩散,在遭遇第二个漩涡的时候那不好的预感得到印证。 奥赛尔取消了海族炮灰先锋队,让漩涡给他们先一步蹚雷。 这对璃月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溯恢复本身的样貌,随手抓住一只被漩涡吸住的海域,点燃,放开。 他毫不迟疑地返回发现的第一个漩涡的位置,以同样的方法在漩涡中留下火种。 他不知道这些海底漩涡形成的原理,也不知道这些漩涡到底有多少个,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找到这些漩涡,然后在漩涡内部制造适当的中空区域,以此摧毁漩涡。 同时,他需要给璃月‘信号’。 远海,漩涡被毁的时候,制造漩涡的海族将领立马察觉。 但他只能察觉漩涡被毁,并不知晓到底出了什么事。 现在情况特殊,这么不对劲的事他当然得往上报,同时很快得到要前往探查的命令。 海族将领立马动身,去往已经被损坏的两个漩涡处。 然,一无所获。 失去控制的火焰自发燃烧出来的中空已经足够搅乱海底漩涡,然而在海底漩涡被搅乱消失之后,中空位置也凭空消失,毫无一丝痕迹。 海族将领皱起眉头,去查看其他漩涡,每一个都细细检查,却看不到任何异常。 “意外?”他想到那两个漩涡相邻,如果是两个漩涡所到之处出现什么那问题,那确实有可能只有那两个漩涡出现意外。 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其他。 这么想着,海族将领回了队伍,准备把事件上报。 然而当他回到队伍的时候,忽而察觉海底漩涡接连消失,面色骇然。 他已经猜到什么,视线内看到的红色,身体感觉到的炽热,却也接踵而至。 巨大的红色火焰在海底燃烧,蒸腾的海水成了它的燃料。 他死前看到的,是顷刻间被燃烧成灰的下属,以及火红的太阳。 璃月的第二轮太阳在远海升起。 第088章 这是溯给摩拉克斯开战的信号,也是他已经灭杀奥赛尔先锋队的信息。 这么大的动静,奥赛尔当然看到,再加上之前眷属给他传递的关于海底漩涡消失的消息,他自然能猜到是什么情况。 他们找了许久,被摩拉克斯藏起来的夜叉火出现。他不仅仅醒了过来,还出现在海里,潜入他们阵营,弄散他们用来冲击璃月港阵法和陷阱的海底漩涡,还顺便灭了他们的先锋部队。 奥赛尔从不怀疑夜叉火的能力,哪怕并不希望,但他猜到先锋部队全军覆没。 他更知道夜叉火的狡猾,从他们第一次对抗,那家伙自他手中把被重创还没来得补刀的梦之魔神救走的时候,就已经有深刻体会。 他哪里猜不到最先被打散的两个海底漩涡其实是夜叉火的陷阱。他利用那两个漩涡,在他的眷属前去查看其他漩涡的时候跟上去,最后把所有漩涡都给打散,甚至跟着到达先锋部队修整地。 奥赛尔狂怒,在水中翻涌,此时此刻恨不得立刻就杀了夜叉火。 被丈夫救回,但只恢复一颗脑袋的跋掣上前,伸着脑袋蹭着他的脖子,轻轻安抚。 这让奥赛尔慢慢冷静下来。 夜叉火的强大毋容置疑,他的力量在水中对他们有克制,就跟水中不是他们海族主场一般。 每每想到这奥赛尔就咬住后槽牙,觉得梦之魔神那家伙跟他就是不对付,竟然制造出这么个克制他的玩意! 当然,冷静下来后他也明白现在不能坐以待毙。 夜叉火能躲过所有的眼线,跟着眷属的身后不被察觉,那他就有可能会到达他们内部,并在这里升起又一轮太阳,灭杀他的眷属和子民。 那是奥赛尔无法接受的事。 “防御部队出动,跟计划好的那样,寻找夜叉火。只要看到踪迹就杀,不用留手!” 眷属领命离开。 跋掣:“大人觉得他是得手后立刻离开,还是会继续往我们这边来?” 奥赛尔哼了一声:“如果这是小打小闹,他当然会离开。但他已经知道海底漩涡的事,那就猜到我们要发起总攻。所以,他绝对不会离开,反而要往我们这边赶。” 只有深入敌人内部,远离璃月的军队,夜叉火才能发挥最强实力。 更不论现在的他们根本不知道夜叉火到底有什么本事,竟然能够躲过那么多海族的探查。 奥赛尔深吸一口气:“跋掣,你留在后方,利用我给你的东西感应海中的情况。如果发现疑似夜叉火的踪迹按我们原计划行动。记住,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跋掣点头:“跋掣领命。” 奥赛尔想了想,又道:“他很可能能够进行伪装,所以不要局限于人形,甚至不要局限于生命体,一定要注意。否则被他潜入我们内部,那就麻烦了。” 跋掣严肃:“明白。” 她担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作为妻子,她应当询问,但现在的她首先是他的下属,接下来才是妻子,所以她不好询问。 奥赛尔也明白她的担忧,安抚道:“放心,有我在,会护你周全。” 跋掣摇头,终于开口:“我担忧的,是您的安全。” 奥赛尔嗤声笑了:“水里夜叉火确实强大,但这也是我的主场。我跟他曾经交过手,当年碧水源太浅,局限了他的威力,也限制了我的实力,虽然他成功把梦之魔神救走,但我也算不上输。再说了,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他。” 跋掣想了想,说:“那么,跋掣于后方,静候您的凯旋。” 奥赛尔微微点头,下一瞬直接化成水,竟是就这么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因为天尚未明亮,哪怕是远海,那一轮火红色的太阳的光辉依旧能让璃月港巡逻的人看清。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异动,那是信号,是他们的仙人已经在远海与漩涡之魔神开战。 巡逻总队长大声:“海啸防御!” 是的,他们都知道,第二轮太阳升起时,比起防御漩涡之魔神的进攻,更应该先防御的是海啸。 那巨大的海啸,哪怕是海族士兵也无法保持自由活动! 而溯这边,正如奥赛尔猜测,他并未往回赶。 这是难得的机会,他化作旗鱼,跟着鱼群往深海游去。 海中的他没有得到任何指引,只能从海洋生物上获取有限的信息。 奥赛尔聚集军队的时候自然无法避开这些海洋生物,他对这些没有开灵智的海洋生物也没有任何怜惜。 不挡道的无所谓,要是挡道了,直接碾压,不管它们生死。 所以,比起用其他方法,这些海洋生物靠近更不容易被发现。 不过,以这样的形态要发现奥赛尔的军队跟大海捞针其实无异。 哪怕他刚刚搞毁先锋部队,但后方支援部队到底在什么方向,在多深的海域,他通通不知。 平面都已经难找,更不论还有高度差。 溯一咬牙,最终选择调整与旗鱼的相似度。 原本只是伪装,模仿旗鱼的外形和水性,现在调整内部相似度后渐渐能感知其他旗鱼的动向和情绪。 最开始溯还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狂喜。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在海里,生态平衡也代表着弱肉强食,而这些还未生有灵智的海洋生物是其他海族的食物。 这代表着对海洋生物来说,那些海族是危险的,更是带着压迫感的。 距离过远的时候这些海洋生物没法感受到,但只要到达一定距离,那绝对会产生特殊情绪。 溯要等待的,就是那个时候。 已经有了办法,并且目前没有想出其他更好办法的溯只能跟着这群旗鱼在海中游荡。 旗鱼群好像没什么目的地,就是这么游着,偶尔也会改变方向。 虽说已经进行高同步,但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些鱼类,因此溯并不知道它们到底要做什么,只能百无聊赖地游着。 太阳早已升起,海洋温度略微有变化,但对溯来说也没多大问题。 就在溯思考自己的办法是不是太过于没有效率,应该换个方法的时候,整个鱼群如同受到惊吓一般猛地转头,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往另外一个方向逃离。 这样一来显得完全没有反应的旗(溯)鱼格格不入,他甚至懵逼地停在了原地,不知道该干什么。 不过溯很快回想刚刚的感知,仔细辨认之后确定那就是恐惧。 他转过身看着旗鱼群逃离的方向,最后又掉头往相反方向游去。 就是那边了。 在遇到海族士兵的时候溯就知道自己的方向没错,不过有点麻烦的是,这些海族士兵在捕鱼。 然而转念一想,既然是在捕鱼,那就可能是他们后勤,如果直接搞毁他们后勤对璃月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溯开始在他们各种捕鱼工具下求生。 虽说离群的旗鱼比较少见,但这里既然是他们的捕鱼范围,要供应那么多士兵,有因为惊吓离群的鱼儿其实也说得过去。 溯很是滑溜地往前游,毕竟不是真的鱼类,凭借他比普通鱼类高的智商,很快脱离这一队海族士兵的捕捞。 等遇到第二队,第三队捕捞士兵的时候,溯知道自己的方向没错,应该已经靠近奥赛尔的后勤位置。 然而当他从第四队海族士兵的捕捞中脱离的时候却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刚刚那一下,他以为自己逃不掉的。 这么想着,溯忽而一凛。 虽然依旧往前游,或者说往那些海族士兵想让他去往的位置游,但浑身已经警惕。 他直接撤掉与旗鱼的同化,只保留旗鱼的外观和水性,直觉的提醒差点把他神经引爆。 第五队海族士兵出现,溯知道自己这是中计了。 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或者说因为自己的能力在水中太过于有利,忘记了水里其实是奥赛尔的主场,他比自己更熟悉水,在水中的手段更是比自己多得多。 大意了。 或者说,他太猖狂了。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海族士兵,给身边的一只鱼附上不灭火,在他的操控之下瞬间形成一个能够容纳他的真空地带。 在内部,他直接解除伪装,以本体的形态盯着他们。 他的举动让海族士兵瞬间停下,但溯知道他们不是因为自己忽而恢复人形吓到,只是因为他恢复人形,知道他已经有了防备,他们自然也需要改变计划。 “他发现了,怎么办?” “我们的任务是把他驱赶到陷阱,这关乎我们海族的荣耀,哪怕是死也要完成任务!” “为了漩涡之魔神大人!” “为了漩涡之魔神大人!” 在水中解决几个海族士兵对溯来说很简单,但想要在这已经被他们干扰了方向的海中寻找海族士兵的后勤部队,这就不是容易的事了。 简单来说,他迷失在海中。 此时溯也感觉到棘手,他已经失去先机,也失去漩涡之魔神士兵的方向,那么他应该做的就是回璃月港,支援璃月港。 他不知道奥赛尔是否已经想到在水中对付自己的办法,但最简单的,把他隔离出战线,他已经做到。 海,是宽阔的,容易让人迷失的。 更不论现在是正午,唯一有可能成为坐标的太阳暂时也不能为他指引方向。 已经出了水面的溯深吸一口气。 冷静,不能急,最多一个时辰,等太阳偏离头顶的时候他就能找到方向。 但,这一个时辰,足够奥赛尔他们做很多事。 溯没有站在原地等待,他根据直觉选了一个方向拼命地往前跑。 不知道是他选对了方位,还是奥赛尔本身就要给他找麻烦,原本还算平静的海面已经翻涌起浪花。 这对于在海上,靠着分解出来的氢气行走的溯来说是个难题,因为这跟分解水供应火焰,让火焰燃烧爆炸不同,要让氢气托举自己在海面行走需要一个相当精细的控制,多了他就飞了,可能会导致下一步氢气供应不足,这会造成他沉入水中。 而他暂时也不好回到水里,以免水底有奥赛尔特意为他布置的陷阱。 溯想不到奥赛尔会想到什么样的办法对付在水中的自己,但正因为想不到,才更需要谨慎。 巨浪翻滚,翻滚的巨浪中还有还有鲨鱼。 溯:这是知道海族士兵打不过,所以直接利用这些海洋生物来阻碍吗? 不得不说,还挺有效的。 哪怕他的火焰能被驱使,但距离依旧有限。 而且他并非感觉不到热量,只是耐力比普通人要高,如果火在他身边炸开他也会受到影响。 等到太阳肉眼可见地偏移,溯才知道自己真的走错了方向。 停在海面的溯看着那些浪,长出一口气。 或者,从一开始,他们为的就是让自己远离璃月港。 如果是这样,不出意外,哪怕他找到正确的方向要回到璃月港也需要很长时间。 正如溯所想,最开始是海浪,海浪中夹着凶猛的海洋生物,后来是鲸鱼这类太过于庞大不能顷刻湮灭的庞然大物。 其中还有接连而来的巨齿鲨,明明不是很强,但控制着数量让他没法一次性杀死。 这种情况,哪怕是溯也没有办法。 毕竟这些海洋生物不像陆地上一些无脑魔物,魔物离开营地一定距离后就不会再追逐敌人,而这些海洋生物生活范围本就广阔,更不论后方还有东西在操控。 溯不是没想过找到后方操控的人,但是很可惜,不管他伪装成什么东西,哪怕是海里的小虾米也被发现,差点葬身鱼腹。 溯都气笑了。 最后也只能锁定方向,不管跟前是什么东西都老老实实处理。 当天夜里没能到达地方,溯费尽千辛寻找北斗七星,然而海上忽而升起浓雾,让他完全失去方位。 溯知道这是奥赛尔他们搞的鬼,不管提瓦特的星空多么明亮,想要在那片星海中寻找北斗七星本就不容易,更不论现在还有干扰。 最后,溯放弃了,为了防止奥赛尔他们弄其他手段让他判断失误,决定原地休息。 第二天一早,太阳的光辉哪怕是浓雾也没法抵挡,溯才出发。 等溯赶到璃月港,大战开始,他看到了奥赛尔那巨大的身躯,庞然大物立于水面,压迫感十足。 摩拉克斯用岩元素创造的各种海洋生物在疯狂攻击奥赛尔的躯体,但奥赛尔的反击同样强烈。 溯的视线放到另外一边,海底旋涡被他毁坏,璃月港的阵法陷阱起了作用。 但,奥赛尔军队着实太过于庞大,已经攻上海岸线与千岩军交战。 溯的视线再次落到奥赛尔处,魔神独有的远视让溯清晰看到奥赛尔身边并没有千岩军,应当是他和摩拉克斯都害怕伤到自己人,这才单独划分了战场。 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贸然接近,更不能让他们察觉! 溯调转方向,火红色的面具在他脸上凝聚,不再迟疑直奔港口。 港口情况不容乐观,哪怕溯的火苗再多,害怕伤到自己人的情况下需要精细控制,自然不能过于放纵。 但,他的加入确实缓解了千岩军的压力,部分海族士兵单单只是见到那张火红色的面具都觉得是来自死亡的震慑。 发现那位下巴和脖颈中度烧伤的小队长的时候,视线微顿,两双黑色的眼睛交汇,无暇打招呼,继续对抗敌人。 虽说现在是在陆地上,但海族士兵身上普遍有水,哪怕只是湿润状态,那些水都能为溯所用。 而且这里可不是自己一个人,他要在战场上穿行实在是太方便了。 溯发现璃月港这边的地形都改了,东方巨山倒下,有鹿角在做支撑,村庄没有被波及,那里的人员早已撤离。 但毕竟不是亲眼看到,不知道伤亡情况。 而且,那双角,如果他没记错,是移霄导天的。 眉头皱成了川字,溯听说过移霄导天的角是璃月最坚硬的东西的传言,但那毕竟只是传言,根本没有亲眼看到鹿角顶住倾翻的大山来得震撼。 同时,他也知道那双角对移霄导天的重要性。 溯视线在战斗队伍中搜索,魈,应达,甚至是浮舍都在这边,移霄导天在哪里? 还是说,已经牺牲? 终于,在几番寻找之后,他看到依旧在战斗的巨鹿。 被砍去鹿角的地方正在淌血,那只鹿正是顶着这么一副模样在战斗。 溯当然知道那样的伤口普通的止血肯定毫无作用,别说针灸止血,哪怕是上药包扎都不一定能止住。 溯来到他身边,拿着手术刀的手已经抬起:“冒犯。” 带着透明得几乎看不到的火光的手术刀在移霄导天脑袋上的角的切口略过,不过是轻微触碰,原本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瞬间止血,这时候才让人看清那竟是一层薄薄的火焰在灼烧。 而这火,有意识,达到止血目的后竟是自动熄灭。 溯当然早就知道原理,他也看到过止血过程,只不过以前的出血点少,没看得这么真切,这次的出血点大,能看得清过程。 移霄导天感觉到脑袋上的变化,因为知道溯的身份,自然猜到什么。 他看着溯,眼中满是感激:“多谢。” 溯颔首,视线依旧落在那伤口上。 犹豫片刻,他说:“如果动作太大可能还是会流血。” 移霄导天哈哈一笑:“放心,我有分寸!” 说完继续御敌,看起来根本没把溯说的话放心上。 有分寸就不会顶着流血不止的伤口在战场上厮杀了。 溯略微无奈,不过现在的他还有其他正事,暂时也没法追上去。 他依旧在战场游走,不过无人注意他身上的衣服变了,然后是脸上的面具消失了,消失的面具之下竟是一张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脸。 然后,那衣服再次变化,成了这场战争上再常见不过的千岩军甲胄。 溯完全融入千岩军之中。 奥赛尔和摩拉克斯的战斗继续,他们之间的战斗大开大合,如果不是巨石和阵法防御,海啸早已冲毁璃月港。 他们都明白,如果璃月港真的被水淹没,擅长水性的海族士兵只会被短时间冲散,却不会真的出事,但那对千岩军来说却是巨大的危机。 所以,摩拉克斯不会退,甚至还要把战线推进。 若陀龙王赶到,化身巨龙的若陀龙王直接冲入水中,所有元素力都能操控的他在水里并没有太多劣势,配合摩拉克斯凝结的岩元素造物,把奥赛尔本体击退几里。 摩拉克斯刚准备前进,忽而察觉身后有隐匿法术的痕迹,略微一怔。 然而在他身后现身的,却是一个普通千岩军战士。 “溯?”摩拉克斯面部表情微微缓和:“平安回来就好。” 溯微微点头,视线落在正在酣战的若陀龙王和奥赛尔身上。 “虽然经历颇多,但好歹回来了。”他扬了扬下巴:“这片战场不错,还能来一发大的。不过,奥赛尔一直在这里战斗?” 摩拉克斯点头:“璃月港的战争爆发的时候奥赛尔就已经现身,一直在这。不过,还没发现跋掣的踪迹,不清楚是否有后手。” 他可不会傻到以为跋掣没被救回,不过能恢复多少却是没法估计的。 溯倒是有了猜测:“我回来的时候一直受到阻拦,但从未看到幕后之人,再加上能看穿我在海中的伪装,我想这应该跟跋掣有关。不过既然我已经来了这里,跋掣应当也来了。” 他们的视线都在海面上,然而并未看到跋掣的踪迹。 摩拉克斯:“小心行事。” 溯却有另外的猜测:“兴许,她其实没有多少战力,所以才没有现身,以免成为累赘。现在处理奥赛尔可能是最好的机会。” 摩拉克斯闻言觉得有道理,他看着正在跟若陀缠斗的奥赛尔:“我们商量过,如果杀死奥赛尔可能会造成更多的业障,所以封印是更好的办法。” 溯顺着他们的想法:“封印是好的办法,但想要封印可不容易。奥赛尔可是魔神,封印途中定然会挣扎,要想成功封印他需要的阵法定然不一般,这可不是在战斗中就能绘制好的东西。如果提前画好封印阵法,想要把他引到地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摩拉克斯扬了扬下巴:“绘制封印阵法的事已经交给若陀,原计划里,我来削弱奥赛尔的机动力。现在多了一个你,倒是更有把握了。” 溯嘴角弯了弯,却也说:“我可不能保证不伤到若陀龙王。” 摩拉克斯:“无妨,他自有防御之法。” 溯勾唇一笑:“那就来吧。” 摩拉克斯反手一抓,黑棕色的长枪在他手中显现,那长/枪上甚至还附上一层玉璋护盾。 屈膝,后仰,那把长/枪如同最快的箭矢直冲奥赛尔。 奥赛尔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九个脑袋早已做好准备,若陀龙王却是在这个时候发难,直冲他水底弱点。 奥赛尔摆动自己的脑袋,嘴咬向若陀龙王的尾巴。 另外的脑袋也开始行动,对若陀龙王个的手脚,甚至是头发起进攻。 长/枪已经接近,奥赛尔一个甩头,‘吭’地一声发出碰撞巨响,然而那把长/枪只是略微改变轨迹,并未被击落。 两个早就竖起的脑袋喷出巨大的水柱,长枪被击落,从空中垂直落下。 奥赛尔冷笑之下:“不过如此。” 然而这个笑却长/枪与水面碰撞那一瞬间消失,只见长/枪入水中那一瞬,竟是生出火红色的火焰,绚烂夺目。 下一瞬,长/枪消失,戴着火焰面具的溯身影在火焰中显现,更多,更大的火如同遇到火油一般出现,铺天盖地。 “夜叉火!”虽然已经得到跋掣的传信,他也一直提防。 他想过溯会化作各种海生物接近,却从不觉得他在海中的伪装能够逃过他的探查,不曾想溯竟然以长/枪的姿态被摩拉克斯投掷! 若陀龙王看着漫天大火,倒吸一口凉气。 他先是转换元素,立马与火碰撞出结晶护盾,脑袋转得飞快的他当然猜到好友的计划,现在他要做的自然就是在即将凝结的第二轮太阳下保全自己。 溯根本不管若陀龙王是否准备好,因为玉璋护盾的守护,他竟是没感觉到这些火焰凝结的灼热。 他笑了,更快分解海水,火焰在海面四面八方地往中心位置绘集,以最快的速度凝结出巨大的火球。 轰地一声,巨大的火焰爆炸夹杂着海水的翻涌,因为摩拉克斯那边太远而没能余留火种的溯被海浪冲得七零八落。 好在摩拉克斯的护盾很强,竟是没被这爆炸损坏,更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海浪中挡住水中杂物对他的伤害。 等溯勉强稳住身躯,再次往爆炸中心看去的时候,发现若陀龙王竟是在垂下六个脑袋的奥戴尔身上绘制阵法,天空更是如同被撕裂一般开始灰暗,数以万计的岩枪凝结,在若陀龙王阵法绘制完毕那一刹那,以千军万马之姿态直冲被禁锢的奥赛尔! 岩枪就是阵法的最后一笔,以岩枪为基石,阵法为绳索,把奥赛尔牢牢捆绑,沉入大海。 先是被火焰冲击没能立刻反抗,再是被若陀龙王趁机使用阵法定身,最后被巨大的岩枪直接钉大海,一环接一环,成为无解的闭环。 溯仰着头,看着空中的摩拉克斯,就是那一瞬间,他看清了那双石珀色眼睛里的疯狂杀意。 灰暗的天空褪去,西落的太阳给海面镀上一层红色,岩元素造物已经消失,替代它们的,是真正的海洋生物。 它们鸣叫,好似哀悼他们的神明。 而他们,该欢呼。 第089章 跋掣察觉奥赛尔被困,终于出现,命令所有海族士兵不计代价营救他们的神明。 港口处所有海族士兵撤离,往奥赛尔封印地赶去,他们的到来惊得最先围聚过来的海洋生物逃离。 此时那里只剩下巨大的岩枪立在海面上,那是封印,钉死奥赛尔的镇石。 先不提若陀龙王的阵法,单单只是这镇石就不是随意就能破坏的。 但,跋掣不放弃。 部分海族士兵潜入水中,要在水下寻找他们的神明,若陀龙王拦住想要去围剿海族士兵的千岩军,转而看向站在海面上的溯。 溯勾起嘴角,又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意念一动,溯身边出现一只石鲨。 轻抚石鲨背部,红色的火焰燃起,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奥赛尔封印地。 跋掣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哪怕此时她还沉浸在丈夫被封印,他们极有可能已经落败的沉痛中,看到溯的火焰的时候还是立刻回神,让海族士兵撤退。 但是,晚了,火焰附着在石鲨上,一路过去就如同火把点燃了火油,海面已经成为火海。 火焰快速聚集,虽然时间有点短,但聚集起来的火焰球依旧庞大。 跋掣高声呼喊:“躲这边!” 轰地一声,那轮红色的太阳在这一侧炸开,把所有没来得及躲到岩枪另一边的海族士兵全部湮灭。 溯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那是一种相当畅快的笑意。 也许,这个时候的溯,比起魔神更像夜叉。 岩枪后,哪怕跋掣再不甘心依旧只能带着仅剩的军队撤退。 她是奥赛尔的妻子,如今奥赛尔被封印,毫无反抗之力,甚至还有夜叉火这般的威胁,奥赛尔的其他眷属自然明白撤退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否则,夜叉火再来一次刚刚那般攻击他们可能就真的全军覆没。 若陀龙王身边的人问:“不追吗?” 在他们看来这是一鼓作气消灭漩涡之魔神势力的好机会。 若陀龙王摇头:“穷寇莫追。” 虽说如此,但他的视线却落到溯身上。 他们当然知道这可能是消灭奥赛尔势力最好的机会,但溯没有了动作,除了穷寇莫追外,更大的可能是溯本身也快到了极限。 当然,不是说离开了溯,其他人,尤其是他和摩拉克斯就没法对跋掣带领的残存部队做什么,但比起追杀跋掣和那些已经不怎么成气候的部队,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 对自己人抢救,比追杀敌人更为重要。 摩拉克斯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让鸣海栖霞守在这里,然后带人进行战后工作。 受伤的人很多,在海族士兵退兵后,军医们已经跑到战场上,对受伤的士兵进行抢救。 他们身边当然有千岩军守着,或者说他们在排除危险,以防有受伤却没死的海族士兵袭击军医。 溯没有第一时间回医馆,虽说他不太擅长其他,但简单的急救他还是懂的。 不过体力终究有限,也有可能是这么长时间海上赶路以及警惕那未知的奥赛尔对付自己的方法让他太过于疲惫,两次心脏复苏后他就有点受不住了。 没再跟其他人抢心脏复苏的活,溯开始给人包扎。 身着白大褂的溯,哪里还有半分夜叉火状态的戾气。 战场上的伤员简单处理后,溯回了医馆,医馆不愧是璃月港最安全的地方,这里没有受到任何损害。不过因为避难的人和伤者都在这里,乱哄哄的。 溯的到来让不少医者欣喜,算起来这还醒来后他第一次回医馆。 红玉来到溯跟前:“溯先生,您回来了!” 溯点头,看了看这乱糟糟的场景,他不怎么想留这里,于是问:“产妇和新生儿那边怎么样?” 红玉长出一口气:“伤者太多,很多大夫都来支援,现在那边只有两个巡逻的医生。” 溯点头:“行,我过去。” 红玉当然不敢给溯安排工作,只是点头:“劳烦溯先生。” 溯来到住院部,这里也有不少人,他先是去了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也已经被人占满。 好在他在医馆能刷脸,这些人并未阻止他拿柜子里的东西。 拿好家伙,溯先去新规划好的妇产科病房巡逻,确认没有产妇有有问题后直接往医馆后走。 却不曾想,给玲珑和她的蛋准备的地方,也已经住满了人。 这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都没有,溯略微伤脑筋。 在前方警报没有完全解除之前,医馆避难的人是不能离开的。 溯略微烦躁,觉得现在的璃月港没一个安静的地方能让他休息。 靠在外边的廊檐,溯躲了片刻清净。 也是这个时候,一只紫得发黑的雏鸟扑腾着翅膀飞了过来,因为发现这只鸟有些不太一样,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就在他还在疑惑地时候,熟悉的声音传来:“阿紫,不要乱飞!” 溯微微眯起眼:“鸩鸟?” 不知道是被自己这两个字吓到,亦或者是被玲珑的呵斥声吓到,紫黑色的鸩鸟竟是一头撞到窗上,掉落在地上。 溯: 傻鸟。 玲珑终于到了,探头发现溯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讶的笑容。 “溯先生!” 溯点头:“好久不见。” 打完招呼后视线落在那只明显撞得蒙圈了的鸩鸟上。 玲珑一看,连忙过去把小鸟捧了起来,她甚至递到溯跟前。 “溯先生,这是我儿子。” 溯懵了一下:“儿子?” 如果刚刚他没听错,这鸩鸟的叫‘阿紫’,谁家儿子用这么女性化的名字! 玲珑明显没理解他的疑惑,点头:“嗯,刚刚孵化出来的。” 经过玲珑的解释溯才明白,原来这只鸟的孵化是在大战开始的时候。 奥赛尔带着海族士兵在前方战斗,千岩军全力抵抗,而越来越多的千岩军受伤,最后被安置到医馆。 不仅如此,璃月港的人,也都在往医馆撤离,这里是临时的避难所。 医馆收容那么多人有点困难,但挤一挤,还是可以的。 就在医馆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医馆的防御体统忽而被触发,守着附近的千岩军去检查发现竟是有海族士兵摸到了这里。 他们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躲过巡逻的千岩军的视线,大批海族士兵对医馆进行围攻。 “是阿紫的蛋保护了这里。” 玲珑说完皱起眉头:“其实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紫把蛋壳吃了,然后他的蛋壳虚影笼罩了整个医馆,把医馆密不透风地保护了起来。只有千岩军和璃月人能进出,海族士兵,甚至是活着的鱼类,都被阻拦,排斥在外。” 溯听着这些嘴角弯了弯:“挺好。” 他想到当年能分辨注入内部的神力和新生之息的蛋壳,既然能隔绝玲珑父母对玲珑本身的祝福之力,能分辨对他好的力量,那套用到现实中转变成分辨敌我的力量好像也不是太过于让人意外? 当然,如果是这样,这份力量应当就是玲珑对他孩子的祝福之力。 溯说:“不管怎么说,你儿子保护了医馆,保护了这里的千岩军和璃月子民,是这一战的大功臣。” 玲珑笑得有些骄傲,但很快又头疼:“但是,嗯,这孩子还不太懂,总是乱飞。他更是不知道收敛自己的毒,现在可是一点都不敢让他离开我的视线。” 溯一听,乐了:“在我们看来他是刚孵化的雏鸟,但他可能已经是三岁孩童,所以,加油吧。” 人类的三岁,人嫌狗厌的年龄,该怎么说呢,没有爸爸没有公婆的情况下,只能给让辛苦玲珑了。 玲珑很快带着鸩鸟离开,溯继续在那个角落里休息。 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动,反正他不是璃月人,产妇和新生儿都没什么问题,偷懒一下,也没关系,对吧? 这么想着,溯闭上眼,等摩拉克斯终于寻到一丝空闲,找过来的时候发现,他竟是直接站着睡着了。 摩拉克斯想了想,最终还是上前把他叫醒。 溯睁开眼,看到摩拉克斯的瞬间眼中的情绪明灭不定。 摩拉克斯瞬间了然:“又做梦了?” 溯已经清醒,轻笑一声:“这次可不是谁的阴谋。” 摩拉克斯没问他梦到什么,而是跟他说:“事情我们会处理,你到天衡山山顶小屋,去休息一下吧。” 溯想了想,摇头:“不用了。” 他直接投入医馆的工作,这几天的医馆是很忙的。 清理战场就花费了将近一个星期,堆积如山的尸体,千岩军的厚葬,海族士兵的只能按照他们的习惯,推入海里。 溯看着浑浊的海面,想着这里沉下的海族士兵,垂眼,心情略微复杂。 鲸落万物生,哪怕这些海族士兵并非鲸鱼,但他们的归属依旧是海里,成为其他鱼儿的养料,孕育出新的海族士兵。 大自然的循环,就是这么奇妙。 把海族士兵尸体推入海里的千岩军不会去管下边有多少埋伏,等待寻找他们亲人尸体海族,那些幸存下来的海族,也不会对‘归还’他们同类尸体的千岩军发起攻击。 这大概就是在面对‘死’的时候,双方形成的无言默契。 这边很和谐,奥赛尔封印地倒是热闹。 跋掣那边当然没有放弃,经常派人过来查看孤云阁的情况,至于她自己有没有前俩探查,因为没有看到踪迹,并不能肯定。 溯倒是想起自己在水里不管怎么伪装都会被发现的事,觉得跋掣可能有什么手段探查也不一定。 他询问过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知道要解开封印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毁掉岩枪,要么毁掉依附在岩枪上的阵法。 说这件事的时候,若陀龙王很是得意:“我的阵法和摩拉克斯的岩枪是相辅相成的,也就是说,除非我的阵法和摩拉克斯的岩枪同时被削弱,否则想要毁掉任何一方都是不可能的。” 溯给他们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若陀龙被夸奖的时候竟是有点不好意思:“其实这阵法研究了很久,或者说从知道业障的情况后,我们就已经开始想着怎么处理奥赛尔,自然会周全很多。” 他也夸赞溯:“当然,你的火焰炸弹起了很大的作用,如果不是你的火把奥赛尔几个脑袋砸晕,兴许我还真没法在战斗中把完整的阵法绘制出来。” 听到这,溯却不怎么满意:“虽然时间紧迫,但对奥赛尔来说竟然只是那么点伤害,我的火焰还是不够强大。” 摩拉克斯却不认同他的话:“除非能在短时间内斩掉奥赛尔所有脑袋,否则没人能杀死奥赛尔。而你能够一击把奥赛尔几个脑袋弄成那般模样,已经很了不起。“ 溯意外:“真的?” 摩拉克斯点头:“真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溯信了,心情很是不错。 至少他这么一说,让他感觉自己这个魔神其实也不是很弱。 战场清理得差不多,接下来就是重建了。 毕竟跋掣还在水里,他们好像也没有放弃,所以不管是陷阱还是阵法,都需要重新布置。 而且当时璃月港一度被海族冲入,民房,一些基础设施,也需要修整。 好在璃月港的人都已经归位,千岩军负责陷阱和阵法的布置,而有他们在前方,后边的璃月普通人能安心地修葺自己家。 虽说是战争之后,但璃月一切欣欣向荣。 战后会议溯从未参与,因为医馆的伤者比产妇多得多,溯并不想理会,在最忙碌的时间过去后也就不再呆在医馆。 他甚至没有呆在璃月港街道,而是站在海边,看着这片渐渐宁静的大海。 这几天,他总是做梦,梦里都会有她的身影。 溯有时候也会怀疑这是不是奥赛尔上次计谋的后遗症,但介于上次的梦境他从一开始就识破,奥赛尔对他的设计更多是在让他昏迷这件事上,所以他真不觉得那跟奥赛尔有关。 只是真的略微无奈,明明过去那么多年很少梦到,这几天放松下来后,却接连不断。 因为一切尘埃落定了吗? 但是如果真的放松下来,不应该改是一夜无梦? 溯想不通,这导致他不想睡觉,宁愿坐在这里看着大海。 熟悉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溯回头一看,果然是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早就发现他的异常,奈何太忙碌,溯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时间抓人。 今天,终于把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则会才知道他来了海边。 摩拉克斯用岩元素造物制造了两个椅子,溯毫不客气地坐下,甚至翘起了二郎腿。 摩拉克斯莞尔,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两人就这么看着漆黑的大海,它好像吞噬一切的巨兽,也不知道能不能吞噬负面情绪。 溯:“一切尘埃落定,恭喜你,不出意外,这一片你就是王。” 摩拉克斯:“跋掣那边,还没处理好。” 溯点头:“但是只要奥赛尔的封印不解,你的地位就不会被动摇。” 摩拉克斯:“我听出你要离开的意思。” 溯摇头:“等你们的战争结束,我才会离开。” 摩拉克斯知道,所谓的战争结束不是璃月的战争结束,而是魔神战争结束。 “很明智的选择。” 至少他还有时间。 摩拉克斯:“如果你累了,可以去天衡山上的小屋休息。那里有隐匿法术,很安全,也很清静。至于医馆,目前已经上了正规,不会出什么大事。” 溯点着头:“会的。” 摩拉克斯一看就知道他这回答完全是敷衍,他说:“去吧。你本身就刚醒来没多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兴许,等你休息好了,魔神战争也就结束了。” 溯一听有些哭笑不得:“这是要我休息多少年呢。” 摩拉克斯勾起唇角:“看来溯觉得魔神战争还会持续很久。” 溯摇头:“我对提瓦特不熟,现在甚至不知道蒙德那边是什么情况。他们有两位魔神,还有一个新生的风之精灵,三足鼎立是比较难打破的,还真不好估计。” 说着,溯看向摩拉克斯:“说起来,哪怕奥赛尔已经被你们封印,其实也不能放松。兴许就有其他地方落败的魔神逃到璃月的地盘,哪怕他们不能战胜利你成为璃月新的主人,但还是可能带来灾难。” 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溯自己点头肯定自己:“对,不能松懈。” 摩拉克斯并不反驳:“溯所言甚是。” 两人之间又出现了沉默,摩拉克斯没有着急开口,他们之间沉默却不尴尬。 虽说因为天色,大海黑乎乎的,并不是什么太过于美好的景色。 这还真是,难得的悠闲。 半晌,溯开口:“那天着急回来,因为被拦在海上,半夜的时候更是起了雾,我差点就把玲珑的毒倒入水里。” 摩拉克斯微怔,看向溯。 溯则是垂眸,没有再看那片大海。 “我甚至已经打开了瓶子做了倾倒的动作,毒液快要溢出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它收住。” 溯说:“人的情绪偶尔失控是可以理解的,但我能感觉到那个时候的我,不像普通的失控,我甚至觉得哪怕毒死整片大海的鱼虾都没关系,只要能把拦我回璃月港的幕后黑手毒死就好。” 摩拉克斯想了想,很谨慎地回答:“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无需为此懊恼。” 溯摇头:“不是懊恼,是在对那个时候的想法起了恐惧。” 溯说:“摩拉克斯,你是知道的,我来自异世界,跟提瓦特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世界。在我的国家,哪怕不靠近海洋,甚至一生都没有见过大海的人都有可能听过保护海洋的话语。可以说,保护环境,保护海洋,这些话是烙印到我们身心的。但是就是那个时候,我竟然升起了那样的心思。” 不仅仅升起,更让溯恐惧的是他确实有那个能力让海洋成为一片毒物。 溯:“我好像体会到你口中的磨损了。” 沉默,摩拉克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一瞬他是佩服若陀的,若陀那家伙,在知道自己经历磨损没能走出来的时候,哪怕说了一堆的废话,对他没多大的用处,还但是不停歇地劝说。 而他,现在竟是没能回复哪怕一句话。 溯却是想岔了,笑道:“是不是在疑惑为什么上次我的不对劲明明是自己对人类的伤害,而这次却因为对海洋生物的伤害有那么深的感触?” 摩拉克斯表情略微微妙,此时的他知道自己应该什么都不说,让溯自己把一切说出来。 兴许,比起开导,这个适合溯更需要的是一个倾诉对象。 溯:“如果我说,人人平等,各种生命也是平等的,兴许你会觉得这是一些冠冕堂皇,甚至是如孩童般天真的话。但是我的国家实在太好了,好到哪怕我一直被那个男人厌恶,打压,却没有真的长歪。人人生而平等,而身为最高级生命体的人类对其他动物需要敬畏以及悲悯之心,哪怕一些动物本身处于人类的食谱,但我们依旧想着保护他们的生存环境,和平共处。” 他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下长大,却在那天晚上起了破坏整片环境的心思。 如果不是最后一刻反应过来,他可能就造成一个无法挽回的结果。 也是那一刻,溯知道自己的精神状态是真的出了问题。 摩拉克斯:“每个人磨损的原因不同,我是因为友人的离去与受伤,马科修斯则是因为本身力量的损耗,而你,好像比我们复杂很多。” 溯故作轻松:“大概因为我成为魔神的途径不一样,也可能是因为我来自提瓦特世界之外。” 摩拉克斯很是认同:“确实如此。” 他看着溯,说:“溯,你该好好休息一下,否则这样会很危险。” 溯睨了他一眼:“放心,不会对你的子民出手。” 摩拉克斯略微挫败:“我是在担心你。” “哦,担心我啊。” 想了想,溯说:“不用担心,目前还能调节。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我大概知道了什么叫磨损,也知道了怎么处理。” 在溯看来这是心理疾病,他还不严重,能自己开解。 摩拉克斯仔细打量溯的表情,确定他没撒谎,面部表情缓和不少:“比我好多了。” 这话真情实意。 溯双手抱胸,看着摩拉克斯:“我之所以选择说出来是因为你也经历了磨损,只是觉得这件事应该告知作为朋友的你。” 顿了一下,他接了一句:“还有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 摩拉克斯笑了。 忽而溯的表情一变:“那是什么玩意?!” “什么?”不明所以的摩拉克斯看着他,视线却是定住。 溯顺着他的视线,看到爬到自己椅背上如同鼻涕虫一样的东西的时候差点尖叫出声。 第090章 他以为这东西只在摩拉克斯的椅子上,没想到自己椅子上也有,而且,很多。 在发现椅背上爬了三只如同鼻涕虫却长着可疑鳞片的生物的时候,溯直接跳了起来。 老实说,这玩意好像很弱,看起来捏死它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就跟不会有人徒手捏死苍蝇一样,他觉得动手会很恶心。 溯:“这玩意是什么?!” 摩拉克斯也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两张椅子上的软体动物,若有所思。 溯没得到答案当然不干:“鼻涕虫?喂你赶紧重新弄两张椅子!” 摩拉克斯却是看着其他地方:“麻烦了。” 溯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地上爬着的,如同澳洲泛滥的红蟹一般的玩意的时候,面色扭曲。 溯:“我去天衡山上的小屋。” 说着也不等摩拉克斯反应,直接跑了。 太恶心了,这玩意应该没法爬到天衡山山顶那么高的地方,吧? 摩拉克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失笑。 “凶恶的海族士兵,甚至是奥赛尔都不怕,这些随便就能捏死的东西,竟然能让他落荒而逃。” 说着摩拉克斯手中出现一把长/枪,枪尖一扫,所有触碰枪尖的软体生物都被一刀两断。 但是,被一刀两断的软体生物没死,甚至好似成了两只活的。 摩拉克斯的面色严肃了起来。 溯到天衡山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这个时候的璃月港能看到零星的灯光。 当然,登塔上的光是最亮的,那就是船只的指明灯。 哪怕现在只是零星的亮光,但溯依旧能想到未来璃月港的繁华。 摩拉克斯已经获得胜利,这代表着璃月的和平,也代表海陆将会再次畅通。 用摩拉克斯的话来说,璃月港将是财富沉淀的地方。 能鸟瞰璃月港,不论是战争时期发现异动,还是和平时期看万家灯火,这里是最好的位置。 溯忽而笑了,觉得把房子建在这里,并且用隐匿法术隐藏了房子的摩拉克斯可真是天才。 伸了个懒腰,溯还真完全放松下来,回了小屋睡觉。 溯这边放松了,璃月港可就麻烦了。 那些没有杀伤力的软体动物已经进入璃月港,进入每家每户的房子。 别说那些没有修好的房子,哪怕是完好无损的房子,关了门窗,依旧能在房屋里看到它们的踪迹。 没办法,它们经过的地方都会留下亮晶晶的粘液,让人想无视都难。 而且他们无处不在,坐在椅子上时间久了,他们还会顺着椅子爬到人身上。 每当手背上感觉有东西蠕动,又湿漉漉的时候,不用怀疑,就是它们。 璃月港已经开始灭杀工作,但这玩意一分为二也能活,切碎了也还活,着实伤脑筋。 唯一庆幸的,大概是现在的璃月港有大量千岩军逗留,也算减少了压力。 然而事情没有因为千岩军的帮忙有所好转,虽然已经确认这种软体生物来自大海,但还是没有方便快捷的办法解决它们。 哪怕被斩杀也不会死亡,火烧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就是一只只烧太费时间,要把它们从各个藏身地揪出来一起处理,这也是麻烦。 最后,若陀不干了,跑去其他地方,美其名曰查看其他战线奥赛尔的残余势力。最后人类只能求到摩拉克斯这里。 摩拉克斯沉默许久,想想自己这段时间办公时无时无刻都在刷存在感——不是摸到它们本身就是看到它们爬行留下的痕迹,摩拉克斯觉得这件事自己必须答应。 摩拉克斯暂时放下其他事,把那些软趴趴的小东西一个个从角落里揪出来,聚集,灭杀。 然而这些东西实在太多,等他完全处理,没有再看到它们踪迹的时候已经过去好长一段时间。 也就是这个时候,看守奥赛尔封印地的千岩军来了消息,海族士兵们都退了。 这一瞬摩拉克斯知道他们中了跋掣的计策,这些小东西应当就是跋掣派来给璃月制造麻烦,把精力完全放在璃月港,而无视他们的存在。 他们应当趁着这个时机已经完全探查被封印的奥赛尔,而撤兵的缘由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发现没法把奥赛尔从封印中解救出来。 摩拉克斯没有对跋掣赶尽杀绝,甚至觉得如今这样的状态挺好。 跋掣虽然已经成为海族士兵目前的首领,但毕竟受过重伤,应当还未完全恢复,所以不会存在跟自己争夺神位的可能。 而只要奥赛尔的封印没有被解除,只要奥赛尔还活着,跋掣就不敢有大动作。 虽说已经封印奥赛尔,但活着的奥赛尔是他们的人质,是海陆畅通的底牌。 如果奥赛尔死了,那么他们就需要对跋掣和海族士兵赶尽杀绝了。 摩拉克斯笑了,最开始选择封印奥赛尔,还真是因为业障。 却没想到不是斩杀而是封印竟然会有这些意料之外的效果。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溯也很意外,在小屋呆了很久的溯略微吃惊。 “跋掣那家伙的计谋,妙啊。” 因为那些软体海生物真的没什么杀伤力,除了如同苍蝇一样让他们觉得烦,其实没什么危害。 然而也正因为没什么危害,却又让人膈应,所以自发选择处理,这样一来璃月这边的人大多都会被吸引注意力,自然而然也就是放松了对奥赛尔封印地的监控。 而在盯着奥赛尔封印地的千岩军眼皮子底下探查奥赛尔的情况? 别忘了,奥赛尔的人甚至还能再他们眼皮子底下潜入璃月港对医馆发起攻击,做到那样的事其实并不需要过于惊讶。 溯乐了:“你这是被跋掣摆了一道啊。” 摩拉克斯点头,嘴里却说着:“就跟你当时被困海里一样。” 溯:这真的不需要附和! 事情解决了,溯还是选择留在天衡山小屋,没有下去的意思。 摩拉克斯不乐意,这是他上来找溯的原因之一。 摩拉克斯:“当初你能梦到自己的母亲,更多原因是梦之魔神的指骨。” 溯伸手:“那把笛子给我。” 摩拉克斯的回答异常坚定:“不行。” 溯‘啧’了声:“明明是我发现的。” 摩拉克斯不让步:“还未知晓梦之魔神的指骨会不会对你有其他伤害,所以不能给你。” 溯去而是摆手:“别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怕我沉浸在梦里,不愿意出来吗。” 摩拉克斯异常严肃:“梦境很危险,想要去找你,让你出梦境也不容易,再加上指骨的未知性,我不能让你冒险。” 溯知道他说的是真的,没反驳什么。 溯把话题引到这间小屋上:“你的选址不错,不论是白天还是夜里,这里的风景都很好。” 摩拉克斯面部表情略微缓和:“你喜欢就好。” 这话让溯微微眯起眼:“听你的意思,这房子是给我的?” 摩拉克斯倒是真没想过着房子的归属权,但如果溯想要,也并不是不能给。 不过,不能说直接就这么给了。 摩拉克斯:“可以给你,但我有居住权。” 溯双手抱胸,略微不满:“你可以在附近再起一个。反正还有位置。” 摩拉克斯不为所动。 溯退了一步:“或者,你扩建。” 他真的只是退一步:“如果这样不行那就只能我自己扩建了。” 摩拉克斯知晓这约莫就是底线,点头:“好,扩建,扩建之后再分房间。” 溯想要的其实是独栋独院,但这里真的是天衡山顶最好的位置,所以他并不想让,所以才提议扩建。 至于扩建之后的分房间,其实也没什么,他要一间卧室,一间画室,只要满足了这些,把摩拉克斯当成室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再说了,这家伙可是摩拉克斯,是璃月的神明,在可能一直住在这里,他已经可以想象往后大部分都是自己独居的清闲日子了。 要扩建,当然要重新设计。 这小屋除了小,没什么问题,溯决定保留本身,然后往左右以及后方扩建。 他对自己画室有点要求,所以对是甚至把每天阳光照射到哪个方位都想好。 被委派来的建筑设计师听着他的要求,一脸的一言难尽。 不过他也知道眼前的人的身份,虽说觉得奇葩,却也老老实实地想办法满足。 而且除了溯的要求,当天晚上也收到了另外一份详细的房间要求。 虽然不知道溯先生的室友是谁,但不得不说,在某种方面,他们是真的很配。 最后小屋被设计成三层带院子的独栋,一楼茶室客厅,是接待朋友的地方。 二楼主卧是摩拉克斯,有他的书房和一个看起来像展览室的房间,那个房间甚至跟他的主卧一般大。 三楼主卧是溯的,而除了主卧就是画室,溯没有再三楼设立小客厅,上了楼梯就能透过屏风看到画室,为了采光,溯特意交代屏风必须是镂空的。 不过这样的设计,原本的小屋也就没有保留的必要。 溯表情略微怪异,最后去询问摩拉克斯,得到了‘你决定’三个字。 最后溯还真真是溯自己拿主意,把原来的小屋推了,院子也重新设计。 设计最终稿溯很满意,摩拉克斯也没有意见,于是房子开始建设。 这一次,摩拉克斯亲自把关,从建造的材料到扑在院子里的细沙鹅卵石,甚至是木材纹路,都有讲究。 溯知道这方面摩拉克斯比自己懂得多,虽然觉得讲究这些略微麻烦,但他是受益者,也不需要麻烦到他自己,所以直接放手不管。 反正摩拉克斯不会真让他吃亏。 当然,也可以说,哪怕他自己监工,也不一定有放手让给摩拉克斯来弄的好,何必吃力不讨好? 不过这样一来,溯就没法躲天衡山了。 他再次回了医馆,自己的办公室和宿舍都已经收拾完毕。 虽说里边的东西没有恢复得一模一样,但也八九不离十。 溯继续呆在医院,继续给产妇接生,新生儿管一管,其他的东西却是完全不理会。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德高望重的李大夫上门。 这个小老头精神不错,但,是真的老了。 这个老不是指精神,而是指肉/体,他腿脚已经不利索,甚至柱起了拐杖。 溯一看,连忙起身:“罪过罪过,怎么能然您亲自来,该是我去看您的。” 李大夫气笑了:“我看你是早把我给忘记了!” 溯连忙摇头:“怎么会?这不是最近事多,没来得及。” 他还真忘记了,如果不是人到自己跟前,可能直到接到他离世的消息的时候才会记起。 这不是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而是作为魔神,作为非人种,只要不危害到自己的性命和自由,时间于他毫无意义,十天还是十年,其实都没多大差别。 李大夫挥开溯的搀扶:“行了,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 溯笑了,没应这话。 简单的寒暄过后,当然进入正题,溯询问李大夫过来找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大夫先是反问没事就不能来吗?随之也不打马虎眼,直接询问溯是不是今后都不管其他病人。 溯意外:“李大夫,听谁说的?” 李大夫摆摆手:“还不是我在医馆教的那个不成器的家伙,他们看你一直呆在这里,只是在妇产科那边转悠,根本没去儿科,七拐八拐地跟我探消息。” 他看着溯,略微感叹地说:“你对小孩子是真有一手。” 溯哭笑不得:“我对小孩子是有一手,但不代表我对小孩子的病有一手啊。我只是看多了,知道怎么哄,看病开药这种事,真没你的那些弟子有本事。” “这倒也是。”李大夫认同这一点。 溯继续:“而且安抚小孩子是有技巧的,如果他们需要我确实可以教一教,但仅限于我知道的某些小技巧,其他的真没办法。” 说着,他很真诚地看着李大夫:“只要我还在医馆,不管是妇产科还是儿科,有需要我的我会帮忙,但要说更上心的,自然就是妇产科。这是我的专业,是没办法的事。” 李大夫:“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不过你说的那些技巧,能不能整理成书籍?” 溯回答得很是爽快:“可以。” 小技巧都是日常见识的积累,把那些东西教给儿科的大夫,不让自己有机会去儿科听那些孩子的魔音缭绕,还是很有价值的。 李大夫看着溯,半晌,才说:“你果然如她说的那般。” 溯微怔,一脸莫名:“谁?” 李大夫笑了笑,没说是谁。 溯也不在意,并不去深究。 李大夫从自己携带的包里拿出个东西:“我这里有两本医书,都是不久前我整理刚装订成册的。已经准备印刷,这是样本,给你了。” 溯双手接过:“谢谢!” 这可是李大夫编写的医书,很不得了! 种花家古代,很多人之所以学识不足正是因为书籍不足,一些古书,孤本等等,更是只有有底蕴的家里才有,外人根本不能借阅,这甚至成了那些家族招揽人才的手段。 李大夫杏林世家,其实也算这般。 他能把他自己装订的医书给自己,已经是相当难得的事。 溯看着封面,《李庸手札.上》,相当简洁易懂。 庸才的庸,并不只代表没用。 作为李大夫的名,它可不一般。 李大夫看着盯着封面的溯,开口:“看看吧。” 溯闻言,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却是镇住了。 李大夫缓缓开口:“不要拒绝,更不要更改。李庸两个字也许还能影响那么一两代人,但只有带上溯,才能传承千秋万代。” 溯黑色的眼眸神色不定:“这是你的心血。” 单单从名字就能猜出这是李大夫的毕生所学整理出来,是他智慧的结晶,是他的心血。 而这样的医书,怎么能让撰写者的名字中多出一个‘溯’来? 溯看着李大夫:“哪怕你只是人类,哪怕医学可能不会成为主流,但只要人类还生存,药材还能成为救治人的东西,医书就会流传下去。璃月的历史会记得,人类也会记得。哪怕千秋万代。” 就好像华佗,就好像神农氏,千百年,他们依旧被人歌颂。 李大夫脸上露出一个相当洒脱的笑容:“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两本医书里边的东西有不少都是跟你探讨定下的最终结果,所以加上的你的名字并无不妥。而且,我也是有私心的。” “溯先生,也许你并不知道,白大夫撰写的医书里也提到了你的名字。而你编写的那些东西,哪怕只在大夫中流传,哪怕你千万次强调那并不是你所创,甚至还把里边的方法利用后期撰写方式化作一个个故事,但在我们眼中。那些处理方法本身就属于你。所以,你在所有大夫心中的位置是不一样的。” “而我要的,正是在大夫眼中的不一样。” 哪怕现在,往后两代,三代,甚至十代,李家依旧存在,他的名声依旧流传,但终究没有溯长久。 不管溯现在是否只专攻某一种病人,他还有无数的时间去学习其他病症,是最适合的,传承者。 李大夫知道他没有资格收溯为徒,但他没明白想要让这些药方完整地流传下去,最好的方法就是把药方给非人种学习。 溯,正是最适合的存在。 听到这些话,溯则是沉默。 他没有看过白大夫撰写的,提到了自己的医书,也不知道其他大夫眼中的自己到底什么样。 不如说,在成为魔神后他所有的医治仅凭良心。 跟以前不同,现在的溯其实懈怠了。 他,累了。 但是,当李大夫把这本医书递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又忽然觉得自己还是能挣扎一下,可以努力努力,把其他自己不擅长的专业也给攻克。 毕竟跟受限于寿命的人类不同,他还有很多时间。 这一刻溯忽而就懂了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肩上的担子,正是像这般,一点点地增加,慢慢习惯了承受。 那么,他想承受吗? 心底‘想’与‘不想’在交战。 嘴角缓缓上扬,溯并不执着于立马就让它们分出胜负。 毕竟他还有时间,很多时间。 正事说完,李大夫没有立刻离开,他也没有回曾经属于他,现在又属于别人的办公室。 他在溯的办公室待着,看着妇产科的那些大夫在遇到难题的时候跑来找溯解惑,也看着溯在那些人处理不来的时候溯出门帮忙。 李大夫没有跟上去,哪怕他自己不服老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他帮不上太多忙。 有遗憾吗? 李庸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笑了。 没有遗憾。 人的生命会到达终点,传承的火焰却不会熄灭。 溯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忽而停下,跟在他身后,等着跟他一起复盘的红玉一个不小心撞到他背上,疼得倒吸一口气。 揉着鼻子,红玉探头看里边的情况,发现李大夫歪着脑袋在椅子上睡着了,他的拐杖就放在一边。 红玉小声:“或者,去我的办公室?” 李大夫德高望重,既然睡着了,还是不要吵醒比较好。 而他们的复盘,其实不管是在溯的办公室还是红玉的办公室都是一样的。 溯看着李大夫那安详的表情,轻声说:“不用了,复盘暂时推后。通知李大夫家人,李大夫,走了。” 红玉瞳孔微微放大,看着如同睡着了一般的李大夫,满脸地不可置信。 那张满是褶皱的脸依旧能看出笑容。 下班后,溯没有第一时间去吃饭,而是去了海边。 不是码头,而是人比较少到达的山崖上。 专门赶来这里,坐在石头上的溯却是没有看海,他低着头看着手中的医书,很是入迷。 摩拉克斯的脚步声唤回他的神绪,转过身,看着来人。 “想着你会过来,倒是没想到这么快。” 摩拉克斯:“只是悼念,安抚,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 “也对。” “李大夫高龄,还是笑着离开,是喜丧。” 溯视线再次落在手中的医书上,‘嗯’了一声。 摩拉克斯微微低头,看着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溯,略微松口气。 好在他并未受到这件事影响,好在他也没有因为李大夫的托付为难。 在摩拉克斯看来,接受与不接受,那都是溯自己的事。 但这件事一旦跟遗愿挂钩,那就复杂了。 摩拉克斯:“有个东西给你。” 溯抬头:“什么?” 摩拉克斯递上一个金丝楠木盒子,单从盒子就能猜出东西价值不凡。 溯收起医书,伸手毫不客气地接过,打开一看发下是一块无事牌。 溯忍不住笑了:“若陀龙王弄好?不错不错。” 他把牌子拿了出来,翻过一看,栩栩如生的龙尾跃然入眼。 笑容更大了,溯说:“雕工不错。” 摩拉克斯:“只是雕工?” 溯当然摇头:“主要还是龙尾本身很威武。” 摩拉克斯莞尔。 溯把盒子放在地上,调整好绳子,他低着头看着那栩栩如生的龙尾,最后选择把它当成正面。 溯:“还得感谢摩拉克斯大人的授权。” ‘摩拉克斯大人’这几个字让摩拉克斯轻笑出声,溯则是被摩拉克斯的笑声逗乐了。 如果溯仔细观察,应当能发现摩拉克斯脖子上也挂着东西。 东西被收到衣服内侧,但那绳子却跟溯手中的牌子一个颜色,款式也相同。 不过是龙尾,哪怕战事紧迫,若陀龙王其实也不需要雕琢那么久。 之所以现在才弄好,完全是因为更为复杂,费功夫的龙头龙身。 毕竟摩拉克斯的姿态,想要雕琢出本身的霸气,那可是相当不容易的。 然而摩拉克斯的要求,本就是一对。 90-100 第091章 因为东西是刚拿到手,溯还挺稀罕的。 哪怕已经戴到脖子上,他还是拿来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没有雕琢的那一面当然不用说,若陀龙王打磨得很光滑,摸起来很是舒服。 雕刻面的雕工一流,龙尾上的祥云尾纹路很清晰,龙鳞也被一一雕琢。 只能说若陀龙王看起来粗狂,这些细致的手艺却意外地好。 溯:“下次见到若陀该好好谢他。” 一直注视着他的摩拉克斯点头:“确实。” 毕竟,他脸上的喜爱是那么地不掩饰。 溯抬头,看向摩拉克斯:“还有你,谢了。” 说着他扬了扬手中的牌子,正是雕琢了龙尾的那一面,为何感谢不言而喻。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不客气。” 他没有说另外一块牌子的事,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提及。 至于溯会不会询问同块料子的其他牌子,以当年若陀说的话来推断,应当是不会的。 摩拉克斯却也隐隐期盼他能询问,这一样他身上的牌子也算是过了明路。 稀罕够了,溯再次小心把牌子收好。 他伸个懒腰,抬眼看着远海。 “跋掣那边已经放弃了?”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活动,兴许在养精蓄锐,兴许确实放弃。” 听起来摩拉克斯是真不怎么在意,而且他的话语很也随意:“没了奥赛尔,她成不了气候。” 溯笑道:“摩拉克斯大人还真是完全看不起不是魔神的存在。” 摩拉克斯哑然:“这个帽子,有点不适合。” 溯则是一本正经地说:“我只是实话实说。”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这才说:“只是觉得,以跋掣的能力,应当没法把奥赛尔剩下的眷属和军队完全统一。甚至可以说,上次的计策,其实也代表着她已经穷途末路,只能使用那样的办法来做最后一搏。” 而这最后一搏甚至不是对璃月发起进攻,而是想办法确认奥赛尔的情况,这足以说明他们内部出了问题。 溯好奇了:“所以他们自己起了内讧?” 摩拉克斯:“不难理解。如果是以前的跋掣,其他眷属应当是服气的。但是上次一战跋掣并未加入战斗,而是守在后方。守在后方的她却没能拦住你,其他眷属应当会把那一战失败的缘由摁在这件事上。他们需要一个理由,需要一个发泄口,而跋掣,恰好适合。” 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因为摩拉克斯说的很对,没法反驳,哪怕他觉得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于跋掣真的很离谱。 不过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是璃月的事,更不是他自己的事,哪里管跋掣他们内部是不是起了内讧,不如说他们起内讧对璃月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不管跋掣还是奥赛尔的其他眷属,只要他们不转投其他魔神门下,奥赛尔依旧会是他们的神明,奥赛尔的‘人质’功能就在生效。 这么一想,溯又觉得选择把奥赛尔封印这个主意真的是太妙了。 夕阳西下,时间差不多,溯邀请摩拉克斯一起吃晚饭。 摩拉克斯付摩拉。 提前说好,摩拉克斯自然没有异议。 不过因为是临时起意,他们选的地方没有包间,只能在大厅。 溯在摩拉克斯和自己脸上动了点手脚,然后大大方方地开始点餐。 询问了侍者今天的时令蔬菜,得到不止三个名字。 溯嘴角弯了弯,璃月已经从战争中走出来,挺好。 点菜之后得慢慢等,他们能用普通的样貌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在这里,自然也就没了刷摩拉克斯的脸的特权,不会被特殊照顾,第一时间上菜。 好在两人也不是很饿,等得起。 两人开始闲聊,说到了李大夫的事。 摩拉克斯:“李大夫七日后下葬,医馆的大夫会轮流去往李家悼念,而其他地方的大夫可能会陆陆续续赶来璃月港。如果你不想见其他人,可以推迟时间,或者选其他人不去的时间。” “其他人不去的时间,夜里?”溯摸了摸下巴,想了想,摇头:“算了,等那些人都悼念了我再过去。他是在我的办公室离开的,再次瞻仰他的遗容没什么意义。为了避免麻烦,还是等他下葬之后去他墓前放些贡品和鲜花之类的。” 摩拉克斯点头:“都可以。李大夫的家人都很善解人意,不管你选择什么时候过去,哪怕不去,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溯乐了:“说得好像我会跟他们打交道的一样。” 说完这话,溯忽而发现摩拉克斯的表情略微奇怪。 他甚至使用了看破伪装的权柄来确认,发现不是自己的伪装出了问题,而是摩拉克斯的表情真的奇怪。 想想刚刚自己说的话,溯心里咯噔了一下:“不是吧,我认识李大夫的家人?” 他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溯看到摩拉克斯点头,听到他说:“李大夫的的孙子在医馆儿科,他的儿子,医馆的大夫,他儿媳也在医馆。” 溯:? 不是,那小老头要干嘛? 他的儿子儿媳甚至孙子都在医馆,为何要选择在他的办公室闭眼? 当然他知道李大夫是自然离开,兴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会一觉不醒,但真的让他感觉很微妙。 摩拉克斯给他解惑:“我去李家悼念,李先生曾经说过,他父亲更喜欢你。” 溯:好了,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摩拉克斯:“不要觉得有压力,他们都没有恶意。” 溯:“我知道。而且有恶意也没用,难道他们还能诅咒我?” 摩拉克斯弯了弯嘴角:“你想得开就好。” 这一瞬,溯算是知道摩拉克斯为何要来海边找自己了。 给自己牌子肯定是顺带的,他真正的目的其实是试探他的态度,这家伙怕他因为李大夫的事产生负担,会离开璃月港。 溯:啧。 好在菜上来了,他们自然也结束了这个话题。 溯和摩拉克斯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再加上这里是外边,还是大堂,动静本来就大,溯和摩拉克斯渐渐地也开始聊起其他事。 溯:“上次那种海生鼻涕虫,是你们处理完了还是他们的人招回去了?” 摩拉克斯:“上岸的处理完,海里没有继续投放,所以才解决了这件事。” 溯点头,再次询问:“一只都不剩?”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溯:“你想用来做什么?” 溯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没什么。” 摩拉克斯总觉得他不怀好意,不过想想已经处理完毕,不出意外只要跋掣或者奥赛尔的其他眷属不驱使那玩意再次上岸,他们应当是碰不到的。 于是,他说:“因为它的生存方式特殊,哪怕是切成碎块也能生存,所以不能留下一丝一毫,已经全部处理。” 溯哦了声,明显可惜,这让摩拉克斯更觉得他应当是在想些什么不好的点子。 果然,很快就听到溯说:“听说若陀龙王中途跑了,那家伙应该对这东西很不耐烦,还想着弄几只去吓吓他。”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如果我没记错,最先跑的人,是你。” 最先发现的人是溯,最先跑,根本没下天衡山的人也是溯。 还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若陀中途跑了这样的话。 溯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那什么,鼻涕虫虽然跟蟑螂属于不同物种,但他们同样恶心,我真搞不定。” 摩拉克斯嘴角翘起:“那还敢拿去吓若陀?” 溯的回答是那么理所当然:“不是还有你吗? 回应溯的是摩拉克斯的沉默。 这次是摩拉克斯换了话题。 “奥赛尔虽然已经被封印,但璃月境内还有很多潜在的危险。夜叉,仙人,以及千岩军,都需要重新规划,去讨伐璃月境内的魔物。” 溯兴趣缺缺:“你们加油。” 摩拉克斯哑然:“溯这是,完全不准备帮忙了。” 溯摇头:“帮不来。你知道的,我的能力比较特殊,战力只有火元素。虽说比普通千岩军要强上一些,但比其他仙人夜叉差了很多,这帮不上忙。” 摩拉克斯也不强求,只是说:“那么,医馆就劳烦你多费心了。” 溯点头:“这个倒是可以。” 应完的溯总觉得不对劲,他刚刚答应了什么?管理医馆? 溯抬头,看着摩拉克斯,发现摩拉克斯的表情很平静,无辜,善良,好像刚刚根本没有给他挖坑。 这让溯略微迟疑,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摩拉克斯:“如果你想游历璃月,我们当然不会阻止。不过我希望你能够提前告知,我们给你准备一些东西,你到达璃月各个村子的时候分发下去。” 这次溯很是谨慎:“什么东西?” 摩拉克斯:“最新撰写好的一些关于医学的小故事。” 他解释:“比起晦涩难懂的医书,撰写好的常见疾病的小故事倒是更容易被人们接受。之前是产妇和新生儿,现在已经开始撰写儿童和成人的常见病处理方法。只不过想要推广到各个村子会耗费不少时间,想要完全依靠说书人也是比较难做到的。但如果是大夫分发到村子,再给他们简单讲解,效果会好很多。“ 溯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点头:“好。” 他说:“不过我现在也没有出去的打算,如果你们的册子装订好,最好还是想其他办法先分发下去,哪天我真的到了那些村子再跟他们提。” 摩拉克斯觉得有道理,点头:“溯说得对。” 摩拉克斯又道:“所以短时间内你是不打算离开璃月港。” “嗯,没那么打算。我还得等他们把天衡山上的房子建好,在里边住上一段时间。再说了,这段时间也真的累了,不怎么想走动。” 这容易说到那支骨笛,摩拉克斯选择直接终止话题。 溯倒是没有立刻联想到骨笛,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眼前的食物,吃着吃着忽而发现,摩拉克斯好像没动过海鲜。 他诧异地看着摩拉克斯:“今天的海鲜不新鲜?” 摩拉克斯平静询问:“是吗?如果真是如此,可以找这里的老板聊一聊。” 溯:“不是,我是在问你,今天的海鲜不新鲜吗,你怎么没动筷。” 这个问题直接把摩拉克斯干沉默。 半晌,他才回答:“我可能,暂时无法食用海鲜。” ‘为什么’三个字刚准备脱口而出就被溯给咽了回去,因为他已经想到了原因。 虽说有些不可置信。 他问:“因为那些海生鼻涕虫?” 摩拉克斯:“能否不用那个称呼?否则我觉得我可能会有更长时间无法接受海鲜。” 溯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住,用相当雀跃的声音说:“嗯,行,不说了。虽说有点遗憾。嗯,不过能想象得到,如果我要徒手抓那么多蟑螂我也会,不对,我对昆虫类食物没兴趣,就算没抓那么多蟑螂也不会吃。” 说着,溯直接笑出声:“摩拉克斯,你可真是亏大了。” 摩拉克斯并不示弱:“我对入口之物讲究,但并不贪。而且不是说今后都不吃,只是这段时间暂时不会碰。” 溯笑容满面:“没事没事,现在是吃不来海鲜对吧?那淡水的鱼类呢?如果你早说我就让他们弄淡水鱼的水煮鱼。” 摩拉克斯摇头:“在意的并非淡水还是海水,而是它们的形态。目前来说,所有水生物都不想碰。” 溯懂了,点头:“行,辛苦了。” 他拿起筷子:“那么今天这些,都归我了。” 摩拉克斯好脾气:“慢慢享用,不用客气。” 溯的快乐建立在摩拉克斯的痛苦之上,哪怕对方并不觉得这是痛苦,但溯的快乐是真的。 这一顿饭吃的也算愉快,至少两人都吃饱了。 吃饱之后,是散步。 询问摩拉克斯是否需要撤掉伪装,使用隐匿法术,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溯也没坚持,反正不管是伪装还是隐匿法术都没人能看破。 这么想着,溯忽而想到一件事。 “隐匿法术能隐藏天衡山上的房子,那我的伪装,是不是也能把房子伪装成其他东西。” 摩拉克斯:“这个得问你自己,毕竟那是你的权柄,其中的未知都需要你自己实验,探索。” 这倒也是。 溯开始算:“最初是我自己伪装成夜叉,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真以为我就是夜叉,哪怕我没有夜叉那般的战斗力也能骗过魔神的眼睛。关于这个,应当就跟我之前在海里使用与旗鱼同化类似,同化的度越高,就越相似。” “不过奥赛尔他们到底怎么感知并锁定我,这倒是个未解之谜。” 摩拉克斯:“倒是没那么难猜。奥赛尔毕竟是海洋的霸主,从他能操控没有灵智的普通鱼类来推断,他应当有锁定,并且分辨普通鱼类的能力。这样一来,分辨海中奇特的你并不算困难,虽说大海很宽广,但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溯还是不解:“但是我是夜叉时候。别人,哪怕是梦之魔神也没看出来。” 摩拉克斯很是温和地给他解答:“你忘了,同化度。如果我没猜错,当时的你与夜叉同化几近完全,所以哪怕当时的你很弱,并没有夜叉的擅战,但若陀依旧把你当成夜叉。而你化身旗鱼以及其他鱼海洋生物的时候,哪怕你提高同化率也在保留理智,所以才会被人发现。” 溯懂了:“我把自己与夜叉的同化调到最高,甚至自己也认为自己是夜叉。但在海里的时候,哪怕开启了同化调整,但我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是海洋生物。” 摩拉克斯:“正是如此。” 溯陷入深思。 溯看着摩拉克斯:“如果,我伪装成你呢?” 摩拉克斯早就想过:“你既然能伪装成鱼类获得它的水性,按理来说,如果成功伪装成我应当也会获得一些能力。” 看着跃跃欲试的溯,摩拉克斯继续:“而且,不仅仅是我,若陀,马科修斯,甚至璃月其他人,你都可能以他们为样本记性伪装。不过,能够获得多少能力,就不得而知了。” 溯:“如果我的伪装真那么强大,那我把其他东西伪装成功你,那不是说璃月能出现N个摩拉克斯?那样一来,璃月能征服整个提瓦特!” 摩拉克斯看着他,沉默半晌,道:“这样的同化不出意外只能在你身上实现。如果由你来伪装其他人,应当没有那么容易达到能够获取模仿伪装原体的目的。” 溯一听,明显失望。 摩拉克斯继续:“而且,如果我的估算没错,你伪装同化其他存在,想要高度同化只能对‘意识中’比你弱的存在进行伪装。比如最开始你伪装成夜叉,哪怕某些夜叉的战斗力比一些魔神还要强大,但你确实能够进行高度同化,因为你是魔神,在普通人意识中魔神强过夜叉。而你想要伪装成我,或者若陀,甚至是马科修斯,兴许,只能对外貌上进行伪装。想要真正拥有我们的能力,权柄,应该是相当困难的事。” 看着溯,摩拉克斯道:“想验证这件事其实很简单,只要你现在照着我进行伪装,然后看看是否能使用岩元素,是否能进行契约,就能得到答案。” 溯看着摩拉克斯,半晌,还是拒绝:“算了,我相信你的判断。” 他不想伪装成摩拉克斯,从心底的排斥,那是属于直觉类的排斥。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反正今后也没什么需要他参与,可能会威胁到他安全的战斗,权柄是否强大并不重要,够用就行。 摩拉克斯却是询问:“上次是不想探查我的力量,这是拒绝伪装成我确认伪装能力,感觉,溯好像很排斥关于我的事?” 溯懵了下,这个问题,或者说这个结论,让溯略微有些没能反应过来。 他停下,推掌做了个打住的姿势。 “等等,你是从哪方面得出了我是排斥你的结论?” 他表情纠结,最后还是把那话说出口:“不应该是对你敬畏,不做任何可能冒犯你的事?” 摩拉克斯却是若有所思:“是这么想的?那么可能是我误会了。毕竟不论是朋友的身份,亦或者是平日里溯的表现,着实与敬畏二字扯不上关系。” 溯嘴角一抽:“那还真是冒犯摩拉克斯大人了。” 摩拉克斯哑然:“我的意思是,溯不需要这么紧张,不过是探查力量和伪装确认力量,在我同意之后,着实不需要这么谨慎。” 被他这么一说,溯确实有些心动。 但直觉一直在提醒,溯最终还是选择摇头。 “不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摩拉克斯看着他,沉默半晌,点头。 “好。” 溯不知道摩拉克斯是不是生气了,虽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生气的,但就是感觉他有点不开心。 当然,不管摩拉克斯开不开心,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不伪装就是不伪装。 溯没说话,摩拉克斯也没说话,一时间两人的气氛略微有些怪异。 那天后不久,天衡山上的房子建成。 溯和摩拉克斯去‘验收’,空荡荡的房子看起来还挺舒心。 一楼溯只是随便看了两眼,摩拉克斯仔细查看二楼的时候他则跑到三楼,没有第一时间看主卧,而是进入画室。 他对画室的阳光有要求,势必要做到太阳一出现立马就能捕捉到最好的光线,而太阳西下的时候也能获得好的光照,因此这里的采光是整栋房子里最好的。 他仔细抚摸过每一扇窗,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下去。 溯对画画的喜爱源自于自己的母亲,但在看到母亲孕期的自画像的时候,他无法自拔地喜欢上画画。 画画与照相不同,可以发挥想象力,在父亲责骂的那些时日,他靠着想象中的母亲活下来。 在他想象中,母亲和父亲是完全不同的,温柔,知性,大方,一切美好的词都被他安放在母亲身上。 他笔下的母亲,自然也就是他想象中的模样。 甚至,梦境中的母亲,也是他想象出来的。 溯扬起了嘴角,从夜叉时期杀人后觉得自己不能再次拿起手术刀,到后来无意间再次拿起画笔,最后是现在有了个安稳的的地方让他画出更多母亲的模样。 跨越的时间不可谓不长,但这些时间却是冲刷掉身上的罪恶的利器,让他觉得自己有资格再次画出母亲的样貌。 摩拉克斯来到三楼的时候,恰好看到一缕橘红色的阳光打在溯的脸上。 外边夕阳正好,在溯眼中却没这空旷的画室有吸引力。 外边夕阳绚烂,在他眼中也没溯有吸引力。 他喜欢这里。 他也喜欢这里。 皆大欢喜。 第092章 当天晚上还不能直接住进去,毕竟里边很空,什么都没有,摩拉克斯亲自对内部进行设计。 他对用品很讲究,之前就已经看了不少,做了布局的设计。 溯则是把房子室内布置都交给他——除了自己的画室。 当然,画室不需要过多布置,毕竟溯对采光的要求很高,随意布置可是会破坏他原本的要求的。 不过摩拉克斯还是给他的画室添置了东西,三个采光很好的位置都摆上了画架,还有满满当当的各色颜料。 摩拉克斯的讲究,溯是见识过的。 因此,他不怀疑这画架的工,也不怀疑这些颜料的珍贵。 “溯先生,东西已经都在这了,麻烦您签个字。” 溯回神,拿过来一看,是颜料订购的单子。 他问:“怎么结款?” 那人诧异地看着溯:“已经付过了。” 溯签字的手微顿,不过也只是那么两秒,外人看不出来。 他很快签好字,对他们道谢,然后送他们下楼,看着他们被千岩军护送着离开。 摩拉克斯并没有跟他拿摩拉,也没有说过这件事,他以为摩拉克斯只是帮自己选颜料,然后□□,却没想到他已经付了。 这么来看,他已经不算是拎包入住,毕竟连他自己需要的颜料宣纸等东西都不需要准备。 溯出了画室,去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布置地很好,五脏俱全。 实木大床,看起来就很不得了的床品,以及雕工了得的衣柜,桌子,甚至桌子上的精致的灯,无一不彰显它们的不凡。 简单来说就是贵。 他又下了楼,犹豫片刻,他只是在二楼的客厅参观,那讲究的摆设也是用摩拉堆砌出来的。 摩拉克斯在这些方便毫不吝啬,要用就用最好的,他买得起,也值得。 一楼的布局更是大气,与之前的小屋完全不一样。 有柱子,但并非盘龙飞凤,而且其他纹路。 溯知道,那是若陀龙王设计的,听说是什么类型的阵法,只要注入力量就能启动。 这栋小楼有很多不得了的东西,他并不完全了解。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觉得只要是好的就同意摩拉克斯弄上来,那么现在就有点心惊于这些细心的设计。 出了大门,入眼就是园林式花园。 有假山,有小水池,池水里还有小鱼。 溯还看到已经移植成功的霓裳花和琉璃百合,还有很多他认得却不知道名字的小花。 院子里甚至还种上一株梅花,哪怕刚刚移植,却已经能想到它往后成就的美景。 摩拉克斯在这栋小楼里的每一个小细节都很用心,比他这个‘房屋主人’要上心不知道多少倍。 溯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提摩拉的事。 如果说一开始要占这个房子的便宜是真心的,那么后期看着房子步入设计阶段,再建设,然后到装修,填充家具,哪怕再真心想占便宜他也有点心虚。 一个摩拉都没花就住进这么好的地方,甚至还有那些天价颜料,受之有愧。 溯回了璃月港,没去医馆坐班,而是去找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在忙,而且是很忙,桌子上的文件堆积如山。 然而即便如此,在知道溯过来的时候他还是让人进来了,并且放下手头的事询问他是否有急事。 溯摇头,看着那些文件把原本想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就是想着时间差不多了,跟你一起吃顿饭。” 哪怕再忙也是要吃饭的,溯觉得吃顿饭应该不会影响对摩拉克斯的工作有太大影响。 摩拉克斯点头:“可以。” 溯站了起来:“行,那我先去订包厢。” 摩拉克斯目送他离开。 以他们之间的交情,让人通知一起吃饭并不会觉得不够重视,但这不代表不能亲自上门说一起吃饭的事。 所以摩拉克斯虽然隐隐约约觉得溯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却也不能肯定。 不过,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吃饭的时候再观察,再询问,就好了。 溯去找了家山珍出名的店,顶着他这张脸,倒是也要到了包厢。 他提前看好菜单,询问了招牌菜,又询问这里点的最多的菜式,综合摩拉克斯的口味后点了八菜一汤。 在知道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侍者询问‘确定吗?’ 溯笑了:“放心,我们吃得完,不会浪费。” 侍者一听也就没再说什么。 来这里订包厢的人大多都是谈事,或者一家子有大事的时候才来吃一次。 这么一来,倒也真不会在意是否浪费,在那些谈事的人眼中,事情谈好了,哪怕一口未动也不浪费。 不过他们店可不是只讲究牌面,味道也是一等一的好。 溯跟侍者交代了时间,掐着摩拉克斯下班时间去找人。 摩拉克斯哑然:“倒是准时。” 溯笑着:“免得你饿了,那可就是我的罪过。”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整理了桌面,跟着溯一起离开。 来到店门口的时候摩拉克斯知道溯这是用心了,竟是山珍店,哪怕这里并非没有海味,但他们的山珍是出了名的好。 摩拉克斯:“下次可以不用这么迁就我。” 溯:“得令。” 进了房间,关门,溯解除隐匿法术后按下包间的铃声,提示上菜。 因为提前交代好时间,倒是很快就来了。 看到摩拉克斯的时候侍者吓了一跳。 不过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没真的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菜上完,关门离开,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溯殷勤地用公筷给摩拉克斯布菜,那模样自然让摩拉克斯确定溯的不对劲。 他问:“可是有什么事?” 溯夹菜的手一僵,然后埋怨:“怎么,觉得我黄鼠狼给鸡拜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的表情让摩拉克斯嘴角扯出笑容:“只是觉得不像你的作风。” 刚想询问他什么作风,却又反应过来说的是什么。 他的做风格,还真不是对上司或者大人物阿谀奉承,肯定在开席的时候立马把最好的东西夹到自己碗里,像现在这样给摩拉克斯布菜那还真就是反常的事。 不怪摩拉克斯有这样的询问。 溯想了想,说:“想谢谢你,画架,颜料,主卧,以及房子。” 摩拉克斯了然,他看着溯:“看来你很喜欢,这样一来我的用心也不算白费。” “当然不算白费,那房子,院子,每一处都是顶好的。一些细节上的考虑,我自己可能还得吃亏了才反应过来。” 摩拉克斯开解:“很多小东西不是我自己想到的,而是置办的时候经由别人提及,慢慢添置。哪怕是现在,应当也还有一些东西需要补上,只是我们都还未发现。” 溯耸肩:“那也比我好多了。”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溯喜欢便好。” “喜欢。”溯点头,再说:“很喜欢。” 摩拉克斯趁机说明:“添置的东西也都合我心意,我应当会在天衡山上住下。” 溯不觉得有什么:“本来就是你弄的,而且最开始就说好了成为室友,哪怕那是我的房子,你也算半个主人。” “溯不觉得打扰就好。” 溯笑嘻嘻:“哪敢啊。” 又不在同一楼层,哪怕摩拉克斯带朋友过去也不会影响到三楼的他,他怎么可能那么不知好歹。 摩拉克斯看着他:“那,今晚就住进去?” 溯点头:“倒是可以。不过我们是不是应该弄个乔迁宴?” 摩拉克斯觉得在理:“前线已经稳妥,虽说不能邀请全部仙人夜叉,但大部分与你熟识的都能邀请过来。” 这还是托摩拉克斯的福,他能进行人员调动,让溯认识的仙人夜叉们有时间回来。 不过,这样一来还得安排一下。 乔迁宴之前不能开火,溯和摩拉克斯吃饭之后带了糕点零食。 摩拉克斯又发现两样需要但遗漏了的小东西,顺道一起买了。 然后,溯去医馆收拾一些衣物,摩拉克斯的倒是准备妥当。 “弥怒设计了不少衣服,不太适合上战场,现在穿着却也刚好适合,我让人搬了不少。” 