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公主训夫日常》 1. 第1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一行人穿过曲折的廊桥和刻着龙纹雕花的厚重檀木宫门,终于来到了甫元殿。 这是时隔多年来,陆行远第一次进宫。只可惜物是人非,他也从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成了现在连走路都要几个人伺候的残废。 陆行远坐在轮椅上,被几名内侍推着进入大殿。 甫元殿里,夏帝和太子都在,显然今日是冲着他来的。 陆行远撑着手臂勉力想起身,连忙被殿上的夏帝制止。 “行远你腿脚不便,就不用行礼了。”夏帝摆摆手,用眼神示意身边的太监给他赐座。 夏帝虽然这么说,但陆行远还是双手用力撑着轮椅把手,整个身体慢慢跪了下去。 可因为双腿无力,陆行远并不能稳定身体,与其说是‘跪’,倒不如说是俯趴着。 他额头重重磕地,道:“陛下宽厚,但微臣本就是戴罪之身,无颜在御前放肆。” 夏帝轻轻‘啧’了声,“辽北一战虽败,但你父兄也都为了大夏战死沙场,何来罪责?陆二你太过言重了。” “身为将领,未能保家卫国,便是罪。”因是俯跪着,陆行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压抑。 “好了,过去的事情咱们先放一放。今日召你来,是有件喜事想要告诉你。”夏帝很快扯开了话,“如今你三年丧期已过,也到了该定下来的年纪。朕同宁贵妃商议过了,还是希望你尽早成家。” 夏帝身边站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正是夏帝口中的宁贵妃,也是当今太子的生母。 “是啊,陛下连人选也替你瞧好了。”宁贵妃说话声音轻声细语的,极尽温柔,“本宫身边的提兰郡主年纪刚好与你相配,模样好,又懂各种针灸推拿,最能体贴人了。” 宁贵妃将提兰郡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其实但凡在宫里有点年头的都知道提兰郡主其实原本就是在宁贵妃身边伺候的陪嫁侍女,最近才刚刚册封为郡主。 刚得了封号便来了指婚,分寸拿捏得如此精准,看来是早有准备。 陆行远眼眸微垂,看不出喜怒,“微臣破败之躯,只怕误了郡主。” “陆二啊。”夏帝长长舒了口气,“你现在是陆家唯一的血脉。只有你安定下来,才能慰藉你父兄在天之灵啊。” 对方再次提起亡故的父亲和兄长,陆行远依然没有太多反应,连一瞬的伤心动容也没有,仿佛三年前战死在边陲战场上的只是陌生人,并非他的骨肉至亲。 陆行远来之前便知道此次进宫恐怕不好应对。无奈他现在这副模样,如无根浮萍,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 陆行远再次重重磕了个响头,“陛下厚爱,微臣感激.....” 话还没说完,一道洪亮的声响从殿外传来,打断了众人的谈话。 “我要见父皇!” “陛下正在里头会客,长公主殿下您.....诶!殿下您别进去,殿下....殿.....” 只见一明亮华贵的女子推开阻拦的内侍,肆无忌惮地往大殿中央走来。 陆行远不由蹙眉,也对来人的身份有了数。 素来听闻大夏长公主跋扈刁蛮,竟不想无法无天到了这种地步,连帝王都宫殿都敢闯。 长公主祁念的目光也很快落在陆行远身上。 大概是没想到殿上还有旁人,她神情微滞,皱眉问:“你是何人?” “微臣陆行远,见过长公主殿下。”陆行远坦然行礼。 祁念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嗤笑出声,“原来是陆家人。长得倒还不错。” 公开评价男子长相,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的大殿之上,这下即便是淡定陆行远也不由露出片刻的意外。 夏帝听不下去了,喝道:“放肆!甫元殿岂是你胡言乱语的地方?还不赶紧给朕滚出去。” 祁念收回目光,仰头高喊:“父皇,儿臣不嫁!” 有外人在场,夏帝面子上挂不住,气得满面通红,“此事已成定局,再无商榷的余地。” 祁念却不罢休,“儿臣无意打扰父皇。只是这些日子父皇对儿臣避而不见,儿臣实在没法子,只好自作主张。” “你给朕滚....”夏帝猛然咳起来。 “陛下消消气。”宁贵妃轻拍着夏帝的背,一边试图缓和,“既然安和公主来都来了,陛下不妨先听听。” 说完,宁贵妃又给祁念使了个眼色,“长公主要说什么?” “父皇要儿臣与穆国公府结亲,儿臣不答应。”祁念立刻道,“那穆国公的儿子是个出了名的草包,儿臣不嫁这样的窝囊废。” “你还有脸看不上人家?”夏帝冷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你是什么名声?啊?” 这下祁念没了声。 “满院子养了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全京城都知道了!哪家贵公子还敢把你娶进门?”夏帝气晕了头,也顾不了殿上还有外人,直言道,“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你倒好,这次要不是朕拉下老脸去找穆国公,还有谁会要你?“ 被自己父亲数落得一文不值,祁念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冷笑起来,”他们不想娶我,我还不想嫁他们呢!一个个都是废物脓包,被我打了三招就吓得抱头鼠窜。” “住口!”夏帝猛地拍桌,“你母后最是温婉娴静,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 祁念不屑,“温婉娴静有什么用,不还是躺在宫里......” “住口!”夏帝大怒,抬手便抓起桌案上的杯子朝祁念砸了过去。 而祁念也不躲,直挺挺地站在原地,任由茶杯砸在额头上。 鲜血流过脸颊,更增添几许疯狂。 祁念笑着说:“若父皇铁了心要结这门亲,那儿臣也只好从命。只是儿臣素来脾气不好,万一一个不小心伤了穆国公的公子,只怕父皇到时也不好向老国公交代。” “你这是在威胁朕?”夏帝睁大着眼,“你胆敢威胁.....” 话还没说完,夏帝又再次剧烈咳嗽。 身旁的太子也看不过去了,劝阻道:“长姐还是少说两句吧。父皇近日多咳,经不起动怒的。” “是啊,你父皇也是为了你好。”宁贵妃一边给夏帝拍背,一边帮着劝和,“二公主和三公主如今都已婚配,二公主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安和你也体恤体恤你父皇的苦心啊。” 祁念却不接受这样的绑架,依然坚持,“反正我是不会嫁去穆国公府的。” 夏帝喘着气,问:“好!那你说,你要嫁谁?放眼整个京都城,谁配娶你,谁又敢娶你!” “我.....”祁念语塞,眼睫微微垂下,好似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夏帝见状笑了起来,“怎么?答不上来?