溯打量着摩拉克斯身上穿着衣服,确实不适合上战场,但穿起来风度翩翩,丰神俊朗,宛若贵人。 他自然想起当年把摩拉克斯伪装成女性时候他说的话,这个时候很认同地点头。 “他的手艺与审美,确实不错。” 摩拉克斯赞同:“他设计的衣服,也很受璃月民众的欢迎。” 溯嘴角弯了弯:“受欢迎但不一定会采用这些款式,对吧?毕竟这些衣服不仅仅不适合上战场,也不适合干活。倒是如果哪家有喜事的时候穿上一穿,足够有面子。”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溯倒是评价得很准。” 当然准,因为这些衣服就跟以前看到的上流社会宴会或者表演的时候穿的差不多。 当然,摩拉克斯穿的不是廉价的演出服,而是走红毯时候的高定。 等他们到天衡山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月色朦胧,倒是没到看不清路的地步。 溯走到隐匿法术触发点,踩了上去,身边的摩拉克斯跟上。 溯推开院门,却是停了下来。 院子里有挂着的灯,也有安放在地上的地灯,他们都亮着。 溯不怀疑它们就是被精心排布的,一排排,错落有致,不论是灯景还是被灯光照亮的院子,都很漂亮。 摩拉克斯看着溯这模样,也不出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感慨自己的布置没一样是没用的。 这足够让他愉悦。 溯终于迈开脚步,靠近暖黄色的地灯之后发现地灯并非油灯,里边是一摞摞不知名石头。 提瓦特奇妙的东西很多,溯看了看,还是不知道这里边是什么石头。 但,就跟他也不知道电灯到底怎么制造却不会去研究一样,他也不会因为不清楚这些地灯怎么发光而去询问。 他只要享受地灯亮起来的结果就好。 当然,他没有主动询问,但不代表不会知道。 兴许只是因为他多停留了那么一瞬间,所以摩拉克斯给他解惑。 “这是其他地方发现的奇特石头,对日光很敏感。只要感受到日光就会熄灭,日光消失就会亮起。不会很刺眼,用来做照亮地面的地灯恰好合适。” “感受到日光就会熄灭?”摩拉克斯的解释让溯意外:“确实奇特。也确实适合。” 而且正如摩拉克斯所说,这样强度的光芒,确实适合作为地灯。 哪怕它们在院子里亮一晚上也不会觉得难受。 忽而晶蝶展翅而起,原来地灯边上竟是有着晶蝶,刚刚他们的靠近没有立刻惊动这些敏感的小东西,不过可能因为停留太久,终于还是被它们发现了。 溯:“晶蝶停留,也是因为这些石头?” 摩拉克斯点头:“嗯,这些石头的发现地聚集了很多晶蝶,采集之后堆砌的地方也会吸引晶蝶聚集。” 溯感叹:“晶蝶都喜欢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 摩拉克斯倒是不知道溯为何会有这般结论。 溯看向高挂起来的青色灯笼,想了想,不是等待摩拉克斯解释,而是自己先问出口:“挂起来的那些,是其他种类的石头?” 摩拉克斯:“那些并非石头,而是荧光类粉尘。涂在灯壁上,用定时阵法作为开启开关。你还记得那个阵法吧?就是当时玲珑怀孕期间,我们研究注入新生之息的时候弄的阵法。” 溯当即想起,乐了:“当时没用上,倒是用过到这个地方了。” 摩拉克斯:“不算浪费。” 想了想,溯点头:“对,不算浪费。” 他又抬眼,看着那些灯:“这样的灯如果拿出去卖,应当很受那些高门贵族的喜爱。” 摩拉克斯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他当然不会解释这些灯的涂料是他一点点刷上去的,更不会解释上边的定时阵法是他一一绘制。 兴许今后璃月其他人也会研究出类似,甚至可能一模一样的灯,但挂在这个院子里的灯却是最为特别的。 还有其他灯光,在假山处。 倒是不像那些景区溶洞打的有些诡异的光线,摩拉克斯做了处理,每个颜色的灯打在恰当的位置,不难猜出设计灯光的时候摩拉克斯有多用心。 就在这时,鱼儿跃出水面,扑腾一声又落下。 溯很是意外。 不等溯询问,摩拉克斯开口:“这是夜里才会冒头的鱼,不过放心,他们的鱼饵与其他鱼类不同,白日放到固定地方,其他鱼也不会食用,不需要专门等到夜里再喂食。” 其实溯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但经由摩拉克斯这么一说,倒是让溯觉得这真解决了问题。 他点头:“很不错。” 摩拉克斯接受他的夸赞,却也解释:“这是闲云的提议,她修炼的地方有一池荷花,水里有不少鱼,应当说,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溯好奇:“其他人也给了提议?” 摩拉克斯点头:“在知道我要设计房子和院子的时候,他们记起什么好点子就会传递过来,不过并非所有的主意我都会采纳。” 溯荡起一抹笑:“这么看来,这个房子和院子,应该有不少小惊喜。” 摩拉克斯:“等待你慢慢发觉。” 摩拉克斯:“时间已经不早,如果我没记错明天你还得去医馆,还是早点休息吧。” 溯只请了一天假,虽说偶尔熬夜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想想今后一直住在这里,倒是真不需要熬夜。 而且,每天发现一个小惊喜,生活更有趣。 因此,哪怕连连不舍,但他还是转身去往大门方向。 门柱下,溯忽而回头,恰好对上摩拉克斯的视线。 夜色下的摩拉克斯表情很是柔和,与当初封印奥赛尔时有天壤之别。 再加上他身后的夜景衬托,灯光的点缀,更是显得他如同夜色一般温柔恬静。 忽而有几只晶蝶展翅而起,明黄色的景色在夜色之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有一只转了方向,落在摩拉克斯肩头,大而长的翅膀缓缓煽动,并未飞起,而是把摩拉克斯当成栖息地。 摩拉克斯也发现了晶蝶,微微偏头,因为他的动作晶蝶展翅飞起,与其他晶蝶一起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其实也不需要担心他们不回来,因为这里有吸引他们的,提瓦特最为珍贵的宝石。 推开门,一楼角落里也有地灯,虽说不能完全照亮整个一楼,但也不会让人摸瞎。 溯:“很漂亮。” 摩拉克斯‘嗯’了声:“喜欢就好。” 想了想,他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有哪里不满意,想要更改,不需要跟我提及,直接改了就好。” 溯笑了:“我可不敢破坏这艺术品。” 摩拉克斯哑然。 溯上前,找了大灯的位置,竟是一个阵法。 他注入元素力,一楼大厅瞬间亮堂堂。 大灯并非日光,地上的地灯并未熄灭。 看到溯的目光落在地灯上,摩拉克斯说:“如果不喜欢,可以移走。” 溯摇头:“没,没有不喜欢。” 留一盏夜灯,那是夜里的温暖,怎么可能不喜欢? 这个时间不适合喝茶,但适合两人一起查看一楼大厅的摆设。 摩拉克斯把茶厅的东西一一给溯讲解,最后忽然笑了。 “罢了,你不擅茶艺,如果要泡茶,还是我来吧。” 溯不满:“不会可以学。” 摩拉克斯只是点头应‘是’,根本不觉得溯真的会去学的他这一声应得略微敷衍。 溯听出来了,不满,但也没说什么。 他会去学,虽说在摩拉克斯这样的行家面前肯定不算什么,但他可受不了摩拉克斯的蔑视。 上了二楼,摩拉克斯邀请他参观。 溯想了想,答应了。 二楼的布局其实也很简单,博古架是空的,这让溯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则是从内有乾坤你拿出不少东西:“摆设也有讲究,把东西给他们帮忙摆上来不仅仅不尽人意,还可能损坏,所以就留着自己弄。” 溯点头,表示明白了。 不过他不会真的就这么看着摩拉克斯忙碌,于是他撸起袖子看着箱子里的东西。 “我给你拆包装,你来摆?” “可。” 这些精巧的东西包装得都很厚实,虽说这样一来能够防止破损,但拆的时候确实麻烦。 而且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只是觉得以摩拉克斯的讲究程度,这些东西肯定不便宜,所以拆起来小心翼翼。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珍贵之物时间大多仅有,如果打了,损坏了,不是摩拉能衡量的。 不过拆开包装后溯是真的意外:“是你办公室里的。” 摩拉克斯点头,接过:“能放在办公区域的东西,都是我喜欢的。既然是喜欢的,那就把他搬到这里。” 溯笑了:“这么看来在你眼中这里比你的办公室要重要得多。”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这么说也不算错。” 溯微怔,明明只是一句话,溯却好像品出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吓了溯一跳,慌忙把视线移开,继续拆东西。 东西都摆上去,博古架并未摆满,最中间更是空出一个很大的位置。 溯比划了下,说:“这个位置,倒是可以放一幅画。” 摩拉克斯微微勾起嘴角:“那就劳烦溯了。” 溯眉头一跳:“我这是给自己挖坑了?” 摩拉克斯笑道:“看来溯不太情愿,那么,是需要什么报酬吗?” 溯摇头:“那倒是没有。” 视线落在博古架其他位置,看着上边的奇珍异宝,溯很坦诚:“只是觉得要跟这些东西争奇斗艳,那幅画很难画好。” 摩拉克斯:“无妨,溯可以慢慢来,这个位置一直为你空着。” 这话说得,溯的压力更大了。 但,他心底也激动,跃跃欲试。 时间确实不早了,溯和摩拉克斯道声晚安,然后上了三楼。 摩拉克斯没有跟上去的意思,只是目送他离开。 溯回了三楼,洗漱过后却精神抖擞。 明明想着来日方长,但他还是走进了画室,空荡荡的画架被他夹好纸张,颜料就摆在手边,随手拿起。 调色,点墨,落笔,色彩跃然于纸,一气呵成。 没有困倦,不觉得劳累,反而很兴奋。 那种灵感爆满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出现。 现在出现了,他自然不想停下来。 直到东方的阳光跃起,角落里的地灯感受到阳光熄灭,日出的光辉穿透大灯的明亮,搭在画纸上,溯缓缓放下画笔。 溯完全没想到画室弄好之后他落下的第一笔不是在自己最喜欢的日出之下,也从没想过自己在这个画室画的第一幅画不是自己的母亲。 凌晨,他在画室里勾勒的,竟是夜色下的摩拉克斯。 哪怕只是半成品,但有了摩拉克斯的轮廓。 柔和的表情,肩上的晶蝶,后方若隐若现的夜灯。 画上的摩拉克斯褪去战场上的杀意,削减了处理公务时的果敢,只是一个样貌俊朗的夜归人。 第093章 摩拉克斯早就知道三楼一直亮灯,但因为这是第一天,觉得不应该打扰,因此没有上去。 当天夜里他只是假寐, 第二天一早, 第一缕阳光打下来的时候他就起身。 先是洗漱,然后去了三楼。 脚步声不轻不重,不会很吵闹,却也足够让画室里的人听到。 这就是不封闭房间的缺点,哪怕是在画室里,上楼的声响还是会穿透屏风,门窗,传到画室里。 等摩拉克斯来到画室,看到溯的时候,发现他就坐在窗前。 阳光打在他跟前的位置,孤零零坐着椅子的溯看起来好像整间画室里的艺术品。 视线略微一转,画室里的东西确实不多,因此也能让他看出少了什么。 画架少了一副,结合昨晚上的亮灯,以及溯脚边的颜料使用痕迹,摩拉克斯不难猜出昨晚上的溯通宵画画,不过那幅画连着画架在他上楼的时候被他藏了起来。 摩拉克斯不问,只是敲了门,然后询问是否要一起下山。 溯没回头,‘嗯’了声,然后说自己要先洗漱一下。 摩拉克斯了然地离开,从上三楼询问到下楼,并未看清溯的表情,自然也不知道溯在想什么。 溯洗了把脸,又去换了衣服,最后还是在窗户前发了会呆后才下楼。 已经整理好心情的他对摩拉克斯点头:“走吧。” 摩拉克斯早就准备好:“一起吃早餐?” 溯的表情硬邦邦的:“好。” 早餐吃得不算简单,摩拉克斯带人过去的时候,也是用了心,点的都是璃月有名的早茶。 溯吃的倒是很欢快,已经没了早上见到摩拉克斯时候的不对劲。 摩拉克斯很有分寸,没有询问,这也是溯能这么快放松下来的缘由。 摩拉克斯甚至没有询问昨晚上是否睡得好,或者昨晚上画了什么,这样的问题,而是说今天的安排,算是把昨天的一切揭过。 早餐过后,两人分道扬镳。 没有约定晚上是否要一起吃饭,是否一起上天衡山,这大概是目前最适合的距离。 溯来到医馆后,进了办公室,因为有病人,很快就进入状态。 他们的乔迁宴安排在一个星期后,已经给溯熟悉的仙人夜叉们广发请帖。 马科修斯一个响应,吭哧吭哧地从外地跑了回来,带着很多好东西。 他要负责乔迁宴,不过需要几个人打下手。 如此一来,食材的购买和其他准备事宜,竟是都由马科修斯包揽。 搬上天衡山的第五天,夜里十二点,摩拉克斯终于忍不住上楼。 三楼画室灯火通明,摩拉克斯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他敲了敲房门,看着正在作画的溯。 “五天了,你准备一直不休息吗?” 溯放下画笔,看向摩拉克斯:“白天有休息,放心,不会影响白天的工作。” 摩拉克斯皱起的眉头并未松开,而是说:“你这是对自己不负责,哪怕是魔神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溯眉头微微皱起,他没法反驳。 哪怕身体的疲惫感甚至不如打了一架来得严重,但他确确实实察觉疲惫,那是精神上的疲态。 摩拉克斯这才看向溯眼前的画架,纸上画着的是这个院子,并没有完成,只是依稀能看出这个院子的轮廓。 老实说,摩拉克斯很意外,毕竟溯已经画了好几个晚上,不应该只是这么点。 这次他终于询问出声:“这是第几幅?” 溯的心情有那么点不好,语气自然也就不怎么好。 他反问:“不能是第一幅?” 摩拉克斯的视线从画上移开,落到溯脸上。 他说:“我跟你一起游历璃月,还是知道你的实力的。” 这一幅画,更像今天晚上刚刚开始绘制,因此不难猜出这不是前几天的画作。 之前的画已经绘制完成? 摩拉克斯不排除那个可能,但又觉得可能会是另外一个糟糕的情况——溯这是心情不好,导致无法作画。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答案还是等待溯揭晓。 溯沉默半晌,老老实实回应:“第五幅。” 摩拉克斯的眉头微微蹙起:“一晚上一幅?你这是要迫不及待地把这个画室填满?” 说着他忽而想到什么,轻声:“我那里,不着急。” 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摩拉克斯缓声:“好了,今天好好休息。已经第五幅,那就说明来这里五天你一天都没休息,我准备的床,床品,甚至里边很多东西你都未使用。去看看吧。” 溯和摩拉克斯对视,视线交汇,双方各不相让。 最后,溯败下阵来。 他没有整理画室里的一切,赌气一般离开。 摩拉克斯不放心,跟着一起离开画室。 他看着溯回主卧,洗手,洗脸,然后面无表情地被赶出主卧外。 摩拉克斯: 转身,看着还未关灯的画室,摩拉克斯走了过去。 并未直接关灯,而是走到画架前看着那幅画。 已经能看出是这里的院子,还能看到这栋楼的轮廓,摩拉克斯仔细分辨,发现下方的颜色似乎有些混杂,不对劲。 最终,他伸手轻轻刮了一下,确实看到下方混杂着不应该出现的颜色。 下错笔? 想想溯在丹青上的造诣,摩拉克斯不觉得这是溯会犯的错。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原本这里有什么,却因为各种原因被溯掩盖。 那么,掩盖着的是什么? 很可惜,摩拉克斯只是知道掩盖着的某种颜色,根本没法进行推测。 他看向主卧方向,最终还是选择关灯离开。 不知道没关系,今晚劝溯回去睡觉的目的达到即可。 而主卧内,溯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就跟这几天被‘院子里的摩拉克斯’困扰那般。 不过出乎意料,可能是因为太困了,也可能是这张床太过于舒适,他竟是躺在床上不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难得起晚了的溯洗漱之后第一时间到了画室,他的观察力很强,很快就发现画上有一块颜料的缺失。 这是剐蹭掉的,而画架好好地摆在这里,不应该被蹭到。 因此,只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刮的。 摩拉克斯在画室里停留,并且用手刮了刮这里。 这个念头一出就开始发散,溯在想摩拉克斯是不是已经看出这幅画的不对,甚至已经猜出他掩盖了什么。 看出构图不对劲,哪怕这里画着的是院子,但这个位置其实应该有一个人? 还是说,已经猜出这个人以什么姿态站在院子里,甚至已经猜出画着的是他? 溯对这几个晚上熬夜画画,并且所有的画都会画上摩拉克斯的行为很是懊恼,每当摩拉克斯的轮廓在画上显现的时候他就反应过来,然后很快利用颜料掩盖。 但是每一次,都会不知不觉地把摩拉克斯添上,好像他本就应该属于这幅画一般。 溯懊恼,溯不满,溯很是暴躁。 他不知道为什么摩拉克斯会跟烙印在脑海里一样,怎么都甩不掉,无意识中就会把人画出来。 站着的,坐着的,仰头,低头,甚至抬手,等等等待,摩拉克斯的模样一直出现,跃然于纸张之上。 这几天溯甚至懊恼自己的画技太过于高超,只是初步就已经能看出摩拉克斯的神态。 溯知道这是不对的,摩拉克斯占了他太多心绪,甚至已经影响到他本身。 这一瞬间溯想要逃离,逃离天衡山小楼,逃离医馆,甚至,逃离璃月。 总之离开摩拉克斯可能出现的任何地方。 但是他生生忍住了。 身为魔神,还是被其他国家熟知的魔神,摩拉克斯确实不能出现在其他国家领地,以免爆发更为可怕的战争。 但是,他同样是魔神,如果去往其他地方也很麻烦。 而且,逃避这种事,他其实不想做。 溯想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何忽然就把摩拉克斯刻印在了脑海里,为何忽然就这么情绪翻涌,喜怒无常。 但是这种事,他不知道该去问谁。 问摩拉克斯? 他一直以来是个很好的倾述,解惑的对象,但这次的问题跟他有关,溯真不觉得询问他是好的办法。 问若陀龙王? 先不提那家伙在不在璃月港,单单是那家伙的性子,都让他对他不信任。 其他事还好说,但这种‘人生导师’的位置并不适合他。 问马科修斯? 他确实在璃月,也确实有智慧,但他的智慧更多在美食上。 现在的马科修斯,已经不再是曾经睿智的魔神,更像一个喜爱美食,为美食疯狂的大龄青年。 不对,等等,兴许,这种事询问他更适合。 毕竟溯自己都觉得,一直不经意就把摩拉克斯给画到画上的自己就是疯狂。 想通了,溯转身准备离开,却在看到画室门口的人的时候顿住。 竟是摩拉克斯,哪怕他们住在同一栋楼,已经习惯了彼此,却没想到竟然连对方来到这么近距离都没发现。 摩拉克斯嘴角含笑:“怕你直接动笔,忘我作画,所以上来看看。” 没想到确实忘我,只不过没有动笔,而是看着那幅半成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摩拉克斯不急了。 因为溯的表情转变都被他收纳眼底。 不论他的心底有什么困惑,但他已经找到了明路,豁然开朗。 跟前几天一样,他们一起下山,一起吃早餐。 璃月的店很多,摩拉克斯更是知道不少,现在有溯的伪装,他们能光明正大地在店里食用,还能一一点评。摩拉克斯偶尔还会跟厨师讨论一下制作方法,给了一些相当独特的见解。 往往这个时候,溯就在一旁看着,看着这个与战场,与别人面前不太一样的摩拉克斯。 交谈完毕,厨师很是感激摩拉克斯的建议,怎么说都要请他们这顿。 摩拉克斯推脱两次,对方还在坚持,也就受下了。 厨师离开后溯脸上挂着调侃的笑容:“要是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该是多微妙。” 摩拉克斯一听就知道他在调侃什么:“于他们而言,重要的不是我的身份,不是我不缺摩拉,而是我的建议对他们有没有用处。喜欢,想要增进手艺的师傅自然欣喜若狂,若其他心思,定然觉得我在挑刺。” 溯笑道:“如果是那种厨师,你也不会聊那么久。” 某种意义上来说,摩拉克斯是很会看人脸色的。 大概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溯站了起来:“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摩拉克斯也起身:“明天就是乔迁宴,所以今日我会忙一些,中午和晚餐都不能与你一起。” 溯点头:“得令。” 对于溯根本不是自己下属却用这么两个字,摩拉克斯听得出调侃,也并未真的放在心上。 相比摩拉克斯的忙碌,溯这边却轻松很多。 虽说有李大夫的医书在手中,但他从未答应对方什么,也不会给自己压力。 再说了,继承衣钵这件事有他的后代,他一个连号脉都没学会的人还是不要去掺和。 不过对于医书上加上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溯终究没有阻止。 溯按时下班,去食堂用餐。 这倒是住上天衡山后第一次来食堂,竟是略微有些陌生。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吃了饭后就回宿舍睡觉,前几天熬夜,哪怕昨晚上好好睡了一觉也不太够。这个午觉睡得很沉。 下午下班,溯则是不怎么想去食堂。 他想了想,决定去找马科修斯。 明天那就乔迁宴,采购东西的马科修斯今天晚上一定会从附近的村子回璃月港,而且不出意外还会在一些商行买货。 想要找人不难,几个商行碰碰运气。 溯的运气还不错,不过是第二个商行就看到正在选干香菇的马科修斯。 马科修斯回来后就要求他帮忙伪装成一个普通人,是马科修斯人形时候的五官,但是体型纤细不少,哪怕是曾经见过他人形模样的人也只会觉得眼熟,不会第一眼就认出那是他们的灶神。 发现溯的时候马科修斯直接招呼他过去,询问一些菜式的配料。 溯:“这玩意,不是你更专业?” 马科修斯:“我确实是专业,但摩拉克斯说了,你是主人,需要以你的喜好为主。” 溯摇头:“别,还是综合大家喜好吧。” 又不是他一个人吃那么多菜,怎么能以他的喜好为主呢。 马科修斯解释:“我以人数估算,有三桌。虽说每桌会有几道不一样的菜,比如摩拉克斯坐的那一桌没有海鲜,鸣海栖霞坐的那一桌以海鲜为主,但几道重复的主菜是以你的喜好为主,所以询问你更为恰当。” 这也算照顾了所有人,不过更在意溯这个主人的看法。 溯想了想,这么回:“我相信你的手艺,也相信你的安排。” 马科修斯看着他,这是把难题抛给了他? 不过,对他来说,其实也不算太难。 马科修斯:“那我自己决定。” 溯自然点头。 溯看着马科修斯精挑细选,哪怕只是一粒不太好的干枸杞也给挑出来,不由得愣了愣。 他并不是跟商行老板讨价还价,而是在挑选最好的,并且,乐此不疲。 等他挑完,溯从原本的惊讶到后期的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麻木。 最后,溯问:“你挑选东西,都这么,疯狂?” “疯狂?”马科修斯有些意外地看着溯:“这还真是特别的形容。” 特别吗? 溯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应该用疯狂这个词。 因为马科修斯不仅仅一粒粒地把不怎么好的枸杞挑选,甚至还会把其他的干货也给挑选一遍,细节把控到极致。 疯狂这个词,应当是最贴切的形容。 溯:“就是觉得很执着,有耐心。” 马科修斯虽然不太理解,但大概猜到他可能是被自己刚刚的举动惊到。 想了想,溯也不是第一个吃惊的人,回想那些人说过的话,大概也懂了。 马科修斯说:“你的乔迁宴很重要,自然要认真挑选。不过,也因为喜欢,所以我并不觉得这些是麻烦,甚至还怕自己没做到最好。当然,并不是说其他时候我挑选这些东西就很随意,不过是已经习惯了,更重视了,自然而然成了这般模样。” 说着马科修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把最好的挑走了,商行老板不怎么开心。 马科修斯其实知道不少老板并不喜欢他的行为,不过是他从未讲价,所以商行老板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本以为溯也是介意这点,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溯好像陷入沉思,不由得出声。 “溯?” 溯抬眼:“嗯?嗯,抱歉,走神了。” 马科修斯摇头:“没事,走吧,东西选好了,都已经付了摩拉,剩下的就是明天拿一些新鲜的,这就够了。” “这个时间你应该还没吃晚饭,不如今晚到我那里,我给你随便弄一些?” 溯笑道:“是我有口福了。” 哪怕在马科修斯这里是随便。 马科修斯含蓄地笑了。 意外地是,他们在马科修斯的住处见到了若陀龙王,他竟是提前回来。 看到他们一起的时候若陀龙王呀地叫了声:“溯也是来蹭饭的?” 溯微微眯起眼:“你这个也字让我很不开心,我可是被邀请来吃饭的。 马科修斯笑道:“行了,进去吧,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 若陀龙王摸着下巴:“这么说来,就少了摩拉克斯,要不弄好了给他送点,或者去叫他过来?” 溯:“他忙,肯定已经吃了。不过给他送夜宵倒是可以。” “夜宵?他今晚要忙很久?”若陀龙王脸上的意外毫不掩饰。 回答他的是好脾气的马科修斯:“明日他休息,今天自然要多忙一会。” 听到这若陀龙王才点头:“也对。” 马科修斯开始准备晚饭,溯拿起刀帮忙切菜,若陀龙王委委屈屈地坐在一旁,清洗蔬菜。 没办法,掌勺的人肯定是马科修斯,溯擅长用刀,哪怕这个刀跟那个刀不太一样,但也用得来,自然跑去占自己更熟悉的位置,于是只剩下简单的洗菜的工作给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其实也想一展刀工,但失了先机,怎么跟溯询问交换的事都没办法,又不想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自然略微委屈。 马科修斯看着他们两个,好气又好笑,最后也随了他们。 马科修斯的饭是真的好吃,不说那些炒菜一类的东西,单单只是普通的白米饭,他煮的都跟别人的不一样。 溯询问是否有什么秘诀,马科修斯却是回答熟能生巧。 这让溯第一时间想到那个成语——唯手熟尔。 嗯,虽然用在这里并不恰当。 若陀龙王问:“怎么,这是以后要自己做饭?” 溯直接摇头,随之又点头:“偶尔可能会行自己做饭。” 毕竟不是自己一个人,既然摩拉克斯也一起住,那就有可能。 若陀龙王一听,说:“那挺好,以后啊,只要在璃月港,我就去蹭饭。” 溯睨了他一眼:“可以,继续洗菜。” 若陀龙王:“不是,我就不能帮你切菜切肉?” 溯义正辞严:“那是我的活,除非你跟摩拉克斯商议掌勺的事,否则你还是洗菜吧。” 若陀龙王:“原来是摩拉克斯掌勺。” “不然呢?我一个人自己做饭,闲得慌?” 马科修斯:“其实一个人做饭也很有乐趣。” 溯和若陀龙王立马看向他,两人脸上都是一言难尽。 马科修斯瞬间明白他们的意思,略微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抱歉,我是真的喜欢做饭,所以才下意识认为那都是好的,没有一定要你们喜欢。” 若陀龙王拍拍他的肩膀:“嗯,理解。” 溯睫毛轻颤,许久之后,才缓缓说出‘理解’二字。 摩拉克斯的夜宵是若陀龙王带去的,马科修斯又想了个点子,继续忙碌,溯则是直接上了天衡山。 他回了小楼,拾级而上,来到三楼,自己的画室前。 拉开门,打开灯,走进去。 他并未走到还未收起的画前,而是到了空位,把那幅连着画架一起被收起来的画给拿了出来。 当初收进去的时候什么样,拿出来的还是什么样。 溯摆好,调色,落笔。 因为喜欢才会产生下意识。 因为喜欢才会执著。 一切是因为喜欢。 在种花家的年岁,溯并没有喜欢过任何人,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他喜欢画画,画画体现出来的下意识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记起那天晚上,那回眸一瞥。 忽而溯笑出声。 兴许,不局限于男人或者女人,不过是恰好喜欢摩拉克斯,恰好摩拉克斯是男性。 第094章 摩拉克斯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他把第二天需要紧急事务布置妥当,这才离开。 此时的他手中还提着若陀带去的夜宵,那家伙把东西放下,不过是他说了一句‘帮忙处理’就急忙跑开,真是一点都没犹豫。 他并不饿,而且发现是马科修斯做的糕点,于是直接提来小楼。 三楼意料中的亮着灯,摩拉克斯并没有生气,只是提着食盒穿过小院,上了楼。 画室前,他看到溯正沉浸地作画,再次没有发现自己的到来。 摩拉克斯还记得以前与溯一起游历璃月的时候,他确实沉浸于作画,但很少有这般陷入其中。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那是在野外,而这里是家,所以才这般放心。 最终,摩拉克斯还是敲了敲房门,听到溯含糊地应了一声后进去。 没有立刻出声,而是走到溯身旁,当看到画架上的画的时候很是意外。 主体是他,周身的小院和晶蝶都成了陪衬,那略微模糊的灯光却是整一幅画的光线来源,所有光线好似有迹可循。 摩拉克斯的视线落在画中的自己上,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是不敢认。 画中的摩拉克斯的脸与他一模一样,但气质相当不同,那双石珀色的眼睛,好似能看到溯的倒影。 摩拉克斯指尖一颤,如果不是反应快,手中的食盒可能就直接掉落地上。 他看着依旧沉浸在填补细节的溯,心底的紧张渐渐消失。 他的眼中有他。 他眼中的他,是那幅模样。 那么,他看出来了吗? 亦或者,只是画出了那幅模样? 摩拉克斯觉得心中有两个自己在拉扯,一方告诉自己溯已经看穿了一切,他应该立马表明心意。另一方确实在阻止,觉得溯只是在描绘他的模样,并不知道那双眼中就是他。 溯终于停笔,看向摩拉克斯,那双眼睛噌亮。 “怎么,被画中的自己迷住了?” 摩拉克斯回过神,竟是微微点头:“溯笔下的摩拉克斯,像我,又不太像我。” 溯笑了:“我当你是在赞扬。” 毕竟他自己也不能肯定这张摩拉克斯就是摩拉克斯原本的样貌,亦或者是他期盼着中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这幅画,能送给我吗?” 他着实喜欢,尤其喜欢溯笔下他眼中有他的模样。 溯点头:“原本就是给你的,尺寸正好,等我做完最后的修整,裱起来,就能放上去。” 摩拉克斯自然想到博古架的位置,却是没想到溯已经考虑好。 溯:“好了,别打扰我,我整理一下,收个尾就好。” 摩拉克斯却是扬了扬手中的食盒:“马科修斯的糕点,先吃一些再忙碌也不迟。” 溯一听,放下笔:“好。” 溯去清洗的时候摩拉克斯视线还是落在那幅画上,面上没什么变动,心中却是越来越惊疑。 不过这件事牵扯过大,他其实不怎么好下定论,更不好轻举妄动。 如果猜对了,那自然皆大欢喜。 但如果猜错了,一切可能就会往可怕的方向发展。 摩拉克斯是记得的,记得溯并不属于璃月,与璃月的交际更多是因为他们这些友人,因为璃月医馆的产妇。 他不过是因为魔神之躯暂时停留,等魔神战争结束,可就是另外一番情景。 胆小,怯懦,恐惧,不论是什么情绪摩拉克斯都认。 在不能确定之前,他不会挑明,他要保证最坏的结果在自己能够接受的程度。 洗好手的溯探头:“在画室吃?” 摩拉克斯闻言,走了出去:“去下边。” 三楼就一个主卧和画室,真没有地方吃东西,倒是二楼还有位置。 溯迫不及待地打开食盒,把小盒子一个个拿出来,每种糕点都有两块。 他很是惊讶:“马科修斯这是把我也算进去了?” 摩拉克斯给他递了筷子:“我们住一起,他把你算进去也正常。” 溯忍不住看向他,说:“今天我们一起吃的晚饭。” 摩拉克斯眉头略微一跳,想到今天给他送食盒的是若陀。 “还有若陀?” 溯点头。 摩拉克斯:“原来如此。” 溯看着摩拉克斯,明明他的表情没太大变动,话语也很平静,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他产生了某种情感上的变化,因此他略微不自在。 他舔了舔唇:“不是故意不叫你,是知道你要忙,不好去打扰你。” 摩拉克斯点头:“嗯,明白。” 不论是溯还是若陀,亦或者是马科修斯,那般情况下不叫自己,不外乎就是不想打扰忙碌的他。 他们都知道他明天休息的事。 虽说已经解开了‘误会’,但溯还是略微有些不自在,这让他在品尝糕点的时候速度慢了很多。 摩拉克斯只是察觉他情绪不对,夹了一块放到他跟前的碟子里。 “这块味道不错。” 溯看着那可可爱爱的梅花形糕点,记得它味道确实不错。 不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是不怎么敢下筷。 没有公筷,摩拉克斯用的是他用过的筷子,现在夹到自己碟子里,他吃了算不算间接X2接吻? 这个念头只是一出现就让溯的表情扭曲一瞬,觉得自己真是太过于在意这种小细节,有些事有些念头,根本就是‘无中生有’,也就是想太多了。 溯甚至在想,会不会哪天他神经衰弱不是因为磨损,而是因为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太多。 溯赶紧打住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想让自己平息下来。 摩拉克斯:“抱歉,一时间忘记去拿公筷?” 溯捏着筷子的手指用力,指尖泛白。 他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迟疑竟然被摩拉克斯看穿,当然他不觉得摩拉克斯看穿了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知道摩拉克斯误会了他。 溯的眼珠子转动,立马夹起那块梅花形状的糕点。 “刚刚只是在想这块是不是要留给你,毕竟晚上的时候我吃过了,味道确实很不错。” 他遮掩着,很是刻意地补充了一句:“不止两块。” 摩拉克斯听出他这话的意思。 他吃过不止两块,所以想着这两块是不是应该给留给他。 所以,他并非嫌弃,也没有在意这略微逾越的举动。 亦或者,他根本不觉得这个举动有些越界? 公筷这种事,并非人人都会讲究。 原本略微雀跃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溯把糕点咽了下去,把一个青色的糕点往摩拉克斯跟前推。 “这个,味道也很不错。不仅仅是我,若陀龙王也多吃了两块。” 摩拉克斯:“既然是溯强力推荐,那我自然要尝一尝。” 刚刚的尴尬消失,溯松了口气。 马科修斯做的糕点其实都很好吃,不过是因为每个人的口味略显差异,喜欢的也有所不同,这才导致每个人心中会产生‘最好吃’的想法。 这些糕点,他们都很喜欢,两人你一块我一块,很快就吃完了。 吃饱后溯要收拾食盒却被摩拉克斯拦住,他把食盒整理,碟子和筷子也叠起。 “今夜溯应当还会把时间耗费在作话上,这些小事就交给我,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溯想了想:“行,那我尽量早点把画画好。嗯,可能会很晚,明早你直接到画室取下来就好。” 摩拉克斯点头:“可。” 溯伸了个懒腰,上了楼。 他来到画架前,看着那幅画,心思慢慢沉浸下来。 因为他正在看着自己,哪怕只是画里,他好似也能感受到来自摩拉克斯的注视。 为什么会喜欢摩拉克斯? 喜欢摩拉克斯什么? 溯没有答案。 兴许是最初见面时视线的交错,兴许是后来带着有色眼镜的观摩,亦或者是璃月边境时感受到的那一份脆弱,甚至也有可能是战场上果敢杀伐,当然,也有可能是那天夜里,晶蝶迷了眼。 情不知所起,回首已深陷。 溯知道,这个时候的自己,哪怕有人跟他说摩拉克斯的某个缺点他也能想办法辩解成优点。 这种深陷其中的感觉很危险,他绝对不要沉溺。 做最后的勾线,溯的嘴角缓缓扬起。 摩拉克斯确实迷人,但,他不一定抵不住诱惑。 先反抗,如果真抵不住,挣扎不出,越陷越深也是就代表值得。 第二天,摩拉克斯与平日一般时间起床。 他想了想,到了三楼,画室并未发现溯的痕迹。 消失了几天的第三副画架现在就放在窗前,一束阳光搭在上边,摩拉克斯想起那正是住进来的第一个清晨,溯坐着的位置。 当时的溯,确实刚刚收起画架。 摩拉克斯上前,看着那幅画。 是夜景,是院子,是他。 与昨晚还差收尾不同,现在它已经是完整的一幅画,晨曦的微光打在上边,好似白天窥视到夜晚的风景。 摩拉克斯觉得画上的自己是迷人的。 他能肯定,溯很满意这幅画上的自己。 把画取下,摩拉克斯没有去主卧打扰还未起床的溯,转而下了二楼,把画裱起来。 溯是被吵醒的,虽说摩拉克斯会隔音阵法,但他们真没在小楼里弄,于是一楼过于吵杂的时候,他在房间里是能听到了。 推开门,往下看去,没看到人。 院子里没人,却有熟悉的车辇。 是闲云,她的新的代步工具。 溯还听到其他人的声音,若陀龙王不用说,昨晚上来的璃月港,今天肯定一大早就会过来。 没有听到声响的马科修斯应当在厨房,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帮他打下手。 他还听到了应达的声音,那有活力的家伙咋咋呼呼的,想来业障并不严重,哪怕上次注入新生之息后他昏迷不醒,也没有影响到她。 听她和其他夜叉的交谈,应当是剩下的夜叉都来了,不过仔细听也没辨认出铜雀的声音。 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早,如果每次记错他们邀请的,是晚宴? 溯去简单洗漱,换了衣服,下了楼。 楼下已经热热闹闹的,熟悉的和只见过几面的,都聚在一起,这让溯真的开始思考,是否真是他记错了,他们邀请的是午宴。 看到溯下来,跟他熟悉的热情地打招呼,不算熟悉的只是微微点头,也算打了招呼。 溯还算有礼貌地回应,先是扫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若陀龙王身上。 “摩拉克斯呢?” 若陀龙王摸着下巴:“那家伙说要去找最好的梨花木裱一幅画,给我介绍了这里东西的摆放位置,让我帮忙照看着点,说完就离开了。” 溯当然猜到是自己昨晚上加班画好的那一幅,虽说知道摩拉克斯要用就用最好的,也清楚知晓摩拉克斯在这栋小楼细节上的把控,但听到他要最好的梨花木来裱自己画的画的时候,还是略微怪异。 他好像被慎重对待了。 这个念头一出,又觉得自己弄错了。 以小楼的情况来看,或者说追溯到最初被魈‘请’来璃月港,哪怕那个时候的摩拉克斯正在被磨损折磨,他依旧被慎重对待。 摩拉克斯从未怠慢他。 不好,这好像又是一个让他略微伤脑筋的关于摩拉克斯的优点。 反抗好像无效,亦或者他还未生成反抗意识。 溯对若陀龙王点点头,因为心情不怎么美丽,他也没有交谈的欲望。 他直接把这里交给若陀龙王:“我去看看马科修斯,这里就交给你了。” 若陀龙王很乐意,看起来甚至有些幸灾乐祸:“去吧去吧。” 到了厨房溯才知道若陀龙王那家伙幸灾乐祸什么,原来是铜雀拿到了切菜切肉的工作,他要是想帮忙,就只能洗菜。 洗菜,其实不是什么坏事,而帮不帮忙,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因为厨房不止他们两个,闲云也在,在研究着机器。 溯上前,询问她跟前的东西是什么。 闲云推了推眼镜:“烹饪机。” 溯先是懵了下,这才想起确实有这么个玩意。 东西其实跟他的世界的电饭煲很像,能煮饭,能熬汤,还能做一些一锅煲的菜。 不过闲云的烹饪机原理更为复杂,也需要手动操控那么一下。 溯好奇,然后又想起这次的客人哪怕是看在摩拉克斯的面子,但也是因为他而来,他应该表现出一点诚意。 溯撸起袖子开始洗菜。 边洗菜,溯边询问一旁的铜雀:“好久没见,最近可好?” 铜雀点头:“很好。最大的战争结束,哪怕还有一些摩擦,但璃月已经越来越好。” 溯:“我问的是你。” 铜雀笑笑,马科修斯抢答:“他的意思是,璃月好,他就好。” 溯忍不住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还真是为了璃月鞠躬尽瘁。” 铜雀嘴角依旧上扬:“毕竟,璃月就是我的家。” 这个回答让溯微怔,许久之后回过神,只能‘哦’了一声,作为回应过。 璃月是铜雀的家,是其他夜叉的家,但哪怕曾经是夜叉,璃月也不是他的家。 就在这时,烹饪机那边出锅,看起来很不错。 溯好奇地跑了过去,问:“能尝尝吗?” 马科修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打算:“是准备跟闲云讨要一个?” 溯轻咳一声,然后看着闲云:“可以吗?” 不管好不好吃,这跟电饭煲类似的东西,他觉得真的能要一个。 有备无患不是吗? 闲云看着溯,沉默半晌:“行。” 这个‘行’字让溯天喜地,他先是开心地品尝了一下烹饪机制作的那道炖菜,然后给予肯定的赞美。 中规中矩的味道,但比他自己的手艺要好得多,而且制作方便,不管烹饪机还是这道菜的味道都已经达到他想要的高度。 所以这个赞美还真是真情实意。 在马科修斯看来,最美味的佳肴应该是经过精心准备,把控细节。刀功,火候,配料用量都有讲究,只有这般讲究之下才能做出最好的菜。 他对溯毫不犹豫地夸赞略微不满,却在看到溯的表情,看穿溯的想法之后,不满变成好笑。 闲云应当也是看穿溯那占便宜的心思,知道就跟以前的车辇一样,一切赞美不过是为了想要获得烹饪机。 不过对闲云来说,为了方便而使用工具,本就是工具机关的意义。 哪怕溯的赞美有夸张的承认,但对她来说依旧是肯定,所以不值得生气,她自然也乐意把烹饪机送给溯。 溯不知道这些吗? 如果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夸得那么用力。 不过是因为知道,因为能达到目的,所以毫不吝啬地进行赞美。 马科修斯看向闲云,闲云最终道:“行,我帮忙。” 她知道她输了,输了就认,又不是输不起。 而且,比起烹饪机,马科修斯做的饭菜确实更好吃,帮个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四个人忙碌三桌菜,每桌还是不同菜式。 听起来任务很重,但他们毕竟都不是普通人,不算什么大事。 等他们准备工作弄得差不多,马科修斯也已经把大半菜给弄了出来,剩下的一小半,也快了。 溯被他赶出厨房,说他呆在厨房就是占位置。 闲云轻飘飘地打了声招呼,率先离开。 溯想了想,跟了上去。 离前厅还有一定距离的时候闲云拿出礼盒:“红玉让我代为转交的乔迁礼,说是谢谢溯先生这么长时间的教诲。” 溯微顿,接了过来。 因为并未邀请红玉,他其实不好收。 但如果是打着感谢他教诲的名义,他还真不好不收。 最后他卡玩笑询问:“闲云的乔迁礼,莫不是刚刚的烹饪机?” 闲云推了推眼镜,眼中满是骄傲:“那是最新款的。” 溯懂了,想想自己在厨房的表现,不由得乐了。 聪明反被聪明误,刚刚的他大概是乐子人。 不过,烹饪机确实实用,以前不觉得自己有需要,但小楼毕竟是住的地方,有一个是真的方便。 就这么说服自己,溯对这份乔迁礼很是满意。 还未到前厅就听到一声声的喧哗,过去一看,是摩拉克斯回来了。 视线相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脑补,溯总觉得那双石珀色的眼睛在看到自己的时候从冷静变为温和,好像区别对待一般。 溯连忙打住,把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掐掉。 视线落在他手中被牛皮纸包裹的东西上,自然而然猜到是什么。 心底那因为摩拉克斯眼神转变雀跃的心渐渐平静下来。 不过是因为手中拿着他送的东西,所以看到他的时候有情绪波动,那是自然生理现象。 摩拉克斯对身边的人点点头,然后向溯走去。 到他跟前,停下:“已经好了,既然是你画的画,不如你来摆放?” 溯微顿,在众多仙人夜叉的注视下,最终点头。 若陀龙王连忙呼喊:“既然是溯画的画,还送给了你,那我们是不是也能看?” 摩拉克斯对好友略微无奈:“自然可以。” 跟溯关系好的应达欢呼出声,浮舍也说要去凑热闹,这么一来其他人也跟着附和,明显也有好奇。 哪怕不怎么好奇的人,看到这么多人要上去,也产生了从众心理。 于是,一时间,大厅的人全都往二楼挤,哪怕二楼也很宽敞,这么多人上来也有些挤。 跑在前面的人跟着溯和摩拉克斯到博古架前,而其他挤不到前面的人左看看右看看,竟是发现了不少他们提出的小建议。 就跟在院子里发现的小惊喜一样,每发现一个就足够让他们欢呼一声。 溯和摩拉克斯他们倒是没太注意后方的情况,在围观人员的注视下,摩拉克斯拆掉用来保护的牛皮纸,那幅画自然也就显现出来。 站在在前边的若陀龙王和应达倒吸一口凉气,惊愕地看着那幅画。 溯没理会他们,把画拿了起来,确认后方的挂钩,最后稳稳地挂在博古架里。 摩拉克斯上前:“还有一个脚架。” 那只手从溯身侧穿过,把脚架放了下来,这一次不仅仅是挂着,还稳稳站住,排除了掉落的风险。 明明只是靠近,明明没有触碰,溯却觉得好像他们之间的衣物并不存在,甚至连空气都是不存在的。 太近了!好似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一般! 害怕自己反应过度,溯只能僵住身体,直到摩拉克斯收回手才稍微放松。 摩拉克斯则是微微垂眸,看着思绪不知道已经飘到什么地方的溯,温和开口。 “怎么了?” 溯回过神,连忙摇头并迅速找到借口:“只是在想我的画室好像连一幅画也没没有,倒是你这里先挂上了。”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这还得多谢溯的慷慨。” 他说:“这幅画,我会好好珍惜。” 应达低低开口:“还真是,一模一样。” 若陀龙王视线在那幅画和正在注视着溯的摩拉克斯脸上来回。 可不就是一模一样? 第095章 溯把画放到博古架上,其他人也看到那幅画上的真容,与应达与若陀龙王一样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摩拉克斯作为他们的帝君,无论是以前主管前线还是后期渐渐接手民生,他都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他并非很严厉,但他的威严一直存在。 而哪怕是与归终一同治理璃月,最为放松时候,他也是让人仰望的。 给摩拉克斯众多评价中绝对没有温柔这个词。 但是那幅画上的摩拉克斯,只能用温柔来形容。 若陀龙王看着这样的好友,又看看那幅画上的好友,心底略微疑惑。 难道说,是因为解决了奥赛尔,所以才光明正大? 但是不对啊,一开始摩拉克斯就说了,是光明正大还是暗地里与战斗是否结束无关,而是看是否对溯造成了困扰。 若陀龙王看着溯,确认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抗拒。 行,是他想多了,确实没有困扰。 不过 若陀龙王看向其他人,神色各异,有惊愕于画中的摩拉克斯的,也有略微怪异的。 想来,有人从画中的摩拉克斯上看出什么。 摸了摸下巴,若陀龙王在想要不要推一把。 不过之前摩拉克斯特意提醒,他还真不好出手。 若陀龙王看看他们,又看看其他人,最终决定选择沉默。 嗯,他不出手,也不阻止,其实也算是推动了? 这么想着若陀龙王笑了,那个笑容略微有些不怀好意。 摩拉克斯退了两步,打量整个博古架,点头:“哪怕再稀有的珍宝,在溯的画前面都黯淡无光。” 溯很是谦虚:“那是因为画上的摩拉克斯大人是世界上最为珍贵的珍宝。” 摩拉克斯:“我倒是觉得溯的画技更胜一筹。” 溯:“明明是摩拉克斯大人更为闪耀。” 应达嘴角一抽,吐槽的话差点脱口,最后被她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她差点忘记当事人不止溯,还有一个帝君,她可不敢在帝君面前造次。 应达他们需要隐忍,若陀龙王可不需要。 他伸手拍着好友的肩膀,话语本事不偏不倚,但在有心人耳中却有另外的见解。 “在溯的眼中摩拉克斯就是稀释珍宝,在摩拉克斯眼中溯的画技更高一筹,两者并不冲突,不用争了。”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他再次看着那幅画,恰好对上画中自己的视线。 低声:“原来如此,在溯的眼中,我是这个模样。” 溯的视线也落到那幅画上,最后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他把其他人拉下水:“你就问其他人我画得像不像吧。” 根本不需要摩拉克斯特意询问,其他人在溯话音落下的时候直接点头,给予了肯定答案。 像,太像了,那五官,那神情,简直一模一样! 而且,刚刚若陀龙王大人说的话,是不是代表着什么其他的情义? 这个念头飞快闪过,有些人抓住了,有些人却没反应。 马科修斯的呼唤让他们从二楼转移到一楼。 一楼能摆三桌,不过需要对最初的布局略微做些调整,那些都是小问题,等到宴席结束就能恢复。 为了照顾每个人的胃口以及各自的私交情况,在座位的安排上,马科修斯上了心。 而此时摩拉克斯才知晓溯和自己竟然不是同一桌,略微有些头疼。 溯倒是不在意,他身边是还算熟悉的夜叉,同桌的人也都是还算熟悉的仙人,哪怕他在战场上不常与别人配合,但最后一战,以及战后,他确实帮了不少人。 最先对溯举杯的是移霄导天,他站了起来,双手举杯感谢溯当时的帮助。 “当时李大夫说了,我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完全是奇迹,而且就算坚持到战争结束,失血过多也会让我在战后死去。是溯先生独特的止血方法救了我。溯先生,这一杯敬你,先干为敬。” 溯站了起来:“举手之劳。我不喝酒,以茶代酒。” 移霄导天当然说:“溯先生随意!” 应达也举起酒杯:“我也要谢谢,同时也该说一声抱歉,当时是我大意了,着了漩涡之魔神的道,这才害得你睡了三年。自罚三杯!” 应达是豪爽的,也知道溯不会喝酒,说完就哐哐哐干了三杯。 弥怒在一旁,小声:“这自罚三杯怎么看起来像是为了多喝几杯帝君珍藏的好酒。” 应达瞪大眼:“弥怒!”这是被拆穿后的恼羞成怒。 伐难在一旁捂嘴偷笑,浮舍已经把杯子换成碗,铜雀则是弯了弯嘴角。 魈也站了起来,举杯:“当时我们夜叉陷于生死危难之际,是溯先生慷慨出手。哪怕不说我们也清楚帮我们夜叉需要耗费很大的力量。在此,谢过溯先生。” 溯看着他,最后蹦出一句:“谢你们帝君,他给了报酬。” 他内有乾坤里的摩拉克斯可是堆满了,足够他吃一辈子。 等等,不对,他现在是不会死去的魔神,也就说如果完全没有进项就是坐吃山空。 兴许还真不能说是一辈子。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他脑海里停留那么一瞬,很快就被抛之脑后。 哪怕不能吃一辈子,也是很长时间不需要为摩拉发愁。 只要以后璃月安稳下来,把部分摩拉存入璃月钱庄,不采买大件珍宝的情况下,利息应该够他吃。 魈:“帝君给了报酬,是帝君的心意,我们也要表达我们的感谢。还是之前的承诺,只要溯先生有请求,我们定然竭尽全力。” 溯可有可无地点头:“行,我记下了。” 他不止一次得到竭尽全力的承诺。 浮舍干了一碗酒:“溯先生,我们体内的业障还没解决,今后可能还需要麻烦你出手。因此,我们的道谢是有诚意的,承诺也是真的。” 溯当然知道道谢是真心的,承诺也是真的。 别的不说,这里可是璃月,现在摩拉克斯就在隔壁那桌,他们作为摩拉克斯的下属,在这里做出假的承诺,绝对会被摩拉克斯的天星惩罚! 但是,溯的不在意,也是真的。 他声音平静而冷冽:“至少目前为止我并不需要你们的帮助。因此,你们的承诺还是留着吧。” 这话还真让夜叉们无法反驳。 要知道溯来璃月那么久,几乎都是帮助璃月,获得的报酬也就是摩拉和药物,以及两个内有乾坤。 但是,溯自己真没有遇到什么需要他们帮忙的事。 阿萍询问:“溯先生或许可以把其他的小事交给降魔大圣他们。其他不提,如果是收集一些奇珍异宝,夜叉们还是能做到的。” “奇珍异宝?”溯还真是认真想了想,在应达等夜叉期待的视线下,却是摇头:“好像没有需要的。”如果需要什么,摩拉克斯也会给他准备,还真不需要拜托夜叉们。 不过溯很快又想起一件事,自己现在对摩拉克斯的感情有了变化,如果在明知自己感情的情况下还不收敛,随意提出自己的需求,好像不太好? 哪怕那些可能是报酬,但那个时候提的报酬,真的没有夹杂着私心? 可是如果不提,他怎么寻找摩拉克斯的‘缺点’,让自己不沉溺在情感之中? 但是,摩拉克斯现在真的没什么缺点,是否找摩拉克斯其实没差。 皱起眉头的溯忽而又反应过来,现在他也没帮摩拉克斯什么,自然没有报酬一说,也就没法跟摩拉克斯要什么奇珍异宝。 而且别说其他奇珍异宝了,单单现在这栋小楼他就受之有愧。 二楼那些价值连城的珍贵玩意他倒是不贪,但其他楼层,甚至是小院子里的鱼,价值都不低。 虽说东西都不是他买的,他没有付哪怕一个摩拉,但摩拉克斯曾经说过这个小楼就是给他布置的,归属权属于他。 再者,东西已经摆进来了,他不会让它们随意被别人‘借’去。 已经获得这么多,他就更不好意思跟摩拉克斯要东西了。 而且既然对摩拉克斯起了情感,哪怕他自己并不看好这份感情,但在还不能确定自己真的能做到不沉溺的时候,他还是需要为未来准备。 如果真的沉溺,那就代表自己会一条路走到黑,绝对不会回头。 然而男男之间的恋情,哪怕是他自己的世界都不一定能让全部人接受,在提瓦特自然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阻挠。 所以他要做些什么,让摩拉克斯和其他人对他多一些好感。 不过最直接的阻挠必然来自性取向可能并非男性的摩拉克斯。 直掰弯是不道德的,想要试探摩拉克斯的性取向并不容易,需要找一个适合的时机。 想到这些,溯的脸色变了又变,这让原本期待的应达的脸色也跟着起伏,最后因为溯的沉默太过于长久,一时间木然。 直到溯自己想明白了,这才开口:“嗯,如果有什么想要的奇珍异宝,我会跟你们说。” 应达听到这样的话终于放心下来,高高悬挂的第二只鞋子落地,果真轻松了。 她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普通的珍宝只是我们给你带的,不算还你人情。” 溯眉头微微上扬:“那还真是谢了。” 应达:“互利互惠,毕竟今后你要帮我们的可是能决定我们夜叉生死的事。” 听到她这么说溯还真是放松下来。 毕竟她说的是事实,只要这四个夜叉一天不能解决业障,他们就还需要自己。 互利互惠,有时候真不需要客气。 继夜叉和移霄导天,以及主动开口的阿萍之后,其他仙人也跟溯攀谈起来。 溯一一回应,哪怕跟其他人不太熟,但交际的分寸他还是有的。 而且乔迁宴本就是他提的,在不需要准备食物,前期也有若陀龙王帮忙照顾客人的情况下,他需要付出的只是一些心力。 他已经确定会在璃月暂时安定下来,哪怕这些人不可能成为像摩拉,嗯,若陀和马科修斯那样的朋友,依旧需要认识,交流,打好关系。 远亲不如近邻,与仙人夜叉交朋友比跟普通人交朋友对他更有利。 中途其他桌子的人端着酒杯过来,知道溯不喝酒,他们也没有勉强。 最后溯喝了一肚子茶水,看着还在喝的众人,溯肯定他们来赴宴定然有摩拉克斯的酒的缘故。 这顿饭吃得很久,酒足饭饱,所有人帮忙一起收拾,不过片刻混乱的一楼大厅恢复干净整洁,甚至连原本为了摆桌子而移动的家具也已经归位。 这之后,陆陆续续就有人告辞离开,从人声鼎沸到只剩下他们四人,也不过是半个小时的事。 摩拉克斯收回视线,落在溯身上:“他们过来也是认了门,确认了地界,除非征得你的同意,否则他们不会在这附近建洞府。” 溯先是一愣,看着摩拉克斯满是意外:“这是,圈地了?” 溯倒是知道其他仙人在其他地方有洞府,绝云间因为地势原因,洞府更是扎堆,很多仙人都喜欢那些普通人难以攀爬的高山。 但是天衡山,距离璃月港这么近的天衡山。 溯心里咯噔一声,总觉得自己跟摩拉克斯讨要了不得了的地方。 摩拉克斯想了想,说:“圈地这个词,用得也算恰当。所有仙人居住的地方都是他们负责的地盘,附近如果出了魔物,需要他们消灭。毕竟璃月土地辽阔,人迹罕至,甚至我们仙人都没有踏足的地方也有,这也是我们守护璃月的一个方法。当然,溯并非璃月人,更是没有与我签订守护璃月的契约,你不受这条规矩约束。” 溯的脸色变换莫测,最终化为一句。 “我尽量负责附近的魔物。” 摩拉克斯沉吟半晌,点头:“如果遇到困难可以直接传信求助,不需要单独面对他们。” “嗯,我知道,不逞强。而且这里可是天衡山,离璃月港那么近的天衡山,附近还有军营,除非是没有什么心智的魔物,否则不可能随意出手。” 说着,溯自己觉得不对。 他看着摩拉克斯:“这个地方,给我,真的没问题?” 摩拉克斯很坦然:“最初在这里建小屋,入梦唤醒你,正是因为这里地理位置适合把控璃月港。这里重要,但附近也有其他支援,是最适合的观察地。答应把这里给你有考虑你的战力问题,但也想着你的能力很强,能够快速支援璃月港医馆。把你安排在这里,很适合。我不否认我的私心。” 溯看着眼前的摩拉克斯,看着他坦荡的脸,温和的眼神。 明明应该因为他把自己放到对璃月有益的‘利用位’不开心,心底却怎么都升不起反感。 他知道摩拉克斯说的是实话,这个位置不是未雨绸缪,专门设计他而建立。 毫无疑问摩拉克斯答应的时候肯定有让自己把控璃月医馆的私心,但真不是摩拉克斯下套。 是他自己跳进来的,摩拉克斯不过是顺势而为。 如果他不要,那么这个地方很有可能是摩拉克斯的住所,他要看着整个璃月港,镇守这里。 他提出来后,摩拉克斯不过是顺了他的意,顺便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哪怕是顺势而为的算计也是算计,但他却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好像要长恋爱脑了,感情变化之后,哪怕是以前不喜欢的缺点也变成了优点。 溯略微狼狈地移开视线。 “你是想让我管医馆。” 摩拉克斯点头:“有这个想法,但决定权在你手上。” 溯沉吟一声:“我能做的其实不多。” 摩拉克斯却不是这么认为:“不管其他大夫是否有比你更高的医术,但你有他们没有的优势。目前,你是我认为管理医馆最好的人选。” 溯知道摩拉克斯指的是什么,无非跟李大夫一样,因为他是非人种,寿命与普通人不同,医学知识能慢慢积累,能把医书的解答,治疗的细节,完整地传承下去。 因为他是非人种,医馆的每一位大夫都有可能成为他的‘学生’,他能从学生身上学到很多,学生也能够从他身上获得完整的医术传承。 溯:“我不会号脉。” 摩拉克斯知晓他的担忧:“单凭你的身份,其他人不会质疑。” 溯当然知道,远的不说,单单是就说他认识的大夫里,也只有经历称呼摩拉克斯为‘摩拉克斯大人’的时代的李大夫在仙人面前才一点拘谨,哪怕是闲云的徒弟,红玉,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也有点过于尊敬。 这样的环境下,医馆的大夫是不会质疑不会号脉的溯的。 溯问:“闲云呢?” 摩拉克斯:“闲云确实是你之后的第二选择。” “我是问,你对她有没有其他安排。” 摩拉克斯看着他,略微无奈地笑了:“我不想你是因为闲云有其他事,所以才不得不接手这个位置。我说了,决定权在你。” 溯相信摩拉克斯说的话,相信摩拉克斯不想让他因为璃月的现状左右心底的回答。 同时,他现在也得到了答案:“明白了,所以是有其他事。” 摩拉克斯缓缓点头:“不仅仅是闲云,所有仙人夜叉都会有自己负责的事。哪怕现在魔神战争还未结束,但璃月这边基本已经定下,我们要做的除了防御外敌,还有发展璃月。璃月的发展,单靠人类太过于缓慢,必须有仙人的指导,甚至仙人亲自出手帮助他们解决问题,这样才能在魔神战争结束后的提瓦特经济大发展中占优势。” 溯很是理解这样的做法。 人类自己的发展可能没那么快,那么就让仙人帮忙,推进人类的发展。 璃月的仙人不少,但巡逻并防御外敌的不可能只有夜叉。再加上璃月境内同样有强大的,未知的魔物尚未清理,依旧还得仙人出马,所以哪怕是仙人不少的璃月也面临人手不足的问题。 摩拉克斯:“等到人类恢复,引导他们步入正轨,慢慢完善内部体系,我们就会会轻松一点。” 溯叹息:“那还需要很久。”可能要到人类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成长,甚至中途可能会出现什么突发事件,让一切计划没法执行。 摩拉克斯听到他的话却是笑了:“我当然知道需要很久。但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看着溯,再次发出邀约:“你愿意担任璃月港医馆名誉馆主吗?” 那双石珀色的眼睛没有压迫,只有温和,是邀请,却也是单纯的询问。 如果是以前,溯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现在的他确实因为摩拉克斯产生了动摇。 名誉馆主对他来说没什么坏处,尤其是魔神战争结束后,对他更是有益。 而对璃月,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都是益处,这双赢的局面。 以前的他不过是逆反心理,什么都想跟摩拉克斯,跟璃月他们对着干,所以才拒绝。 而现在,他好像没有理由拒绝。 溯有些伤脑筋地挠头:“真是,败了。” 只要心境和立场发生变化,很多决定就与以前天差地别。 这种变化让他心慌,没有安全感。 他不想把一切交付出去,却又觉得不应该拒绝摩拉克斯。 溯烦躁的态度让摩拉克斯心底叹息一声,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这件事的决定权在于你。” 溯啧了声:“不管我是否答应,我住在这里是已经定下的事。只要我不离开,镇守璃月港医馆的事就是注定的。” 摩拉克斯:“一切只是机缘巧合,我没有刻意设局算计你。” 溯嘴角一抽,埋怨:“关于我是自己跑进这个局这件事不需要你提醒。” 摩拉克斯哑然。 虽说语气带有埋怨,但莫名觉得他的小脾气还挺可爱。 伤脑筋,这个想法可不怎么好,会带出不怎么好的举动。 溯回头,看向小楼,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站大门口,大概是看到他跟摩拉克斯在交谈,所以他们没过来,而是站在那里说些什么。 先是马科修斯在解释,若陀龙王频频点头,之后是若陀龙王讲解,马科修斯反驳,也不知道他们咋子争论什么。 如果这件事是若陀龙王设计的,他会这么心平气和地接受吗? 答案是不会,他只会狠狠质问为什么要设计自己。 如果是若陀龙王发出邀请,他会答应吗? 答案也是不会,最多不过是跟李大夫给自己医书那件事一样的冷处理。 他只想做好想负责的分内事,其他责任一分都不想担。 但是,因为邀请的人是摩拉克斯,他动摇了,想答应。 摩拉克斯这家伙对他下了蛊吗? 否则为什么会成为如今的局面! 还是说就跟他的蛊惑技能一样,摩拉克斯觉醒了只对他生效的蛊惑技能? 第096章 摩拉克斯顺着溯的视线望去:“走吧,别让他们等急了。至于我的邀请,你可以慢慢考虑,不需要立刻就给我答案。” 溯迟疑一瞬,不过很快就跟上他的脚步。 若陀龙王看到他们过来就好像看到救星一般,热情地招手。 “你们来得正好,你们说说今天哪桌菜最好吃?肯定是溯的那桌,对吧!” 马科修斯不满:“我并没有区别对待。” 溯有些迷糊:“可是我只吃了自己那桌。” 只吃了自己那桌,当然不知道其他桌的味道。 若陀龙王忽而来了一句:“我也只吃了我自己那一桌。” 瞬间,所有人都懂了,看着若陀龙王的表情略微有些一言难尽。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干嘛?不行吗?” 马科修斯好脾气:“这两天如果你都在璃月港,我可以给你准备另外两桌你没吃过的菜。” 若陀龙王觉得可以,立马点头:“说好了。” 马科修斯自然是答应的。 他们到了二楼的茶厅,摩拉克斯亲自给他们泡了养神助眠的茶。吃饭的时候溯喝了一肚子的茶,其实不怎么感兴趣,但这是摩拉克斯泡的,在场的还是他的朋友,自然不会扫兴离开。 马科修斯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溯:“对了,我看了隔壁博古架上那幅画,那个模样的摩拉克斯还真是少见,画得很不错。” 原本还想谦虚一下的溯忽而想到这里只有他们四个,话锋一转:“是摩拉克斯给了我这个机会,当时的摩拉克斯可是让我迷了眼。” 若陀龙王‘嘿’地笑了:“不说你,我敢保证只要看到那画的人大多数都会迷了眼。” 溯听着这话,半晌,‘哦’了一声。 马科修斯含笑:“那也是溯的画技高超,画出那般姿态的摩拉克斯,否则其他人面对摩拉克斯本身或者画像的时候根本不敢直视。”说着他看向摩拉克斯,“如今大战已经过去,摩拉克斯,大概是时候改变一下你在民众中的形象。” 说到正事,若陀龙王自然也正经起来:“我觉得不妥。摩拉克斯的计划是安排所有仙人夜叉到适合他们的位置,各司其职,管理整个璃月。他们就是他们所处职位最高的官,他们可以自己选择以何种态度对待自己管理的普通人类,可以严厉,可以温和,但是摩拉克斯不可以,他的威严必须存在,这样才能让人类知道最高管理者依旧是摩拉克斯,有苦能述,有冤申冤。” 溯:“还有人会怀疑摩拉克斯是最高管理者?” 他对这个问题很是怀疑。 若陀龙王看着溯,啧了声:“璃月境内很多村庄的人类对摩拉克斯态度并不算太好这件事,你不是更能体会?” 溯微怔,这个,他倒是真的忘记了。 不过是因为摩拉克斯赢得最后的战争,所以下意识以为璃月已经统一。 眼帘轻颤,溯垂着眼,不再吭声。 马科修斯持不一样的看法:“只有宽厚英明的君主,他们才会敢于述说自己的苦难。” 若陀龙王知道这话也有道理,很快退让:“那就稍微减少那么一点点威严。” 摩拉克斯听着他们的交谈,讨论自己对外的形象,视线则是落在不再说话的溯身上。 此时的溯好像在思考什么,仔细回想刚刚的对话,摩拉克斯很快找到问题根源。 他在担心那些对他并不算尊敬的璃月人是否归心。 摩拉克斯失笑,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这件事以前就讨论过,一切交给时间。 当时的溯明明也认同,却不曾想现在竟是担忧了起来。 不过也对,之所以担忧应当是也因为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有了改变,这也算是个好消息。 因为没有空余房间,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没有留宿。 若陀龙王埋怨摩拉克斯在设计的时候没有考虑好这些,这才让他们必须连夜离开。 等他们走后溯才问:“你是真的忘记了留客房?” 摩拉克斯看着若陀龙王离开的方向:“特意没有留。” 溯轻轻吸气:“所以你是为了防止若陀龙王来住下?” 摩拉克斯没有否认:“此处距离璃月港不远,以他们的速度很快就能回到住处。而且,如果真到了没法离开的局面,还能打地铺。一楼收拾一下,能住很多人。” 听到这话的溯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想想他们这里和璃月港的距离,以及这些仙人的神通,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而且,一楼的家具往旁边一推,是真能容纳很多人。 摩拉克斯直视溯的眼睛:“而且,我并不希望别人来打扰。” 溯笑了:“行吧,挺好的。最初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我不喜欢别人留宿,所以才没有准备其他客房。倒是没想到竟然是你的私心。” 这私心,目前来说还挺合他心意。 摩拉克斯微微垂眼:“确实有私心。” 他们关了院门,进了院子。 两人到石桌前坐下,摩拉克斯询问:“喝茶?” 溯摇头,得到答案的摩拉克斯拿出酒,给自己满上。 溯自然想到宴席时候的事:“今天的酒都是你珍藏?好像很多人赴宴,都是为了你的酒。” 摩拉克斯轻轻勾起嘴角:“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你。” 没否认他的酒是珍藏,是他们赴宴的原因之一。 溯看着那小杯酒,略微好奇:“真有那么好喝?” 他伸手,在酒杯上招了招,酒味往自己这边飘,味道确实不难闻。 溯:“弄得我都想尝尝。” 摩拉克斯却是很谨慎:“确实不错,得到了所有人的承认。但我听你说过,喝酒手会斗,对你做手术可能有害。如果只是单纯好奇,我并不希望你破了自己的规矩。” 溯沉默半晌,缓缓开口:“是事实,但影响其实也不算很大。那么说,更多是借口。” “我不知道你在我的梦境中具体看到多少,有没有看到除了我母亲之外的其他家人,当然,那里是梦境,里边的家人和我真实的家人其实是有区别的。” “我的父亲,啧,虽然我很不想承认那是我父亲,但事实却无法改变。当年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大出血死去,父亲把一切都怪到我身上,认为是我的存在让他失去爱人。有记忆以来,我记得的都是辱骂,以及家里从未散去的酒味。而且不仅仅是我父亲,我的哥哥到了能够饮酒的年纪,我偶尔也会听到醉酒的一声声‘妈’的呼唤。哪怕他从未口头怪罪,亦或者正因为他没有怪罪,与我父亲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才让给我愧疚。” “所以我不喝酒,其实更多是排斥它,害怕它会带来一些让我舒服的感觉,害怕自己会沉溺其中。” 他害怕所有能让他沉溺的东西。 梦之魔神和海妖的骨笛,酒,以及,感情。 摩拉克斯这才明白为何一直清醒,甚至自己破掉梦境的溯会在自己第一次入梦,好不容易找到他的时候立马把他驱除,因为从未获得,所以哪怕知晓那是假的,也很珍惜。 他也明白,为何醒来之后,溯会流露那么一丝的脆弱。 哪怕是假的,但那个梦境大概是溯对家庭最美好的记忆。 摩拉克斯仔细辨认溯脸上的情绪,发现他只当这次的谈话是倾述,好似并不需要自己开解,心底缓缓升起‘果然如此’的想法。 摩拉克斯对溯的情感从不是源于某个瞬间,也不是浮于表面,而是与他接触之后,被他的方方面面影响,觉得他适合成为自己一起走下去的伴侣。 哪怕他们对彼此很多事一知半解,但相处之后能看到对方的为人,感情就这么起来了。 与话本中那些一见倾心不同,溯没有让人一看就着迷的容貌。五官端正的他样貌也只能算是中等往上,他的气质也不是独一无二,但他遇事反应,处理事情的方法,以及那本质为善的心,都深深吸引摩拉克斯。 与那些惊天地泣鬼神的情感不同,摩拉克斯想要的,也不过是比现在热情一些,让别人知道溯与他是伴侣,然后一起住在这里,平平静静地生活。 摩拉克斯也不知道,为何在这个年岁,他竟是没了那股锐气。 兴许也是因为经历得多了,已经不再是意气用事的少年,哪怕心底在沸腾,面上却能平静如水。 而恰好,溯也属于这种人。 摩拉克斯在这个阶段遇到了最能够吸引他的存在。 摩拉克斯看到溯只是看着那杯酒,却没有伸手的意思,缓缓道。 “如果并非有很大影响,那么,兴许你能小酌两杯。” 说了那么多,溯轻松不少:“算了吧,你的酒太好,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沉溺。”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道:“无妨,我不会让你贪杯。” 溯轻轻吸气:“你是准备直接把控源头不让我成为醉鬼?”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是这个打算。” 溯双手环胸:“行吧,酒是你的,我也打不过你,你不给我确实没办法。但是你怎么能保证我不会去找其他替代的酒?” 摩拉克斯看着他,轻笑一生:“因为它无可替代。” 溯想想其他人对这酒的喜爱程度,相信了摩拉克斯的话。 拿起酒杯,溯根本不等摩拉克斯反应一口闷。 口感棉,哪怕酒味不算轻也没有呛到他。 咽下去的时候还算顺利,就好像喝一些味道比较重的功能饮料。 不过咽下去之后,溯倒是慢慢感觉到一阵清香。 分不清什么香味,也没法形容这酒具体什么味道,但无论是味道还是口感,都能让溯接受。 他放下杯子,看着摩拉克斯。 “不怪应达他们惦记,确实很好喝。” 摩拉克斯视线落从杯子上移开:“溯喜欢就好。” 溯露出一个摩拉克斯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喜欢啊,当然喜欢。” 摩拉克斯微怔,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一个猜测出现在脑海里,并且也在下一瞬得到证实。 只见溯把下巴搁在石桌上,黑色的双眼注视着摩拉克斯。 “很喜欢,无可替代。” 摩拉克斯好气又好笑:“这还真是,意外啊。” 溯一听,不干了。 他挺直了腰杆:“有什么意外的?摩拉克斯的骨相,五官,气质,都很出众。用那些人的话该怎么说来着,完全长在心巴上,怎么可能不喜欢!” 摩拉克斯心底咯噔一下,看着溯,竟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言语。 他没能反应过来,以至于就这么注视着溯笔直的腰杆慢慢放松,耷拉肩膀,最后把脸放到石桌上。 石桌的冰冷好像让他一个激灵,不过却没有抬头,就这么闭上眼,睡了过去。 呼吸很轻,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双肩,可能还不能确定他真的睡了过去。 他静静地看着溯的睡颜,想到的却是博古架上的画。 骨相,五官,甚至是气质。 哪怕是摩拉克斯自己也得承认画上的自己确实引人注目,因此他不怀疑溯口中的喜欢。 只不过有那么一瞬间,他竟是在想溯口中的喜欢与他心中的喜欢是否相同。 他当然没法从睡过去的溯口中得到答案,他也没有询问出口。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许久之后,摩拉克斯终于有了动作。 戴着手套的手把溯落在脸颊上的头发往耳后理,摩拉克斯轻声说。 “你的喜欢,是我的荣幸。” 一个人生命中有很多第一次,第一次带来的结果各式各样。 这是溯出生以来第一次喝酒,得到了各式各样的结果中的某一种——一杯倒。 躺在床上的溯揉了揉自己的脸,脑袋飞速转动,回想自己喝醉之后说了什么。 他好像确实说话了,话里还有喜欢两个字。 而且不仅仅是喜欢,好像,还有摩拉克斯? 溯倒吸一口凉气,他不会是直接跟摩拉克斯告白了吧! 他直接从床上弹起,打着赤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告白了? 怎么办? 当时的摩拉克斯什么反应? 摩拉克斯把酒醉的自己带回房间,应该不是厌恶? 等等,当时他们在院子里,甚至不是在一楼大厅,哪怕只是普通朋友,见到他在外边肯定也会做些什么,所以绝对不能因为对方把自己抱带回房间就认定他不是厌恶。 所以摩拉克斯对同性恋是什么态度? 他是怎么带自己回来的? 如果有肢体接触,那应该不会有偏见。 但如果是用神力或者其他方法,那就无法揣摩。 现在他该做什么? 去确认摩拉克斯的态度? 溯觉得自己可能无法承受那种因为性向而产生的厌恶眼神。 逃避? 当然不能逃避,如果遇到问题不解决,那就是为今后埋下地雷,后期的爆发更为可怕。 溯深呼吸,慢慢冷静下来。 既然知道不能逃避,那就去试探摩拉克斯的态度。 哪怕时间不算很好,他也要知道这件事的后果。 下定决心,溯去洗漱,换了衣服,这才下楼。 摩拉克斯在一楼餐厅,溯略微有些意外,走过去发现桌子上竟是摆放了早餐。 溯到的时候,他正在摆碗筷。 摩拉克斯颔首:“早上好,正好,过来吃早餐。” 说着已经拉开一旁的椅子,意思再明显不过。 溯略微绷着脸,走过去坐下,然后也说了声早上好。 摩拉克斯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东西是昨天马科修斯准备的,味道应当不错。” 溯嗯了一声,拿起筷子。 马科修斯准备的不少,他自己讲究,也知道摩拉克斯挑剔,是下了功夫菜准备好这份第二天食用的早餐。 味道很不错,溯吃得很认真,并且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倒是不需要他思考太久,因为摩拉克斯先开口了。 “昨晚那杯酒,感觉如何?” 溯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没什么一样,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想法的溯只能应声说‘很不错’。 想了想,他又补充一句:“确实难以替代。” 这点,摩拉克斯认同。 摩拉克斯又问:“昨晚睡得如何?现在醒来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这问题让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一杯酒。” 哪怕他是一杯倒,但也不至于一杯酒就达到宿醉状态。 那点酒精,还没有科室里的消毒酒精多呢。 摩拉克斯嘴角弯了弯:“总之,没什么不舒服就好。” 溯点头:“没有不舒服,而且睡得很好。兴许我可以每天来一杯,帮助我早点睡觉。” 摩拉克斯:“如果你确定没什么问题,我可以给你。” 溯‘咦’了一声:“这么大方。” 摩拉克斯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忍不住:“毕竟,你也喝不了多少。” 溯的表情一僵,最后愤恨地咬了口包子,把不满宣泄出来。 摩拉克斯这次是真忍不住笑出声。 虽说被嘲笑,但溯心底松口气。 不管昨晚上他是不是真的表白,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摩拉克斯没有排斥自己。 溯:“昨晚我没出丑吧?” 摩拉克斯想到溯昨晚上的睡颜,又想到他醉酒的时候的话。 “虽说是醉了,但只是说了几句话,很快就睡了过去。” 就在溯因为摩拉克斯口中的‘说了几句话’提口气的时候,听到他补充。 “很乖。” 溯: 不是,他说什么? 很乖? 看着溯茫然的脸,摩拉克斯道:“与那些耍酒疯的人比起来,哪怕是喝醉,你也很乖。” 溯沉默片刻,说:“嗯,那看来我酒品还算不错。” 这话得到摩拉克斯认同。 溯忍不住又看向摩拉克斯,感觉他好像已经跟不准备继续说什么。 但是溯抓心挠肝,没有达到目的的他自然不想停止这个话题。 最后,自暴自弃:“我好像记得一些,说什么喜欢之类的。我说了什么?” 哪怕摩拉克斯的手只是停顿了两秒依旧被溯捕捉到,这让他心底微沉。 他现在很庆幸他给自己留了后路,只提了喜欢两个字,没有提摩拉克斯的名字。 摩拉克斯点头:“你说喜欢我的骨相,五官,以及气质。其实从画里也看得出来。” 那幅画是溯眼中自己的模样,哪怕再写实,也会经过他的眼睛美化。 摩拉克斯无比庆幸自己的长相合他的胃口。 溯舔了舔唇:“原话?” 摩拉克斯略微疑惑地看着他:“溯是想让我复述原话?” 溯连忙摇头:“没,并不想。”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让他松口气,毕竟没有直接挑明,一切就还有余地。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略微思考片刻也就知道溯这反常是为了什么。 “你没有失态,不用太过于在意。至于你说的那些话,该怎么说,我的骨相,五官以及气质能得到你的称赞,是我的荣幸。” 说着摩拉克斯笑了:“毕竟,你喜欢的东西,不差。” 你喜欢的东西不差。 得到你的称赞是我的荣幸。 溯自动提取组合,变成了‘你喜欢我是我的荣幸’。 这个自动排列组合太过于炸裂,溯半晌没能出声。 摩拉克斯看着溯:“还有什么疑惑吗?” 溯摇头:“没有。” 虽说没有,但一冲动之下,溯还是问出在房间时自己下定决心询问的问题。 他没能很好组织语言,说得略微磕巴:“被一个男的喜欢,摩拉克斯不觉得别扭?” 哪怕知道溯是顺着自己的话提出这样的问题摩拉克斯还是有其他想法。 当然,心底的想法被压制,知晓不能操之过急的他自然也想起另外一件事,他并不知道溯对这件事是否在意。 应该是在意的,否则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想要知道答案,只有问出口。 摩拉克斯:“溯会觉得别扭?” 溯看着他,不明。 明明是他提问,怎么成了摩拉克斯反问? 摩拉克斯注意溯的细微表情,很快得到他并不厌恶的答案,略微松口气。 他没有等待溯的回答,反而是回答他的问题:“在我看来,喜欢只是喜欢,与男女无关,甚至是与物种无关。” “我们喜欢某种小动物并不会在意它们的性别,不是吗?” 老实说溯不知道为什么摩拉克斯能把这两个扯到一起,但毫无疑问,这句话让溯得到了答案。 如果想要得到摩拉克斯感情上的回应,他的性别不会成为阻碍。 当然,对感情这方面经验为0,甚至从未被人引导的溯此时好像也得到某种答案。 原来他喜欢摩拉克斯也只是喜欢,与性向其实完全没有关系。 溯放松下来:“说得对。” 摩拉克斯:“那,溯会觉得别扭吗?” 溯诚实地摇头:“该说,被别人喜欢,不论男女,甚至动物或者开了灵智的植物之类,都是本事。”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溯所言甚是” 第097章 如果说,摩拉克斯因为感情观念上对性别与物种没有概念,因此忘记人类传统中男女结合才是常态,那么溯就是被摩拉克斯的观念影响,对喜欢有了初步的认知。 他确认喜欢与性别,物种无关,喜欢只是一种情感。 同为情感,爱与喜欢享受同等的待遇。 哪怕溯现在能肯定自己对摩拉克斯只是普通的喜欢,并没有发展到爱,并没有很热烈,但母亲看来,这样的认知已经足够他应付现在的情况。 一个是从出生以来自我意识里不觉得性别与物种是成为人生伴侣阻碍的魔神。 一个是虽然在男女结合盛行的世界中长大,塑造世界观,却因为原生家庭缺陷,没有感情上引路人的人。 他们的感情观,此时此刻有了初步同调。 溯的心情很不错,这让他吃饭都愉快了很多,虽说没有吃撑,与往常比起来却是胃口要好上不少。 同时他发现马科修斯做的不少东西他吃过,但并不算了解,心情愉悦的他开始询问摩拉克斯,得到详细的讲解。 饭后一起下山,溯去往医馆,到达医馆的时候心情愉悦。 不管是他接手的产妇,还是来找他讨论产妇情况的大夫,都能看出来的那种明显的愉悦。 红玉与他最为熟悉,大胆询问。 “溯先生这么开心,是因为有什么喜事吗?” 溯抬眼,笑了:“确实是喜事。” 知道摩拉克斯不排斥同性,于他而言怎么可能不是喜事? 然而,等红玉离开之后,溯却陷入焦虑。 他忽而意识到只是摩拉克斯的某个态度就能这么大程度地影响他的情绪,这不也算是某种沉溺? 溯害怕沉溺。 他以前从不沉溺。 现在却出现了太多让他沉溺的东西。 溯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边的风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溯清晰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劲,不如说,他一直知晓自身的这种冷静,本身就是不对的。 他并非没有情绪波动之人,甚至可以说他是个不怎么会掩饰情绪的人,但这么大的事本应该做出一些可能不太符合他性格的事,然而那些事从未冒头,甚至从未出现在他脑海里。 而现在,他的情绪波动也不是因为对摩拉克斯感情上的变化,而是察觉自己本身好像出了问题。 他感觉自己的从不沉溺就是一个透支未来的‘技能’,而现在这个技能失效,开始反弹。 溯还记得自己出事前的心理测试,距离那条线只差了那么一丁点。 此时的溯很难不怀疑,是他自己强大到能够操控自己的情绪,所以才能在测试的时候没有到达那条线。 同时,他大概也能明白,不论是在提瓦特重塑三观的经历,还是磨损,都有可能已经让他迈过那条线。 他自以为能够调节其实只是自认为,心理问题已经深入骨髓。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他就已经病入膏肓,甚至无法再拿起手术刀。 如果不是那名人类夜叉,他将会成为沉溺于名为夜叉的沼泽。 回过神的溯赶忙长出一口气,他知晓自己的情况已经很严重,需要好好调整。 溯快速交代了医馆的事,红玉知道他要离开很是意外,但还是老老实实接过他标注的重点产妇。 医馆的事交代完毕,溯去找马科修斯,跟他讨要能存放的食物。 马科修斯先询问溯要去多久,溯摇头说不能确定,可能很快回来,也可能很久不回来。 “魔神战争还未结束,去其他国家就是找死,所以我只会在璃月行走。说起来,这样的话,不如马科修斯你换地方的时候给我传个信,如果我东西吃完了就去找你?” 马科修斯哭笑不得:“还真只是为了吃啊。” 溯很严肃地点头:“吃的很重要。” 马科修斯:“行。” 做饭是他的爱好,对于马科修斯来说,哪怕被人用轻蔑的语气说‘就是个厨子’也不会生气。 溯的提议,他自然不会拒绝。 马科修斯这边搞定后,溯去找摩拉克斯。 倒是不会害怕摩拉克斯拒绝,只不过以现在的心境去找人,终究有些不太一样。 果然,摩拉克斯一口答应,并且询问具体的离开时间以及走向。 溯耸肩:“明天一早,跟着直觉随便走,还真没想过具体要去哪个方向。” “这样。”摩拉克斯沉吟一声,道:“我会尽量让他们筹备好药材,不过因为时间太紧,不知道能备多少。当然,溯并不会出璃月,各个地方镇守的仙人夜叉对溯也不算陌生,如果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找他们,我会给他们传信,让他们竭尽全力配合。” 溯轻轻吸气:“倒是不用,没了药材我会自己回来。” 偶遇还好,这种主动去找就算了! 摩拉克斯立马开口:“也行。” 当天,若陀龙王也知道了这件事,吃晚饭的时候同样询问溯的计划。 溯还是跟回答摩拉克斯一样的话术,若陀龙王明显想问什么却被摩拉克斯制止。 若陀龙王不明,他只是想询问明天溯从哪个地方离开璃月港,怎么就被制止了? 不过若陀龙王知道摩拉克斯对溯的心思,觉得可能是他们之间出了什么问题,想了想也就没再问什么。 第二天一早,溯从摩拉克斯那里拿了药材,挥挥手离开。 摩拉克斯拉住想要偷跟上去的若陀:“他现在应该要去马科修斯那里拿吃的。” 若陀龙王:“不是,到底怎么回事?” 直到溯的身影从自己的视线中完全离开,摩拉克斯才回复。 “他情绪有点不对。” 若陀龙王:?不是,什么玩意? 情绪不对?谁?溯? 他不是一直那个样子? 他的想法直接表现在脸上,摩拉克斯看在他确实担心溯的份上,开口给他解释。 “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能肯定他情绪不对。等会我会去医馆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若陀龙王不理解:“情绪不对你还让他自己离开?哪怕他现在没有加入璃月,随便找个理由让他留下来,或者找个人跟着他一起,这样才稳妥。” 说着他忽然想到什么:“磨损?” 摩拉克斯迟疑一瞬,摇头:“他说过,他能处理自己的磨损。而且与我不同,他对磨损有自己的理解,应该能自己应付。” 若陀龙王不明:“业障已经不能影响到他,不是磨损还能是什么?” 对此,摩拉克斯沉默。 关于溯的磨损,他跟溯讨论过,知晓跟人类有关。 但是现在,没有发生因为溯导致人类出事的大事件,所以他才觉得不应该是磨损。 但是正如若陀所说,不是磨损会是什么? 亦或者,溯原本的猜测错误,他的磨损并非有人因为他受伤或者出事,而是其他他自己并不知道的东西。 若陀龙王作为摩拉克斯的挚友,自然能看出他表情细微的变化。 他说:“你也很担心,对吧?” 摩拉克斯抬眼:“关于磨损,你比任何人都敏感。如今溯的情况,你对于他处于磨损状态的依据是什么?” 若陀龙王倒吸一口气:“你这么问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而且,磨损的本质应当是所有对被磨损的人不好的存在,只不过比起表面上的伤害,精神上的伤害比较难察觉,但造成的后果更为严重。” “就好比,被刀枪伤到的疼痛,本身也是磨损之一。但比起这些伤,对你来说,归终的牺牲,马科修斯失去神力,更让你在意。” 摩拉克斯微微皱起眉头:“越是在意的东西越有可能成为磨损的根源。毫无疑问,如果力量殃及无辜,确实会是溯在意的东西,但现在并没有出现那样的情况。” 若陀龙王:“很简单,溯可能还有其他更为在意的东西。” 若陀的话让摩拉克斯瞬间想到海妖骨以及梦之魔神指骨制成的骨笛。 当然,摩拉克斯知道溯在意的不是骨笛本身,而是骨笛能创造出来如同真实存在一般的梦境。 但是摩拉克斯不明白,如果那些梦境,或者梦境里的这东西真的是溯最为在意的存在,那为何当时的溯能够清醒地存在于梦境中,甚至在他还未说明需要寻找梦境支点的时候他就已经找到破解方法。 甚至与奥赛尔那一战之后,溯并没有强硬地从自己手中讨要骨笛,就好像他并不在意一般。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若陀:“如果有个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明明有机会拥有却干净利落地舍弃,你觉得这是因为什么?” “明明想要却又干净利落的舍弃?” 若陀龙王第一反应是:“这不是很矛盾吗?”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矛盾。” 若陀龙王当然不傻,他听到摩拉克斯这样的询问第一时间就猜到那个人应该是溯。回忆他与溯的相处,仔细分析溯的性格,却从不觉得溯是矛盾之人。 不仅仅不矛盾,他还很正常,而且很冷静,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选择。 若陀龙王最终摇头:“我不清楚。如果硬是让我说溯有哪里不对,那就是溯太过于清醒。” 摩拉克斯琢磨这个词,很快就明白这个评价很正确。 溯知道他打不过魈,所以当年跟着魈一起来璃月港。 后来因为成就魔神之躯,他知道与奥赛尔之间不再有余地,所以选择帮助璃月获得胜利。 无论是小事还是大事,他都能清醒地做出对他有利的选择,好似不带感情一般做了决定,下了决心。 摩拉克斯一直觉得这是溯的性格,从未想过这是缺陷,甚至到现在,他也不觉得清醒是什么不对的事。 但是若陀龙王这么一说,很难让他不怀疑正是因为太过于清醒才导致这个局面。 摩拉克斯再次询问:“你看不出溯的不对劲?” 若陀龙王很是诚实地点头,然后又问:“或者我应该问你,溯到底哪里不对劲。” 摩拉克斯点头,给了回答:“天衡山上的小楼是他跟我讨要的,虽然设计和装修他并不插手,但他想在那里暂时安定下来的心是真的。” 否则他也不会顺势再次邀请他成为璃月港医馆名誉馆主。 若陀龙王明白了:“因为要安定下来的心是真的,但在乔迁宴第二天就提出要游历璃月,这点很不对劲。” 摩拉克斯点头:“是的。他的疲惫我看得出来,明明因为大战很累,已经找好休息地,正准备躺下休息的人,忽而就起来,离开,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遇到了让他哪怕是疲惫也要去处理的事。” 若陀龙王眉头皱起:“那不妙啊,我们要跟着才对。” 摩拉克斯摇头:“他什么都没有跟我们透露,贸然跟上去可能会让他反感。” “但是这样我们怎么放心。” 原本只是觉得溯的离开很突然,但溯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所以若陀本身不怎么担心。 但现在知道了内情,他怎么都放心办不下来。 摩拉克斯轻笑:“我跟他提了一句,说现在的璃月各个地方都有仙人驻守,他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们。” 若陀龙王不认同:“他甚至没有找我们求助,怎么可能找其他人。”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如此。但我要的不是他找其他人,而是其他人确认他平安。” 若陀龙王瞪大了眼:“你这家伙,竟然已经留手了!” 溯已经知道璃月的仙人镇守璃月境内各个地方,那就代表在璃月各个地方碰到仙人都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不需要那些仙人靠近,但只要碰到,他们就能掌握溯的情况。 摩拉克斯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心脏了! 正如摩拉克斯所想,因为提前知道璃月的仙人已经分开镇守璃月各个地方,所以溯见到仙人的时候没有太过于意外。 他按部就班地进入那些村子,给村子的产妇产检,碰到恰好分娩的产妇的时候也会帮忙。 几乎每个村子都有仙人的踪迹,甚至有时候有两三个仙人会出现在一个村子里。 偶尔结伴讨论,不过更多时候是单独出现。 他觉得这样也挺不错,因为每次跟这些仙人说自己差了什么药材,往往第二天他们就会送来,省去他很多事。 偶尔心情好的时候溯会停下来询问,知道他们是在讨论一些关于民生的事。 每位仙人有他们管辖的区域,但仙人们会时不时窜门,有时候是讨论两个村子的交易,有时候是商量各自村子的问题的解决方法。 他们的交流不少,很多问题都能自己解决,解决不了的才会上报到摩拉克斯那里。 对于他们的问题和处理方法,溯听听,如果有什么点子,想起来的时候就会告诉他们,想不起来的时候也就算了。 他是妇产科医生,现在甚至不是某个医院的医生,只要做的事对得起自己的职业,其他的不用过多操心。 几个月后的傍晚,溯从最后一位孕妇家里离开。他看到正在等自己,再次伪装成女性的摩拉克斯。 迈开脚步上前:“调查完毕?” 摩拉克斯点头:“多谢。” 溯耸肩:“举手之劳。” 随之,溯调侃:“这里能被摩拉克斯大人亲自调查,看来问题不小。”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一言难尽。” 溯做了个打叉的动作:“我可什么都不想听。”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 离开村子后溯询问他还有没有其他村子需要调查,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撤掉他身上的伪装。 摩拉克斯拿着溯这一路画好的画回璃月港,溯继续自己的游历。 溯不知道的是,他刚离开,若陀龙王就出现,不过与之前那次不同,这次若陀龙王不是在他面前现身,而是在摩拉克斯这边现身。 若陀龙王:“怎么样怎么样,没问题吧?真是,如果不是他对隐匿法术太过于敏感,我都能跟着一起观察!” 摩拉克斯:“毕竟他是先学感知隐匿法术之后才会的隐匿法术,自然比我们敏感很多。” 若陀龙王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他厉害,你赶紧说正事。” 摩拉克斯:“他伪装得很好,看不出什么不对。” 若陀龙王心底一沉,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他也会往好处想:“或者是我们想岔了,他真的只是想要游历,没出什么问题?”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表面上看,他确实没什么问题。不管是离开璃月港前还是现在,都看不出跟以前有什么不同。更准确地说,如果不是当时的他要离开璃月港,我也没法看出他的不对。” 若陀龙王:“所以你坚持他情况不对?” 摩拉克斯点头。 那次相遇后,溯听到‘岩王爷’的名声多了起来,也看到村子活络起来,最后甚至不少村子选择迁徙,合并成更大的村子。 询问了仙人才知道这是摩拉克斯颁布下来的计划,对整个璃月进行了重新规划。 而那些村民们已经搬走的村子,经由仙人整改,变成了其他功能用地。 有些是果园,有些专门种植粮食,甚至还有专门养殖牲畜的。 果树走地鸡,山鸡,茶园基地,等等等等,在溯游历璃月的时候亲眼见证了璃月的变迁,看着他们欣欣向荣。 就这么游历着,某一天溯忽而回头,恰好看到那石珀色眼睛的青年。 溯笑了。 摩拉克斯步伐不快不慢,好似游山玩水。 等人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溯调侃:“不错啊,看来之前的改革已经落实得差不多,现在竟然能休息了。” 摩拉克斯回:“其他仙人都很努力,一些不愿意配合的村民经过他们的游说都响应我们的政策,倒是没再遇到太多麻烦。” 溯点头:“所以这次真是游山玩水。” 摩拉克斯:“所以,你呢,有没有回璃月港的打算?” 溯看向某个直觉提醒的方向,不是很明显的提醒,哪怕这些提醒来自四面八方,但都不算明显,也就是都不凶险。 但溯还是摇头:“不了,还是继续我的旅程,偶尔也会碰到一些需要帮助的人,救下来的往往不止一条人命。” 他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谈到正事。 “好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游山玩水,这次也是找我帮忙伪装?” 摩拉克斯却是否定:“不,这次还真是空闲了,过来找你。不说游山玩水,跟你一起却也算得上散心。” “散心?”溯乐了:“我还以为摩拉克斯大人沉迷璃月的改革,并且对自己这几年获得的成果高兴。没想到竟然也有郁结,甚至到了需要散心的地步。”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这么回答:“璃月确实越来越好,在仙人的帮助下,哪怕还未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盛况,却也已经到了能够迎接提瓦特大发展的地步。不过,略微头疼的是他们好像太过于依赖仙人,太过于以仙人的想法,命令为准,原本应当是所有人想办法的事,最后演变成仙人做提出建议,最终选择的也是仙人的办法。” 溯点头,没有打断他的倾述。 摩拉克斯自然继续:“并不是说他们依赖仙人不好,只是觉得,偶尔他们也应该表达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完全听从。” 停了片刻,没有等到摩拉克斯继续,溯这才开口。 “大概是因为那一场大战还没有过去太久。最后一战主战场虽然在璃月港,但因为寄生虫和敌人潜入埋伏事件,每个村子都知道他们也在面临战争。再加上若陀龙王的演讲,他们自然把带着他们走出战争的仙人,神明当做指向标。” “给他们点时间,哪怕再可怕的战争,它在人和世界上的痕迹也会渐渐被遗忘,最终只有史书上寥寥数笔。” “等他们从战争中走出来,享受了和平,自然也就是开始折腾。” 说着溯轻笑:“不过那个时候你们应该也会因为他们的不服管教头疼。”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溯说得对。” 溯忽而想到了什么,看向他:“这次是专门来找我?” 在摩拉克斯点头后,溯嘴角荡起一抹笑:“那么,药呢?” 摩拉克斯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手,沉默半晌,最终还是早就装好药物的内有乾坤放了上去。 溯收了:“谢了。还是跟之前一样,等内有乾坤空下来后我会交给其他仙人,让他们带回去。” 摩拉克斯‘嗯’了声。 摩拉克斯跟着溯去了下一个村子,他看着溯帮助这些人,看着他情绪稳定,也看着他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 有那么一瞬间,摩拉克斯甚至怀疑自己的猜测。 兴许若陀是对的,溯不过是突然就想出来游历。 但是,当看到他长时间站在厨房水缸,看着水缸里的倒影的时候,摩拉克斯知道他的猜测是对的。 同时,他也知道,溯说的能够自我调节,也是对的。 陪溯去了几个村子后摩拉克斯不得不离开。 不知道是多久之后,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站在碧水源上的溯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看到那张平静的脸的时候,溯知道自己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 这段时间他不是没有想起摩拉克斯,哪怕跟摩拉克斯并未见面,但每天都会听到其他人对他的讨论,甚至频率不低。 而且,大多数都是夸赞,多到溯每次想起都会记得他们夸赞的词语以及语气。 心中的喜欢没有淡去,那欢喜更是每次都会被勾起,哪怕他再怎么让自己冷静下来,依旧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情感。 水中的他问:不怕吗?这么可怕的喜欢就如同无处不在的水,它们的包裹,会让他沉溺,让他溺亡。 水上的他答:不怕。 心中的天秤再次恢复平衡,哪怕另外一边放着的是足够让他沉溺的感情,溯也拥有了同等的,保持清醒的毅力。 他想,他该回去了,也该开始了。 第098章 溯回到璃月港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摩拉克斯,他归来的速度很快,以至于脑袋上还有雨水。 到达摩拉克斯跟前的时候,略微狼狈。 然而即便如此,他抱着的五颜六色的花却很是艳丽,甚至比它们长在地里的时候更为漂亮。 摩拉克斯给他拿了毛巾:“一回来就往这里跑,有急事?” 溯则是摇头:“不算急。” 他并没有接过毛巾,而是把自己手中的东西往前推:“给你的。” 摩拉克斯微顿,看着他递过来的花束微微挑眉。 大红大紫,各种颜色艳丽的花包裹在一起。 摩拉克斯能肯定这不是从任何一家店买来的,因为那些店员不会做出这么大胆的颜色碰撞。 毕竟,着实不怎么好看。 不过摩拉克斯接了过来:“谢谢。” 溯这才接过毛巾擦头发:“喜欢就好,我采了一路。” 摩拉克斯微顿,他似乎明白为何是这个配色了。 他甚至能想象到,一路往回赶的溯每次看到色彩鲜艳的花的时候停下里,摘了几朵,就这么组成这束花。 摩拉克斯找了最好的花瓶,把最好的营养液混合着水倒入花瓶,这才把花整理,放入花瓶之中。 他把花瓶放到案上的时候觉得好像不太妥,想了想,竟是在花瓶里注入些许神力,延长这些花的寿命。 简单擦了下头发的溯看着他的举动,说:“我注入了新生之息,应当能放挺久。” 摩拉克斯嘴角的笑容压不住:“挺好。” 想了想,他又说:“兴许可以带一些回小楼。” 溯眉头一挑:“小楼里还是放霓裳花吧。” 想了想,他补充:“当年你进入梦境被我驱除那次,就是想到霓裳花才被你钻了空子。” 摩拉克斯不由得笑出声:“那还真是托了霓裳花的福。” 溯迟疑片刻,又说:“其实,还有另外一种。白花鬼针草,最先出现是它。不过因为那种花不是提瓦特特有,所以没能成为连接点。” 看到那百花鬼针草的时候,溯脑海里浮现的是当年摩拉克斯抱着它的场景。 想到这溯忽然想起他们压的花还没看效果,赶紧把那两本书拿出来。 看到它们,摩拉克斯也想到当年。 许多年前他抱着路边的花送给溯,现在溯抱着路边的花送给自己,还真是个奇妙的轮回。 摩拉克斯也猜到他要做什么,挥挥手把岩元素造物消散,两本书就这么大喇喇地在他们跟前。 溯迫不及待地翻开,干枯,没了色彩的小白花掉落,而书上是淡淡的白花印子。 溯把书反过来,面对摩拉克斯:“好像还不错。”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 溯把所有干花抖了出来,翻看自己拿随意丢进去,印得有些乱七八糟的花。 别说,还真别说,小白花中规中矩,不是最艳丽,却也不丑,还真挑不出错,体现出凌乱的美。 摩拉克斯则是翻看另外一本,他平平整整放进去的花印出来的印子也是平平整整。 溯脑袋凑了过去,哦豁了一声。 “我这是凌乱的美,你那是规规矩矩整整齐齐的美。” 摩拉克斯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自然喜欢。” 摩拉克斯的视线落在花瓶里的花上:“不过,这些花我大概舍不得做成压花。” 溯看着他它们,看着看着略微有些嫌弃:“不做就不做吧。” 反正也不怎么好看。 还是因为路上它们比较显眼,这才被他采回来。 组合起来,只是能看得过眼,哪怕用大俗即大雅这样的话来美化也掩盖不了它其实不能说得上好看的事实。 摩拉克斯好像看出他的嫌弃:“并非觉得它们不好看,不如说他们比白花鬼针草要靓丽,我指的是,现在不舍得用来印花。” 说着摩拉克斯理了理花束:“因为它们有各自的特色,糅杂在一起反倒失了美感,但它们单独存在却是足够美,否则也不会在你赶路的时候入了你的眼。” 溯看着摩拉克斯,倒是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怎么说呢,心情好了很多。 花送到,寒暄也结束,但溯并未离开。 他跟摩拉克斯简单地说了一下这次游历遇到的事。 其实溯的本意是为了给常驻璃月港的摩拉克斯说说外边的新鲜事,但说着说着觉得单纯聊天好像很耽误摩拉克斯的时间,渐渐地,自然就说到一些溯看到,但那些仙人们可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 摩拉克斯担忧的,人类过于依赖仙人的情况依旧存在。就跟之前收服其他魔神子民一样,这个情况可能需要几十甚至上百年才会出现些许转变,想通了他们都不急,等得起。 但是,关于产能,一些其他发展,等等其他东西,倒是要着手准备。 溯从自己的观察入手,讲解,最后的汇总和从中找问题是摩拉克斯自己的事。 哪怕追求摩拉克斯他依旧是普普通通妇产科医生,在自己的位置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事情说说想法不参与最后的决定。 溯从回到璃月港就开始说,一直说到吃饭时间。 摩拉克斯写写画画,哪怕他对自己的记忆很有信心,却还是在溯的提醒下记录了不少东西。 虽说没有处理其他公务,但从溯口中获得的信息是真不少,这一个下午真不算浪费时间。 他们出去吃饭,摩拉克斯提前叫人去预定包厢,饭点的饭点人多得很,也因为这里的饭菜和服务着实好,他们到的时候大厅已经满座,甚至已经有人在排队。 因为大厅很热闹,进了包厢坐下的时候溯有种整个人都清净了的感觉。 不过他忽然想到一件事,看着摩拉克斯直接问:“我跟你说了那么久,你会不会觉得吵?” 摩拉克斯摇头,还问:“溯为何有这样的想法?” 当然是因为在意。 这个答案自然不能说出口,于是溯换了回答方式。 “因为进来的时候感觉外边有点吵,闹哄哄的,那些人总说个不停。” 他点了点自己的耳朵:“感觉有点难受。” 摩拉克斯轻笑:“是因为你回来之前所呆的地方都是小村子,没那么多人,没那么热闹,所以才不习惯。” 溯认同地点头:“这倒是。” 已经被摩拉克斯他们经营好的小城镇有完整的医疗体系,虽说没有璃月港那么先进,但基础还是有的。所以,溯去往的地方,都是摩拉克斯重点规划外的村子。 那些地方比较落后,人,也比较少。 溯来了一句:“那些地方适合散心。” 听到这话,摩拉克斯看向他:“这么说来,你的离开是因为心情不好?” “嗯,确实有点状况。”溯很是坦诚:“触底反弹,被压制的情绪忽然爆发,心情自然不怎么好。” 摩拉克斯继续试探:“可是你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溯可不知道摩拉克斯早就猜到自己的离开有内幕,他只当摩拉克斯完全看不出来,脸上得意洋洋。 溯说:“哪怕再危险,再可怕,再严重的事,出现的时候我反而能镇静面对,厉害吧?” 溯忽而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倾述机会。 “当年遇到医闹,心底虽然情绪翻涌,但还是能冷静地把身边的护士拉到身后。虽说最后没能躲过那人的攻击,但被击中前的所有举动都算是冷静的。” “不仅仅是人类时期,成为夜叉,成为魔神之后,我的所有战斗都不贪,都是冷静做了衡量之后才出手。” “最危险的,应该是从奥赛尔手中把梦之魔神救出那次,那次是真的差点交代在那里。不过我也是经过计算的,有五成的把握能赢。” 虽说那个时候是被梦之魔神操控着到达位置救人,没给他不救的权利,但正是因为那五成的把握让他在救与自己逃之间选择了前者。 溯开玩笑说:“我总感觉这种能力就是一种神通,不过这可是我从人类时期就有的能力,而且没能在自己的身体里找到这股力量,可能性不大。” 摩拉克斯点头:“如此,确实厉害。” 他想要知道的其实是更为重要的点。 “但是,情绪怎么会反扑,出了什么事?” 溯看着摩拉克斯:“因为你。” 摩拉克斯一怔:“因为我?” 溯点头,没有再解释,脸上却带着笑,没有恼怒的模样。 这让摩拉克斯的脑子飞快转动,很快猜到其中关键点。 “情绪的反扑不一定是指不好的情绪,过于开心,也会造成那样的情况?” 溯轻轻吸气:“摩拉克斯,你还真是厉害。” 他说的那么简单,很多人听起来应该莫名其妙,但摩拉克斯却抓住了重点。 这人,也太可怕了! 摩拉克斯缓缓放松:“你情绪反扑的原因出乎我的意料,因此我觉得可能也是某种出乎意料的答案才是正解,自然而然能联想到这些。” 溯给他竖起大拇指,溯能肯定如果是他自己,他是联想不到的。 只能说摩拉克斯不仅仅战力强大,脑子也很好使。 摩拉克斯询问:“是因为小楼?” 想了想,溯摇头:“小楼是一部分原因,但根本的原因是你。” 放在大腿上指尖微微颤动,摩拉克斯的视线一直在溯脸上,不放过他一丝表情。 溯情绪的反扑是好的情绪导致的,好的情绪不仅仅来自对小楼的喜爱,根本的原因是他给他带来了愉悦。 这个事实,让摩拉克斯反应慢了半拍。 溯:“你知道的,我家里情况挺糟糕。哪怕我并没有因为吃住发愁,哪怕我有一个并不怪罪我的哥哥,但依旧生活在被辱骂埋怨的环境中。我喜欢产妇顺利生产后她和她的家属们对我的感谢,那种真诚的情感让我身心愉悦。以往我能感受到的所有真诚的情感,都是来自于他们。你是第一个例外。” 摩拉克斯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我的荣幸。” 溯抬眼,看着摩拉克斯,再次对上摩拉克斯那柔和的石珀色双眼。 与最后一战时看到的神色完全不同,是两个极端,但这两个极端,好像都能把人杀死。 摩拉克斯的美好品质注定他是一块美玉,一块他自己雕琢而成,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溯忽而问:“你对别人也是这么,真诚?” 摩拉克斯思考片刻,道:“兴许还是有些区别。” 溯点头:“那就是大部分情况下,都是这么真诚。” 摩拉克斯一时间无言,毕竟他说的区别是对溯更为真诚,下了更多功夫,而溯明显不会猜到真相。 溯忽而笑了:“如果最开始,就是被魈请回来的时候,我能感受到这些真诚,兴许一切的发展都有不同。” 只可惜当时的溯被愤怒与不满填满,哪怕后期知道摩拉克斯的所作所为,依旧有偏见。 当然,那个时候的摩拉克斯正在受磨损困扰,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想来也做不到现在这般直接。 只能说,如今的局面,已经是最好的局面。 “还是不一样的。” 摩拉克斯缓缓开口:“当时对你的邀请饱含诚意,但当时的我不会做到亲自给你设计房屋,填补家具的地步。应该是用心程度的区别,这才让现在的你感受到诚意。” 摩拉克斯当然知道最根本的原因是当时的他对溯不过是邀请,根本没有其他想法。 当年的摩拉克斯想要溯成为他的眷属,现在的摩拉克斯想让溯成为他的伴侣,其中差距自然巨大。 溯笑了笑:“可能吧。” 溯觉得更大的原因应该是他对摩拉克斯的感情发生变化,这才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毕竟对他示好的人可不止摩拉克斯,只不过都其他人被溯拒绝在外。 应达的真心溯是看到的。 但那份真诚,可没有在他这里得到同等的回报,甚至直接被他忽视。 若陀龙王和马科修斯的诚心也能看到。 他们倒是与应达不同,关系更进了一步,但很多时候依旧不在意。 直白地比较下来,他好像有点对不起应达。 不过很可惜,哪怕知道这个事实他依旧没升起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那句话怎么说?亲疏有别? 不过他的亲疏更大意义上来说,是他自己划分的,亲的人着实不多。 吃饭的时候溯一直招呼摩拉克斯,好像这顿饭是他请的,菜是他为摩拉克斯点的一样。 摩拉克斯对他的热情明显有些奇怪,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有什么事求自己。 虽说他不会拒绝溯的大部分请求,但这种与以往都不同的关心,摩拉克斯还是愿意享受一下的。 让摩拉克斯意外的是,他们吃了七分饱后溯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忍不住的人倒是成了摩拉克斯,他开口询问。 “可是有什么事?” 溯还在用公筷给他夹菜,原本想夸这道菜的词因为他的询问竟是全没了。 溯更是慢半拍地反映过来,脸色不怎么好:“你是觉得我有事才给你夹菜?” 摩拉克斯微微颔首,虽说什么都没说,但明显,他就是这么认为。 这让溯的表情更差了。 溯把公筷上的菜放到自己碗里,低头,吃饭。 摩拉克斯怎么可能看不出他这是生气了? 略微伤脑筋。 因为溯的反问,摩拉克斯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误会了。 不过摩拉克斯知道现在不是确认的时候,他该做的,是哄人。 “抱歉,我看你好像很开心,想着可能你有什么想要做的事需要我帮忙,所以才开口询问。” 溯看了他一眼,视线又飞快移开:“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们都懂。” 摩拉克斯:看来是真生气了。 还不等摩拉克斯想着怎么让人消气,溯却自己好了。 他在心里想,当初摩拉克斯做了那么多,为的就是让他呆在璃月,不过什么都不说造成了某些误会。不管当时的他知道之后是否会对摩拉克斯有改观,当时的摩拉克斯做那些的时候他不知道,对他有误解,这是事实。 因此,现在他做这些,哪怕没有坏心思,被人误解也不是太过于离谱的事。 同时,溯也知道有些事需要说,有些话也要讲清楚。 有嘴,能说话,当然不能让误会持续存在,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 溯:“没什么事,就是在讨好你。” 摩拉克斯眉头跳了跳,总觉得现在的溯好像跟上次见面有些不太一样。 溯:“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讨好你?” 不等摩拉克斯反应,溯说:“因为想刷你的好感啊。” 摩拉克斯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虽说不太理解,但确实知道很重要。 摩拉克斯也是长嘴的人:“刷我的好感,是何意?” 被这么询问,溯倒是不好意思说‘因为我喜欢你,想让你也喜欢我,所以要在你这里刷好感’这样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复,迟疑了许久。 摩拉克斯看出他的迟疑,并不想放过这个话题的他再次询问:“从字面上的理解,是想让我有个好印象?” 溯点头,这个理解很正确。 摩拉克斯直言:“溯在我这里,一直都是好印象。” 溯轻轻吸气,虽说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但被这么一说,倒是真的有点不好意思。 而且他觉得摩拉克斯口中的好印象和他想要的好感不太一样,他要的更多。 摩拉克斯:“是真的,没有撒谎。哪怕溯做一些别人无法理解的事,我也不会立马觉得溯起了坏心思,我会等待溯的解释。” 溯忽而来了一句:“若陀龙王他们也是这个待遇吧。” 摩拉克斯一时间被问住了,他也是思考了下,才给答案。 “自然。这是对友人最基本的信任。” 溯拍掌:“对,你这个是对朋友最基本的信任,但要我要不仅仅是这样。” 石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摩拉克斯从他的话语中理解出了另外一层含义。然而那个结果虽然是他最期望的存在,但也因为期望过高,并不太能相信。 摩拉克斯对此很是谨慎,询问也有些含蓄:“溯想要的信任,超越友谊?” 溯不知道他的小心翼翼,直接反问:“不可以吗?” 摩拉克斯看着他不在意的模样,心底那雀跃略微消散。 “自然是可以的。” 溯点头,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 因为心情好,溯又开始给摩拉克斯夹菜。这次不再是夹自己认为好吃的,还询问摩拉克斯这一桌子菜比较喜欢什么,最后更是让摩拉克斯把所有菜都给点评一遍。 摩拉克斯倒是不恼,与溯的交谈本就舒心,虽说谈论的事更多关于他自己,而非他最为期望的关于溯的事,但他很乐意让溯了解自己。 这个念头出现的瞬间就被摩拉克斯抓住,他心中反复咀嚼,然后串联溯在饭桌上说的话,做的事,以及归来之时的一举一动。 那个不可能的可能,似乎真的变成了可能。 摩拉克斯没有轻举妄动。 哪怕心底已经有了答案,他的试探却更为小心翼翼。 就好像要触碰只剩下一层薄膜的真相,那层薄膜很薄,一戳就破,而背后的真相却是两个极端。 摩拉克斯先是询问溯的喜好,是他询问自己的喜好之后的顺势而为,自然不会让溯觉得突兀。 溯想了想,很是老实:“没什么最爱的,或者说因为喜欢的太多,没法分出一个最喜欢的。山珍海味对我来说都很好,清菜小粥偶尔尝尝也是美味。倒是你,那么多年了还不能接受海鲜,好像损失挺大的。” 摩拉克斯露出淡淡的笑:“失去海味确实令人扼腕,但其他佳肴也很不错。” 他不动声色地来了一句:“而且,有时候,比起饭菜本身的味道,吃饭的环境,一起吃饭的人,也是一顿饭好坏的原因。” 溯很是认同地点头,然后问:“跟我吃饭,摩拉克斯愉快吗?” 摩拉克斯看着坦然的溯,他那双黑色的眼睛毫无阴霾。 只是最简单的试探,哪怕根本没有询问道那个问题,但是摩拉克斯已经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溯被他看得略微不自在,他在思考是不是自己太过于不掩饰,让摩拉克斯不自在。 但是既然要追人,当然不能完全掩饰自己的喜欢,否则一切都是无用功。 这么想着溯没有退缩,嘴角更是缓缓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摩拉克斯缓缓开口:“自然是愉快的。” 得到答案,溯满意了,移开视线,点头:“嗯,我也愉快。” 摩拉克斯:“我以为你会再接一句,跟若陀他们吃饭时是否一样。” 溯看着他,眉头一挑。 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掩饰,但摩拉克斯并不在意他要表达的是什么。 对摩拉克斯来说,重要的,是他接下来要表达什么。 摩拉克斯说:“老实说,与你在一起和跟若陀以及其他人在一起,是不一样的。” 溯挺直了腰杆,隐约也有了猜测,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不敢打断他的话。 “我对你,对若陀他们都很真诚,但对你的真诚,别有用心。” 心中的幻想破灭,溯啧了声:“知道,是为了让我加入璃月。” 摩拉克斯看着他:“最开始,确实如此。” 溯的表情变化着实让摩拉克斯愉悦,他甚至低低地笑出声。 溯反应过来自己被逗弄的时候,恼怒地喊了一声‘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心情很不错,差点被抢走的主权回到手上,他自然是开心的。 他说:“后来啊,想要的是你整个人。” 溯瞪着他,因为摩拉克斯的逗弄以及抢先一步表明心意带来的恼怒毫不掩饰。 第099章 在溯看来,自己慢了一步,哪怕他现在获得的结果是心中想要的,但过程不太对,那就不够完美。 甚至可以说,明明他们都猜到对方的心思,却被摩拉克斯先一步表明心意,让他觉得有点失败。 这是胜负欲,但他知道是他刚跟摩拉克斯博弈中先露出了破绽,被他看出自己喜欢他,并且在摩拉克斯也喜欢自己的情况下,他率先说出告白的话。 该死,他怎么不先一步发现呢! 摩拉克斯慢条斯理地给溯添茶:“先喝口茶,润润喉。” 溯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相对的,摩拉克斯嘴角的弧度却是越来越大。 溯看着那杯茶水,伸手端起,微微前倾,竟是递到摩拉克斯跟前。 摩拉克斯微顿,看向溯的时候发现他那双眼睛噌亮,眼中的不怀好意是那么明显。 不算什么大事,而且,乐见其成。 摩拉克斯微微低头,就着溯的托举轻轻抿了一口。 抬眼的时候那双石珀色的眼睛满是笑意。 “满意了?” 表明心意的事上他抢了先,接下来立马被他抢去亲昵的主动权。 如果说溯完全没想到他喜欢他,那么他也没想到溯竟然这般主动。 某种意义上,算是扯平了。 溯把茶杯放下,慢条斯理:“就是可惜,是茶不是酒。” 摩拉克斯哑然:“你还想灌醉我?” 溯反问:“我喂,你不喝?” 看着他,摩拉克斯回:“自然会喝。” 溯满意地笑了:“很好。不过地点不对,要是你在这里喝醉了我还得把你弄回去,麻烦。” 他是不会喝醉的,至少从未被人灌醉。 不过摩拉克斯不会解释,更乐意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溯对摩拉克斯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而且这次他确实赢了,自然满意。 就当扯平了,他很会说服自己。 而且,自己喜欢的人正好喜欢自己,有什么比这个更为让人愉悦的事? 不管再大的怒火和不满,想到这点就能降下来。 摩拉克斯自然察觉溯的放松,此时他觉得不能让关系停留在现在这般情况,于是开口。 “那么,溯是答应了?” 溯眉头一跳:“答应什么?” 虽说那是告白,但那也只是告白,他要答应什么? 不对,等等,这不就是说他其实还有一个找回场子的机会! 不等摩拉克斯回答,溯直接问:“难得遇到情投意合的人,摩拉克斯,你可愿意与我结为伴侣,不说地老天荒,只求感情在,结伴相守,如何?”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你还真是,滴水不漏。”这种时候竟然还留退路。 溯哈哈一笑:“摩拉克斯大人的承诺可不好违背,给我们一点退路,相处起来才会更舒心。” 错失先机的摩拉克斯不甘心争取:“真的只要这样?” 溯点头:“抱歉,目前来说,我能给的,只是这样。” 溯要的从来不是地老天荒,他要的只是感情还在的时候,与他一起。 至于以后,是他淡了,还是摩拉克斯先淡了,都没关系。 在一起本就是因为两情相悦,如果少了一方,根基受到动摇,自然就没有在一起的必要。 哪怕是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溯觉得自己还是能看得开。 摩拉克斯:“我答应了。但是,我不会放弃。” 溯眉头一挑,看着摩拉克斯,不明白他不放弃什么。 摩拉克斯:“那个承诺,那份契约,终有一天会在你自愿的情况下于我们二人之间生效。” 溯微怔,看着那双石珀色眼睛里的坚定,那竖起来的刺缓缓收敛。 溯说:“那,我们一起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确定关系,只有二人的包厢中好像跟都多了一丝暧昧。 不过,哪怕有了些许暧昧,他们之间无形的较量也还在继续。 要比出谁更了解对方,两人都不想让。 摩拉克斯给他夹菜,溯很开心地接下,同时也给摩拉克斯夹了他喜欢的菜。 这顿饭可是在他了解摩拉克斯口味中进行到现在,摩拉克斯喜欢什么他一清二楚。 溯觉得这方面他至少赢了。 然而这份得意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发现摩拉克斯给他夹的菜也都是他喜欢的。 原本他还想询问摩拉克斯怎么知道自己的喜好,等他定神一看,却发现一桌子的菜,就没有他不爱吃的。 而这桌子上,有很多摩拉克斯现在不吃的。 这一局,好像从最开始他就输了。 溯看着碗里的蟹肉:“摩拉克斯,你不吃海鲜单纯只是不想吃吧。” 摩拉克斯斯卡片刻,点头:“可以这么认为。” 否则他也不会给溯拆蟹。 得到答案的溯又觉得不对,想了想,又问。 “如果是若陀龙王,你会给他拆?”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溯,最终,终于问出口:“你怎么,好像总是跟若陀比?” 虽然嘴里没说出来,但那双眼睛明晃晃就是在询问——吃醋? 溯咬着后槽牙:“只是在确定你对海鲜的抗拒程度。” 摩拉克斯也没细究,用毛巾仔细擦手:“要说多抗拒其实也不尽然,实在到了山穷水尽有需要进食的时候,如果只有海鲜,我也是能吃得下的。不过是有得选的时候,不会去选择海产。” “当然,拆蟹剥虾这种事,若陀他们还不需要我来伺候。” 这话说的,很给面子了。 溯的愉悦直接反应在脸上。 摩拉克斯开始剖根究底:“所以,溯离开璃月港游历璃月,是因为发现心悦于我?” 溯在撒谎哄人和坦诚相告间选择了后者:“不是。” 摩拉克斯眼皮一抬,明显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溯则是悠哉解释:“喜欢你本身不是什么大事,不如说你各个方面优秀,倾心于你的人定然不少。我相信这其中男女老少甚至各种物种都存在。” “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需要隐瞒,丢脸的事,在确认对你的感情之后满心欢喜。离开璃月港确实因为感情波动,不过这个感情波动是因为发现对你的喜欢太满,没能在你身上找到哪怕一个缺点,感觉有点不妙。” 摩拉克斯很是不满:“有什么不妙?” 溯嘴角勾起一抹笑:“喜欢得太满,会忍不住沉溺其中,长出另外一个脑袋。” 摩拉克斯觉得这个回答一半让他高兴,另外一半让他莫名。 溯双手环胸:“恋爱脑要不得。身为医生,我应当以病人为首。如果我因为对你的感情影响我的生活,影响我的工作,那么这段感情只有被我舍弃这个一个结局。“ 摩拉克斯:虽说他觉得溯有夸大的嫌疑,但听他这么一说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某种东西——他的工作,给比下去了。 溯:“所以我需要调整,等到对你的感情略微有些冷却,或者等见到你或想到你不会影响到我的情绪的时候才算解决问题。也是这个时候才能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摩拉克斯竟是有那么一瞬间的无语:“如果真如你所说,你的归来对我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代表着溯对他的感情冷却,代表着溯不在意与他的情感。 溯却是摇头:“是好事。” 他很坦诚:“我对你的喜欢依旧,我对你的热情依旧,只是我更为强大,更能控制自己,不会因为对你的感情影响到工作与生活。” “摩拉克斯,你应该庆幸,这样一来我对的你感情同样也不会轻易被其他东西影响。” 溯看着那双石珀色的眼睛,笑道:“这份感情,不会消散。” 过于坦诚的话语,过于直白的情感,摩拉克斯被冲击。 溯的感情观,似乎与他不太一样。 但是,溯的话说服了他,让他心生愉悦。 他们其实都吃得差不多了,不过没有离开的意思。 也不是说想要两个人独处,他们根本没有那个意识,就这么在包厢里‘过招’,输赢持平。 最后是摩拉克斯惊觉时间已经不早,这才起身离开。 璃月港的路灯早就点亮,因为已经过了夜市高峰期,街道人已经少了很多。不过店铺还是开着门,它们的灯把整个街道照得亮堂堂,哪怕与白昼没法比,却也驱散了黑暗。 溯和摩拉克斯决定迟一些再回小楼。 有溯的伪装,摩拉克斯时隔多年再次光明正大,不怕被发现地漫步于璃月港街道上,一时间竟是有些感慨。 “现在的璃月港,与以前的璃月港,终究是不太一样了。” 溯一听,忍不住看向他,能看破伪装的权柄让溯能看清摩拉克斯脸上的表情。 他问:“有什么不一样的?” 摩拉克斯不答反问:“溯就不觉得有不一样的吗?” 闻言,溯的视线落在大街小巷。 他见过繁华的归离集,哪怕没有在那里生活,却也算是感受过璃月繁荣的模样。 跟归离集比起来,现在的璃月港其实一般。 但是,跟战争还未结束时的璃月港比起来,现在的璃月港确实不一样。 溯低声:“人们,好像很快乐。” 安居乐业这个词放在这个时候的璃月港人身上很是恰当。 摩拉克斯点头:“因为奥赛尔被封印,‘璃月境内再也没有魔神之战’的消息被传递出去,那些原本虽然在努力生活,却一直被魔神间的战斗阴影笼罩的人们终于见到真正的阳光,自然也就开始做长远的打算。” 溯一点就通:“所以,你的改革之所以能那么快执行,其实也是因为你们放出璃月境内再也没有魔神之间的战争的消息?” 摩拉克斯点头:“为了达到目的,一些手段必不可少。只要目的是好的,过程撒了点谎,没有危害到其他人,这个手段就是可取的。” 溯乐了:“这倒是跟‘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摩拉克斯重复那句话,最后看着溯:“这句话,很妙。” 溯很是自得:“那是当然,说这句话的人可是很伟大的人!” 摩拉克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为那个伟人骄傲,他觉得好像有那么点了解溯的世界。 虽然只是一点点,但,所有的了解,都是一点一滴堆积而成。 他们,有的是时间。 溯离开璃月港这段时间一次都没回来,这次逛街,倒是真的发现了不少不同。 店铺的组成有了更改,街道做了规划,已经分出高档区和平民区。 溯意外于这些改变,摩拉克斯则表示这是众人讨论出来的成果。 “魔神战争完全结束,璃月港正式开放之时,把不同需求的商人带到不同地方,这样更容易促成生意。这一点,还是璃月港的商人提及。” 溯意外:“已经有人跳出对仙人依赖?” 摩拉克斯摇头:“并不是,这是仙人们收集来的信息。” “我们经过讨论,璃月港暂时还是保持现状更好。” 溯哦了声:“反正你们人多,你们讨论出来的东西应该更全面。” 摩拉克斯略微烧脑筋:“我们的关系好歹发生了变化,你还要这么生分?” 溯的排斥根本不掩饰:“这可不是生分,而是政权威严。哪怕成为你的伴侣也改变不了我没加入璃月的事实,我没有立场去干涉璃月的发展。能做的,最多只是偶尔给一些提议,分寸感要有,不越界才能长久。”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你知道的,我不介意,并且早就把你当成璃月的后手。” 溯微微偏头:“摩拉克斯,那你想过其他人会不会介意?” 这话倒是把摩拉克斯问住了。 溯给他分析:“如果与奥赛尔的战斗还未结束,为了璃月的胜利你把权利交给我,没问题,其他仙人夜叉都会接受,认为这是璃月获胜需要付出的代价。再加上我平日里对璃月的友善,他们后期也不会立马有反对举动。” “但是,现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在我没有对璃月表明忠心之前,我跟他们之间总会芥蒂。“ 哪怕他依旧手握还未解决业障的夜叉们的救命之法,哪怕他跟摩拉克斯他们交好,但交好与涉及璃月的政权是不一样的。 摩拉克斯自己都跟璃月签订了守护契约,所有夜叉仙人与璃月也都有契约的约束,他又凭什么例外?又拿什么让璃月的仙人夜叉,以及璃月的人类们对他完全放心? 就凭白衣仙人的名号吗? 兴许有点用,但绝对不会成为他染指权利的免死金牌。 摩拉克斯看着溯,叹息一声:“是我考虑不周。” 溯却是笑了:“不,你只是下意识想把我拉入璃月阵营。不过很可惜,哪怕现在你是我的爱人,我依旧没法因为你加入璃月。” 他对种花家的心永不动摇。 摩拉克斯看出他的想法,深知目前无法撼动他信念,于是带着调侃的语气询问。 “那么,我和璃月,现在在你心里排第几?” 溯对他露出笑容:“至少你排在璃月之前。” 摩拉克斯哑然:“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摩拉克斯知道没法再得到进一步的结果,溯也知道他不可能做出加入璃月的决定,于是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他们继续在璃月街道上游走,看着如今璃月的布局,略微有些感慨。 摩拉克斯:“那一战璃月港的基础设施有小半数的损坏,不过其实没有达到需要推掉重建的地步。最初,也没有那个计划。是后期结合了璃月未来的发展方向,这才对璃月港进行了重新的规划。” 溯点头:“看出来了,码头再次扩建,一些因为战争塌陷的地方也重新填埋。是一项大改革。” “嗯,一切都是为了璃月的未来。” 溯当然明白,这是要有一个全新的,能够适应魔神战争结束后的提瓦特的港口。 既然能够提早结束璃月的战争,摩拉克斯想要的当然也不可能简单,他的目标很有可能是让璃月成为提瓦特国力最强的存在。 溯还知道,这个世界虽然战争很多,但很显然,魔神战争结束后,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不可能再发生。 高天之上的存在不会让提瓦特再次陷入混乱的战火,本就制定七位神明掌管提瓦特的他们不会让魔神们再次发动战争。 这样一来,想要成为提瓦特最强的国家,那就只能比拼经济和文化。 当然,不论是经济还是文化,想要强过其他国家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经营。 并且,这很考验统领者的智慧。 如果是以前的摩拉克斯,溯可能还会有所怀疑,但现在的摩拉克斯无疑是一位英明的君主。 再加上仙人高度参与人类的世界带来的便利,毫无疑问一些人类曾经认为的不可能正在走向可能。 璃月不需要走种花家那艰难的岁月,溯觉得很好。 有神仙参与在溯看来很像开挂,但想想其他国家也有神明领导,所有人都有的‘装备’就不算挂。 璃月占的,不过是提前结束战争的先机。 他们需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内把一切安排好。 溯:“已经能想象未来的璃月繁荣的模样。” 看过溯的世界的繁荣的摩拉克斯回了这么一句:“希望未来的璃月能超乎溯的期望。” 溯乐了,不过因为眼前的家伙是璃月的神明,这也只是期望,他没说什么。 时间来到凌晨,璃月港街道上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甚至街道两边的店铺也全关门歇下,溯和摩拉克斯这才往天衡山上走。 许久没有回来,到达地方的时候竟是有些胆怯,不敢迈出脚步。 摩拉克斯伸出手,没有冒犯,只是伸到溯跟前。 溯看了看,最终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被拉扯着,溯没了犹豫的机会,跟在摩拉克斯身后进入院子。 院子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样,格局相同,风格也一样,但能看得出细节方面还是略微有些不同。 摩拉克斯示意他看向远处原本应该是挂着,现在却没有任何着力点,而是飘在那里的灯箱。 “上次若陀过来,不小心打坏了一个灯,跟他讨价还价之后从他那里讨要了些玉石,让巧匠手工打造了一批灯箱,已经全部换上。” “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就是那些灯箱贵了些。” 溯听到他这鬼话,嘴角一扯:“能让若陀龙王讨价还价,那应该不是贵了些那么简单。” 摩拉克斯点头:“主要争执在浮空石和玉石的品质上。若陀认为不过是几个灯箱,不需要太好的玉石来镶嵌,但我觉得要弄就弄最好的,自然不答应。” 溯对摩拉克斯‘要弄就弄最好的’的言论适应良好,反正又不是花他的摩拉,抢的也不是他的宝贝,他更是得利者,自然是欣然接受。 摩拉克斯牵着溯,走到石桌处。 这个小凉亭做了全新的修整,甚至连颜色都做了更改,这让溯不由得多看几眼。 摩拉克斯:“对于颜色的搭配,你比我更在行,如果觉得不适合,我们可以再改改。” 溯第一反应却不是摩拉克斯夸赞自己,而是想到他带回来的那一束花。 “你是在阴阳我吗?” 摩拉克斯显然也想到那束花,不得不说那些花本身确实漂亮,只是因为色彩都太过于艳丽,这才让它们组合在一起的时候没了特点。 要说难看不尽然,要说好看却也昧了良心。 这么一想,刚刚自己说的,溯对颜色的搭配在行这种话,确实有点暗讽。 摩拉克斯:“我没有那个意思。” 他不去辩驳溯采回来的花其实都很漂亮,只是认真辩驳自己的行为并非那个意思。 溯点头:“嗯,是无心的。” 摩拉克斯仔细辨认,确认他这句话不是气话。 摩拉克斯拿出酒壶,又在自己跟前摆好杯子。 “赔罪,你说罚多少杯就多少杯。” 溯说:“不好吧。” 然而他的手已经摸上酒壶,甚至还问:“度数高不高?” “烈酒。不过我酒量很好,不用心疼。” 溯直接满上:“谁会心疼。” 摩拉克斯轻笑。 他伸手,石桌上的酒杯却被另外一只手拿走。 那只手很稳,明明是很急的动作,酒杯里的酒却没有洒出一滴。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笑得不怀好意的溯,想起包厢里溯的举动,他不发一言。 抢了酒杯的溯很快明白他的想法,眉头一跳:“谁说要喂你?” 不等摩拉克斯反应,他直接往自己嘴里灌下去。 那一瞬间,酒气直冲鼻子,眼睛也被辣得快流出生理眼泪。 不仅如此,他的舌头,咽喉都已经遭殃,就好像无数的炮仗在嘴巴里炸开。 都说辣不是味道,而是痛觉,这次他算是亲身体会了! 艹! 就应该直接喂给摩拉克斯,整壶给他灌下去! 第100章 溯忍了很久很久,难受得整张脸都扭曲,这才没有咳嗽出声。 偏偏这个时候摩拉克斯说了一句:“咳出来会舒服一些。” 溯: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好像被扎破了的球,那气一直在泄。 等溯稍微缓过来一些,他手边被递上了水,溯连忙灌了下去,虽然酒的味道混合其中,但好歹冲淡了不少,让他舒坦一些。 这个时候他才感受到背后的有一只大手轻轻拍打他的背部,试图缓解他的不适,虽然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等溯缓得差不多的时候,听到摩拉克斯说:“抱歉。” 这声抱歉是因为他说的话让溯咳出来,哪怕他的目的是为了让溯舒坦一些,让溯不适这件事却是真实的。 溯又咽了一大口水:“没事。” 说着他看着那小小的,已经没了酒的酒杯,啧了一声:“是我自作自受。” 听到这话的摩拉克斯忍不住弯了弯唇,不过因为害怕溯看到会恼羞成怒,于是很快强行压下。 紧接着他听到溯的埋怨:“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喝的!” 摩拉克斯不去解释每个人的喜好不同,有些人爱好口味绵长的酒,有些人却偏爱这些烈酒。 这个时候的溯其实不需要什么解释,他附和:“对,不好喝。” 溯来了句:“不好喝你为什么要拿出来!” 摩拉克斯的话真就张口就来:“这是对我的惩罚。” 溯眉头跳了跳,再听不出这家伙是在安慰自己那他就白活这么长时间。 不过他还真不信摩拉克斯对这些酒完全没反应,拿起酒壶开始倒酒。 “三杯。” 摩拉克斯好脾气:“好,三杯。” 第一杯下肚,早就知道这酒的厉害的摩拉克斯没多大反应,不过酒的香与烈却是真切感受到。 往日里有时还觉得略微有些过了的酒,这个时候却没多大感觉。 他觉得这是因为倒酒的人是溯,看他喝酒的人是溯,被那双眼睛注视,让他忘记酒带来的不适。 溯看他没什么反应,表情都没动一下,气愤得又倒了一杯。 不吭声,只是看着摩拉克斯,摩拉克斯轻笑一声,端起酒喝了。 第三杯在溯不服气之下倒满,这次摩拉克斯没有动。 虽然心底,脑子,已经是愤懑填充,但溯诡异地竟是知道摩拉克斯的意思。 根本没来得及多想,他伸出手端起那杯酒,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半步。 摩拉克斯看了眼抵在自己唇前的酒,又看了眼溯,无视远处的视线,与溯配合默契,一滴不剩。 这第三杯酒下去,摩拉克斯没出声,然后不出意外地看着溯又给满上。 这次根本并不需要摩拉克斯提醒,甚至不需要任何一个眼神小动作,或者说溯根本没有把酒杯放到桌子上,喂起来相当顺手。 溯嘀咕:“怎么这么能喝?” 摩拉克斯听到,也想到溯喝下第一杯时候那狰狞的表情。 那双黑色的眼睛瞪着自己,明显是表达了另外一种意思。 摩拉克斯:“兴许,太少了。” 溯‘哦’了声,果然如摩拉克斯所想,直接放下杯子,然后把酒壶递到摩拉克斯跟前。 直接用酒壶灌酒这件事终究没能进行,溯就如同没了能量的机械,直接软下来。 早有预料的摩拉克斯一手接过酒壶,没洒一滴,另外一手自然地把人接住,顺势往怀里一带。 没过多逾越的举动,只是就这么静静的抱着。 胸膛对胸膛,能感受到彼此心脏起伏的弧度。 远处的若陀龙王缓缓走了过去,一脸惊奇的看着他们二人。 在摩拉克斯看过来的时候自然忍不住出声:“不是,你们这发展,好像有点看不懂?” 摩拉克斯扬了扬下巴:“就跟你看的那样。” 若陀龙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那震惊根本没有褪去,反而更大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听到的消息是溯下午刚回的璃月港,想着今晚还得跟你讨论我带人出去发展矿业的事,就带着夜宵一起来了,没想到竟然扑了空。溯就不说了,跟我约好的你也没见影子。回来就回来了,还整这么大一出。” 说着若陀龙王忍不住向被摩拉克斯抱着的溯。 他的脑袋就那么搭在摩拉克斯的肩膀上,歪着头,表情很平静。 这让若陀龙王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摩拉克斯这家伙下了药或者用了法术。 当然,这个念头也仅仅只是出现,很快就被掐灭。 他知道溯一杯倒,虽说他出来晚了几步没看到溯喝酒,但能看到溯狰狞的表情,能听到那惊天动地的咳嗽,再结合空气中蔓延的,不算陌生的酒味。 若陀龙王能肯定溯真的是因为一杯倒才失去意识。 若陀龙王嘀咕:“不是,这酒量也太差了。” 摩拉克斯:“他也不需要酒量好。” 听到这话的若陀龙王双手环胸:“也对,酒量差一点,还能让你占便宜。” 说到最后若陀龙王面色不善:“威逼利诱?” 想想溯在陆地上的战力,若陀龙王更倾向于前者。 不过想想摩拉克斯的人品,以及溯的性子,这个可能直接被他否定。 摩拉克斯忍不住高声:“就不能,两情相悦?” 若陀龙王是真的‘呵’出声来:“两情相悦?这家伙什么时候喜欢你的?离开璃月港之前?看不出来。还是说离开璃月港这段时间,你们见面那两次?如果是那两次你肯定欢天喜地地把消息告诉我们,哪里会等到现在。” 摩拉克斯反问一句:“刚刚不是看出来了?” 若陀龙王:刚刚的溯,好像确实没有被威胁。 不过他很快找到反驳的话:“他喝醉了。” 摩拉克斯的回答轻飘飘地:“酒后吐真言。他的举动就代表着他的想法。” 若陀龙王总感觉自己想拔刀把这得意洋洋的家伙给砍了。 砍是不可能高砍的,要是砍了,不说摩拉克斯的眷属们,就是溯醒来都不会放过他。 他只能老老实实地等着,坐在石登上,等待摩拉克斯把溯安置好,然后再回来跟他讨论正事。 等人来了,他埋怨一句:“竟然让我等这么久!” 说的不仅仅是刚刚,还有今晚上他等了这么久。 摩拉克斯轻飘飘来了一句:“抱歉,忘了。” 这话很是扎心。 若陀龙王嘀咕了一句‘重色轻友’,但也没真的生气,而是把自己的规划图给拿了出来。 他们对璃月的发展很上心,除了建设璃月之外,他们也需要思考璃月物品外销问题。 而璃月,外销的东西其实有不少,但想要在整个提瓦特占有优势,需要足够的特色,或者独有。 但‘独有’的东西可不好弄,因此只能想办法弄特色。 他们讨论了不少东西,但目前有一样东西还不怎么能确定,那就是矿石。 矿石是他们的资产,有人提议冶炼成为其他东西之后再外销,有人却觉得矿石本身也会有相当大的市场。其实他们说得都对,问题在于怎么执行。 而现在,这方面还有另外的一个问题,如果想要外销那就需要进行更多的开采。 层岩巨渊是他们最大的矿区,天衡山的矿石也很多。但哪怕目前矿脉矿石充足,若陀龙王觉得他们还是需要新的矿脉,因此才会有跟摩拉克斯商量一事。 璃月自然资源丰富,想要寻找新的矿脉并不是问题,不过也需要耗费时间。 如果能找到罕见的矿石,对现在的璃月来说就是大赚。 毕竟现在的璃月已经不是更需要普通铁块制造军用器械的战争时期,其他方面的东西可以渐渐丰富起来,而武器的精度,替换的更好的材料,也要开始准备。 若陀龙王对地底有很强的探索能力,这件事交给他是最适合的。 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商量了很久,初步方案确定下来,这才离开。 离开的时候若陀龙王再次埋怨摩拉克斯对这栋小楼的不合理设计,也埋怨他竟然忘记他们要讨论正事,跟溯在外边玩到那么晚才回来,最后被摩拉克斯催促早点离开。 送走若陀,摩拉克斯回了小楼,先去看看溯,确认他安稳睡着,没有呕吐,也没有其他不舒服的情况。 想到溯抢过那杯酒的情景摩拉克斯就有些好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灌醉自己,最后醉的人却成了他。 不过关于溯一杯倒的事,摩拉克斯再次有了深刻认知。 这样一来,今后溯外出的时候就不能喝酒,免得出什么意外。 溯第二天起来,那双眼睛噌亮。 虽然是醉酒,但这一觉睡得还算不错。 一杯倒一杯倒,他怎么就忘记了这件事? 他仔细回想自己醉后发生的事,略微有些模糊,自己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记住。 不过他好像记得,他用酒壶给摩拉克斯喂酒? 溯直接从床上跳起,脸都没洗,往二楼跑去,没人。 他想到什么,立刻去往一楼厨房。 早就听到脚步声的摩拉克斯看着溯往自己这边跑来,在他跟前站定。 他那双眼睛里的兴奋,定然是有什么让他开心的事。 摩拉克斯扶着椅子:“早上好。” “早上好。” 溯看着眼前的人,上下打量,最后视线停留在他脸上,不放过一丝一毫。 很可惜,他什么都没看出来。 摩拉克斯:“你好像有点失望?” 溯略微不甘心:“昨晚我没能灌醉你?” 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的摩拉克斯哑然失笑。 “先去洗漱,早餐很快就好。” “所以昨晚真的没能够灌醉你。” 摩拉克斯知道不给个答案溯可能不罢休,于是点头。 “你喝醉了。” 溯啧了声,转身上楼。 等溯洗漱,换了衣服下来之后,摩拉克斯已经把早餐准备好。 就是吃饭的时候溯闷闷不乐,并不觉得是早餐问题的摩拉克斯很快找到答案。 他说:“想要灌醉我,下次可不能贪杯。” 溯眼皮一抬,看着摩拉克斯略微有些意外。 他以为‘灌醉’摩拉克斯是昨天讨来的特例,错过了就错过了,倒是没想到摩拉克斯竟然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不过他很快又反应过来摩拉克斯刚刚话里的意思,略微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溯:“当时忘记了。” 出生到现在只喝过两杯酒,昨天晚上是真的忘记了,是为了跟摩拉克斯作对才抢了那杯酒,当时完全把自己一杯倒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同时他也想到摩拉克斯当时的反应,猜到摩拉克斯比他更快想起自己一杯倒的事。 摩拉克斯没有为难溯的意思,他只是点头:“嗯,下次溯可就要记得。” 溯咬牙:“永远不会再忘记!” 虽说不知道昨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敢肯定不会是什么好的状况,他可不想再出丑。 得到下一次的承诺,溯心情好很多,不想再继续昨晚的话题的他看着早餐。 “挺丰盛的,摩拉克斯,你不会是早起,下过山吧?” 摩拉克斯摇头:“并未。” 他也解释:“昨晚若陀在小楼等我归来讨论一些事,知道你已经回来,来的时候带了些夜宵。数量不少,我把一些拿出来留作今早的早餐。” 只怪他昨天心情太好,忘记该准备早餐的事。 摩拉克斯许久没有听到溯的回应,略微有些疑惑地看向他,发现他的表情很是狰狞。 “溯?”那表情,与昨晚喝酒时候不逞多让。 溯咬牙切齿:“若陀龙王昨晚在这里?” 摩拉克斯点头后,溯又问:“他看到了?” 摩拉克斯再次点头,并且回答:“他已经看出我们的事。” 溯沉默许久,最后沉默地吃早餐。 虽说咀嚼的时候闭了嘴,但还是能从比往日大了一点的声音听出他很用力。 摩拉克斯猜到他肯定在恼若陀,更准确地说,他恼的是在若陀面前失态的他自己。 摩拉克斯嘴角弯了弯:“这种事,若陀应该管不住嘴,兴许其他人很快就会知晓。” 溯终于抬头看向摩拉克斯:“所以呢?” 看着他那一脸莫名的神态,摩拉克斯心底暗自开心:“没什么,就是跟你说一声。” 溯总算明白了:“我跟你在一起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地下恋,不公开,什么的,在我这里不存在。喜欢就是喜欢,我交个男朋友难道还得藏着掖着?” 说着溯看向摩拉克斯:“而且,你也不是拿不出手。” 摩拉克斯被他最后的话气笑:“还真谢谢你。” 溯也笑:“不客气。” 当然,摩拉克斯的气也不是真的气,对于溯没有藏着掖着的想法,还是很开心的。 不过现在还有重要的一点需要他们一起确认。 摩拉克斯:“我们都不介意公开,但溯想以什么身份公开?” “夜叉火就是白衣仙人这件事有迹可循,溯和白衣仙人的联系在你的授意下我们早就进行切割,溯觉得,用什么身份更好?” 溯的回答没有迟疑:“当然是溯这个身份。” “果然。”这个回答摩拉克斯早有预料。 夜叉火,白衣仙人,他们与璃月的第二轮太阳挂钩。 溯并不是一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因此哪怕这两个身份在璃月的声望更高,溯也没有要认下的意思。 溯在意的,只是自己在璃月过得是否舒心。 他还要在医馆坐诊,不想被围观,也为了防止其他潜在的求仙问题,他不会认下白衣仙人的身份。 在溯看来,妇产科大夫溯,就是最好的身份。 毕竟,一些普通人都已经知晓溯是非人种,这个身份他能使用很久很久。 溯忽而想到什么,看着摩拉克斯:“还是说,你觉得我应该用其他身份?” 听到他的询问,摩拉克斯略微挑眉:“如果我说是,溯会认下其他身份?” 在摩拉克斯的注视下溯坚定摇头:“不,我会说服你同意我使用医馆大夫的身份。” 想了想,溯又补充:“这件事我虽然是当事人,但关乎我们两个人,虽说我觉得一个人不应该因为感情影响工作,但还是跟你商量,意见统一再好不过。” 摩拉克斯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再也压不住。 “溯能想到这些,我很欣慰。” 溯不满:“别说的我那么自私自利一样。” 摩拉克斯没回应,溯却是说完之后立刻反思。 他略微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什么,以前我好像确实比较自私,但现在跟你的关系不同,自然要考虑你的心情。” 摩拉克斯:“我的荣幸。” 溯飞快看了他一眼,刚刚想到的说服的词也就跟着出来了。 “而且用溯的身份平日里比较方便。我怕会有求子的产妇千里迢迢来到医馆,或者坚定地每日跪在我跟前祈祷我给他们送孩子。医馆跟你的办公区终究不一样,我们不可能把防得住那些人。” 他是产科医生,不是治疗不孕不育的医生! 从他能够听到那些人的祈愿开始,求子的祈祷可是越来越多了! 吃了早餐,两人一起下山。 溯还是去璃月港医馆,医馆一直保留他的办公室以及宿舍,方便溯随时归来。 不过当他踏入医馆,看到眼角已经长出皱纹的红玉的时候,脚步停了片刻。 在他,摩拉克斯,以及其他物品上没能感受到的时间,这个时候被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看到溯的时候红玉是真的高兴,她快步上前:“溯先生,您回来了。” 溯点头,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挺好的。”红玉补充:“医馆也挺好的。” 在溯嗯了一声后,红玉絮絮叨叨地开始说关于医馆的事。 他离开后,医馆确实挺好的。 李大夫大义,李家医馆虽然还在,但他的儿子,儿媳,甚至孙子都在医馆任职,这让所有人都知道璃月港医馆的强大。 再加上传闻白衣仙人坐诊璃月港医馆,四面八方的产妇都来这里看看。 溯不在,红玉等人也能应付。 不过,在璃月港心中,妇产科大夫的排序依旧溯第一,红玉第二,接下来才是其他人。 至于为什么第一不是白衣仙人,那自然是因为白衣仙人不参与这个排序。 毕竟溯是真的在医馆坐镇,而白衣仙人是传说中的存在。 以前溯去接生其实没什么讲究,不做什么伪装,不少产妇和产妇家属都知道他的模样。 不过他从未承认,有摩拉克斯他们的暗示,后期伪装权柄被他运用,倒是不怕有人会把他就是白衣仙人这件事给盖戳。 如今的璃月港医馆,全面发展,是璃月最好的医馆。 当然,璃月港的地位,本身也代表了它会成为璃月最好的医馆。 溯还知道了另外一件事,玲珑和她儿子阿紫依旧住在医馆后边,哪怕全身剧毒,他们依旧成为医馆的守护者。 这倒是溯没想到的。 溯:“我相信玲珑的能力,但她的儿子已经能控制好毒了吗?” 红玉摇头:“还不能完全收敛,所以一直被拘在后边。帝君改了后边的布局,虽然没有太多自由,但也没有很差。” 红玉见过那个孩子的,给他辩解两句:“他很听话,轻易不出来。而且因为住在医馆后边,他也开始学医。” 眉头高挑,溯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鸩鸟学医,活久见。 溯回到办公室,红玉才刚跟他开始讨论问题,其他大夫就来了。 溯不意外,让他们进来,跟着一起讨论。 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预感,只要来医馆,他绝对很忙。 这个忙碌不是上手术台,而是跟这些大夫们一起讨论产妇的情况。 这几年在外不仅仅是散心,他给那些产妇诊治,接生的时候也有不少心得,旧的医书依旧能使用,但是时候添上一些东西。 这一天,溯没上一台手术,也没来得及去看产妇情况。 他甚至连吃饭都是在办公室,忙碌起来后,医馆妇产科的大夫轮流来他办公室请教问题,忙完之后更是全部聚集在这里。 最后还是敲门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坐在最外边的大夫以为来了产妇需要诊治,立马亲身。 不过在看到门口的人的时候他惊讶得失声。 他身边的大夫不满:“还不赶紧去?轮到你了,可别想偷懒耍赖!” 说完忽然觉得不对,因为溯先生的讲解停了下来。 溯手搭在办公桌上:“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 红玉连忙赶人:“快快快,帝君应当找溯先生有事。” 摩拉克斯嘴角微微上扬:“抱歉,已经是晚饭时间,我需要接我的伴侣一起去吃饭。” 原本还因为红玉的催促闹哄哄的办公室立马安静下来。 溯把桌子上的东西随便一收,也不管他们,来到摩拉克斯跟前自然地握上他伸出来的手。 二人离开后,溯的办公室爆发剧烈的吵闹声。 100-110 第101章 摩拉克斯带溯去吃饭,还是包厢,不过跟昨晚上不同。 溯好奇地看了两眼:“这里的装潢还挺豪华。” 整个装修风格就表现出了一个词‘壕无人性’,金银玉器摆设错落有致,都是金钱堆积出来的。 溯看着那些美玉,甚至在想自己的摩拉能买多少。 嗯,摩拉克斯给他不少,好像能买的数量真不少。 摩拉克斯道:“在给璃月规划的时候有一些扶持项目,这家饭店定位为招待重要人物。老板很上道,拿了不少好东西出来充当门面。我们对他们的扶持并非金钱上,而是一些政策上的开放。” 想了想,摩拉克斯补充:“还有厨艺。马科修斯亲自过来教导。大厨和其他厨师天赋不错,所以不管是主菜还是其他菜式,都不会让人失望。” 溯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只有一家?” 摩拉克斯摇头:“两家,自然不能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 溯松口气,他就是那么想的。 紧接着,溯又问:“那这里的大厨,算是马科修斯的弟子?”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他可不会承认。” 这话让溯笑出声。 马科修斯指点过的人不少,哪怕这里的大厨受马科修斯的指点时间不短,但只要马科修斯不认,那么就不能顶着他徒弟的身份行事。 而且,马科修斯对别人厨艺的指点从不吝啬,也不看身份,要是指点过的人都打着他徒弟的名义,那就乱套了。 当然,如果他们提一嘴‘受过炉灶之魔神大人的指点’这类,并不会让人生气。 至于到底是不是真的得到过魔神的指点,那就需要人们自己分辨。 到了包厢,两位侍者早就在里边等待。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跟摩拉克斯公开的事还未传到这里,侍者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侍者受过专业训练,他们见到摩拉克斯的时候没有任何失礼,更没有畏惧。 菜单被递到他跟前,溯拿起一看,又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手里也有一份,他熟练地翻到中间某一页,很快点了两个菜。 溯探头:“这里的菜你能吃什么?” 他可是记得摩拉克斯依旧不喜欢海鲜,但这里的菜以海鲜为主。 摩拉克斯勾起嘴角:“他们也有我能吃的。比如,看不清原型的海鲜类食物。” 一旁的侍者这时候开口:“关于帝君的菜式,我们会慎重对待。”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随之,他看着溯:“这里的菜合你胃口,你多吃一点。” 溯嘀咕:“哪里都行,我又不是只吃海鲜。” 摩拉克斯:“嗯,我知道。不过,今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所以让你今天吃个够。” 溯愣然,片刻后菜反应过来摩拉克斯的意思。 只要他呆在璃月港,只要有空,摩拉克斯应该都不会放过一起吃饭的机会。 所以这次海鲜宴可能不会再出现,还真是机会不多了。 好像有点叛逆,溯反驳:“说得其他地方没有海鲜一样。” 这话让溯身边跟着的侍者想要说什么,却被另外一位侍者制止。 他们对自己的饭店当然自豪,一句‘全璃月港最好的海鲜店’不为过,但是这是帝君,以及溯先生面前,不应该多嘴。 摩拉克斯好脾气:“嗯,其他地方也能吃到。我也可以跟马科修斯学一学,做一些你喜欢的菜式。” 被他这么一说,溯倒是觉得自己好像有些无理取闹。 他含糊地应了声,低低地说一声‘我也会学’,然后就开始安静看菜单。 一桌子菜三分之二是溯喜欢的,摩拉克斯吃的样式不多,但也吃得饱。 饭后,溯给他们都做了伪装,然后在璃月港内闲逛了一下。 看到不少好东西,溯其实没什么想法,倒是摩拉克斯觉得适合小楼,于是买了。 反正付钱的是摩拉克斯,占便宜的是他自己,溯当然不会拒绝。 之后忽而就到了一家服装店,摩拉克斯停了下来。 溯抬眼,一看,乐了:“你的衣服不都是别人给你准备好?” 如果没记错,弥怒给他准备了很多,他的衣帽间可是满满当当。 摩拉克斯却是若有所思:“是有不少,但现在不太合适。” 溯扬眉:“不太合适,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摩拉克斯想要买新衣服了。 溯跟着摩拉克斯进去,看着他对衣服的款式和用料一一点评。 最后没拿衣服,而是跟老板拿了尺子,要给溯量尺寸。 溯: 他忍不住看向老板,只见老板挂着得体的微笑,对摩拉克斯这个邀请没有生气,反而很是配合地去拿了尺子。 摩拉克斯接过尺子,然后看向溯:“去里边。” 溯看着他,虽说觉得略微难为情,但还是听话,跟着进去。 内间是专门试衣服的,不大,两个人进去略微拥挤,更何况溯和摩拉克斯两个大男人,进去之后手都快施展不开。 不过摩拉克斯没在意,而是让溯撤掉伪装,褪去外衣。 溯看着摩拉克斯,摩拉克斯忽而反应过来什么,转过身。 看着他的背,溯这才缓缓褪去外衣。 窸窸窣窣的声响在安静的小房间中很是明显,片刻后,溯轻声:“好了。” 那声音轻,明明与往日并无不同,然而却直穿摩拉克斯身心,让他一阵战栗。 他哑声‘嗯’,转过身来,看着只穿贴身衣物的溯,石珀色的眼睛一暗。 睫毛轻颤,明明视线不算灼热,但溯还是垂眼避开他的视线。 不过因为这里实在不大,他可以移开视线,人却没法往旁边走一步。 他看到摩拉克斯往前一步,跟他距离很近很近,不仅仅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好像还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甚至于,他的眼前就是摩拉克斯起伏的胸膛。 摩拉克斯举着尺子的手在溯身上游走,并不利落。 哪怕没有制作过私人订制的衣服,溯依旧能知道这个测量有点黏糊糊,不对劲。 他自然知道摩拉克斯是故意的,为了不被摩拉克斯压过去,他应该说点什么。 但是气氛,以及隔着衣服都能察觉的温度的指尖让他什么都不敢说。 测量手的时候摩拉克斯轻轻在溯的手背刮了刮,溯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却也下意识要往后缩。 溯不满:“不要动手动脚!” 摩拉克斯点头:“好。”应声后倒是没了不规矩。 最后摩拉克斯弯下腰,空间更为拥挤。 因为要退掉衣服裤子,溯连着鞋子一起脱了,脚上穿着袜子。 白色的袜子很贴合,更因为是薄薄的一层,能看清楚他的脚。 溯感觉到自己的脚踝被摩拉克斯抓住,下意识就要往后撤,却没能挣脱。 摩拉克斯低声:“小心撞到后边。” 溯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这个地方着实没有空余的空间让他做出后撤的举动。 好在摩拉克斯没做什么,很快起身。 然后,还有最后一个位置。 软尺搭在裆部的时候热气直冲天灵盖,那比普通人还要高的温度再次拔高,溯毫不怀疑能把鸡蛋烫熟。 摩拉克斯没有其他逾越的举动,只是抬眼,看到溯那通红的脸的时候嘴角荡起一抹笑,石珀色的眼中满是笑意。 溯勉强找回些许理智,咬牙切齿:“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忍不住笑出声,他说:“嗯,我在。” 溯恼得一脚踩上去。 可惜他只穿着袜子,对穿着鞋的摩拉克斯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倒是让摩拉克斯的笑更为大声。 上了伪装后摩拉克斯被赶了出去,他心情不错,看上的两套衣服跟老板沟通后全包了起来。 老板表情明显怪异,看摩拉克斯的表情怪怪的。 摩拉克斯对他的注视没有任何不适,很是淡然。 等溯出来的时候视线就落在那两个袋子上:“你选好了?不用试?” 摩拉克斯点头:“选好了,走吧。” 溯觉得不对:“不是准备给我买?” 虽说他不缺衣服,但如果不是,为什么要给他测量? 摩拉克斯则说:“有你的一套,相信我的眼光。” 溯想了想,好像刚刚测量的时候摩拉克斯没有报尺寸,所以知道他尺寸的只有摩拉克斯自己。 如果是这样,他选的应该没错。 这个想法,在回到小楼,摩拉克斯拿出那两套衣服的时候得到肯定。 摩拉克斯的眼光不错,款式很好,虽然不是他常穿的颜色,但这个款式的这个颜色确实庄重。 不过他看着两套放在一起的衣服,总感觉有些奇怪。 摩拉克斯:“怎么,不满意?” 溯摇头:“没,很好看。” 摩拉克斯当即知道他在看什么,很是坦然地承认。 “我特意选的两个差不多的款式。“ 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虽然款式不完全一样,但真的很像。 而且这颜色,双方颜色的搭配,不就是情侣装吗! 溯看着摩拉克斯,一脸的一言难尽。 这个世界并没有情侣装的概念,但摩拉克斯用行动告诉溯,他们是伴侣,所以要穿搭配起来很和谐的衣服。 ———— 魔神战争结束得很是突然,就忽而有一天,摩拉克斯上楼叫溯起床的时候,站定,微微仰头看着天花板,思绪却是透过天花板遥望天空之上。 那座空中岛屿自然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他聆听到那个岛屿的声音。 上边对他发出召唤。 摩拉克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按照原计划,敲响溯卧室的房门。 溯起来了,给他开门,打了个哈欠,说了声早上好,然后就这么开着门大喇喇的洗漱。 摩拉克斯见怪不怪,跟着走了进去。 他走到衣柜前,打开,先是思考了片刻,然后找出与他身上衣服款式差不多的。 在一起后,摩拉克斯毫不客气地添置溯卧室里的东西,大多数服饰都过了他的眼,这才被送来。 溯对这一块没什么讲究,所以对摩拉克斯给他们弄了情侣装,情侣饰品,等等这类的事,并不介意。 他很配合摩拉克斯每天给他的搭配,做一个包容另一半的男朋友。 站在镜子前整理衣服的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得不说摩拉克斯的眼光真的很不错。 出卧室,发现摩拉克斯在画室,他走了过去,看到摩拉克斯站在画架前。 溯:“只是大致轮廓,还要等很久才能画好。” 摩拉克斯‘嗯’了声:“不急。” 说着,他的视线从画上移开,落在溯身上。 他看着溯,微微勾起嘴角:“这个颜色果然很适合你。” 已经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的嘴角抽了抽:“你该庆幸我对衣服款式和颜色都没要求。” 否则不会让自己衣柜里填满‘摩拉克斯式’配色。 摩拉克斯给他理了理头发,轻声道:“正因为你没有任何要求,如同一张纯白的宣纸,才能让我肆无忌惮地添上各种色彩。” 溯的第一反应是摩拉克斯要把自己这张白纸弄脏,后来又觉得是自己思想脏了,赶紧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 这种想法肯定不能让摩拉克斯知晓,他连忙转移话题:“好了,下去吧。早饭准备好了?还是我们到了璃月港再吃?” “已经准备好。”摩拉克斯很是自然地伸出手,看着溯把他的手搭上,十指相扣。 早餐吃的很是舒心,在溯上次抗议都是他喜欢吃的,没有摩拉克斯喜欢吃的,感觉好像他在欺负摩拉克斯后,摩拉克斯对早餐的准备都是两人喜好一半半。 不过两人的口味重合的不少,尤其是溯,只要好吃的都喜欢,因此饭桌上添加的只是摩拉克斯喜欢的菜。 吃完早餐,溯收拾碗筷,还在收拾厨房的时候忽而发现摩拉克斯竟是站在厨房门口。 眉梢上扬,溯放下抹布:“怎么了?” 摩拉克斯:“天空岛上召唤。” 溯先是一怔,不过很快猜到了:“魔神战争结束了。”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不出意外,应当是的。” 溯把手掌放在心口,仔细感应,什么都感应不到。 他看着摩拉克斯:“看来我这个被梦之魔神创造出来的魔神,应当是不受上边承认的。” 否则怎么会什么都感受不到? 摩拉克斯看着他,轻声:“我承认你,即可。” 溯笑了。 因为被天空岛召唤,下山的只有溯一个人。 他绕过后方,玲珑居住处,进医馆,跟只有三岁孩童大的阿紫打了招呼。 虽说样貌只有三岁,但阿紫的神智可不止三岁,看到溯的时候很是紧张地行礼。 溯轻笑一声,没纠正他那因为自己跟摩拉克斯在一起而过分尊重的举动,对玲珑颔首后从后门进入医馆。 摩拉克斯曾经担心的事确实在上演。 溯与摩拉克斯的公开,让很多胆子不够大不敢冒犯到他跟前的人到溯这边求助。 哪怕溯在医馆威望不低,但有摩拉克斯在前,他们还是‘捏软柿子’。 最开始,溯的日常生活都受到了波及,后来有千岩军过来维持秩序,溯的办公室除了特定产妇和大夫不对外开放后情况才好一些。 若陀龙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嘲笑溯的威严还是那么差,就跟当初那些烧伤病人不怕他一样。 溯无视。毕竟比起让自己手下的产妇和家属们怕他,他还是愿意让她们觉得自己是个温柔的医生。 现在经过千岩军的努力,普通人已经没法随意在他跟前乱窜。 当然,跟摩拉克斯公开之后,这段时间其实也不怎么好随意出现在璃月街道上,所以在热度过去之前,溯和摩拉克斯下山的时候是需要做一些伪装的。 否则他就是摩拉克斯的定位器,哪怕对摩拉克斯进行伪装,璃月人看到他后第一时间也会猜想跟他一起的人是否是他们帝君。 那场面,真不好收场。 对于这些事,溯觉得麻烦,却也从未后悔跟摩拉克斯在一起。