你也知道你名声在外,只怕京都城没人敢.....” “怎么就没有。”祁念出声打断,“眼下大殿上不正好有一个吗?” 此话一出,偌大的宫殿顿时鸦雀无声。 2. 第2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长公主与永义侯次子的婚事很快便传遍了京都大街小巷。 起初百姓还不相信堂堂长公主竟真的会嫁给一个门第落魄的残废,直到大婚当日,十里红妆,满城繁华都失了颜色,大家才不得不相信。 马车从公主府一路驶向皇宫。因陆行远腿脚不便,故而他也与祁念一道同坐在马车里游街。 百姓们好奇究竟是哪家公子竟有此般胆量敢娶长公主,纷纷探头张望。 有不少胆大的少女看见陆行远的模样后不禁感叹:“驸马爷长得好生俊俏啊。” 身旁的男子却是不屑:“长得再俊有什么用?人家的腿已经废了。” 另一人也道:“说不定废了的可不止是腿。“ 众人相视一瞬,捧腹大笑。 “你们别胡说,长公主何等尊贵身份,能找个废人?” “这位长公主可是臭名昭著,京里的名门子弟谁敢娶她?” “听说长公主素有折磨人的癖好,指不定驸马的腿就是被长公主给弄折的。” 又是一阵哄笑。 陆行远就这么一路听着百姓的污言秽语,倒也没什么感觉。 “驸马相信他们的话吗?”谁知身边的祁念忽然开口,“相信本宫是杀人不见血的疯子吗?” 陆行远面无表情,“臣只信眼见为实。” 祁念失笑,转头直直看向对方,“可若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陆行远没有搭理她,可睫毛还是止不住轻颤两下。 祁念又俯身凑近他耳边,明明说着最残忍的话,可听起来却更像是挑逗,“而且不见血,不放人。” 陆行远依然没有说话,但祁念还是发现他平静无波的面孔上泛起几许波澜,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足够有趣。 祁念就像是逗弄小动物般,逗高兴了才放开。 她坐直身子,恢复了公主该有的端庄,口中喃喃低语:“没关系,以后驸马就知道了。咱们,来日方长。” 因是公主成婚,在加之如今陆家只有陆行远一人,二人的婚礼便是在宫中举行。 虽说祁念名声不好,但终究是嫡长公主,整个婚礼还是准备得盛大又华丽。 大殿之上,夏帝端坐于龙椅,宁贵妃太子分别坐于两侧,唯独皇后的座位空空如也。 陆行远的确听说过皇后娘娘这两年病重,后宫事务都交由宁贵妃来打理。 却不想皇后的病竟是严重到连自己女儿的婚礼也无法前来参加。 不知是不是陆行远的错觉,他觉得祁念藏在团扇后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皇后位子的方向。 二人在礼官的指导下拜天地,拜君主,最后夫妻交拜。 陆行远第一次在祁念的脸上看到类似娇羞的表情,如妙龄少女,含苞待放。 若不是陆行远亲眼见过刚才婚车上的祁念,他几乎快要以为眼前这羞涩明艳的女子是真真愿意与他携手共度余生的良人。 陆行远心中暗笑:长公主的戏当真不错。 礼成过后,二位新人离开大殿,出宫前往公主府邸。 夏帝和宁贵妃站在宫殿的楼台上,望着两人离宫的背影。 宁贵妃长长叹气:“臣妾没想到陛下竟真愿意将长公主指给陆二。陆二那身子,实在太委屈安和了。” 夏帝不以为意,“那丫头活活将自己的名声败了个精光,与其跟个不痛不痒的穆国公嫡幼子,倒不如拿来堵住辽北和朝廷的悠悠众口。” 宁贵妃点点头,“不过那日长公主在殿上直接徒手掰断人家的腿,看得臣妾胆战心惊的。” “那丫头做事向来没分寸。”夏帝目露寒光,“不过也亏得如此。朕一直怀疑陆二的腿并非真的折了,本想着找个机会试探。这下被安和一搅和,总算有了答案。” “如此说来安和公主倒是无心插柳了。”宁贵妃笑道。 夏帝冷哼一声,“只希望她成婚后能安分守己,学会如何为人妻吧。” 夏帝前脚刚走,太子祁昱便跟了上来。 “没想到父皇当真会同意这门亲事。母妃原本想着捏住了陆行远的婚事,便是捏住了陆家军。”祁昱凝着陆行远的背影。 宁贵妃不以为意,“也罢。陆家军没了主心骨早已是盘散沙,也没那么重要。” 祁昱不甘心道:“都怪祁念那个丫头,竟被她搅了局。” 宁贵妃冷哼,“如何联姻才最划算,才能最大程度发挥长公主的效用,这笔账你父皇可是算得明明白白。” 祁昱仍有担忧,“祁念为什么会突然看上陆行远?会不会是两个人之前就认识?” “祁念本就是个贪图美色的,放眼整个京都城,能接纳臭名远扬的长公主,再加上家世不错,还能入得了祁念眼的,除了陆行远找不出第二个来。” 宁贵妃用帕子擦了擦额头被晒出的汗珠,“至于那陆二,那日在殿上你也看见了。他的腿废了,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不足为惧。” 不过话到一半,宁贵妃突然顿住脚步,目光凝在探出宫墙的几枝杏花。 继而她又道:”不过,皇儿说的也不全然没有道理。谨慎些总是好的。让人盯着公主府,若他二人真有异心,那便一起收拾了。 祁昱皱眉,想要张口再说些什么,但终究只点头,“儿子明白。” “昱儿不必心急,想要对付陆行远不急于一时。长公主是什么性子,你我都明白。就算我们不动手,祁念也会替我们动手。“ 借刀杀人这个法子,素来屡试不爽。 “一个残废,一个疯子,倒也挺配。”宁贵妃常挂在脸上的和蔼笑容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目阴鸷,“咱们且看着吧,日后的长公主府指不定有多热闹呢。” ......... 二人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天色已黑。 陆行远从来不知道成个亲竟然这么麻烦,忙了一天连口饭都吃不上。 满屋子的嬷嬷和侍女们围着他们不放,说着各种吉祥话。其中一年纪稍长的嬷嬷拿着两杯酒递给二人。 陆行远看着合卺酒不由皱起了眉头。 眼下他已是饿得头晕眼花,若是再空腹喝下两杯酒,只怕到了夜里胃又要闹腾起来。 可偏偏这合卺酒又推拒不得。 也罢,疼就疼吧,反正今夜他想必也是睡不好的。 陆行远这样想着,不料却闻祁念先道:“用不着这些。你们都退下吧。” 嬷嬷忙道:“可是殿下,这不合规矩呀。” “本宫的话就是规矩!”祁念放低了声线,声音里带着不悦,“嬷嬷还有什么意见吗?“ “老...老奴不敢。”嬷嬷带着人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屋子里瞬间只剩下祁念和陆行远二人。 祁念起身,将方才嬷嬷放置在桌上的两杯酒统统自己喝了下去。 她把玩着空酒杯,看似不经意地问:“驸马害怕本宫吗?” “不怕。”陆行远镇定自若地回答。 祁念轻笑,只当他是口是心非,故意追问:“哦?世人都怕本宫,为何驸马与众不同?” “人只有害怕失去才会感到恐惧。臣孑然一身,已没什么可再失去的,自然不害怕。” 祁念把弄酒杯的手一顿,转头看向陆行远。 这话桀骜中又透着悲凉,一如他这个人,是草原上受了伤的孤狼。 祁念咯咯笑了起来,步步朝着床榻走去,“驸马比本宫想象中的更加有趣。”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陆行远的下巴,是上位者对猎物的逗弄。 