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两个人在一起不管哪个方面都需要磨合。 如果不需要磨合而所有的东西都恰好适合,天生就适合的不可能是感情,而是一个局。 当天下午,若陀龙王来到溯的办公室。 溯乐了:“哟,挖矿的人回来了。” 若陀龙王被派出去找矿的事他知道,也许是为了掩饰那天晚上自己的失态,他对这件事一直调侃,看起来就好像不在意一般。 不过,这种情侣调情有认识的第三人看着,是不是真的在意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若陀龙王一屁股坐在溯办公桌前的凳子上,埋怨:“还不是因为你不加入璃月,否则摩拉克斯那家伙离开的时候你就能接手他大部分公务,哪里还需要我回来一趟。” 溯挺直腰杆:“就不。” 若陀龙王啧声:“犟!”那姿态倒是跟溯挺像。 溯可不管自己是否被说犟,说不就是不。 他问:“既然是来顶摩拉克斯,怎么有时间来找我?” 若陀龙王凉凉地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接手他全部工作,该我弄的弄完了,当然能离开。” 不过其他人手中原本属于摩拉克斯的事就很多了。 若陀龙王不承认自己在偷懒,毕竟那些事不是只有他能处理。 溯哦了一声,然后夸赞:“果然没人能代替摩拉克斯。” 那姿态,那语气,若陀龙王起了鸡皮疙瘩。 溯看着他搓手臂的动作很是不满:“怎么,你对我的话不认同?” 若陀龙王连忙推手:“不敢不敢。正如你说的,这个世界上没能能代替摩拉克斯。” 莫名其妙的护短,不仅仅是溯,摩拉克斯也是,若陀龙王总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友情之外。 他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今晚一起吃饭?” 溯想了想,问:“食堂?” 若陀龙王拍着胸腹:“请你吃好吃的,不是食堂。放心,我请得起。” 溯却是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忙,今晚不出去。” 若陀龙王倒吸一口气:“你不是因为不随意诊治病人所以不忙吗?” 溯摊手:“我虽然只是个医生,但不是只有有病人的时候才忙。” 想想溯对璃月做出的贡献,若陀龙王认同这个事实。 不管是医书还是对医馆大夫的教导,溯都很尽心。 就在若陀龙王心底感叹溯哪怕没有加入璃月也尽心尽力为璃月着想的时候,听到溯来了这么一句。 “前段时间跟摩拉克斯一起吃午饭,吃晚饭,晚饭之后更散步,逛街,消食,夜深后回小楼,要做的很多事都没做成。趁他不在,我要好好做点正事。” 若陀龙王起身离开。 打扰了,他就不该把事情往好的地方想。 想想其他人分到的事务,听听这家伙的话,这两家伙根本就是因为感情耽误了正事! 溯对若陀龙王的离开没有反应,饭点的时候他去食堂吃饭,做了伪装,谁也不认得他。 吃了饭就回了办公室,他可没撒谎,是真的要忙,之前也是因为跟摩拉克斯吃饭,约会,所以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当然,哪怕溯什么都不做,也没人能指摘。 摩拉克斯归来是在一天夜里,子时已过,小楼三楼却灯火通明。 摩拉克斯看起来略微疲惫,不过上楼的步伐很快,几乎到了急不可耐的地步。 等他到了三楼,发现画室的门是开着的,而那幅画依旧在画架上。 摩拉克斯走了进去,站在画架前,就这么看着画上的人。 画上有小院,有小楼的一角,主角是石桌旁给摩拉克斯喂酒的溯,以及喝酒的摩拉克斯。 溯嘴角含笑,有那种带着狡黠,好像奸计得逞的狐狸。 摩拉克斯眼皮轻抬,石珀色的眼睛就这么对上溯的注视,哪怕被酒杯遮挡也能猜到他嘴角上扬。 摩拉克斯不由得扬起嘴角,那弧度不知是否和画里的一样,但他们的表情一样愉悦。 就在这个时候,溯出声:“没想到你这个时候回来。家里可没吃的。” 摩拉克斯转过身,看到穿着浴袍的溯。 头发湿漉漉的,有水珠掉落,顺着脖颈滑落,没入浴巾之下。 黑色的眼睛噌亮,嘴角的弧度昭示着他心情很不错。 身上还有水的溯就走了进去,竟然没了往日的规矩。 摩拉克斯喉结滚动,注视着溯来到自己跟前,呼吸急促了那么一分。 溯:“恭喜加冕,岩之神大人。” 摩拉克斯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他。 溯误会了,以为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想了想,他说:“欢迎回家。” 摩拉克斯捧起溯的脸,不是轻轻捧起,好似能猜到他会挣扎一般,使用了略微带有技巧的禁锢。 棕黑色的手套和溯白皙的脸庞形成鲜明对比,各自与普通人不同的高热温度被彼此感知。 摩拉克斯微微凑了过去,轻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我回来了。” 第102章 溯先是一怔,摩拉克斯落在他唇上的吻并没有多少实感,只是能感觉到温热的呼吸,以及捧着自己脸那双手很是滚烫。 生病了? 发热了? 看着摩拉克斯的脸颊,溯否定了这个答案。 所以,他得到结果。 摩拉克斯的体温是因为他升高。 溯勾起了嘴角,微微仰着脸,看着摩拉克斯:“看来你很满意。” 他看到摩拉克斯喉结滚动,知晓自己的声音同样撩拨到他,满意地笑出声。 他挣扎了一会还是没能挣开,最后索性不再管,扯着摩拉克斯的帽檐把他拉下,狠狠咬了上去。 跟摩拉克斯不一样的力量,不是轻轻触碰,而是用牙齿啃咬,好像要把这位璃月的神明拆之入腹。 摩拉克斯轻轻吸气。 不算很疼,但也能感觉到疼痛,摩拉克斯知道他已经控制力道,却也知道这力道多少带了些报复心理。 也有埋怨他离开太久的意思。 捧着他的手逞了他的意,松开。 获得自由的溯却没有松开摩拉克斯的意思。 感受到衣领的拉扯,顺着力道微微弯腰,唇上的疼痛消失,变成柔和的舔舐。 好像一颗美味的糖果,值得慢慢品尝。 摩拉克斯虽然享受这个过程,但也不想落入下风,捧着溯的后脑转守为攻。 摩拉克斯从来都是一个擅长进攻的人,不过是片刻就让溯溃不成军,松开坚守的牙关。 夜已经深了,但这一夜也才刚刚开始。 ———— 溯起得有点晚。 并不是没醒,他醒来的时候觉得不怎么舒服,不想动,就在床上躺着。 新生之息被他调动,开始在身体里游走,不舒服的地方被缓缓修复,等他起来的时候神清气爽,已经没了任何不适。 先去洗个澡,换上摩拉克斯准备好的衣服,这才慢慢下楼。 到一楼的时候摩拉克斯刚准备好,抬眼,看着溯。 “早上好。” 溯刚准备说话却觉得喉咙有点难受,刚刚竟是忘记这了。 他扬了扬下巴算打了招呼,并不想说话。 也没有用新生之息治疗的意思,想着等下喝点什么应该就好了。 早餐很丰富,不是摩拉克斯能在这个时间内做好的,定然下了山,去买了回来。 溯只是拿过粥,其他的东西再也没看一眼。 他拿着汤匙搅拌搅拌,尝了一口,温度刚好。 摩拉克斯把自己那碗也推了过去,吃其他的。 溯没吭声,更没有拒绝,毕竟其他的东西他暂时不想动。 感觉喉咙舒服一些后他开口:“现在什么情况?” 摩拉克斯勾起嘴角:“你认识的那位风之精灵成了蒙德的风之神,他知道你的情况后邀请你到蒙德做客。至于其他神明,性格各异。纳塔的火之神比较特殊,他是人类,与天空岛交易获得力量,成为魔神战争的胜利者。” 溯眉头高扬:“人?” 摩拉克斯点头:“上边比我们认为的更有包容性。” 溯想了想,点头:“也对,像我这样的异类没有被清除,兴许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原本就是无辜的,是被魔神战争制造出来的存在,兴许上边有那么点愧疚也不一定。 不过,那只精灵获得最后的胜利倒是让他意外,毕竟当时的他虽然有子民,但没有战力代表。 当然,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以人类生命周期算,定然能够聚集不少兵力。 至于火神,那还真是让人意外。 溯忽而想到那个传言:“当人们的愿望足够强烈,神明就会投下视线,给予人类神之眼。很多普通人以为神之眼来自于魔神,但据我所知,不管是你还是马科修斯都没有给予别人神之眼的能力。” 他就更不用说了,半路出家的魔神,战力跟他们根本不是一个等级。 嗯,在水里除外。 摩拉克斯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拥有神之眼的人,确实会被上边注意,也有可能登上天空岛。” 溯懂了:“你说的包容,指的应当就是这方面。” 摩拉克斯看着他:“不过,他们包容的,更多是提瓦特生命,外来的存在可以生存,但如果动摇本世界根基,他们不会允许。 拿着汤匙的手微顿,溯眨几下眼,最终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摩拉克斯:“不要过于担心,你之前那么大的动作他们都没有做什么,兴许正如你所想,他们并没有起清除你的心思。” 溯扯了扯嘴角:“希望吧。” 希望不是秋后算账,希望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永远不要注意到他。 溯还想到另外一件事:“提瓦特的通行货币,确认下来了吗?” 摩拉克斯勾起嘴角:“自然。之所以这么迟才归来,正是为了与其他国家商讨通商一事。具体情况我会整理,然后召开会议,进行各种安排。战争既然结束,除夜叉外的大部分仙人都需要回归,帮助璃月发展。璃月未来发展的重点,也将会放到经济上。” 溯嘴角弯了弯:“虽说不确定璃月是不是唯一一个提前结束战争的国家,但听你的语气,你们商量的时候你应当占了不少优势,谈了不少生意?” 摩拉克斯笑道:“还是溯了解我。” 这次溯笑出声,觉得这家伙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早餐的时间没有很长,溯也没有过于打探他们在天空岛上的事。 毕竟不管是高天之上的计划,还是他们七神之间的政策,对溯来说都不是想要插手的事。 他的愿望真的很简单,那就是安安稳稳过现在的日子,想出去玩就出去,想休息的时候回到天衡山上。只要不出什么大意外,他的事业就会一直在这里。 吃饱后溯刚准备收拾就被摩拉克斯阻止,想了想溯也没坚持,坐在原地等待。 等一切收拾完毕,他们下山,还是用伪装,溯还是走后门。 玲珑和阿紫已经习惯溯每天顶着不一样的脸从他们家门前经过,不过在他们看来,哪怕每天的五官都有调整,基础还是不变的。 因此,每天都笑着打招呼。 溯看着已经抱着书本的阿紫,想起当年自己在学校时的场景,打了个寒颤,也不管对方那灼灼的目光,加快脚步去往办公室。 玲珑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想要向溯先生讨教就要勇敢,关于这一点,妈妈希望你能自己迈出第一步。” 阿紫深吸一口气,目光逐渐坚定,狠狠点头。 “嗯!” 今天的工作与往日差不多,红玉都没法稳妥处理的产妇才会需要他过眼,因此很闲。 他继续整理自己游历璃月遇到的情况,写着写着,最后还是拿了空白的纸张,记录关于自己知道的那些村子的大致情况,他们缺什么,大致需要什么样的帮助,一一记录下来。 “就当是为了摩拉克斯。” 他可是刚从上边下来,璃月万千事务需要他处理,给他一点帮助是他作为男朋友的义务。 溯这么说服自己,就跟以前用无数理由说服自己帮助璃月一样。 当然,虽然他确实要帮助璃月,但并没有要加班的想法。 时间一到就锁门,伪装过后去找摩拉克斯。 路上的时候碰到魈,这让他略微有些意外。 他伸手拉住夜叉少年的胳膊,看着他,微微皱起眉头。 魈倒是略微意外于竟然有人敢这么拦着自己,哪怕他只是轻轻拉一下,很快就松手,但这也是冒犯。 好看的眉头皱起,魈语气冰冷:“不敬仙师!” 溯微顿,脸上的表情略微怪异。 他当然知道魈误会自己是胆大包天拦住仙人的普通人,不过他不可能解除伪装,这个时候只能开口。 “好久不见,这次回来,难道是体内的业障出了问题?” 虽说五官做了改变,但还是能看出底子。 而且溯并没有对声音做伪装,因此魈猜出来了。 他的眉头缓缓放松:“夫” 诡异的沉默。 猜到他那即将脱口而出的称呼,溯嘴角抽了抽:“跟原来那般叫我!” 咬牙切齿,魈毫不怀疑如果自己不招办溯肯定跟自己打起来。 虽说溯打不过他,但打起来终归是不好的。 魈点头:“溯先生。” 溯这才满意。 他看着魈:“还没回答,是体内业障出了问题?” 魈摇头:“情况暂时还很稳定。” 溯知道摩拉克斯要召回其他仙人的事,但夜叉擅战,比起让夜叉归来辅助人类发展,在前线,在璃月境内,清除魔物斩杀敌人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所以对于魈出现在璃月港,溯是真的吃惊。 不过哪怕吃惊,溯也没有继续询问。 只要不是体内业障出了问题那就不关他的事。 溯:“行,如果有问题找我。” 想了想,觉得不对:“找摩拉你们帝君。” 他注入新生之息需要摩拉克斯建立神力通道,还真得找摩拉克斯。 溯与魈告别,继续往摩拉克斯办公室走去。 他顶着生面孔,身上挂着摩拉克斯当年给的,畅通千岩军内部的牌子,千岩军确认牌子真伪后让他进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听到里边有声音,他想了想询问守门的千岩军。 “摩拉嗯,你们帝君很忙?” 千岩军并不理会,问了一次没得到回答的溯也没有再次出声,没有让他们破坏纪律的意思,最终站在一旁等待。 如果他站直如松,如果手上有长/枪,兴许他就能COS千岩军了。 可惜现在他可不能换伪装,以免手微微把他当会伪装的敌人抓起来。 等里边的声音消失,溯也不确定摩拉克斯是否已经忙完,就在他迟疑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是仙人,好多脸熟的仙人,阿萍也在里边,不过脸色可不怎么好。 他们发现站在一旁的溯,伪装过,并不认识。 只以为这是来找帝君的,没打招呼直接离开。 哪怕他身上挂着千岩军通行腰牌也不值得他们注意。 溯也没吭声,目送他们全部离开之后才敲响摩拉克斯办公室的门。 一声冷硬的‘进’传了出来,溯瞬间就明白摩拉克斯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 他探头,看着里边,果然还有仙人没离开。 哪怕溯做了伪装,摩拉克斯也是一眼就能认出。 刚刚还生气,表情难看的摩拉克斯瞬间缓和了不少。 他先是对溯点了点头,然后让移霄导天先出去,说是让他好好考虑。 溯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内容,也不清楚摩拉克斯让移霄导天考虑什么,他只是站在门口,笑着目送移霄导天离开,然后关上门。 转过身的那一刹那他解除伪装,随之走了过去。 “事情很麻烦?” 摩拉克斯一听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事多,繁杂,要一一落实并不容易。若陀那家伙,在知道我要做什么后直接跑了,说是矿脉那边有发现。这借口真是不走心。” 根本没有消息传递给他,再加上是看到他的策划案后离开,不用想都知道那定然是借口。 不过是因为矿脉的事确实也很重要,摩拉克斯这才没说什么。 比自己体温高的指尖落在太阳穴,摩拉克斯瞬间往后,靠在椅背上。 不轻不重,力道适中,作为大夫,哪怕并不钻研这类,但溯还是拿捏得准。 摩拉克斯舒服得长出一口气。 溯轻声:“慢慢来,不着急。不说其他,单单是隔壁冰封的蒙德,他们想要打通商路就不容易。璃月已经领先一大步,不管别的国家怎么追赶都没那么快。” 摩拉克斯闭着眼,嗯了一声。 溯想了想,问:“不过,如果想跟蒙德通商,那么商人可得吃点苦头。” 冰原之地的蒙德,真不是一般人能去的,更何况是运输各种物资的商队。 溯觉得最为理想的就是提瓦特其他国家的商队来璃月,却也明白只有商队过来,没有璃月的商队去往其他国家是不现实的,也容易被其他国家拿捏。 摩拉克斯早就想到这些:“最初的商队由璃月官方组织,有官方的人,也有民间商队,以保证商队的安全。不过风神巴巴托斯承诺会吹散蒙德地区的风雪,修整蒙德地形。他动手后一个月,我们璃月商队就需要出发。” 溯微怔,倒是没想到他们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约定。 溯看着摩拉克斯:“是你们私下的约定?还是七国之间的约定?” “我们自己。” 说着摩拉克斯想到什么,睁开眼,对上溯的视线。 他说:“巴巴托斯邀请你跟第一批商队去往蒙德。当然,决定权在你手上。” 溯沉吟一声:“我不觉得你会以我的行动作为两国之间的交易条件。” 摩拉克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当然不会。” 摩拉克斯很快听到他的答案:“那就好,暂时就不去了。” 溯轻声:“我跟巴巴托斯之间最多只是交谈,不论是他们战争时期帮一下他的子民还是其他什么,都没有签订契约,甚至口头的承诺都没有。我可没答应他什么。” 摩拉克斯轻笑出声:“巴巴托斯知道,并且表示懊悔当时没有签订契约。” 溯也笑了:“谁也不能保证未来的事,就跟当时的我根本没想到自己会成为魔神。要是我以魔神之躯进入蒙德,巴巴托斯兴许会以为我是去抢地盘的。对,一切都是为了蒙德的安定。” 摩拉克斯被溯的小机灵逗笑了。 脑袋再往后仰,看到溯微微挑起眉头,其实不用言语,热恋中的人都知道彼此想要做什么。 溯垂下脑袋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放心,不会这个时候离开。” 摩拉克斯:“在契约之神面前做出承诺,可是不能违背的。” 溯嘴角弯弯:“自然。” 得到回应的摩拉克斯拉住他前臂,就这么看着他。 溯微顿,最终还是顺着他的力道从椅子后出来,最后被他拉到腿上。 摩拉克斯把脑袋埋到他脖颈间,并不说话。 溯也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他的手。 无需解释,溯能看出他的压力和疲惫。 摩拉克斯身上的担子是一点点加上去的,哪怕他撑得起,在加上去的那一瞬间,依旧会有些许不适。 他知道,也理解,毕竟曾经有人想让他担起担子,不同的是他能拒绝,摩拉克斯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溯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墙壁,忽而觉得画室里即将完成的那幅画挂在那里很不错。 当然这仅仅只是个想法,溯还真做不出在这么严肃的办公地挂那么私人的一幅画的事。 这种想法他是不会说出口。 身上的触感让溯一僵,在对方放肆的时候毫不迟疑地抓住。 溯:“青天白日,这里可是办公室。” 而且这家伙怎么回事,昨晚的放纵不提,毕竟是离开许久之后的再见,但他已经成为岩神,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放肆! 摩拉克斯没吭声,只是收紧了手臂。 溯和摩拉克斯出去吃饭的时候天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还是去饭店,摩拉克斯提前定了包厢,虽说来得晚了,但没人敢把帝君预定的包厢让给别人。 依旧是两个侍者,毕竟早就被交代了帝君的习惯,所以对帝君点的海鲜粥内海鲜要全部弄碎看不出原型的要求没有任何意外。 溯:“早上就是这家的粥?” “是,他们擅长炖品粥类,也得过马科修斯的教导。” 溯点头,表示明白了。 等粥上来,看着自己那份粥里满当当的海货,再看摩拉克斯那份,轻笑出声。 摩拉克斯眉头一跳:“要换?” 嘴角笑容一僵,溯咬牙切齿:“不换。” 之后为了证明自己真不需要换,他把那些海货嚼了嚼就咽下去。 摩拉克斯这个时候又来一句:“细嚼慢咽。” 溯:想打人。 中午浪费了些时间,溯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迟到了一会。好在他的迟到没什么影响,在知道没什么产妇需要他出手后就继续自己的事。 下午下班,倒是换了摩拉克斯来找他。 走的后门,用了隐匿法术,不过还跟着个小尾巴。 溯看着那名为阿紫的小豆丁,嘴角不由得弯了弯。 小豆丁脸上露出害羞的笑:“溯先生。” 溯点头,开始翻找:“红玉来跟我说过,要医书是吧?” 他很快把整理好的医书找到,递了过去:“给,好好学习哦。” 虽然他知道以阿紫的身份,如果不能完美控制毒素,那学医就会有一道没法翻过去的大山,但这个时候他还是鼓励的。 不着急,毕竟是非人种,有的是时间。 像他妈妈那样年纪轻轻就能控制毒素完全是因为她有一对好父母,那是别人无法替代,无法比拟的爱。 摩拉克斯接过医书,蹲下,放在小豆丁高举的手里。 阿紫笑容满面:“谢谢帝君。” 溯心底啧了一声,看着那比面对自己时更为灿烂的笑容,是真感觉不爽。 摩拉克斯:“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阿紫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先走了。” 说着背后长出翅膀,就这么从办公室的窗户飞走了。 溯:“小屁孩。” 摩拉克斯嘴角弯了弯:“你对他倒也不排斥。” 溯承认:“嗯,毕竟他不是人嫌狗厌的真三岁。” 摩拉克斯过去,把窗户关上,上锁。 溯收拾桌面,头也没抬:“今天去吃哪家?说起来你们在天空岛上有饭吃吗?是不是美食美酒一应俱全?” 笼罩下来的压迫感让溯停止说话,他略微呆滞,抬头看着离自己很近很近的摩拉克斯,眉头轻轻皱起。 摩拉克斯手搭在他肩膀上:“别怕。只是想跟你安静地待一会。” 眉头皱得更紧,溯终究还是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摩拉克斯摇头:“不算大事。” 溯是不信的:“如果不算大事,你怎么会这个样子?” 忽而他想起今天碰到的夜叉:“难道是夜叉们?” 摩拉克斯明显有些意外:“你碰到魈了?” 溯心底一沉:“果然是夜叉吗?” 摩拉克斯摇头:“夜叉们没事,是魈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头疼。” 停了片刻,摩拉克斯继续:“不过溯不用担心,我们都能处理。” 溯能明显感受到摩拉克斯是有意把自己和事情隔离开,那本应该是他自觉做的事,也是摩拉克斯不愿意做的,但现在他主动了。 很明显,这件事肯定跟他有关,并且关系很大,大到让摩拉克斯心底升起不安。 溯抬头,仰望一直垂眸的神明。 “我答应的事不会反悔。” 摩拉克斯知道他猜到了什么,略微无奈地叹息。 溯想了想,继续:“也不会因为你中午诱导我承诺不离开而生气。” 哪怕真的生气,他也不会违背诺言。 不仅仅因为诺言的另外一方是契约之神,还因为放心不下现在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我知道。” 再多的,却是不说了。 就在溯以为摩拉克斯不会说什么的时候,他开口了。 “魈在夜叉养蛊场发现了一个奇怪的阵法,经过多位仙人确认,那个阵法比较特殊,是禁锢的效果。这也是夜叉们没法提前离开养蛊场,只能等待最后的胜利者出现才能出去的原因。” 溯微微垂眸,没吭声。 他知道摩拉克斯不可能是因为这个才出现情绪上的不对,哪怕他心疼当时的自己,但不会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果然,很快就听到摩拉克斯的解释。 “那个禁锢阵法是一个相当奇特的阵法,明明残缺,却有更强大的禁锢效果。不清楚是不是梦之魔神为了禁锢效果特意改了阵法,但阵法的那个缺口,有撕裂的效果。” 感觉禁锢的自己的力道加大,哪怕是溯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气。 摩拉克斯这才回过神来,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摩拉克斯:“经过理水叠山的确认,那个缺口的撕裂是撕裂空间的效果。” 溯猛地抬头,看着摩拉克斯,一脸的不敢置信。 提瓦特世界,除了摩拉克斯和溯自己,没有人知道溯来自异世界。 那个残缺,或者是梦之魔神特意更改的阵法拥有撕裂空间的效果这件事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但是这件事在摩拉克斯,在溯跟前,却是不一样的。 不管当时的梦之魔神是特意修改,还是她获得的禁锢阵法时本就残缺,撕裂空间的效果在溯和摩拉克斯看来就是把溯从异世界带来提瓦特的原因。 因为阵法效果,溯来到提瓦特。 因为夜叉诅咒,溯成就魔神之躯。 因为养蛊场,溯伪装成功夜叉。 一切的一切,好像已经有迹可循。 同时,这也代表另外一件事——溯回自己世界的路有了线索。 溯终于知道摩拉克斯的不安从何而来。 因为失去同伴经历了巨大磨损的摩拉克斯并不想失去爱人。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磨损,而是能够冲击摩拉克斯神智的存在。 石珀色的眼睛和黑色的眼睛对视,最后溯露出安抚的笑容。 “我们有过契约,不会离开。” 第103章 深夜,溯已经沉沉睡去,摩拉克斯却是睁着眼,没有一丝睡意。 溯的背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的手更是占有地把人圈起,只有这样才能有一丝实感。 摩拉克斯对仙人夜叉们的安排早就有计划,所以清晨,魈的出现是让摩拉克斯意外的。 等他听完魈的汇报,知晓养蛊场禁锢阵法的事,摩拉克斯能肯定当时的他表情一定很吓人,否则魈不会露出那个几乎从未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当然,魈,研究阵法的理水叠山,以及其他知晓那个阵法的仙人夜叉们都不会知道他的失态究竟是何缘由。 只有溯,作为当事人的溯,不过是简单的描述就已经得到答案。 摩拉克斯承认自己的卑劣,在溯还未知晓真相的时候利用巴巴托斯作为掩护,让他承诺不会离开。 但在得到承诺之后,他内心又陷入懊悔。 各种思绪夹杂,最后依旧是害怕溯离开占了风。 但是,知道真相的溯再次做出不离开的承诺的时候,懊悔又开始攀升,渐渐占了上风。 他该给溯选择,而不是使用计谋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么做,与当年的他有什么区别? 此时的摩拉克斯深刻意识到,他的磨损已经加剧,并且这次的磨损让他恐慌。 忽而察觉手背被轻轻拍了拍,摩拉克斯回过神来,微微起身,看到溯依旧平静的睡颜的时眼色晦暗。 睡梦中察觉自己的情绪波动,下意识地安慰? 如此,更衬得他不堪。 第二天,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禁锢着。 虽说知晓摩拉克斯情况不对劲,但摩拉克斯比自己起得晚这件事难免让他有些意外。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把人惊醒,溯看着摩拉克斯睁开眼,那双石珀色的眼睛从迷茫到清明不过是转瞬。 溯勾起嘴角:“早上好。” 摩拉克斯低哑地回应:“早上好。” 溯:“起?” 摩拉克斯:“看你。” 终究起晚了,他们到璃月港吃早餐。 溯看起来没有任何不对,从昨天知晓那件事到现在,情绪很稳定,并未说过任何关于那件事的话语。 哪怕是早餐时候,他们聊的也是点心味道的好坏。 早饭后,溯与摩拉克斯告别,依照原本的路线,从后门进了医馆,到了办公室。 打开窗户通风,他就在坐在办公桌前,窗外的树上鸟儿叽叽喳喳。 溯继续自己的事,只是早上有两位产妇的情况红玉拿不准,溯出了办公室去住院部查看,却也在解决问题后很快回来。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 直到马科修斯从外边归来,他们的三餐发生变化——去蹭饭。 马科修斯是真的好脾气,对于溯和摩拉克斯的蹭饭行为很是欢迎,甚至他们偶尔晚了,也会等他们来了才开饭。 溯吃着那些美食,有吃白食的罪恶感。 喝茶的时候他不由得跟摩拉克斯提了这件事。 摩拉克斯只是抬眼看了看正在思考明天早上做什么早餐的马科修斯,视线很快收回。 吹了吹热茶,抿了一口:“他需要的不是摩拉,是食材。” 溯一听觉得也对,不过他可没什么特殊的,拿得出手的食材,所以只能把一些念头压下去。 摩拉克斯:“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们在这里吃饭,摩拉我还是付的。” 溯这才真的放心下来。 马科修斯把剩下的食材整理好,然后也坐了下来。 摩拉克斯给他倒了茶,三人就这么坐在后院里,脑袋上是璃月港的星空。 没有霓虹灯反射到天空,哪怕璃月的夜市再怎么热闹,群星依旧闪耀。 马科修斯:“说起来,还没对你们说一声恭喜,这可是大喜事,恭喜了。” 摩拉克斯扬起嘴角:“谢谢。” 溯只是笑了笑。 马科修斯:“其实不算意外,好像很久之前就觉得摩拉克斯对溯很在意。” 他的话让溯和摩拉克斯都看了过去。 马科修斯被看得略微有些不自在:“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他仔细回想,然后说:“不仅仅是我,其他仙人也觉得摩拉克斯对溯过于执着。当然,我不是说溯的能力不值得被认真对待,只是比起其他人,摩拉克斯你花在溯身上的时间确实更多。” 他沉吟一声:“兴许这也有溯一直不同意,但其他人比较容易被你打动,说服的缘故。” 摩拉克斯开口:“好像?” 他和溯的重点,是这两个字。 马科修斯抓了抓脑袋:“抱歉,最近记忆力差得很,很多事都记得不清了。” 看到溯和摩拉克斯的表情变得严肃的时候,马科修斯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刚刚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他连忙辩解:“没做什么危害自己的事,真的。不过记忆力衰退是真。我尽量把食材和菜谱这些记好,久而久之以前的很多东西就忘记了。不过你们放心,大多时候只是忘记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你们是谁,我们一起经历过的大事件,我都是记得的。” 溯的眉头微微皱起,听到这样的话,倒是不好再说什么。 因为他的记忆力不好,哪怕现在已经是魔神,很多记忆他也需要去细想才能记起。 而且人类时候的记忆,他其实忘记了很多,这是成为魔神也没法再忆起的东西。 摩拉克斯的眉头皱得比溯厉害得多,他一时间也找不到马科修斯明明没有进行战斗,却变成这样的原因。 马科修斯:“别担心,我有分寸。” 听到这话的溯不由得出声:“你说过很多次你有分寸。” 但是有分寸的话,还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不仅仅没法再变化为人形,现在更是连记忆都衰退,怎么看都不是没事,有分寸的模样。 摩拉克斯:“这件事我们好好调查,在那之前,你暂时不要使用神力。” 这不是很难的事,马科修斯一口答应。 其实他们都懂,可能也调查不出什么。就跟磨损一般,看不见摸不着,全凭借各自感受。 如果接受了磨损带来的改变,甚至可能完全没有察觉磨损这件事。 像摩拉克斯这般警惕,其实很少。 像溯这般冷静,更少。 当天夜里,摩拉克斯没有丝毫睡意。 可能因为不在自己卧室,也可能因为身边的人没睡意,哪怕再困溯也睡不着。 溯打了卡哈欠,与自己卧室相比,摩拉克斯卧室里的东西倒是讲究很多,一个个看过去兴许能仔细研究个一晚上。 摩拉克斯回过神:“吵醒你了?” 溯的视线从花瓶上移开:“你呼吸都放轻了。” 哪里有什么吵醒他? 摩拉克斯:“睡吧。” 溯却是翻身,跨坐在摩拉克斯身上。 腰间的带子略微松动,衣领滑下肩膀。 溯:“睡不着就不睡了。” 最终受不住的还是溯,黎明前夕终究还是睡了过去。 当然,也有可能是晕过去。 他醒来已经日晒三竿,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压着一张纸,摩拉克斯用简体字工整地写了一张纸条。 看到摩拉克斯给自己‘请假’,溯表情略微有些怪异。 他摸了摸腰身,昨晚那家伙留下的岩元素印记好似在发烫。 其实也不是印记发烫,而是他的火元素在燃烧,想要吞噬外来的力量,这才造成温度升高。 溯扭了扭脖子,下床,看到摩拉克斯把自己的衣服拿下来摆着后没再上三楼。 璃月港,摩拉克斯办公室,察觉溯离开的时候摩拉克斯写字的手停了两秒,墨水顺着笔尖在纸张上晕出一摊难看的墨渍。 把笔搁在笔搁上,摩拉克斯看向溯离开的方向,很轻易就猜出他要去哪里,同时也猜到他昨晚上就是故意的。 面色略微阴沉的摩拉克斯,最后起身,离开办公室。 这一路,溯无视直觉的提醒,直奔璃月北部。 若陀龙王在北部发现好东西,说定然是珍稀矿脉,当然之前也发现了两个,没发现什么珍稀矿石。 溯到来的时候采样已经完毕,就等待冶炼。 一脸泥的若陀龙王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溯扬了扬下巴:“找个地方说。” 若陀龙王看了眼身边的下属,因为溯和摩拉克斯的事早就传播,哪怕没有正儿八经的仪式,大部分也都知道他们帝君的伴侣是璃月港最好的医馆里最好的妇产科大夫的事。 本就引人注目,在这里确实不太好说事。 若陀龙王把人带到自己住的帐篷,还给帐篷下了好几个阵法,这才给溯倒茶。 大碗茶,没那么珍贵,但解渴。 若陀龙王个:“出什么事了?” 捧着茶碗的溯眼皮一抬:“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若陀龙王哂笑:“没事你确实不会找我。” 那语气,那笑,着实让溯心虚。 当然,他来确实是正事。 溯舔了舔唇,把茶碗放在,挺直了腰杆。 他把自己来自异世界的事告诉若陀龙王,看着他的表情变了又变,明显在忍耐着什么。 溯心虚,已经知晓一些事的他当然明白,异世界来的他获得了原本属于龙王的权柄,这不就跟这些龙王曾经的敌人一样? 哦不对,其实也不太一样,毕竟元素龙曾经的敌人可比他强了不止一星半点,那是萤火与曜日差距。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存在都会让若陀龙王觉得自己是敌人。 坦白一切,决定把结果交给他们之间友谊的溯赌对了。 若陀龙王确实生气,但没直接一掌把自己拍死。 他胸膛剧烈起伏,看起来就不太好,不过还是忍着没动手。 最后,他问:“你过来就是找我坦白的?” 溯自然摇头,然后又把夜叉在养蛊场发现的阵法,阵法的作用,以及他和摩拉克斯的猜测告诉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拔高音量:“你可别跟我说你要回去!” 溯嘴角一抽:“我没那个想法。不过摩拉克斯觉得我有那个想法。” 若陀龙王一听,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溯:“我不会离开,至少现在不会。在我知道阵法的事之前摩拉克斯诱导我给了他不离开的承诺,当时我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用这个承诺安抚摩拉克斯。比起我要离开,更严重的是他应该对这件事产生愧疚。” 若陀龙王:“那还不简单,跟他说清楚就好。” 溯却是摇头:“如果能说清楚我就不用来找你。” 甚至不需要坦白自己来自异世界的事。 事关摩拉克斯,若陀龙王耐心等他继续。 溯:“现在不管我怎么解释,只要是关于我留下来不是因为承诺,摩拉克斯都不会信。这段时间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我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所以才来找你。” 若陀龙王沉吟一声:“你知道的,上次我也没能帮上摩拉克斯。” 溯解释:“不需要你做太多,只要你这个第三人口中说出我留下不是因为承诺。” “我说他就信?他只会会以为是我们联合起来,用这样的话安慰他。” 溯点头:“有这个可能,但你说,总比我说更有可能让他听进去。” 若陀龙王忧心好友,但真没什么把握。 他问:“马科修斯不是在璃月港?” 溯沉默片刻,把马科修斯的情况也做了简单说明,这让若陀龙王眉头皱紧。 确实让马科修斯去传递信息并不需要他动用力量,不过是因为马科修斯现在的状态,他们不想让他再劳心劳力。 事情需要一件件解决,现在更重要的是摩拉克斯的事。 “想要让摩拉克斯相信你留下不是因为承诺,必须有站得住的理由。毕竟那是你的世界,有你的血亲。我记得,奥赛尔那家伙计谋里,你做梦都梦到自己的世界和亲人。” 溯: 摩拉克斯看到那些,他无法撒谎自己没了亲人。 更重要的是,哪怕他不知道摩拉克斯到底看了多少,但他为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国家自豪是直接在摩拉克斯跟前表现出来的。 溯倒吸一口气。 脑壳疼。 若陀龙王给起了馊主意:“你就天天跟摩拉克斯说他比你的亲人重要。” 溯直接冲他翻了个白眼:“说出那样的话就不是我了。”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那你觉得能怎么弄。” “知道怎么弄我还用来找你?” 忽而察觉阵法被人破坏,若陀龙王爆呵:“谁!” 进来的是摩拉克斯,这让溯和若陀龙王都有些意外。 摩拉克斯的视线从若陀身上滑过,落在溯身上。 上下打量,一声不吭。 溯投降:“抱歉,我出门应该跟你说一声。” 这道歉速度让若陀龙王不由得侧目。 摩拉克斯摇头,在溯身边坐下,把溯的手拿过来,放在就自己的大腿上把玩:“在聊什么?” 溯看向若陀龙王,他轻咳一声:“在聊你们的事。” 摩拉克斯‘嗯’了一声,没发表什么意见,好像在等他们继续。 溯和若陀龙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糟糕的意思。 哪怕溯没有真的离开,但磨损已经存在,摩拉克斯的情况有点严重。 而以摩拉克斯现在的举动,溯有理由怀疑摩拉克斯这家伙是多年前的情绪被压制,现在触底反弹。 同时他也肯定腰上的岩元素印记不是什么普通印记,摩拉克斯能够这么快赶来肯定少不了那玩意的功劳! 若陀龙王很直接:“溯说,他不会离开。” 摩拉克斯又是一声‘嗯’。明明给了回应,但依旧我行我素,根本没听进去。 若陀龙王:“我跟他说不离开的理由应该说给你听。” 这话终于让摩拉克斯看向溯,等待溯的理由。 溯抽了抽手,没抽出来。 他没敢跟摩拉克斯对视,而是看向其他地方,期间找机会狠狠瞪了若陀龙王一眼。 他一点准备都没有,现在怎么找个理由让摩拉克斯相信! 就跟刚刚他说的,他如果能够办到他还来找若陀龙王干嘛! 摩拉克斯:“无妨,只要不离开就好。” 溯心底一颤,根结已经不是离不离开,而是当时他没能及时察觉摩拉克斯情绪,使用了承诺作为安抚。 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对摩拉克斯来说将是另外一种好不到哪里的磨损。 没能组织好语言的溯决定随便说要点。 “我确实喜欢我的国家,我也挂念我哥哥。但怎么说呢,这种挂念是游子对家的挂念,其实没那么深刻的意思。就好像璃月商人出去行商,到了地方,看到某种东西,忽而就想起璃月。” 若陀龙王咧嘴,这说的,不都是最后还是会离开的意思? 他算是懂了,这家伙是真不会安慰人,也懂了他为什么说他自己解决不了! 溯忽而想到什么,看向摩拉克斯。 这次他直视那双石珀色的眼睛。 “摩拉克斯,你应该知道背井离乡吧?在我的世界,有不少人成年之后会离开自己家乡,去外边闯荡,然后成家立业。他们可能一年只回家一次,一次就呆那么十来天,然后又离开。后期,他的子女,可能在工作的地方出生,长大,甚至留在那里。而他曾经家,就成了老家,祖籍。” 北上广深这些地方是很多打工人期望入户的大城市。 溯觉得自己并未撒谎,只是模糊他们都是属于一个国家的事实,也模糊两个世界之间的距离。 摩拉克斯确实没从溯的眼中看出撒谎的成份,也如溯所想,慢慢接受了这个假设。 若陀龙王忽而来了一句:“所以溯要在璃月成家立业?” 看着摩拉克斯变换的眼神,溯心底举刀想要噶了若陀这家伙。 偏偏若陀龙王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开始分析。 “立业的话,溯在医馆的一直很稳定,已经成功。至于成家。”若陀龙王看着好友:“摩拉克斯,这就得看你了。” 在摩拉克斯说话之前,溯开口:“想要让我成家,而不是情侣关系,可没那么容易。” 若陀龙王心底咯噔了一下,他完全没想过溯会拒绝,或者说他觉得溯和摩拉克斯走到成家是水到渠成的事。 然而他忘记了,溯本就不是按理出牌的人。 就在若陀龙王想着怎么找补的时候,摩拉克斯开口。 “确实不容易。” 若陀龙王看向好友,发现他的情绪好像收敛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摩拉克斯:“一切事物都有他们的章法,省去三书六礼,跳过必要的步骤直接摘下最后的果,注定有所缺憾。甚至,可能最后的果实也是坏的。” 溯听到这直接补充:“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好好磨合。” 摩拉克斯点头:“自然。” 若陀龙王木着脸,没想到事情最后竟然是这么解决的。 不过若陀龙王想到当年知晓摩拉克斯对溯的感情的时候,他们就怎么追溯这件事进行讨论,摩拉克斯的观点确实与他完全不同。 哪怕被影响,现在的摩拉克斯依旧守礼。 终究,与曾经的摩拉克斯不完全一样。 最后,溯和摩拉克斯跟若陀龙王告辞离开。 若陀龙王那个气,真想把他们二人直接踹回璃月港。 当然没能实现。 溯和摩拉克斯一路倒也不算很急,不过也没过多停留,只是会交流有些事。 比如岩元素印记。 “那东西,有定位作用吧?” 摩拉克斯并不否认,溯啧了声。 “两股神力正在打架,你还真是会给我找罪受。” 摩拉克斯看向溯的腰,眉头皱起。 溯:“可别说你种下的时候没想过这事。” 摩拉克斯沉默,这是默认。 溯忍了又忍,终究是因为摩拉克斯那并不太好的状态把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算了,这是他男朋友,一些小错误,该宽容还是要宽容的。 摩拉克斯转移话题:“我本以为你会去养蛊场。” 溯眉头一挑,他算是知道为何他跟若陀龙王都没说两句话摩拉克斯就来了。想来他刚出璃月港摩拉克斯这家伙就已经做好追来的准备。 溯:“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比起我找到回去的路,你的情况更紧急。” 摩拉克斯:“抱歉。” 溯摆手:“别,我也有错。” 还真没法掰扯清楚到底谁对的多,谁错的离谱。 溯看着情绪明显不高的摩拉克斯,慢慢凑过去,拉近与他的距离。 “你鬼迷心窍的时候我拉了你一把,今后我要是犯了什么错,你可也得拉我一把。” “自然。”摩拉克斯的回答并不意外。 溯笑了:“哪怕是口头承诺,这也是契约之神的承诺,可不能违背哦。” 摩拉克斯弯了弯嘴角:“自然。” 终于笑了,警报解除,溯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摩拉克斯忽而开口:“关于你的世界的线索以及阵法的撕裂空间的事,我会好好研究。” 溯不由得看向他。 摩拉克斯那双石珀色的眼中全是坦荡:“不论如何,我都应该去见见你的家人。” 溯勾起嘴角:“好。我等着。” 第104章 摩拉克斯这边搞定了,算是炸弹被拆除,不管是若陀龙王还是溯都松口气。 现在已经能够坦然面对一切的摩拉克斯把关于阵法的事摊开给溯讲解。 溯脑壳疼,看了两眼听了两次就抗拒,每次摩拉克斯有关于阵法的苗头就跑回医馆干活。 他宁愿面对一些情绪不怎么好的产妇也不愿意面对那阵法。 不管是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是上百年,溯觉得自己对阵法怎么都看不顺眼。 这已经不是他认识它它不认识他,而是他和它哪怕面对面也相互不认识。 每次想起这个,溯都会佩服曾经的自己,竟然真的能学会隐匿法术,并且还用得不错。 当然,其中功劳最大的应该就是若陀龙王和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看溯是真烦躁,也就不勉强,自己研究。 这种事毕竟急不来,慢慢研究,总会有结果。 而就在那之后不久,镇守璃月靠近蒙德的村子的仙人传来消息,蒙德的风雪被吹散。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摩拉克斯第一时间开始安排商队的事,商队人员早就准备好,现在需要确认的是到蒙德的物品,以及蒙德那边他们可能需要的东西。 这件事,摩拉克斯来溯跟前询问。 溯直接摇头:“不知道。” 看着摩拉克斯那不信任的表情,溯很直白。 “我游历北大陆的时候确实见识不少,但很多东西我没跟他们拿,大多数付不起诊金的病人都是随便拿他们的一株草药来作为诊金,其他的都是那些人看着给,我也不会特意去询问他们的土特产。” 解释之后当然需要安抚:“蒙德不是璃月,我从未想过做太多事,回想,记录璃月村子的情况以及他们的刚需这种事,在蒙德是不会做的。我在蒙德记下来的,最多就是关于他们的偏方,或者一些治疗的方法。但,真不多。” 看着摩拉克斯的表情缓和,溯心底想自己这个男朋友可真是够格了。 摩拉克斯:“是我想岔了。” 他看着溯,勾起嘴角:“不过,你倒是提醒了一点,草药,也是能够成为销往蒙德的物品之一。” 眉头一挑,溯问:“那不是还得给他们药方?”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摇头:“不,普通常见的病症把药物包好,附上它们治疗的病症。我知道你一直不吝啬贡献你知道的药方,但我要考虑的是整个璃月。” 他很是郑重地说:“抱歉。” 溯摇头,并不觉得有什么。 包装好的药就跟他的世界药店和医院卖的药物没什么不同,甚至他所在的世界包装上还有说明书,讲解得更为详细。 而且摩拉克斯说的没错,跟自己这个连璃月都没有加入的人不同,摩拉克斯要考量的不是个人,而是整个璃月的利益。 溯给摩拉克斯出主意:“这样一来得保证我们的药的效果。不要那么多弯弯绕绕,先把名声打出去。不过名声起来了,兴许别人的仿制也就来了。我们可能无法根除假药现象,所以在售卖的时候需要做个把控,并且让售卖的人告知所有人,只要不是他们售卖的产品,出了问题一概不负责。” 摩拉克斯对他的提议很是赞同,同时,石珀色的眼睛渐渐柔和。 哪怕再怎么不愿意加入璃月,哪怕嘴里说着璃月的事跟他无关,但他需要帮助的时候,根本不用等他开口溯就把他能想到的一一告知。 因为溯心善? 不,摩拉克斯更愿意相信溯是为了自己。 溯之后就没管过这件事,不过在听到红玉她们在讨论比较大众化的保胎药的时候问了一句,这才知道摩拉克斯把这件事交给医馆。 想想,好像也很适合,就是不知道售卖得到的摩拉是‘充公’还是补贴医馆。‘ 当然,医馆原本就是璃月拨款,不管是充公还是补贴医馆,都没什么人有意见。 这件事主要经手者是李大夫的儿子,保胎药和催产药是红玉负责,溯只是看了眼,没管,继续自己悠哉悠哉的生活。 溯不离开璃月港其实不仅仅是因为给摩拉克斯的口头承诺,原本建小楼的时候他就想着休息一下,只不过后来发生了其他事,他才继续游历璃月。 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安定下来,就好像在外漂泊了好多年的打工人在那个城市买了房,心底的满足感自然让他想着先呆着。 哪怕与摩拉克斯在一起,哪怕摩拉克斯天天回小楼,不是住三楼就是被拉到二楼,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但总体来说,还是很舒心的。 日子就这么过着,很快,第一支前往蒙德的商队出发。 为了确保安全,没有走水路,长长的队伍在炮仗的欢送下离开。 众仙相送,溯站在摩拉克斯身边,一起目送他们离去。 摩拉克斯:“等这支队伍回来,兴许就该开发水路了。” 溯嘴角弯了弯:“我倒是记得蒙德也有港口,但是因为没去过,不知道什么模样。” 摩拉克斯微微偏头,看着他:“委屈你了。” 溯先是不解,随之又很快反应过来摩拉克斯口中的委屈是因为承诺。 他失笑:“我有的是时间。” 停了片刻,他又说:“我倒是希望能跟你一起去。” 摩拉克斯眉头微微上扬,最后嘴角也跟着上扬。 他没有应声,因为这个一起去往蒙德不会在璃月刚刚稳定的现在,他也不想再利用承诺限制溯的行动。 承诺确实会有可能成为交心的誓言,但也有可能会成为感情破裂的导.火索。 之前能说开,是因为他们之间的感情经得起那一次冲击,摩拉克斯可不想埋下任何隐患。 经过各种后期细致地收尾,溯的那一幅《喂酒》终于完成。 哪怕是溯自己看都觉得很不错的一幅画,但是现在却有了个困扰——不知道挂在哪里。 摩拉克斯想到自己的办公室,被溯否决。 “让那么多人看到,你让我脸往哪里搁!” 虽说上次他也起过这个念头,但这个念头真的必须得咔嚓掉。 摩拉克斯看看这话,又看看拒绝之意很是坚决地溯。 “那,你给我再画一幅适合挂在那里的?” 溯看着摩拉克斯,面色扭曲一瞬,最终,哦了一声。 画一幅,也不是不行。 总之这幅不能挂上去。 溯:“什么题材,想要什么样的?” 摩拉克斯思考了一会,摇头:“不知道。” 溯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摩拉克斯这种甲方放在怨气中天的996社会,绝对会被乙方咒死的! 溯当然不会诅咒摩拉克斯,毕竟这个世界跟他以前的世界不太一样,他害怕诅咒真的会生效。 而且换个角度想想,只是画画,没规定题材也没规定交画时间,这样的甲方也还算好。 最后那幅画被摩拉克斯收了起来,最后被裱起来,挂到二楼茶室。 溯看了看,最终勉为其难地接受,没提出异议。 挂这里就挂这里吧,虽说是招待客人喝茶的茶室,但能上二楼的客人,还真没几个。 溯开始往画室里跑,没什么灵感,不知道要画什么。 晚上或站或坐,在画架前先是什么都不做,后来是强硬下笔,然后废了无数画纸。 摩拉克斯其实不急,他只是想让自己劳累抬眸的时候看到与溯有关的东西,看到溯这么纠结略微有些愧疚。 摩拉克斯:“如果不想画可以不画。” 拿着颜料盘,坐在高凳上,在白纸上涂涂画画的溯头也没抬:“不是不想画,是觉得什么画都配不上你的办公室。” 摩拉克斯哑然:“倒是,没那么严重?” 溯把颜料盘往他手里一塞:“那可是你的办公室,是璃月的脸面。哪怕不是普通人能进去的地方,但依旧需要认真对待。” 摩拉克斯莞尔:“我认为,只需要让我舒心就足够了。” 溯知道他说的话什么意思:“你说的舒心是指看到我画的画,也就是说不管我画了什么,只要是我画的,你都喜欢。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画一幅能让你舒心有能代表璃月脸面的画呢?” 此话一出,摩拉克斯倒是不好反驳什么。 溯看着白纸上乱七八的底色,最后还是因为没有灵感垂下笔。 他的视线又落在摩拉克斯身上:“好歹给个建议?”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那溯认为,能代表璃月的是什么?” 不过是一个问题就把璃月给镇住了。 能代表璃月的是什么? 他好像陷入了误区,因为游历璃月的次数太多,看了璃月太多的山水美景,也见证了璃月的发展,更是了解如今璃月的情况。 因为知道的太多,觉得每一个要素都不能替代,这才没法在一幅画中融合所有东西,没能画出满意的作品。 但是,最能展现璃月,最能代表璃月的,除了摩拉克斯还有什么?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甚至是未来,岩神摩拉克斯就是璃月的代表。 溯想到对付奥赛尔的最后一战,巨大的岩枪从天而降,高天如同裂开,遮住太阳的光辉,成就璃月的是摩拉克斯强大的力量。 他的强大打下了璃月广阔的疆土。 他的强大守护着璃月的安宁,也将在未来护佑璃月。 溯拿开画架上已经废了的纸,又拿出一张新的。 他没跟摩拉克斯说一句话,只是拿过他手中的颜料盘,再次调制颜色,落笔。 摩拉克斯并不介意,溯在画画的时候经常不理人。 哪怕他现在确实有点好奇溯要画什么,为了不打扰,他也只能暂时离开。 溯确实来了灵感,也因为来了灵感忘记了时间。 摩拉克斯上了三楼两次,溯一直忘我,根本没有理会。 后来还是他开口询问想要画什么,溯这才回答。 “又是我啊。”这是摩拉克斯的第一反应,然后得到溯的死亡视线。 摩拉克斯:“我没有嫌弃,只是想着,不如画一幅溯。哪怕白衣仙人的身份没有暴露,璃月港医馆溯先生还是很出名的,如果挂在办公室,也很有牌面。” 溯却是很认真地摇头:“差了点。” 谁都没有摩拉克斯适合,而且是俾睨众生的摩拉克斯最适合。 溯想到那个眼神,天下一切皆为手下败家,那是敌人的噩梦,是璃月子民的福音。 那个姿态的摩拉克斯,最适合展现在其他人面前。 摩拉克斯:“都听溯的。不过,明天你也有事要忙,不如早点休息?” 溯摇头:“医书已经弄好了,我现在接手的产妇不多,不怎么忙,也不累。” 摩拉克斯却是强硬地把他手中的画笔夺了过来:“我要休息了。” 溯皱起眉头,先是不解的看着他,随之很快反应过来,一脸无语地看着这家伙。 放下画笔,执起他的手微微低头落下一吻。 他说:“我并不介意在这里。” 溯: 白天的溯确实不怎么忙,他在办公室拿出画笔开始构图。 既然是重要的画,多次修改是必然的。 摩拉克斯的姿态,手脚的位置,视线落到何处,都需要一一设计。 在白纸上多次修改后溯慢半拍反应过来,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 大概也只有摩拉克斯值得他这么认真。 晚饭过后溯拒绝摩拉克斯散步的提议,拉着他回了小楼,一进去就跑三楼,进了卧室。 摩拉克斯没追上去,找了本书,静静看着。 太过于粘人不太好,打扰了他也不好,只能等到休息的时间。 不过今天晚上倒是能比昨天早一些上去提醒。 时间就在溯努力绘画中流逝,溯完成那幅画的时候,去往蒙德商队也回来了。 大丰收,璃月的商品全部销完,因为蒙德那边没有多少摩拉,也因为商队需要蒙德的物资,所以这次是以物易物的形式进行交易。 这次还有另外一个重点,那就是与蒙德那边商量合作的事。 商队的人都是带着使命去的,最后并没有辜负摩拉克斯的希望。 哪怕只是开了个头,摩拉克斯看着他们的成功也放心下来。 溯:“恭喜。” 摩拉克斯整理办公桌面,嘴角弯了弯:“确实是喜事。” 溯笑了:“所以,这方面今后就不需要你把控了?” “小事不再需要我决定,能省很多事。” “那就真是喜事了。”不论是对摩拉克斯还是对璃月。 摩拉克斯站了起来:“我记得你说今天要把画拿去裱起,想来已经好了。” 溯从内有乾坤里拿出画,搁在摩拉克斯的办公桌上,做了个请的手势。 摩拉克斯哑然,其实画好的时候他是看过的,不过裱起后的成品,也确实吊着他。 他把覆盖在上方的纸张撕开,坐在王座上,俾睨众生的摩拉克斯映入眼帘。 坐姿,神态,嘴角的弧度,无一不彰显画中人的强势。 摩拉克斯觉得这幅更像以前的他,只不过样貌更为成熟。 轻轻抚摸那张脸,明明是现在的模样,却融合了让他略微留恋的神态。 在溯的笔下,这个模样的他依旧引人注目。 溯看着摩拉克斯:“满意吗?”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等待自己夸奖过的溯,自然点头。 “很是满意。” 溯松口气:“满意就好。挂起来吧,今后只要是你的眷属,不,不对,哪怕是来其他国家的人,他们看到这个模样的,自然而然会想着臣服。” 摩拉克斯被他夸张的说法逗乐,却也没扫了他的兴致。 最后,他跟溯一起把这幅画挂了起来。 两人在画前欣赏,好似能透过这幅画看到魔神战争时,璃月神明的强大与威严。 许久之后,摩拉克斯开口:“既然已经完成,今晚我们在璃月港好好逛一逛?” 溯想了想,点头:“行。” 他的迟疑让摩拉克斯微微偏头:“还是说,你累了?” 溯伸了个懒腰:“累了倒不至于,只不过事情忙完,放松下来的同时也有点空虚。” 察觉身边灼热的视线,溯嘴角一僵。 他说:“今晚好好玩,玩到商铺全部关门。” 片刻之后,摩拉克斯才应声。 商队的事确实不需要摩拉克斯事事把控,但另外一件事,却是要提上日程。 摩拉成为提瓦特的通行货币,作为触媒,能做很多事的摩拉是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珍贵的存在。 哪怕摩拉克斯自己制作摩拉的时候也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所以要制造足够整个提瓦特大陆流通的摩拉,着实不易。 好在现在是经济发展初期,摩拉的需求不是很大,他有时间。 当然,哪怕是有时间,进度也不能太过于缓慢。 这样一来,溯空闲,摩拉克斯倒是忙碌起来。 如果没时间一起吃午饭,摩拉克斯会让人把饭菜送到医馆。 如果晚上没时间,溯大多时候会陪着摩拉克斯,哪怕外出也会被摩拉克斯带上。 反正也没什么事,也没了画画的兴致,有男朋友的情况下溯可不想待在医馆‘自愿加班’。 当然,也不是每次摩拉克斯外出溯都会跟着。 有时乏了,他也会直接回小楼。 闷了,他在璃月港闲逛。 璃月港的生活,倒是真的不差。 不过溯偶尔也会想隔壁蒙德的朋友,虽说这位朋友让商队捎来的礼物是酒,但这个朋友他还是认下。 他没有跟摩拉克斯提去蒙德的事,忙碌的摩拉克斯也不会提及。 如果溯真想离开璃月去往蒙德他会主动提,只要他提出来摩拉克斯不会阻拦,这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事。 溯没有提离开,因此溯离开璃月港已经是许久之后。 造币厂建设即将完工,摩拉克斯手头的事忙得差不多,新的事还没有传到他手上,难得有一段时间空闲。 所以,他询问溯要不要去蒙德。 溯很是惊奇:“去蒙德,我们一起?” 摩拉克斯点头:“不过不能呆很久,而且到了蒙德我也有些事要与巴巴托斯商议,可能没法陪你游玩。” 溯一听,连忙道:“游玩不游玩的倒是其次,主要是惊奇。不是,你已经是璃月的神明,虽说魔神战争结束,但这么直接去往其他国家,没问题?” 他可是记得国家高层去往其他国家做什么事,航线之类的都是保密的,甚至开会的时候到达会场的时间也保密,安防做到最高级。 当然,他不觉得有谁能轻易对摩拉克斯下手,只是觉得摩拉克斯就这么轻飘飘地说出去往蒙德,很是不对劲。 摩拉克斯却说:“我与巴巴托斯商议过,等各自情况差不多稳定下来,都会找时间去往对方国家参考。这是促进两国商业的交流,也是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溯的五官皱了皱:“这种事,应该是你跟璃月高层的事,我跟你自己去算是什么。” “去往蒙德是我们两人,但并不是只有我们两人去蒙德。” 这话让溯眉头一挑,同时也想到刚刚摩拉克斯说的,到达蒙德后没时间跟他一起游玩的事,很快就懂了。 摩拉克斯去蒙德是出差,而因为与蒙德的交易没法带他这个外人,所以交易时候他不能在场。因此,他跟摩拉克斯独处的时间,反倒只有往来的路上。 这样的情况,倒是让溯放心些许。 他点头:“既然不耽误你的正事,那好,我们去蒙德。” 摩拉克斯:“下午你去医馆交代医馆的事,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好。” 医馆没什么大事,不过因为归期不定,溯把现在住院的产妇的情况都过了一遍,把可能会遇到麻烦的产妇圈出来让红玉他们重点检查,算是交代完毕。 第二天一早,溯看到明显不是摩拉克斯准备的早餐,用眼神询问。 摩拉克斯自然不会把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揽在身上:“昨天我让给马科修斯给我们准备路上吃的食物,说今早去拿,马科修斯让我去得早一点,顺便给我们准备早餐。我拿了东西,早餐自然也带了回来。” 溯嘴角一抽:“马科修斯的意思,应该是我们顺便去他那里吃早餐吧?” 摩拉克斯不答反问:“你起得来?” 一句话让溯低下头,安安静静吃早餐。 吃了早餐,收拾餐桌厨房,摩拉克斯再次检查他们路上需要的东西,确认没有遗漏后直接从天衡山出发。 璃月的其他人什么时候出发,从哪里出发,溯不清楚,溯只知道他们趁着早上不算很晒的时候出门,踏着还带着些许露水的草地,一路向东。 甚至因为他们不是普通人,哪怕溯并不会飞,有摩拉克斯的帮助,也能一起跨越高山。 这是溯第二次坐上摩拉克斯的本体,与上次不同,这次更像游山玩水。 说起来,他们去蒙德,怎么就不算公费旅游呢? 第105章 摩拉克斯赶路的速度可以很快,也可以很缓慢,与普通人无异。 明显,摩拉克选择后者。 溯不询问,毕竟在璃月天空上遨游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体验。 他看到了璃月的山川河流,看到山峦中如同仙境的云雾,看到一望无际,完全看不到头的大海。 当然,也看到了蒙德天翻地覆的地势与环境。 溯:“常年在蒙德地区的风雪消失了,地势也变得平整。嘶,那模样,是一座座山都被削平了?” “看样子,是的。”摩拉克斯其实没多大意外:“根据得到的信息,巴巴托斯的势力战胜迭卡拉庇安后,与安德留斯短暂和谐,期间收服了一只风元素龙。” “风元素龙?”溯想到了什么,“跟若陀龙王一样?” “类似。”摩拉克斯知道溯对提瓦特的认知并不全面,好心解释:“提瓦特世界有很多种龙,龙的最顶端是元素龙。第一代元素龙如今已经完全失去踪迹,最为纯粹的元素龙,其实很难遇到。再加上力量的缺失,新生的元素龙并非完全体,哪怕是若陀也是不完整的。” 溯似懂非懂,但他相信摩拉克斯,所以他说什么都信。 摩拉克斯:“东风之龙成为巴巴托斯的眷属,他有强大的力量,吹散风雪,削平山头,应当就是他与巴巴托斯一起做的。” 溯想了想,询问另外一件事:“那,安德留斯?” 摩拉克斯:“每个魔神的想法都不同,安德留斯并未与巴巴托斯交战,而是自己离开。” 溯‘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其实就跟归终,马科修斯,以及他并未与摩拉克斯敌对一样,虽说安德留斯有自己的地盘,子民,但他最终选择与巴巴托斯合作还是战斗,亦或者其他的第三种选择,应该都有他自己的考量。 不论如何,现在蒙德的风神是巴巴托斯,这是结果。 他看着远处的平地,哪怕并非真的平原,哪怕上边还是一片荒芜,但已经有了新生的希望。 溯:“巴巴托斯,还是真意料之外的厉害。” 摩拉克斯看不到溯的表情,他只是回答:“如果你愿意,你也能变得很厉害。” 溯立马知道他说的是人类的祈愿之力,连忙摇头:“别,算了,现在就很好。” 他的要求真的不高,也不想打天下。 璃月境内原型飞行那是巡视领地,到了其他国家如果还是原型,那就有可能被当成外敌入侵。 所以,在璃月和蒙德交界处,摩拉克斯落地。 溯第一时间看向那座暴风雪环绕的雪山:“巴巴托斯这是遗漏了这座山?” 他当然记得这里,曾经因为某个传言,他登上这座山,寻找上边关于异乡人的痕迹。 当时的他想的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完全是被传言溜着玩。 不过现在想想,当时正是因为要来这座山才会遇到陷入纠结的摩拉克斯,成为他述说内心的对象。 阴差阳错,却也结了好的果。 摩拉克斯也想到当时他们就是站在这座山下,哪怕并不是现在这个位置,当时的情景却历历在目。 他看着山顶的暴风雪,这个位置似乎能感受到风雪的寒意。 不过这些风雪被束缚于这座山,甚至没有跨越边界,到达璃月境内。 “应该是特意留下。”摩拉克斯说了这么一句。 溯原本还是不解,不过很快细想到当年摩拉克斯告诉自己的事,有些惊奇。 “因为那高天之上降下来的力量?” 对此,摩拉克斯没有个给肯定的回答:“不能肯定就是因为那个。” 行吧,问了跟没问一个样。 不过这种事,想要知道正确答案,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去问巴巴托斯本人。 溯想起那位风之精灵,略微有些感慨。 好多年没见,也不知道他现在长大了没有。 不过精灵本就是非人种,外表年龄和真实年龄很有可能有差距,兴许再过十年百年,依旧还是那个模样。 倒是摩拉克斯,他样貌发生了改变。 这让溯略微好奇,凑了过去。 摩拉克斯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小动作,侧过脸,看着他。 溯略微不好意思:“那什么,有件事想跟你请教请教。” 摩拉克斯点头,示意他问。 溯:“我记得你是非人种。” 摩拉克斯点头,那是必然的,他不懂为何溯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溯却是舔了舔因为长时间吹风,有些干涸的唇。 这才问:“那,你的样貌发生了改变是为什么?马科修斯是因为失去神力没法维持人形,若陀龙王十年如一日,跟我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没什么变化。甚至是我,从养蛊场出来之后,除了用权柄进行伪装,其他时候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但是你呢,我感觉你跟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从原本的青少年变成青年,哪怕一样丰神俊朗,英俊潇洒,但确实变了。 摩拉克斯很是诚实:“因为这样更符合璃月神明的形象。” 溯:?不是,这是什么回答? 摩拉克斯没有立刻解释,反倒开始询问:“溯这是怀念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的模样?” 溯连忙摇头,他记得当时的摩拉克斯还是因为当时的他还是梦之魔神的手下,当时大喇喇地出现在璃月村子,给村民接生的时候他们的神明还在旁边看着,怕死的溯当然印象深刻。 但他真不是怀念才询问。 摩拉克斯看他的模样,也猜到了缘由。 沉吟一声,他说:“我的模样能够自己控制。不过与以前在战场上杀敌不同,现在的璃月需要的是一位成熟稳重的首领,所以比起少年模样,现在的样貌更为适合。” 溯恍然大悟。 同时知道了一件事。 “所以你能变成少年模样?” 那眼中的好奇毫不掩饰,他的脸上就差写上‘我想看你少年时模样’这几个字。 曲起食指抵在唇下,摩拉克斯看着溯,看到他眼中的自己。 经过内心的各种拉扯,终究还是叹息一声。 只见摩拉克斯调动神力,五官开始发生些许变化。 随之不仅仅是五官,那偏长的衣服袖子昭示他的身体也发生了变化。 一个活生生的,英俊的,少年模样的摩拉克斯就这么出现在他眼前。 看到溯眼中的惊奇,摩拉克斯并不意外。 当然他也没有保持这个状态的想法,不过是片刻就恢复成年模样。 摩拉克斯:“虽说能变回以前的状态,但毕竟已经成年,需要神力改造,还是现在这般模样比较舒服。” 溯心底扼腕,那表情把可惜两个字表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他是一位为另一半考虑的男朋友,不会让自己爱人为难。 他说:“能看一眼就满足了,没有让你一直保持那个模样的意思。” 摩拉克斯点头。 随之,是他询问:“那,溯能变成少年模样吗?” 溯很诚实地摇头:“大概不行。成为魔神的时候我已经这个模样,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想来我应该能够根据我生活的年岁变老,但是想变成成为魔神前很多年的样子,应该不容易。” 这回觉得可惜的是摩拉克斯。 溯想了想:“不过我记得我少年的模样,我可以画出来。而且,如果真的能回到我以前的世界,兴许能找找以前的照片。” “照片?”画他知道是什么,但照片这东西,摩拉克斯不清楚。 溯点头:“嗯,照片。把眼前的东西定格,放到一张纸上。只要纸张没有损坏,不管是一年还是十后,都能拿出来看。”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与你当时速写类似。” 溯笑道:“是很像,不过照片方便得多,而且不是画出来,是照出来,所以不会带有感情色彩,而是一比一还原,当时是什么样,照片上的就是什么样。” 想了想,溯说:“兴许再过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在你们尘世七执政带领下,人们吃得饱,穿得暖,安居乐业,有空闲的时候会搞搞发明,能把照相机给弄出来也不一定。” 摩拉克斯:“被溯这么一说,我倒是很期待。” 溯笑:“我也很期待。” 如果真有相机,把这里的人,动植物,建筑物等等拍下,洗出来,他把这些东西带回自己世界的时候只会被人以为是P图P出来的吧。 那场面,想想还挺好笑的。 摩拉克斯:“走吧,看看现在的蒙德。” 溯点头,迈开脚步。 走进蒙德的时候溯略微有些好奇:“摩拉克斯对蒙德熟悉吗?” “来过,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魔神战争还未开始前,除了个别魔神之间的恩怨,魔神们的关系不算紧张,我们偶尔会到其他地方看看。不过当时的蒙德被风雪覆盖,是冰封之地,哪怕过来,感受到的大多都只是迭卡拉庇安和安德留斯的力量,那些旅途并不算愉快。” 溯想到当时的自己在冰原中顶着风雪行走的情景,很是认同:“确实不算愉快。” 摩拉克斯嘴角弯了弯:“不过那也是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做的努力,哪怕他们领地外的力量影响到其他普通人,他们的做法也没法指摘。” 溯知道这是魔神和人看问题的不同,就跟摩拉克斯能看出夜叉的诅咒就是为了让濒死的人能有活下去的机会,不管那个诅咒出来的是夜叉还是魔神,本意就是让濒死的人能活。 所以摩拉克斯能够理解迭卡拉庇安这件事,并不意外。 溯很是配合地点头。 摩拉克斯轻笑:“如果觉得不对,不用附和,我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你身上的意思。” 溯沉吟一声:“不说对或者不对,只是知道了原委,所以也能理解。而且毕竟不是我自己的事,我也不好评价。” 他的置身事外太过于明显,再加上一直冷静,很多时候明哲保身,这让摩拉克斯有种他一直游离在提瓦特世界之外的感觉。 这让摩拉克斯很是不满。 摩拉克斯:“那溯觉得,我对璃月的管理,如何?” 溯听出他语气的不对,不由得看向他。 摩拉克斯却是很坦然地回视,石珀色的眼睛明媚,等待他的回答。 溯知道,这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 虽说他很不想参合这些事,也觉得自己跟这些事没多大关系,但这毕竟是来自摩拉克斯的询问,他还是认命地思考答案。 怎么说呢,种花家古代很多君王有功有过,他们的生平被写到历史上,所有的评说都带有个人观点,所以在思考所有事实后,个人的情绪倒是成为最主要的部分。 摩拉克斯作为璃月的神明合格吗? 显而易见,单凭摩拉克斯赢得岩神之位就能知道是合格的。 比起其他落败的魔神,摩拉克斯保住了自己的子民,还能让未来的璃月更为繁荣。 那么,摩拉克斯作为璃月的神,能得到满分吗? 溯知道,这个问题哪怕是询问璃月的子民,也得不到统一的答案。 所以,他自己也有了答案。 溯点头:“在我看来,摩拉克斯对璃月的管理是完美的。” 这个答案着实让摩拉克斯惊讶,因为他知道现在的璃月其实还未完全恢复,更知道还有人不服他的管理。 哪怕他对溯的询问是临时起意,但得到这样的答案,惊讶之于更多的是开心。 溯:“我知道,肯定有其他魔神的子民对你还有意见。别的不说奥赛尔的子民现在还是不愿意上岸。不过你给了他们选择,甚至还给他们划分一条海岸线作为他们活动地区,这样的处理已经很好。在别人心中你的处理可能得不到满分,但是在我这里,你对璃月的每个政策都是满分。” 他看着摩拉克斯,笑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心为璃月。” 摩拉克斯嘴角缓缓荡开一抹笑,他说:“只要有一个人这么想,那就足够了。” 溯大笑:“摩拉克斯,你对自己的魅力太过于无知无觉,你对璃月的奉献所有人都看得到,你有很多忠实拥护者。” 好话谁不喜欢听? 摩拉克斯自然喜欢,心底那一丝丝的不满随着溯的话烟消云散。 因为摩拉克斯对蒙德不算很熟悉,也因为巴巴托斯大规模整改蒙德地形,导致溯也不熟悉。 因此,他们很正常地迷路了。 摩拉克斯拿出地图,看着地图上商队的确认过的路,略微有些不解。 他是真心不解,完全不知道为何跟着地图的他们竟然会走错路。 溯提出可能:“兴许是商队走过后,巴巴托斯为了某些目的,又修改了地形?”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摇头:“可能性不大。” 想想这可是蒙德和璃月通商的官道,溯也觉得应该不会。 摩拉克斯想到一路上的情况:“我们得到的是简易地图,兴许是官道附近又有了小道,而我们不小心走到小道上。” “有可能。”溯看着摩拉克斯:“然后呢,现在怎么办?” “现在啊。”摩拉克斯看向东方,那边是蒙德城的方向。 他说:“等吧,等巴巴托斯亲自来接。” 溯好奇:“他会来?嗯,不对,毕竟是你亲自过来,哪怕没有跟着商队,他过来迎接也是正常的。问题是,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摩拉克斯:“七执政各自管理领地,领地内的所有地方,都有掌控权。如果说一些细微的,常见的东西,还不好掌控,魔神,或者强大的人出现在自己的领地,当然能感知。” 这个解释让溯想到一个词:“强者定位器?” “强者定位器?”摩拉克斯重复这个词,随之轻笑:“这个词,倒是准确。” 溯摸了摸自己的腰,摩拉克斯的神力和他的神力虽然相互绞杀,但只是在皮肉,除了发烫无知无觉,倒是让他经常忽视这个岩之印。 溯:“你这个能力,对我倒是浪费了。” 摩拉克斯知晓他是埋怨自己之前埋下岩之印的事,很是好心解释。 “你的神力总有一天会把那些神力绞杀殆尽。” 溯直接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消失之后他不会暗戳戳再给自己弄一个。 毕竟对他没什么真实伤害,还能定位他在何处,在摩拉克斯看来肯定很划算。 而且这家伙本就明目张胆,否则也不会下到自己能看到的位置。 溯不想再说这件事,而是询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原地等待还是继续走?” 摩拉克斯想了想:“先休息,吃点东西,如果我们吃完东西巴巴托斯还不出现就随便逛逛。” 溯对这个逛逛有些怀疑,毕竟刚修整地形的蒙德,除了削平埋了土还没有来得及种东西的山地就是削平还未埋土的山石。 要说逛逛,那只能说修改了地形的蒙德也算是奇特的风景? 摩拉克斯拿出炊具和柴火,溯拿出马科修斯给他们准备的干粮。 烤一烤就能吃,煮一煮成了汤,倒是方便得很。 当然,这样的二次加工,味道跟刚出炉的时候没得比。 只不过比起其他东西,还是好吃很多。 摩拉克斯:“如果想吃新鲜的肉,我们可以打猎。” 溯很怀疑:“别的不说,巴巴托斯修整了这么多山,猎物还有吗?” 就算还有,那应该也是蒙德人的口粮,他们的大自然想要恢复应当不容易,现在吃他们的新鲜猎物会有罪恶感。 摩拉克斯听到他这样说,若有所思:“兴许,我们可以卖一些种子,或者植物的幼苗,甚至是一些动物。蒙德应当会需要。” 不过是随口一句就能让他找到商机?明明是战场上的战神,竟然还有这么敏锐的商业嗅觉。 溯侧目,这家伙是怪物吧! 发现溯的视线,摩拉克斯失笑:“抱歉,原本是要跟你一起游玩的,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 溯摇头:“不是什么大事。”他是真不介意。 忽而溯和摩拉克斯都抬头,同时看向东方。 穿着很是清凉,身后有翅膀的少年出现在他们视野里。 不过是瞬间,他来到他们跟前。 巴巴托斯看着他们,又看看地上简陋,但齐全的炊具:“你们看起来很惬意,好像是我打扰你们的雅兴,罪过罪过。” 摩拉克斯:“无妨。” 巴巴托斯:“诶嘿,既然不打扰,是不是说我也能加入?” 摩拉克斯:“并非我一人,所以你需要征得溯的同意。” 巴巴托斯闻言看向溯,语调都变了,带着可怜之意。 “溯先生不会拒绝的,对吧?” 溯木着脸:“别对我撒娇。” 巴巴托斯瞬间明媚:“那就是答应了!” 溯看着巴巴托斯收了翅膀,就这么在他们铺开的垫子上坐下。 “好多吃的,看起来都很好吃。摩拉克斯,你来蒙德是正事还是游玩的啊?” 对此,摩拉克斯的回答是:“谈事,顺带游玩。” 巴巴托斯:“游玩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溯看着这位少年,心底感叹他好像从未改变。 当然,这个从未改变指的是目前看到的情况,他也没傻到认为眼前的风神还是当年那并不能完全抵抗迭卡拉庇安和安德留斯神力碰撞的风之精灵。 看看艳阳高照的蒙德,看看这变成了平地的蒙德,排山倒海这种事可不是随便来个人就能做到的。 这么想来,虽然都是魔神,但他的力量真的太过于弱小——除非在水里,或者有大量水辅助。 摩拉克斯:“看来你们很缺粮食。” 巴巴托斯并不介意把自己国家的短板暴露出来:“很缺,尤其是米面这些主食,非常缺,如果你们璃月的商队能带更多的粮食过来就好了。” 摩拉克斯没有直接答应:“你们准备拿什么来换?” 巴巴托斯沉吟一声:“在吹散风雪,修改地形的时候我让蒙德的人们把外边所有能摘下的东西都摘了下来,大多泡成了各式各样的酒。虽说现在还不是最佳饮用时期,但我们还是能用那些酒作为交换。” 溯立马想到巴巴托斯托商队给自己捎过到医馆的酒。 “你托人带给我的那瓶?” 巴巴托斯笑了:“放心,那是酿好的,可以直接食用。不过你有这个问题,难道是没有喝过?味道很不错的!” 溯摇头:“职业原因,没法喝酒。” 巴巴托斯微微眯起眼:“是吗?” 他的模样让溯惊觉:“你听到了什么?” 巴巴托斯很直接:“不算多,就,一杯倒?” 溯:艹! 看到一脸不满的摩拉克斯,巴巴托斯连忙摆手:“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打探你们的事,听到那些真的只是意外。而且,七国已经定下,今后我也会更加谨慎。放心吧,不会探究你们的隐私。” 摩拉克斯是因为听到‘七国已经定下’才缓和了表情。 如果是因为魔神战争还未结束需要警惕周边的国家,这倒是说得过去。 巴巴托斯看警报解除,立马道:“说起来还没恭喜你们。虽说很是意外,也不知道溯先生为什么会看上你,但这毕竟是喜事,恭喜你们。” 摩拉克斯颔首:“多谢。” 溯也是弯了弯嘴角:“谢谢。” 巴巴托斯看着他的模样,惋惜道:“可惜了,今后再没有游历北大陆的白衣仙人。” 溯摇头:“虽说与摩拉克斯成为伴侣,但我并未加入璃月。没有去往其他国家的原因想必站在我身边的你应该感受到,今后如果你不阻拦,我也会往蒙德游历。” “当然!蒙德欢迎溯先生。” 巴巴托斯脸上的笑容灿烂得完全没有奸计得逞的感觉,太真诚了。 第106章 当然,不管巴巴托斯的笑容再怎么灿烂,摩拉克斯还是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其实想想也能知道,完全是因为知道溯并未加入璃月,所以才起了心思。 要知道接生,保胎以及新生儿存活率有改善的,或者说这方面的技术有提升的,只有璃月,其他国家与以前并无区别,甚至还因为战争导致一些地方出现药方缺失。 然而只要溯没有加入璃月,那么蒙德就有可能拥有提升这项技术的机会。 现在其他国家也趋向安宁,未来提瓦特七国将会和平共处,在这战争刚刚结束不久,人类开始休养生息的时候,不用怀疑,溯绝对是各国最欢迎的人才。 不过是因为溯以往游历北大陆,熟悉蒙德,这让才蒙德有了先机。 摩拉克斯不会用溯的力量去换资源,但已经想到璃月港医馆里那些妇产科大夫未来受欢迎的程度。 再加上李大夫生前的交代,他的亲人,学生,大多为都医馆奋斗。 兴许他该提高医馆所有大夫的待遇,以免他们被其他国家的人挖了去。 事情太多,这件事他在离开前忘记交代。 兴许该传信回去,以免有人趁他不在璃月的时候趁虚而入。 具体该怎么提升待遇并不需要立刻商讨出来,只要给个风声,那些大夫应该会有憧憬。收集他们的想法,能给出更适合的待遇。 这么想着摩拉克斯已经有了计划,决定与大部队汇合的时候立刻让人返程,保证消息尽快传回。 这顿饭巴巴托斯吃得很愉快,至于溯和摩拉克斯,其实对巴巴托斯的加入没多大感觉。 原本就猜到巴巴托斯可能会来接人,自然不会因为他的出现觉得被冒犯。 不过二人世界突然有了第三人,确实有那么点不自在。 有巴巴托斯的带路,他们倒是很快到达蒙德城。 蒙德城修建在巨大的岛上,房屋还未完全落成,也有可能是原本的房子推了重建,不过接待外宾的地方已经安排好。 因为这次摩拉克斯亲自来蒙德,被安排在最好的地方,甚至还有个小阳台,。 带着他们参观的巴巴托斯一直注意他们的表情,看到溯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也笑了。 “满意吗?如果不喜欢,我们可以去看看其他房间。” 说是这么说,但巴巴托斯知道最好的房间就是这个。 而且,他是看溯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才说出口。 摩拉克斯斜睨一眼,略微不舒坦:“还有其他更好的房间?” 这个问题让巴巴托斯的笑容僵了僵,不过好歹是一国的神明,他也绷得住。 “好与不好看的是个人喜好,若说更好,还真比不出来。不过其他房间是有的。” 溯好笑地扯了扯摩拉克斯:“就这里,挺好的。” 作为客人,他们又不是刁蛮那挂的外来使臣,真不需要为难巴巴托斯。 摩拉克斯也只是看不惯他把注意力放到溯身上,那明显讨好溯的行为让他不满。 不过既然溯都开口,他自然也不好跟溯唱反调。 “听溯的。” 巴巴托斯咋舌,对这位邻国的神明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还是溯比较好说话,可惜他不参与璃月的政治,不太好从他这里下手。 不过,溯的存在也不能忽略,不论是他自己,还是他摩拉克斯伴侣的身份,都是需要他们好好对待。 如果能从溯这里拿到一些药方就更好了。 以以往溯的态度来看,只要他没起顾虑摩拉克斯的意思,应当不是难事。 巴巴托斯心底暗自嫉妒摩拉克斯的好运,竟然能让溯站在他那一边。 微顿,此时的巴巴托斯又想起,好像是溯对璃月有不一样的感情。 巴巴托斯总觉得可惜,为何溯不是对蒙德有好感。 如今蒙德拥有最多的其实是酒,酿好的,还没酿好的,不仅仅是官方,普通人家里,每家每户都有很多。 而那些,将是他们与璃月交易的物资。 巴巴托斯倒不怕那些东西卖不出去,蒙德有自己的酿酒方法,与璃月的酒不同,定然也有人喜欢,只不过因为还未酿成,可能会折损他们蒙德的利益。 但是他们的酒太多,必须用这些东西交换,哪怕低于原本的价值也需要交易。 好在他们酒确实多,毕竟修整地形会波及山体,会失去山上的资源,巴巴托斯在修整地形前先组织蒙德的人上山采集所有有用的东西,那是全国总动员,浩浩荡荡,把山里大部分东西都搬了回来,所以能酿酒的,真的不少。 哪怕折损,也还是有资本跟璃月交易。 现在该思考的是怎么帮蒙德保住更多利益。 别看摩拉克斯出名的地方在战场上,其他方面也是不容小觑的,这次扯皮应当很久。 头疼的同时,巴巴托斯也欣慰,欣慰他们蒙德与璃月相近,欣慰因为自己认识溯,在天空岛与摩拉克斯初步达成交易,快了其他国家一步。 嘿,溯先生可真是北大陆的福星。 溯可不知道巴巴托斯在想些什么,这一路对溯来说其实还好,不过也是风餐露宿,需要好好休息。 把他们安排好后巴巴托斯跟摩拉克斯要聊些事,溯很懂事地没有跟着,自己呆在房间。 他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喝着茶,惬意地看着阳台上的花。 比起外边正在建设的蒙德城,以及更远处刚刚修整地形,还有些乱糟糟,满是荒芜的山体平原,还是这花比较好看。 不久后,摩拉克斯回来了,手里拿着酒壶。 溯想到巴巴托斯给自己的礼物,眉头一扬。 “巴巴托斯给的?” 摩拉克斯点头:“嗯,苹果酒,他很推荐。” 溯听到苹果酒三个字的时候很是心动:“果酒啊。” 摩拉克斯哑然:“巴巴托斯说的果然没错,你肯定感兴趣。” 溯不由得看向他:“他这么说的?” 摩拉克斯点头后溯抱怨:“那肯定是他听风听来的,很久之前我只是在璃月郊外的时候念叨了两句那些水果都能酿成酒。就是不知道这些废话他听来做什么。” 还记到了现在。 