陆行远不喜欢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微微别开头,想要摆脱对方的动作。 可祁念捏着他下巴的手指骤然收紧,逼着他与自己对视,“你放心,你要你乖乖听话,安心做本宫的.....玩物,本宫自当赏你口饭吃。” 陆行远静静与她对视,冷冷道:“微臣谨记殿下教诲。” 他的眼神太过平静,竟没有丝毫怒气和羞赧,反倒叫祁念吃惊。 许久她轻笑一声。 棋逢对手,才最有趣。 像是非要扯破对方伪装的平静,祁念故意将手伸向陆行远的衣襟处。 3. 第3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京都城最大的琴坊暮雪阁里一贯人头攒动,宾客络绎不绝。 忽然一声尖锐的破裂声打断了这满楼春色。 “本公子今夜就是带孟娘子回去!”男子蛮狠地拽着身后的柔弱女子,竟是强硬地要将人给拉走。 老鸨连忙上前劝阻,“哎呀李公子,您是知道暮雪阁的规矩的呀。咱们这都姑娘只卖艺,不出张的。” “是不是嫌钱少?”男子掏出怀里的银票狠狠甩在老鸨身上,“本公子有的是钱。别说带人走,就是替她赎身也不在话下。” 老鸨陪笑道:“不是阿珂不想跟您,实在是她今日身子抱恙,恐照顾不好公子。要不妈妈给您再找几个更好的姑娘伺候,保证让公子满意。” 男子毫不客气地把人推开,“少他妈给我来这套。今晚我要是带不走孟娘子,你信不信,我明天就能找人把这里拆了!” 说着,他又拽着人往外走,无论女子如何哭喊,他都不肯放手,俨然一副强盗模样。 “你放开我,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你若强行逼迫,就不怕我告到衙门吗?” “你告啊!”男人笑道,“都出来卖了,你还装什么清高?” 女子奋力挣扎,可毕竟男女有别,她就像是个小鸡仔似的,被人提着往大门走去。 男子边走边道:“孟珂然,你还以为你是兵部尚书之女,是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呢?今晚,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本公子都要摘了你这朵孤傲的小梅花。” 就在这时,大门处骤然闪现一道红色闪电。紧接着,男子的手腕便传来股火辣辣的疼痛,逼着他不得不松开手。 李公子看着自己手腕上被划开道口子,鲜血从伤口里溢出,疼得他嗷嗷叫唤。 “谁!谁敢坏本公子的好事!” “没长眼的东西,我的人你也敢碰。” 话音刚落,一袭红衣的俊美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男人长发高高束起,手里还拿着条鲜红的马鞭。他身材虽算不上高大,但举手投足间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 站在李公子身后的孟珂然蹙起眉心。 她自然认得来人,正是女扮男装,哪儿有祸事就往哪儿闯的长公主,祁念。 “你敢打我?!”李公子捂着手腕,“你知不知道我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哦?洗耳恭听。”祁念挑眉。 男子得意地哼了声,“我可是京都城首富李家的三公子!” “哦!原来是李公子啊,失敬失敬。”祁念拱手作揖。 对方直起腰杆,“怕了吧?还不赶紧给你祖宗我跪下磕头认错!” “祖宗?”祁念冷笑,“我祖宗们全都在东郊皇陵里埋着呢,你也想去?” 对方霎时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子,“你....你是.....” 祁念红鞭一挥,鞭身仿佛毒蛇般一圈圈缠上李公子的脖颈。 李公子还来不及挣脱,只觉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收紧,紧接着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被拖行至祁念面前。 祁念抬脚踩上对方的脸,居高临下道:“我管你是李家的还是王家的,在我这里,捏死你就跟捏死蝼蚁一样简单。若再让我看见你欺男霸女,我定要你李家上上下下满门的性命!听懂了吗?” “懂....懂了。” “还要我给你磕头下跪吗?” “不....不敢了。”李公子白着脸求饶,“您大人有大量,绕过我这回吧。” 祁念这才松了脚,“滚。” 闻言,男子如逢大赦,立刻连滚带爬带着人逃离慕雪阁。 闹剧过后,丝竹再起,在觥筹交错间一切恢复如常。 孟珂然领着祁念走入二楼厢房,她抬手指了指软榻,示意祁念坐那儿去,自己则转身去柜子里一番翻找。 “把手伸出来。” 祁念没动,“没事,就一点儿小伤而已。” “不行,必须上药。”孟珂然板着脸,“伸出来。” 祁念‘啧’了声,自知拗不过她,只好乖乖照办。 清凉的药膏触碰上伤口,泛起密密麻麻的刺痛。 祁念龇牙,刚要把手收回来,却在目光触及孟珂然眼眶里摇摇欲坠的晶莹后顿住了。 祁念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担惊受怕,于是柔声安慰,“你放心吧。今晚这么一闹,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他们不敢再难为你的。” 孟柯然吸了吸鼻子,摇头道:“我不是担心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祁念凑近了问。 孟珂然抬头,一滴泪珠从眼眶中滑落,“阿念,你不必为我做这些的。” 祁念皱眉,“什么意思?” 孟珂然头垂得更低了几分,“我已经这样,你就别管我了。” “胡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看你身陷虎狼之地却袖手旁观呢?”祁念冷下脸,伸手去拉孟珂然的手腕,“你再等等。等事情的风头过去,我便带你离开这里。” “过不去的。”孟柯然仓皇摇头,“我父亲犯下滔天大罪,陛下是不会放过孟家人的。你也别再为了我的事情去跟陛下闹。况且....我是孟家的女儿,这本就是我该受的。你就别管我了,让我在这里自生自.....” 孟柯然话还没说完,对面便伸出手捏上她的双唇。两指微微用力,捏着她的上下唇瓣,可笑的撇嘴。 孟柯然瞪大着眼,显然没想到对方会做出这种幼稚又胆大的动作来。 她抬手拍去压在唇上的手,假嗔道:“别胡闹!我说的都是真的!” “我说的也是真的。”祁念收了笑意,“我一定把你从这鬼地方弄出来。” 孟柯然知道祁念这人执拗,也不再同她争辩,继续上药。 “疼吗?”她问。 “不疼。就是有点儿累。”祁念靠在孟珂然的肩膀上开始撒娇。“忙了一天连口热饭都没吃上。” 孟珂然终于笑了,“寻常人家成亲都有不少繁文缛节,何况你是公主,自然是....等等!” 孟珂然说到一半,猛地将祁念推开。 祁念被吓了跳,“怎么了?” 孟珂然陡然想到什么,“今日是你的洞房花烛啊!” “那又如何?”祁念嗤笑声。 “如何?”孟柯然不敢置信地睁大眼,“新婚之夜,你把驸马一个人丢下,跑这烟花柳巷里来?不行不行,你赶紧回去。” 说着,孟珂然就去拉祁念,将她往门口的方向推。 “什么新婚,什么驸马,不过都是场戏罢了。”祁念摆摆手,“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祁念挣脱开孟珂然,转身又坐了回去,夹起一筷子小菜往嘴 4. 第4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辽北的冬天总是格外的冷。如柳絮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很快便在地上铺了层厚厚的白。 陆行远拦下正要启程离开的兄长,“哥!我和你一起去!” 陆天明甩开他,目光坚定,“不,你留下。” 陆行远双目通红,“不行!你和父亲前线抗敌,我岂能躲在后方懦弱苟活?” “这不是懦弱!”陆天明厉声斥道,“你是陆家的子弟,陆家人的血肉里从没有‘懦弱’二字。” 陆行远有些着急,“既如此为何不让我一起去?” “行远,霖州需要你。”陆天明的手紧紧抓住弟弟的双肩,“你和陆家军留在这里就是霖州最后的一道防线,也是大夏的最后一道防线。” 陆行远想要大喊,想不顾一切地拽紧兄长的手,让他别走。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只能用沙哑的声音哽咽道:“你和父亲一定要回来!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陆天明郑重点点头,“好。” 陆行远的眼里泛起湿意,模糊了眼前兄长的模样。 他揉了揉眼,想要努力看清兄长的样子。 可越擦,眼前的人影就越是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陆行远疯了一般冲出屋子,在漫天大雪中寻找呼喊,可入眼处除了白茫茫的飞雪,什么也没有。 陆行远跑着跑着只觉脚下陡然一空,整个人瞬间失去重心,摔落在一片虚无漆黑中。 再醒来时耳边是副将江尤安的声音。 “少将!少将,你醒醒。别睡,睡着了就醒不过来了。” “父亲和兄长的援军来了吗?”陆行远用沙哑的声音问,他想努力撑着身体坐起来,却发现双腿疲软无力,根本不听使唤。 江尤安看着他的双腿,红着眼眶摇头。 一旁的蒙放也哭了起来,“已经十天了,少将,我们还能等到援军吗?” “不准哭!我们还没有败,哭什么哭!”陆行远喝道,“我们一定可以等到援军的。他们很快就来了,兄长他答应过我的。” 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漫天的火光几乎要将黑夜照亮,也将一切焚化。 陆行远在一片血色中一点点攀爬。 他无法站起身,只能徒手剥开面前的尸体和断肢。 鼻腔内充满了血腥和腐烂的味道。 他已经很累很累了,可他却不能停下,只能不断地往前爬。 即便手指的指甲已经被扣烂,血肉模糊,可他还是不敢停下。 因为他答应过兄长一定会撑到他们到来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终于想起了他期盼已久的声音。 那是兄长的声音! “行远!行远....” “陆行远....” “驸马?” 陆行远霍然睁开双眼,没有刺骨的风雪,也没有让人胆寒的嘶吼,连那股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也消失不见。 “驸马醒了。” 陆行远环视四周,陌生的房间和布置让他有片刻的恍惚。 直到听见祁念的声音,记忆才慢慢恢复。 他已经爬出了那堆满了尸体的死人坑,如今成了公主府里被折了翅膀的金丝雀。 陆行远半坐起身,与矮榻上的祁念视线短暂交汇,而后低首行礼,“公主殿下。” “驸马方才是做梦了吗?”祁念起身慢慢走到床边,抬手想为陆行远擦去额间的汗水,“驸马刚才好像哭了。是梦见什么伤心事了吗? 陆行远脖子后仰,避开了祁念的亲近,“臣不知殿下在此,失礼了。” 可他越是躲,祁念却越不放过,直到陆行远避无可避,后脑勺抵上墙,才结束了这场追逐。 祁念细细摸过他有些凌乱的鬓边,“驸马可是生本宫的气了?” “没有,殿下多虑了。”陆行远强忍住将人推开的冲动,冷冷道,“殿下去哪儿是殿下的自由,臣无权过问。” 陆行远的话说得极为恭顺,可他眼里却只有冷淡疏离,在祁念看来反而像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娘子。 祁念目光仔细扫过陆行远的五官,忽然想起昨夜孟珂然的话。 陆家二位公子长得极为相似..... 像,是真的很像。 祁念回过神来,又问:“昨日怎么不等本宫?这么早就睡了?” “臣在军中长大,从小习惯了亥时睡卯时起。” 祁念‘噗嗤’声笑出来,“可现在早已过了卯时。” 陆行远哑然。 他自认素来机敏,在陌生的地方从不会熟睡。 尤其是那场大战后,他更是夜夜浅眠多梦,很少能睡个整觉。 可这次他不但睡过了头,就连祁念什么时候进屋的,又在他对面看了多久他都无从察觉。 陆行远皱起眉头,懊恼自己竟松懈至此。 “昨夜委屈殿下在矮榻上屈就,实在有罪。”陆行远扯开道。 “无妨,本宫也没那么金贵。”祁念笑得眉眼弯弯,“再说了,洞房花烛夜,怎好留驸马独守空房。” 陆行远自然不会把话当真。 他知道祁念是担心有人把昨晚的事情传到宫里,所以才勉为其难演这么出戏。 陆行远越是刻意疏离,祁念就越是忍不住逗弄。 她慢慢俯下身,鼻尖几乎快要碰上对方的,“昨夜因本宫的缘故错过了洞房花烛,现在补上也不晚吧?” 这下陆行远终于不再佯装顺从,手掌抵在祁念肩头 5. 第5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甫元殿大门外,祁念和陆行远二人无言而立,谁都没有提起刚才的事。 其实方才禁军的有意为难他时,陆行远并不在意。 他早已习惯了旁人或鄙夷或可怜的目光,甚至是不怀好意的刁难。 却不想,祁念会主动帮他出头。 陆行远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这位喜怒无常的长公主,一双剑眉微微隆起,眼中透着几许迷惑。 出神间,姜芷忽然转过头,抓住了他探究的眼神。 陆行远尴尬地移开目光,故作若无其事。 只听祁念笑道:“不用这么看着我。你我夫妻二人本就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羞辱你,就等同于是羞辱公主府,这口气本宫忍不下。” 陆行远了然一笑,“微臣明白。” 须臾,苗公公便带着二人进入大殿。 夏帝和宁贵妃已经等候许久,见二人来了,宁贵妃连忙笑着相迎,“瞧瞧这新婚的小两口,真是般配。” “儿臣拜见父皇。”祁念先是自己叩拜行礼,而后又起身想去扶陆行远,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陆行远愣了下,大概是没想到祁念竟会亲自来帮忙,一下竟忘了伸手。 这时夏帝率先开口,“别折腾了,驸马不必行礼。” 此话一出,祁念立刻松了手,没有丝毫迟疑,好像等的就是夏帝这句话。 连客气都懒得装。 陆行远俯首行礼,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微不可见地勾了勾嘴角。 