摩拉克斯:“巴巴托斯虽然能听风,但风中蕴含的信息太多,需要经过庞大的筛选,那是相当浩大的工程。” 溯很是好奇:“其实我想问,以前如果你知道巴巴托斯在听璃月的情况,甚至可以说用这样的方法监视璃月,你会过来跟他打架吗?” 摩拉克斯却是摇头:“不会。” 溯直接问为什么,摩拉克斯回答:“大多时候,风是不可控的,哪怕是风之精灵也没法操控远距离的风。巴巴托斯虽然能从风中提取信息,但同一时间,他听到这一缕风蕴含的信息也就意味着错过另外一缕即将消散的风格的信息,所以哪怕这是监视,对我们来说也没有多大困扰。而征战蒙德,风险太大,那些泄露的消息并不值得璃月冒险。” 溯恍然大悟:“懂了。” 所以就是因为不值得冒险,其他魔神也不会对巴巴托斯出手。 当然,蒙德本地的魔神除外。 摩拉克斯在阳台的另外一张椅子坐下,把酒放到桌子上,看了看那些装茶的杯子,最后自己拿出酒杯。 他先是递给溯,用眼神询问他是否需要。 溯笑了,三个字:“一杯倒。” 摩拉克斯当然记得,这么询问不过是因为想要知道他是否需要,既然他说了这三个字,也就不需要。 哪怕这是他有兴趣的果酒。 摩拉克斯给自己倒上一杯,发现溯的手伸了过来,竟是把酒香味招过去。 他看到那双黑色的眼眸满是兴奋:“好香!是苹果的香味。”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有淡淡的苹果香。” 而且这丝苹果香味浓淡程度刚刚好,想来是精心把控。 摩拉克斯:“想要拿出这些东西作为交易物资,巴巴托斯当然会把最好的拿出来。” 溯懂了:“为之后的谈判铺垫。想不到当年那个风之精灵也已经成熟到这番模样。” 摩拉克斯抬眸,看着溯,溯一看就知道他的情绪,推拒:“只是一声正常的感叹,没有其他意思。” 摩拉克斯:“我也没说你有其他意思。” 溯在心底啧了声,你要是说出来那还得了? 不过以前真没发现摩拉克斯竟然是个醋坛子,还是说因为璃月的其他人不敢撬他墙角,而巴巴托斯不归他管,所以不放心? 溯看摩拉克斯酒杯空了,伸手给他倒上。 “好好品,找到缺陷好杀价。”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说得对。” 溯嘿地笑了,觉得巴巴托斯这一招真是风险与利益并存。 毕竟眼前的人可是摩拉克斯,什么好酒都喝过的摩拉克斯! 如果他知道摩拉克斯喝这酒是为了找缺点,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他的送酒行为? 摩拉克斯对这酒,还是挺满意的。 他喝了几杯,看着溯眼巴巴的望着,连茶也不喝了,于是开口询问是否来一口。 摩拉克斯:“不是一杯,是一口,一口应该不至于醉了?” 说到最后其实摩拉克斯也不能肯定,毕竟溯两次醉酒都在他跟前,他知道他是真的不能喝。 然而溯明显被他说动了:“那就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苹果香给勾起了馋,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摩拉克斯的酒杯。 摩拉克斯微微眯起眼:“一口也可能会醉,所以我们可以从更少一点试试。” “更少一点?”溯想到什么:“你不会想让我用棉签,嗯,反正就是用东西润一润就好吧?” 摩拉克斯莞尔:“溯果然懂我。” 溯:不,没看到他已经馋了吗,他一点都不想懂! 然而摩拉克斯好像坚持,他站了起来,径直走到溯身边,在溯的注视下拿起那杯酒直接灌下。 溯猜到他要做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屋外!” 摩拉克斯嘴角微微上扬:“巴巴托斯安排得很好,这里没人会看到。” 不管会不会有人看到但这里都是阳台! 然而还不等溯继续抗议,摩拉克斯就已经俯身轻轻吻了下去,苹果酒香味冲击溯鼻口,溯咽下口水的时候觉得自己好像喝了味道很淡的苹果汁。 ———— 璃月大部队到来的时候,巴巴托斯率领蒙德一众贵族迎接。 溯和摩拉克斯当然也在其中,并且跟巴巴托斯一样站在中间的位置。 溯对璃月大部队并不感兴趣,他反而对来迎接的,红色头发的人很感兴趣。 关于推翻迭卡拉庇安统治的故事他听了不下十个版本,但所有的版本里都会有风之精灵,少年,红发战士,以及女猎手。 经由当事人,也就是巴巴托斯之口,溯知道红发战士其实就是自己曾经踏上雪山想找到线索的异乡人,不过现在还是第一次见面。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年长,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 他摆脱了家族早夭的命运,兴许这也是他帮助解放蒙德的馈赠。 一位能够寿终正寝的伊蒙洛卡,在伊蒙洛卡家族中应当是跟对方跟着风神一起战胜其他魔神一样传奇。 不过溯想到的却是摆脱了早夭命运的只有他,那他将会目送多少血亲离开。 这种略微悲观的想法终究不太好,溯很快把它们都压下去,跟着摩拉克斯一起往城内走。 带队的仙人溯并不算熟悉,但大部队的仙人总共有三位,断了鹿角的移霄导天是三人中他最熟悉的。 于是吃饭的时候也只是跟他搭了几句话,不参与摩拉克斯和蒙德一众的讨论。 饭后,溯不准备跟着他们,跟摩拉克斯说了一声后脱离退伍。 没有直接回住处,而是在这还在建设中的城市闲逛。 原本溯对巴巴托斯把蒙德城建在湖中心很是不解,直到发现他们正在修围起整个城市的围墙,以及距离城门不算很远的后门边上的小码头。 巴巴托斯知道现在的蒙德陆运其实不占优势,已经准备开发水路。 不过这里的水是湖水,应该需要其他港口作为中转,这样一来又带动了另外一个城市。 这是巴巴托斯想出来的? 溯不能肯定,但巴巴托斯定然是通过并且执行提案的人。 蒙德有很多贵族,他们一心为蒙德。 闲逛的时候发现蒙德有很多吟游诗人。 与璃月的音律不太一样,这些吟游诗人更像说书人,歌颂各种事迹,而音律只是辅助。 把那些事迹用简单的诗歌传唱下来,倒是个不错的推广方式。 就是不知道这种风潮会不会在璃月盛行,如果接受程度高,或者可以改变些形式,让那些晦涩难懂的医书拥有又一种传播方法。 溯忽而停下脚步,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明明是出来游玩的,怎么又开始为璃月的发展劳心? 算了,回去睡觉吧。 他记得巴巴托斯又送了不少酒,抿一口不会醉,嗯,趁摩拉克斯不在的时候回去尝尝。 溯趁着摩拉克斯不在的时候干坏事,于是等摩拉克斯回来,打开房门就闻到酒香味。 不算很重,但不同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显得相当杂。 大多数都是果香,偶尔混着一些花香。 然而最浓的是酒香。 摩拉克斯这时候才想起巴巴托斯今天送了不少酒,好像是从贵族家里搜刮出来的,大多都是好货。 自从上次浅尝之后溯就开始酒的浅尝之旅,但因为有他看着,没出现很多种酒一起混合着尝的情况。 现在不过是分开一会,出事了。 原本就是一杯倒,哪怕只是浅尝,这么多种类足够达到一杯的量。 更糟糕的是,现在是各种酒混合,绝对不是溯能承受得了的。 摩拉克斯立马走向洗漱间,果然看到瘫坐在地上的人。 上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任何反应,是真醉了。 摩拉克斯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完全没有知觉的溯,一时间无言。 第二天,溯脑壳疼。 如今他已经能分辨这就是宿醉。 他捏着太阳穴起身,看到桌子上有一碗东西,还压着一张纸。 拿起来一看,是摩拉克斯用简体字给他写的便签。 让他好好休息,而这一碗是醒酒汤。 最后一行字让溯嘴角一抽,把纸张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他去往放酒的地方,一看,果然被清空了。 溯知道昨天是自己的放纵了,不过还是略微有些怨言。 “还有两种没尝过呢” 理智回笼的溯当然不会去找摩拉克斯闹,同时他也知道自己近段时间都不会碰酒。 哪怕这不是第一次喝醉,但像昨晚上那样放纵确实是第一次。 他没有保持清醒,而是沉溺在酒的味道中。 这是大忌。 溯知道自己需要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于是换上白大褂,提着自己的手提箱出门,跟着自己的直觉走。 璃月大部队到来后摩拉克斯肯定很忙,没时间陪自己。 与其呆在房间里闲得无聊,不如去坐一些有意义的事。 刚开始是蒙德城内的产妇,之后扩散到蒙德城周边的村子。 他们询问自己来自哪里,是否就是白衣仙人的时候,溯的回答只是一句‘璃月医馆’。 期间,溯偶尔碰到一些购了璃月医馆出品的药包,在对方有疑问的时候很是乐意帮忙解答。 溯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吹散风雪确实能让蒙德人自由活动,修正蒙德地形确实让蒙德耕种面积增加,但曾经的山货,包含药材在内,确实没有了。 也就是说,蒙德人曾经研究出来的很多药方可能会因为缺失蒙德特有药材成了无用药方。 溯知道巴巴托斯不会没有想到这些,所以修整地形是巴巴托斯衡量过的结果。 他思考了许久,开始重操旧业,把蒙德民众曾经使用过的药方收集,然后仔细斟酌里边现在已经没法找到的药材的替换草药。 不一定是蒙德地区内剩余的草药,既然已经通商,璃月那边的草药也可以运送过来。 不过,他需要找的替换草药是那种在璃月常见且不怎么昂贵的,否则依旧是一张废药方。 巴巴托斯在知道他的举动后亲自上门道谢,甚至不止是巴巴托斯,蒙德几大贵族也都送上了很多东西,作为他无偿修改药方的谢礼。 溯在意的不是巴巴托斯的道谢,也不是那些昂贵的谢礼,而是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莞尔:“你是自由的,能自由做自己想做的事,无论这件事是为璃月还是其他国家。” 溯松口气,没生气就好。 摩拉克斯:“而且,你的所作所为,其实对璃月也没有坏处。” 在溯看过来的时候,摩拉克斯解答:“哪怕你替换的药材是璃月常见且便宜的草药,但对蒙德来说也是稀有的。所以这些药材在蒙德会很畅销,并且因为在璃月常见,会是相当稳定的资源,能带动璃月的经济。” 摩拉克斯是真心实意地说:“虽说之前你就提过药材的事,但现在你的所作所为已经具体落实到需要什么药材,大大方便了我们商队,我应该向你道谢。” 溯被说得略微不好意思:“你不怪我自作主张就好。” 摩拉克斯轻笑出声:“难道我不让你做你还真会不做?” 溯仔细思考了下,摇头:“如果是这种不影响到璃月的事,我会坚持我的想法,并且想办法说服你。” 摩拉克斯点头:“所以溯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这样的话,在摩拉克斯这里好像很正常,又好像不太正常。 作为璃月的神明,他给每个璃月人宽容,哪怕他在战场上是杀神,下了战场他就是那位英明果敢的魔神。 他对溯的话是真心的,但也因为真心,让溯有所触动。 他学医,尤其知道他要学的妇产科,最开始是不被任何支持的。 先是他的父亲说他居心叵测,他哥哥没说什么,但从未消散的烟味与酒味让溯知道他的排斥。 哪怕后来他哥哥支持他,最初的反对却是存在的,是心底的烙印。 也是那个时候他知道,做事就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其实不需要其他人的认同。 但是,谁不想得到认同呢? 摩拉克斯给了他这种认同感。 摩拉克斯这不是第一个给他认同的人,但因为认同他的是摩拉克斯,所以显得相当珍贵。 就好像一条完全不被人看好,路上也没有任何同伴的道路,忽而来了能够结伴而行的人。 哪怕对方给不了任何实际上的帮助,但单单只是让他知道有人一起就足够让人开心。 那是满满的情绪价值。 溯一直觉得自己作为摩拉克斯的男朋友很合格。 但是反过来想,摩拉克斯作为自己的男朋友就不够格吗? 不,是够的,是最适合的。 第107章 溯遇到东风之龙是在蒙德城外的一个傍晚,他给村民接生,产妇和新生儿的情况稳定下来,他在院子里休息的时候,看到天空飞过的庞然大物。 飞得很高,但它还是很大,它带起来的风也能让溯感受到。 溯第一时间是警觉,以为是蒙德本土的什么魔物。 在院子里招呼他的村民看他的模样猜到了什么,连忙上前:“那是守护我们蒙德的东风之龙,是风神大人的眷属,现在在巡视蒙德,看看有没有人被魔物袭击,护卫我们的安全。” 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难怪他的直觉完全没有提醒,原本还以为是对比这飞龙来说他过于渺小,没有被对方注意到,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对方是友军。 他的视线追随飞远的巨龙,看着它往蒙德城方向。 溯:“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产妇家属连忙拍了拍脑袋:“看我,我给您拿诊金。” 溯连忙说:“不需要摩拉,也不需要什么药材,你给我你们刚酿的酒,我收着,等过一两年再喝。” 产妇家属一听,脸上挂着笑容:“那我给您多拿几坛。” “这倒是不用。”溯拒绝的理由很正当:“以我的酒量,一坛就能喝很久,跟其他人拿的也是酒,够我喝好几年了。” 如此,产妇家属如何不知道这位大夫是为了他们考虑? 这位来自璃月医馆的溯先生,心地善良,知道不给报酬他们可能心里过不去,于是要了他们各家存了最多的酒,还不是立马能喝的那种。 溯先生会缺那一坛酒吗? 不过是为他们着想罢了。 这么想着,产妇家属去拿了最好的料酿制的酒,不仅仅跟溯说明原料,还给溯详细说明保存的注意事项以及最佳饮用时间。 溯听得很认真,并且拿笔记录下来,以免到时间的时候忘记拿出来。 做好这一切,溯跟村民道别,离开村子,踏着夕阳的余晖往蒙德城去。 这里不是璃月,除非有很强的直觉让他改道去救命,不然他都会在天黑前赶回蒙德城。 时间不定,所以不一定能跟摩拉克斯一起吃晚饭,但还是尽量保证晚上能一起休息。 溯知道摩拉克斯很忙,那么忙碌的情况下他还尽量把晚上的时间留给他,他自然也需要给予同等的回报。 而且蒙德除了喝酒的酒吧,着实没有太多的夜生活,晚上九点大多闭户,他想在外边花天酒地也是不可能的。 溯倒是用这件事调侃摩拉克斯,说他能出去喝酒。 摩拉克斯却很严肃地说‘他不会自己一个人去那些地方,让溯放心。’ 那么郑重,倒是让开玩笑的溯不好意思,毕竟玩笑只有另外一个人也笑了才是玩笑,否则就是不合时宜的冒犯。 等他回到蒙德城天已经黑了。 守门的士兵看到溯并未进行盘问,甚至礼貌地点头。 巴巴托斯和摩拉克斯一起站在那里迎接,作为神明,他们倒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而且,与摩拉克斯不同,蒙德人对巴巴托斯的信仰确实存在,但相处之中他们更像关系好的伙伴,而非上下级。 溯也是深入了解之后才知道,巴巴托斯是风神,也是自由之神,哪怕现在他吹散困扰蒙德的风雪,修整蒙德地形,牵头与摩拉克斯交易,但蒙德的政权其实并不在他手上。 他给予了他的子民最大的自由。 溯跟他们打了招呼,在巴巴托斯的邀请下一起共进晚餐。 溯:“不用等我的,我不一定什么时候才回来。” 摩拉克斯:“巴巴托斯能感知你在蒙德的位置,你从村子出发的时间以及速度能推断大概时间,我们也没等很久。” 这件事,溯倒是忘记了。 巴巴托斯邀功:“怎么样,为了让你跟摩拉克斯共进晚餐,我可是很努力的。” 溯看着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忽而笑了:“那巴巴托斯大人是否要回避?” 巴巴托斯的笑容一僵,然后埋怨:“好无情,竟然用完就丢。” 摩拉克斯:“如果是为了弥补这这段时间的忙碌而让溯跟我共进晚餐,按理来说,巴巴托斯回避确实更为完美。” 溯哈哈大笑。 巴巴托斯没有回避,用他的话来说,晚餐是他让人准备的,没有道理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吃,于是强硬地挤到他们二人之间。 不过巴巴托斯的情调确实好得没话说,不管是晚餐的样式还是氛围,他都安排得很是到位。 正如摩拉克斯说的,如果巴巴托斯回避就更完美。 巴巴托斯不退让,溯和摩拉克斯也起了坏心思,无视他的存在,两人旁若无人地开始聊天。 有时候是溯在外见闻,有时候是摩拉克斯发现的趣事,有时候他们之间的小事,总之聊天的时候没带上巴巴托斯。 巴巴托斯在溯说他在蒙德村庄的事的时候竖起耳朵,其他时候完全把他们的话当成耳边风。 这顿晚餐,主打一个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最后是所有人都不尴尬,造成别人眼中这顿晚餐很是和谐,只不过一向活泼开朗的风神话话有点少,发扬了食不言的美好品质。 回到房间,溯和摩拉克斯对视一眼,同时弯了弯嘴角。 溯感叹:“巴巴托斯为了蒙德还真是豁出去了。” 摩拉克斯嗯了声,然后说:“他也算准了我们不会真的生气。” “倒是真没什么好生气的,尤其是猜到他肯定是为了知晓城外其他村子的情况,哪怕最开始略微不舒坦,也能理解。毕竟这些小事我是不会跟他聊,他也只能从我们两人之间的闲聊中获取信息,会比他自己听风要来的方便。” 说着溯看了摩拉克斯一眼,道:“比当年你让魈请我去璃月港的时可是好多了。” 摩拉克斯略微无奈,他知道这件事大概是过不去,会经常被拿来调侃。 当然,他也知道,正因为溯能肆无忌惮地拿出来调侃,代表溯是真的已经不介意。 既然如此,他就受着呗。 两人看时间不早不晚,于是慢慢洗漱,因为蒙德的夜生活比较匮乏,弄完这些后只能上床。 只不过等溯睡着后,摩拉克斯没了睡意。 他先是去了阳台,之后又从阳台消失,落到地面。 先是看了眼跟前漆黑的街道,并不惧怕黑暗的摩拉克斯迈开脚步。 走着走着,有人跟在身后。 摩拉克斯停下,等待对方跟上。 移霄导天察觉帝君的意思,连忙上前。 “帝君。” 摩拉克斯颔首,继续往前走。 因为帝君没说话,移霄导天也不好说什么。 他是无意间发现帝君在街道上行走,害怕出意外,也因为好奇,他跟了上来。 但是跟上来之后却发现,他好像没有胆子去探查帝君的私事。 移霄导天明显纠结。 摩拉克斯:“睡不着?” 移霄导天连忙回复:“关于今天的谈判,我整理之后发现一些漏洞,为了明天能争取更大的利益先进行修改和完善。” 摩拉克斯点头:“辛苦了。” 移霄导天惶恐:“这都是我该做的。” 摩拉克斯微微偏头,看着这位因为失去双角而离开前线战场的仙人。 他提过把他的角取下来,重新种回去,哪怕没法种活,外观上依旧与原来无二。 不过这个提议被对方拒绝了,他觉得鹿角呆在那个地方就是完成了它们的使命,而失去角留下的伤是他为璃月付出的证明。 摩拉克斯哪里不懂? 不过是知道那双角没法种活,又因为移开那双角代表着山体会继续倒下,衡量之后觉得还是把角放在那里更为划算。 心底怎么可能没有遗憾? 只不过被隐藏得很好罢了。 不过比起失去那双角,摩拉克斯觉得他更在意的,可能是另外一件事。 “我让你离开前线,退居幕后辅助璃月的发展,可有怨言?” “不敢!”回答的时候甚至提高了音量。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不用紧张,不过是平常的闲聊,不需要那么拘束。” 此时的摩拉克斯忽而感叹一句:“倒是怀念当年与你们一起上阵杀敌,称兄道弟的日子。” 移霄导天当然也怀念,但这些话只能帝君说,他开口就显得有些冒犯。 而且,他们都明白,为了璃月,帝君必须坐上那个孤独的高位。 与他更为亲自的早已不再是他们,而是其他魔神,亦或者若陀龙王这般的存在。 作为伴侣的溯是例外。 摩拉克斯见过太多人,看过太多人的表情,强大的记忆力让他能从他们的面部表情分析他们心中所想,因此,移霄导天如今的想法他猜的八九不离十。 摩拉克斯道:“走走吧。” 此时的他确实不想一个人,有些事,也不好跟溯开口。 移霄导天不敢问,只能跟上,陪着一起漫步在还在建设中的蒙德城中。 最终还是摩拉克斯先开口。 “溯对蒙德心软了,这种时候我就会想,如果当初不是我行动比较积极,兴许溯就被巴巴托斯争取了去。” 移霄导天不由得看向帝君,他不知道帝君这话是等待他开口,还是需要他做倾听角色。 好在也不需要移霄导天思考很久,摩拉克斯继续开口。 “溯对产妇很是心软,所以看到蒙德落后的生产条件起了心思。不过因为我已经成为璃月的神明,他作为我的伴侣,觉得不好随意做些什么。他甚至会想,如果他留下来,是不是会影响璃月的发展计划。” 摩拉克斯轻笑出声:“我能看出他的纠结,却也无法给他答案。” 这事,移霄导天还真不好说什么。 毕竟他知道,帝君不可能经常来蒙德,璃月的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璃月境内并非完全太平,依旧还需要帝君镇守。 如果溯留下来,那就意味着帝君和他相隔很远。 伴侣之间,有时候会因为距离发生可怕的误会,最终导致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结果。 正在沉思的移霄导天忽而觉得不对,抬眼的时候正好对上帝君的视线,不由得一僵。 他略微尴尬,心底甚至已经在后悔自己竟然跟了上来。 这可是帝君,哪怕他们身处他国,想要对帝君出手完全就是找死,根本不需要担忧。 他的好奇也是找死。 现在的移霄导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自己的想法。 “擅自揣测帝君是我的不对,不过帝君之所以有这样的困惑,应当是因为过于尊重溯先生的想法。不过我觉得溯先生也会为帝君考虑,不如您和溯先生坐下来,就这件事好好谈一谈?兴许能商量出两全其美的方法。” 摩拉克斯却是笑了:“你说的没错,溯确实会为我考虑。所以只要我表现出任何顾虑,溯绝对会打消留在蒙德的念头。” 其实这才是他纠结的根本原因。 正因为知道只要他表现出倾向,溯就有可能跟受到影响,所以他才没法跟溯谈论这件事。 摩拉克斯不想溯的决定因为自己受到影响,他要的是溯自己做决定。 听到帝君的话,又结合帝君最开始说的,移霄导天忽而就有了一个替换。 他心底倒吸一口凉气,很是庆幸:“还好溯先生选择了璃月。” 摩拉克斯不过是转瞬就明白他为何出现这样的感叹,弯了弯嘴角。 确实,还好溯选择的是璃月,对璃月有不一般的情感,更是对他有不同于其他任何人的感情。 他如今待在璃月,正是结合了所有因素。 哪怕摩拉克斯并不想利用溯达到发展璃月的目的,但也不能否认璃月因为溯获得了很多机会。 不敢想象,当年溯离开璃月进入蒙德,如果当时的巴巴托斯不是实力与势力都相对弱小的风之精灵,以他的交际能力与溯对他好感,巴巴托斯再使劲,兴许溯就真的留在蒙德,而璃月享受的便利就会变成蒙德享受的便利。 只要有那个设想,摩拉克斯心里就堵得慌。 客观上他明白,溯不应该被他拘束,溯对蒙德的帮助也不是对璃月一无是处,甚至能达到双赢的局面。 他的心堵,只是因为他是溯的伴侣,伴侣太过于强大,可能会让人觊觎,是这些不对劲的情绪的根本原因。 摩拉克斯对自己的小气略微头疼。 因为帝君没再开口,移霄导天自己东想西想,他当然想到今后璃月会跟提瓦特其他国家通商,相互学习,最后心底越来越慌。 “溯先生是白衣仙人的事其实没多少人知道,风神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溯先生游历北大陆。也许我们应该更谨慎一些,不让其他国家的人知晓这件事?” 摩拉克斯回过神:“璃月港医馆妇产科,溯是镇守那里的仙人,他的医术当然也会让人注意。白衣仙人的传说只流传于北大路,其他大陆上的国家,兴许对璃月港医馆的溯更为推崇,对他的争取并不会少。” 这么一说移霄导天觉得真是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总不能颁布一条规定,‘帝君的伴侣不外借’吧? 摩拉克斯:“不要过于忧虑,我只是述说自己的烦闷,这件事不是没有解决方法。” 移霄导天点头,但是否还会忧虑,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片刻后,摩拉克斯说:“你先回,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应付明日的事。” 移霄导天点头,离开了。 摩拉克斯却是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在移霄导天的身影完全消失之后开口。 “出来吧。” 巴巴托斯现身,笑嘻嘻地:“被发现了,真不愧是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雕虫小技。” 这四个字不知道是评价巴巴托斯的隐身还是他发现巴巴托斯的方法。 摩拉克斯:“听了那么久,有什么想法?” 巴巴托斯还真顺着他的话思考,煞有其事地说:“想法就是,好可惜,没有提前拿下溯。” 摩拉克斯嗤笑一声。 巴巴托斯看着他:“别那么大敌意,我确实邀请过溯,但被他拒绝了。我想,不管是璃月还是你,对溯来说都不一般。既然不一般,那就不会被动摇。” “再说了,与溯有交情的国家也就璃月和我们蒙德,溯拒绝了我,当然也不会去帮别人,你完全可以放心。” 摩拉克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他觉得哪怕认清现实巴巴托斯依旧会做些什么,毕竟是为了蒙德。 就跟他为了璃月曾经做的那些一样。 夜晚的交谈并没有影响第二天的谈判,璃月方找出了漏洞,完善了策划,把蒙德的贵族堵得哑口无言。 巴巴托斯的笑容都消失,不过他还是相信蒙德的贵族的能力,只是做出一些指引,剩下的都交给他们。 相比巴巴托斯的放手,摩拉克斯开始亲力亲为,这让蒙德的贵族们感受到压力,巴巴托斯一看这情况自然坐不住,加入战局。 谈判桌,交易会,这些都是杀不死肉/体的战斗相当耗费精神。 再加上摩拉克斯和其他人在蒙德停留的时间真不算短,所有人精疲力尽。 好在最后的结果双方都还算满意,算是没有白费这段时间的努力。 在此期间,溯把蒙德城附近的村子跑了个遍。附近的村子没有临产产妇后,溯把目光放到稍微远一点地方。 他能察觉摩拉克斯的疲惫,并不想摩拉克斯被自己晚归影响的溯选择提前跟摩拉克斯交代自己可能会在外边的村子留宿,让他不要等自己。 当时摩拉克斯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应了。 那之后不久,璃月和蒙德之间的交易商量妥当,下一次就是蒙德的人去往璃月。 在听到摩拉克斯说这些的时候溯知道他们要返程了。 他伸了个懒腰:“别忘了我们来前说好的。” 摩拉克斯有那么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他弯了弯嘴角:“当然没有忘记。” 回去的时候,他们不会跟着璃月的大部队,而是两个人。 溯说这么一句,有弥补这段时间忙碌自己的事而冷了摩拉克斯的意思,当然也有他们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独处的缘故。 跟到来的时候有欢迎宴一样,离开的时候也有欢送会。而且因为谈下了不少单子,欢送会相当热闹。 有歌舞,相当有蒙德特色,溯看得略微着迷。 摩拉克斯则是想到他们璃月的庆典,璃月港大型庆典,溯只要有时间就会凑热闹,他好像确实很喜欢这类活动。 为了第二天的赶路,宴会并没有持续很久。 当然,溯也怀疑这是蒙德的习惯。 不过他们确实需要好好休息,并且已经吃好喝好,还玩的高兴,于是也没人说什么。 倒是夜里摩拉克斯询问溯是否真的那么喜欢这类活动,让溯迷惑了好久。 当他想明白摩拉克斯的意思的时候哈哈大笑。 他说:“嗯,就是凑热闹。不管是什么热闹,都想看上两眼。比如以前看过的那些晚会什么的,节目表演的是什么不一定记得住,但能深刻体会到当时确实很热闹。” 去看一些学校或者其他组织的文艺晚会的时候,坐在台下的人其实不怎么能看清台上的内容,除非节目真的有爆点,足够独特,否则根本没多少印象。 溯其实没记得多少内容,就是觉得热热闹闹的比回家好。 溯对摩拉克斯和巴巴托斯之间恭维的寒暄没多大兴趣,所以才会把注意力放到表演上。 第二天一早,璃月的队伍里没有溯和摩拉克斯。 带队的仙人早已得到消息,礼貌地跟蒙德欢送的人道别后,出发回璃月。 哪怕蒙德已经修整地形,他们回去的路依旧艰辛。 溯和摩拉克斯则是睡到自然醒,最后跟巴巴托斯吃了个不早不晚的早餐。 拒绝了巴巴托斯让特瓦林带他们到蒙德边境的提议,跟巴巴托斯道别,踏上归途。 特意落在后方就是要慢慢走,这次倒是能好好欣赏蒙德的风景。 不过看着看着,也觉得没意思,毕竟现在的蒙德不管是郊外的风景还是村落的发展,都不如璃月。 溯感叹:“璃月港真的领先了别的国家很大一截。” 摩拉克斯看着溯:“这其中有你的功劳。” 溯笑了:“对,这是全体璃月人以及我的功劳。” 把全体璃月人和他自己放在一起,倒是突出他的存在和重要性。 摩拉克斯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甚至顺着这话说了一句。 “所以,今后的璃月也拜托你了。” 溯点头:“义不容辞。” 完全不觉得自己的答应有什么不对,更不觉得这是下套,回答得相当真诚。 摩拉克斯高兴的同时略微伤脑筋,总感觉觉他越来与好骗,出去被人骗了怎么办? 第108章 溯可不知道摩拉克斯已经把自己想象成单纯好骗的人。 或者说,这完全是不敢想象的事。 单纯好骗? 他?总之在溯的意识里那四个字不可能跟他扯上关系。 路途的风景并不美丽,透着一股荒凉,不过因为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伴侣,他们能忍受这一路枯燥。 中途溯忽而停了下来,拿出画架,调了颜料就开始画画。 没花费很长时间,成品略微粗糙,甚至连摩拉克斯的五官都没有仔细描绘,但不管是摩拉克斯的神韵还是蒙德的荒凉都被画了出来。 摩拉克斯看着那幅画,在画中自己身旁的位置比划了下:“这里可以放个你。” 溯:他抗拒:“不用了吧,这已经是一幅完整的画。” 摩拉克斯:“我们既然同行,画中没有溯,那就不算完整。” 溯被说服了,提笔在旁边添了个自己。 依旧没有五官,不过只要是认识的人,都知道那是他。 站在摩拉克斯身边倒是般配,只是溯构思的时候本就没有自己,现在怎么看都觉得不协调。 摩拉克斯好似看出他的小纠结,嘴角弯了弯。 他说:“我觉得这样很好。” 听他这般说,溯心底只能叹息,把画收好后继续赶路。 不怎么着急,到达璃月后摩拉克斯能化成原型赶路,他们完全赶得上跟大部队同一时间到达璃月港。 不过在进入璃月境内,摩拉克斯探查移霄导天他们的位置后没有立刻化形,说还有时间。 倒是不意外,毕竟大部队不仅仅有很多人,行进速度不一,需要调和,还有那么多货物,速度当然会慢下来。 不过他们的速度不快就能让溯和摩拉克斯继续步行,到达荻花洲的时候溯忍不住踩上那宁静的水面。 氢气托着他,哪怕他在分解水,并非直接接触水面的他也没让水面起任何涟漪。 倒是摩拉克斯脚下涟漪不断,这让他沉默不语。 溯笑问:“你不是会飞?” 摩拉克斯却说:“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什么大事,比起动用神力飞行,这么安安静静地跟溯站在这里,更令人舒心。 溯:“那就不要郁闷了。” 摩拉克斯偏头,看着溯。 溯并未回视,而是把视线落在水面上。 摩拉克斯不认为溯不知道他烦闷并非因为这点小事,所以他的那句话,更大的可能是用在另外一件事上。 兴许他隐藏得不够好,兴许巴巴托斯或者移霄导天泄露了信息。 不过都不重要,因为溯已经给了回答。 不用刨根究底,更不需要一一确认,溯在蒙德的做法就是能看得见的答案。 他选择璃月,选择他,却也会给其他国家的人类独属于他自己的温柔。 会救,尽力而为,无愧于心。 摩拉克斯知道是自己魔障了。 这么简单的事,这么简单的答案,之前怎么就没有参透? 当然也可能因为另外一方是溯,太过于在意,以至于失了理智。 摩拉克斯问:“会不耐吗?” 溯微微偏头,嘴角微微勾起:“不会。不过,摩拉克斯,我们是伴侣,是一定会相互影响的存在。所以不管什么事,不用顾虑,只需要说出来就好。” 摩拉克斯点头。 溯:“当然,不仅仅是你,我也是第一次有伴侣,很多事做得不够好。如果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你一定要提醒,以免我做错了决定,走错了路。” 摩拉克斯:“我亦是。” 溯心底松口气,知道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他忽而想起另外一件事:“大部队距离璃月港还有多久?” 摩拉克斯感应大部队的位置,又估算了时间:“大约五六日。” 溯:“那可真是太好了。摩拉克斯,跟我去养蛊场看看。” 创造夜叉的诅咒,夜叉活着才能走出去的养蛊场,其实不算很大。 活下来的夜叉走出去后就发现,养蛊场就是一个能容纳十来人活动的小广场,只不过在没有决出最后的胜负的时候,没人能走出来。 溯对养蛊场不算陌生,哪怕走出来后他再也没回去,却因为记忆过于深刻,从未忘记它的存在。 不过当他看到养蛊场裸露出来的阵法的时候还真有些意外。 摩拉克斯:“保护养蛊场的阵法太长时间没有维护失效,经年累月,养蛊场也出现破损,埋在地下的阵法自然裸露出来。这个阵法已经没有效果,只剩下样式,是理水叠山复刻后知道阵法的效果,最后上报。” 溯嗯了声,自然看出裸露的阵法很熟悉。 摩拉克斯可是拉着研究了好久,他当时一看就脑壳疼。 摩拉克斯:“怎么忽然想来这里?” 溯沉吟一声,道:“就是想再看看,我当时过来的地方有什么不同。不过现在看来,也没什么不同。” 摩拉克斯:“想要从异世界到达提瓦特,天时地利必不可少。人为打破界膜的情况并非没有,只不过比较少。” 溯猛地摇头:“进入养蛊场的时候我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医生,甚至心脏刚被扎了一刀,真没那么能力打破界膜。” 摩拉克斯视线落在他心脏处,那里的伤口,他见过。 哪怕溯身上还有其他伤口,但那道伤是最为狰狞的。 溯被看得略微不自在:“不是什么大事,已经不疼了。魔神之躯很特殊,连阴雨天也不会觉得痒。” 但,哪怕伤好结痂,脱落,只要痕迹还在,受伤时候的疼痛就依旧清晰。 摩拉克斯不拆穿,只是站在一旁,陪伴就是最无声也最有用的安慰。 溯不想他们之间这么沉寂:“说起来,你征战沙场这么多年,有没有受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伤?” “有的。”于是,关于璃月建成后,摩拉克斯觉得比较值得说一说的战事,被他一一拎出来。 很是平板的陈述,哪怕战斗中最为激烈精彩的部分也没有过多描述。 但,溯并没有觉得不好。 正因为能够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才能证明摩拉克斯内心不受影响。 曾经因为魔神战争摧毁了璃月安定,被磨损得几近崩溃的摩拉克斯已经恢复。 哪怕失去曾经的年少轻狂,现在的成熟稳重却也不错。 摩拉克斯说了很久,溯耐心听着,最后他们甚至在养蛊场停了两天。 摩拉克斯一边说,一边跟溯查看养蛊场,虽说什么都没发现,却也算是重新走了遍。 看着这个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地方,溯心底想的是再过十年二十年,亦或者几十年一百年,这里将会再没有养蛊场的痕迹。 沧海桑田,梦之魔神留存下来的所有建筑都可能会消失。 但,只要夜叉还在,只要他还活着,梦之魔神就绝对不会真的从历史上消失。 溯当即想到另外一个魔神:“我记得,青墟浦那个位置曾经也是一个魔神的领地,不过好像很久以前,在璃月还只在天衡山附近活动的时候那位魔神就已经死去?” 摩拉克斯点头:“是的。青墟浦也是我兼并的第一位其他魔神的势力。也是他们让我知道,时间可以洗去人类身上很多东西,哪怕是信仰。” 溯却是笑了:“不是信仰被洗去,而是因为接受了其他东西,所以改变了信仰。随着见过那位魔神的人类死去,他的影响力自然也就下降。哪怕依旧有没见过他的子民把他当做信仰,但文字和建筑物才能探究的信仰,终究没法影响太多人。所以,改变信仰是自然而然的事。” “就好像跟现在,哪怕我依旧能感受到那些人的祈祷,最初属于我的白衣仙人的传说,现在也少了很多。”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这是因为璃月港医馆是个比祈祷更为有用的,能直接帮助的他们的存在。而且璃月港医馆里有很多医生,以及璃月对于产妇,新生儿常见问题的宣传到位,所以需要祈求神明的问题少了很多。但是,在一些交通不太便利,以及经济不怎么好的地方,那些人依旧会向你祈祷。如果你觉得不够,可以多多宣传。毕竟,白衣仙人这个名号一直都是人传人传递下来,哪怕你游走各个村落帮他们处理问题的时候你也从未过多提及,多多宣传,知道的人就更多。” 溯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 摩拉克斯被他看得不明:“怎么了?” 溯笑出声:“就是觉得很认真分析的你很可爱。” 可爱这个词,摩拉克斯可不觉得是好的评价。 溯:“不用想太多,我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哪怕信仰是组成魔神神力的一部分,但比起让那些产妇们对我祈祷,然后我一个个去帮忙,我更希望她们能够获得及时的,有效的,不让她们受苦的救治。” “让她们先受苦,然后把从天而降的我当成救命恩人这种事,并不会让我觉得愉快。” 摩拉克斯哑然:“说的有道理。” 这就是溯,他对产妇的温柔不仅仅是因为她母亲在这方面受了苦,还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 溯得到认同,略微得意:“如果没意识到还好,但意识到,并且是特意那般行事,是恶劣行径。” 弯了弯嘴角,摩拉克斯再次认同地点头,果然看到溯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把这里逛完,觉得呆的没意义之后,溯感叹一句:“果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摩拉克斯却是看着他:“你并不觉得自己会因为来一次养蛊场就会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这并非你所想,你的话并不准确。” 溯啧了声:“摩拉克斯,我虽然是知道我不会因为来养蛊场就回自己的世界,但你说的话很不好听。” 摩拉克斯微微沉思:“好听的话?” 抬眼,他看着溯,坦然:“晚上说给你听。” 溯表情瞬间收敛:“滚!” 因为时间还早,他们去了业障封印地。 阵法还很好地禁锢业障,摩拉克斯更是开始检查阵法是否完整。 溯看着那亮起来的阵法,惊奇地发现竟然是梦之魔神在养蛊场用的阵法。 也就是说,摩拉克斯把这些业障当做活的,并且因为明白业障是众多魔神逸散出来的躯体,所以不止一个活物,它们符合梦之魔神养蛊场阵法的禁锢,并且永远不可能厮杀到仅存一个意识的程度。 摩拉克斯这家伙还真是,脑子灵活,物尽其用。 检查全部封印位置,摩拉克斯再次感应大部位所到的地方。 “差不多了,我们现在回去,今晚在小楼好好休息。” 说着摩拉克斯直接化成原型,巨大的龙在溯跟前出现,他最爱的祥云府蜷缩到他跟前,不过因为太过于巨大,看起来没那么可爱。 摩拉克斯回头,垂下脑袋。 溯微顿,连忙爬了上去。 摩拉克斯一声‘走了’刚落地,就已经飞了起来。 高空中,溯看着下方渐渐渺小的山川河流,嘴角微微扬起。 他不会飞,但是没关系,摩拉克斯会飞。 哪怕他再忙碌也没关系,他们之间有的是时间,下一次一起出行的机会总会到来。 他们在天衡山顶降落。 溯先是看了眼下方灯火璀璨的璃月港,这才往小楼去。 摩拉克斯也是看了眼,一切平和,与离开前没什么两样。 小楼有阵法保护,还有马科修斯时不时过来看看,浇浇花,喂喂鱼,除了花开了不少,跟他们离开前倒是没多少变化。 摩拉克斯看着开得硕大的红花:“明早能摘一些插花瓶里。” 溯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哇哦一声:“马科修斯不会是用神力滋养吧?竟然开得这么艳丽。” 摩拉克斯笑道:“还真有可能。不过他是为了用来做饭,明天我们得早点,否则可就被他先下手了。” 溯大笑:“摩拉克斯你好坏!” 马科修斯照顾了那么长时间,终于把它们照顾到最为艳丽的时候,这家伙竟然想着一朵都不给他! 不过到第二天,他们终究还是晚了。 摩拉克斯没有真的不给马科修斯摘花的意思,否则马科修斯连院子都进不来。 只是进来的马科修斯第一时间察觉小楼来了人,很快猜到是摩拉克斯和溯归来,于是他很纠结地站在那些花跟前,摘也不是不摘也不是。 要是主人不在,他会心安理得地摘下。 可惜主人在,不问自取便是偷。 他可不想这样。 摩拉克斯穿着宽松的睡衣,走到院子里,看到的正是马科修斯瞪着那些花的场景。 他确实失去了太多,力量和警惕心都不如从前,竟是连他走得这般近都没发现。 “马科修斯。” 一声呼唤差点把马科修斯吓死,他拍着心脏回头,看着摩拉克斯,埋怨到:“怎么悄无声息就来了,不认识我以为我是窃贼?” 摩拉克斯不好说自己过来的时候并没有收敛声音,也不好说他看到马科修斯的时候,他的状态确实像想要偷花的贼。 因为什么都不好说,于是摩拉克斯直接转移话题:“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璃月一切都还好吧?” “还好,都挺好的。”说着马科修斯忽而停了下,略微迟疑:“不过因为我的情况不太好,很多事都交给阿萍他们处理,也许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这些需要你去问他们。” 摩拉克斯点头:“会的。” 随之,他们的视线落在那开得艳丽的花上。 与昨晚不同,清晨的花更为漂亮,多了一丝生命色彩。 摩拉克斯知晓马科修斯在纠结什么,于是开口说道:“我记得你说过,这些花用来做饭,是不错的美味。” 马科修斯纠正:“不是做饭,是做糕点。” 当然,他只是纠正,还是想要花的。 “用来染色,还能让糕点染上花的香味,色与香都能达到最适合的程度,只要糕点的味道不算差,那就是相当完美的一道甜点。” 摩拉克斯颔首:“做好送一些来。” 这话让马科修斯眼睛都亮了:“那是自然!” 说着立马要去摘花,却被摩拉克斯制止。 如今的马科修斯没法思考太过于复杂的事,现在摩拉克斯的动作让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反悔了。 这只熊,炸了。 “出尔反尔?!” 摩拉克斯没理会他的炸毛,而是蹲下,采了几朵。 他说:“昨晚回来的时候溯说你养的花挺好,我采几朵给他插起来。” 被秀了一脸的马科修斯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 该高兴吧,虽然吃了狗粮,但摩拉克斯好歹没有不给他采花。 就是觉得,好像他做出来的糕点也要成为他们感情的助兴物,一时间又有点不太高兴。 这个时候的马科修斯脑子倒是转的很快。 摩拉克斯可不管他在想什么,采了最为艳丽的几朵,也不多摘,跟马科修斯点点头后就回了小楼。 到屋檐下的时候忽而想起什么,回头看着马科修斯:“今天不待客。” 马科修斯: 摩拉克斯关上门,上了楼。 三楼依旧寂静,打开门,床上的人还在熟睡。 这让摩拉克斯动作都放轻了不少。 他在内有乾坤里拿了个花瓶,接了水,注入神力,把采下来的花枝修剪,最后放入花瓶中。 花不多,被修剪得错落有致,开得艳丽,摆在床头倒是一抹艳色。 视线从花移到溯的脸上,却又觉得花的美淡了半分。 摩拉克斯又躺了回去,面对面,端详那张脸。 溯长得并非惊为天人,他的五官放在人群中随便一抓就一大把,但是他的气质很独特。 温柔,内敛,却也有自己的个性,哪怕现在睡着依旧让摩拉克斯移不开眼。 似乎是自己的目光太过于灼热,睡着的人咛语一声,没听清,紧接着翻过身背对他。 显而易见,被嫌弃了。 摩拉克斯嘴角是一个无奈的笑,倒是没有把人强硬翻过来的意思,只是伸手搭在溯身上,也闭上了眼。 摩拉克斯说的今天不待客并非针对马科修斯,而是他们都累了。 在蒙德的时候不提,赶那么长时间的路,回到自己家,当然要好好休息。 只不过昨晚上闹得太过,好好休息的时间推迟到现在。 不急,大部队至少傍晚才会回来。 会有信使把时间传递回来,欢迎的事不需要他操心,可以安安心心休息。 溯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自己被桎梏着,他面无表情挣开摩拉克斯的怀抱,对他这种行为其实见怪不怪,但每次都感觉好像被蛇缠绕起来一样难受。 想想摩拉克斯的龙形是种花家的龙。蛇,蛟,龙,兴许把敌人缠绕窒息而死也是摩拉克斯杀敌的一种方法。 摩拉克斯被他的大动作弄醒:“醒了?” 溯‘嗯’了声,随之看了看床头艳丽的花,然后又把视线放到摩拉克斯身上:“你这是睡回笼觉?” 摩拉克斯:“看你睡得那么舒坦,情不自禁又躺了下来。” 溯对这话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拨弄了下那花瓣:“马科修斯不是想要这花?你摘了这么多,没关系?” 摩拉克斯闻言,起身:“不算多,马科修斯也没介意。” 溯‘哦’了声:“那就好。” 摩拉克斯:“这可是我种的花,他不过是帮忙养一养。” 溯眉头一挑:“那他也只是要这一茬,没有连根拔起不是?” 摩拉克斯无言,怎么说得跟割韭菜一样。 溯伸了个懒腰:“好了,起了。” 他去洗漱,刷牙的时候听到摩拉克斯说衣服放外边,应了声,很快外边就没了动静。 出去的时候没人,不用想都知道是去二楼洗漱。 溯换好衣服,下楼,路过茶室的时候探头一看,没发现里边有花。 看来摩拉克斯摘的确实不多,可能只有自己卧室那几朵。 到了一楼,想到马科修斯来过的溯去了厨房,翻找一会,什么吃的也没找到。 摩拉克斯倚在门口:“我没让他进门。” 溯抬眼:“没礼貌。” 摩拉克斯‘呵’了一声,要是让马科修斯进门,他却没醒,又得觉得他自己失礼闹脾气。 总归做什么都不对。 当然,他的小脾气没让摩拉克斯在意,只是说了接下来的安排。 “移霄导天他们估计会在傍晚到达璃月港,那个时候有晚宴。等一会我们随便吃一顿,晚上那一餐会很丰富。” 溯一听,自然答应:“好。” 忽而溯又说:“不过那是你们的晚宴,我去蹭吃的好像不太好?” 摩拉克斯抬眼:“哪怕你去蒙德本意是游玩,但你确实帮了璃月不少忙,还改了药方让璃月拥有更多可能畅销的物品。这顿饭,不是蹭,你值得拥有一席之位。” 第109章 他们这顿饭也没真的随便对付。 起因是溯知道马科修斯要花是为了做糕点,而且还准备给他们送点,溯等不及,说要去看看。 摩拉克斯当然不会拒绝,于是他们就去马科修斯的住处。 很巧,糕点刚刚弄好出炉,很是大方地给他们品尝。 马科修斯已经准备好食盒,就等着装盒后给他们送去。 溯和摩拉克斯品尝,第一时间给予很美味的反馈,这让在装盒的马科修斯露出略微羞涩的笑容。 马科修斯很开心,给他们装糕点的时候还多装了两块。 并且在知道他们还没吃饭的时候立马去做饭,步伐轻快,还唱着歌,那是相当开心的模样。 马科修斯走后,溯脸上的笑容消失。 摩拉克斯也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那双石珀色的眼睛注视着溯,溯回视,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片刻后,摩拉克斯打破这份沉静。 “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 溯点头,默认摩拉克斯说的话。 摩拉克斯:“他用神力滋养那些花,为的应当就是让这些糕点更为完美。但他既然能把神力用在滋养做糕点的花上,那就说明其他食材他也会做同样的事。” 溯点头,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摩拉克斯看着那玫红色的糕点,很是精致,很是诱人,确实能闻到淡淡的花香。咬下去的时候,香味扑鼻却不过于浓郁。 马科修斯为这份糕点花了相当大的心思,摩拉克斯甚至猜测这不是他第一次制作。 兴许,正如溯说的那般,就跟割韭菜一般,一茬一茬的。 摩拉克斯璧上眼,深吸一口气:“溯觉得有什么办法改善如今的情况?” 溯摇头:“我不知道。” 他和摩拉克斯的磨损,在他们意识到的时候能通过开解等方式控制。 但马科修斯有个相当大的问题,哪怕他们开解,马科修斯可能也记不住,没人看着的时候依旧会使用神力,让磨损越来越严重。 甚至,可能他现在意识到继续使用神力对他不好,但下一瞬又会忘记,面对‘使用神力滋养能够生长得更好’的食材的时候,他依旧毫不犹豫。 溯询问:“马科修斯是炉灶之魔神,信仰他的人应当比对我祈愿的要多得多,为什么他的神力没法补充?” “这是当年他用过神力抵抗灾厄的时候留下的后遗症。”摩拉克斯微微垂眸:“如果普通神力能够抵抗灾厄,把人类从那些疾病中拯救出来,不仅仅是马科修斯,我也会那么做。但是你也看到,马科修斯不仅仅能够把人类从疫情中拯救出来,还改善了人们赖以生存的土地。想要做到这些,是需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做到那样的事,马科修斯更改了自己的神力组成,抛却一切不够强大的存在,只留下最为纯粹的根源之力。但是这样一来,他神力补充速度微乎其微。” 这也是当年马科修斯制止摩拉克斯利用神力对抗灾厄的原因,他知晓后果,更知道璃月的岩之神,不能在神力上出任何问题。 溯大概懂了:“也就是说,从那个时候开始,马科修斯体内的神力就存在于一个只有一个出口,没有入口的环境中,他用一点就少一点,而接收神力补给的装置,坏了。” 摩拉克斯点头,正是如此。 溯又问:“这个问题没法解决?”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才道:“当年我询问马科修斯到底做了什么事才能到达抵抗灾厄的效果,毕竟那些疫情,土地的恢复,需要很长很长时间,但马科修斯给我的回答是‘不能说’。因为根本不知道缘由,所以无法针对它做努力。” 溯终于懂了,为何当时的摩拉克斯会成为那般情绪不稳定的模样。 先是归终死去,再是马科修斯遭受不可逆的伤害,甚至这个伤害可能会在未来某个时间也要了他的命,这简直是对摩拉克斯的双重打击,而且还是短时间内连续的双重打击。 要知道,不管是归终还是马科修斯,他们身为魔神,爱着人类,所以心甘情愿奉献一切。 但在摩拉克斯看来,魔神战争前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当时的璃月,是摩拉克斯记忆中最好的时代。 溯张开双手,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微顿,最终身体微微前倾。 把人抱在怀里,溯眸光清明:“总会想到办法的。” 这话,摩拉克斯没应。 于是,溯又说:“我们要尊重他的选择。” 许久之后,摩拉克斯‘嗯’了一声。 溯放开他,两人又坐好。 他想了想,又问:“甘雨现在在做什么?” 摩拉克斯猜到他的打算:“你想让甘雨跟着马科修斯,以寻求转机。” 溯点头,随之补充:“我当然明白你考虑周到,这个可能肯定也考虑过,不过还是不死心问问。” 摩拉克斯:“甘雨还小,目前给她安排的工作并不多。把调到马科修斯身边确实可以,但那对甘雨来说过于沉重,马科修斯拒绝了。” 这回答让溯卡壳,所有话语堵在嗓子眼,再也没能说出来。 不仅仅摩拉克斯想到甘雨可能带来的转机,马科修斯也想到了。 但是他们想到的还有这件事带来的压力。 想要让甘雨发挥最大的作用就必须告诉她实情,但甘雨知道这件事后压力定然不小。 然而这件事,拥有转机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最后可能出现的结果是哪怕甘雨陪着也没法改变结果。 这就是把希望寄托在甘雨身上,让她小小的肩膀背负起承担不了的担子。 见识马科修斯逐渐走向末路,对甘雨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不可磨灭的磨损? 所以,马科修斯拒绝这个办法。 溯强打起精神:“那就让阿紫陪着。” 摩拉克斯被他的话弄懵了:“阿紫?” 溯点头:“嗯,阿紫。” “他是孩子,精力充沛。而且俗话说,童言无忌,不管他在什么时候说出什么都会得到大人们的宽容。也不管他跟着马科修斯的时候怎么说怎么做,只要能够拦住马科修斯无意识使用神力即可。” 溯的话让摩拉克斯若有所思,明明不怎么沾边,但好像很有道理。 被一个孩童缠着,以马科修斯对孩子的宽容程度,哪怕阿紫在他脑袋上拔胡子都不会真的生气。 所以给阿紫制止马科修斯使用神力的任务,好像可行? 摩拉克斯顾虑一点:“阿紫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身上的毒。” 溯却说:“已经有控制力了。而且只要让他们远离人群,深山老林里,哪怕真不小心泄露了毒也不会影响太多人。” 溯觉得自己真是天才:“马科修斯已经在璃月港呆很久了,哪怕他自己没说,甚至还能自己调节情绪,但我们都看出来,他是想出去的。” 摩拉克斯被说服了:“好。那就让阿紫去。玲珑也跟着,以防万一。” 溯知道这不算彻底解决问题根源,但更知道,这是目前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马科修斯做好饭,三人一起享用。 期间,马科修斯询问他们去蒙德的事,溯和摩拉克斯慢慢讲解。 在知道蒙德地形整改,导致很多原本能食用的东西都消失之后马科修斯是惋惜的。 溯看他这般,变戏法一般把不同种类的酒拿了出来。 “我给他们的产妇接生,产检的时候,跟他们要的报酬就是酒,很多种类,都做好了标记。你要喜欢,可以留给你。” 马科修斯一脸惊奇:“这么多?” 溯知道他惊讶的是酒的种类,只是笑着点头:“特意要的不同种类,当时他们也说不能保证酿出来的酒是否会美味。” 马科修斯直接放下筷子,围着那些酒转。 他仔细辨认溯写下的卡片,又是一阵惊奇。 摩拉克斯这个时候才开口:“跟今后会交易给璃月的酒不一样,这些是溯特意收集的,不太常见,可能不会被蒙德纳入交易范围。” 马科修斯闻言不由得看向溯:“真的给我?” 溯眉头一挑:“你觉得我喝得完?” 当然不可能。 溯一杯倒这件事不是秘密,马科修斯当然知道。 摩拉克斯又道:“虽说溯喝酒一杯倒,但你做的一些添加了酒的菜式他却能吃。交给你,他或许能品尝得多一些。” 马科修斯一听,这才安心收下。 溯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这件事:“明明马科修斯做的酒酿团子一类的东西,里边放的酒都不止一杯的量,为什么我吃了没事?” 他和摩拉克斯看向马科修斯,这让马科修斯赶紧摆手否认。 “别,我可没用神力。” 溯和摩拉克斯信了,这种事马科修斯不至于撒谎。 不过,既然不是神力,那还真是个迷。 看着他们的模样,马科修斯哭笑不得:“我是有多不让你们放心。” 溯坐直了,一本正经:“你比医馆后边的阿紫还不让人放心。” 马科修斯一噎,看向摩拉克斯,那是控诉。 摩拉克斯却是顺着溯的话:“溯说的没错。如果你不服气,那就让阿紫和玲珑跟着你,对比对比,如何?” 马科修斯一脸莫名,不是,怎么说着说着,就发展成这样? 溯:“你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说着再次拿起筷子:“吃饭吃饭,我肚子饿了。” 低着头,余光发现摩拉克斯满眼笑意,不由得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这个配合打得不错。 大部队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路灯已经亮起,与夕阳的余晖相互照亮夜色。 溯和摩拉克斯站在璃月港大门外,迎接大部队的回归。 虽然疲惫,但是热热闹闹,知道他们带回好消息的时候所有商人都很开心。 官方准备了很多吃食,卸下的货物有人接手,所有人都好好坐下来,美美吃一顿。 溯就坐在摩拉克斯身边,原本他想坐下下一桌,被拒绝了。 好在这顿饭没有太多寒暄,最初的表彰之后就是吃,没那么规矩。 当然,闲聊是肯定的,整个宴会热热闹闹,他们与身边的人聊天,喜气洋洋。 溯坐在摩拉克斯身边,看着他们的模样,渐渐地嘴角也压不住。 偶尔有人会跟摩拉克斯敬酒,当然只有胆大的敢这样,普通人根本不敢冒犯。 倒是溯这边,经常有人上前,说了一堆感谢的话。 溯很懵,但很是客气地回应,他们喝酒,自己喝茶。 又应付了一个人,溯微微往摩拉克斯这边偏了偏。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说我字这个地方也有一席之位了。” 摩拉克斯莞尔:“毕竟你做的事,对璃月很多人都有益。” 修改药方确实为的蒙德,但带动的璃月的药材,还是常见药材,只要愿意去采药就有收益。这不管是对商队还是对普通人来说都是好事。 而且溯的举动也给了个方向,他们能够收集蒙德已经缺失了药材的方子,拿回来之后让医术高超的大夫寻找替换药材,这样一来又有新的药材能够出售。 溯随口一句:“还是那句话,你们官方把控好,也提醒蒙德那边做好药方的把控,以免污了璃月的名声。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为病人着想,为了利益而更改药方,替换商人屯下来的药材这种事,不是不可能发生。” 更甚至,他们还能种植培育药材,然后想办法‘制作’需要那些药材的药方。 总之,能操作的东西,很多。 摩拉克斯点头:“会的。” 宴会过后,溯和摩拉克斯回小楼。 这次倒是不急,他们慢慢走上去。 溯忽而想到一件事,看向摩拉克斯:“商业恢复,那是不是应该弄一弄旅游业?” “旅游业?”摩拉克斯深思片刻,询问:“璃月确实有不少名胜古迹,但很多时候那些地方都与魔物挂钩,想要开发一个地方,并且确保路途以及参观时的安全并不容易。” 溯点头:“懂了。”摩拉克斯的意思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过也对,只有真的吃饱穿暖,还有富裕的摩拉的时候旅游才会成为大势所趋。 他们到了山顶,先是坐在山上看着下方灯火璀璨的璃月港。 溯忽而就问:“当年你为什么会选择天衡山?” 摩拉克斯被他问得一愣,不过很老实地回答:“对于普通人来说,山其实是一道屏障,一道别人无法逾越的壁垒。哪怕对山本身也有恐惧,但不可否认,山另一边的敌人,魔物,想要越过高山并不容易。” 溯恍然大悟。 “说得对,虽说依旧有风险,但风险低很多。而比起魔物,那些野兽大多会避开人群,袭击人的情况也会少很多。再加上山上的东西很多,不仅仅是山里的矿脉,外边的植物甚至动物也相对丰富,靠山吃山是个不错的选择。不管怎么说,好处大于风险。” 摩拉克斯赞许:“溯果然一点就通。” 溯被夸得略微不好意思。 他连忙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不过选择这里,其实也是因为其他地方已经有主吧?那个时候魔神不少,而大多魔神都会庇护人类。魔神爱人这个设定,嗯,就是本性,相当奇特,哪怕那些魔神没有特意庇护人类,但只要来到他们领地,应该就被圈入魔神门下,算是得到了庇护。” 就好像某座有山神的山,来到山下居住的人信仰这座山,认为这座山的山神能够庇护他们。 哪怕那座山的神明并没有现身,但他们确实已经成为山神的子民。 我自己的东西,我的地盘,当然不能让心怀不轨的人侵犯。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摩拉克斯沉思片刻,觉得他说的话没错,于是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溯感叹:“无法想象,可能因为我这个半路出家的魔神没那么大的胸怀,所以我从没有想过要庇护人类,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摩拉克斯莞尔:“哪怕你没有那个想法,但你的做法却在庇护人类。每位魔神对同一件事的理解都存在差异,不可能完全重合。所以,不需要为此困扰。” “没,只是想更了解你,或者了解曾经的你的想法。” 溯说微微偏头,看着摩拉克斯,月光之下,他的被镀上一层冷的调的白。 “我想知道的是还没认识你的时候你的想法。“ 摩拉克斯略微沉思:“当时的我,嗯” 竟是说不下去。 溯乐了:“有那么难以启齿?我可是听说过不少版本,鲜衣怒马少年郎,意气风发,张狂” 摩拉克斯举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是梦之魔神说的吧?” 有褒有贬,应当出子梦之魔神之口。 摩拉克斯此时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哪怕处于敌对关系,梦之魔神对他的评价并不算很糟糕,欣赏之意并不隐藏,这才让溯对自己的印象没有很差。 溯哈哈一笑:“是梦之魔神,难道说,你想知道梦之魔神眷属或者她的子民们对你的评价?” 摩拉克斯拒绝:“并不想。” 从自己子民和眷属对其他敌对魔神的厌恶程度不难猜出其他魔神子民对自己的评价肯定不好。 魔神之间还能惺惺相惜,但在人类眼中,敌对魔神就是十恶不赦,破坏他们家园的敌人。 溯一本正经:“兴许我们之前去养蛊场的时候应该看看梦之魔神领地的那些遗留下来的石碑,找找还没毁坏的书籍,能让你更了解他们对你的评价。” 摩拉克斯:“你倒是提醒我,该毁的东西要尽早毁了。” 溯爆笑出声。 摩拉克斯盯着他,却只看到他的笑越来越放肆。 最初时对自己有畏惧,现在却是无所顾忌。 摩拉克斯能肯定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成为魔神,还因为他对他的纵容。 能怎么办? 当然任之。 不是大事。 等溯终于停下,摩拉克斯缓缓开口:“以前的一切都不重要,如果你真的想听,我也不介意告诉你。不过,溯,以前的事没法改变,我们之间更重要的是未来。“ 溯看着他,缓缓点头:“说得对。” 不论以前如何,没有参与就是么有参与,他们之间共同奔赴的是未来。 夜景看得差不多,溯和摩拉克斯进了院子。 溯想起今天晚宴开的酒,忽而就来了兴致。 摩拉克斯倒不吝啬,把就拿出来。 溯无视摩拉克斯拿出来的酒杯,抱着酒就跑去厨房。 摩拉克斯眉心微动,很快猜到他要做什么。 没制止,甚至跟着一起去厨房帮忙。 糯米粉他们有不少,溯兴冲冲地加水,弄成不大不小的团子。 很圆,但大小不一,没马科修斯弄的好。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摩拉克斯跟着他一起把酒倒入锅里,又把团子放下去,溯控制着火,就这么盯着锅里的酒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酒香味很浓,闻得溯觉得自己都要醉了。 看着看着,摩拉克斯则是发出疑问:“酒酿团子,是这么做的?” 溯抬头:“不是吗?”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先看看吧。”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对方都不知道酒酿团子的做法。 或者说这东西听起来太过于简单,溯下意识认为是用酒来煮糯米团子。 然而现在被摩拉克斯这么一问,倒是让溯觉得锅里的东西越看越不对劲。 溯倒吸一口气:“难道真不是这么做?” 摩拉克斯还算冷静,客观地回答:“酒,兴许不适合煮成沸腾状态。” 溯茫然:“可是团子要煮很久,酒怎么可能不沸腾?” 摩拉克斯也想到了这点,同时隐约猜到答案。 “或许,不是直接用酒来煮,而是煮的过程中,加入了酒?” 看着已经被煮开,少了一半的酒,溯吞了口唾沫。 “所以这团子熟了吗?” 摩拉克斯不确定:“试试?” 溯一脸抗拒:“不敢。” 摩拉克斯:“应该吃不死魔神。” 溯: 最终,在溯的强烈要求下,溯和摩拉克斯平分一个丸子。 看着被勺子分出来的切面,溯肯定:“熟了。” 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没下嘴,而是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回视,在那双黑色的眸子中看到自己后终究败下阵来。 他勺起那一半丸子,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口。 咀嚼,咽了下去,在溯期待的眼神中,不等他开口询问味道直接把勺子递给溯,小半个的团子就抵在他唇边。 溯不明,他警惕地看着摩拉克斯,仔细分辨不错过他的微表情。 最终没发现什么不对,略微放松一些。 应该不是不能下咽的黑暗料理。 这么想着溯一口吃下勺子里的丸子,那一瞬间五官皱在一起 看着摩拉克斯嘴角越来越放肆的弧度,把丸子吐出来的溯咬牙切齿:“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大笑,就跟溯刚刚那般放肆。 第110章 溯和摩拉克斯打起来了,没用神力,大多时候也是溯在发泄,摩拉克斯随意抵抗。 原本因为没有灭火,酒烧干了,出了糊味而停下来的打斗,最后却因为摩拉克斯忽而来了一句‘其实苦味的酒酿团子也不错’又打了起来。 溯嗷嗷叫,哪哪不顺,就想打人。 摩拉克斯没还手,只是格挡避让,没让自己受伤,也没给盛怒中的溯火上浇油。 最后溯累了,觉得没劲,这才停下。 收拾厨房的时候,溯看着那烧干的锅,噗呲地笑了。 他拿着大勺子戳着那些丸子:“我不适合做饭。” 摩拉克斯看了看,说:“以后有空,我给你做。” 溯眉心微动,看着摩拉克斯问:“是说做酒酿团子?” 摩拉克斯:“所有。” 溯双手环胸:“包括海鲜?” 这次轮到摩拉克斯皱起眉头:“海鲜除外。” 溯哈哈大笑,也没在意,继续收拾厨房。 好在锅被烧干的时候他们都在厨房,没出什么意外。 除了洗锅的时候麻烦一点,没什么大问题。 那些烧糊了的丸子,溯扔掉的时候看都不看一眼。 溯:“可惜了那些好酒。” 摩拉克斯摇头:“无妨,还有。” 虽说他们用了不少酒,但在锅里的酒烧掉一半的时候他们并未往里边添加,酒坛里确实还有不少。 对溯来说,其实只需要一杯就够了。 摩拉克斯拿着酒,牵着溯,去了院子。 酒杯拿了出来,顺带放出来的还有马科修斯几天制作的那份糕点。 糕点不少,今晚是吃不完的,不过喝酒的时候吃上一块倒是不错。 当然,最主要的是把糕点放出来,溯不会把那杯酒一口闷。 果然,溯小心翼翼地把酒端起来,不让洒哪怕一滴。 他尝了尝,然后给予肯定。 “好酒。” 在蒙德尝过那么多种类的酒,他也算是喝过不少酒了,这坛酒味道确实不错,是他喜欢的口感。 摩拉克斯点头:“确实不错。这是蒙德的酒,这次晚宴拿出来是为了收集反馈,看看值不值得用来抵璃月的物资。” 溯想到那些被运回来的酒:“所以这次运回来的酒,大多都是然供酒商品尝,决定交易什么酒?” 摩拉克斯点头。 溯咦了声:“这种事应该让巴巴托斯来做,用我们的物资来换,多不划算。” 这话让摩拉克斯看向溯,微微眯起眼。 只见溯拈起一块糕点,三两口吃下去,还噎住了。 酒杯被递到他跟前,溯谨记自己不能立马全部喝完这件事,只是小口抿了一些。 因为太少,没多大用,最后糕点是被他硬吞了下去。 溯:“差点噎死。” 摩拉克斯没说出魔神不至于就这么死了的话,只是盯着溯又拿起一块糕点。 这次倒是吸取了教训,只是小口咬了一些。 溯:“刚刚说到哪了?哦对,说到巴巴托斯应该免费给我们提供酒,让璃月的酒商选择今后进哪款回璃月。样品都要我们自己买,真是亏大了。” 摩拉克斯舌头顶了顶牙,最后含糊地‘嗯’了一声。 溯得到认同很是兴奋:“还有不只是酒,那些因为他们药材缺失而残缺的药方不应该是我们去收集,该是他们收集好给我们,毕竟替换药材这种事费心费力,巴巴托斯还真是会占便宜。” 摩拉克斯只是看着他,没应声。 溯也不需要他的回答了,自顾自嘀咕:“还有其他方方面面的事,都是璃月帮助蒙德,他们蒙德省了那么多事,占了那么多便宜,我们亏大了。” 摩拉克斯嘴角忍不住弯了弯,也没应声,就这么看着。 忽而溯抬头,盯着摩拉克斯:“你吃亏了。” 摩拉克斯愣了愣,随之点头:“嗯,吃亏了。” 溯站起来:“不行,摩拉克斯不能吃亏,我要去找巴巴托斯算账!” 摩拉克斯连忙把人拉住:“太晚了,明日再去。” 只见溯的脸皱起来,比刚刚尝到酒酿团子的时候更为厉害。 不过摩拉克斯的制止是有用的,溯并没有迈开脚步。 摩拉克斯把人扯了过来,不过两步,两人瞬间贴近。 溯低着头,看着仰头的摩拉克斯,微微歪了歪脑袋。 他伸出手,描绘摩拉克斯的眼睛和鼻子,最后手落在嘴巴上。 小声底喃:“不一样。” 摩拉克斯喉结滚动,声音沙哑:“什么不一样。” 好看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双黑色的眸子在夜色下反而噌亮。 只听溯说:“应该更年轻一些。” 摩拉克斯猜到他说的是什么,问:“溯喜欢年轻的摩拉克斯?” 这问题把溯干懵了。 摩拉克斯继续问:“溯喜欢年轻的摩拉克斯,还是现在的摩拉克斯?” 溯沉默许久,回答的语气很是不确定:“没跟年轻的摩拉克斯相处过,所以喜欢的应该是现在的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嘴角忍不住上扬:“现在的摩拉克斯听到这样的回答很是开心。” 溯笑了:“喜欢摩拉克斯,喜欢现在的摩拉克斯。” 顺着被拉扯的力道,溯坐了下去,一时间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摩拉克斯贪婪地看着这个模样的溯,真诚,热情,与平日不太一样,与床上的时候也不太一样。 摩拉克斯说:“摩拉克斯喜欢任何时候的溯。” 这句话换来溯灿烂的笑容。 ———— 第二天,溯醒来的时候全身的都疼。 尤其是脑袋,跟宿醉一样,难受得他脸都狰狞了。 忽而太阳穴被按住,轻轻揉着,分散了他的注意力,让他舒服了很多。 也是这个时候溯才发现,摩拉克斯竟然早就醒了,只是半坐在床上,现在正倾身给他揉太阳穴。 溯抬眼,对上摩拉克斯的视线,那双石珀色眼睛里的温柔好像要让人陷进去一般。 溯:“我这是怎么了?” 能感觉到揉自己太阳穴的手微顿,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片刻之后,他听到摩拉克斯回答。 “喝醉了。那个状态的溯太过于可爱,一时间没收住。” 溯瞬间明白了什么,眉头深深皱起。 摩拉克斯:“不过,溯竟然完全不记得,略微有些失望啊。” 完全不懂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哪里戳到摩拉克斯癖好的溯不觉得有什么失望的。 他直接挥开摩拉克斯的手,闭上眼睛,调动新生之息开始修复身体。 新生之息的作用很迷,连头疼这东西也能治。 很快,溯睁开眼,又恢复以往的神采奕奕。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吧,回来你就要忙了,我也要去医馆。” 摩拉克斯眸光微闪,却也没在这时候否了溯的话。 摩拉克斯:“厨房没什么吃的,我们去璃月港用早餐。” 溯点头:“行。” 也是这个时候溯忽而想起昨晚上的一些事,看向摩拉克斯。 “那小半个的酒酿团子,只是被我尝了味道,我就醉了?” 说到这,摩拉克斯忍不住又弯起了嘴角。 溯看着他的表情倒吸了一口气:“不会吧?” 他仔细回想:“不对不对,我记得我还跟你去喝酒了,跟以前一样小口小口的,按理说没有达到一杯的量。” 关于这点摩拉克斯给了肯定的答案:“确实没有达到一杯的量。但不出意外,那个时候你确实醉了。” 否则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毕竟溯对巴巴托斯有一些好感,不会介意巴巴托斯占了某些便宜,并且那种事,双方都同意,也是璃月这边有意扶持,在其他地方找回,真不算蒙德占便宜。 溯烦躁地抓脑袋:“所以到底怎么回事,喝了那么多种酒,我酒量没变好,反而是变差了?” 摩拉克斯也不知道具体如何,最后只能说:“先不想,去洗漱吧。” 溯带着满心不解去洗漱。 等溯弄完这一切再出来,这才发现他今天醒得迟了一些,也没再纠结昨晚的事,催着摩拉克斯赶紧下山。 不管昨晚上他是否失态那都是在摩拉克斯一个人面前,不是什么大事。 溯也暗自下定决心不在其他人跟前喝酒,以免丢脸。 他们在璃月港吃早餐,之后分开,各自忙各自的事了。 溯刚回来就受到妇产科的热情招待,大夫们只要空闲下来就往他这里跑,问题一个接着一个。 溯有耐心,加上不需要他去检查病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给他们解答。 同时他也开始着手关于在蒙德遇到的产妇和新生儿们的常见问题。 兴许是环境骤然变化,蒙德很多产妇以及新生儿出现了不适应的情况,溯处理的时候就觉得棘手。 而那些情况,对蒙德各个村落的村民来说更棘手。 溯知道还有很多村子他没有踏足,在那些村子里,产妇和新生儿以及他们的家属只能对神明祈祷,希望神明显灵,帮助他们度过难关。 溯更知道他不会去,他能做的只有把可能存在的问题以及问题的解决方法写出来,然后让商队交给巴巴托斯,让他解决那些人的困境。 之所以没有直接在蒙德弄这件事,除了在蒙德的时候没时间,还因为一些事他自己也没有把握,只能回到璃月与其他大夫交流。 因此,在妇产科的大夫询问溯问题之后,溯也询问一些他自己解决不了的难题。 那些大夫先是惶恐,最后在红玉的安抚之下,形成良好的探讨氛围,确确实实解决了不少问题。 又是一天夜里,略微疲惫之下,溯终于放下笔。 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渐渐安心。 摩拉克斯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一来就被溯发现。 关上门,撤掉隐匿法术,摩拉克斯略微无奈。 “打扰你了。” 溯摇头,没说话。 摩拉克斯走了过去,站在他身边。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溯的视线回到窗外:“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摩拉克斯忽而笑道:“你这么努力,我会忍不住跟巴巴托斯讨要功劳的。” 溯跟着笑了:“我倒是不介意。” 摩拉克斯知道溯不介意,他也知道溯不会知道,他要讨要的,是溯自己的功劳。 溯的名字不应该只记录在璃月的历史上,他对蒙德的贡献,同样不容被忽视。 溯伸了个懒腰:“劳逸结合,今天很累了,趁着没到子时,我们去放花灯吧。” 这突然的转变让摩拉克斯懵了下:“怎么忽然想放花灯?” 溯转过身,笑盈盈地看着摩拉克斯。 “今天是我生辰。” “我第一次过生日。” “摩拉克斯不会不陪我吧?” 溯的生日是他母亲的忌日,这一天,他没挨骂就已经不错,别的想都不要想。 大学的时候寝室倒是记录每个人的生日,但在知道溯生日的特殊性后他的生日自然也就作罢。 没有生日蛋糕,最多只是室友们从外边给他打包一些好吃的。 溯感激他们的照顾,对自己没能过生日这件事也不觉得遗憾。 来到提瓦特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这些。 跟摩拉克斯在一起后,他也没想过这个。 不过是刚刚,放下笔的那一刻,他忽然就想起自己今天生日,忽然就想要点不一样的。 放花灯不是为了庆生,而是为了缅怀逝去的母亲。 跟摩拉克斯一起放花灯,是为了告知那个他从未亲眼见过的母亲他现在过得很好。 哪怕这里是提瓦特,哪怕一切不过是精神寄托,哪怕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摩拉克斯在听到他说生辰的时候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已经知晓溯的成长环境,知晓溯的生辰代表什么,也知晓哪怕成为魔神溯依旧放不下某些东西。 但他也明白,现在溯能说出这样的话,其实就代表着溯走出来一点点。 哪怕再微小的距离也是距离。 一年一点点,他们还有很多年,终会等到他完全走出来的时候。 今天对璃月来说没什么大事,更不是什么节气,外边摆摊的商贩自然没有卖花灯的。 于是,摩拉克斯带着溯七转八转,最后到了一个不大的巷子,找到专门做这门生意的店家。 花灯本就是做夜晚生意,其他店铺已经差不多打烊的时候这个店里还有一些人,看起来倒是比其他店铺热闹。 不过这没有过多吸引溯的注意,他的视线落在那些琳琅满目的花灯上。 这个世界的手艺人很厉害,或者说,因为没有机械化生产,这些手艺人比较吃得香,专研此道自然厉害。 他们做的花灯很漂亮,各式各样,栩栩如生,让溯移不开眼。 不仅仅是花草树木,动物,甚至还有魔物,没有任何创作局限。 而最为引人注目的,就是挂在最高处的那那一尾长长的龙。 很明显那是在仿制摩拉克斯的原型,做了很多抽象设计,更做了简化,更符合花灯的模样。 但是,祥云尾被完美复刻出来。 溯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坠,嘴角扬起淡淡的笑容。 那好像在说:“看,我的审美很好吧,哪怕是精益求精的手艺人也舍不得那祥云尾。” 得意的模样毫不掩饰。 摩拉克斯猜到他看上了这尾龙:“这是非卖品,是店铺的镇店之宝,更是老板耗费了将近四年的时间才做出来的。” 溯听到非卖品的时候就打消了购买的念头:“那就算了,不夺人所好。” 摩拉克斯微微低头,看着他。 他一句‘不夺人所好’倒是把他所有的计划都给摁了回去。 溯注意到他的表情,略微迟疑:“难道你已经打算利用权势让老板把它卖给你?” 摩拉克斯视线移到花灯上:“看其他的吧。” 溯吸气:“你没否认!” 摩拉克斯:“那朵祥云不错。” 祥云二字吸引溯的注意力,直接看了过去,果然看到白净的云朵。 他点头:“嗯,做得不错,画得也很好。所以” “那还有兔子。” 溯: 最后,溯拿了一朵莲花。 中规中矩,没太多特色。 不过这朵莲花倒是好看,渐变色也做得很自然,手艺值得称赞。 溯捧着莲花,跟着摩拉克斯穿过璃月街道,一起到达未开发的海岸线。 这里没人,很清静,除了他们踩在沙子上的脚步声,只有海浪拍打着海岸的声响。 水浸湿了溯的鞋子,冰冰凉凉的,哪怕是溯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本想让他自己一个人安静做这件事的摩拉克斯一看立马跟了过去,同样没有使用神力,任由海水浸湿他的鞋子。 溯注意他的举动,微微偏头,看了摩拉克斯一眼,没吭声。 摩拉克斯也没说话,只是沉默地跟溯继续往里走。 海水不仅仅浸湿他们的鞋子,海浪涌来的时候甚至没过他们的膝盖。 摩拉克斯终于出声:“这里差不多了,哪怕有海浪也不会再回到岸上。” 闻言,溯停下,低着头点燃灯芯。 那一簇从指尖溢出的火焰把亮光传递到灯芯上,成就另外一道亮光。 就好像,那个人把生命延续转移到他身上。 溯弯下腰,把灯放到水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摩拉克斯的话威慑了大海,在溯把花灯放入水中那一瞬间,竟是风平浪静。 花灯就那么停留原地,没有离开。 溯看着它,沉默片刻,伸手在水里推了几下,花灯终于缓缓离开。 它成了黑暗中唯一的光彩,更是水中不灭的星火。 海再次起了浪花,花灯在海浪中摇曳,渐渐远处。 溯想,它应该能到达远处,到达它应该到达的地方。 一只手强硬插了过来,溯回过神,反握,十指相扣。 视线收回,溯脸上有着笑容:“走吧,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摩拉克斯却是看向远处那一抹星火:“再等一下,亦或者留在这里,都行。” 魔神的视力很好,它不走远,哪怕是登上天衡山顶都能看见。 所以溯最终选择回小楼。 到了山顶的时候,溯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找不到花灯。 他也不怎么在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进了院子,正好子时。 摩拉克斯没跟他说一句生辰快乐。 至少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那句话的时候。 摩拉克斯:“晚餐你是在食堂吃的,还那么忙,要不要弄点夜宵。厨房放了不少食材,随便做一点不耽误什么时间。” 溯摇头:“我不饿。你如果饿了就自己弄一些。” 摩拉克斯:“我也不饿。那,休息了?” 溯总觉得他迫不及待。 不过,这晚上溯倒是睡了个好觉。 好像做了梦,但什么都不记得,也不觉得累,他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在蒙德的商队到来的时候他没去迎接,而是对劳伦斯家族主母梵尼拉睿递上拜帖。 接到拜帖的时候梵尼拉睿一惊,她当然知晓溯是何人,不论是岩神的伴侣的身份还是璃月医馆有名的大夫的身份,都值得她郑重对待。 虽说她的行程很紧,要处理的事很多,但她依旧把第二天下午的时间都给空出来,专门接待溯。 而溯接到消息的时候略微纠结,不过因为是让让对方定时间,最后认命地请假。 他赴约,知晓梵尼拉睿是特意腾出这个时间的时候哭笑不得。 他让对方选时间是觉得她很忙,不想打乱她的计划,以为对方会选择晚上。 这样一来既不影响她自己,也没让他医馆的工作受影响。 却没想到,这位劳伦斯家主的领导者竟然这么看重他,以最快的速度腾出时间。 当然,事已至此,想这些也无济于事,说正事才是正理。 溯打断梵尼拉睿的寒暄,对她们那些贵族腔调不怎么适应。 他把自己整理好的医书拿出来:“寒暄的闲话就算了,节省时间我们直接进入正题。” 他从未觉得自己代表着璃月,只是以巴巴托斯友人的身份想要帮助对方,所以并不觉得自己无礼。 “这东西你看看,书写的时候用的是璃月字体,但我想你们应该看得懂。里边的东西该怎么嚼碎了传播到你们蒙德的村子是你们自己的事。这是我能做的极限。” 梵尼拉睿不明所以,但很是郑重地接过。 她当然识得璃月的文字,在知道要跟璃月通商后她更是请了人专门教导。 现在看着里边的东西惊讶得失态。 她知晓这东西的价值。 看着溯,梵尼拉睿不解是真的:“溯先生。” 溯喝着茶:“不用这么看我,巴巴托斯成为风神之前我就与他交好,做这些不过是给朋友一些帮助。” “直接交给你让你看里边的内容是因为蒙德缺失很多药材,我希望你能够采购足够的药材回去应对蒙德的困难,让蒙德的新一代能顺利降生。” “我想,你会做到的,对吧?” 这一瞬,梵尼拉睿从眼前这名大夫身上感受到无穷的压力。 不是成为岩神的伴侣才有这样的威压,而是他本身就足够强大。 110-120 第111章 梵尼拉睿仪态本就很好,这次被溯注视,更是不敢懈怠。 她很是真诚地点头:“为了蒙德子民,我会去做,也一定能做到。” 溯一听,满意了。 他不在意眼前的人是商人,既然是巴巴托斯的人,人品至少能过关。 把这东西给巴巴托斯确实有用,但在这个时候交给她却能更快地给正在受苦的蒙德子民带去帮助。 溯还好心提醒:“蒙德的天气骤然发生变化,肯定有很多人不适应。像这样的情况需要做什么样的准备,又可能出现什么样的后遗症,你们可以去璃月港医馆询问一下。” 梵尼拉睿忍不住看着眼前的人,发现他只是交代。 想了想,她没问整理了这么多东西的溯先生为何没有交代那些事,而是谢过他的指点。 溯点头,心情不错地告辞。 他要说的就这么多,真的就是交代两句。 不过请假出来的时候略微不满,现在交代完了却不怎么想回医馆。 想了想,溯决定去找摩拉克斯。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忙得脚不沾地。 摩拉克斯没有忙碌到脚不沾地的程度,但也确实很忙。 他的忙碌在于真个璃月事务的把控,大事件方案需要由他过目才能给出通过的答案。 这么听起来其实不算很多,毕竟只是大事。 但是,那是整个璃月的大事,而且现在是岩神登位初期,大事和小事的界限其实并不算清晰,所以造就递交到摩拉克斯跟前的事大大小小参差不齐的情况。 再次审批某个很小的,村长都能做决定的事务后,摩拉克斯揉着眉心,满脸疲惫。 虽说不会因为这些事生气,但偶尔也是真的会感到疲惫。 敲门声响起,摩拉克斯强撑起精神回了个‘进’字。 推开门进来的是个陌生千岩军,然而不管是他身上佩戴的牌子还是他的举动,都让摩拉克斯猜到他的身份。 嘴角难掩笑容,摩拉克斯那双石珀色的眼睛温和地看着他。 “怎么有空过来?” 溯嘿地笑了,关上门后立马跟他说梵尼拉睿的事,在知道蒙德的贵族这么重视溯的时候摩拉克斯很是欣慰。 溯:“因为不是什么大事,现在忙完了,就想着过来看看你这边怎么样。” 说着看着桌面上那堆积如山的文件,沉吟一声:“看来今晚是要加班的。” 摩拉克斯嘴角一垮:“没办法,有些事我也把控不了。” 溯眉头一挑:“什么事?” 摩拉克斯说了自己目前的困境,溯一听就知道摩拉克斯现在缺的是什么了。 古时候,种花家的帝王批改奏折要很久很久,甚至四点起,可能批改到晚上十二点。 这是因为各个地方的奏折太多,哪怕那些地方离得远,递上来的奏折很慢,但架不住他们经常递,自然而然也就多了。 摩拉克斯现在遇到的正是这么个困境。 老实说各个地方呈上来的事务摩拉克斯一一过目才能把控整个璃月的具体事项,比较能控制贪官污吏,官官相护的情况。 但是这样一来,劳累的确实是摩拉克斯,可能像现在这般情况会持续到永久。 但是提瓦特世界是不一样的,璃月拥有人的人才也是不一样的。 溯说:“找甘雨来吧。” 摩拉克斯看着溯,等待他解释为何找甘雨。 溯:“让你看这些除了让你做最后的审批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尽量把空格璃月偏远地区的发展情况。对于很多领导者来说,把控和大量事务是绑定无解的。但是璃月有甘雨,虽说她不能把控属于瑞兽血脉的幸运之力,但帮你分拣事务这种事这种只需要经过她的手和眼下判断是否呈递上来给你的事,哪怕真有需要你亲自审批的事被分出去应该也不会造成他太大的后果。“ 想了想,溯补充:“可以不跟甘雨说那么详细,以免他有压力。”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摩拉克斯是真的松口气:“谢了,帮了大忙。” 溯笑盈盈:“是摩拉克斯大人运气好,竟然收了甘雨这么个眷属。” 种花家的古代帝王,可没有瑞兽甘雨做辅助,大多时候也没有能够肯定不会被背叛的下属。 摩拉克斯直接起身:“我这就去找甘雨。” 溯懵了下:“现在?” 摩拉克斯微顿,看着溯,明显迟疑了。 溯则摆摆手:“去吧去吧,知道你已经被折磨得不行了。反正现在还是上班时间,我回医馆。” 摩拉克斯略微愧疚:“晚上我去接你一起吃饭,我定位置。” “行。”两人一起出办公室,一个去找甘雨,一个回医馆,倒是很快就分开。 溯顶着千岩军的样貌走了正门,因为他身上的牌子,守门的千岩军并未阻拦他进入办公室。 关上门,溯撤掉伪装,做到办公桌后,先是看着桌面上的书籍和笔墨,最后还是拿出新的纸张开始默写一些东西。 梵尼拉睿会去谈药材的事,他也需要给红玉他们提供给一份蒙德可能需要的药材,然后让医馆囤货。 如果因为蒙德大量采购某些药材而导致璃月港医馆药材缺失,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这一瞬溯觉得自己真是劳碌命,先是弄蒙德的事,接着又要考虑璃月。 偏偏他不属于蒙德也不属于璃月,偏偏蒙德和璃月都有他在意的人。 啧。 蒙德的商队离开这件事还是摩拉克斯告诉溯的,有甘雨帮忙之后,摩拉克斯确实清闲了一些。 不过哪怕是减少了工作量,但每天还是很忙。 璃月虽然起步比其他国家早,但把百废待兴安在身上也不为过。 其他不说,单单是璃月最想要畅销全提瓦特的茶叶,目前也还没有完成大面积种植。 再加上立于境内魔物清理进度并不乐观,要摩拉克斯处理的事还是很多。 听他们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溯吃这水果,瞥了眼带着文件到来,让摩拉克斯不得不加班的理水叠山,叹息一声。 理水叠山也知道自己耽误了帝君和溯先生的事,汇报完毕后就离开。 摩拉克斯看着那份文件,一时间不言语。 溯:“你不是能感应璃月境内强者的存在吗?直接定位那些强者,然后杀过去,直接解决?” 摩拉克斯抬眼:“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实行。我能感应到的强者,那就已经是单一位仙人夜叉没法处理的存在,更不论其他千岩军。而且,比起那些强者,没能感应出来的比较强的魔物更多。” 静默片刻,摩拉克斯补充:“多如牛毛。” 他这么一说,溯也没辙。 摩拉克斯:“目前只能让仙人夜叉带队,巡逻整个璃月,处理璃月境内的魔物。打通璃月境内的商道,保护官道上的安全,是我们璃月的责任,不能把危险落到商队和普通人身上。” 溯点头,目前来说自然只能这样。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固定镇守某个地方的仙人夜叉又要动起来了。 溯想到另外一件事:“夜叉们体内的业障” 摩拉克斯当即反应过来:“目前,他们并没有出现失去理智的情况。但是,也没人找到其他处理业障的方法。” 溯‘哦’了一声,随口说了句:“那大概是他们自己也不上心。” 关于这点摩拉克斯倒是也不否认。 比经他也清楚应达他们的想法,就是有溯做最后的保障,所以懈怠了。 摩拉克斯比他们都急,但这件事还真毫无办法,急也没用。 他说:“我已经在考虑是否使用一些药材作为辅助。” “药材啊。”溯沉吟一声:“那你去找李大夫和小李大夫,他们对这些比较有研究。” 溯觉得应当能行,种花家有那么多精神类疾病都可以用药控制,虽说这里的情况不完全一样,但大脑本就是神奇的东西,兴许就能找到对应的药材也不一定。 溯还觉得:“肯定是很苦的药。” 摩拉克斯抬眼:“你还真是不盼着点好的。” 溯眉头一扬:“我可没开玩笑,毕竟良药苦口。” 摩拉克斯一时间倒是没能反驳。 最后这件事确实交给李大夫,关于夜叉曾经失去理智这件事,历史上有所记载,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相信。 李大夫对夜叉们的情况并不太了解,现在的夜叉也很清醒,只能描述夜叉们失去理智的情况就让李大夫研究药方,在溯看来其实有点强人所难。 但,李大夫还是接下了这件事。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但溯却好像看到他认识的那个小老头。 笑笑,溯可没想到自己竟然拿开始怀念过去,真是越来越回去了。 毕竟是需要夜叉配合的事,所以溯夜叉们来自己办公室这件事没多大意外。 他放下笔,看着站在门口的四人:“看来李大夫给你们诊脉完毕,怎么样,他有什么办法吗?” 四个夜叉同时摇头。 不意外,如果那么简单,那业障的事早就解决了。 溯:“那现在来找我是做什么?新生之息需要你们帝君先构建通道我才能够注入到你们身体里。” 应当听他这样的话很是不满:“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弥怒也是有点小情绪:“好歹我们都是夜叉。” 溯是魔神而非夜叉的事,知道的人没几个,大多数人,甚至仙人夜叉都以为溯是夜叉,是普通仙人。 这牵连到夜叉诅咒,知道真相的人从不去解释。 溯点头:“好吧,那我就请各位前辈吃饭。” 应达的双眼蹭得亮了,却在下一瞬灭掉。 因为溯说:“食堂的饭菜还不错,你们都可以尝尝。” 应达嘀咕:“这么小气啊。” 浮舍拍拍应达的脑袋:“溯先生太忙,没空跟我们胡闹。” 应达不满:“大哥说的什么话,我们哪里胡闹了!” 一直沉默,没什么表情的魈这个回收开口:“是为了蒙德的事吗?” 溯挑眉,意外地看着他。 魈或许知道他是在等待解释,于是也没隐瞒。 “蒙德商队路过荻花洲的时候领队人对你赞赏有加,说你帮了蒙德的大忙。并没有特意偷听,而是他们从不掩饰对你的赞赏。” 溯了然,点头:“巴巴托斯跟我是朋友,以前游历到蒙德也受到他的照拂,帮朋友一点小忙,不是什么大事。”决口不提自己忙了那么久,跟‘小’没法挂钩。 弥怒却是想到什么:“说起来,最近进山采药的人多了很多,好像也说这是溯先生的手笔。” 溯后仰,抗拒:“别什么都跟我扯上关系!” 弥怒无语:“又不是坏事,他们也在歌颂你。” 知道更多内情的浮舍给他解释:“蒙德需要大批药材,帝君同意了官方直接从璃月子民手中用收药材的建议,如今全璃月的人都动员起来。明明农闲时期,所有人都有事做,他们都很开心。” 溯是意外的,没想到摩拉克斯最后竟然把这件事的功劳也算在自己头上。 当然,更改药方的提议确实是他,甚至最初也是他在执行,所以也不算受之有愧。 只不过,以前一直都以白衣仙人的名号行事,与自己溯的名字不怎么挂钩,后期更是有意识地进行切割。现在忽然来了这么多好名声,他略微有些不自在。 胡乱点头,含糊应声:“这样啊。” 应达感叹:“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溯每次都能在关键的地方发挥作用,而且都是对整个璃月有益的事。” 说着语气忽而一转,是心情大好的模样:“这种事是不是应该庆祝?一直听说翠微居的菜很不错,溯请我们吧。” 溯觉得不对劲,并且很快找到漏洞。 “竟然是我做了好事,那不应该是收益者的你们请客?” 应达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我们可以付摩拉,但需要溯你去定包厢。” 溯对这话不明所以。 弥怒终于解答:“翠微居一直都需要预约,最少要提前半个月预约。但他们也有不对外开放的包厢,留给特殊的几个人。你其中之一。” 溯懂了,表情木然:“所以这才是你们找我的真正原因。” 几位夜叉不吭声,应达露出讨好的笑。 看着他们,溯忽而笑了:“行了,走吧。” 应达欢呼出声。 溯完全想不到他竟然也有刷脸的一天。 而且,不是什么大事。 夜叉们能有这样的心思,说明现在的情况比战争时期真的好太多。 翠微居是一家客栈。 溯意外于一家客栈在吃食上的优势,并且开始怀疑夜叉们的动机。 “想要吃这里的东西在这里住上一晚不就行了?” 毕竟是客栈,订不到吃饭的包厢那总能订到住的房间吧? 应达猛地摇头:“住这里的人根本不想出去,甚至有璃月人长时间订房间不退,为的就是这里的吃的!” 溯意外:“竟然拿还有这样的事?” 这次四个夜叉都点头,想来这件事并不是秘密。 溯对这里是真的好奇了,不管这里的食物如何,从给特殊的人预留包厢,让这里的包厢跟特殊存在的人挂钩,再是住房的人能随意吃到这里的饭菜,让这里的客房长时间处于爆满状态,他们的营销手段是真的厉害。 进了门,还不等溯开口就有侍者迎了上来:“溯先生!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翠微居蓬荜生辉!” 溯看着这特意扬高声音的侍者,知晓他这是专门说给大厅的食客听的,这种小计谋,略微好笑。 扬了扬下巴:“行了,我听说你们这里有包厢。” “有的。”侍者连忙带路:“这边请。” 应达在弥怒身边小声说:“总感觉我们中计了。” 弥怒:“不管怎么样,先尝尝这里的东西。” 应达点头:“那是,来都来了,不试试怎么能行!” 进了包厢,确实是个不错的位置,窗户那里还能看到大海。 溯站在那里看了会,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应达拿着菜单,跟弥怒嘀嘀咕咕,浮舍偶尔插话,魈则是什么都没说。 侍者偶尔偷瞄,但更多的时候绷得住,没有泄露自己的胆怯,没给他们翠微居丢脸。 应达拿着菜单跑到溯身边:“来看看喜欢什么。” 溯视线落到菜单上,看了看,最后看向侍者。 “不如介绍一下你们的招牌菜?” 侍者一听,连忙轻咳一声,用相当专业的声调和词语给他们接扫翠微居的招牌菜。 他们翠微居能做成现在这样,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会营销,还因为他们本身确实做得不错。不论是菜的味道还是包厢,房间的设计,以及服务,都做到一等一的好。 哪怕每个方面都不是璃月港最好,都有能超越他们的存在,但他们能做到综合最好,让客人有好的体验,自然就能留住更多的客人。 应达和溯偏向辣菜,招牌菜里有,他们毫不犹豫地点了。 魈喜欢清淡的,应达询问后也给他点了,至于弥怒和浮舍,他们倒是拿着菜单看了又看,最后就只是做不了决定。 溯:“放心,不是真的让你们请客,不用担心摩拉,随便点。” 弥怒不满:“我们也不缺摩拉。” 应达想了想:“我们每个月的钱应当比你在医馆的多?” 溯双手抱胸:“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把菜单从弥怒和浮舍手中抢过来,一口气点了三个大菜,看的他们三人目瞪口呆。 一旁站着不吭声的魈见到此景,嘴角弯了弯。 不知道应达他们怎么想不开去惹溯,现在还是轻的,毕竟只是花费一点摩拉,溯没真生气。 浮舍抓耳挠腮:“那,就这些?” 溯眉头一挑:“就这样?” 弥怒看了看:“就这样。” 跟他们不同,应达看出溯的疑惑:“帝君教导我我们,不能浪费粮食。” 溯嘴角一抽:“就这么点东西,还怕吃不完?” 应达疑惑:“再点,能吃的完?” 溯就不懂了:“五个人,其中有四个大男人,另外一个女的胃口也比普通人要好,就点了六个菜,吃不完?” 说着他看向侍者:“翠微居的菜量是正常的还是加倍的?” 侍者的表情终于绷不住,在几位仙人的注视下,细弱蚊蝇:“减少。” 四夜叉: 溯: 浮舍和弥怒又拿过菜单:“先给魈再点个清淡的。溯点了那么多,应该不需要再点辣的,应达跟溯的口味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我们两喜欢的。” 应达看着已经兴匆匆继续的浮舍和弥怒,诡异地沉默片刻,才说:“这翠微居,真神奇。” 溯也无言。 不过,翠微居做的可能也是名声。 一些注重名声的店铺,菜量减少好像已经成了常态,为的就是让客人多点几个菜式。 终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不过现在冤大头成了他们。 也不知道翠微居的老板在知道他们坑的是几个夜叉的时候会不会略微有些心虚。 不过,能想到用他和其他人的名声拉拢客人,应当是胆大的? 他挽起嘴角,就是不知道胆大到什么程度。 点好菜,侍者询问需要什么茶水。 溯第一时间询问价格,然后又得到一张茶水的价格单。 溯拿在手里,不经意地询问包厢的价格。 这次所有人都看到侍者的表情有了变动,最后在溯那略微可怕的笑容,以及四位夜叉的虎视眈眈之下,老老实实地报了几种包厢的价位。 听得应达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溯毫不意外。 他们现在坐的包厢是最贵的,甚至比普通人在大厅吃一顿饭还贵。 侍者逃似的跑了,明明应该呆在包厢里伺候客人,他自己却撑不住。 应达气得拍桌:“当我们冤大头是吗!” 溯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好骗的冤大头。” 应达怒视:“你不也是来了?” 溯吹了吹白水上的雾气:“付摩拉的可不是我。” 应达顿时噎住。 浮舍挠头,不好意思:“我们也不知道会这样。” 脸色最差的应该是弥怒,他已经知道这家店的套路,或者说已经反应过来他们这一路的经历。 “什么璃月港最新最好的店,专门宴请尊贵客人的翠微居,大人物们专享的菜肴,以及特殊人物能够刷脸,不用预约的特权,从我们踏入璃月港开始就被盯上了!” 溯忍不住笑出声,笑完觉得自己这么幸灾乐祸不太好,毕竟他也落入这个圈套。 他喝水掩饰,顺便润了润嗓子。 魈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溯放下杯子:“你们找我的时候只是觉得不对劲,进来之后就知道情况不对。” 嘴角还是忍不住上扬:“毕竟,如果真有这么一家店,你们帝君就算再忙也会带我一起来。但是他从未说过,那就说明这家店还没有开很久。” 用仙人夜叉来打开知名度。 确实胆大。 应达面色扭曲一瞬,现在她不仅被骗还被秀! 第112章 胆大的店家确实厉害,虚虚实实的消息放出去,外边的大厅满客。 其中有部分他们找来的托,更多却是被他们放出去的消息吸引来的客人。 至于爆满的客房,需要预定的包厢,这些不过是他们饥饿营销。 确实有客人,包厢确实也有入座,但并非爆满,只是他们没有开放罢了。 至于敢这么做,也是他们真的有本事,在食物味道和服务上两手抓,不出一丁点差错。 一个菜开业不到一个月的客栈,能有如今这样的成就,其实已经不错,也足以证明他们真材实料。 不过他们并不满意目前的成绩,还想往更高处走,所以营销手段层出不穷。 不怪在外许久的夜叉们被骗了过来,本来就是他们的人专门找仙人夜叉,发现他们踪迹后就在他们身边‘不经意透露消息’,说得跟说书一样引人注目,当然会被吸引过来。 只能说人类的计谋太过于可怕,在外边待久了,单纯的夜叉更容易上当受骗。 不过溯觉得他们这次应该没多少好果子。 因为他的到来,也因为一楼的时候,侍者的那一嗓子。 果然,正如溯所想,比起他们点的菜,站在翠微居老板身侧,被侍者引导进入包厢的人更是重量级。 摩拉克斯来了,没有任何伪装,也没有隐匿法术,就这么大喇喇地过来了。 这次招待他们的不再是侍者,而是翠微居的老板。 应达他们起身,那一声声响亮的‘帝君’和哗啦啦椅子在地面滑动发出的声响重合。 溯撑着脸,笑脸相迎。 摩拉克斯走过去,刮了刮他的脸,翠微居老板把主位,也就是溯身边的椅子拉开的时候走进去,椅子被推进来的时候坐下。 他对夜叉们颔首,算是回应,示意他们坐下。 溯坐直了:“大人物来了,是不是该上一份菜单?我们的摩拉克斯大人的口味跟我们可都是不一样的。” 老板连忙恭敬地递上菜单,发现这里竟然没有上茶而只是白开水的时候呵斥跟在他身后的侍者,让他送来一壶最好的雨前茶。 摩拉克斯看着撑着脑袋明显在看戏的溯,略微有些无奈。 “不用这么紧张,你们的一切程序都符合规定,不管是菜价还是菜量都提前告知,并不属于强买强卖。不过在宣传上略微欠缺考虑,我想不仅仅是被你们虚假宣传吸引来的客人,被破成为你们宣传主角的人也不会高兴。这对你们来说可是很大的隐患,毕竟你们盯上的那些人随意说一句就会毁了你们的口碑,坏了你的根基。诚信经营才能长久流传,这点还得记在心上。” 老板恭恭敬敬:“帝君教训得是。为了表达歉意,这顿饭我们翠微居请。并且我们也会给予最好的服务,以挽回翠微居在诸位大人心中的印象。” 溯眉头一挑,仔细打量这位老板,嘴角的弧度怎么都降不下来。 摩拉克斯快速报了两个菜名:“行了,不需要你伺候,下去吧。” 老板虽然还想留下来,但也明白这个时候是真不行,只能遗憾离开。 等包厢的门关上,溯这才开口:“刚刚怎么生气了?” 一直听着的应达懵了下,略微大胆地仔细观察帝君的神色,很可惜,没看出有什么生气。 不过帝君的心思不是能随意揣测的,看不出来才比较正常。 摩拉克斯喝着白水:“没什么。” 包间门被敲响,侍者拿着上好的雨前茶进来,给他们意义满上。 然后又被摩拉克斯支开,包厢里没了外人。 溯:“就是生气了。”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那石珀色的眼睛有着警告,溯立马坐直,不去触霉头。 其他夜叉一看这情况自然也绷紧了神经,知道帝君这是要找他们算账了。 摩拉克斯喝了口茶水,上好的茶让他情绪也稳定了些许。 他语气缓和了一些:“说吧,怎么回事。” 四个夜叉你看看我我看看,谁都不敢开口。 最后浮舍,弥怒以及魈的视线落到应达身上。 应达和溯的关系最好,由她开口,兴许能让溯心软给他们说句好话。 应达压力很大,她看看帝君,又看看溯,求助的意味很明显。 溯无视她的视线,端起茶水,喝茶。 嗯,他还是喝不出什么区别,但既然别人那么追捧雨前茶,那就是好喝吧。 应达任命了,开口:“我们刚回璃月港就听到路边有人在谈论翠微居,说是新开的,比官方扶持的饭店和客栈还要投资还要多,将成为未来璃月港第一的客栈。在医馆里,刚从的李大夫办公室出来,又听到有人说翠微居需要提前半个月预定,哪怕是大厅的座位也需要提前预定,就连客栈的客房都满了。随之又听他们说几位大人物除外,翠微居一直给他们留着包厢,我就好奇,上前询问是哪些大人物。” 说完看向溯,很明显得到的答案中有溯,所以他们才会去找溯。 溯低头,闷声笑了。 所以跟他想的差不多,弥怒也猜到他们从一开始就被盯上了。 或者,翠微居是新开的投资比官方扶持的客栈还要多的店是翠微居刻意在璃月港内大范围散播的消息,那么夜叉们进入璃月港后肯定就有人注意,并且翠微居早就盯上了仙人夜叉,这才有了夜叉们从李大夫办公室出来后听懂到的那些消息。 其实他们就散播消息,听不听,信不信,是自己的事。 不成想夜叉们信了,不仅信了,还去找了溯,让溯带他们一起来翠微居,进入翠微居时侍者的高声欢迎又是一波免费广告。 他们一行人,妥妥地送上门的冤大头。 应达看着溯,咬牙切齿:“你能不能不要笑!” 溯立马端正,收敛笑意,一秒钟变化。 摩拉克斯却是知道溯没那么容易收得住,很怀疑溯这次的表现,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溯很严肃,回视,一声不吭。 浮舍挠头:“抱歉,帝君,还有溯先生,给你们添麻烦了。” 总之不管什么错,先道歉就是了。 弥怒点头如搞蒜,用行动表示自己的歉意。 比较冷清的魈也是低下头,这个错他是认下了。 倒是应达,虽然知道他们错了,但还是不满:“是这些商人太狡诈了。” 溯还是忍不住出声:“是你们太单纯,别人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他的声音中有笑意,但那张脸掩饰得很好,甚至眼神都没有破绽。 摩拉克斯摩挲下巴,对上溯的视线,缓缓扬起嘴角。 应达小声嘀咕:“我们不常接触人类,自然不熟悉他们的计谋。” 一句话倒是把溯干掉,也让摩拉克斯不忍心再说什么。 应达,浮舍,弥怒,魈,伐难以及铜雀这些夜叉们,除了铜雀,其他都是不常与人类相处的。 就算因为年岁,认识不少人,与人类相处的时间不短,那大多都是千岩军,千岩军与普通人类终究不同。 众志一心的千岩军,与普通人类的尔虞我诈自然有壁垒,夜叉们在为璃月的安宁做贡献,这才远离了普通人类,这让摩拉克斯还怎么忍心责备? 浮舍的声音也有了变动:“如果璃月境内的战争结束,兴许我们也能像普通人那样生活。与普通人一起生活在璃月,在人群中为一个摩拉的事讨价还价,那是多美好的事。” 最后是弥怒附和他的话:“会有这么一天的。” 溯已经不需要伪装,因为他的脸上已经没了笑意。 他很是平静地提了一句:“那你们可得辛苦一些,先把你们身上的也掌管问题给解决了。” 此话一出众夜叉泄气,应达更是直接瘫在椅子上:“哪有那么容易!” 溯眉心一动:“不容易吗?铜雀可是你们中战力最弱的,但他找到了。难道你们还不如铜雀?” 弥怒双手环胸,在帝君面前难得露出这样的态度:“激将法对我们没用。” 应达点头附和:“对,没用!” 浮舍注意到帝君一声不吭,略微惶恐,他这只手想要让应达端正态度,那只手想要让弥怒注意仪态,一时间竟是手忙脚乱。 最为沉静的是魈,他在帝君面前也很坦诚。 “我们其实从未放弃,但就如同一团乱糟糟的冒险,根本找不都头绪。哪怕是询问铜雀和伐难,他们也没法给出更为准确的方向。” 摩拉克斯询问:“这段时间可有失控迹象,或者有什么不适?” 四位夜叉同时摇头,应达回答:“我是最近一个,也是最严重的失控的,但因为有溯的新生之息在抵抗体内的业障,所以没什么问题。” 弥怒:“溯先生的新生之息确实给了我们很长时间的安稳。” 浮舍点头:“确实,我也没有再做梦。” 溯: 梦那是奥赛尔那家伙搞的鬼,现在还做梦就不对劲了! 摩拉克斯:“饭后我想确认你们体内的业障是否增加。” 夜叉们当然同意。 溯却想到另外一件事:“夜叉的诅咒吸引业障,奥赛尔那家伙能聚集业障,那我们是不是想办法会遭到奥赛尔那家伙聚集业障的秘密,把璃月境内的业障都给处理,这样夜叉的业障危机不就都解决了?” 应达拍案而起:“这个注意好!” 浮舍拍着额头,不想管这家伙了。 应达也是吼出来后才发觉自己失态,连忙说对不起。 摩拉克斯却是弯了弯嘴角,并未生气。 魈考虑的比较现实:“溯先生说的方法理论上可行,但想要达成困难重重。” 溯摊手:“你们自己寻找解决业障的方法不也是困难重重?” 弥怒确实深思片刻后,赞同这个想法:“我觉得我们也应该试一试。不仅仅因为业障跟我们息息相关,还因为业障散落在璃月大地上会让璃月大地上的生灵被业障侵蚀,陷入癫狂。如果真的能清楚璃月境内的业障,兴许,我是说如果真的做得到,我们想要的没有战斗的未来是可以实现的。” 此话一出,几位夜叉们不由得都激动了起来。 摩拉克斯并不想扫兴,虽然他知道很难,但也正如溯所说,夜叉们自己处理业障本就困难。 这样一来不如两手准备,不管那条路成功,对他们璃月都有好处。 摩拉克斯:“奥赛尔的据点在海里,可以让鸣海栖霞帮忙留意。同时,奥赛尔曾经的人类子民那里也需要探查,兴许会有线索。” 应达想了想,说道:“伐难也可以去海里探查,毕竟跋掣还活着,漩涡之魔神的其他眷属也还在,如果只是鸣海栖霞一人前往,可能会有麻烦。” 鸣海栖霞水里只有速度优势,如果战力上失去支援,哪怕速度优势再明显,也不能保证安全。 摩拉克斯点头:“可以。” 余光发现魈好似有话要说,摩拉克斯猜到,直接打断:“海里并非你擅长的战斗领域,做你更擅长的事。” 说着,摩拉克斯还看向其他夜叉:“璃月境内的情况依旧不容松懈,我会根据综合情况安排你们所有人的去除,除非必要,否则我不会更改,明白吗?” 浮舍第一个符合:“帝君的安排当然让人放心。” 弥怒点头:“帝君的安排不会出错。” 应达:“听从帝君调遣!” 魈:“魈得令。” 溯撑着脸,看着这场景,嘴角缓缓扯出一个弧度。 他倒是没想到这顿饭竟然会成为现在这般模样。 其实也挺好,能有这样的结果,怎么都不算亏。 意外的是这里的饭菜还挺不错,抛去其他不愉快,这里的饭菜和服务还是值得的。 溯跟摩拉克斯做了伪装,离开翠微居的时候倒是有一段时间同路,说起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些好笑。 摩拉克斯:“如果他们老老实实经营自己的招牌,兴许会成为一家百年老店。” 更长久就不说了,毕竟时间造成的改变谁也不能保证。 溯却是摇头:“手艺好,但根本经营不起来的人也有。这家店的老板要做的是一个概念,一个手艺好,服务号,综合个方面都成为别人首选的存在。而且从每一道菜肴的味道就能猜出店里对后厨这方面的投入不小,老板想要快速回本的心能理解。”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你是说,老板最多只能撑得住前期?” 溯点头:“兴许外边传的他们投入比你们支持的那些店要多这件事并不是谎言。老板应该是在搏大的。成流芳千古,败则消失。” 摩拉克斯笑了声:“看来不仅仅是浮舍他们信了传言,你也信了。” 溯耸肩:“真真假假,谁知道呢。就好像今天你来到翠微居,哪怕店家否认这件事,觉得是真的的人肯定相信,觉得是假的的人只会以为是别人假扮。” 摩拉克斯哭笑不得:“至少目前来说,还是没人敢假扮我。” 这点溯倒是认同。 说着摩拉克斯又笑了:“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好骗。” 溯很是客观地看待这个问题:“毕竟远离普通人太久,而且他们并非人类,而是非人种,想问题的立场自然有所区别,出现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理解。”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他之前还以为溯好骗,现在看来真是想岔了。 到了分开的地方,溯对他挥挥手,然后去医馆。 邻近上班时间,医馆里人不少,急诊那边更是排了队。 溯回了自己办公室,然后开始干活。 弄着弄着,他倒是开始发呆,想起夜叉们的事。 新生之息确实是解决夜叉们业障的方法之一,但终归没有找到自己消化业障的方法来的安全。 就是不知道契机到底是什么,铜雀和伐难,他们两个还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察觉自己走神后,溯努力把思绪拉回来,尽量集中精神处理自己的事务。 夜叉们在璃月港停留的时间不长,不过是第二天就离开。 至于翠微居最后会留下什么传言,他们其实也怎么在意。 李大夫那边努力调配方子,溯看不怎么懂,只知道一看就很苦。 吃着寻找解决业障方法的苦的同时还得品尝药物的苦,溯为他们点蜡。 不过夜叉们好歹有个目标——清除璃月境内的业障。 在那之前,他们需要寻找业障出现地,以及吸引业障的方法。 前者需要在璃月境内溜达,所有可以的地方都得去探查,所有关于鬼怪与邪祟的传言都得去证实。 后者更麻烦,需要从梦之魔神和漩涡之魔神的领地入手。 梦之魔神已经归于他们璃月的领地,这边探查倒是方便,但想要在原址上找到吸引业障的阵法,或者其他东西,并不容易。 漩涡之魔神那边也麻烦,虽说已经封印漩涡之魔神,把海纳入璃月领土,但璃月人对海的掌控终究没那么强。 再加上漩涡之魔神的眷属和子民并没有完全离开海底,他们只能保证比较靠近璃月的海域的安全,更深的海域,那就完全是控制不了的地方。 去海里寻找办法并不容易,漩涡之魔神的海底原址如果找不到线索,最后只能需要寻找漩涡之魔神的眷属,尽量从他们嘴里套出一些消息。 发展成如今的情况已经演变成对漩涡之魔神遗留眷属的清理,而且还是大范围的清理。 没有人提出异议,不管是仙人夜叉还是普通人。 因为与蒙德的通商已经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如果能把璃月附近海域的威胁清除,那么不仅仅是蒙德,其他地方也会有船只过来,对璃月有很大的益处。 溯问摩拉克斯:“是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个?” 摩拉克斯没有否认:“最初只是简单的设想过,后来觉得可行,于是开始计划实施。” 溯给他点了个赞:“一箭双雕,不错不错。” 摩拉克斯笑道:“溯的夸奖,我收下了。” 当然,清理海里的威胁光靠仙人夜叉,以及千岩军那是不行的。 已经建立了黑岩厂外第二个冶炼基地的若陀龙王也被叫了回来,这是他难得的出手。 最后是摩拉克斯,若陀龙王以及溯,轮流到海上压阵。 海上,那是溯的主场。 如果不是医馆那边偶尔也会有其他人没法搞定的产妇,其他人都想把溯扣在海上了。 不过,清理奥赛尔眷属的事依旧很危险,随着那些已经没了领导者,松散了多年的海族士兵开始反扑,伤亡攀升。 但所有人都知道,顶过这一波,一切就结束了。 那一天,那个夜晚,海上的亮光从未熄灭。 据呆在光口的人说,海水水位肉眼可见地下降。 溯顶着烈日站在摩拉克斯投掷而下,封印着奥赛尔的岩枪上。 巨大的岩枪下钉着的就是奥赛尔本体,这是钓奥赛尔眷属的诱饵,然而除了最开始被封印时,他们再也没有其他大动作。 溯低着头:“你的伴侣很理智,也很厉害,这次还是让她逃了。” “不过,她应该再也没法来看你了。” “会寂寞吗?” 问完溯竟是笑了声:“应该不会吧,毕竟封印里的时间并不流逝,你感觉不到。” “不过,你的伴侣会寂寞哦。” 溯看着海面,波涛汹涌,一连串的巨大海啸将会到来。 好在璃月已经做好准备,摩拉克斯亲自铸造高耸入云的壁垒,迎接这由他制造出来的海啸不是问题。 忽而溯听到一阵笛声,清脆,醒目,竟是让人身心一阵。 溯寻声望去,以魔神绝佳的视力依旧没有看到吹笛人。 这是顺风而来的笛声。 想起摩拉克斯早就给蒙德传递消息让他们预防海啸,不难猜出这笛声出自谁之手。 不过那家伙还真是悠闲,竟然还有心情吹笛子。 轰隆隆的声响从海里传来,溯看向璃月港方向,下一瞬他的身影消失,只余下一簇艳丽的火焰。 摩拉克斯能感知到溯的位置,所以从他往回赶的时候就把视线停留在他预留下的火焰处,自然第一时间看到人。 溯微顿,随之走了过去:“抱歉,没能完成任务,跋掣还是跑了。不过剩下的那些眷属已经能确认被烧死了。” 摩拉克斯颔首:“无妨,成不了气候。” 他还是这个评价。 不过现在溯是信了。 其他眷属,要么死了,要了被他们抓起来,徒留跋掣独木难支,甚至海族士兵也受到毁灭性打击,想要重新组织起来可不容易。 得亏了最后他们绝地反击的时候把所有人聚集在一起,否则还达不到现在的效果。 溯,摩拉克斯,仙人夜叉以及千岩军们听到海啸声,然后是海啸撞击岩元素造物的声响。 遮天蔽日的岩元素造物纹丝未动,没让海水侵扰璃月港分毫。 未来,海路畅通。 第113章 天衡山顶,摩拉克斯注视着下方的璃月港,看着这座灯火通明的港口城市,心底想着如果溯能亲眼看到,应该会很开心。 这是璃月努力的结果,也是溯的成果。 清剿奥赛尔眷属那一战,璃月的第二轮太阳数次在深海升起,那一夜的大海黑暗从未降临,溯直接肃清整个海域。 跋掣踪迹消失,其他眷属死的死,被俘的被俘,偶尔剩下的一些海族士兵并不成气候。 就算还有一些强一点的存在,也怕了。 如何不怕? 明明海是他们的主场,最后却被溯一人杀得片甲不留。 但是,溯也付出了不少。 从深海归来的溯看似没什么问题,但曾经只是升起三次太阳就陷入脱力的他这次一整天不节制地使用力量,全身力量严重透支,陷入沉睡,陷入沉睡多年。 如果不是经过多人诊治,确认他只是累了,需要休息,并且神力正在一丝丝缓慢补充,摩拉克斯也无法想象他会如何。 他计划这一切可不是要要牺牲谁达到目的。 他原本想着,不过是把奥赛尔的最后势力打散,寻找夜叉诅咒的秘密,只是溯激进举动出乎他的意料。 摩拉克斯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海路。 只有把奥赛尔的眷属全部清剿,清扫大部分阻碍,璃月的海路畅通,璃月才能迈出更大一步。 摩拉克斯本意是想慢慢来的,再次被打散后的奥赛尔残余势力不成气候,组织千岩军慢慢清理,也能达到效果。 但,溯的处理方法在一切计划之外。 溯沉睡的这段时间,他会在想,是否是跋掣或者奥赛尔的其他眷属跟他说了什么,激怒了他,这才让他这么冒进。 他也会想,这么冒进,是不是因为早就猜到他想要清除海路的障碍。 一切只有等溯醒来才能知道答案。 摩拉克斯转身,走进小院。 院子依旧生机勃勃,夜里盛开的花散发着花香,摩拉克斯把这里照顾得很好,添置了不少东西,一些小地方也做了更改,看起来更漂亮,更雅致。 来到三楼,没有开灯,月光穿透窗户打在地板上,魔神良好的视力让摩拉克斯看到溯睡得安详的脸。 没有经历什么痛苦,也没有陷入噩梦,单纯就是睡着了。 走了过去,摩拉克斯在床边坐下。 “风神也离开了,这次的七神聚会也在说了提瓦特未来的发展。不过风神没有参与蒙德的政治,很多事需要下边的人自己跟蒙德贵族谈。” “巴巴托斯说,虽然梵尼拉睿去世,但劳伦斯的意志早已在家族中传递,不会随着他们的主母离开而消失。” “巴巴托斯还说,当年梵尼拉睿离开前说过想见你,可惜” “若陀建立的天遒集市越来越大,已经有压过黑岩厂的趋势。” 摩拉克斯轻笑一声:“黑岩厂后期本就是他参与建设,也不知道他铆足劲地跟那些就家族比什么。” “不过,双方这么较劲,相互促成发展,对璃月来说倒是好事。” “翘英庄的茶叶很受其他国家欢迎,虽说不是每个人都习惯喝茶,但它们的名声已经跟蒙德的酒比肩。那可是蒙德举一国之力才积攒的名声和口碑,翘英庄却赶上了。不做太多花里胡哨的宣传,而是做好最根本的品质方面的把控,确实能够慢慢打开知名度,并且让人挑不出错,无懈可击。” 在摩拉克斯的注视下,又一缕新生之息飘荡而来,没入溯的身体。 “还记得我说过要让你做璃月港医馆名誉馆主的事吗?璃月港医馆已经拆分,妇产科和儿科成为独立的存在。你说过的,产妇不是病人,她们的不适皆是因为孕育新的生命,如果没有这个过程她们不会感到任何不适。所以在医馆渐渐容纳不了更多人后,我同意把医馆迁移,原址只留下妇产科,以及与妇产科相关的儿科。不过你放心,他们之间虽然有连接通道却并不完全互通,不会让儿科的普通病人影响产妇。” “就跟当年的白大夫一样,红玉离开前交代的那些被完整执行,还有更多好的大夫在努力,妇产科的未来依旧光明。” “璃月港医馆的药在提瓦特也很有名。不提李家他们提供的祖传药方,单单保胎药和催产药,以及麻醉药更是因为白衣先生的名声深得民众信任。” “对了,白衣仙人的名号已经不仅仅代表曾经的你,现在已经成了有医德的大夫的代称。我想你不会介意,所以没有阻止,为了让你更快恢复亏损的神力更是推动这个发展,成就现在的结果。现在,不仅仅是璃月,提瓦特其他国家也有关于白衣仙人的祭典。” 许久的沉默之后,摩拉克斯缓缓开口。 “又有一位仙人快撑不住了。” “非人种只是比人类强一些,并非不死不灭,魔神战争,战斗,以及其他地方受到的伤害与磨损会成为他们的索命符。” 摩拉克斯垂眸:“磨损,是所有人的索命符。” 最后他说了一句:“快点醒过来吧。” 溯在一个正午醒来。 空气中都包涵热度。 他睁开眼,阳光并不是很刺目,被半开的窗户挡了部分。 不过也因为窗户半开,卧室里亮堂堂的。 他还记得海啸褪去后自己跟断电的机器人一样失去意识。 现在好像充满了能量,精神百倍。 走到窗前,感受着阳光打在脸上的滋味,最后伸了个懒腰。 真是美美睡了一觉。 溯注意外边风景,觉得自己不是睡一个上午也不是睡了一个夜晚加一个上午,而是睡了不知道多久。 新生之息开始调动,感受着内部充盈的力量。 就好像武侠小说里经脉被拓宽一样,游走的力量很是强劲。 不仅仅是被调动的游走的力量,身体里的力量好像也变多了。 这样的感觉只让溯有一个想法——他变强了。 扬眉,这个结论让他开心。 不过很快,肚子就发出的抗议让他脸都皱了起来。 内有乾坤里没什么能吃的,他去了厨房,发现里边有西红柿和一些新鲜的蔬菜,甚至还有肉类。 除此之外,餐桌上竟然还盖着各种各样的糕点。 摩拉克斯不是浪费食物的人,所以这些东西定然是为他准备的。 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需要竟是的他准备。 溯无法想象,日复一日准备这些东西,又在归来的时候处理它们的摩拉克斯到底什么想法。 但,只是想想,就不好受。 糕点是冷的,溯没那么讲究,拿起来直接吃。 味道还不错,就是一旁放着的奶冷了,好在虽然大热天却也没坏掉。 用糕点填了肚子,溯开始处理食材。 蔬菜,肉,他都切了一点,然后翻出伊府面,煮了一锅。 太久没吃东西他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当然没有一头牛给他吃,所以只能吃面。 等他吃完,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坐在餐厅发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干什么。 干什么呢? 好像无事可做。 医馆? 溯感应了一下,没有很强的直觉提醒,所以应该没人等着自己去救治。 不知道是不是睡久了,竟是懒洋洋的,不怎么想动。 不动却是不行的,一个人的时候更孤独。 最后溯认命地起身,上楼,开始找衣服。 刚刚可能脑子没转过来,现在才发现摩拉克斯不仅仅在厨房把吃的准备好,连衣服也给准备好。 他抚摸着那套衣服,心底略微酸涩。 依旧是摆好,再收起,不知道他重复了多少次。 最终,溯换了衣服,出小楼。 眼前的天衡山风景与他离开去打奥赛尔眷属的不同,从季节判断,他至少睡过去两个季度。 至于到底是不是两个季度,还是多少年加上两个季度,不得而知。 感受着阳光,并不刺眼,也没让他脸颊有什么不适。 高高兴兴下山。 从山顶到山下,不需要太久,上山容易下山难的定律不适合他们这些非人种,那些颠簸不是什么大事。 到了山脚,溯第一时间就察觉不一样。 喧闹声传了过来,哪怕他没见到一个人,只看到那些建筑的背面,但确确实实听到了。 摊贩的叫卖声,买家和他们讨价还价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嬉闹,以及各种跑啊,跳的声响。 这个时候,树上的叶子被风吹动发出的沙沙声就是它们的合音,这也是一座城市繁华安宁的代表。 嘴角忍不住上扬,哪怕根本没有看到,单凭声音也足够感染人,让人跟着心生愉悦。 真好。 溯在心里想。 溯刚准备往前走,忽而就定住了。 肩膀缓缓放松,嘴角的弧度慢慢上扬,最后成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迟了半拍,他听到了尖叫声,热闹的喧哗声,那一声声高喊的‘龙’和‘帝君’此起彼伏,传到璃月港的每一个角落。 头上,巨大的龙俯冲而下。 那熟悉的配色,威严让人不敢直视的脑袋。 如灯笼一般大,却饱含温柔,并不让人觉得可怕的石珀色眼睛。 应该是察觉自己醒来,或者说发现自己下了山,这才化成原型出来。 但,这里可是璃月港。 那么多人面前化身龙形飞上锁定自己的位置,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 脑海里已经有璃月港街道万人朝拜的场景。 当然,现在也管不了那些。 溯伸手,仰着脸,扬着笑,就这么看着那俯冲而下的巨龙渐渐变小,到达自己跟前的时候化成半龙形态。 伸出的双手抱住了那个因为半龙形态略微冰冷的身体,他也被一双大手紧紧抱住。 脸颊被龙鳞蹭过,脑袋和肩膀好像还碰到了龙角。 嗯,看来是太兴奋了,摩拉克斯竟然这么失态。 外边的一切声响也已经被隔绝,好似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条生命。 大喜之后,唯望平安顺遂。 第114章 隔着房屋的喧闹没让他们分开,倒是因为喧闹声停止,他们不得不分开。 溯笑道:“还是早点离开,免得有胆大的过来,一探究竟。” 摩拉克斯没应声,只是点头。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溯身上,好似在确认什么,或者害怕只要一眨眼,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场梦。 溯伸手,给摩拉克斯上了伪装,为了让摩拉克斯安心,主动伸手握住他,十指相扣。 就这么拉着他,然后光明正大地出现在璃月港街道上。 街道上还对刚刚摩拉克斯现出原型的事议论纷纷,兴奋的高喊转变成有鼻子有眼地说他们帝君俯冲到某个方向,肯定是看到潜入璃月的敌人,瞬间把敌人消灭,然后离开。 也有人说那是帝君在做什么测试,为了璃月港的安全。 各种各样的议论声,猜测,五花八门,听得溯叹为观止。 溯含笑看着身边的人:“看样子你的威严下降,竟然还有人敢看你的去向。” 摩拉克斯哑然:“兴许,并非璃月人看到。” 溯一听,点头,然后视线落在来来往往的街道上:“说得对。璃月港多了很多一看就不是璃月人的人。而且,变了不少。” 摩拉克斯给他解释:“当年你清剿奥赛尔眷属后,海路危险降低。璃月的第一艘商船抵达其他国家港口,与其他国家的海路开始畅通,开启了更快的行商模式。毕竟与接壤的蒙德和须弥不同,对于商队来说,去往其他国家最好的办法是水路。” 溯点头,他知道,所以当时才想着赶尽杀绝。 溯:“挺好,往后去其他国家也方便了。” 此话一出,摩拉克斯不由得侧目。 溯举手,投降:“不是现在。” 男朋友闹情绪,他怎么敢离开? 他还是很懂事的,很会照顾男朋友情绪的。 摩拉克斯:“没有不让你离开的意思。” 溯嘿地笑了:“你当然不会真的困住我。” 只不过他的一些表现,会让身为伴侣的他愧疚,最终还是会选择留下来。 然而溯没想到,摩拉克斯却是摇头:“你想去哪里旅行,带上我即可。” 这次轮到溯侧目。 摩拉克斯则是从他身上收回磨光,看着眼前繁华的街道:“你睡了很久。” 溯点头:“嗯,我知道,季节都不一样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的表情,却是笑了:“不,我觉得你并不知道。” 摩拉克斯决定把这些年的事说给他听,也要带着他看璃月如今的变化。 直到看到各种不一样的政治大厅,溯这才对自己睡了很久这件事有深刻的概念。 曾经摩拉克斯担心的,人类过于依赖仙人的情况已经大大减少,因为璃月的政权已经有人类参与,并且坐上重要的位子。 摩拉克斯:“璃月七星各司其职,甘雨辅佐,他们那一块的决策没有其他仙人参与。哪怕是我,在没有重大理由的情况下也不会过问。” 溯想了想,问:“那,璃月七星所管辖的范围大不大?” “管辖璃月所有方面,政治,经济,甚至军事。当然,现在并非把一切都交给他们,而是仙人与人类各自掌管一半权利,互不干涉。当然,因为都属于璃月,双方会有合作,但都有各自负责的东西,总体来说目前没有太大分歧。” 溯若有所思:“看来坐上璃月七星的人很厉害。” 说到这摩拉克斯却笑了:“这事,还是夜叉们提的。” 溯眉心一跳,那诧异毫不掩饰。 摩拉克斯:“还记得当年夜叉们回璃月港,上当受骗去了翠微居吗?” 溯当然记得,对他来说没有过去很久,而且他也是那件事的主角之一,当然不会忘记。 摩拉克斯弯了弯嘴角:“当时我们讨论某个发展方向,出现了意见的不统一,而且是很大的分歧。浮舍忽而来了一句‘人类比我们聪明多了,为什么不把事交给他们决定’,于是开启了璃月七星时代。” “当然,这并非轻飘飘的一句话能够概括的。璃月七星的诞生,有是阿萍等人游说,并且找到能力确实出众的人后才真正定下来。” “初期问题也不少,有些人不敢擅自做决定,跑来请教的,但渐渐地,所有仙人夜叉们都发现,人类自己想出来的计划和办法,更适合人类。于是,璃月七星就这么站稳了脚跟。” “如今仙人依旧驻扎各自地盘,但参与的事却少了很多,他们清闲了不少。” “不说其他人,单单是我,现在要处理的事也少了不少。” 溯若有所思:“怎么听起来,你们完全没有被夺权的失落和愤怒,反而因为不需要管事很开心?” 摩拉克斯很是坦诚:“事实就是如此。” 溯不由得看着他,最后弯了弯嘴角:“罢了,反正你的任务达成就好。” 身为尘世七执政之一,摩拉克斯的责任,或者说任务,是指引人类走向更好的未来。 现在璃月正是往那个方向发展,不需要他管那么多事,还能把控最终走向,其实也很不错。 璃月七星各司其职,各个方面全线开花,只要不出意外,那璃月的发展就不会停滞。 再说了,摩拉克斯又不是真不管事,出意外还有他出手,真不需要过多担心。 溯现在更在意的一点是:“所以你现在真的有时间跟我游历提瓦特?那需要给其他国家递上拜帖之类的东西吗?”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拜帖就不用了,不过要去往其他国家,最好还是通知一声。溯或许不知道,七神偶有相聚,不过因为你未曾醒来,我不愿意离开,所以七神的聚会一直在璃月港。” 溯一怔,这话说得多让他不好意思。 不用想,再次见面,哪怕最开始因为他的醒来高兴,巴巴托斯那家伙还是会调侃自己,肆无忌惮的那种。 溯沉思片刻,很是沉重地决定:“既然我睡了那么久,璃月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我们还是把游历提瓦特放后边,先看看璃月境内,如何?” 摩拉克斯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点头:“可。” 随之,摩拉克斯带着溯去了医馆。 溯一看就发现不同,诧异地看向摩拉克斯。 “这是分开了?” 他看到从正门进去的大多都是产妇,虽说也有产妇家属,但大多呈现陪同状。 曾经亲眼见证过妇幼医院的情景的溯当然第一时间就猜到怎么回事。 摩拉克斯点头:“璃月港医馆原址只剩下妇产科和儿科,新的医馆在其他地方落成,专门接诊成年人的疾病。那些跟你学过的大夫们谨记产妇体弱这件事,对产妇和新生儿的防御很到位。这件事也是璃月七星成立后,做的第一件耗费巨大的事情。” “不过,这个提案在大会上全票通过。”这话,说得摩拉克斯自己都笑了。 溯嘴角也跟着弯了弯:“挺好。” 这证明璃月很重视这件事,而且也很认可。 不管再过百年还是千年,新生儿永远都是璃月新生的力量,祖国的花朵理应得到重视。 溯迈开脚步,这是要进去。 摩拉克斯并不阻止,或者说,从一开始就猜到溯会这么做。 虽说住院部他们这两个‘外人’没法进,但门诊这边却是能看看的。 溯左看看右看看,跟摩拉克斯小声说着现在和以前的区别。 溯还发现医馆里有不少非璃月人:“这些是拖家带口来璃月行商的?” 摩拉克斯视线从他脸上移开,落在那些人身上。 摇头,他道:“部分是商人,但更多是想让小孩在这里诞生,以保母子平安的人。” 这回答让溯愣住。 摩拉克斯:“这种情况已经不算罕见,甚至已经有专门护送来璃月产子的生意。” 溯:他皱起眉头,虽说不应该觉得不妥,但就是有隐患。 摩拉克斯:“璃月七星一直在规范这方面的事,以防出现人口拐卖。但是我们能管的只有我们璃月境内的情况,有很多漏洞,只能提醒其他国家的人仔细甄别,以免上当受骗。” 人口拐卖这词一出,溯终于知道漏洞在哪里。 被拐卖的人,哪怕在科技发达的种花家,想要找到同样困难。 更何况是现在,拐卖对象还是即将出生的孩子,可能还包括那些产妇和产妇家属。 赴璃月产子如果成为一条产业链,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到璃月,谁会知道到了璃月之后会如何。 那些抱着未来更美好的想法到达璃月的产妇如果遇到的是坏人,到了璃月那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处境。 摩拉克斯:“每一位进入璃月的产妇都会有专门处理这一块的千岩军进行询问,每一位带着婴儿离开的人也会受到盘问。但是,刚进入璃月的产妇,哪怕是被骗也可能在最开始的时候不再清楚情况,询问的结果不会百分之百排除他们被欺骗的可能。同时,婴儿藏匿的方法太多,甚至还有用迷药迷晕婴儿,与货物混合带出去的手法,各种情况防不胜防。” 溯垂眸:“私底下有产婆或者大夫给那些产妇接生?” 对此,摩拉克斯的回答是:“璃月一直在打击这种现象。” 那就是有了。 溯心底百感交集,但是没有医德,挣昧良心钱的医生哪里都会有,他有心无力。 摩拉克斯拍拍他的脑袋:“哪怕是魔神也会有无力的时候,想要让这个世界变好,需要的是全世界的生物的努力。不论是人还是非人,只要生起恶念,都会造就恶。我们能做的,就是不生恶念,把自己想要的美好给予这个世界。” 溯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摩拉克斯:“无愧于心就好。” 摩拉克斯含笑点头。 第115章 他们又在医馆里呆了一会,溯指出了一些问题,摩拉克斯一一记录,等着之后空闲了,写成文字,交给其他人处理。 之后,他们出了医馆。 溯想到当年他们清剿奥赛尔眷属的目的:“对了,关于聚集业障的事,怎么样了?” 摩拉克斯眼中含笑:“从奥赛尔眷属口中知晓了阵法的事,又在奥赛尔宫殿里找到了阵法原样,由仙人和千岩军踏遍璃月大部分角落,把业障聚集,封印。不过,因为业障并非停留在某个地方,而是无规律移动,经年累月,其他国家的业障会慢慢漂移到璃月,想要把璃月境内所有的业障完全封印这件事已经办不成。” 溯的第一想法当然是让其他国家也做这件事,但想想又觉得不可能。 其他先不提,拿什么要求其他国家配合璃月? 哪怕这件事对其他国家来说并没有害处,但各种衡量之下他们的神明还真不一定会做,或者暂时不会去做。 溯把期望降低,退回璃月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至少璃月境内的业障少了很多,夜叉们也没了那么多拘束,对吧。” 摩拉克斯点头:“正是如此。” 说到这摩拉克斯忍不住嘴角上扬:“收集璃月境内业障一事并不适合夜叉,所以当年这件事浩浩荡荡开始执行的时候夜叉们反而闲了下来。他们终于找个地方建了个小屋,过上普通的生活。期间,弥怒把精力完全放在衣服的设计上,带动了璃月服装的变革,无意间获得了对抗体内业障的力量。” 溯倒吸一口气:“虽说这种方法出人意料,但还真是件大喜事!” 摩拉克斯点头:“是大喜事。我们探讨一下,觉得可能放任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更容易找到对抗业障的办法,因此完全卸下他们身上的担子让他们自由活动。这个举动也再次得到好消息。浮舍在帮助璃月务农的人的时候,也无意间获得抵抗业障的力量,如今他已经扎根璃月农田,乐此不疲。” 溯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眸光闪动,兴奋之余还有着担忧。 哪怕沉睡多年,哪怕多年没有得到溯宁静安睡之外的表情回应,但摩拉克斯还是一眼就从他的表情和视线中猜到他的想法。 摩拉克斯:“无需忧虑,哪怕心底对这件事略微触动,但我并不会后悔,也不会自责当年与他们签订契约,让他们守护璃月的行为。为璃月而战是当年投靠璃月的夜叉们唯一能为璃月做的事,也是他们唯一在璃月能扎根的根本。那是当时最好的选择。现在不过是有了更好的选择,我不至于连这点也想不明白。” 溯缓缓松口气,随之道:“摩拉克斯成熟了很多。” 摩拉克斯忽而停下,眼睛紧紧盯着溯。 溯不由得跟着停下,被他看得心底略微发毛。 他忍不住问了一声‘怎么了?’ 摩拉克斯:“我记得,清醒时候的你更喜欢我年少的模样。” 溯:他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表现?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立马就让溯想起当年跟摩拉克斯一起去往蒙德路上发生的事。所以是那个时候让摩拉克斯误会了。 溯一时间无法解释,不过被那双略微带着压迫的石珀色眼睛紧紧盯着,他还是有些不舒服。 强行组织语言,回了一句:“只是一个感叹,没有不喜欢现在的你的意思。摩拉克斯,你敏感了。” 摩拉克斯将信将疑:“是吗?而且,我并非敏感,是正常反应。不仅仅是我,若陀如果听到这样的话也会是这个反应。” 溯:他觉得若陀龙王听到他夸摩拉克斯成熟只会附和‘是不是更有龙王的气势’。 溯转移话题:“说起来,若陀龙王那边如何。” 摩拉克斯自然回应:“若陀建立了一个新的集市,属于矿和金属的集市。集了全提瓦特的能工巧匠在一起探讨,瞬间把璃月的武器拔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溯忍不住询问:“那璃月不就成了武器出口大国?” 摩拉克斯摇头:“我们不出口武器,但会出售矿石。大量工匠来到璃月,到达天遒集市,为的正是若陀教导的工艺。” 溯点头,这样也行。 虽说他不觉得提瓦特在七神的带领下会发生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但也怕国家之间的内斗。 虽说有罪的不是菜刀,而是使用菜刀的人,但身为种花家人,总会对出口武器这件事略微抵触。 摩拉克斯:“溯是害怕会再次发生战争?” 溯眼珠子一转:“摩拉克斯觉得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回答,让摩拉克斯哑然。 他知道得不到更详细的回答,所以简单地说了下若陀的情况。 “若陀那家伙,励志于要让天遒集市超越黑岩厂。明明没什么可比的,哪怕比起来也没多少人能参与评价,甚至黑岩厂很多工艺其实也是他传授下去,现在却是要分出个一二来。” 说起这个,摩拉克斯有些头疼:“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了战事,让他有时间专研自己想做的事,竟是到了疯魔的程度。” 溯:“听起来可不算什么好事。” 摩拉克斯点头:“偏,我去黑岩厂询问到底怎么回事,云家缄默不言,星家则是说那是他们跟若陀私下的较量,一时间也不好再插手。” 溯嘴角一扯:“那就直接去问若陀啊。” “他不说。”摩拉克斯的回答很干脆,这干脆让溯知道摩拉克斯确实没办法了。 溯点头:“行,那下去我去问问,不问出个答案就一直缠着他。” 摩拉克斯轻笑:“看在你刚醒来的份上,兴许他一高兴,确实会说。” 溯想到另外一位好友:“马科修斯怎么样了?” “让阿紫拦着马科修斯使用神力的计划很成功,他很好地完成任务。马科修斯虽然没法恢复,但目前一直保持那个状态。偶尔会有些事记不住,但研制了不少菜单,他自己还挺高兴的。” “偶尔他会带着玲珑和阿紫一起出现在在璃月各个城市,但更多时候上山下海,几乎不见踪迹。” 溯笑了:“反正你知道他在哪里就行。” 这话却是让摩拉克斯皱起眉头:“他的力量,已经开始渐渐减弱。再过几百年,兴许就无法探知。” 溯诧异:“为什么这样?不是说没有再使用神力了吗?” 摩拉克斯摇头:“兴许,还有我们不知晓的泄露方式。” “我也已经把这件事告诉马科修斯,他也答应会好好寻找问题,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阿紫都已经成了少年,他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这个话题,一时间让给溯和摩拉克斯心情略微沉重。 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至少摩拉克斯和溯都想不出办法。 他们两人的磨损虽然有其他人干预,但本质上是他们自己想到压制的办法,才没让磨损加剧。 所以马科修斯只能靠自己。 摩拉克斯又说:“你沉睡的这些年,举办过三次送仙典仪。” 溯微顿,诧异地看向摩拉克斯。 送仙典仪是什么,他是知道的,那在魔神战争期间的璃月不算很罕见。 但是现在大的战争已经结束,为何会有仙人陨落? 溯:“是立于境内有难处理的敌人?还是海里有漏网之鱼?” 他瞬间想到一个可能:“跋掣?” 摩拉克斯摇头:“因为业障被清除,璃月境内被业障影响的魔物并不多,更没有妖兽一类通过业障突然变强。至于跋掣,一直隐匿,从未发现踪迹。” 摩拉克斯声音略微低沉:“哪怕是非人种,他们也只是比普通人长寿,比普通人厉害,但确实与魔神不同。我们看惯了人类的生死,甚至在战争的时候也习惯了同伴离我们而去,但只有和平年带他们的离开才会让人真切感受到仙人与人类其实没什么不同。一些自然规律,同样需要遵守。” 溯抿嘴,没吭声。 摩拉克斯:“人,仙人,魔神,其实都是一样的。” “七神聚会只在璃月,完全出于我的私心。溯,我不想再错过我们之间哪怕片刻的相处时间。” 溯沉默无言。 许久之后,他拍拍摩拉克斯的背,冲他扬起笑容。 “我不是在吗?” 摩拉克斯先是一怔,随之笑了:“说的对。” 他在,一直都在。 璃月的变化在溯看来是真的很大,他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沉睡了两百多年。 两百多年,对人类来说那可是很长的年岁,但想想两百多年先后离去了三位仙人,又觉得这个年岁太短。 哪怕溯尽量不去在意,哪怕他与那些仙人们其实不熟,但毕竟是认识的人,终究有感触。 两百多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甚至摩拉克斯也因为时间变得成熟。 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摩拉克斯与他印象中的摩拉克斯是不一样了。 哪怕他已经看开,但仙人的离开,伙伴的离世,终究也是他的磨损。 他扶着栏杆,看着大海,身边站着安安静静的摩拉克斯。 其实不仅仅是的璃月的人和摩拉克斯,甚至这片大海都感觉不太一样了。 目所能及,已经看不到太阳,海面泛起一阵阵橘红色的涟漪。 就是在这时候溯忽而问了一句:“这两百多年,痛苦吗?” 摩拉克斯沉默片刻才回答:“最开始是痛苦的,每天重复着同样的事,清晨离开的时候带着希望,回到家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代表希望破灭。如此循环,自然觉得难以接受。” “但是,后来我又想,至少你还在那里,至少你并未真的离开,这就是值得期待的事。” 至少,溯与那些已经离开的仙人不同,哪怕并未睁开眼,但他活生生地躺在那里。 溯微微偏头,最后变成转身。 他主动靠近,在这人来人往的璃月港码头,在摩拉克斯脸颊上落下一吻。 “谢谢。” 谢谢等等。 也谢谢没有崩溃。 因为是知道醒来的他没法面对一个没有摩拉克斯的世界。 溯不管那些看到自己举动的路人的心情,摩拉克斯也仗着现在的他们都有伪装,并不在意。 他甚至张开双臂,等待溯投怀送抱。 心想事成。 溯醒来的消息小范围传开,然而传开的时候,璃月港里的仙人们却没能见到人。 因为他们之所以知道,是摩拉克斯‘请假’的时候无意间透露。 闲云恼怒:“‘我要跟溯一起游历璃月。’你们敢相信帝君跟我说完这句话就带着一脸歉意的溯离开了?甚至溯的脸上还有伪装,甚至也不是顶着他自己的脸,如果不是没有变声,我绝对认不出来那是我们的帝君?他们就这么走了?!” 阿萍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至少溯先生醒来了,这是个好消息。” 这话让闲云瞬间哑火:“说得也对。” 这两百年,帝君看起来没什么不对,但他们都知道帝君的坚持和压抑。 而那些,随着溯醒来,自然烟消云散。 阿萍好笑地看着脸上还有不服气的闲云:“好了,反正有璃月七星,就算帝君离开我们的工作也不会增加很多。” 闲云的眉头皱起:“这是工作增加的事吗?” 阿萍点头:“对,重要的不是工作增加,而是我们应该把溯先生醒来的消息传递给其他仙人夜叉。” 闲云托着下巴沉思片刻:“不说了。” 阿萍意外地看着闲云,却看到她看起来平静,实际上是在压制心底升起的不怀好意,甚至因为要压制不住,眼镜下的眼睛已经暴露出情绪。 她听到闲云说:“那些家伙把璃月港的事务丢给我们,自己跑去深山里修炼,美其名曰要闭关,要历练,实际上只是为了偷闲。我们可是很忙的,没有时间给他们通知一些跟璃月事务无关的事。” 阿萍: 看来这段时间呆在璃月港,她起了怨言。 不过,罢了。 阿萍好脾气:“也对,我们确实很忙,尤其是现在帝君离开璃月港,我们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忙碌。” 闲云看她这么上道,满意点头。 溯和摩拉克斯直接往东,出了城,他们就撤掉了伪装。 其实真正见过摩拉克斯真容的人类并不多,过了两多年,认识溯的人类更是少之又少,哪怕留下一些画像也没法立刻认出来,所以他们这一路其实能够光明正大。 到了长满杂草的归离集,溯感叹一句:“我记得当年璃月遍地琉璃百合,后来竟是成了稀有物种。” 摩拉克斯倒是知道:“归终牺牲后,野生琉璃百合消失,这大概就是魔神与物种之间的奇妙联系。” 溯沉吟一声,问:“照你这么说,你跟某个物种之间应该也有奇妙的联系?” 摩拉克斯还真不知道这竟然给自己挖了坑。 溯看着他无言以对的模样哈哈大笑。 摩拉克斯最后睨了他一眼:“白花鬼针草。” 得意忘形,笑得太过于放肆的溯猛地听到这个词直接岔气,剧烈地咳了起来。 摩拉克斯看着他咳得眼泪都要出来,好心地伸手给他拍背,被他直接甩开。 气还挺大。 终于等到他好了一些,停止咳嗽,摩拉克斯又补了一句:“亦或者,我霓裳花也不错。” 白花鬼针草,霓裳花,不就是他在那个梦境里跟提瓦特有关联的两种花? 要是还不知道摩拉克斯这是故意的他就是真的蠢笨了! 溯咬牙切齿:“既然喜欢,下次回了璃月港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它们的香囊,给你买个百八十个,每天戴,绝对把你腌入味!” 摩拉克斯竟是认真思考了起来:“白花鬼针草是药物,它们的花很少拿来做想囊。不过霓裳花倒是有不少,还远销其他国家。溯要喜欢,我记得霓裳花还有不同品种,他们制作出来的香囊也有区别。兴许每种都买一些,来研究研究?” 溯木着脸:“走吧,继续赶路。” 两百年不说话的人不应该跟比自己大了不止两百岁的人争论,争不过的。 该说还好摩拉克斯不知道他的想法,否则就真的要闹了。 归离集很多杂草,不过官道也不小,只不过因为这附近没有人家,也没有歇脚的茶摊,显得比较荒凉。 这个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繁华,更无法想象它那阡陌交通的盛景。 沧海桑田,就如同远处那已经被岁月腐蚀的岩枪一样,是可怕的面目全非。 兴许,再过两百年,或者两千年,甚至是璃月的子民都有可能忘记他们曾经还有一位名为归终的魔神,忘记归离集曾经的繁荣。 那些盛世胜景,终究只能成为历史书籍上少得可怜的笔墨。 溯忽而想到一件事,开口打破这由他制造的沉静。 “你真的让巴巴托斯把我写到他们蒙德的历史上了?” 摩拉克斯轻笑出声,这让溯皱起眉头:“到底写了还是没写?” 摩拉克斯感叹:“溯,你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自己的影响力。” 溯却是不满他的语气:“如果说是白衣仙人的身份我觉得我还有被记录的可能,但璃月港医馆的溯终究属于璃月港医馆,应该不值得被记录到其他国家的历史上。” 摩拉克斯摇头:“劳伦斯曾经的瞩目梵尼拉睿,她毫不吝啬对你的欣赏。她从不隐瞒你修改了药方,并且帮助刚走出风雪环境,不适应气候的蒙德人的事,你在蒙德历史上,是浓厚一笔。” 溯微怔,倒是没想到竟然如此。 他记得,当时的他让梵尼拉睿去寻找其他大夫要那些问题的解决方法,而不是亲自解答。他们两人的会面甚至不到半个小时,这样的会面,竟然真的能在蒙德历史上留下笔墨? 摩拉克斯完全看穿他的心思:“不要怀疑,不仅仅是历史,蒙德还出现你的赞歌。两百年前对你的赞赏,吟游诗人十有八九对你的歌颂,那是一大盛景。虽说经过两百年有不少诗歌流失,但如果你想听,其实也还能找出一些。” 说着摩拉克斯觉得不对,纠正:“作为你的朋友,巴巴托斯应该会把关于你的诗歌全部记录,相许找到他的时候能让他全部歌唱。” 溯忽而一窒:“不了不了,没那么必要。” 让巴巴托斯在他跟前跟唱歌颂他的赞歌? 他能直接化身尴尬症这三个字! 摩拉克斯:“不需要觉得受不住,那是他们蒙德对你该有的礼遇。” 溯坚决摇头:“不,不要,绝对不要!” 那样的待遇还是留给社牛吧。 他要脸! 溯没看错,他确实在摩拉克斯脸上看到了可惜。 也不知道自己昏睡的这两百多年他跟巴巴托斯的关系有什么变化,竟然觉得这样的事可惜? 当然,现在的溯不想说任何跟巴巴托斯有关的事,于是再次把话题拉到归离集上。 “那什么,以前归离集不是还饲养牲畜什么的?现在怎么都荒废了?” “原本并未与其他国家通商,这里作为养殖基地并不是不可以,但是后期有人觉得养殖牲畜味道过重,因此最后决定把养殖基地迁徙。不过因为这里距离璃月港不算太远,但又不属于璃月港管辖范围,因此暂时没法扩将成其他商铺。但,也因为距离不算太远,哪怕是想开个让商队歇脚的茶摊都不在呢么适合。”曾经因为地理位置优越而繁荣的归离集,如今却成了现在的模样,摩拉克斯自然感慨万千。 溯看着这里,又回头看看璃月港方向。 “这里是因为归终的牺牲,以及洪水的浸泡等等原因导致没法再成为农田,但既然跟璃月港不算远那就应该利用起来。做不成会有味道的养殖基地那就做加工厂,或者建成一栋栋适合居住的房子,让那些子在璃月港内租不起房子的生意人在这边租。我记得璃月港出来有一个不小的村子,那个村子的农耕面积很少,他们的生存条件也不算太好。把这里承包给村子里胆大的,让他们建房子,招租,应该是个营生的法子。” “而且,觉得在官道附近养殖不太好是因为以前这里是巨大的养殖基地,基地产生的粪便不好处理,这才导致养殖基地被取缔。既然如此,那就想办法隔开。比如不再官道附近养殖,远一些,或者养殖的数量少一些就好。”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璃月七星曾经也有这样的提案,不过最后没有启动。” 溯眉心一跳,看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这可不是有人从中作梗,而且有其他更紧急的提案。” 溯懂了:“那就按他们自己的计划来。” 摩拉克斯:“不管怎么说,溯能够在醒来后立刻为璃月的发展出谋划策,我很欣慰。” 溯才惊觉自己竟然这么上心,天生劳碌命? 溯:他宁愿想想这是因为爱! 第116章 看到溯又生气了,闷着头往前走,摩拉克斯却是又笑了。 虽说生气,但也生机勃勃,总比躺在床上一直不睁眼时候好。 他们走过归离集遗址,因为一个闷着头快步往前走,另外一个在后边从容不迫地追,难免引人注意,这让溯不由得加快脚步,摩拉克斯轻笑出声。 溯咬牙切齿:“丢人现眼!” 摩拉克斯觉得他很无辜。 最后到了荻花洲,他们步伐慢了下来。 荻花洲的景色是真不错,这里的开发也还行,附近有村子,还有他们开的茶摊,甚至还有客栈。 不过客栈的入住率不高,一般只有夜里赶路的人才会在这里停下,大部分人选择加快脚步到璃月港,哪怕是深夜也无妨。 溯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由自主地往水边走。 紫色的马尾偶尔能窥见全貌,不过看到史莱姆的时候溯是意外的。 摩拉克斯也发现了,不由得沉默。 溯问:“这里的人,不怕?” 摩拉克斯若有所思:“应该不怕。” 说着他自己也信了:“史莱姆毕竟只是低智魔物,小型史莱姆更是没多少伤害,哪怕是孩童都能处理,不需要害怕。” 溯看着看起来就很冷的大型史莱姆:“那玩意,应该还是有点麻烦的吧。” 摩拉克斯显然也看到从马尾丛中出来的大型冰史莱姆,终于点头。 “如果是它,应当会麻烦。” 溯:“今天吃史莱姆怎么样?” 摩拉克斯不由得侧目,看溯的表情,好像不是在开玩笑,心底倒吸一口气。 溯则是面无表情:“算了,开玩笑。” 摩拉克斯:不管是不是真的都挺吓人。 溯手腕一翻,手术刀刚亮出锋利的光芒,却没有出手。 只听一声风动,比他更快的攻击出手,青色长/枪把冰史莱姆钉进了水里。 不仅仅是冰史莱姆本身的冰元素,还以为风元素的扩散,水面形成不小的冰层。 也是片刻功夫,少年夜叉把大型冰史莱姆和其他小史莱姆全部清理。 清理完后也没有清理战场,而是来到摩拉克斯跟前单膝跪下:“帝君。” 溯不由侧身并且拉开跟摩拉克斯的距离。 这么恭敬?两百年的时间怎么这么大变化? 溯终于想起跟留云借风告别的回收对方的表情,不是因为自己醒来震惊,也不是因为他跟她们帝君游历璃月担忧,那狰狞的表情明显就是对摩拉克斯抛下事务敢怒不敢言。 溯在心底双手合十,罪过罪过。 溯的罪过也就几秒钟,很快就抛开了。 反正他们已经出来,而且仙人和夜叉都有轮休,轮休的时候身上的事务自然而然落在其他人身上,现在不过比较特殊,轮休的是他们的老大罢了。 嗯,很正常。 溯走神的时候,摩拉克斯和魈已经简单寒暄。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魈正看着自己,微怔,他出声。 “什么?” 魈当然看出刚刚他根本没听,不过也不在意。 他问:“溯先生无恙便好。” 溯点头:“嗯,只是睡了一觉,没什么。” 说完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冷淡,溯想了想,询问。 “我听说浮舍和弥怒都已经找到抵抗业障的方法,你也要加油啊。” 魈点头:“一直在努力。” 之前,他们因为溯的存在并没有太多紧迫感。 但随着溯的沉睡,并且没有醒来的迹象,应达开始着急了。 不过这种事着急也没用,顺其自然之下,弥怒和浮舍意外找到办法。 这是好消息,毕竟所有找到应对业障的方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那些事都不是当事人讨厌的事,甚至可以说很喜欢,欲望很是强烈。 这是条线索,至少不再是摸瞎。 只可惜,他和应达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曾随心所欲地去做事,却从未有一定要去做什么的想法。 现在溯更是醒来,最后的顾虑也已经消失,魈只觉得心中的大石被搬移,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哪怕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摩拉克斯还是看穿他的想法。 “不要因为溯的醒来懈怠,只有那你们自己掌握了方法,才能真正做到没有后顾之忧。” 被训斥的魈立马低头:“帝君教训得是。” 溯摸着下巴,看看摩拉克斯,看看魈,摩拉克斯和这些仙人夜叉之间的距离又远了,看来这两百年发生了不少事。 溯询问:“正好碰到,要不让你们帝君给你构建神力通道,我给你注入点新生之息?” 他说:“别看我这两百年一直在沉睡,但新生之息可是一点都没少。” 不仅没少,还多了,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祭典,哪怕他没有产于接生,新生之息依旧会飘过来,进入他的身体,成为他的力量。 当然,这些事,甚至他是魔神的事,就不需要跟魈他们解释了。 魈看向帝君,在他看来这一切需要帝君的同意。 摩拉克斯自然同意,毕竟遇上,也不是什么大事。 构建神力通道,注入新生之息,魈就与他们告别。 溯这时候才知道魈和应达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对抗业障的方法,这么多年来一直在游荡,应达甚至想去其他国家,不过因为其他国家同样有魔神陨落,有业障生成,她只能想想。 在璃月,他们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遇到魔物都会处理,应达遇到不平事十有八九会帮忙,十足热心。 溯:“那现在就不需要他们给他们分配任务了?” 摩拉克斯:“因为你的沉睡,也因为夜叉诅咒对业障的清理,在收集业障的阵法把璃月境内的业障完全清理一遍之前,他们甚至没法出璃月港。是后来,业障清理得七七八八,他们才能开始在璃月游历,寻找抵抗业障的方法。” 溯点头,知道他们的顾虑:“理解,毕竟我一天没醒,他们就有可能因为业障的侵袭陷入失控。” 所以最初把他们拘在璃月港合情合理。 溯:“可是摩拉克斯,其他夜叉找到他们喜欢做的事就不提,但对应达和魈来说,他们没有喜欢的事,他们现在只是在璃月,在提瓦特游荡,就好像没有根的浮萍,哪怕在璃月也找不到归属。” 摩拉克斯诧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溯一针见血:“你,若陀和其他仙人们肯定觉得了璃月就是他们的家,不可能出现没有归属的情况。但是摩拉克斯,不要忘记了你跟他们签订守护璃月的契约,那才是他们留在璃月的根本。但是现在,魈和应达身上甚至没有你们给的守护的任务,目前走到这里,做的一切,都是千百年来他们的习惯。习惯和责任不一样的,在没有找到锚点之前,责任就是他们的临时锚点。” 摩拉克斯沉默。 溯双手环胸:“无法理解吗?” 摩拉克斯摇头:“不,已经能理解了。” 他看着魈消失的方向,最终叹息一声。 “现今璃月境内的业障已经少了很多,哪怕其他国家逸散到璃月,数量也不会很多,不会出现夜叉接触就会陷入癫狂的程度。我会重新给他们安排任务,稳住他们的情绪。” 溯点头:“他们在璃月一直也在处理魔物,但是自己处理和给他们任务在他们心底看来终究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他们找到办法之前,别让他们闲着。” 溯觉得,业障就是魈和应达的磨损。 不过就跟马科修斯的磨损一样,他们无能为力,只能靠他们自己克服。 溯和摩拉克斯在荻花洲游玩一段时间,摩拉克斯去找了竹筏,两人逆流而上。 倒是不难,毕竟有神力辅助,哪怕他们不懂划船也没关系。 荻花洲的水也很浅,很静,要是不用神力半天也动不了多远。 倒是摩拉克斯忽而起了兴致,竟是在竹筏上钓鱼。 溯环着腰,单手摸下巴,盯着摩拉克斯那与万千钓鱼佬重合的背影,陷入沉思。 等他们在荻花洲呆够了,也没有继续往东,而是有了目标直奔天遒集市。 这里的集市热闹得出乎溯的意料,空气中的燥热和带着尘土的味道让溯却步。 这是鼻炎患者的禁地,哪怕他没有鼻炎也不怎么想踏入。 同时他想到自己去过两次的黑岩厂,空气中的味道真的一模一样。 摩拉克斯看着驻足不前的溯,问:“还要前进?” 溯看着下方熙熙攘攘的街道,听着耳边络绎不绝的打铁声,最终点头。 “去吧。”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若陀龙王会闹吧? 就好像当年他路过层岩巨渊却没有进去,若陀龙王当时的表情其实不怎么好。 摩拉克斯:“走吧。” 溯点头,跟他一起下去。 依旧是他们本来的样貌直接进入街道,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有打铁的璃月人,做学徒的蒙德人,蹲在一旁研究的须弥人,穿着华丽的枫丹人正在挑选搭配他们衣服的武器。 这些都是溯第一眼看到,最为现言的。 仔细一看学徒不仅仅有蒙德人,枫丹和须弥人也有在打下手。 明显是穿着常服的千岩军把武器挥舞得虎虎生威,然后又把长/枪扔给跟在一旁的外国人。 溯视线从他们身上收回:“七国的关系很好?” 摩拉克斯点头:“七神之间哪怕是魔神战争时期也没有矛盾,现在还有天理的约束,自然不会成为敌对关系。上边的态度决定下边的行为,哪怕路途遥远,七国之间的交流还是融洽。除了商业和学习方面的交流,若陀的天遒集市是所有铁匠的圣地。这里聚集了七国所有对这方面有兴许的人,甚至各国武器当今武器造诣最高者,都曾经来此相聚。” 溯乐了:“你们是七神聚会,若陀是七匠聚会。” 摩拉克斯哑然失笑:“不一样。对那些匠人来说,来天遒是朝圣。” 溯被摩拉克斯用的‘朝圣’这个词镇住了。 摩拉克斯嘴角含笑:“不可思议是吗?不过,不过,等你在这里呆上几天应该深有体会。” 溯依旧将信将疑。 溯在看到若陀龙王的时候整个人愣住了,他盯着他,满脸的不可思议。 因为好友苏醒而开心,脸上的笑怎么都落不下的若陀龙王察觉他的呆滞,不由得疑惑。 “怎么了?” 溯的视线在他脸上,手上,甚至露出来的脚趾上来来回回,那欲言又止的神态,让若陀龙王打了个激灵。 他不由得看向摩拉克斯:“不是,到底怎么了?” 摩拉克斯轻笑声:“你肤色变化太大,他一时间没能接受。” “肤色变化太大”刚准备反驳的若陀龙王忽而愣了,拍着额头:“忘了,你两百多年没见我了。” 他摆手:“摩拉克斯倒是常见,所以没什么感觉,你乍一见到这样的我确实可能接受不了。” 溯终于忍不住:“不是,你怎么跟烧火的小钻风一样红起来了!” 若陀龙王: 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忍不住笑出声:“确实红起来了。” 若陀龙王给他一个杀人的视线。 摩拉克斯立马收敛笑意,以免若陀恼羞成怒。 最后若陀龙王抹了把脸:“说我一直在烧火,也没错。” 他上前,狠狠拍着溯的肩膀,满意地听到他倒吸一口气。 然后他大气地说:“这两百多年我炼制了不少武器,走,去看看哪把适合你,随便挑。” 原本还因为他力道过重有些不满的溯立马被吸引:“武器?随便挑?” 虽然他对武器其实不怎么敢兴趣,但他对若陀龙王炼制武器感兴趣。 若陀龙王狠狠点头,壕气地说:“对,随便挑!” 溯直接问:“那我能挑手术刀吗?” 摩拉克斯再次笑出声。 若陀龙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二人,想把人直接扔出天遒。 溯看他的表情立马得到答案,嘀咕一声:“不行就不行呗。” 就站在他身边的若陀龙王听清了,气笑了。 溯和摩拉克斯没有被丢出天遒,他们大摇大摆地跟着若陀进了他的住处,然后大剌剌地坐在椅子上。 溯更学着若陀龙王平日里的模样,然后还压着嗓音:“来,上茶。” 若陀龙王呼吸一窒。 溯噗嗤地笑了。 若陀龙王:“睡了两百多年,变坏了。” 溯玩闹够了,耸肩:“对你们来说两百多年,对我来说可就是睡一觉的时间。” 闻言若陀龙王不由得看向摩拉克斯,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哪怕他长居此处依旧知道摩拉克斯这两百多年是怎么过来的,看溯这毫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得为摩拉克斯惋惜。 当然,有些事轮不到他说,尤其是他们两口子之间的事。 摩拉克斯很是自然地给溯倒茶,顺便也给若陀龙王倒了一份。 随之他端起自己的,尝了一口,弯了弯嘴角。 溯注意到他的微表情,眉头一扬:“难道是若陀龙王珍藏的好茶?” 若陀龙王一脸得意:“尝尝?” 溯露出笑:“其实我尝不出。” 得意的表情瞬间消失,若陀龙王嘀咕一句‘牛嚼牡丹’。 溯不在意,捧着那杯茶尝了一口。 嗯,不难喝,还有回香,不过其他的他就评价不出了。 他抬眼,对上若陀龙王略带期盼的目光,最后还是给了两个字评价。 “好茶。” 若陀龙王啧了一声,明显失望。 摩拉克斯:“他不精此道,如果你询问他关于妇产科的事,他能跟你说三天三夜。” 若陀龙王眉心一跳:“不是,我也没说什么,这就护上了?” 溯看着他,乐呵呵:“他乐意。” 摩拉克斯点头:“我乐意。” 就这瞬间若陀龙王觉得自己是傻子。 若陀龙王:“行了,来找我什么事?” 溯不满:“就不能是专程过来看你?” 若陀龙王呵了声:“专程就不必了,顺道过来看我我就满足了。” 溯一脸认真:“那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在若陀龙王生气之前,摩拉克斯开口:“溯醒来后想看看璃月这两百多年的变化,于是我们决定游历璃月。既然老友在此,自然没有不来的道理。” 若陀龙王倒是信摩拉克斯:“那是我想岔了,你们还真是专门来看我的。” 溯:“先到了荻花洲,碰到了魈。你是我醒来后见到的第四个熟人。” 若陀龙王睨他一眼,已经懒得跟他生气。 这次溯倒是会看脸色,赶忙解释:“之前跟摩拉克斯从蒙德回璃月的时候曾经在荻花洲停留,觉得那那里风景很不错,于是想着再去看看,不是有意把你放在后边。” 若陀龙王:“你还不如不解释!” 让他永远不知道他这个朋友不如他们曾经见过的山水美景。 若陀龙王略微心悸,真是要被溯这家伙给气死了。 他顺着心口:“行了行了,我也不用问你身体有没有问题了,从相处到现在能看得出,完全没问题。” 溯点头:“身体没问题,甚至力量还增强了。哦对,应该是你们推进的,关于白衣仙人的祭典的原因。不管怎么说,谢了。” 若陀龙王微怔,他倒是知道这件事。 而且太难求这边其他国家的人来的也不少,他也让人宣传关于白衣仙人的事。 不管现在的白衣仙人是否还代表着曾经的溯,但这个名号本身就包含溯自身,祭典的信仰之力,终究会从各个国家漂洋过来,来到溯身上。 这是他们证实过的,对这件事自然更为上心。 其实还是溯原本的基础打得好,哪怕白衣仙人的名号原本只在北大陆,但白衣仙人和溯本身就是一体,只要溯的名字依旧在医书上,所有翻开那些医书的人都会记得溯,自然也会给予回馈。 从其他大陆,其他国家飘来的信仰之力不算多,聚集在一起却也真不少。 溯忽而想到一件事:“我既然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恢复,那马科修斯能否也吸取其他方式提供的信仰之力?” 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同时抬眼,看着溯,并不吭声。 溯:“怎么,不对吗?” 摩拉克斯摇头:“你的信仰之力更多时候来自那些想你祈祷的普通人。” 溯点头:“嗯,我知道。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算什么魔神,但马科修斯是炉灶之魔神不是吗?我们在炉灶这方面下功夫?” 想了想,他问:“璃月对马科修斯的祭典,举办得频繁吗?” 若陀龙王倒是了解这些:“不算频繁,但也有。只是,你们都知道的,马科修斯伤了根本,没法补充神力。” 溯不解:“神力和信仰之力虽然息息相关,但并不一样吧?伤了神力那是他神力缺失,但只要信仰提高,应该能保住他的神智?” 若陀龙王不由得仔仔细细打量跟前的溯,好像要穿透他的表象,看更深刻的东西,溯被他看得发毛。 摩拉克斯手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指尖轻点,没发出多大的声音,但在这寂静的环境之中,却能让人捕捉。 若陀龙王捕捉到了,咽了咽口水。 他看着摩拉克斯,不可思议:“不是吧摩拉克斯,这家伙不懂,胡说八道,难道你也不懂?” 溯面色一沉:“什么胡说八道!” 他在很认真地思考,根本没有胡说! 若陀龙王忍不住道:“你以为神力,信仰之力真的能分开?就跟你说的,他们息息相关,是黏在一起的。马科修斯没法补充神力,自然没法吸收更多的信仰之力,这很难理解?” 溯是真的愣住了,他完全没想过这方面的事。 摩拉克斯缓缓开口:“若陀说的,正是所有魔神认知中的东西。” 溯臭着脸:“我半路出家的魔神不懂这些。” 若陀龙王也觉得是这个原因。 然而摩拉克斯却不觉得。 他看着溯,开口询问:“溯觉得自己的神力是什么?” 溯被他问得一懵:“神力不就是权柄?” 若陀龙王哗地站了起来:“你的神力不是那在水里不灭的火吗?” 溯被他说得一怔,仔细一想,又换了说法。 “嗯,那火确实有可能是神力。” 在想想,所有获得神之眼的人都有可能登上天空岛,所以神力不是权柄,而是元素力。 只不过这些元素力持有者是神明,这才有略微不一样的体现。 他再次点头:“对,我的神力是不灭火。” 若陀龙王得到认同却不怎么开心,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不知道为何摩拉克斯会问这么一个问题。 