祁念毕恭毕敬将茶盏端至夏帝面前,“父皇喝茶。” 夏帝轻抿了口茶水,又将茶盏递还给祁念,”一会儿你也去容栖宫瞧瞧你母后。“ 可祁念却好像全然没听见,沉默着从苗公公手里拿过另外一盏茶水,“驸马腿脚不便,这茶就由儿臣代劳了。” 夏帝目光微动,盯着祁念手里的茶盏点点头,“成了亲果然不一样,都知道心疼驸马了,看来是懂事不少。” 此话一出,宁贵妃的眸色骤然变冷,目光在祁念和陆行远之间打了个来回。 但她很快又露出抹再温柔不过的笑容看向夏帝,道:“谁说不是呢。女儿家呀,还是要嫁人了才知道体贴人。陛下您总算是放心了吧?臣妾就说了,慕雪阁的事......” 说到一半,宁贵妃骤然用手挡住嘴,看起来像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中露出慌乱。 虽说话只说了一半,但也足够让夏帝记起昨晚祁念出门做了什么好事。 夏帝脸色骤变,将茶盏重重放置在桌上,冷哼道:“若真是体贴,还会新婚夜离府,跑去那种下等地方闹事吗?” 大殿骤然安静,就连宁贵妃也不敢再说话。 祁念知道此事一定会传到宫里,只是祁念没想到消息竟然会传得这么快,不过才短短半日,便传到了夏帝的耳朵里。 祁念轻笑了声,抬眸坦然地看向座上,“什么叫下等地方?暮雪阁是正经乐坊,朝中也有不少人是那里的常客。既然朝廷官员能去,凭什么儿臣就不能去?” “你还有理了?”夏帝‘哐’一声盖上茶盖,“且不说你个姑娘家跑出去抛头露面。新婚夜将驸马独自留在府中,这就是你说的善待忠良之后?” 祁念冷笑,目光没有丝毫退缩,“父皇对公主府发生了什么怎的这般清楚?” 夏帝被噎了这么下,顿时怒意升腾起来,“你若是真能安分守己,朕至于插手你的破事吗?” 祁念的笑更冷了,“儿臣真是没想到父皇竟然这般关心儿臣。既然父皇这么喜欢关心人,怎么却从不曾去看看我母后呢?” ‘哐当’一声巨响。夏帝大手猛地一挥,将桌上的茶盏和折子统统扫落在地。 滚烫的茶水擦过祁念脸颊,可她却浑然未觉,始终直挺挺的站在那里。 “孽障!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你真当朕不敢动你吗?”夏帝指着祁念骂道,全然不顾在场还有陆行远。 宁贵妃连忙劝和,“陛下息怒,今日可是安和的好日子,别让外人看了笑话。” 夏帝一听,连忙瞥了眼后头的陆行远,最后沉沉叹气,“赶紧滚!” 祁念得了令也不再耽搁,连忙推着陆行远往殿外走。 可刚出殿门便听见身后宁贵妃的声音。 “安和!”宁贵妃从大殿里追了出来,“安和你别总是与你父皇置气,他也是关心你啊。” 祁念嗤笑。 宁贵妃又道:“是真的。昨夜陛下还说希望你和驸马能好好的,也算不辜负皇后娘娘。” 可这话却没能打动祁念,她依然冷冰冰道:“安和知道了。娘娘还是赶紧回去吧。” 宁贵妃故意瞥了眼坐在轮椅上的陆行远,绕有深意道:“想不到你和驸马的感情竟如此好,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祁念握着轮椅的手微微收紧,可面上却没有太多表情,不置可否。 宁贵妃继而又试探道:“你要不要去容栖宫?你毕竟刚成婚,皇后娘娘还没见过驸马呢。” 听到对方提起皇后,祁念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仿佛对方提起的并不是她的生母,而是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 许久,祁念眼角浮起一抹看似没心没肺的笑意,道:“不了吧。反正母后也没醒,去了也是白去。” 宁贵妃皱眉,张了张口还想说什么,却再次被祁念打断。 “起风了,眼见着就要下雨,娘娘也赶紧回去吧。” 宁贵妃只得无奈叹道:“行吧。你和驸马路上小心。” 祁念点头朝对方行了个礼,便推着陆行远径直朝宫门的方向走去。 宁贵妃看着二人的背影,眸中的笑意逐渐变冷。 她身边的朱嬷嬷笑道:“长公主果然是个蠢的,竟这般沉不住气。娘娘现在不用担心陛下会因为这桩婚事对长公主有所改观了。” 陛下对祁念的那点子愧疚和感谢,在刚才的争吵里消散得一干二净。 宁贵妃嘴角勾起阴狠的笑,仿佛刚才那个在夏帝和祁念面前温柔调和的妇 6. 第6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蒙放找到陆行远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 只见他独自一人在大街上,身边既没有下人,也不见公主,连把伞都没有,艰难缓慢地用轮椅慢慢前行。 蒙放立刻带陆行远回到公主府,又急忙招呼鹭双给他换衣服,煮姜汤。 “属下见公主回府,却没瞧见少主您,我就觉得不对劲了。”蒙放用帕子将陆行远头发上的雨水抹干,“怎么淋成这个样子?下这么大的雨,公主就把您一个人扔在大街上,连把伞都不给,也太欺负人了。” 陆行远接过蒙放手里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发尖的水滴,眉宇间倒无愠色,只问:“公主人呢?” “回来后就去了西苑。”蒙放不乐意地哼了声,“公主是不是生气了?明明出门前还好好的,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生气了。”陆行远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过我是故意的。” 蒙放不明白了,用手背去碰主子的额头,确保对方没发烧烧坏了脑袋。 陆行远笑着将人的手拍开,“就只能她故意惹别人,不准别人惹她吗?“ 蒙放听得稀里糊涂的,又听陆行远道:“我故意激怒她就是要逼出她的真话。” “什么真话?” “她要与我和离。”陆行远说得云淡风轻,好像只是在说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蒙放睁大了眼,“才成婚一日,怎么就和离了?” “啊....说错了。”陆行远又轻轻拍了下额头,“很可能不是和离,而是休夫。” 蒙放:!!!! 陆行远看着蒙放张着能直接塞下一个鸡蛋的嘴,忍不住轻笑起来。 “是公主另结新欢,要把咱们赶走?”蒙放急道:“您怎么还有心思笑啊!” “难道哭有用吗?”陆行远反问。 “对!就得哭!”蒙放一拍大腿,“就凭少主您的样貌,要是肯对公主说些软话,哪里还有东院西院那些猫猫狗狗的事。” 陆行远:...... 陆行远只当没听见,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去查一件事。” 闻言,蒙放立刻挺直了腰板,问:“是不是要属下去查奸夫的底?” 陆行远:........ 蒙放见主子面色不虞,只道自己大概是说话太直接了,没给主子留面子。 毕竟天下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被戴绿帽? 蒙放正要安慰,却听陆行远开口说:“去查查朝中年轻官员里,有谁会在两年里离京或入京的。又或者,两年后,宫中有什么变动,或是有人要进宫的。” 蒙放震惊。 奸夫竟是朝廷官员?! ...... 自打回门那日的不欢而散,祁念便再也没走进过溯知轩。 祁念不来,陆行远自然也不会去请,反而乐个自在。 可偏偏急坏了蒙放和鹭双两个‘太监’。 这日午后,二人正偷偷商量着怎么才能把公主请来,却不想溯知轩便真的来个客人。 不过却是个不速之客。 只见一白衣男子,手持把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 这人模样长得极好,五官立体凌厉,与举手投足间露出的点儿不羁相得益彰。 鹭双见了人,立刻投给蒙放个眼神,让他立刻去找陆行远。 来人便是西苑那不好惹的主,风无垠。 陆行远原本正坐在小花园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 见蒙放着急忙慌地跑来,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一听才知道原来是隔壁的‘邻居’上赶着来炫耀了。 陆行远倒也无所谓,继续坐在原处饮茶看书。 很快风无垠便走入院中,气势十分傲慢,见到陆行远不但没有行礼,甚至还上下打量,目光赤/裸直接。 对方不开口,风无垠也只当没瞧见这个人,兀自低头看书。 最后还是风无垠忍不下去了,勾了勾嘴角,“这位想必就是新进门的驸马爷了吧?” 他故意加重’驸马爷‘三个字,语气里满是令人不悦的调笑。 蒙放呵斥,“你是什么东西,敢在我家主子面前撒野?” 风无垠冷笑,“我一介草民,自然是没有资格。可敢问这位壮士又是什么身份,竟在公主府这般神气?” “你!”蒙放气急,撸起袖子就要往前冲。 陆行远终于开口,“是我管教下人不严,若有冒犯之处,还望风公子不要见怪。“ “还是驸马明事理。”风无垠折扇轻摇,勾起眉尾一缕发,“在下今日是来给驸马送礼的,恭祝您与殿下新婚。” 说着,他摇手示意身后的下人把准备好的匣子端上来。 蒙放上前替陆行远接过匣子,刚一打开立刻变了脸色。 匣子里装着竟是一双马靴。 7. 第7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见陆行远不说话,风无垠便先发制人,“奴的东西粗鄙不堪,入不了驸马的眼,惹驸马生气了,奴自当受罚。” 祁念扫视周围,看见地上七零八落的物件后多少明白了个大概。 她声音里带着斥责,“无垠他虽然有欠考虑,但终究心是好的。你就算不喜欢,也不用打人吧?” 陆行远低笑着摇摇头。 若是换做以前,他怎么都不会相信,这种后宅吃味争宠的拙劣戏码会落到他身上。 祁念皱眉,“你笑什么?” 陆行远收了笑,对上祁念质问的目光,沉静回答:“我没有打他。” “没动手?难不成是他自己摔的?” “那就要问风公子自己了。”陆行远说话间连看都没有看风无垠,显然是不屑。 风无垠抓着机会又是一番添油加醋,“驸马嫌奴的东西粗鄙,直接把奴送的贺礼给砸了。奴也是气不过,这才与驸马理论几句。是奴做事冲动,与驸马无关,还请殿下责罚无垠一人就好。” 蒙放闻言怒骂:“你这下贱的东西,怎么空口白牙胡乱攀咬!” “住口!”祁念怒喝,冷冷看向陆行远。 陆行远自始至终脸上都没有太多表情,说话也是淡淡的,“既然风公子说是我出手伤你,那敢问风公子,我是何时出手,又是如何伤你的?” “在我给你换鞋时,你趁我不备,将我推倒。” “那再请问,我是用哪只手推的你?” 风无垠想了想自己伤的是右边的额头,于是回答:“是你用右手推的我。” “那风公子应当是弄错了。”陆行远低头浅笑,随即不紧不慢地掀开自己右手衣袖,露出手腕上深深浅浅的伤痕。 “臣在三年前的一役中伤了右手经脉,从那时起便不可提重物,更不用说是推倒风公子这样的习武之人了。” 众人震惊。 “殿下若是不信,自可寻大夫来查。”陆行远不在意地笑笑,甚至还拿自己开起玩笑,“至于腿么,那就更不可能了。” 双腿废了,连手也废了,实在是个可怜可悲之人。 可这些话陆行远说起来却是轻描淡写。 祁念胸口觉得闷闷的,长长舒了口气,又冷眼看向身边的风无垠。 那眼神与其说是怒气冲冲的质问,倒更像是下属办砸了事的责备。 风无垠摸摸鼻尖,心虚地别过头。 祁念的目光再次落在陆行远身上。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说话。可气氛却莫名紧张了起来。 半晌后祁念才不轻不重地开口:“无垠从不说谎。” 陆行远眼里既无惊讶也无失望,平静得好似一汪死水。 果然如此。 争宠是假,敲打才是真。 看来长公主还记着那日回门的仇呢。 陆行远慵懒的倚靠在椅背上,歪着脑袋问:“既如此,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 对方无所谓的态度让祁念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道:“有错,自当罚之。” 陆行远嘴角的笑更深了,仿佛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殿下打算怎么罚?” 大概是对方的视线太过直接,看着反而叫祁念心虚。 她稍稍侧过身子,目光移至旁处,道:“念在你是初犯,就打三十板子,以儆效尤。” “不可!”身边的蒙放‘噗通’跪倒在地。 “不可啊殿下。我家主子身子还未大好,前些日里又淋了雨,这三十板子打下去,岂不是要了主子的命。今日的事情奴才也有错,殿下要罚就罚奴才吧,奴才皮糙肉厚,不怕挨打的。” 祁念瞥了眼蒙放,很快又冷漠移开目光,显然没有要放过陆行远的意思。 蒙放张了张口还要说什么,身后已经传来陆行远的声音。 “蒙放,退下。” “主子!”蒙放焦急地转头看向陆行远,不断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向公主求情。 可陆行远却只徐徐摇头,饶有深意道:“殿下今日要罚的是我,任何人都无法代替。” 话音刚落,便见对面祁念朝院子里的下人扬了扬手。 众人会意,不一会儿便找来了板子和木凳。 下人们一左一右架起陆行远的胳臂,将他拖行放置在板凳上。 “殿下,要不就算了吧?”风无垠用扇子半遮着脸,只露出一双楚楚可怜的眼,同情地望着此刻‘任人宰割’的陆行远。 “下人说的也没错。驸马爷身子还未完全恢复,恐怕受不住这板子。若真打出个好歹来,只怕到时殿下也不好向陛下交代啊。” 祁念微顿,露出 8. 第8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大夫慢慢解开包扎,露出陆行远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双腿。 “我会重塑他断了经脉和骨头,不出半年,他就能像常人一样走路了。”童大夫道。 话虽这么说,但祁念仍不免担心。 眼看这腿伤得比先前还要严重许多,若是治不好,她该如何向故去的陆天明交代。 风无垠将祁念的担忧看在眼里,慢悠悠地摇着折扇,看起来信心十足,“放心吧。童大夫是我山阴盟的神医。他说能治就一定能治。” 祁念深深吸了口气,这才转身坐回风无垠身边。 风无垠忽然低笑,“你说说你这人,明明好心想要帮人家治腿,却偏要拐弯抹角,把人家先打一顿,再偷偷摸摸来治伤。” 