他看向摩拉克斯,只见摩拉克斯再次开口。 “那么溯认为,你的信仰之力是什么?” 这次,溯迟疑片刻:“新生之息?” 若陀龙王终于察觉不对:“所以,溯能控制火,也能控制新生之息,他单独操控这两种力量中的一种。他的神力和信仰之力,是能分开的。” 溯迷茫,听不懂。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无奈道:“溯,你探查一下我体内的力量。这次不能拒绝。” 第117章 这是摩拉克斯第三次让溯探查他的力量,前两次溯都是拒绝。 第一次他不怎么信得过摩拉克斯,所以拒绝,第二次觉得不适合,也拒绝。 其实哪有适不适合,是溯觉得力量是一个人很私密的东西,就跟一个人的底裤一样,不应该被人扒。 至于摩拉克斯探查他眷属的力量,那是上位者对下位置的探究。 他把力量注入夜叉和产妇体内,那是救人。 这两种情况都是特例。 溯面露纠结,觉得有些别扭。 但,他感觉到的力量和摩拉克斯感觉到的力量不一样,这是他感知能力不同,亦或者是他自身力量不同,需要他探查摩拉克斯的力量之后才能揭晓。 溯还抱有一丝希望,看向摩拉克斯:“你不是探查过我体内的力量?跟你的有什么不同?” 摩拉克斯摇头:“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 溯的脸皱起。 摩拉克斯把事挑明:“当年你说过,在你的感知里自己的力量是不同颜色的细沙,操控那些力量就是操控那些沙子的走向。但是在我的感知力,你的力量并非不同颜色的细沙。至于到底什么情况,兴许你探查我的力量之后能够直观面对。不过,把力量以细沙的方式呈现可能只存在你的探知里。我们现在需要确认的就是这点。” 摩拉克斯:“我知晓你觉得这是冒犯,但是,溯,我们是伴侣,更为冒犯的事早已发生,不过是探查力量,真算不上什么。” 溯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下意识地看向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却不觉得摩拉克斯这话有什么问题,很是肯定地点头,认同摩拉克斯的观点。 发现溯的脖子开始泛红,摩拉克斯嘴角微微上扬。 他伸出手,手心向上,呈现无攻击状态。 不需要说明溯也知道这是让他探查,毕竟这个动作他做了很多次。 最终,溯还是把手搭了上去。 摩拉克斯:“我会约束自己身体里的力量不去抵抗你神力的进入,但是力量的约束没法达到百分之百,所以你注入的神力不能太弱。” 溯含糊地应了声:“弱了再增强。” 摩拉克斯点头:“可。” 以前,溯只需要调动新生之息注入别人的身体里。 对于自己神力,也就是火元素力的使用他一直属于外放攻击。 他甚至觉得火元素力注入别人身体里是危险的行为,却没想到自己的火元素也能这么温和? 如同一抹红光进入浩瀚的宇宙,五彩斑斓,不知名原理的光晕在脑子里炸开,头晕目眩。 摩拉克斯立马侧身,另一手扶住要栽倒的溯,稳住他的身形。 若陀龙王略微嫌弃:“不是说变强了?” 说完自己又卡壳,因为他知道溯是真的强,哪怕这个强需要水作为辅助。 他摸摸鼻子,规规矩矩坐好,不再吭声。 溯倒是没真晕倒,不过失神片刻很快恢复过来。 他在浩瀚的力量星空里站定,身边是五颜六色的光晕。 好似彩虹,但又少了一些边界,纠缠在一起根本没法分开。 这样的光和细沙比起来,哪个比较好控制? 溯第一反应当然是自己的细沙更好控制。 因为光只是看得见但摸不着,而细沙能够捧在手心。 就是这一瞬间,溯好像知道了某些真相。 收回手,溯看着摩拉克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摩拉克斯反倒先开口:“看到了什么?” 溯:“光,五颜六色的光。” 摩拉克斯点头:“对,不仅仅是我,马科修斯和归终对身体里的力量也是一样的感觉。唯独你,你觉得身体里的力量是细沙,不同颜色的细沙。” 摩拉克斯说:“我不清楚这是不是因为你成为魔神的途径与我们不同,但从你对力量的描述以及使用来看,你对力量的掌控力比我们要高。” 溯:“所以你们其实不能完全操控自己身体里的力量。” 摩拉克斯点头:“用个你可能更容易理解的说法,跟你能调动全部力量不同,实际上我们只能调动部分力量。” 摩拉克斯自然想到一件事:“你能控制对若陀不再使用蛊惑技能,实际上是完全掌握了那个技能,没有一丝泄露,对吧?” 溯点头:“如果不是这样若陀龙王到现在应该都没能正眼看我。” 摩拉克斯摇头:“并非如此。如果说蛊惑技能完全放手会让若陀失去片刻的理智,那么控制部分蛊惑技能应该能让若陀对你有好感,但不至于被迷惑。但现在的若陀,是完全没有受到你蛊惑技能的影响。” 溯懂了,这次完全懂了。 同时他想到了另外一点,倒吸一口凉气。 “也就是说,打奥赛尔的时候,你其实没用全力?!” 摩拉克斯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来这么一句。 不过他还是回答:“已经用了我能使用的全部力量。” 溯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你没能调动身体里全部的力量。” 摩拉克斯理解,点头:“是。” 他解释:“不仅仅是我,奥赛尔应当也没能使用身体里全部力量抵抗。” 溯是真的震惊。 如果摩拉克斯没有完全掌控身体里的力量就已经这么厉害,那么他掌控了全部力量之后,那将是怎样一幅光景? 艹! 这就是天生魔神和半路魔神的区别吗? 区别也太大了吧! 怪不得高天之上对他的存在不屑一顾,开发了全部力量的他都没这些还没完全挖掘潜力的家伙厉害,哪里入得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的眼! 兴许在他们的意识里,自己充其量就是力量比较强大一点,获得了长生的人类。 溯捂住脸。 艹!太打击人了! 摩拉克斯看着他脸色变来变去,最后甚至捂住脸,不由得有些担忧。 “溯?” 溯推手拒绝他交流:“等我缓缓。” 等他缓缓,等他先接受这天哲一般的差距。 若陀龙王嘀咕:“有什么需要缓缓的。” 溯微顿,调动蛊惑技能,百分之三十。 若陀龙王:“行吧,也不急。” 摩拉克斯敏感察觉变化,微微抿嘴。 溯吸气吐气,重复好多次,这才缓过来。 “行了,我现在知道这些了。然后呢,跟马科修斯的事有什么关系?” 哪怕这个结果颠覆了他的认知,溯还是觉得摩拉克斯是因为马科修斯的原因才让自己探查他身体里的力量。 摩拉克斯:“我仔细思考了一下你刚刚说的信仰之力保持理智的事。兴许确实能成功。” 溯打起精神:“嗯,然后呢,该怎么做,或者我应该做什么?” 摩拉克斯:“对我们魔神,嗯,对除了你之外的魔神来说,信仰之力与神力不同,是完全无法操控的存在。以前我只以为新生之息是你的某种力量,但现在从你这里得知,新生之息是你的信仰之力,并且你能够操控这份信仰之力。这样一来,或许你的信仰之力对马科修斯进行填充,也就是新生之息也许能够让马科修斯保持理智。” 溯明白了:“就是给马科修斯注入新生之息,对吧?” 摩拉克斯点头。 其实早就应该想到的。 新生之息如果只是一股力量,那怎么能吞噬业障,让夜叉保持理智? 它的强大甚至能让陷入失智状态的夜叉恢复理智,这足以说明它的特别。 如果它是信仰之力,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信仰,有无限可能。 溯却是略微迟疑:“我给夜叉们注入新生之息是通过你神力构建的通道,直接对抗业障。但是让马科修斯成为现在这般状态的原因是磨损,而磨损看不见摸不着,我该怎么用新生之息跟它对抗?” 摩拉克斯:“这确实是个问题。” 若陀龙王:“这里想有什么用?直接把马科修斯叫来,慢慢研究,一一试验,这样才能找到答案。” 摩拉克斯点头:“若陀说得有道理。” 溯嘴角一抽,这是有了个想法直接做试验? 怎么说了,试验证明的步骤确实如此,但这个实验是在他们的朋友,马科修斯身上做的,总觉得好像有点草率。 不过,现在除了这样,好像也没其他办法了。 摩拉克斯看向若陀:“那么我们暂时呆在天遒。” 若陀龙王相当豪爽:“养得起你们。” 溯回神,对他们的对话哭笑不得。 摩拉克斯,你是不是忘记天遒也是璃月境内,是你的地盘。 若陀龙王你是不是懵了,摩拉这玩意摩拉克斯随手就能捏出来,不需要你养。 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溯选择放弃。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他们爱这样就这样吧。 若陀龙王让人给他们安排住处,顺便把马科修斯,玲珑以及阿紫的住处也安排了。 相当壕气,定的是天遒最好的客栈最好的房间。 溯却是突然直起身:“我听说若陀你在天遒安了家。” 若陀龙王点头:“嗯,这里,这就是我家。” 溯忽而扬起笑容:“所以你家也没有客房。” 若陀龙王: 笑容瞬间收敛,溯:“那你还好意思埋怨摩拉克斯设计小楼的时候没有设计客房。” 若陀龙王:不是,护成这样? 若陀龙王再次产生把他们丢出天遒的想法,不过他还算知道轻重,还不能丢。 最后只能捏着鼻子带他们去客栈,并交代店家照顾好摩拉克斯和溯。 没说溯的身份,也没说摩拉克斯的身份,店家略微好奇看起来细皮嫩肉的两家伙怎么得到若陀龙王的青睐。不过能成为天遒集市最好的客栈并非只是食宿方面足够优秀,店家的情商也是在的。 他什么都没问,谨记若陀龙王的交代。 虽然他好奇,明明两个人为何定了三间房,定了三间房为何他们两个人又住同一间。 送走若陀龙王的店家脸上笑容依旧,不打听不打听,还要在天遒集市挣养老钱呢。 另一边,溯开始查看这里的环境。 伸手在桌子上一抹,没抹到灰。 溯:“这里应该每天都会有人来打扫。” 摩拉克斯对他这句话不明:“客栈,不都是这样?” 溯点头:“对,应该都是这样。”只不过能不能大到这样,具体还得看店员是否老实干活。 不过能做到这些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房间每天住满,所以天天有人打扫。 溯打了个哈欠:“行了,我困了,洗洗睡吧。” 摩拉克斯沉思片刻:“这里与小楼不同,没那么方便。” 溯一听,笑了:“我们之前还风餐露宿,甚至直接睡在荻花洲竹筏上呢。” 摩拉克斯哑然:“倒也是。” 简单洗漱,他们就睡了。 倒是没闹什么,毕竟都有心事。 马科修斯没那么快到,溯和摩拉克斯做了简单的变装,在天遒集市逛了起来。 这个集市铁匠铺很多,甚至可以说整个集市一半都是铁匠铺,剩余的另外一半是矿石,杂货店,饭馆以及客栈。 这个配置让溯瞠目结舌。 溯问身边的摩拉克斯:“若陀龙王是准备把这里发展成璃月的武器基地吗?” 摩拉克斯摇头:“璃月的武器基地是黑岩厂,那里不对外开放。这里对外开放,做不成武器基地。” 溯一听,觉得有道理。 摩拉克斯:“不过,天遒集市确实是璃月武器最为先进的地方。” 溯:若陀龙王那家伙怎么不藏着点?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溯知道提瓦特和自己的世界不一样,现在已经不害怕国与国之间发生战争。 再说了,若陀龙王能把那些技术分享给其它国家的匠人,黑岩厂的匠人自然也会掌握。 如此一来,达到的是全提瓦特共同进步的结局,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溯的视线忽而停在一家原石铺子上:“我们去看看原石。“ 摩拉克斯没有反对,跟着他一起进了铺子。 铺子不大不小,虽说售卖的是原石,但摆放得整整齐齐。 不说柜子里的原石,甚至摆在地上的原石都是大小统一排序。 溯觉得这个老板肯定有强迫症。 直接躺在躺椅上的老板看起来很拽,甚至只是看了溯和摩拉克斯一眼,都没招呼一声。 所有原石明码标价,看到地上那些大小不一但价格统一的原石,溯觉得要是真捡漏那肯定是捡大漏。 溯又看了眼都没睁眼的意思的老板,忍不住小声蛐蛐:“他不怕我们直接拿了原石就跑?” 摩拉克斯视线落在老板的神之眼上:“应当确实不怕。” 毕竟,拥有神之眼的人,确实不是一般人敢得罪的。 溯这主意到那人身上有神之眼,‘哦’了声。 “跟你一个属性。” 说着也没管摩拉克斯什么反应,开始挑选原石。 摩拉克斯并不在意外人如何,看到溯已经专注原石的挑选,自然跟了上去。 他并未出声提醒,而是看着溯一个接着一个仔细地查看。 跟很多第一次赌石的人一样,溯第一眼看的就是体型比较大的原石,抱着总会有那么一小块已经玉化的想法。 不过赌石如果那么简单,人人都能暴富了。 只见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什么名堂都没看出来,更是对着那些特意展示出来的表皮裂开处怼近了瞧,好像能看穿原石表皮一样。 摩拉克斯莞尔,出声提醒:“这块不行。” 还在纠结好像看到一抹色的溯一顿,因为相信摩拉克斯的对岩石的感知能力,哪怕他觉得这块原石绝对爆色,却也只能恋恋不舍地舍弃。 他看向下一块,左看右看,面露纠结。 摩拉克斯好心提醒:“这块也不行。” 溯这次倒是没过多纠结,而是来到另外一块跟前:“这块呢?” 摩拉克斯摇头,溯立马换下一块,大半的原石都被他点过,摩拉克斯就没有点头的。 溯认命了:“那你说哪块可以?”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思考片刻才询问:“你想要什么样的。” 溯嘴角一抽:“肯定是捡漏的。” 摩拉克斯:“我的意思是,在这些,嗯,不怎么好的里边选最好的,还是选店里最好的。” 虽说从未招呼,但并不是真的无视他们,尤其是在他们一个快速询问一个快速否认后注意力完全放到他们身上的老板这个时候睁开眼。 他脸上有着兴味,看着摩拉克斯那还算俊朗的陌生面孔,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是吹牛还是有真本事。 很明显,这个人的同伴很信任他的话,也理解他说的话。 视线在自己店里,尤其是那些柜子上转了一圈,最后再次落在地面上摆着的原石上。 “好的玉石我们有的是渠道,就在这里捡漏吧。” 此话一出,老板扬眉,不过视线却是落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只见那人有了动作,往最前头,也就是原石个头最小的那边走去。 倒不是直接拿了最小的,而是拿了倒数第二排,那个他能感知到确实不错的原石。 那也是整一片原石中,两块绝对会切涨的一块。 看来是真本事。 溯看着摩拉克斯拿来的原石,失声:“这么小?” 摩拉克斯抬眸:“不够?” 溯摇头:“可能不够。” 摩拉克斯视线落到另外一块原石上,老板眼底一沉。 溯却说:“不是同一块的就算了。” 摩拉克斯眉头一挑,意外于他的话。 不过就跟溯相信他的话一样,摩拉克斯知道溯这话没撒谎,不是同一块原石的,他就不要的。 这么想来,他最开始去找那些大个头的原石其实是有原因的。 最后,摩拉克斯视线落在自己手上:“那么这个,还要吗?” 溯沉吟一声:“要吧,这可是你挑的,肯定是这里最好的。” 摩拉克斯拿着原石转身:“最好的在柜子里。” 溯嬉皮笑脸:“那就太不划算了。” 他们拿着原石到老板分钱,给了摩拉。 老板忽而来了一句:“需要开吗?” 溯眉头一挑,先是打量这个铺子:“又开石头的地方?” 老板很是自豪:“天遒集市十个铺子九个都有。我们这里开石免费,你们去其他地方还需要付摩拉。” 溯忽而懂了:“所以是准备拿这块原石打广告。这么说来,老板是知道这块肯定能切涨。” 老板笑而不语。 溯看向一直注视自己,没说话的摩拉克斯。 “你觉得呢?” 摩拉克斯回了一句:“听你的。” 溯点头:“那行吧,虽然开石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麻烦事,但好歹是这里出的石头,捡了漏,也要给对方打个广告不是吗?” 说着,他把原石交给老板。 老板虽然已经知道他的同伴是行家,有真本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们很有自信?” 溯双手环胸,很是自信:“除非你开石头的时候做了手脚,换了石头,否则绝对能涨。” 对此,老板只说一句:“我不会做砸招牌的事。” 说着去把门边的布给掀开,竟是一套小型机械,专门用来开石的。 只见老板把石头放下,然后拿出放在一旁的锤子,走到门前金色的锣前很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那姿态,很是洒脱。 等门口渐渐聚集人的时候溯才知道,这是通知整条街的人他要开石,而且这个铺子在这条街应该很出名,竟是短时间内聚集了不少人。 溯忍不住退了两步,远离那正在与街坊邻居们冠冕堂皇说着一些切涨的吉祥话的老板。 “摩拉克斯,我们返回还来得及吗?” 他信摩拉克斯,所以知道绝对切涨,但切涨就代表他们会被围观,会出名。 摩拉克斯知道他的顾虑,脸上挂着淡笑:“大概来不及。” 溯咽了咽口水,心底是真后悔。 摩拉克斯看溯着急,觉得好玩,根本不去提醒他们现在经过伪装,哪怕现在被人围观,等会换个伪装就没人认识的事实。 他慢条斯理想询问另外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说起来,你想要原石做什么?而且还想要大一点的原石。” 溯飞快回了一句:“给我们做个对牌。不过那太小了,等会另外找块大的。” 摩拉克斯微顿:“对牌?” 溯略微兴奋地点头:“嗯,情侣对牌。你不是给我们准备情侣装情侣首饰什么的吗,我就心想着自己选块石头让若陀帮我们弄弄。他的工很好的,我还让他给我弄过一块无事牌,另一面是你的龙尾,就是当时你给我带的那块,你应该见过的。至于料子,虽说找上好的料子也好,但自己挑总会更有心意,所以想着赌一赌。” 摩拉克斯看着他那无知无觉的脸,沉声:“你没发现?” 溯:?“发现什么?” 看着摩拉克斯变换的表情,溯发现了,摩拉克斯好像在生气。 第118章 摩拉克斯在生气这件事,一眼就能看出来。偏溯完全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生气,自然不知该怎么平复他的怒火。 联想刚刚他们的交谈,溯知道应该是自己没发现什么东西,所以让摩拉克斯生气。 再仔细复盘,抽丝剥茧,溯只能猜到应该跟对牌有关。 想想摩拉克斯平日里对他们二人的穿着上心程度,溯有了个猜测。 因为只是猜测,他语气略微小心。 “你已经弄了对牌?” 问完之后,溯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他看着摩拉克斯:“是因为我身上已经戴了一块所以没有拿出来?其实只要你说出来,我会摘下来换上你准备的。”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叹息一声。 溯看着他,不再吭声。 伤脑筋,他好像并没有消气。 摩拉克斯:“跟我在一起这么久,甚至坦诚相见的次数数也数不清,你竟是完全没有发现我身上也带着一块牌子。” 听到‘坦诚相见’的时候溯略微羞恼,但听到他后边的话连忙回应:“我知道你戴着一块。” 他仔细回想:“好像跟我的类似,是块方牌。至于上边的图案” 糟糕,那样的状态下他怎么可能去静得下心去分辨摩拉克斯戴的玉牌上是什么图案! 他只记得跟自己的牌子色调很像,深黄翡,颜色过度均匀,也很透,料子顶到。 忽而溯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摩拉克斯。 “你的那块牌子跟我的是一块料子?!” 摩拉克斯面无表情:“还不算愚笨。” 溯:他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在刚刚,他甚至完全忘记若陀龙王曾经说过原石切割出自己这块牌子后还有一些料子的事,当时若陀龙王还说,能做点东西。 溯收到摩拉克斯带来的牌子的时候根本没想起这茬,后续更是忘记这玩意。 至于跟摩拉克斯做,咳,坦诚相见的时候,哪怕他的视力很好,哪怕并非不存在有微弱灯光的时候,但那种状态下他怎么可能去探究摩拉克斯身上戴着的牌子? 精力根本不在上边,怎么可能细看? 那东西摘下来后更是顺手一放的事,他起床还从没比摩拉克斯早,各种情况综合下来,他怎么可能知道跟自己的牌子是一对! 溯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低声:“你怎么从没说过!” 摩拉克斯还是那副模样:“以为你会注意到。倒是从未想过,你竟然完全不关心身为伴侣的我身上的东西,略微有那么点难受。” 溯:他迅速滑跪:“我错了!” 摩拉克斯没应声。 忽而门口处传来喧闹声,一声声‘涨了’传到他们这边,溯立马看了过去。 摩拉克斯很是不满,因此看过去的眼神略带杀意,这让切得比预想中还要涨而欣喜的老板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窖。 他忘记了一件事,他没有让客人来到这里,再三询问客人之后才切。 因为他知道这块原石一定会涨,竟是直接略过了最为重要的部分。 吞了口唾沫,老板紧张了起来。 溯趁机走了过去:“看来涨得不错。” “哪里是长得不错,大涨啊!” “帝王绿!” “而且是玻璃种!” “满绿啊!” 溯听着他们议论,还真有些意外。 他看着那被切了一块皮的原石,晶莹剔透的绿色确实夺目。 这让溯不由得看想过摩拉克斯:“你知道?” 他记得摩拉克斯在得知自己觉得不够的时候,还准备去拿另外一块,但是这是拿的第一块,所以这一块绝对比另外一块要好。 难道说摩拉克斯已经知道这是玻璃种帝王绿? 摩拉克斯颔首,这是给了肯定的答案。 一直关注他们的围观群众再次惊呼出声。 老板舔了舔干涸的唇,因为摩拉克斯的气势,不由得退了半步。 也是奇了,哪怕是见到若陀龙王大人他也只是兴奋,但从未有恐惧,现在面对这么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神之眼的,竟然生出了惧意。 难道这人比若陀龙王还要可怕? 某个念头一闪而过,却因为太过于离奇并没有被抓住。 摩拉克斯扫了眼那块不大的石头:“如果没想好做什么,可以直接卖了。这个品相,能卖出不错的价。” 随着摩拉克斯的话音落下,人群中再次爆发惊呼。 他们甚至不询问溯的意见,直接开始出价。 因为那看得到的绿,看得到的种水,报价一个比一个高,溯甚至有种自己暴富了的感觉。 这感觉当然只是一瞬间,毕竟比起这块小石头,真正拥有了就是暴富的是摩拉克斯这块世间仅有的美玉。 冷静下来后他看着那群盯着自己很是亢奋的人,最后看向店老板。 “不卖,给我包起来。”他不缺钱,这可是摩拉克斯给他选的,怎么可能卖出去? 有人不甘心,以极快的语速说服:“虽说现在能看到这一片绿,但是谁都不知道底部什么情况,现在出手我愿意以一个极其合理的价格承担底部其实没色没种水的风险。卖给我吧!” 溯听到他的话,嘿地笑了:“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不卖!” 说着让老板装好那块石头,拉起摩拉克斯就跑。 老板只是遗憾地看着,他还想在底部或者中间再下一刀,对他的店绝对是最好的宣传。 不过看看跟前这些围着讨论,并且已经起了进店心思的人,算了,宣传效果也达到了。 他继续回到自己躺椅上躺着,如以往一样,老神在在地闭上眼,好似什么都不在意。 不管是不在意的表现和刚刚那开出帝王绿的石头,都让这家店的神秘感拉满。 老板更是知道自己只需要端着就好。 对于自己被拉着走这件事,摩拉克斯没反抗。 走着走着,他心底那股烦闷之气也渐渐消散。 他跟溯生什么气?这可是他的伴侣,哪怕在这方面不细心又如何,他还能放弃不成? 这么想着,摩拉克斯反手握了回去,力道比溯要大一些。 溯感觉到了,略微意外地偏头,看着摩拉克斯。 他脸上的欣喜自然没法隐藏,那双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好像得了糖果的孩子。 摩拉克斯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心情颇为愉快。 溯声音微软:“对不起啦,以后我多把注意力放到你身上。” 摩拉克斯倒没说气话,点头:“能让一心为人类的白衣仙人把注意力从人类身上分出一些,落到我身上,真是荣幸。” 明明这些字组合起来阴阳怪气的,但语气怎么一点都没有阴阳怪气之意? 溯觉得摩拉克斯这家伙简直神了。 不对,他本来就是神。 两人在街道上前牵手终究还是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不过不管是溯还是摩拉克斯都选择无视。 他们看看这个看看那样,最后视线又落到原石铺子里。 摩拉克斯猜出的意图:“还是没有放弃制作对牌的想法?” 溯摇头:“没,虽然我没能仔细看你的那一块,但我知道我的这块料子顶好,难得一见。作为同一块料子制作出来的对牌,你的那块肯定也是顶好。要找超越它们的料子做更好的对牌并不容易,也没有那个必要。我就在想,你给我准备了那么多东西,我好像什么都没送给你,不太适合。” 摩拉克斯直言:“所以想用我挑选的原石做出来的东西送我?” 溯一听,瞬间卡壳:“啊,那什么,我自己真不会挑。” 摩拉克斯莞尔:“也罢,只要是溯送的,无论怎么来的,我都喜欢。” 这话顿时让溯不自在,因为一听就觉得是他没诚意。 溯连忙把视线从原石铺上移开:“可是我也不知道你缺什么。” 想做对牌,也真是看到原石铺子后觉得亲自挑选原石比较有意义。 摩拉克斯,什么都不缺。 摩拉克斯微微垂眸:“只要溯在,一切都不缺。” 溯热气上涌,勉强绷住脸‘哦’了声,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应这声。 摩拉克斯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牵着溯,继续在集市上行走。 最后由摩拉克斯带头,进了其他店铺。 看起来没什么目的,就是随便进的不同类型的店铺,他们甚至还进了其他客栈要了点心和茶水,这让溯觉得莫名其妙。 摩拉克斯给他倒茶:“我们住的那家店确实是环境和食物都很不错,但要说天遒集市的点心,当属这家。马科修斯曾经路过天遒集市,对这家客栈的点心师父做了指点。虽说不及马科修斯,但也算得了几分精髓。” 溯立马坐直:“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摩拉克斯:“还有这里的茶水,若陀也喜欢。” 溯连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嗯,没什么感觉。 摩拉克斯知晓他的表情的意思,不由轻笑。 他们在客栈歇脚,喝茶,吃点心。 那因为马科修斯的事还未解决而消失的惬意渐渐回来。 客栈里有说书人,并且因为天遒集市和其他地方不同,说的故事大多都是与矿石有关,倒是很有特色。 溯忽而想起什么,看向摩拉克斯:“有伐难写的故事?” 摩拉克斯摇头:“我在天遒集市呆的时间不长,暂时还还未听到这里的说书人说过伐难写的故事。” 溯‘哦’了声,也没说其他什么。 其实能理解,这两百多年摩拉克斯都尽量呆在璃月港,而且也没那么多时间去分辨伐难写了什么故事,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要是想看伐难写的故事,可以让人整理后递上来。 这么想着溯忽而想起另外一件事:“摩拉克斯,你说我回璃月港后还去医馆干活吗?” 摩拉克斯喝茶的手微顿,不答反问:“想回去了?放不下那些产妇?” 溯摇头:“没,出来玩当然不会去想那些,只不过问问。” 摩拉克斯点头:“你在医馆的办公室一直留着。” 这话让溯很是意外。 摩拉克斯笑:“别意外,你对医馆来说是不一样的。哪怕他们不知道你是白衣仙人,但在大多人的认知中,你就是他们能接触到的哪方面医术最强的存在。更多时候白衣仙人只是一个符号,而你才是活生生的,救苦救难的菩萨。” 溯被他的说法弄得略微尴尬。 摩拉克斯:“我没有可以渲染你这个身份的重要性,这些都是民众们发自内心的崇拜。甚至医馆里你的办公室,我也没有插手让他们留下来,是当年与你一起共事的医生共同的遗愿。不仅仅是他们,他们的弟子也继承了他们的意志,一直保留着你在医馆的一切。” 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摩拉克斯又说:“至于你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回去之后以什么样的方式接诊,这些事的决定权在你。” 溯找回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你觉得我是一定会回去的。” 摩拉克斯轻笑,反问:“你不会回去吗?” 这一问,让溯也笑了。 当然会回去,哪怕他依旧没有加入璃月,哪怕他坚持自己是种花家人,但这个跟他任职于璃月港医馆妇产科并没有冲突。 现在他可以游历提瓦特,去帮助更多产妇了。 但是现在,他却没有那么急切,更多时候想着就在一个地方安定下来。 现在医馆呆着,等哪天想出去了,再出去,这是最好的安排。 溯:“我会回去的。” 摩拉克斯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喝了茶,吃了糕点,坐久了觉得无聊,他们又从客栈离开。 因为天很热,集市上个的人少了很多,溯和摩拉克斯决定去找若陀龙王。 这家伙倒是忙碌,听说每天不是跟其他匠人呆一起就是在打铁,如果遇到解不开的难题的时候还会潜入地底找矿石。 这次溯和摩拉克斯来的时候,他就是在打铁。 一声声有节奏的‘铛铛’声,溯听起来竟是觉得有些催眠,不免打了个哈欠。 摩拉克斯:“困了?或者先回去睡一觉。” 溯摇头:“别,来都来了,好歹跟若陀打个招呼。” 若陀龙王听到他们的声音头也没抬:“别,要睡觉赶紧去,别打扰我。” 溯表情一僵,语气埋怨:“这是赶我们走呢?” 若陀龙王气笑了:“不是你让我给你弄手术刀一样的武器?谁知道你们能呆多久,我还不赶紧给你弄出来,免得你念叨个不停。” 溯一听,连忙上前看着那被锤的铁块:“这是给我弄武器?看不出来啊。” 若陀龙王气笑:“才刚开始呢,看得出来才有鬼。” 他赶人:“走走走,别来耽误我的事。” 这次溯倒是听话:“那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若陀龙王手上动作不停,头也没抬:“等马科修斯来了再来找我。” 这是马科修斯不来不要找他的意思,这份友谊还真是奇妙。 溯:“我还以为他之前生气了,没想到啊,已经开始给我弄了。” 摩拉克斯:“若陀对朋友很大方的。” 溯想到对牌,点头:“对,还送了好东西。” 那块,不对,应该说整一对牌子溯是永远不会忘。 回到客栈,溯想了想,终究还是出声跟摩拉克斯要了他身上的牌子。 摩拉克斯好像猜到他要做什么,摘下,递了过去。 入手温润,这是带了摩拉克斯的体温。 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溯感觉摸起来的手感真的跟自己这块一样。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翡翠的手感都相同。 溯干脆也把自己的那块给摘下,两块牌子放在一起一对比,花纹的过度是连接起来的。 哪怕不能说一模一样,却也大差不差。 两手拇指各自摩挲,同样的光滑,但他自己这一块可能因为火元素的滋养更为有点温热。 翻手,两块牌子翻面,上边的花纹让溯会心一笑。 一直注意他表情的摩拉克斯:“想来你早就猜到了。” “嗯。”溯倒是没有隐瞒:“你特意跟若陀要来剩下的料子做对牌,自然是一样大,款式应当也是统一才比较合理。我的龙尾,那么与之相匹配的自然是龙头龙身。” 说着溯忽而笑了:“不过这设计得倒是真厉害,盘踞的龙头龙身让你巍峨的本体落在这面上不显得拥挤,跟龙尾拼起来还很是和谐。” 溯问:“是你设计的还是若陀设计的?” 摩拉克斯不答反问:“溯认为呢?” 溯想了想,拿着自己的那块合了上去,说:“是你。” 摩拉克斯略微意外:“若陀龙王的画其实也很不错,他尤其擅长雕琢,在玉石上的设计更有得天独厚的天赋,你怎么会觉得一定是我?” 溯抬眼,看着摩拉克斯:“以你暗搓搓准备着对牌的行为来看,我不觉得你会让出设计这份工。” 摩拉克斯哑然,他是完全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答案。 亦或者,他觉得不可能是因为自己的画比若陀厉害,也不觉得溯会想到这点。 正如溯所说,既然他能做出那样的事,自然不会放过细节。 好像这样的联想也很合理。 溯抚摸着挺立起的龙头:“摩拉克斯,当时你做这块牌子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要告诉我?” 摩拉克斯沉吟一声,摇头:“没想太多,只是知道你想要以我的祥云尾形象雕琢到上边,又知道同一块料子还有剩余,于是就有了主意。至于后来若陀把对牌交给我,由我转交给你的时候。”他轻笑一声:“好吧,我是想着让你自己发现这件事,却没想到直到现在你才知晓。” 溯这回是真不好意,又说了一声对不起。 他想到摩拉克斯给自己准备好的一切,小楼里随手就能拿到的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是出行都由他准备好的行囊,溯毫不怀疑如果经过他的同意,医馆的办公室他也会插手布置。 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男朋友是合格的,却忘记了摩拉克斯作为男朋友更是细致入微。 这一瞬间,他是庆幸的。 庆幸自己在发现感情的时候虽然逃避了那么一瞬,虽然也在沉溺与清醒之间挣扎,但不论过程如何,最终的结果都是他们已经在一起。 何其有幸得到摩拉克斯这样的伴侣? 溯忽而想到了什么,看向摩拉克斯:“今天开的那块原石,我想到要做什么了。” 摩拉克斯眉头一挑:“做什么?” 溯笑道:“秘密,等我让若陀做出来再告诉你。” 摩拉克斯看着他,缓缓点头:“可。” 最后,两块牌子分别回到各自身上。 褪去外衣,他们躺在床上,闭上眼睛休息。 不需要考虑医馆,也不需要为璃月的未来忧心,这场旅途每天都很松弛。 这份心情,到马科修斯一行人到来的时候才变得紧张些许。 玲珑和阿紫被支开,整个房间里只有溯,摩拉克斯,马科修斯以及若陀四人。 摩拉克斯简单说明找他的原因,以及他们对新生之息的猜测。 马科修斯第一时间质疑:“如果信仰之力转入我的身体,溯怎么办?” 溯眨眨眼:“啊,不是,你担心的竟然不是新生之息没法抵抗你的磨损,而是我的身体?” 马科修斯很是严肃:“魔神的信仰之力是很重要的。哪怕我并不能动用它们,但它们的存在就是魔神的证明。” 摩拉克斯用事实安抚马科修斯:“溯一直用新生之息对抗业障,夜叉们也不止一次从他这里获得对抗业障的新生之息,我们会控制量,不会对溯产生危害。” 马科修斯也是这个时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稍微放松些许。 溯伸出手:“那么,开始吧,我先探查你身体里的力量。不过我可能没法分辨你的力量组成,所以这次只是看看你的力量在我眼中是什么模样。” 马科修斯点头,也伸出手。 神力注入马科修斯体内的时候溯整个人愣住,他惊讶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马科修斯,又忍不住看向摩拉克斯。 只见摩拉克斯点头,这说明他是知道马科修斯身体里的情况。 抿嘴,溯微微垂眸,没有撤回神力,而是在那灰暗的世界里游走。 与摩拉克斯浩瀚的彩色宇宙不同,马科修斯的力量世界是灰暗的,不详的,如同被诅咒过。 明明都是火元素,明明是马科修斯的主场,但竟是只有溯的神力成为了唯一的彩色。 溯想到摩拉克斯曾经说过为了抵抗灾厄,净化土地,马科修斯做了某些事,而这些事就是他磨损的根源。 所以,马科修斯的磨损在于力量,是无法冲破的死气。 他好像把灾厄置换到自己身体里了。 深知再探查也得不到什么结果,溯撤回神力,看着马科修斯面色迟疑。 若陀龙王急性子询问:“怎么了?不是还没开始我们的计划?” 溯一听,打起精神:“嗯,还没开始我们的计划,会有解决的方法。” 马科修斯知道溯的担忧,露出安抚的笑容:“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明明,受苦受难的是他,最后却是他来安慰自己,溯百感交集。 溯看着马科修斯:“那么,就按我们说好的那样,我把新生之息注入你的身体,刺激你体内的力量。但是仅有应当身体里对新生之息的绞杀情况,很有可能会出现力量在你体内碰撞的情形,甚至可能出现更可怕的情况。” 马科修斯点头:“来吧。” 溯再次搭上他的手,新生之息瞬间入侵。 跟他们想象的那样,两股力量开始绞杀,新生之息的绿色在入侵的那一瞬间就失去色彩,没了活力。 溯抬眼,看着并没有任何不适的马科修斯,松了口气。 正如他们所想,应达无法直接接触新生之息是因为夜叉的身体无法承受信仰之力,作为魔神,马科修斯的身体是可以的。 这次是摩拉克斯忍不住出声:“如何?” 马科修斯想了想,摇头:“没什么感觉。” 溯再次注入新生之息:“没感觉是因为新生之息注入的少了。新生之息既然能够对抗业障那般包含着憎恨和杀意的存在,那对诅咒也会有效果。不过是你体内的诅咒,或者说恶的力量太过于强大,刚刚注入的新生之息抵抗不了。” 说着,溯已经感受到新生之息在他冲破最表层,进入他的身体。 “看,进去了。在灰暗的世界中有了一抹绿色,哪怕它依旧坚持不了多久,但确实破除了灰白,染上了色彩。” 摩拉克斯看向马科修斯:“现在什么感觉?” 马科修斯想了想,摇头:“没什么感觉,但,也不觉得是坏事。” 溯笑了:“好巧,我的直觉也告诉我这不是坏事。” 所以,哪怕效果不显著,他们的做法至少不是错的。 也就是说,当足够的新生之息注入马科修斯体内,就会产生效果。 新生之息确实能对抗马科修斯体内的磨损。 第119章 关于溯的新生之息能够对抗磨损这件事,是溯和摩拉克斯以及若陀龙王都认同的猜测。 摩拉克斯本就知道新生之息很强大,不仅仅是能够对抗业障这个哪怕是魔神都束手无策的存在,还因为应达那次失控,新生之息注入的时候应达的反应。 虽说最后‘赢’的是应达的体内的力量,但那毕竟是应达自己的身体,新生之息更是脱离了溯的掌控,‘输’是说得过去的。 但是,并不是说应达体内的力量绞杀了入侵的新生之息,新生之息就不厉害,这个推论并不正确。 若陀龙王也是知道新生之息的独特,不仅仅能够对抗业障,还能够被溯操控救回濒死的产妇。 要知道不管是人类还是非人种,面对死亡都需要尊重,哪怕大夫是与死亡争夺的存在,但救回几乎已经迈入死亡的人也是违背常理轮序的。 所以若陀龙王对溯的新生之息其实有一种尊敬,觉得那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可能属于祝福之力的存在。 他完全没想到那竟然是溯的信仰之力,但得到这个结论之后却又觉得一切很合理。 溯的新生之息来自于他接生的产妇,而难产的产妇和顺产的产妇所产生的新生之息的量有区别。 但不论如何,它们都来自产妇对溯的感激,那是溯的信徒。 后来,溯能听到祈祷,哪怕他依旧没法真正接收到新生之息,但信仰之力已经开始产生。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溯的信仰之力特殊,所以才会出现新生之息就是信仰之力的情况。 哪怕是若陀龙王也不能否认信仰的强大,所以作为溯的信仰之力,新生之息能够对抗业障,对抗磨损,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吸收后成为魔神根基而不会被魔神操控的信仰之力却被溯操控,不仅仅对抗他自己体内的业障和磨损,还能抵抗别人的磨损。 摩拉克斯那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为何他们研究了那么久,试了各式各样的阵法,哪怕所有仙人都参与进来研究,都没法收集产房里产生的新生之息。 信仰之力,岂是区区阵法能够拘束收集? 当时若陀龙王更是说:“难怪你能保持理智,不被任何东西动摇,不会沉溺,那完全是新生之息在发挥作用。” 溯其实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说服对方。 毕竟新生之息的出现在他接受信仰之力之前,虽说当时的他确实可能因为自己利用权柄伪装成夜叉,但没有感受到人类的祈祷,没有成为真正的魔神也是事实。 一切的不寻常,大概只能用他成为魔神的途径不正常来解释。 所以溯只能保持沉默。 溯把体内大半的新生之息都注入马科修斯身体里,哪怕依旧是杯水车薪,但最后确实能够直观地看到效果。 即便很微弱,即便很淡很淡,但属于马科修斯神力的红色在那灰暗的力量世界中微微浮现出来。 正因为灰暗,才显得那一抹色彩那么明显。 他的新生之息能够对抗马科修斯的磨损。 准确地说,能够对抗那未知的,让马科修斯力量溃败的存在。 如此一来其他事可以暂时先放下,所有根源都可不去探究,而是开始专注于收集他的信仰,积攒更多的新生之息。 这样一来,溯和摩拉克斯就不能再悠闲了。 不过想想,其实也就是跟以前一样的根据直觉去救治那些需要帮助的产妇,也是游历,了解现在的璃月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倒是若陀龙王在知道他们现在就要离开的时候纠结了下,他纠结的是自己拿还没给溯打好的武器。 溯则是拿着那块小小的原石跟他嘀嘀咕咕,知道他是要给自己弄东西,摩拉克斯没有去偷听,很是自然地跟马科修斯以及玲珑阿紫他们聊天。 马科修斯:“想来帝君最近是不会回璃月港。” 摩拉克斯点头:“原先只是想跟溯随意游历,现在有了其他目的,应当会耽误不少时间。” 马科修斯一脸真诚:“劳烦帝君和溯先生。” 摩拉克斯看着他:“你是我的好友,也是溯的好友,对于好友面对的困境,我们又恰好有解决的方法,又怎么能袖手旁观?而且,你一心为璃月,如今所遭受的一切更是因为璃月,我身为璃月的神,怎么能置之不理?” 他说:“我知晓那时情况特殊,不仅仅我深陷磨损,璃月更是被奥赛尔盯上,所以你才会选择做那样的牺牲。但是,如果还有下次,如果遇到其他可能危害到你才能解决的问题,我希望你能多跟我们沟通,找到更适合的方法。” 马科修斯点头:“会的。” 溯和若陀交代完毕,神清气爽。 接下来是摩拉克斯把若陀龙王叫到一边,有事要交代。 溯背着手,老干部一般走向马科修斯,听到他们的交谈。 阿紫:“磨损,是什么?” 马科修斯揉揉少年的脑袋:“磨损是对人不好的事,阿紫还小,不需要知道。” 玲珑知道一些,一脸忧愁。以前她只知道马科修斯大人被磨损折磨,甚至帝君正是因为马科修斯大人的磨损才让她和阿紫跟在马科修斯大人身边。 不曾想帝君竟然也曾经收到磨损威胁。她不知道磨损,但能让魔神大人都为之所困,那必然不随便解决的事。 好在溯先生能够解决,这是目前来说唯一的好消息。 溯视线从玲珑脸上的划过,最后落在被马科修斯的熊掌按着的阿紫的脑袋上。 “看来阿紫对毒的掌控能力强了不少。” 他可不觉得马科修斯鲁莽,所以能让马科修斯这么随意做出这样的亲昵举动,当然只有可能是阿紫对自身毒素的控制力够强。 阿紫一听,脸上露出略微腼腆的笑:“比之前好了一点。” 他看着溯,好似在做心理斗争。 溯不去猜小孩的心思,只是点头:“那挺好。跟你妈妈一样能够完全控制毒素后就能治病救人了。哦对,你还在学医吧?” 阿紫连忙点头:“学的。我已经背了很多医书,也识得很多药材。这两百多年跟着马科修斯大人一起游历的时候还给人看过病。不过没有诊脉,只是询问他们的症状然后开了药方,药也是他们自己去采买,不经过我的手,所以不会出问题。” 溯哑然:“真是好孩子。” 太乖了,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科修斯看看阿紫,又看看自己好友:“阿紫很崇拜你,想跟你学接生。” 溯眨眼,懵了一下,很是意外。 玲珑:“阿紫知道您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一直以您为榜样。” 溯:啊,这,这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阿紫连忙开口:“溯先生放心,我知道产妇和新生儿很脆弱,所以在没能好好控制毒之前我是不会上手的。” 沉默片刻,溯点头,‘嗯’了声。 在马科修斯的注视,少年的期盼之下,他最终还是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 “加油。” 阿紫露出灿烂的笑容。 这回溯看向马科修斯:“虽说新生之息对你的情况确实有用,但我的新生之息着实不多,现在的你依旧不能随意使用神力。” 马科修斯叹息一声:“两百多年了,还有阿紫在旁边看着,溯还是这么放心不下我。” 溯哈哈一笑:“没办法,我是大夫,这是大夫对病人的担忧。” 说着摩拉克斯那边跟若陀也交谈完毕,这样一来溯和摩拉克斯也就踏上旅程。 倒是马科修斯他们刚到天遒集市,决定呆两天,他们把自己行囊里马科修斯准备的所有干粮都赠与溯和摩拉克斯,溯一个劲的感谢。 摩拉克斯嘴角弯了弯。 若陀冲他来了句:“看来溯不喜欢你的手艺。” 摩拉克斯笑容消失,睨了他一眼,带着溯离开,连再见都没让他跟若陀说。 若陀龙王摸着下巴:“这家伙,真是一句都说不得。” 马科修斯他们没注意这边,听到若陀龙王忽而来了这么一句,很是疑惑。 若陀龙王耸肩:“没事。” 根据直觉走,不需要计较路线,更不需要计较路程。 白衣仙人再次出现在璃月民众的视野里,很多时候他身边都会跟着一位女性助手,听说那位女性助手与白衣仙人配合默契,也很有知识。 她对很多现存的,以及几乎流失的医书都很了解,甚至能默写下来,给璃月各个村子带来了很大的帮助。 就这样过了差不多千年,白衣仙人的传说不仅仅流传在北大陆,提瓦特各个角落,都有他们的踪迹。 忽而有一天,炉灶之魔神马科修斯现身在璃月港,帮助辅佐璃月事务。 听说那是壮硕却满脸和善的青年,璃月七星都更喜欢跟他打交道。 这一天,溯在蒙德荆夫港,刚从一位产妇家出来,还来不及变装,就发觉有个人看着自己。 抬眼,看到挥着手,笑容满面的绿衣少年的时候,溯也忍不住笑了。 巴巴托斯走了过去:“好久不见。感谢你对蒙德的帮助。” 溯眉眼弯弯:“好久不见。” 顿了顿,他接了一句:“互利互惠。” 巴巴托斯哈哈大笑:“走,既然来了蒙德,我请你喝酒。” 溯想了想,摇头:“不了,摩拉克斯不在,我不适合喝酒。如果真想请我什么,那就给我一些你亲手酿的苹果酿,回了璃月,我慢慢喝。” 巴巴托斯双手环胸,很是不满:“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竟然不信任我?” 溯面容坚定,摇头:“这不是信任与否的问题,而是我答应了摩拉克斯,他不在的时候不喝酒。”想了想,溯又补充一句,“你应该听说过当年若陀哄骗我喝酒后摩拉克斯跟他打了一架的传言吧。” 巴巴托斯当然听过,忍不住笑出声:“岩神冲冠一怒为红颜,七神都听过。” 溯摊手:“所以,除非你想摩拉克斯跑来蒙德跟你打一架,否则还是不要跟我喝酒的好。” 巴巴托斯摆手:“算了算了,不跟摩拉克斯那小气的家伙计较。真是的,我跟你成朋友的时候那家伙还是你的敌人的。” 溯嘴角一抽:“倒,也不至于?” 梦之魔神死后,他跟璃月的敌对关系消失,还真算不上敌人。 巴巴托斯也不在意,沉吟一声:“苹果酿可以给你两坛,不过你来蒙德那么久,帮了那么多人,只是两坛苹果酿,别说摩拉克斯,其他神也会嘲笑我。我记得你去稻妻的时候,雷神的眷属,就是那只狐狸,好像还召了好多毛茸茸的小狐狸讨你欢心?” 溯:不是,你们七神之间是没有秘密的吗?还是这种事也要攀比? 巴巴托斯忽而想到了什么,右手握拳轻碰左手掌心:“这样,不如我给打下手,就跟摩拉克斯那样?” 溯忍不住打量眼前的少年:“你虽然是精灵,但我记得你一直是那男的,你说的跟摩拉克斯那样,难道是让我帮你伪装成女性?” 巴巴托斯点头:“不行?” 溯再次对魔神们不介意男女形象这件事有了深刻认知。 当然,答案却还是不行。 溯摇头:“摩拉克斯扮成女性是为了需要的时候给我提供帮助,他懂很多接生时候的事,女性形象也比较容易安抚人心。但是,你对这一块,好像不太懂。” 说不太懂已经很给面子,溯甚至怀疑巴巴托斯根本没进过产房,更没看过那些医书。 巴巴托斯对溯的怀疑很是不满:“好歹我知道那么多关于你的赞歌,当年蒙德更是跟璃月一样,把你编写的那些医书融入诗歌传唱到蒙德每个角落,我不至于什么都不懂。溯,白衣仙人,你对自己的影响力是不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溯有点自知之明,只是不怎么信任巴巴托斯罢了。 如果说提瓦特初定七国时期,巴巴托斯确实为蒙德做了很多事,但蒙德稳定下来后,他可是直接消失了。哪怕七神的聚会也有关于各国合作事宜,但巴巴托斯是发言,或者说推动合作最不积极的那个。 细问下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蒙德近期的发展情况,这让所有人侧目。 当然,巴巴托斯是自由之神,他不插手蒙德政务这件事已经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提瓦特七国的发展一直都是同步进行,哪怕巴巴托斯并未参与,也不会真的让蒙德落后太多。 只不过有神明的带领与没有神明的带领,在执行起来,终究有些不同。 就好像现在,荆夫港已经成了劳伦斯的天下,港口的很多政策在溯看来根本不合理。 甚至是溯,舍去白衣仙人的身份,以旅者的身份到达荆夫港,体验也很不愉快。 他都这般不舒坦,更别说其他商人了。 溯:“算了,带一带你没什么,只要不让你插手的时候你不插手,那就好了。” 巴巴托斯笑:“谢啦。” 这两字让溯微顿,察觉有些怪异。 但是看巴巴托斯那笑容,却想不通他要做什么。 他不觉得巴巴托斯会对自己不利,所以也就不再探究。 荆夫港是蒙德第一大港口,它是蒙德城和其他国家贸易的中转站。 因此,这里的繁华程度不必蒙德城差,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荆夫港有医院,但不是所有产妇都去得起医院。 决定在荆夫港停留后,没有产妇在家里生产的情况下,溯会选择去其他产妇家给他们做简单产检。 这也是信号,如果哪天他没有给人做产检或者给人接生,那就说明他已经离开荆夫港,那些抱着‘不去医院,等待白衣仙人上门’的想法的人在产妇要生产的时候就会乖乖去医院。 老实说,挺累的。 以前的累是工作上的累,现在的累是还需要揣测人类的想法,着实让溯无语。 当然,有人占小便宜,也有人展现人间大爱。 哪怕溯现在不满劳伦斯的一些行径,但他们一直对产妇这个群体的帮助有目共睹。 只希望这个已经延续千年的慈善能如他们的家族一般永远延续下去。 之后的日子,溯终于知道巴巴托斯为何要以女性的形象跟在自己身边。 他根本不是来做帮手,他是在打探蒙德的消息。 准确地说,在了解民心。 虽说白衣仙人身边跟着一位少年助手也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但千年来他的助手都是女性形象,巴巴托斯并不想节外生枝,所以才直接以女性形象跟蒙德人打听如今的蒙德。 沧海桑田,曾经与那位少年一起从迭卡拉庇安手中解放蒙德的家族都有了变化,那个早夭家族更是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而作为最大,最有影响力的家族,劳伦斯已经渐渐背弃了曾经的信念。 站得太高,以为掌控了一切,带领着整个家族走上歧路。 溯离开荆夫港的时候,巴巴托斯跟他道别。 少年脸上笑容依旧,但那双眼中有着压抑的情绪。 溯忍不住询问:“我能帮上什么吗?” 巴巴托斯意外于溯这么询问,随之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暂时不用,不过以后如果有需要你们这些朋友的地方,我不会客气。” 溯看他不像撒谎,不由得松口气。 虽说他依旧没有加入璃月,但参插手蒙德事物依旧不是什么好事。 巴巴托斯能自己处理就更好了。 后来,听说蒙德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风神现身,蒙德民众狂欢,劳伦斯更是给予相当大的宴会作为欢迎。 那个时候溯已经回到璃月,在天遒集市,坐在客栈里喝茶吃点心。 他听到商队的人调侃,神明现身后劳伦斯都好说话了很多。 溯笑了笑,没再打听这些事。 溯回到璃月港的时候,办公室里的马科修斯和摩拉克斯正在争论关于璃月港的某个方案。 没有剑拔弩张,却也据理力争,互不相让。 溯没有推开没关严的门,而是询问守门的千岩军。 “吵多久了?” 千岩军先是行了礼,然后回应:“回溯先生,关于这个方案,已经研究半个月。” 溯沉默,他询问的是今天关于这件事两人吵了多久,他想估算大概什么时候会停。 不过挺千岩军的回答,想来今天也不会得到结论。 于是溯点头表示知道了,敲了敲门,也等里边的回答直接推门进去。 “外边就一听到你们争执,怎么,这里水太过于解渴是吗?” 这次溯倒是记得把门关严实。 马科修斯意外:“溯,你回来了?” 溯点头,看向摩拉克斯。 平息着火气的摩拉克斯显然早就知道溯的到来,想来这次也是真的被气了。 溯上前,给他顺气:“怎么了怎么了,气坏了我可心疼了。” 这话说得,摩拉克斯忍不住笑了。 马科修斯肩膀缓缓放松,开口:“行了,既然溯回来,你们先聊。” 说着拿上自己的东西离开。 摩拉克斯目送他的离开,视线缓缓落到对面墙上。 墙上的摩拉克斯画像正注视着他,他也好像透过事关,看到当年的自己。 溯:“别生气,你们的立场不同,所以看问题也不一样。” 摩拉克斯闭上眼,往后一靠,仰头叹息。 溯眉头一挑,走到后方给他揉太阳穴。 摩拉克斯下意识绷紧,最后又缓缓放松。 两人都没说话,一个不参与他们决策,一个暂时不想开口,一时间两人之间很是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摩拉克斯稍微舒坦一些,这才开口。 “若陀那边出了问题,我跟他仔细探究,是因为璃月的矿脉与他相连,如今璃月对矿石的需求量过大,动到了璃月矿脉的根本,所以让他那边出现了反应。” 溯倒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停止:“磨损?” 摩拉克斯点头:“他能听到地脉的哀鸣,那是地脉对他的求助,所以,于他而言确实是磨损。” 溯觉得糟糕了,他更明白为何摩拉克斯和马科修斯刚刚回争执成那般模样。 他们争执的方案,是关于矿脉的开发,以及对外的销售。 如果方案通过,璃月势必需要挖出更多矿石。 这对璃月来说是个挣钱的大项目,但对若陀来说就是加剧磨损的存在。 溯忽而觉得不对:“这方案为什么是马科修斯在跟你争论?他代表的是什么,人类?不对,这事跟若陀息息相关,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怎么也得先征得若陀的同意。” 已经察觉深意的溯不可置信地看着摩拉克斯:“若陀同意这个提案,反对的是你!” 摩拉克斯抬眼,看着对面墙上的自己。 “这个提案,是若陀提出。” 溯不由得沉默。 第120章 听到摩拉克斯的话,溯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最后,也只能化成一阵叹息。 溯:“星家和云家早已与千年前不同,天遒集市和黑岩厂的定位也不一样,若陀还是那么执着超越黑岩厂?” 摩拉克斯摇头:“他早就没了那个想法,只是时代在推着他前进。” 溯不笨,而且认识若陀足够久,大概知晓若陀龙王的想法。 他叹息:“这是马科修斯刚好,就盯上了我的新生之息?我的新生之息又不是什么万能药,马科修斯那是情况特殊,恰好能处理。跟他怎么一样,实在太冒险了。” 摩拉克斯‘嗯’了声。 溯微微垂眸:“他应该也是想让璃月的发展继续前进,而不是停在这个时候。虽然我不管璃月的事,但我知道层岩巨渊已经往地底开采了很长一段距离。那应该就是璃月矿脉的源头,也就是若陀龙王感受到的‘哀鸣’的根源。” “实际上,那应该是矿脉给璃月的警示,告诉我们不要过度开采。” 摩拉克斯依旧点头,他觉得溯的说法没错。 继续开采就是让璃月的发展继续飞速前进,停止开采那就是暂缓璃月的发展,寻找其他路径。 若陀龙王觉得层岩巨渊地底还有很丰富的矿脉,不需要停止,更不需要考虑他的情况,所以有了那么个方案。摩拉克斯觉得璃月的发展确实重要,但也不能无视若陀的感受,所以才拒绝方案。 不曾想,若陀那家伙竟然找了马科修斯作为说客,重点是马科修斯竟然站在他那边。 摩拉克斯不想让溯站在朋友的对立面,所以这件事他没有立刻告知溯,让他继续在外边做自己的事。 却不曾想,收集了千年的新生之息的溯因为马科修斯恢复良好选择回璃月港,这才让他碰到了。 毫无疑问,溯体内的新生之息定然足够这次魈和应达应付业障,他这是想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摩拉克斯:“原本谢谢想着说服若陀,那家伙直接把马科修斯顶了过来,自己连面都没露。” 溯一听,想到自己之前在天遒集市的事:“说起来,他也没在天遒。” “嗯,他去了层岩巨渊,说是下方有好东西,要去探探。” 溯觉得这家伙在寻矿上真是有不一般的执着。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他是岩元素龙的缘故。 溯不想思考太多事,于是直接询问:“你准备怎么做?” 摩拉克斯偏头,微微仰视,看着溯:“原本不想把你扯进来,那家伙也没脸跑到你跟前让你使用新生之息,不过现在你既然知道了,就希望你碰到那家伙的时候尽量说服他放弃这个计划。” 溯摸了摸鼻子:“我尽量,但不保证结果。” 那家伙也是块石头,犟牛,不,犟龙,说不通。 犟龙不敢见溯,传信后在璃月港等了两个月的溯气笑了。 该怎么说?大胆?嗯,敢做出那样的决定,胆子确实挺大的。 但是既然做出那样的决定,却不敢来见自己,胆子确实挺小的。 越想越气的溯从办公室离开,直奔摩拉克斯办公处。 很巧,又碰到马科修斯与摩拉克斯起争执的画面。 溯再次询问守门的千岩军:“还是为那个方案?” 这次千岩军垂眸:“回溯先生,我们不清楚。” 溯:虽说这次关上门,但隐约都能听到里边高声的矿石矿脉这些词语,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是有人交代过他们,让他们不说,或者说,不能跟自己说罢了。 溯没有为难只有守卫职责的二人,敲了敲门,这次甚至不等里边回应直接推门进去。 摩拉克斯和马科修斯的争吵停止,同时看向门口,见到溯的时候并不意外。 敢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并且外边的千岩军没有阻止的,除了溯也没其他人。 摩拉克斯靠着椅背,一脸不虞,整个人呈现拒绝趋势。 在溯关上门后他说:“总之,没有确定之前我不会同意。” 马科修斯略微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的,这个方案对我们璃月很重要。” 摩拉克斯不满地敲桌子:“再重要也不是牺牲任何人来完成的!” “帝君,如果当事人是你,你会拒绝?” 马科修斯一个反问直接反杀。 摩拉克斯一时间竟是没能找到反驳的话语。 如果受这个方案影响的不是若陀,而是摩拉克斯,摩拉克斯会拒绝吗? 不会,马科修斯那样的磨损终究是特例,其他的磨损,只要看得开就不是什么太大的麻烦。 如果一些磨损能够给璃月换取更大的利益,摩拉克斯不会在意,甚至是溯也不会在意。 他们的心态很好,而且是初期的好,毕竟在意的就那些东西,只要在意的东西没有受到损害,他们都不会放在心上。 摩拉克斯的璃月的神,理应一切以璃月的利益为准。 但是摩拉克斯觉得若陀龙王是与璃月签订了守护契约的元素龙,他的职责只是守护璃月的安全,璃月的发展其实不在他的职责范围。 如果情况与当年的灾厄一样,必须要有人付出代价,而那个人必须是若陀,摩拉克斯可能还不会这么大反应。 但是,情况不一样。 璃月发展的路有千千万万条,哪怕这个方案能够给璃月带来巨大的利益,但依旧不是不负责这块的若陀该付出代价。 而且,关于璃月矿脉的哀鸣,摩拉克斯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总觉得那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溯没有上前,而是倚着门背:“马科修斯,你和若陀这么推崇这个提案,除了因为这个提案能给璃月带来巨大利益,还因为我的新生之息治好了你的磨损,所以有可能也能对抗若陀的磨损。而摩拉克斯在意的,正是若陀的磨损。既然如此,把若陀叫过来,我看看他体内的情况后再做最为有利益的决定,不是更好?” 马科修斯讪笑,不知该怎么回答。 如果一切如同设想中的那样,溯的新生之息能够抵抗若陀的磨损,那确实是皆大欢喜的结果。 但,如果结果是溯的新生之息没效果,那么摩拉克斯绝对不可能通过这个方案。 马科修斯之所以站在若陀这边确实是若陀说服了他,不如说若陀直接把他所有反对的话都给堵了回来。 【我这只是小问题,当年你的情况更严重,你还是义无反顾,怎么到了我身上就阻止我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果影响真的很大,到时候你们肯定会阻止。】 【给璃月带来利益真的很大,值得冒险。】 第一句话就把马科修斯堵的死死。 虽说没有任何过于强硬的语气,但马科修斯就是找不到反驳的点。 此时的马科修斯只觉得头疼,要知道不仅仅是若陀那家伙躲着溯,他其实也不怎么敢在溯面前放肆。 身为溯的‘病人’,他对溯有一种天然的敬畏。 溯当然也知道关键所在,于是看向摩拉克斯。 “如果我的新生之息能够对抗若陀的磨损,你是不是就同意了方案。” 摩拉克斯绷着脸:“是。” 溯点头:“嗯,所以这件事的重点是若陀不敢出现咋子我跟前。不过这也不是不能解决的事,你去把人提回来摁在我跟前让我用新生之息给他探查就能得到结果。” 摩拉克斯微微眯起眼,这是最好也是最快的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不是没想过,只不过之前还觉得并不需要做到这个地步,现在却觉得有这个必要。 他直接站了起来:“我去去就回。” 溯让开,看着摩拉克斯打开门,离去,噗呲地笑出声。 马科修斯略微无奈:“你啊。” 溯耸肩:“别这样,这是问题解决方法。而且我知道你自己本身也有点不服气,不过若陀那家伙也只有摩拉克斯能制得住,就让他去搞定吧。” 马科修斯绝对不承认自己有那么点‘扬眉吐气’的想法。 他把文件全部放在摩拉克斯的桌子上,看向溯:“他们回来之前我们也做不了什么,这时间,不如先去我家,做一顿饭,兴许他们到的时候正好能吃上。” 溯眼前一亮:“这个可以有!” 马科修斯就知道他会高兴:“那就一起去买食材。” 溯给他们两个都做了伪装,然后去买食材。 马科修斯乐忠这件事,带着溯去了码头。 溯这才知道这家伙要买海鲜,而且他明显对这里很了解,很快找到刚靠岸不久的小渔船。 看着那些海鲜,再看看马科修斯那张认真的脸,溯有理由怀疑这家伙就是在报复。 想来这次方案的事他也是憋了一肚子火,偏偏若陀和摩拉克斯他两头都不好得罪。说好听点他站了若陀,说不好听一点若陀这次拿他当枪使。 当然,这其中有他确实也看好这个方案的缘故,所以他对摩拉克斯终究有那么点怨气。 溯看着还想继续挑选的马科修斯,轻咳一声:“那什么,差不多够了吧?” 马科修斯把那新鲜的鳗鱼放下,疑惑地看着他:“你不是喜欢海鲜?” 溯很诚实地点头,然后说了违心的话:“喜欢,但也不能只吃海鲜。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陆上的干货。” 马科修斯笑了:“原来打了我珍藏的主意。” 他对老板点点头,示意他就要这些,让他打秤。 看着打秤的老板,他说:“山珍海味,今天就好好给你弄一桌。” 溯看着那一堆海味,心底略微纠结。 他确实喜欢海鲜,但摩拉克斯现在依旧不能够接受,所以这么多海味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兴。 不管溯是否高兴,马科修斯的心情是不错的。 回了自己家,他开始准备东西。 溯帮忙,一些需要泡发的,清洗的,只要马科修斯交代他都会去做。 倒是不难,而且为了之后的大餐做事,没什么不甘愿的。 要说有什么不顺心,那就是略微的不满。 因为摩拉克斯和若陀他们是等最后一道菜弄好之后才回来的。 听到外边的声响,溯啧了声:“还真是时候。” 马科修斯看出他的想法,连忙撇清关系:“我可没故意耽误时间。” 溯知道,所以他的埋怨是摩拉克斯和若陀龙王,他们归来的时间太不是时候。 要是他们迟到一半或者准备到一半的时候回来,他都不会有怨言。 摩拉克斯和若陀对于溯的不满完全不知情,不过在马克修过来开门,两人进去,看到溯后若陀下意识后退,被早就猜到他不会乖乖进去的摩拉克斯在后边顶得死死的,不让他后退半步。 若陀龙王嘴角一抽,偏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摩拉克斯,这家伙! 摩拉克斯睨了他一眼,那一眼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却被若陀龙王理解成各种各样的意思,跳脚起来。 盛好饭,放在桌子上的溯:“怎么,还等着我过去扶你们过来入座?” 若陀龙王一个激灵,连忙就近坐下。 摩拉克斯一顿,他察觉溯语气重的不对。 只听溯哼了一声,对若陀龙王的自觉略微满意一些,然后自个也坐下。 摩拉克斯在他落座后很是自然地走到他身边,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 马科修斯挠头,心底叹息。 这事闹得。 他们坐的很随意,没有主位,所以在主人马科修斯开口开动后,所有人开始动筷。 若陀龙王已经从溯的‘威慑’中恢复,夹了一个炖的软烂的猪蹄:“这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吧?马科修斯果然懂我!” 马科修斯嘴角一扯,并不应声。 若陀龙王毫无防备直接咬了一打口,脸直接变绿,然后是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他慢条斯理地夹了另外一个,好心提醒:“新的配料,加了些味道比较冲的芥末。若陀你比较喜欢这道菜,希望之后你能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溯噗呲一声,随后觉得自己这么幸灾乐祸忒不厚道,于是连忙忍住接下来的笑意。 摩拉克斯给若陀手边递了个杯子,若陀龙王看也没看直接灌了进去,这次脸变红了。 摩拉克斯温温吞吞:“抱歉,忘记了,应当只有溯那里是茶水,而我们的都是酒。” 如果还察觉不到自己被他们针对那若陀龙王就是真的傻。 他掐着自己的脖子瞪着自己两个好友,那眼睛瞪得跟摩拉一样圆溜溜的。 溯撑着脸,忍着笑,把自己那杯茶水递了过去。 若陀龙王甚至还没来得及伸手就察觉摩拉克斯那灼热的视线,好似自己只要接过就能用脑袋接一回天星一般可怕。 他咬牙:“不用了,谢谢。” 溯‘哦’了声,拿了回来。 最后还是作为主人的马科修斯去拿了白水,给若陀倒了一杯。 若陀直接抢了过来,然后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下去。 此时摩拉克斯已经夹了另外一块猪蹄,小小尝了一口,眼中透着意外。 “味道不错,因为知道有芥末倒是有了心理准备,所以不觉得冲,而是觉得辛辣程度恰到好处。虽说与平日里吃到的猪蹄味道不太一样,但这不失为口味比较重的食客喜欢的味道。” 马科修斯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就好像有些人喜欢绝云椒椒,但其实有些人更喜欢芥末。绝云椒椒做出来的猪蹄味道不错,很受欢迎,但喜欢芥末的人却说少了点感觉。于是我就想着,要不试一试。看来这次的尝试成功给了。” 终于把那股味道压下去的若陀龙王听到他们的对话就差直接翻白眼:“合着是我倒霉?贪这一口,没来得及等你介绍!” 马科修斯面不改色:“刚刚是我忘记提醒,我的失误。” 这么干脆的道歉一时间还真让若陀龙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哪怕他知道马科修斯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溯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视线停在给自己夹菜的摩拉克斯身上。 忽而,他笑了:“我们四个已经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 马科修斯点头:“确实。最开始是溯很忙,而我因为情况还不稳定,依旧带咋子外边。溯回来后是若陀躲着,像现在这样聚在一起,倒是难得。” 若陀龙王也跟着感慨:“那千年,有时候缺马科修斯,有时候缺我,倒是摩拉克斯和溯经常呆在一起。” 摩拉克斯回一句:“我与溯是结契相伴一生的伴侣,我们经常呆在一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若陀啧了声:“当然知道那是正常的,就说一句,反应这么大干嘛。” 摩拉克斯依旧淡然:“只是觉得你对此颇有怨言,于是解释两句。” 溯闷声笑,肩膀一颤一颤的。 若陀龙王看着他们两,气得牙痒,不过最后也笑出声。 瞬间四人之间的气氛完全松弛,那股看不见,莫名其妙的紧张消失无踪。 最先抱怨出来的是马科修斯:“这事弄得,我跟摩拉克斯剑拔弩张了三个月。你倒好,一直在外边躲清闲。” 若陀连忙喊冤:“我可没躲清闲,一直在忙碌好吗!” 摩拉克斯:“是,你去层岩巨渊找新的矿脉,还给工人们定位,告诉他们大概在什么位置,什么深度。”睨了他一眼,摩拉克斯说,“方案我根本还没通过,能耐得你!” 若陀龙王装傻:“不是早晚的事?” 溯直接站摩拉克斯:“先后顺序很重要!” 若陀龙王理亏,不吭气。 溯补刀:“如果你早点来见我,可能这个早就提早了。” 若陀龙王嘀咕:“也可能直接夭折。” 摩拉克斯:“那也是命。” 其实溯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现在若陀就在跟前,他自然也就问出来。 “既然你知道这个提案可能不会通过,为什么你没有隐瞒磨损的事?据我所知,所谓的矿脉的哀鸣这件事只有你有感觉,甚至是璃月的神,拥有岩元素,同样能感知矿脉的摩拉克斯根本没有感觉。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不是能更快通过提案?” “可别跟我说因为需要我的新生之息这样的话。这件事,明明等提案通过,开始动工之后再说,我也会跟陀螺一样继续不听在提瓦特游历,收集新生之息。” 摩拉克斯:“因为‘矿脉的哀鸣’这件事并不是他判断出来,而是经由我确认。” 溯一怔,眉头挑得老高,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摩拉克斯:“先吃饭,吃完再详细说这些事。” 摩拉克斯发话,溯只能把一切疑问和好奇都给压下来,老老实实吃饭。 饭后,他们四人一起收拾东西,然后坐在院子里,吃饱喝足很是惬意。 溯又想到吃饭时自己询问的事,连忙再次问出口。 摩拉克斯并不会对溯有隐瞒。 他说:“若陀只是有了个让璃月矿业进一步发展的提案,也就是这段时间我和马科修斯争执的这一个。我跟他深入了解的时候他无意间说漏嘴,询问我有没有感受到关于矿脉的事。我身为璃月的神,还是岩元素,拥有一定感知能力,但我确实不像若陀那般有天赋,因此并不能感同身受。我让他仔细描述后察觉不对,最后再经过深入讨论,研究,所以得出一个结论——那是矿脉的哀鸣。关于若陀的磨损与矿脉有关这件事也只是我们的推断,依据是这次矿脉的不知名反应,以及当年他与星家,云家的擂台。” 说着摩拉克斯横了他一眼。 若陀龙王投降:“当时真是只是争一口气,没别的意思。” 溯好奇:“这里边到底有什么内幕?” 千年过去,他依旧不知当年若陀为何要建立天遒集市,而现在听起来好像跟星家和云家这两大铸造武器的世家有关。 若陀龙王嚷嚷:“细节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提案的事。” 溯一听他不愿意说,立马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犹豫片刻,摇头,这是拒绝给他解释,溯略微失望。 若陀龙王害怕摩拉克斯改变主意,立马伸出手,放到溯跟前。 “来来来,新生之息探一探能不能找到并抵消我的磨损。” 溯嘴角一抽:“现在倒是积极了。”早干嘛去了! 伸手,搭在若陀龙王的手上,在他们三人的紧张注视之下注入新生之息。 第一股新生之息注入如同滴水入海,只是起了几不可见的涟漪,这代表若陀龙王的力量与身体并不排斥新生之息的进入。 溯松口气,加大新生之息的注入量。 然而,溯脸上轻松的表情消失,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若陀龙王好似察觉到什么新奇的事,挺直了背,意外地看着溯。 摩拉克斯忍不住出声:“怎么了?” 若陀龙王直接给他解答:“他的新生之息好像变成了我的力量?” 溯收回手,摇头:“目前看来,没用。” 120-127 第121章 用溯的形容,自己的新生之息进入若陀龙王体内就是滴水入海,没有一丝涟漪。 这一滴水在那浩瀚的力量之海中别说对抗磨损了,甚至没法找到磨损所在地。 “进入之后就失去了控制,哪怕那是从我身体里出去的力量,也没法操控他们。”想了想,溯补充说:“是一进去就失去控制,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它们去到哪里受到风,也就是若陀自己的力量影响。” 摩拉克斯的第一反应是:“若陀能否控制进入你体内的新生之息?” 若陀龙王眉头一皱:“没试过。不过我已经没法探知它们的位置,它们跟我的力量融为一体,就跟我刚刚说的,好像成了我的力量的一部分。” 摩拉克斯不放过任何细节:“你力量的一部分的意思是它们化成果了元素力?还是说,其他什么?如果它们化成元素力,能否试着操控它们化成的那一种元素力?” 他知晓若陀能操控多种元素力。 若陀龙王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向溯伸出手:“要不,再来一次?” 溯点头,伸出手,这次却不是放在他掌心,而是放到他食指指尖。 “既然是进入就失去掌控力,那么进入的位置就是新生之息最有可能化为你的力量的位置。我从食指指尖注入新生之息,你试着感受,使用这里的力量。” 若陀龙王立马明白过来,郑重点头。 溯缓缓倒数:“三,二,一。” 注入力量,立马撒手。 下一瞬,若陀龙王的之间燃起一簇火苗。 溯‘哇’地叫了一声:“水水水,快把水拿来试试!” 马科修斯手忙脚乱:“白开水可以吗?” “可以可以!” 在若陀龙王一脸懵逼中,溯一杯白水直接浇了过去,那一簇火苗直接熄灭。 溯兴奋的表情瞬间僵住,最后面无表情地看着若陀龙王湿了的大手。 摩拉克斯终究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陀龙王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给我注入的是新生之息而不是神力,哪怕我真的能操控你注入的新生之息,那也不是你的不灭火。” “啊”溯也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 马科修斯也卡壳片刻,最后轻轻把装着白开水的水壶放下。 若陀龙王扶额,一时间无力感充满全身,在脑子里询问自己明明很靠谱的朋友怎么这个时候忽而就不靠谱起来。 而且还不仅仅是溯一人,甚至马科修斯也如此。 不靠谱,难道还会传染? 最终,溯绷着脸,轻咳一声:“那什么,我也才想起我是直接注入新生之息,并没有使用神力先探查你身体里的力量情况。所以新生之息被你的力量吞噬,可能还有其他缘由。” 摩拉克斯笑容一僵,不仅仅是溯,他,或者说他们也没注意到这点。 马科修斯挠头:“那,溯先用神力试试?” 溯点头,再次伸出手,看着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不好说什么,因为他也忘记这件事,所以很是配合地伸出手。 神力的注入,并没有那么顺利。 跟新生之息注入若陀龙王体内的时候直接被吞噬不同,溯的神力直接被若陀龙王的力量排斥。 是排斥,不是吞噬,也不是绞杀,它直接被拒绝注入。 溯抬眼,看着若陀龙王。 若陀龙王不明:“怎么了?” 溯眨眨眼,再次尝试,依旧失败。 若陀龙王却还是那个模样,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不过他被溯这么注视,也知晓应该出了问题。 小心询问:“需要我怎么配合吗?” 溯收回手,这次看向摩拉克斯:“你探查过若陀的力量吗?” 摩拉克斯摇头:“未曾遇到需要探查的事,所以从未试过,可是出什么问题?” 溯点头:“嗯,出问题了,我的神力无法注入若陀龙王体内。” 若陀龙王微怔,脸上的诧异毫不掩饰。 摩拉克斯相信溯没撒谎,看向若陀:“我试试?” 他的询问当然得到肯定的回答,这次若陀龙王把手伸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注入神力,石珀色的眼睛闪过意外。、 表情的变化让所有人都知晓他的神力注入也不顺利,不过摩拉克斯也没有立刻放弃,而是调整方式,再次尝试。 此时,若陀龙王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好似已经察觉到什么。 他与摩拉克斯对视一眼,不需要言语,都知道对方下一步计划。 两人无声配合,神力和未知的阻碍却开始较量,互不相让。 溯微微偏向马科修斯,小声:“摩拉克斯这是没成功?” 马科修斯点头:“看情况,是的。” 溯摸了摸下巴:“会不会跟若陀龙王是元素龙有关。因为是纯粹的元素龙,所以拒绝其他力量的注入。不过,我的新生之息被直接吞噬,这好像也不对。” 马科修斯想了想:“得等摩拉克斯试过之后才能做进一步讨论。” 溯觉得也对,于是坐直回去,安安静静等待。 等待的时间并不短,溯和马科修斯明显能看出摩拉克斯的强势以及若陀的紧张。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但若陀好像没法控制自身的力量一般,想要撤掉那层防护却没有丝毫头绪。 紧张得若陀龙王额头冒汗。 马科修斯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落到溯身上:“茶点?” 溯看看若陀,又看看摩拉克斯,最终点头。 马科修斯立马起身,去拿了茶水和点心,放在四方桌上,跟溯一边吃,一边喝,一边看。 虽说有些不厚道,但害怕讨论声打扰到他们两人,所以溯和马科修斯除了吃点心,喝茶,还真没别的事情能做。 不过他们的不厚道没有持续多久,摩拉克斯撤了神力,来到溯身边拿起茶水灌了一大口。 不怎么文雅,不怎么符合他平日的习惯,哪怕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也能让溯明白事情不太顺利。 溯和马科修斯立马看向若陀,若陀龙王的脸色不怎么好,这让他们的猜想得到印证。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保持沉默。 事情不顺利当然不会开心,他们两个不去触霉头。 片刻后,还是摩拉克斯开口:“不仅仅是溯,我的神力也无法注入若陀体内,无法探究他的力量。不出意外应当是因为魔神与龙王的身份关系。但如果是这样,我么也就无法得知若陀的磨损情况。” 溯轻轻吐出一口气,放松了些许,然后询问:“当年若陀是怎么知道你的磨损?” 摩拉克斯看向若陀,当年他自己也没察觉自己的情绪不对劲是因为磨损,还是若陀点明之后才发现。这么说来,当年的若陀其实也不是通过分辨力量知晓情况的不对。 若陀龙王后仰:“那什么,不是一看就明白吗?” 溯觉得这句‘一看就明白’略微刺耳。 因为这一听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当年的摩拉克斯情况已经到了肉眼可察觉的地步,要么若陀天赋异禀,能看穿这一切。 前者让作为伴侣的溯气闷,后者让溯觉得这家伙自大,嗯,他嫉妒了。 马科修斯仔细回想,摇头:“不,我看不明白。” 若陀龙王被他说的挠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摩拉克斯询问:“那现在,你看你自己的情况,是否有磨损?” 这个问题让若陀龙王陷入沉思。 溯:“或许,医者不能自医?他能看其他人的情况,但可能看不清自己的情况。类似于旁观者清,这类的道理?” 摩拉克斯点头:“有这个可能。” 若陀龙王听到溯为自己辩解,也就不想了。 他问:“那以你们的看法,现在的我是否陷入磨损?” 溯很诚实地摇头:“不,我什么都没发现。” 摩拉克斯想了想,更仔细,也更谨慎一些:“除了当年你与黑岩厂的较劲,并未有什么不对劲的情况。” 所有人视线落到马科修斯身上,这让他倍感压力。 什么都没察觉的马科修斯只能道:“虽说这千年我并未失去神智,但看问题总归不太一样,我的观点” 溯直接打断他:“正因为你看问题角度不一样所以才需要你的意见。” 马科修斯嘴角一抽,这家伙是自己逃不过所以也要拉他下水。 不过这毕竟是好友的大事,逃避的心思升起一次,被打散后却也要面对。 他想了想,摇头:“至少在我看来,若陀和我,和当年的摩拉克斯想比,状态好得太多。” 这倒是实话,至少他们三人都不觉得不对。 摩拉克斯的磨损表现在性情,和处事方法。 马科修斯的磨损让他力量衰退,后来性子变得单纯。 溯的磨损则不同,因为原生家庭造成情感扭曲导致他发现感情后诱发磨损,陷入沉溺与冷静的拔河,最后自己找到平衡点,自己清醒了过来。 但要说若陀龙王,这家伙十年如一次为璃月的矿业做贡献,热情高涨根本不停歇。 要说磨损,还真没看出什么。 溯问摩拉克斯:“魔神战争,或者说我没来璃月之前,若陀也是这么热衷璃月的矿业?” 他的问题得到包括若陀龙王在内的三人肯定的回应。 最后是溯发出不确定的询问:“那是不是说,之前通过若陀和黑岩厂的对持,以及璃月矿脉的哀鸣,其实并不能说那就是若陀的磨损?” 共同商量出磨损结论的若陀和摩拉克斯沉默。 如果一开始就是他们的猜测错误,那么这三个月的对持算什么? 马科修斯也反应过来:“所以,‘璃月矿脉的哀鸣’,是不是指其他事情?” 溯抬眼,看向摩拉克斯。摩拉克斯和若陀明显也反应过来。 如果这些并不代表若陀发生磨损,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璃月矿脉出事了。 璃月矿脉出事,这对璃月来说是大事,而且可能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诚然,璃月的发展不仅仅依靠矿石,但矿石依旧占了璃月一半的经济。 贸然失去矿石生意,不仅仅是对经济上的重创,也是对璃月需求的重创。 哪怕没有战争,每个国家对矿石的需求量还是很大,只不过从武器变成了农具,变成了其他机械。 摩拉克斯拿出纸和笔,摊开,把璃月现在的境况以及提瓦特的局势一一写明。 璃月的经济全面开花,粮食,矿石,茶叶,以及其他服装等物品的出口各自都有占比。 但从获取的利益来看,单单矿石就占了一半的收入。 现在已经不是一千年璃月全面领先的日子,经过一千年的发展,所有国家稳固了自己的优势,哪怕璃月依旧处于经济领先的地位,但也没有断崖领先的局面。 摩拉克斯:“如果现在断掉矿石的出口,哪怕我们没有落到最后,却也有可能造成经济上的动荡。而且真的出现这局面,毫不意外,其他六国绝对会瓜分原本属于璃月的市场。” 溯舔了舔唇:“所以直接断掉是不可能的,璃月需要寻找其他出路,然后慢慢减少矿石出口以及石使用。而且一定需要一个相当大的策划,让除了做矿石生意的璃月人都注意不到璃月在减少对矿石的依赖。甚至在做矿石生意的璃月人,也需要看到新的生意,自发从矿石生意上撤离,最好转移到新的生意上。” 若陀龙王直接询问重点:“问题是,哪有那样的东西?” 摩拉克斯指尖轻轻敲着桌面,缓缓开口:“不管能不能找到新的商机,璃月的矿业未来只能又官方掌控,不再授予私人开采,完全把控开采的速度以及数量。” 