风无垠侧着身躺在矮榻上,一口一口吃着葡萄,哪里还有白日里半点做小伏低的样子。 “还让我演一出争风吃醋的戏码,你累不累啊?” 祁念从他手里抢过最后一颗葡萄,没好气道:“你还好意思说。这戏差点就让你给演砸了。” 风无垠不耐烦地‘啧’了声,“我哪里知道他不但腿废了,手也废了。” 说到这个,祁念担忧地看向正在为陆行远施针的大夫,“童神医,他的手还能治好吗?” “我连带着和腿一起治了。”童神医利落干脆地在腕间落下数针。 祁念又问:”可还能习武?“ 对方立刻冷冷衡了她一眼,“做人别太贪心。” 祁念也知道这的确是强人所难。 可陆行远是曾是辽北最出色的战士之一,一把长枪横扫敌寇,如今却只能做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着实让人唏嘘。 祁念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陆行远,不禁感叹。 也罢,能活着就是最好的了。 沉思间,脑袋上传来不重不轻的一下敲打。 风无垠收起折扇,“你这人就是心思太重,明明想对人家好,想帮人家治腿,偏偏还得装模作样。” “我越是对他好,与他而言便越是不幸。与其如此,倒不如让外人以为他在公主府生存艰难,如履薄冰,也许他还能更安全些。” 那日回宫时,宁贵妃字里行间都是对他们夫妻二人的试探。 况且,祁昱母子之所以能放心留下陆行远,不过是看他双腿残疾,再无威胁的可能。 可若是让他们知道她有意要帮他治腿,恐怕陆行远和她都会有大麻烦。 所以,她必须在外人面前演一出戏,一出能名正言顺罚他,羞辱他的戏码。 风无垠听不下去了,他坐直身体,眉宇间透着不解,“就算如此,你大可与驸马明说,何必做这恶人?万一他就此记恨上你,日后你们二人还要不要过日子了?” 听到‘过日子’几个字,祁念轻笑起来,“我与他成婚不过是场戏而已。两年后,我二人自是大路朝天,恨不恨我,又有什么打紧的。” 说着,祁念忽然想到陆行远今日看她的眼神,又自嘲笑道:“再说了,人家也许早就恨我了。” 风无垠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弑杀成性长公主,心毒,手段更毒。全京都城记恨你的人还少吗?也不差他陆行远一个。” 听到这话,祁念意味颇深地转头看向风无垠,“看来咱们风盟主对本宫也是颇有微词啊?” “草民岂敢?”风无垠抱拳,“只要殿下别再让草民演这种后宅争宠的戏码,草民就谢天谢地了。” 祁念憋着笑,“此言差矣。一回生两回熟,日后还得风盟主多多相助啊。” “祁念你别得寸进.....” “咳咳!”身旁童神医不悦的咳嗽声打断了二人一来一回的玩笑,“这么多话!吵着病人休息了。” 二人立刻跟做错了事的小孩似的乖乖闭嘴。 治疗要比祁念想象中更漫长,直到天快亮了才结束。 离开溯知轩前,祁念还嘱咐道:“劳烦风盟主好人做到底,把驸马的两个下人从柴房里放出来,也好照顾他。” 风无垠不乐意地哼了声,“你自己怎么不去?” “给你个做好人,修补关系的机会啊。” “最需要修补关系的就是你自己吧。”风无垠被气笑了,说着又忽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轻声开口。 “祁念,说真的。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对你自己好一点。” ......... 陆行远本以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烧个十天半个月只怕缓不过来。 可不想才短短三日,他的身体便神奇地恢复了大半。 陆行远只觉得今日的精神几乎已经恢复到了伤前的状态,若不是双腿都打了木板,他几乎都觉得自己能下床了。 回想起那日的事情,陆行远总觉得有些奇怪,便抓着蒙放问:“我昏睡这些天,公主可有来过溯知轩?” “您怎么还想着那个恶毒女人呢?”蒙放不满嘟囔,“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另外两个院子里,连看都不曾来看您一眼,当真是没心没肺。” 陆行远皱着眉头没说话。 可他的沉默在蒙放看来更像是伤心。 蒙放忿忿道:“这样的憋屈日子,别说两年,两个月都等不了。少主,干脆咱们把此事告知陛下,让他给您做主,放我们离开公主府吧。” 陆行远只当没听见,皱着眉头喃喃自语:“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那日我好像听到她声音了。” “怎么可能!定是那天您烧糊涂了,那个女人压根都没出过西苑的门。”说着蒙放越想越气,骂了声,“呸!狗男女!” “说谁呢?” 门外骤然传来祁念的声音。 9. 第9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我可有把驸马哄好了?”祁念故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陆行远的唇角,动作轻柔中带着一丝暧昧。 这一刻,陆行远终于明白世人对于祁念的评价。 阴晴不定,喜怒难测。 他探究地看着对方,勾了勾嘴角,抬手握住祁念的手腕。 不过与陆行远想象中的不同,指尖触上的并非光滑细腻的肌肤,反而凹凸不平,似是某种伤痕。 那不是该出现在嫡长公主这般金贵之人身上的伤痕。 陆行远有些惊讶,低头正要去查看,可还未来得及掀开祁念的衣袖,对方已察觉到他的意图。 祁念迅速抽离手腕,拉好衣袖,显然并不想让人发现。 陆行远也十分识趣地收回目光。 此时祁念已然收起了所有戏谑的神情,迅速站起身,冷淡地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不悦。 “驸马好好休息吧,本宫就不打扰了。” “殿下。”陆行远轻声唤住她。 祁念转头去看,以为他是想要追问什么,不料却听陆行远淡淡开口,“殿下的耳坠子掉了。” 祁念一愣。 陆行远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边的耳垂。 祁念也跟着去摸自己的,果然耳垂上空无一物,原本带着耳坠子不知在何时不翼而飞。 祁念淡笑着掩饰尴尬,“约莫是掉了。” 陆行远的目光还在空荡荡的耳垂上打转,“殿下的东西金贵,还是早些找到比较好。” 祁念心中奇怪,陆行远竟然会对女儿家的添妆物件如此在意。 但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点点头,“你好好休息,本宫明日再来给你喂药。” 说完,她看见陆行远脸上那完美得近乎虚伪的笑容霎时僵住。 看来是真不希望她来啊。 祁念心中暗笑,但面上却只当没看见,转身离开了溯知轩。 人一走,蒙放和鹭双两个立刻出现。 蒙放狐疑地拿起空了的药碗,低头闻了好一会儿。 陆行远失笑,“放心吧,还不至于在公主府里下毒害我。” 闻言,蒙放这才气冲冲地放下碗,“主子,你干嘛对她这么好?” 陆行远歪着脑袋看他。 “你提醒她掉了耳环。”蒙放道,刚才他趴在门口偷听的时候就觉得气。 鹭双却是捂着嘴偷笑,道:“驸马大度。终究是要跟殿下过日子的,两口子哪儿有隔夜仇。” 