马科修斯看向沉思的溯,开口:“溯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溯回过神,看着他们,沉吟一声:“还记得当年我们为了收集新生之息的时候,你们在研究的各种阵法吗?” 当然记得,当年的事执行得浩浩荡荡,但结果不如意。 哪怕那些阵法确实能够容纳力量,但并不是他们迫切需要的新生之息。 溯:“我记得当年阵法确实储存了力量,虽然不是新生之息,但它能收集力量这件事却是经过实验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能收集力量,然后售卖那些力量?那些阵法就是力量存储器,存储之后在利用它们作为动能,驱动各类机关器械。” 看着已经陷入沉思的摩拉克斯,溯继续解释:“我知道器械一类其他国家更为精进,但大多都是一些手动器械,还有牲畜,自然类器械,能源类却是没有的。” “我们既然能够收集那些力量,那为何不能使用到器械中?售卖那些能源,利润不会比矿石一类的低。” 能源,绝对能给提瓦特带来巨大的变革。 而他们璃月,将是这个变革的领导者。 若陀龙王:“能储存产房里的未知力量,那就能储存元素力。自然界中,元素力多如牛毛,但能储存方式却难以掌控,但那对阵法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溯点头:“哪怕普通一张纸承受不了储存的元素力,但我们能把阵法画在其他更为耐用的物品上,用那个东西存下元素力,再研究导出元素力装置,这样一来哪怕是普通人也能很方便地使用元素力。” 摩拉克斯看着溯,静静地,只是看着,没说话。 溯打了个寒颤:“干嘛这样看着我?” 摩拉克斯莞尔:“没什么。” 他只是忽而想到当年溯说过的电,电池,也想到他在梦境中看到的那些。 溯生长的世界冰粉多彩,想来这些东西都是从他的世界中找到灵感。 收集元素力,把它们变成机械的动能,售卖这些能源,确实让璃月从对矿石的依赖中脱离出来。 马科修斯:“那个阵法并不难,难的是怎么收集元素力,总不能到水里收集水元素,在雷电时候收集雷元素,其他元素力也不怎么好弄。而且,还有一个使用的问题。” 溯直接来了一句:“那不是你们该研究的事?” 马科修斯:这家伙又直接把自己划分到璃月之外。 明明是他提出来的方案,细化,研究,执行,完全撒手不管。 不过,至少目前来说还是有目标,也是条路子。 摩拉克斯直接安排:“如何把元素力用到机械方面让闲云去研究,理水叠山配合改进阵。收集元素力的方式,交给璃月七星,他们有方士帮助,使用阵法不是问题。矿业的收拢需要我亲自处理。” 毕竟是可能动摇璃月根基的大事,只有他才能镇得住。 他看向若陀:“关于地脉出问题的事,若陀,由你来探究。” 若陀龙王挠头:“我倒是不会拒绝,但这件事对我来说有点难搞,它们吵得我难受,越接近矿脉越难受,可能没那么快弄清出什么问题。” 摩拉克斯点头,随之看向溯:“可能需要你跟着若陀一起。” 溯指着自己,一脸不可置信:“我?我能做什么?我可是火元素魔神,对矿的事一窍不通。” 摩拉克斯耐心给他解释:“现在还不能肯定若陀去探查矿脉后会不会出什么问题,如果真的出现磨损,可能只有你才能第一时间处理。” 溯一听,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勉为其难点头。 马科修斯默默举手:“那我呢?” 摩拉克斯早有安排:“收集元素力的方式虽然交给璃月七星,但需要你监管。想要收服自然界的元素力并不容易,如果研究途中出什么问题,你出手帮忙。” 马科修斯懂了,这是让他保证那些人的安全。 他无异议。 摩拉克斯想了想,又补充:“如果你们探寻矿脉的事进展得不顺利就给我传信,我会想办法安排好这边的事,然后跟你们一起去。” 若陀龙王一听连忙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不至于没用到那种程度。” 溯一听,立马说:“那就麻烦你了。” 若陀龙王倒吸一口气,看着明显不想参合,要把事完全丢给自己的溯,满脸不可置信。 马科修斯嘴角弯了弯,不过害怕被若陀发现,强硬收敛嘴角的笑。 最后溯收拾了行囊,跟若陀离开璃月港。 这么多年他都没呆在璃月港,这次离开也没太让人意外。 而且千年前的医馆都不是离开他就不行,更何况是现在。 不过溯和若陀去找地脉问题的事并不顺利,若陀龙王只是说听到矿脉的哀鸣,但其实矿脉哪里出了问题并不清楚。 他们跨越山川河流,甚至到了出矿率最大的层岩巨渊,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溯坐在石头上,不想动。 他不满地看着若陀龙王:“你先说说所谓的‘矿脉的哀鸣’到底什么样。” 若陀龙王想了想,用这个形容:“我感觉到它在难受。” 溯点头:“嗯,所以呢,它在哪里?” 忍着脾气的溯在看到若陀摇头说不知道的时候真想打人。 若陀当然看出来了,连忙说:“我能感知到璃月矿脉很强,遍布璃月各个地方。” 溯忍不住说:“那不就是说璃月任何地方都能找到那个矿脉?” 若陀眉头一皱,摇头:“它遍布璃月各个地方其实是因为它存在于璃月,能把自己的感情注入璃月大地,传递出来。但从哪个地方传递并不能判断。” 差点一口气出不来的溯想到当年若陀寻找矿脉时的困难,强压心中的不满,接受他的说法。 然后又问:“那么,你站在璃月哪个地方的时候更能感受到它的难受?” 这是他们游走璃月各个地方要做的事,可惜这一路他们还真就是一直走,若陀没太大反应过。 若陀龙王想了想,说:“我探过了,每个地方都一样,没什么特殊的。” 发现溯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眼神更是往凶恶方向发展,若陀龙王连忙说。 “没撒谎,我只是觉得肯定还有什么地方遗漏了。” “遗漏?”溯忽而想到什么,看着身边的人:“你不是能遁地?” 若陀龙王当然知道他想什么:“试过了,地下也是一样。” 溯啧了声,知道事情确实麻烦。 不过也对,这件事若陀和摩拉克斯早就知道,反倒是他最后知道,他们肯定探查过。 只是遁地以及丈量璃月都没能发现什么不对,那到底哪里才能找到破绽。 忽而,一个许久没在出现在溯脑海里的名字浮现,溯也下意识复述。 “坎瑞亚。” 若陀龙王懵了一下:“什,什么? 溯回神,立马反驳:“不,不是坎瑞亚,是界膜。璃月的矿脉发出哀鸣,身为璃月神明的摩拉克斯感受不到,你却能感受到,所以应该不仅仅是璃月的问题。你跟魔神有本质上的区别,你是元素龙,所以你感受到的难受可能并不是来自璃月矿脉,那是整个提瓦特矿脉的哀鸣。” 溯抬眼:“有东西在入侵提瓦特,界膜薄弱点在矿脉。” 第122章 溯和若陀龙王回了璃月港,把他们的猜测告知摩拉克斯。 在璃月港的马科修斯,也知道了这件事。 其实一切只是溯略微有些异想天开的猜测,他对提瓦特不慎了解,只是通过自己见识,给了这么一个猜想。 但,他的猜想得到了摩拉克斯他们的重视。 如果不是璃月矿脉出问题,而是提瓦特矿脉出问题,那么摩拉克斯毫无感觉能说得过去,若陀龙王无法在璃月的某个地方探测到问题,也说的过去。 毕竟‘节点’与璃月可能十万八千里,想要找到真正的位置,可能还的去其他国家。 摩拉克斯知道了这件事,也知晓起其中严重性。 虽说这其实是溯结合了若陀感觉的猜测,但只要存在那个可能,那么他们就必须去探查。 璃月的事交给马科修斯,他们一行人出发。 到达层岩巨渊的时候应达和魈正好赶到,在摩拉克斯构建神力通道后溯给他们注入新生之息,之后一行三人离开璃月。 应达:“是我们拖累了溯先生和帝君。” 魈点头,但也说不出什么。 这么长时间还没能找到应对业障的方法,确实是他们的错。 应达:“其实我也不想,我还想着找到应对业障的方法,然后周游提瓦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明明是活泼开朗,大多时候都很乐观的火元素神之眼持有者,在看到帝君和溯先生要去办正事前也在为他们操心的时候,心底很是沉重。 魈没吭声,作为另外一位当事人,同样也被帝君和溯先生操心,他也无颜。 溯他们可不懂应达和魈在想什么,虽说他们的事重要,但身为他们的帝君,摩拉克斯并不介意为他们兜底,哪怕这件事需要溯的帮忙,他依旧会开口。 所以摩拉克斯从未给过他们压力。 此时更重要的,是确认矿脉的及情况,他们无暇顾及两位夜叉的情绪。 层岩巨渊过去就是须弥地界,以他们的速度行进,并不算太久。 到达须弥,很快他们就迎来外形略微奇怪的矮小生物。 溯低着头,看着,一脸好奇。 对方抬着头,睁着两个圆溜溜的眼睛,也看着溯。 溯:“你算了,兰兰。” 摩拉克斯: 若陀龙王: 溯:“兰兰,我们找你们大慈树王。” 兰兰看着溯一脸幽怨,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他还是没有纠正溯的称呼。 “大慈树王大人正在赶来的路上,大人让我指引你们到村子里休息。” 溯记得兰那罗的住处并不在这里,或者说,他们的家不再化城郭,而是离这里相对比较远的地方。 不过兰那罗是树的精灵,还是大慈树王的眷属,其实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奇怪。 再说,这里可是须弥,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作为客人当然只能跟着。 走在小小的兰那罗身后,溯小声询问身边的摩拉克斯:“你说大慈树王会不会已经知道我们的来意?” 摩拉克斯点头:“很有可能。” 溯扯了扯嘴角:“这是专门等着我们来解决,还是等着我们上门合作?” 若陀龙王觉得是另外一个更大的可能:“她也许已经在处理这件事,只不过还不能完全解决。” 溯和摩拉克斯都很意外,看向若陀。 只见若陀龙王点头:“对,我在这里感受到了更为深刻的哀鸣,而且是一进入须弥就有这种感觉,想来是大慈树王做了什么,这才把事态控制在须弥内。” 溯和摩拉克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凝重。 大慈树王的智慧毋容置疑,但如果连大慈树王都没能立刻解决问题,足以说明事情的棘手程度。 总觉得这次的事没那么简单,他们可能要面对的真的是提瓦特他整个矿脉的问题。 他们在化城郭休息了一会,大慈树王忘了。 这是一位拥有强大智慧的美丽女子,溯和摩拉克斯以及若陀龙王站起身迎接,不失礼数。 大慈树王温婉笑了笑:“欢迎各位的到来。” 她的笑容略微有着疲态,这其实很难在魔神脸上看到,想来事情确实糟糕。 摩拉克斯也不过多寒暄,直接表明来意:“我们过来须弥,是因为若陀察觉矿脉不对劲,不过事情好像并未发生在璃月境内,所以才来须弥看看是否是这边的矿脉出了问题。” 他盯着大慈树王,并未错过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大慈树王看看摩拉克斯,又看看若陀龙王,最后视线落在溯身上,叹息一声。 “矿脉确实出了问题。地底界膜本就薄弱,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吸引了某些不好的东西,最薄弱的点正好处于须弥地底矿脉处,现在矿脉正面临着危机。”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想办法,然而那些东西过于强大,也过于顽固,根本没法根除。甚至也因为它们的强大,界膜薄弱点不仅仅没有自愈,甚至越来越大,造成被入侵的地段越来越大的结果。” 溯心底一沉:“地底,坎瑞亚?” 大慈树王点头:“是,就是那个无神的国度所处的位置。” 大慈树王也补充:“不过并非他们做了什么,而是他们恰好在那里,为了他们国家的子民他们加固了附近的界膜,守卫自己的国家。外来者无法攻破那个位置,所以选择其他位置进行攻破,很不巧,那个位置就是须弥矿脉所在。” 若陀龙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他们没有在璃月找到问题的原因正是因为问题本就不在璃月。 而若陀龙王之所以能听到矿脉的哀鸣,只是因为他是岩元素龙,那也是矿脉在求救,而若陀龙王是唯一能够听到求救声的存在。 溯看向大慈树王:“现如今,您觉得该怎么处理?” 大慈树王看着溯:“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缝补界膜,把所有对提瓦特矿脉有害的东西阻拦在外。也只有先把界膜修补好,我们才能想办法处理那些东西。” 摩拉克斯点头,认同这个步骤。 随之,他问:“那么,修补地脉的办法,是否已经找到?“ 大慈树王一听,面露纠结。 若陀龙王眉头一挑:“难道说,能修补界膜的只有坎瑞亚那个无神的国度?” 在三人的注视下,大慈树王点头:“我试了很多种办法,但所有的办法都没有坎瑞亚的炼金术效果好。哪怕它们的技术同样不成熟,但确实抵挡了入侵。” 溯皱起脸:“但是他们不欢迎神,很有可能不会把修补界膜的办法告诉我们。” 若陀龙王:“不至于吧?如果矿脉真的出了问题,他们也会受到影响。” 摩拉克斯却没有乐观:“但是他们建国的理念如果依旧坚定,那么他们不会接受我们的帮助。” 溯点头,很是赞同。 大慈树王语气也带了些许忧愁:“坎瑞亚很是封闭,虽然偶尔会出来采买一些东西,但对外界很是警惕,对投奔他们的人类也是仔细审核,通过之后还有考核。我虽说也起了让子民们带任务投奔坎瑞亚的心思,但终究是还是怕打草惊蛇,还未开始执行。” 摩拉克斯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很有规律,渐渐地竟是让溯那躁动的心平静下来。 片刻后,摩拉克斯说:“让人投奔坎瑞亚之后学习他们的技术,再去修补界膜,虽说是个办法,但太慢了。加入,学习,修补,这些都需要很长时间,界膜以及矿脉可能等不了那么久。” 大慈树王:“你有其他办法?” 摩拉克斯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直接与坎瑞亚掌权者言明我们的目的,带着他们到矿脉,让他们亲眼见证那个东西对他们的威胁,让门来修补,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若陀龙王想到当年溯被追杀的情况,直接说:“如果是我们去,很有可能直接就被打出来。如果不是我们去,不能保证人身安全。” 摩拉克斯嘴角一扯:“那就,我们去,但要以一个不会被直接打出来的办法去。” 大慈树王不解,若陀龙王先是一懵,随之猛地反应过来,看向溯。 “你的伪装!” 溯的伪装属于权柄,掌握之后再施展,哪怕是魔神都没没法看破。 曾经的是就把自己伪装成夜叉,不仅仅梦之魔神,包括摩拉克斯在内的其他魔神都信了。 而现在,他要把他们四个伪装成须弥的侍者,拥有神之眼,但只是人类的人。 璃月通往坎瑞亚的通道到已经被封闭,须弥这边有通道,并且大慈树王知晓位置。 只是为了之后的谈判,他们并未贸然进入,而是守在外边,等待坎瑞亚的人出现。 坎瑞亚虽然是个建立了一千多年的国家,他们能制造很多东西,但并不是已完全故步自封,也不完全自给自足,提瓦特上的很多东西,他们都有购买,拿回去研究。 大慈树王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魔神爱人的本性让她不会去为难这个无神的国度,更不会为难那些来到外边采买的坎瑞亚人。 倒是多亏她之前的处理方式,这次他们没有蹲很久就蹲到了坎瑞亚的采买部队。 外出采买的人在坎瑞亚都不算普通人,尤其是领队,在坎瑞亚有极高的地位。 因此,溯等人现身的时候,他们并不是很慌张,甚至能很好地跟他们沟通。 作为唯一一个真正属于须弥的人,大慈树王作为代表与这位坎瑞亚的贵族交涉。 她女人的形象,也能让这位亚尔伯里奇在听到他们需要炼金术来修补界膜的时候没有立刻暴起。 若陀悄悄跟女性形象的摩拉克斯说:“看来有戏。” 摩拉克斯点头:“只要不是脾气暴躁不讲理的人,听到我们的理由和要求之后会有半数希望。不过决定权可能不在他们身上,我们应该需要在这里等一等。” 最后,正如摩拉克斯猜测的那般,交涉算是成功。 亚尔伯里奇先生会把他们的事告诉坎瑞亚的王,但王的决定不是他能揣测的,他不会保证任何结果。 大慈树王:“这件事对须弥来说是未来的大事,为坎瑞亚来说却是近期的大事。我希望亚尔伯里奇先生能好好跟你们的王交谈,说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 深蓝色头发的青年颔首:“会的。” 第123章 他们在化城郭又等了几天,那位蓝发青年终于再次出现。他与王的交涉很顺利,坎瑞亚的王同意他们进入坎瑞亚,其他却没有给予承诺。 大慈树王开口:“走一步看一步。” 溯他们没有异议。 进入通道前,亚尔伯里奇拿出黑色纱布:“冒犯了。” 这一看就是给他们蒙眼睛用的。 溯直接拿了过来,给自己系上。 若陀龙王看起来很是嫌弃,但为了他们的最终目的,还是接过,系上。 摩拉克斯看向大慈树王,对方点点头。其实就一块布,没什么用,根本不需要纠结,他和大慈树王一起系上。 亚尔伯里奇拿出一根绳子,四人抓着,都低着头,看不看得到是一回事。 亚尔伯里奇解释这是为了避免掉队,也是为了避免拐弯的时候碰到墙壁。 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亚尔伯里奇倒是没有逃避回答:“王说,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溯懂了:“是怕你们国家的人知道神明的存在,或者说看到外来人,升起与你们自己信仰不符的想法。” 亚尔伯里奇忍不住看了那人一眼。 样貌平平身材也不够壮硕,看起来还没他身边的紫衣女子抗打。 不过气质不一般,哪怕蒙住眼也很镇定。 再加上他那一针见血的话,不难猜出他是用脑子的。 要不是他腰上挂着红色的火系神之眼,直接扔到民众中也不过是个气质卓越些的普通人。 好似发现他的目光,青年身前的女人松开绳子握住青年的手,十指相扣,微微倾斜的身子竟是完全挡住他的视线。 亚尔伯里奇心底一沉,果然,这个女人更不好对付。 此时,白发绿衣女人开口:“无需担忧,我们对策反坎瑞亚民众没有兴趣。如今重要的还是关于矿脉的事,如果不是矿脉出问题我们也不会与你们接触。” 亚尔伯里奇微微颔首,很快反应过来他们看不到的他开口:“如此,最好。” 跟之前溯走过的通道类似,是各种各样的机关,而且左拐右拐,走了很久。 许久之后,随着亚尔伯里奇的一声‘到了’,溯立马摘下蒙着眼的黑布。 下一瞬,他怔愣在原地。 亚尔伯里奇满意地看着他的表情,脸上有着自豪。 他看着远处繁华的城市,看着黑日洒下的光照亮城市的角落,听着远处传来的喧闹声。 没有过多介绍,带着他们离开。 那是一种想要在他们面前炫耀,又害怕他们知道得太多的矛盾感。 摩拉克斯紧紧握住溯的手,小声询问:“怎么了?” 溯的视线再次落在那一轮黑色,四周却透出白光,如同日食一样的太阳上。 最终,他摇头:“没什么。” 不论是曾经的赤月还是现在的黑日,都很诡异,妖气满满。 但是,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一行四人跟着亚尔伯里奇再次七拐八拐,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他们能看到坎瑞亚的情形。 坎瑞亚与提瓦特七国都不太一样,建筑物的风格不同,其他大大小小的基础设施也能看到区别。 甚至于,他们孩童所玩的玩具也不太一样。 溯看到了机械玩具,那些机关让他不由得多看两眼。 当然,也只是多看两眼,没其他什么。 最后他们被带到一个院子里,不算很大,但足够住,也有一些活动空间。 亚尔伯里奇简单交代之后就离开,外边有人守着,他们无法出去。 若陀龙王不满:“这是干嘛,软禁?” 摩拉克斯看向他:“可以理解。” 若陀龙王嚷嚷:“你这家伙,到底是哪边的!” “事实这一边。” 大慈树王:“现在可不是我们起内讧的时候。” 此话一出,倒是安静下来。 或者说,在外人耳中,院子里完全安静了下来。 若陀收回手:“好了,能隔绝声音但不会隔绝视觉,不排除坎瑞亚有我们不懂的探查方法,所以伪装不能撤。” 不撤伪装还不会担心口型问题,他们能随意交流。 摩拉克斯第一时间看向溯:“刚刚进来的时候你表情不对,发现了什么?” 若陀龙王也想起什么,同样看向溯:“你以前来过坎瑞亚,现在跟以前比是不是不一样了?” 大慈树王略微好奇,她是真没想到摩拉克斯的伴侣不仅仅游历提瓦特七国行医,甚至还来到地下的坎瑞亚。 溯沉吟一声:“毕竟一千多年,当然不一样。不过比起建筑物这类的不同,让我惊讶的是这里的光源。” “光源?”若陀龙王眉头一皱,他也想起那一轮黑日:“那东西确实很诡异,但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见,这么说来现在的光源与以前的坎瑞亚的光源不一样?” 溯点头:“一千多年前,坎瑞亚的光源来自一轮赤月,那是妖异的红,红光洒满大地,与现在完全不一样。” “赤月变黑日。”摩拉克斯也发现了问题:“看来,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坎瑞亚也曾经发生巨变。” 溯点头,又说:“曾经的坎瑞亚有人能够驱使兽类。虽说当年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不长,但以当时的坎瑞亚掌权者直接把御兽放在表面的行为来看,御兽应该是一大势力。按理说,千年过去,不说人人都能御兽,哪怕御兽势力已经败落,兽类也不至于在街道上完全看不见踪迹。但是这一路走来,我没有看到哪怕一只被当做坐骑的兽类,反倒是看到了不少,机械?” 大慈树王缓缓开口:“兴许,坎瑞亚的政权也曾发生更迭。” 若陀龙王眉头一皱:“你是说,赤月,黑日,其实跟政权有关?” 大慈树王温婉一笑:“情报不足,不能做确切的分析,我只能说可能性很大。” 摩拉克斯沉思片刻:“如果坎瑞亚的政权发生更迭,那么,会不会这次的矿脉事件与之也有关系。“ 摩拉克斯的猜测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发生变化。 溯虽然是摩拉克斯的伴侣,但并非摩拉克斯无脑吹,他只是因为摩拉克斯的实力,觉得这个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上位者常有一种直觉,哪怕这些直觉并没有证据作为基础,但他们还能能做出最终的揣测。 摩拉克斯很少出错,尤其是大事上,几乎从不出错。 所以溯顺着他的猜测往下想去。 “所以,现在的坎瑞亚与一千年前的坎瑞亚应该有很多不同。” 若陀龙王也给了自己的见解:“以这一路看到的坎瑞□□景来判断,这个政权更迭应该不是近期发生,至少近期坎瑞亚没有内乱。” 大慈树王也回想了下:“近期,坎瑞亚外出队伍的频率与以前没什么不同。至少近十年没有改变。” 摩拉克斯微微点头:“所以,应当是坎瑞亚现在的领导者的某个决策导致如今的局面。亚尔伯里奇之所以能够说服他的王,不,或者说,我们找上亚尔伯里奇的时候,他同意回坎瑞亚与他们的王商议,本身就是因为他对这件事有一定了解。” 溯看向大慈树王:“你说过,界膜薄弱处确实在地底。但坎瑞亚有办法修补他们国家范围附近的界膜,这才导致外边的力量攻击其他地方。那么,坎瑞亚是否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外界的力量?” 大慈树王陷入沉思。 溯看向摩拉克斯:“如果不解决吸引外界力量的事情,攻击界膜的事将会一直存在。哪怕我们解决了须弥地底矿脉界膜薄弱的问题,其他地方界膜薄弱的时候也会被攻击。缝缝补补,提瓦特的界膜最后将会成为筛子。” 若陀龙王点头:“溯说得对,得从根源解决问题。” 大慈树王下定了决心:“我明白了,我会尽量与这里的人交涉,想办法知道更多消息。” 摩拉克斯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大多数人类面对女性的时候会放下些许戒备。” 若陀龙王:“行,那带坎瑞亚那些家伙去往矿脉的事交给我。” 溯轻笑:“这事不就只有你能做到。” 只有若陀龙王才能带着人穿透地底,要是让其他人去找矿脉,那就只能挖,那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 说完溯忽而反应过来:“不是,那我呢?我做什么?” 若陀龙王提议:“跟我一起?” 溯看向摩拉克斯,摩拉克斯那双石珀色的眼中满是安抚:“按我们原本的计划,你依旧以医者的身份跟着。若陀那边可能会遇到未知的麻烦,所以跟着若陀吧。” 摩拉克斯都这么说了,溯当然自能答应:“行吧。”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很是不满:“你这是嫌弃吗?” 溯眼皮一抬:“我只是想跟摩拉克斯呆一起。” 若陀龙王呼吸一窒,他就不该问! 大慈树王笑得眉眼弯弯。 忽而若陀龙王一顿:“有人敲门。” 说着手一挥,隔音阵法立刻撤去。 溯看着那从门上抽离的符文,略微疑惑自己怎么看得到若陀龙王隐藏起来的力量。 不过不等他细想,若陀龙王应声‘进’后,外边的人就来了。 是一个白发少年,身着甲胄,样式应该是坎瑞亚的,他先进门,身后跟着一群端着托盘的侍卫。 少年:“亚尔伯里奇大人在跟父王商议要事,吩咐我一定不能怠慢各位。这是我们坎瑞亚的宫廷佳肴,希望能合诸位口味。” 溯眼皮一抬,看着那些人把东西全部放到不远处的桌子上,一盘盘不知名菜肴色香迷人。 若陀龙王大喇喇地询问:“你是谁?” 少年微微扬了扬下巴,眼中满是倨傲:“诸位可以称呼我鸣音殿下。” 溯: 摩拉克斯: 大慈树王: 若陀龙王可不含蓄:“这样啊,你好,我没有姓,单名一个王。” 溯忍不住噗呲地笑了 第124章 名为鸣音的少年,有种脑干缺失的可爱,被若陀龙王一句话说的跳脚。 但他在坎瑞亚地位确实高,是个很好的打听情况的对象,于是他们忍耐心也有,几句奉承之后又从对方的嘴里套出不少话。 他们知道名为鸣音的少年的父亲,也就是现在坎瑞亚的王,是黑日王朝第一任王。 而赤月王朝,十几年前刚覆灭。 鸣音乃是黑日王朝诞生后第一位皇子,所以他备受宠爱。 更因为他在机械方面极高的天赋,哪怕上边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下边还有皇子和公主,他依旧有竞争王位的实力,甚至权利隐隐与大皇子持平。 这些都是鸣音自己说的,不保证其中水分,但他被宠爱这件事他们却是信了。 在摩拉克斯的引导之下,他们也知道界膜的事确实不是意外,而是当年王朝换代遗留下来的隐患。 赤月王朝以炼金和御兽为主,黑日往常主要发展机械。 王朝更迭,自然会有战争,坎瑞亚本就处于界膜长期薄弱之地,当时的战争更是让界膜不堪负重。 四人对视一眼,虽说坎瑞亚的界膜本就薄弱,但薄弱和破掉可不是一回事。 所以,这只能说明当年的战争确实可怕,炼金术,御兽以及现在的机械,都很强大。 不过十几年时间,机械定然更快发展,而炼金术和御兽肯定还没有完全没落。 这不,这次界膜出问题,还是由炼金术来修补。 溯直接问:“你把这些密辛告诉我们,没关系?” 鸣音耸肩:“这是整个坎瑞亚都知道的事。” 溯直呼好家伙。 不用想都能知道黑日王朝一定在宣传他们不计前嫌重用炼金术士,并从外敌手中保护了坎瑞亚。 这样一来不仅仅能让被欺压的炼金术士对现在的宫廷心生感激,还能刷一波王室在民众中的形象,也让民众能新人王室有带领国家一起抵御外敌的能力。 他们没来得及询问更多,亚尔伯里奇回来了,还带着人,要他们带着一起去看矿脉。 这直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 溯沉声:“这么着急?” 亚尔伯里奇视线在桌子上个一扫,东西已经吃得七七八八。 不过他也算有点良知,说:“如果太累,可以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出发。” 若陀龙王双手抱胸:“你们,很没诚意。” 倒是像若陀龙王的性子会说的话。 就比如刚刚与那位鸣音交流,他几乎很少插话。比较直接比较冲,想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虚与委蛇。 亚尔伯里奇表情管理很到位,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歉意。 “抱歉,毕竟事情紧急,而且我们根本不知道矿脉现在的情况,这才想着先去探查,再商议解决的办法。” 他说:“只是看一眼,探查一番。” 溯忽而嘴角一勾:“我们觉得你们在打矿脉的主意?” 亚尔伯里奇面不改色:“水先生误会了,目前我们只想解决坎瑞亚可能面临的危机,其他一切事情靠后。” 这一声‘水先生’让给溯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这化名,还没完全适应。 还不等溯继续说什么,若陀龙王开口:“这是想着我带你们去找矿脉,今后你们自己挖,是吧?不过很可惜,你们的想法太天真,如果矿脉那么好找,又那么好挖,须弥早就与璃月比肩了。” “而且。”若陀龙王忽而露出一个相当恶劣的笑容:“我带你们去找矿脉是通过非正常手段,别说你们,就算是我想定位也不容易。” 也就是说,让若陀带他们去矿脉,后期他们自己挖的想法夭折。 溯一听其实还挺意外,不过想想若陀这家伙当年找璃月的矿脉也耗费了很长时间,挖掘也耗费了很长时间,所以哪怕他真的能感知矿脉,找到适合的挖掘点让工人挖到矿其实真的不容易。 若陀龙王看到那名为亚尔伯里奇的青年终于变脸,心情很不错。 他站了起来:“刚吃完,好像正是消食的好时机,不如我带你们去看看矿脉的情况。就看一眼,不做什么。” 这话说出来,如同回旋镖一样扎在蓝发青年身上。 人不多,若陀带着溯,坎瑞亚那边出三人,五个人一组。 探查地脉的情况需要遁地,若陀擅长这件事,不过要带太多人却是不行,所以五个人也是极限。 若陀龙王冲溯道:“伸手。” 溯也是第一次,伸出手。 若陀龙王伸手打:“两手,举高点。” 忽而感觉背后一刺,若陀龙王这才想起什么,温声细语:“双手平举,就跟拥抱别人一样。” 那感觉,更清晰了。 溯看到摩拉克斯那表情,嘴角弯了弯,很听话地举起手。 若陀龙王两只掐诀,随之子在他身上画了起来。 先是符咒,然后是沿着他的轮廓释放力量,溯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周边的空气好像不太一样。 很快,若陀龙王收手:“好了,这样一来能短时间遁地,被大地接纳。不过如果觉得不适应要立刻跟我说明,在地里出问题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警告的话语的事后若陀龙王看的是坎瑞亚那三人,鸣音,亚尔伯里奇,以及另外一个名为莱斯的骑士。莱斯是鸣音的护卫,这一次的任务是保护鸣音。 其实若陀觉得这帮人简直有病,他们是去干正事,不是给皇族历练。 不过想想今天他们只是去看看也就没拒绝,真正办事的时候他绝对不会让这些家伙乱来。 同样的阵法在其他人身上施展,确认没什么问题后,若陀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点头,大慈树王也点头,没有一丝言语,却表达了各自的意思。 若陀拉住溯的手,溯没挣扎。 轮到亚尔伯里奇他们的时候若陀明显嫌弃,不过还是嘱咐:“抓紧了,迷失在地底可就麻烦了。“ 虽说他能轻易把人找出来,但自己一个人迷失在地底,对他们来说可是相当可怕的事。 鸣音明显紧张,也很激动。 这让本就不怎么看好这家伙的溯心中略微忐忑。 真的没问题?不过想想还有若陀这家伙,哪怕是在坎瑞亚,地底依旧是若陀龙王的主场,其实不需要太多余担心。 这么安慰自己,溯渐渐放心下来。 若陀轻声:“闭上眼。” 溯听话地闭上眼,随之听到若陀龙王一声‘走了’,失重感出现,他们直接沉下去。 大慈树王还是第一次看到若陀龙王遁地,很是好奇。 还真是完全不留痕迹,而且是直接沉下去,所以这些土地对若陀龙王就跟空气一样? 忽而身前被一只手拦住,大慈树王猛地惊醒。 她微微垂眸,退回去一些。 如果不是摩拉克斯,刚刚她就上前研究若陀他们遁地原理了。 还好摩拉克斯出手够快,这样一来,在坎瑞亚其他人眼中她不过是因为担心同伴,所以下意识往前一步。 幸好。 另一边,溯小心呼吸,确认自己在地里也能呼吸,这才放松些许。 失重感依旧存在,他能感觉到他们一直往下沉,不过并非直线,而是由若陀龙王带着他们七拐八拐,速度好像并不慢。 若陀龙王开口:“不用紧张,只要不放开我,不离开我身边就不会迷失。” 溯被他的声音安抚,缓缓松口气,竟是出声调侃:“你在地里来去自如,是不是就跟人,嗯,人们在外边一样。” “差不多。”若陀龙王应得含糊,却也算是给了回答。 鸣音这个时候出声:“水先生也是第一次下地?” 循声望去,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到。 他撇嘴:“嗯。” 若陀倒是难得对鸣音有好的语气:“遁地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我带人可没那么容易,耗费不笑。” 亚尔伯里奇出声:“那么这次我们好好看一下接触矿脉的界膜,以免需要二次确认。” 黑暗中的若陀睇了他一眼,心想这家伙反应还真快,而且坎瑞亚这边好似对矿脉和界膜真的很在意,看来真有异心。 若陀龙王没吭声,没同意也没拒绝。 溯也没再说话,毕竟有旁人,还真不好说太多。 这一路个过于沉默,若陀龙王忽而出声:“还很远,你睡一下,我拉着你,不用担心。” 溯眨眨眼:“那,麻烦你了。” 若陀龙王笑出声:“不客气。” 他把人带下来就要照顾好,否则摩拉克斯那家伙会扒了他的皮。 溯还真睡着了。 虽说完全黑暗的环境可能会让人不安,但身边有若陀龙王,溯还真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他不管坎瑞亚的其他三人怎么想,敢不敢睡,他睡得很舒坦。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用若陀提醒,他自己醒了。 若陀龙王已经停了下来,溯开口问:“是不是到了?” 若陀龙王上下感应:“嗯,到了。不过这里没有中空的地方,我得算算落脚点。” 亚尔伯里奇开口:“若先生,你们既然对矿脉这边有把握,那是不是代表哪怕是在地底你们也能制造出足够我们活动,放置修补界膜物品的空间?” 若陀龙王啧了声:“是。” 如果不是他们已经有修补界膜的方法,跟他们合作是最好最快的,他肯定没有这么好的脾气。 忽而溯到了一阵阵轰鸣声,而且是在耳边,好似固体传播,震得他耳朵疼。 鸣音更是直接叫初升高,溯立马护住双耳,哪怕他们在地底如同空气,依旧能感受到地动山摇之势。 下一瞬,被隔绝在身法外若有似无得包围感消失,他们伸出一个地底中空地带。 还不等溯从内有乾坤掏出照明装置就察觉有光芒,他睁开眼,看着跟前的东西,瞳孔微微收缩。 是矿脉,矿脉在发光。 哪怕只是一截,落在他们眼中依旧足够让人震撼。 第125章 溯并未被眼前的表象迷惑,他很快看到隐藏在亮光之下的黑暗,眉头深深皱起。 若陀龙王踩在往矿脉走去:“界膜垂到这里,最薄弱的地方正好就在矿脉上。那些外界的力量直接接触矿脉,引发矿脉的异常。” 溯跟了上去,到达那从地里裸露出一截的矿脉边上。 他微微低头,再次被这矿脉吸引了注意力。 鸣音开口,惊讶怎么都隐藏不住。 “这就是矿脉?果然不同于其他玉石,如果拿这个来做耕地机的核心,那” 剩下的话在若陀龙王杀人的视线中被咽了回去。 护卫莱斯早就挡在鸣音面前,对若陀龙王呈防备状。 亚尔伯里奇也不想现在出什么岔子,挡在他们中间。 “先查看界膜的情况。” 若陀龙王双手抱胸:“事情是你们搞出来的,自然由你们来处理。我的任务,只是带着你们来这里,弥补你们坎瑞亚的错误。” 亚尔伯里奇:“界膜薄弱这件事本就是自然规律,坎瑞亚的内战不过是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外界诱因。” 若陀龙王啧了声:“炮仗爆炸的时候,导/火索是无辜的吗?” 一句话把亚尔伯里奇给堵住。 溯上前:“行了,你们看界膜情况,我们跟他看看矿脉受损程度。” 害怕若陀真跟坎瑞亚的人打起来,溯拉着若陀龙王的手往那漆黑的地方走。 是的,漆黑,原本应该是莹润,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矿脉有上半部分变得漆黑无比。 溯也是仔细观察才发现那并非黑色的泥土矿石,而是矿脉本身。 溯:“你是专门把这里空出来?” 若陀龙王点头,用岩元素铸造阶梯,跟着溯一起拾级而上。 他开口解释:“越是靠近我就越能感知矿脉出问题的位置,所以能够精准地腾出地方。这些黑的地方都是矿脉,而界膜实际上还要再往上一些。” 溯一听,看向不远处的坎瑞亚三人:“他们好像爬不上去。” 若陀龙王哂笑:“他们又不是修补矿脉的炼金术士,看看就好,爬上去做什么,要去其他世界吗?” 溯: 忽而他发现坎瑞亚三人动了,竟是朝他们这边走来。 若陀龙王看出他们的打算,立马出声:“站住!干嘛呢!说好你们只是看看的!” 鸣音在坎瑞亚横惯了,才不管他:“我们也上去看看。” 说着根本不等若陀同意,抬起脚就要上去,不曾想脚下一空就是一个趔趄,要不是身前的其他阶梯跟着消失他就直接撞上去了。 莱斯惊叫上前把人扶住:“鸣音殿下!” 鸣音表情扭曲,怒视若陀龙王:“你干嘛!” 若陀龙王指着亚尔伯里奇:“他可以上来,但打矿脉主意的你不行。” 如果说若陀龙王使用其他借口鸣音还能反驳,但这话他却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点,因为他确实打着矿脉的主意,甚至还想要那被污染的矿脉。 亚尔伯里奇看了鸣音和莱斯一眼,点头,随后在鸣音哇哇大叫的背景音中踏上若陀龙王重新铸造出来的梯子。 亚尔伯里奇上去之后就发现了情况,眉头深深皱起:“这个污染程度,最少有五分之一。” 若陀龙王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有五分之一?” 亚尔伯里奇忽而想到什么,低头看向下方:“露出来的矿脉,只是冰山一角。” 若陀龙王笑了声:“还不算笨。” 他只是暴露了矿脉出问题的那一部分,隐藏在地里的还有很多。 溯其实有些好奇:“这暴露出来的有多少?” 若陀龙王想了想,这么说:“地底的矿都是这条矿脉滋养出来,有些地方矿脉粗壮,有些地方会比较弱小,就跟大河小溪那样的规律。至于你这个地方的矿脉到底又多大,我只能说它不是提瓦特矿脉最粗的位置,也不是最细的地方。” 虽说解释了一大堆,但没回答他的问题。 不过想想他们身边还有别人,兴许不方便回答。 亚尔伯里奇开口询问:“所谓的矿脉,到底是什么?若先生说这东西是矿脉,它看起来确实也不凡,好似与其他矿石不同,但我总觉得它也不过是珍贵一些的矿石罢了。” 若陀龙王略微有些意外于他的敏锐,不过他没有回答他问题的义务。 “不知道。”三个字,敷衍至极。 若陀龙王直接说:“比起研究矿脉的本质,还不如早点研究界膜。” 他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过去:“喏,界膜薄弱的点就是最黒的地方,又一个人那般大,你们想想该怎么补。” 说着拉着溯踩到巨大的矿脉上个,跟着他一起研究已经被污染的地方。 那是黑紫色,仔细辨别好像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亮光。 这让溯想到一个形容,五彩斑斓的黑。 溯蹲了下来,火焰悦动于指尖,然而这么点火的灼烧根本没法动摇那些黑色力量。 亚尔伯里奇忍不住开口:“空气本就稀薄,我们几个人呆在这里已经很勉强,不要浪费。” 溯反手一握,火焰从他指尖消失。 等亚尔伯里奇再次低头仔细查看的时候溯小声说:“这家伙是看不惯别人使用元素力吧?” 若陀龙王忍不住笑出声,没有言语,却也表达了他的意思。 亚尔伯里奇面无表情,当做自己没听到。 溯又远离了一些,好在这个空间足够大,不过这也说明,矿脉被污染的地方不小。 他看着跟前被浸染的矿脉,微微歪头:“这是,丝状的?” 若陀龙王‘嗯’了声,随之看了眼不远处的也亚尔伯里奇,小声给溯解释。 “矿脉其实是一股不停移动的气流,用人类话本里的描述,就是一股气运。这个气运藏在底下,滋养大地,如果矿脉不发生变化,它滋养的地方会成为金石美玉。不过矿脉的运动很慢很慢,这些丝状,就是界膜外的力量随着矿脉运动而扩散过来的。” 溯倒吸一口气:“那不就是说,这一截矿脉必须想办法清理?” 若陀龙王个点头:“是的,必须清理,否则会跟随矿脉到达提瓦特各个角落。” 不过那将是百年千年后的事,现在只要解决界膜,然后再想办法净化矿脉,一切问题都能解决。 溯想了想,再次伸手,这次放出新生之息。 若陀龙王看不到这份信仰之力,但他猜到溯的意图。 他嘀咕:“你当你的新生之息是什么万能特效药啊?” 话音刚落,溯却是直接蹦了起来:“有用!” 若陀龙王表情卡壳,溯看着那已经褪去一根丝状的边缘:“是真有用!” 若陀龙王也发现了,虽然很少,很小,但确实有用。 业障,磨损,还有这位置的污染之力,呵,溯的新生之息还真是万能特效。 溯的兴奋很快被压制,眉头反而皱起:“不行,我注入那些新生之息才褪去了这一丝,要清理矿脉上的污染,需要的新生之息不比帮马科修斯抵抗磨损的少。” 杯水车薪这个形容词最为准确,想要完全清理,太难了。 溯再想想这里还是坎瑞亚下边,哪怕若陀龙王带人下来能转弯,但依旧不如从坎瑞亚下来方便,这么一想更头疼了。 若陀龙王拍拍他的肩膀:“不急,慢慢想办法。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担子自然不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溯一听,缓缓松口气。 同时他反应过来,这不仅仅不是他的事,更不是璃月的事,而是整个提瓦特的事,他一个‘外来者’这么上心是要干嘛! 这种事,就让摩拉克斯他们这些大人物去烦心吧! 这么想着溯嘴角缓缓扬起,放松了的他左看看右看看,忽而看到一个金色脑袋,笑容顿时僵住,脸顿时变了。 若陀龙王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怒目:“你这家伙!” 刚冒头的鸣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那个,我上来看看,就看看,不做什么。” 说着下边再次顶了一下,只是露半个脑袋的鸣音殿下又上升了一节,肩膀也露出来了。 原来他能上来得益于他的护卫莱斯,这光滑,难以攀爬的矿脉对他来说竟不是事,不仅仅能安稳爬上来,甚至肩膀上还踩着个人。 溯看看上来后默默站在鸣音身后的莱斯,又看看鸣音,心底感叹坎瑞亚果然是人才辈出。 比起界膜,矿脉当然更吸引鸣音的注意。 他上前直接摸上已经被浸染的矿脉,若陀甚至来不及阻止。 然而若陀想象中的他会被伤到的情况并没有出现,这让他略微惊奇。 溯看着对方手上戴着的手套,微微眯起眼。 鸣音原本就盯上了矿脉,而现在看到被污染的矿脉更是兴奋。 那双亮晶晶的眼,毫不怀疑他肯定在打被污染的矿脉的主意。 是毒还是药,真得看使用在什么地方。 虽然年轻,但作为坎瑞亚最有天赋的机械工程师,鸣音已经在心底有了不下十种实验,就等着想办法把这些矿脉切割回去。 溯和若陀龙王对视一眼,同时后退几步,拉开与坎瑞亚三人的距离。 “他的手套有问题。”溯的语气很是肯定。 若陀龙王心思很是沉重:“这种外力的入侵,最先发生的地方应当是坎瑞亚国内,所以不排除他们已经知晓这些外力的处理方式。” “如果只是处理,那对我们来说是好消息。” 毕竟他们本来就要处理这些力量,如果跟修补界膜一样有现成的办法那自然是好的。 但是他们心底有一个不好的猜测。 溯:“坎瑞亚很有可能已经找到利用这些外力的方法。” 若陀龙王点头,他认同溯的猜测。 第126章 溯和若陀龙王对视,沉默,一时间拿不准要怎么做接下来的事。 这些力量究竟是什么,他们并不清楚。 但能够让矿脉发出哀鸣,毫无疑问它的存在是可怕的。 要知道提瓦特整条矿脉是强大而宽广的,现在只是被污染了这么一点点就给若陀警示,这何尝不是证明这些力量的强大? 溯和若陀龙王同时再退两步,再次远离那三个坎瑞亚人。 若陀龙王:“你怎么看?” 溯沉默半晌:“总不能杀了?” 若陀龙王啧了声,虽然嗜血,但他还真不至于把杀了他们当做解决问题的最优方法。 溯:“现在还有另外一条路,封住界膜让外界的力量不再入侵提瓦特,控制坎瑞亚,然后完全消除这些力量。它们跟鸩鸟的毒可不一样,哪怕在坎瑞亚我的直觉神通没法发动依旧能猜到它们的存在是很大的隐患。” 若陀龙王视线落在金发的鸣音身上,哪怕背对着他们,但他还是能猜到对方眼中的狂热。 这家伙平日里就是一个狂妄自大,好似没什么智慧的蠢蛋,但他不怀疑对方在机械方面的造诣,更不怀疑坎瑞亚想要把这些外界力量利用起来的决心。 而且玩机械的,或者说专注于某一个行业,某一个类别的,很容易走上别人无法理解的路,陷入某种怎么都拉不回的癫狂地狱。 若陀龙王:“回去跟摩拉克斯他们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溯点头,心底略微松口气。 哪怕现在他们束手无策,外边还有摩拉克斯和大慈树王,总会有办法。 若陀龙王上前,先是看来眼无视地上黑漆漆的不明之力,专注于界膜的测量和观察的亚尔伯里奇,然后再看着拿着不知道哪里拿出来的小铁揪挖矿脉的鸣音。 心情不爽的若陀语气很是不好:“行了,我们该离开了。” 鸣音挖矿的动作一顿,对峙抬头看着若陀龙王,满脸不可置信。 “离开?现在?现在就离开?!” 若陀龙王双手环胸:“说好的,这次只是来看看。怎么,还想带着战利品回去?” 说着看了眼他刚刚挖的地方,那小铁揪对矿脉毫无威胁,哐哐哐地挖了这么久,根本没有任何损伤。 鸣音是真不满:“那总不能空手回去吧吧!” 溯走到若陀身边:“你也挖不到不是吗?” 因为他的话,鸣音撅起嘴,很是不满。 有那么一瞬间溯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自己小外甥们,他们表达不满就是这个模样。 说起来鸣音确实乖张,明明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还是跟个孩子一样,孩子心性。 都说某些天才会在生活或者情商方面有缺陷,看来他就属于这一类。 溯耐着性子:“行了,回去还得商量一下这里的事怎么解决。不管是界膜还是被污染的矿脉,都是要处理的。单凭我们几个人,哪里处理得来。” 鸣音没有完全被说服,嘀咕:“那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着他吧小铁揪丢给莱斯,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瓶子。 “空手而归这种事可不是我的性格。” 亚尔伯里奇忽而高声呵斥:“不要这么鲁莽!” 鸣音吓了一跳:“你干什么这么大声!” 亚尔伯里奇快步走过去:“这些力量比我们处理的那些浓很多,哪怕这是最强炼金术士炼制出来的融瓶也不一定能容纳!你忘了吗,为了清理那些力量我们可是损坏了半数融瓶!” 鸣音可不管他:“莱斯,拦住他!” 说着他打开瓶子:“我就装一点,又不是要装满。” 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心底略微有些好奇的若陀龙王和溯没有第一时间打断鸣音的动作。 而也就在他们保持看戏姿态的时候,亚尔伯里奇高声大喊:“鸣音!” 他甚至连最基本的表面上的平和都不再维持。 “让开!” 亚尔伯里奇与莱斯纠缠起来,然而莱斯原本就是他们的王为了在亚尔伯里奇和鸣音发生争执的时候拦住亚尔伯里奇才被派来,自然不会那么轻易让亚尔伯里奇轻易突破。 鸣音嚷嚷:“别吵别吵,就一点点!” 他确实只想拿一点点,一手拿着瓶子一手拿着盖子,随时准备把瓶子盖好。 溯眉头一扬,意外地看着矿脉里那五彩斑斓的黑竟好似骚动了起来,最后突破矿脉,如同有一股吸力在争夺着,浮空而起,进入鸣音手中不大的瓶子里。 也是那一瞬,溯才看轻那个瓶子里的异物。 “吸引外界之力的东西!” 溯和若陀龙王异口同声。 就在溯和若陀龙王欣喜于他们的发现的时候,鸣音忽而惊叫一声,手中的瓶子掉落,铛铛铛地在矿脉上弹了几下,最后落到下方地里。 溯和若陀龙王脸色微变:“不好!” 莱斯已经第一时间查看鸣音的状况,只见那能隔绝外界力量的手套此时竟是没了作用,鸣音的袖子已经染上了黑色,成了力量的载体。 莱斯第一时间割裂那一截袖子,却看到手前臂已经染上黑色。 先是很淡,随之是肉眼可见的变黑。 亚尔伯里奇:“砍掉!” 面色发白的鸣音却是反对:“不行!我的手,我的手” 手是机械工程师的命,他绝对不能失去自己的手。 亚尔伯里奇已经到他身边,面色不好:“它在蔓延,而且速度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过了手肘,到达手臂,然后是你全身。你想死吗!” 鸣音不吭声,但那表情依旧代表着拒绝。 莱斯却是手起刀落,削铁如泥的小刀第一时间斩下鸣音前臂,鸣音惨叫出声,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为了他失去的手。 溯和若陀龙王却是没时间管他们的事,根本等不及铸造阶梯,两人直接跳了下去。 落在地上的外界之力很强的入侵能力,以那吸引外界之力的物品为中心,很快往外边蔓延。 溯第一时间释放新生之息,因为浓度不如矿脉中的外界之力高,效果好很多。 但是,依旧杯水车薪。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力量外扩,最后靠着矿脉这一面遇到矿脉的时候停止,而另外一面却是依旧蔓延很远,这才停下来。 他们的表情都很不好。 若陀龙王:“矿脉被污染,但矿脉也是约束这些力量的存在。” 溯点头:“如果矿脉里的力量被贸然释放,以那个量以及这个蔓延速度和广度,整个坎瑞亚都会被吞噬。” “不仅如此,它们还会污染大地,经验累月,不仅仅是坎瑞亚出事,提瓦特所有国家都会受到威胁。” 若陀龙王和溯完全没想到,他们原本还因为矿脉是流动的,这些东西不清理会威胁整个提瓦特的矿脉而焦急,现在却迎来了更大的危机。 还不如这些玩意都在矿脉里,被矿脉暂时抑制,好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溯灵光一闪:“坎瑞亚同意我们进来合作处理这次的事,以及他们迫切要查看矿脉的情况,难得说坎瑞亚这一方其实没有办法处理,而且已经受到它们的威胁?!” 如果是这样,那就糟糕了。 虽说他们原本就只想着坎瑞亚修补界膜,但来到坎瑞亚后确实抱着他们能解决两个问题的心思,现在发展成这样,着实让人失望。 不过很快的,他们就没有时间失望了。 原本被矿脉好好包裹,束缚的外界之力好似找到了出口一般溢出来,如同黑色的丝絮一般在空中飘过,目的正是地上那吸引它们的物品。 这件事的源头人物,鸣音,楞楞地看着。 莱斯正在给他简单包扎,明明没有麻药,切掉手的疼痛依旧存在,但他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痛一般。 他的视线追随那些丝絮,四絮缓缓落到下方,落到那个黑泥地,那一粒小小的,只有指甲盖那般大的黑色物品上。 黑泥地扩大,继续浸染,哪怕矿脉这一边被阻挡,但其他地方却可以无限延伸。 察觉身边的人有动作,溯连忙拉住:“别过去。” 若陀龙王:“不能让它继续污染大地。” 溯:“矿脉都没法抵抗,你觉得你自己能抵抗这力量的入侵?” 若陀龙王心底一沉,他还真没把握。 这次是溯迈开脚步:“我去看看。” 若陀龙王连忙把他拦住:“不行,太危险了!” 他知道溯在没有水的地方战力也就跟普通神之眼持有者持平,兴许还不如上边那位名为莱斯的护卫。 溯安抚地拍拍他抓着自己的手:“新生之息。” 四个字,确实让若陀龙王迟疑。 上边的人发现他们的动作,亚尔伯里奇立马出声:“不要触碰这些力量,没有炼金术士炼制的专业护具,一碰就会出事。” 哪怕是有炼金术士炼制的护具,也不一定能扛得住,至少鸣音就没抗住。 溯听到他喊话,停了下来。 他抬头看着上边的蓝发青年。 “那吸引这些外界之力的东西是什么?能不能隔绝?” “那是坎瑞亚炼金术士协会的遗产,能隔绝它的只有那个瓶子。” 溯懂了,想要制止这些力量的泄露,只有把那东西再次放入瓶子里并且盖好。 现在瓶子就在黑泥里,盖子 “盖子扔下来。” 亚尔伯里奇一顿,他冲鸣音伸出手:“殿下。” 虽说叫了一声殿下,但语气很是平静,没有听出丝毫尊敬。 鸣音抿嘴,回过神的他感受到手臂切口处的疼,他没有满地打滚完全是因为他知晓没有手的自己完了,所剩的东西就是一身的傲骨尊严。 亚尔伯里奇的声音一沉,带着压迫:“王不会想听到矿脉灾难失控的消息。” 最终,鸣音伸出手,把盖子递了过去。 他听得出这一声威胁。 哪怕屈辱,他依旧只有这个选择。 第127章 亚尔伯里奇没有选择直接把盖子扔下去,而是自己跳下去。 他更是没有迟疑,往那依旧还在往外扩散的黑泥处走去。 他知道结果,但义无反顾。 ‘水先生’‘若先生’一听就是化名,他知道他们的强大不是假的,应该能制止被污染的自己。 再不济,他们也能带着鸣音和莱斯离开。 手臂被牢牢抓住,亚尔伯里奇回神,对上黑发青年不赞同的目光。 溯:“你就这么直接过去?” 亚尔伯里奇没有逃避他的直视:“外界之力还在被吸引,不把它放回瓶子里盖好,后果不堪设想。” 溯放开他,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你有把握?” 亚尔伯里奇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落到黑泥中间那小小的方块上。 “至少,在失去理智之前,我能把它收回瓶子里。” 溯长出一口气:“好吧,先回答我,那东西是什么?” 这次亚尔伯里奇摇头。 若陀龙王这才来到他们身边,看他的表现很是不满。 “都这个时候还藏着掖着,而且现在已经被我们看到,哪怕是回去了我们也会追根究底。” 亚尔伯里奇微顿,这才说:“不是隐瞒,而是我们确实不知道。这是外来之物,属于异世界,在坎瑞亚已经很久很久。当初外来之力攻击界膜的时候坎瑞亚完全不懂原因,后来外来之力突破并且寻找到它们,我们这才知道那些力量是被这些东西吸引。集坎瑞亚现今所有炼金术士之力,这才炼制出隔绝它们联系的容器。不过现在看来,这里的外来之力浓度过高,这个容器可能撑不了多久,还得请你们把东西拿出去后交给王,并把情况详细说明。最好的办法是把它们都给销毁。” 溯:“你这是慷慨赴死啊。” 亚尔伯里奇没吭声。 溯眼皮一抬,看着被莱斯带下来的鸣音。 大概是因为疼,他脸色苍白。 不过一声不吭,倒是能忍。 溯:“这是他闯的货,本应由他解决。” 鸣音的脸色更白了,不知道是因为溯点明他闯祸还是因为他说应该由鸣音解决。 亚尔伯里奇:“没时间争论这些。你们退远一点,那些东西要来了。” 溯看了过去,果然看到那些黑泥以不正常的速度往外扩散。 再次抬眼,看到外界之力不仅仅从矿脉破口处逸散,甚至直接从界膜处出来,完全就是被那指甲盖一样的东西吸引。 啧了声,溯反手抢过亚尔伯里奇手中的盖子,根本没有防备的亚尔伯里奇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你” “闭嘴。”若陀龙王双手环胸,语气很是不满。 他盯着溯的背影,明显焦急,但担忧的他却没有任何阻止的行动。 溯拿着盖子,外界之力如同流水一般扩散,他迈着稳定的步伐向前,竟是形成诡异的双向奔赴。 溯那一步正好踩到外界之力扩散的位置,外界之力没有因为溯的到来停止,溯也没有因为外界之力的冲击停下步伐,他们各自前行。 亚尔伯里奇紧紧盯着,从原本的紧张到意外,那脸上终于出现很少在他脸上浮现的诧异神色。 他怔愣地看着,盯着溯那没有任何变化的鞋子,不用猜都知道他的脚定然没事。 所以,这让坎瑞亚付出惨痛代价的外界之力在这位水先生跟前根本不算什么? 想到最开始水先生使用的火元素,亚尔伯里奇第一时间觉得是因为神之眼。 鸣音底喃:“怎么可能?最好的的护具都没能抵挡鞋子,他的鞋子” 只见溯停下,弯腰,捡起那掉落的瓶子。 纤长白皙的手指接触地面的外界之力的时候没有任何不适,黑与白的碰撞略微刺眼。 空手就能阻挡外界之力,没有任何防御,不受外界之力的侵扰。 什么都没有说明,但已经给了鸣音答案。 溯又前进两步,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正方形东西就在脚边。 他再次蹲下,这次不是捡起,而是把瓶口抵在它跟前,用盖子一拨,东西进了瓶子里。 盖上盖子,溯却低着头没有立刻离开。 他厌恶地看着地上黑色的外界之力,但哪怕他知道这些东西已经污染了泥土,但依旧没法出手把这些外界之力拔除。 新生之息太过于珍贵,现在真不是浪费的时候。 溯转身,拿着盖好的瓶子走向若陀龙王。 忽而若陀龙王面露惊恐:“溯!” 溯微顿,反应过来什么,立马转身。 他看到的是一片漆黑,黑压压一片的外界之力从矿脉上方倾泻而出,如同黑色的瓢泼大雨。 若陀龙王立马抬眼,溯身后好似有眼睛一般:“别过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黑色的力量已经落到他身上。 若陀龙王立马反应过来,溯能去捡东西是因为他也有新生之息,而矿脉都避免不了被污染的力量,他不过一只岩元素龙,怎么能抵抗。 若陀龙王揪着亚尔伯里奇的衣领:“那瓶呢?有多少,拿出来!” 既然那瓶子能装外界之力,那就把所有的外界之力都给装起来! 亚尔伯里奇:“东西比较难以制作,而且我们这次只是先来探路,没有带。” 鸣音身上带着那东西都不在原本的计划之内,他根本想不到鸣音,不,或者说王,竟然还打着外界之力的主意。 鸣音看着如同决堤一般的外界之力,那浓度跟以前接触的完全不一样。 他哆哆嗦嗦地开口:“我们,我们先走吧。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淹没。” 若陀龙王吧亚尔伯里奇推开,看着被外界之力包裹,并且一直吸引外界之力的溯。 “有本事你们自己走!” 溯抹了把脸,没用,如水一般的外界之力又糊了他一脸。 最后他挡住额头,这才勉强能睁开眼。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东西,能看到这些力量其实是为了瓶子里的东西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锁定了位置,哪怕已经有瓶子隔绝,它们依旧涌来。 溯:“若陀,给我梯子。” 若陀龙王瞬间明白他要干嘛,溯脚下阶梯铺开,直奔上方界膜破口处。 溯迈开脚步,逆着这些水流一般的力量往上走。 他听说过瀑布修炼,倒是没想到现在竟然亲身体会了一把。 他能撑得住,就怕自己体内的新生之息撑不住。 毕竟他体内的新生之息,嗯,真的不多。 想着这些,溯加快了脚步。 亚尔伯里奇看着那些落地之后又往上飞的外界之力,猜到了他们的想法。 “他要保瓶子丢到界膜之外?” 若陀龙王焦急地望着,语气很不好:“除了这个还有什么办法?” 亚尔伯里奇心底咯噔一下,大声喊:“离远一点,不要太靠近!” 溯听没听到不清楚,若陀龙王听到了。 眉头皱起,他问:“怎么了?” 亚尔伯里奇:“界膜破口处确实会有外界之力入侵,但它的破口其实有吸力,太过于靠近会被洗到界膜另外一边。” 若陀龙王脸色微变:“溯!别太靠近界膜!” 溯隐约听到若陀龙王的呼唤声,不过外界之力打在自己身上的声音太过于响亮,不怎么真切。 他听了下来,转身看向若陀龙王,看到对方在下边又蹦又跳,嘴巴张张合合,明显是在说话。 溯仔细倾听,可惜还是听不清。 他摇头:“听不到。” 说着又感知一下自己体内的新生之息,真不多了,他怕出意外,准神继续上阶梯。 若陀龙王停下,面色严肃:“他没听清。” 说着抬手,另外一道阶梯凭空出现,若陀龙王毫不迟疑地跑上去。 亚尔伯里奇跟上,若陀龙王只是瞥了一眼,没说话。 他们的速度比被外界之力冲击的溯快很多,竟是先到了界膜破口处。 破口的地方与矿脉连接,他们看到的有一个人那般大的破口出喷涌着外界之力。 若陀龙王仔细感应,心底第一沉。 经过这次的事,破口更大了,正对藏在地里的矿脉。 在知道矿脉也是抑制外界之力的容器后,若陀龙王本就觉得界膜破口在矿脉附近正是矿脉做了什么,现在看到扩大的破口完全在矿脉上,更是肯定了这个猜测。 这是矿脉的选择,更是提瓦特的选择。 溯终于来到矿脉上,只觉得身上的冲击越来越大。 他低头抹脸,然后看向若陀龙王的位置,点着嘴巴。 若陀龙王瞬间明白,缓缓开口。 未出声,只是做嘴型,很慢,为的就是让溯能看清。 可惜他被瓢泼的外界之力包裹,看的不够清晰,最后只能猜到‘不要’和‘界膜’两个词。 不要丢到界膜之外? 这是溯的第一反应。 但是哪怕再这里没有直觉的辅助,溯依旧觉得把这瓶子丢出去才能解决目前的困境。 只要把它丢出去,没有吸引外界之力的东西,哪怕破口暂时没法封住,但应该不会有这么汹涌的力量入侵提瓦特。 溯抿嘴,最终还是选择丢弃。 他站定,仔细辨认方向,把瓶子扔了出去。 瓶子瞬间被力量吞没,然而溯的脸色却没有变好,反而越来越差。 继续往前走,弯腰把掉落在矿脉上的瓶子捡起。 这些外界之力还真如瀑布,成了把瓶子扔出去的阻力。 溯继续往前,要再靠近一些,只有靠近了,才能扔出去。 他盯着外界之力的冲击,挪着步,却在靠近的时候脸色变了。 压力依旧存在,但他感觉到了吸力。 溯第一时间反身要逃,然而那吸力就好像锁定了目标的猎人,缠绕而上,撕扯着把他拉进去。 站不稳,没有地方借力,在清楚这两点后溯立刻放出火焰,却是眼睁睁地看着它们覆灭于外界之力中。 忽而一只手穿透外界之力牢牢抓紧他,溯看着那漆黑的手臂怔愣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新生之息溢出,顺着若陀龙王的手往他身上覆盖。 若陀龙王低吼一声,腿部发力把溯往扯,溯却感受到更大的力量在另一边撕扯。 “若陀!听说我!” 若陀龙王咬牙盯着眼前,他根本看不到人,因为外界之力冲击的声音,溯说话他听得不怎么清晰,只能根据自己的手抓到的地方判断溯的位置。 “我把东西放你手上,然后松手。” 这话很小声,但若陀龙王听清了。 咬牙,若陀龙王吼道:“你要是出事,摩拉克斯会劈了我!” 扯着若陀龙王另外一只手的亚尔伯里奇微微眯起眼。 “没事,听我的。” 若陀龙王重心下压,挣脱亚尔伯里奇把另外一只手也伸了过去,牢牢抓住溯:“别,摩拉克斯还在外边等你。” 亚尔伯里奇反应很快,伸手抓住若陀的衣服。 溯却是掰开他的一只手,让他卷曲手指。 “保护好它,放手。” 若陀龙王脸色不好。 这次溯没有给若陀选择,挣开他的另外一只手,整个人被扯出界膜之外。 汹涌的外界之力调转方向,蜂拥离开,破口的界膜恢复平静。 若陀龙王低着头,眼中映出手心那一簇火苗的样子。 完结+番外 第128章 南城多雨,细雨落在掌心,从指缝落下。 “那什么,cosplay?” “是吗?什么角色?” “看不出来。今天有展子?” “也可能是外景。” 溯循声望去,静静地与他们对视。 偷看被抓包的几个小年轻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反倒是对溯露出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不是? 溯微微点头,随之收回视线,冒着雨走出廊檐。 “这么直接出去不怕妆花了?高防水?” “不是,他的妆也太好了吧,几乎看不出化妆。” “等等,他腰上挂着的,神之眼?” “哪哪哪?” 在人停下来后,这人终于看清楚。 “璃月的神之眼,而且还是无主的。” 溯回头,看向那两人。 “神之眼?” ———— 坎瑞亚,地底。 界膜修补完毕后,炼金术士和士兵有序撤离。 从矿脉到地面的路,是真不好走,而且要走很久很久。 亚尔伯里奇目送那些人排着队缓缓前进,之后又抬头,看向矿脉之上,屹立着的两男一女。 谁会想到当时他带回坎瑞亚的人不是两男两女而是三男一女?又有谁能想到这四人中竟然有两位地面上的神明? 坎瑞亚虽然是无神的国度,但作为能够外出的人,他了解一些外边的世界的事。 其他不提,提瓦特魔神战争中获胜的七位神明的名讳,他还是知道的。 因此,当听到若陀龙王说出‘摩拉克斯’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了猜测。 摩拉克斯,溯,若陀,这三个名字一起出现,他很难没有猜测。 与地面上说假名之时不同,那般危险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定然是真名。 当时,溯被界膜吸去另外一面,同时一起过去的还有这一面的所有外界之力。界膜不再有力量往这边喷涌,而是如同沙漏一般缓缓溢出。 若陀龙王小心护着手心的一簇小火苗,站在界膜边上干着急。 那一簇火苗很小,很小很小,它的亮光甚至不如矿脉散发的荧光。 那一簇火苗却也很亮,至少在亚尔伯里奇心中它很亮,因为它是溯留下来的东西,哪怕不明白其中内情,他也知道那代表着溯的安全。 若陀龙王小心护着,等着,渐渐地着急起来。 他们在这里等了很久,久到他们的呼吸困难,不能再待下去。 然而,若陀龙王好似并未察觉,盘坐在界膜口安静等待。 一切问题的始作俑者鸣音因为失血过多,也因为呼吸不上,晕了过去。 莱斯上前询问若陀龙王什么时候离开被他一脚踹飞。 毫不留手,莱斯重伤。 最后还是亚尔伯里奇询小心询问,用三条生命摆在他跟前,这才得到回应。 亚尔伯里奇依旧还记得若陀龙王当时的视线。 明明没法杀人的视线,那一瞬间好似能把他杀死。 “溯出了事,你以为会是你们三条人命就能平的事吗?摩拉克斯一个天星就能毁灭你们整个坎瑞亚,而溯出事完全能成为他对坎瑞亚发起屠杀的理由。” 亚尔伯里奇回想,他当时是怎么说服这位同样陷入暴怒的龙王? 哦,对,是因为他看到对方手心的那一簇火苗,说了一句‘这里空气稀薄,火苗无法保存。’ 因为这一句话,对面的人使用无法想象也无法解释的力量,构建了一条弯曲,但通往地面的通道。 通道打通的那一瞬间,若陀龙王冷冷一句‘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上边的人,如果你们侥幸活着就带着人下来。’ 亚尔伯里奇背着鸣音,托着莱斯,走了好几天才走出地下。 如果不是身体素质顶好,他定然累死在半路。 也是出去的那一天,他见识到了可怕的场景。 璃月的岩神暴走,毁了半个坎瑞亚,如若不是须弥的草神阻拦,兴许正如若陀龙王所说,整个坎瑞亚将会毁在对方手里。 后来,他们到了地下。 半年过后,他们同意炼金术士修补界膜。 至于那些浸染了大地的外界之力,被慢慢收集,一滴不剩地剥离。 而这么长时间,那位名为溯的青年从未出现。 那一簇火苗也没有任何变化。 大慈树王看着摩拉克斯:“不出意外,能够滋养它的只有信仰之力。如果想要养成能够让溯归来的大小,需岁月的积累。” 摩拉克斯再次询问:“你确定它能让溯不被局限于距离和时间,只要到达一定大小之后就能回来?” 大慈树王点头:“曾经的溯局限于距离是因为火焰的纯度不够,力量不足。而这一簇火苗是溯神力的基础,也是收集信仰之力的根。所以,它能冲破距离和时间。” 大慈树王说:“岩神,我知晓你想要一个确切的时间,但哪怕我是智慧之神也没法给出一个答案。目前能做的就是静静等待,等待这一簇火苗成长,等待溯归来的时机。” 摩拉克斯沉默半晌,道:“你也离开吧。” 大慈树王看看他,又看看若陀龙王,最后视线还是落在那一簇从若陀龙王手心转移到岩石介质上的火焰。它比半年前强了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肉眼发现不了变化,只是温度高了那么一点点。 若陀龙王开口:“你走吧,你们离开之后我会封闭坎瑞亚到提瓦特的通道。” 大慈树王看着他们:“那,你们呢?” 若陀龙王看了眼摩拉克斯:“不用担心,我们会直接到达璃月。” 不用怀疑,这家伙肯定连坎瑞亚的泥土都不愿意踩。 大慈树王点头:“好。那么,保重。” 她再次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提,我会竭尽全力。” 哪怕坎瑞亚并非须弥,坎瑞亚人本也不需要她负责,但这次的事与她确实有关联,她也有一些责任。 毕竟,这对溯来说,完全就是无妄之灾。 大慈树王确实会离开,不过她落在最后。 亚尔伯里奇倒数第二,在看到他的时候,大慈树王微微点头。 犹豫片刻,亚尔伯里奇开口:“他们” 大慈树王直接打断他:“我们不需要管。” 亚尔伯里奇沉默了。 进入出去的洞口之前,亚尔伯里奇低声说:“抱歉。” 大慈树王面色平静:“我听说了当时的事,虽说你有责任,但不全怪你。” 亚尔伯里奇沉默许久之后才问了出来:“那么,这件事在岩神那里是否已经过去?” 大慈树王看向他:“想让岩神消气那是不可能的,我之所以能够阻止他毁灭坎瑞亚是因为他已经毁了一半,同时爱人这个本性一直存在。当然,最大的原因还是他溯并未真的死去,还存着希望的火苗。但是,也只有这样了。不论今后的坎瑞亚如何,都别想从他身上获取一分利益。同时我也不怀疑今后坎瑞亚再遇到这样的事他会袖手旁观。” 看着眼前的青年,大慈树王终究叹息一声:“就这样吧。” ———— 南城,溯在自己租房子里躺着。 外边已经没再下雨,不过太阳也没出来,而是一个阴天。 他就这么盯着天花板,失神。 他回来已经一段时间,也了解了《原神》这款游戏,却也因为了解而急躁。 游戏里并没有一个名为溯的夜叉,北大陆也没有一位游历的白衣仙人,甚至夜叉只剩下魈独自存活,而其他人都死于业障与战争。 因为这些,溯能区分开游戏与自己所经历的提瓦特。 但也因为这些,直觉一直带提醒自己,他还没法回去。 忽而闹钟响起,溯反手按掉,起身,抓了抓头发。 收拾东西的时候又多收拾了两个玩具,背着包包出门。 他来到楼下,在这老旧的小区里坐着,出神。 听到熟悉的小孩的笑声的时候才回过神。 抬眼,看到嫂子带着孩子回来,而那对龙凤胎在看到溯的一瞬间冲了过来。 “叔叔!”X2 溯打起精神,扬起笑容,那张经过伪装与之前只有三分相似的面容还是那般好看。 “下午好,今天在学校学了什么?” “做手工!” “画画!” “好了你们两个,一来就粘着叔叔。”阿玉看着他们的模样,略微无奈。 她歉意地看着这位青年:“抱歉,打扰你静养了。” 溯摇头:“没事,我也是无事可做。” 这话让阿玉下意识看向他的手。 溯微顿,随之从包里拿出玩具,不着痕迹地躲过她的打量。 “给,今天出门看到的两个小车车,送给你们。” “谢谢叔叔!”龙凤胎高兴得一蹦一跳,很快就在一旁玩了起来。 阿玉这回是真不好意思:“让您破费了。” 溯轻笑一声:“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随之,两人之间安静下来。 阿玉余光看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一时间也放松下来。 这位溯先生刚搬来不久,还特意上门拜访。 经过了解之后才知道,他是无国界医生,曾经得到小叔子指点,甚至因为名字都有一个溯字,所以经常联系,关系还不错。 很遗憾,这位溯先生在战场上受伤,没法再动手术。 不想进医院坐诊的他决定到处走走,偶然间来到小叔子的城市,这才上门拜访。 当年因为小叔子尸体失踪,新闻完全被压了下去,不在国内的溯先生不清楚完全情有可原。 让阿玉和她丈夫意外的是,这位溯先生和他们的儿女们很投缘,最后他更是在小区租了房子,就在这里住下。 无所事事,每天固定的事大概就是工作日在这里等着儿女下课,跟他们玩一玩,然后出去吃饭。 阿玉让丈夫邀请他上门,被拒绝两次后丈夫说‘兴许他更愿意一个人待着’让阿玉打消念头,给予这位刚从战场上退下来不久的医生一方清净。 这位溯先生对小孩的喜爱不多不少,耐心也就放学这段时间。 阿玉想,哪天他忽然离开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 深渊力量冲破界膜的时候,摩拉克斯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 毕竟璃月是坎瑞亚的禁地,哪怕过了将近七百年,坎瑞亚之王依旧遵守第一任黑日王朝国王定下来的规矩。 其他国家的人跟坎瑞亚有交流,甚至有通婚,但璃月除外。 璃月的所有物品,都经由其他手段才会进入坎瑞亚。 所以,坎瑞亚发生的事,摩拉克斯也不会特意去打听。 不过深渊力量的事,璃月也不是最后一个发现的。 毕竟坎瑞亚与璃月很近,是须弥之外最近坎瑞亚的国家。 摩拉克斯看到从圣火中离开的新生之息,追随而去,看到它们没入刚从层岩巨渊地底出来的若陀龙王体内。 摩拉克斯眉头一皱:“磨损?” 若陀龙王气息不稳,言简意赅:“不是磨损。找阿紫,我们需要他的壳,地底出事了。” 摩拉克斯脸色微变,能让若陀龙王说出地底出事这四个字就说明事情绝对不简单。 地底确实出事了,层岩巨渊地底被璃月挖了不少,有一条矿更是整个提瓦特仅有,无可替代的能量矿,因此他们挖得很深。 正是那条矿出了问题,矿洞变成了外界之力的泉眼,从地里涌出。 阿紫被召唤之后第一时间赶到,配合若陀龙王的感知,以蛋壳封住矿洞,防止外界之力入冒出,暂时解决了危机。 然而,层岩巨渊这边被封住,其他地方的危急却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地出现。 威胁到提瓦特的不仅仅是没人控制的力量,还有能控制那些力量的魔物。 摩拉克斯被天空岛召唤,与其他神明一起解决源头问题。 然而此时深渊魔物和外界之力已经开始侵扰提瓦特各国,来自异世界的战争爆发。 五夜叉挡在第一线,抵抗深渊魔物。 铜雀指挥千岩军疏散,保护璃月人民。 仙人各司其职,想办法阻拦凭空出现在腹地的魔物。 马科修斯镇守璃月港,若陀龙王探查璃月地脉,带着阿紫修补所有来自地底的漏洞。 哪怕是仙人,也没法抵抗外界之力。 璃月天衡山上升起第二轮太阳,却没有引发爆炸,而是逸散出几百年积攒的新生之息,守护被外界之力侵袭的璃月人。 当摩拉克斯从坎瑞亚归来之时,那已经养得有半人高的火焰再次成为一簇好似一吹就灭的火苗。 微微垂眸,石珀色的眼睛映出火苗的倒影。 摩拉克斯不发一言。 他身旁的马科修斯安慰:“会好的。” 摩拉克斯表情没什么变化,最终只是‘嗯’了一声。 提瓦特再次进入战后重建程序,哪怕是防守最为严密,死伤最少的璃月,依旧有不少基础设施被毁。 这一次,璃月七星接过一切重建事宜,让冲在最前线战斗的众仙夜叉好好休养。 ———— 感觉自己要离开,是目送龙凤胎出小区的时候。 今天是九月一号,龙凤胎升小学。 他的哥哥开着车,嫂子坐在副驾驶,因为要上新学校,原本还不乐意坐安全座椅的龙凤胎脸上也有开心。 他忽而抬头,正好看到阳台上站着的人。 他已经不年轻,不过本应该还未到头发花白的时候,却满是老态。 注意到他的视线,男人微微点头,态度还算和善。 溯‘呵’地笑了。 兴许,他只对身为他儿子的‘溯’不和善。 不过,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现在的他不在意了。 溯靠着椅背,就这么把脑袋靠了上去,整个人松弛无比。 下一瞬,他在男人的注视下消失无踪。 男人先是探出身子,眼睛瞪得老大。之后又是揉眼睛,又是闭眼再睁开,之后又是来回踱步,然而不论他在阳台上做什么,都没再看到那个人。 就好像他从未出现过一般。 提瓦特,璃月,天衡山顶。 溯出现在火光中,火焰被收拢,进入他的身体,随之消失无踪。 防门猛地被推开,黑色的眼睛与石珀色的眼睛对视,最后溯露出一个笑容。 溯:“我回来了。” 摩拉克斯嘴角缓缓扬起。 第129章 番外 溯在自己的世界没呆多久,但提瓦特这边已经过去千年。 从摩拉克斯口中,溯知晓当年坎瑞亚的事的后续情况,听到摩拉克斯毁了半个坎瑞亚的时候嘴角弯了弯。 “我想,哪怕盛怒之下,当时的你依旧没有对人类下手,对吧?” “虽说我只是大眼一看,但当时的坎瑞亚有个区域根本没法住人。没见到外界之力对大地污染情况的时候还没发觉,但矿脉那里发生的事却是让我知道那里应该就是坎瑞亚被外界之力入侵的地方。” 摩拉克斯:“如果我说我对人类出手了呢?” 溯微怔,一声‘咦’从他嘴里溢出,看着跟前比以前更为成熟的摩拉克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种可能,他还真没想过。 不过看看跟前的摩拉克斯,哪怕刚回来不久,但他确实察觉了他的不一样。 更成熟了,也更能隐藏情绪了。 忽而想到什么,溯伸手捧住他的脸:“那就说明与本性相比我更为重要,我很高兴。” 这个回答让摩拉克斯所有的不虞消失无踪,那是把心中的烦闷从另外一个地方发泄出来。 他是否对人类出手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论是哪种情况,溯都会给他找理由,打心底理解他的做法。 那是一种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理解他的愉悦。 溯:“摩拉克斯,其实我可以选择不回来的。” 摩拉克斯微顿,溯只是在交谈地初期交代了一声他回了自己的世界,因为他的世界过于和平,也因为提瓦特过去了千年,有更多事情可以说,这才让他没有询问溯在自己世界的细节。 溯:“我见到了哥哥和嫂子,见到了他们的龙凤胎,见到了我的父亲。我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哪怕不是住在同一个屋子里,却也有足够的相处时间。但是我觉得,在那里的生活并没有在提瓦特来得舒坦。” “因为提瓦特有你在。” 摩拉克斯绷紧的嘴角缓缓放松,石珀色的眼睛看着溯那张与千年前并没有区别的脸,最后伸出手细细描绘他的五官。 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画卷,不是那一团火焰,而是真实存在可以触摸的溯。 那是一种后怕,溯魔神本源之火一直在天衡山被他温养,千年来他一直都觉得只要本源足够强大溯就能回来,这是一种信念。 他想过千千万万种可能,却从未想过溯不会回来。 然而,当他真的回来,并且说明这是他选择回来的时候,摩拉克斯这才想起他还能选择留在他自己的世界不再归来。 后怕之意蔓延四肢百骸,却又在溯的注视之下慢慢回笼神绪,渐渐放松下来。 摩拉克斯沉默许久,最后回了一句:“我的荣幸。” 溯噗呲地笑了。 摩拉克斯接着说:“五百年前的大战结束,璃月七星负责战后重建工作,我们疗伤的时候,他们把璃月建设得很好,我们渐渐退出璃月的政权圈子。虽说甘雨依旧负责辅助璃月七星,夜叉和仙人依旧还会清理魔物,但我除了每年一度的降下神谕,已经不再参与其他事。” 溯略微好奇:“降下神谕?” 摩拉克斯点头:“每年一度的请仙典仪,我会降下神谕指引璃月未来一年的发展。每年的神谕皆有不同,神谕内容大多为游历璃月,整合璃月情况,综合轻重缓急以及利益分割等原因制定。这么多年,虽然璃月七星更迭换代,但他们每一代做得都很好。” 溯嘴角弯了弯:“看俩璃月七星的设立是个明智的选择。” 不再成为社畜,而是真正的引导者,这对摩拉克斯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 溯又问:“那今年呢?请仙典仪开始了吗?” 摩拉克斯摇头:“尚未,不过,也快了。” 溯很高兴:“那我倒是要看看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说完没有得到回答,这沉静的气氛让溯疑惑,看向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已经足够沉稳,但这个时候他表情确实带着些许的纠结。 溯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摩拉克斯叹息一声:“可能,溯看不到请仙典仪的盛况了。” 溯微怔:“怎么了?” 摩拉克斯缓缓开口:“几个月前,我在璃月街头行走,偶然间听到一位商人对下属夸奖‘你完成了你的职责,现在,去休息吧。’那个时候我在想,我是不是也已经完成了璃月岩神的职责。” 这次溯是真的愣住了。 指尖微颤,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摩拉克斯莞尔:“很不可思议?” 溯回过神,最后摇头:“哪怕是魔神也会有疲惫的时候。而且既然是职责,那就有完成的一刻。你的想法是对的。” 溯见过为璃月的安全大杀四方的摩拉克斯,也见过为了璃月的胜利磨损的摩拉克斯,更是亲身经历的对璃月鞠躬尽瘁的摩拉克斯。 在他的意识里,摩拉克斯与璃月是一体的,不可分割的。 但是这个时候,他忽而就想起自己了解过的原神,那熟悉却不完全相同的剧情与设定,那因为自己不存在,而不被在意的游戏。 他一直分得清原神游戏和自己所带的提瓦特是不一样的。 哪怕他们有很多共同点,哪怕里边的摩拉克斯和自己的摩拉克斯很像很像,但他一直认为游戏里的摩拉克斯只是一个片面的人设,是游戏策划为了迎合市场,做了改动的角色。 毕竟,游戏中的钟离是闲游世间的往生堂客卿。 而他认识的摩拉克斯,是有情绪,会受伤,有血有肉的存在。 猛一听摩拉克斯说出完成了职责的话,他是真不习惯。 但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历尽千帆之后,褪去一切重担,步入另外一个阶段的生活吗? 肆意张扬,情绪不稳剑走偏锋,足智多谋,成熟稳重,历尽千帆后的淡然,这一切,都是摩拉克斯。 溯忽而就笑了:“虽说遗憾没有见过那样的盛景,但,退休后的摩拉克斯就只是我的伴侣,对我来说可是好事。” 摩拉克斯低低地笑出声:“溯所言甚是。” 溯:“所以呢,准备怎么个退休法?已经跟璃月七星,跟其他仙人夜叉们,若陀和马科修斯他们商量了?” 摩拉克斯摇头:“并未。” 忽而摩拉克斯笑了:“这个计划,我只说与你听。” 溯总觉得这家伙在憋坏,但这个‘只说与你听’太过于顺耳,太过有诱惑,溯忍不住倾听。 听到摩拉克斯的计划,溯瞪大了眼睛,对眼前的摩拉克斯忍不住看了又看。 千言万语堵住嗓子,最后只能说出一句:“后期你自己跟他们解释。” 摩拉克斯轻抬下巴:“不需要过多解释。” 溯当然知道对众仙夜叉摩拉克斯不会过多解释,他们肯定也不敢来摩拉克斯这里讨要一个‘说法’,但这不是还有若陀和马科修斯吗? 哪怕不可能真的打起来,哪怕马科修斯的情绪再稳定,但若陀绝对会跳脚。 到时候,他可不负责安抚。 已经想到事情被揭穿后的局面,溯坐在自己位置,拿起一块糕点给自己压压惊。 尝了一口,溯眼前一亮。 “味道不错,哪家铺子的?” “万民堂。”摩拉克斯视线随着他的话落在这一桌子糕点上:“万民堂的香菱在厨艺上有难得的天赋,马科修斯化作不到孩童般大小的原型,自称厨神,跟在香菱身边。看他的架势,应当是想把毕生所学交给香菱。” “对了,现在的他叫锅巴,可别叫错了。” 溯啧啧称奇:“还真是” 锅巴竟然还会出现,虽然不太一样,但依旧让知道游戏和游戏走向的他很是微妙。 还有即将到来的请仙典仪和送仙典仪,也不知道会不会跟游戏中的一样。 溯忍不住问:“既然你要在请仙典仪上制造岩神去世的假象,那应该还会有个送仙典仪吧?你准备让谁主持?若陀?还是,我?” 亦或者,他自己? 摩拉克斯:“这次的事很重要,如果若陀出现,马科修斯插手,我没法好好观察。若陀已经被我提前支去纳塔,我也使了手段让香菱去往蒙德,马科修斯自然跟着。至于你” 摩拉克斯看着溯,略微头疼:“你更不行。” 溯眉头一跳:“我不行?” 摩拉克斯点头:“我‘死去’后,不出意外应当是璃月七星出面,请仙人为我主持送仙典仪。虽说五百年前你的魔神之焰升起了璃月的第二轮太阳,让世人还小你并未陨落,但昏迷不醒等小道消息却从未断绝。以时机来看,这个时候传出你清醒的消息并不适合,可能会节外生枝。” 摩拉克斯忽而扬了嘴角:“而且,私心上,我并不希望你给我主持送仙典仪。” 溯的眉头扬得更高了。 摩拉克斯坦言:“我并不希望今后我们在人世间行走的时候你用的是伪装模样,但你的画像却一直在人类世界流传。所以,只有‘仙人溯并未清醒’这样的意识深深烙印在他们的脑海里,你以自身模样跟我在人世间行走的时候才不会被人怀疑。” 完全没想那么多的溯嘴角抽搐,最后‘哦’了一声,表示明白了。 看他这反应,摩拉克斯最终说了一声抱歉:“是我自私了。” 溯连忙摇头:“没,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在意。” 他其实也不想主持什么送仙典仪。 溯连忙转移话题:“那什么,今年的请仙典仪是什么时候?” 摩拉克斯:“三天后。” “三天后?!”溯声音微微提高。 摩拉克斯点头,一本正经:“这三天,你得一直呆在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