陆行远笑笑,没有说话。 ....... 后来祁念当真每日未时去溯知轩亲自喂陆行远喝药。 即便对方已经明示暗示过多次不需要她每天都来,可祁念就是装聋作哑,每日不亲眼看着陆行远把药喝完,她绝不离开溯知轩。 这日祁念刚用完午膳,正打算去溯知轩,半路经过小花园便碰上了鲜少出门的叶轻舟。 叶轻舟曾经是京都城里最出名的琴师,却因为人孤高冷峻,宁折不弯,得罪了京中贵人。 那日祁念遇见他的时候,他已是被人打得半死,扔在大街上。 于是祁念便将人带回来疗伤。只是伤愈后,叶轻舟却怎么也不肯走,说是要留在公主府报恩。 祁念倒也无所谓,于是就将人安排在了东苑。 外头都说叶轻舟是祁念养着的面首,她也不甚在意。反正她的名声早已破败不堪,也不差再多一桩。 不过后来祁念发现叶轻舟不但琴弹得好,脑瓜子也聪明,于是便成了她背后的幕僚和军师。 “你今日怎么在外头下棋?”祁念见他独自一人坐在石桌前摆弄着棋子。 “我在等殿下。”叶轻舟的笑每每都能让人感到心绪宁静。 祁念也跟着笑了起来,“好,那今日便与你来一局。” 只是棋还没开始下,莲漪便神色匆匆地走来,“殿下,刑部的人来了。” “刑部?” 话音刚落,祁念便见一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正大步流星地朝她而来。 祁念立刻认出来人是刑部尚书秦牧。 “微臣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福金安。”秦牧恭敬行礼。 祁念不冷不热道:“秦大人,今日刮的什么风,怎么把您给吹来了?” “臣乃奉命,请殿下随臣去刑部一趟。” 祁念挑眉,“为何?” 秦牧依旧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半弯着腰,“有桩案子与殿下您有关。” 祁念眉间的刻痕更深了几分。 虽然对方没有明说,但从语气上来看,也许远远不止‘有关’这么简单。 秦牧又道:“殿下可还记得城东李家?“ “哪个李家?”祁念是真想不起来。 “殿下大婚当夜在暮雪阁.....遇见的那位李公子。” “那个好色的草包?”这下祁念终于有了些印象。 想起那个纨绔嚣张的嘴脸,祁念眸色沉了沉,“怎么?时隔一月,他去衙门里告本宫的状了?“ “李家大公子昨夜.....”秦牧话语略有迟疑,小心翼翼地瞥了眼祁念,又低头道,“死了。” 祁念神色微顿,但很快想到了什么,眯起眼问:“你们觉得是本宫杀了他?” 秦牧没有作答,又道:“不仅是李家大公子。昨日,李家上上下下三十七口人全在一夜间暴毙身亡。” 祁念忽然肆无忌惮 10. 第10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蒙放闻言怒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赶我家主子走?” “大块头兄弟你误会了。”风无垠无奈道,“方才公主被刑部的人抓走,我瞧那架势估计不妙。若公主府真遭了殃,你家主子是嫁进,哦不,是公主府的正头驸马,只怕最先受牵连。” 这下蒙放也懵了。 刑部能把长公主给带走,看来犯的还不是小事。 风无垠又催促道:“趁着刑部还没来查封,你们还是早些溜吧。” 蒙放仍有怀疑,“长公主犯了什么罪?“ “杀人!”风无垠压低了声音。 “什么!”蒙放霎时白了脸。 他知道长公主是个疯的,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疯,敢在京都城里杀人。 若祁念真的杀了人,甚至还惊动刑部,说不定最后真会牵连上少主。 想到这里蒙放犹豫了。 此时屋里的人说话:“何事喧闹?“ 听到陆行远的声音,风无垠一个旋身避开蒙放,直接往屋子里冲。 风无垠将刚才所见所闻以一种做作又夸张的方式再度叙述了一遍,听得站在后头的蒙放心惊肉跳,恨不得立刻就打包行李,准备脚底抹油。 不过陆行远却比风无垠想象中冷静得多。 陆行远手里拿着书,时不时抬手翻动两下,面色如常,好像刚才风无垠说的一切与他并不相关。 风无垠有些摸不清对方的反应,狐疑问:“你还不走?是打算留下来陪长公主共进退?” 听到这话,陆行远终于轻笑着看向风无垠,问:“她杀人了吗?” 风无垠被问住了,思忖半晌还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既然不能确定人就是殿下杀的,那殿下就很有可能是无辜的。”陆行远说得淡定。 风无垠哑然。 陆行远又道:“既是无辜,我又为何要逃?“ 风无垠:.... 这话让人无法反驳,却又隐约觉得里头有些不对劲。 .... 甫元殿内众人神色冷凝,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面对刑部的多番质问,祁念语气坚定道:“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杀他!” “刑部询问过暮雪阁的人。当日有不少人亲眼目睹长公主打伤死者,还扬言要死者全家的性命。”当着夏帝的面,秦牧丝毫不给祁念留面子,咄咄逼问,“敢问长公主殿下可有说过此话?” “哦?原来秦大人这么相信本宫的话?”祁念挺直着背脊,冷笑出声,“我说我要灭了他全家,你信。那我在现在告诉你,人不是我杀的,你为何又不信了?” 秦牧语塞,目光悄然去看太子。 可夏帝自始至终没有发话,祁昱也不好插手。 “我祁念若是想杀人,当场就会抹了他脖子,哪里会用偷偷摸摸投毒这种下三滥的法子?”祁念又道,言语间满是不屑。 这下终于把夏帝给激怒了,“放肆!大殿之上,岂容你胡言乱语!” 祁念也退让,直言道:“那姓李的专横跋扈,谁知道他得罪了多少人。如今惨遭暗杀,也是活该,凭什么就赖在儿臣头上!” 夏帝沉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等着女儿能主动认错。 可他终究是没等到,只长长叹了口气,满是失望,“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把东西呈上来。” 夏帝向苗公公招手,不一会小太监便神神秘秘地拿着一木匣走到祁念面前。 祁念不明所以地接过,打开匣子的瞬间,她整个人如遭雷击。 只见木匣里赫然放着一枚耳坠。 是她的耳坠! 祁念不解地看向夏帝,声音都带着颤抖,“什么意思?“ “这是刑部在李家发现的耳坠。”夏帝厌恶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不是这样的!”祁念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耳坠子几日前就掉了,儿臣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说着,她陡然惊恐地看向夏帝,“是有人栽赃嫁祸!” “你还要狡辩!”夏帝猛然用力拍案,“朕宠得你无法无天,如今竟敢毒杀百姓。你今天能在朕眼皮子底下毒杀得罪你的人,明天是不是就敢对朕下毒啊?” “我没有杀人,不是我做的!”祁念红着眼咬牙道,“仅凭一串耳坠子就判儿臣杀人,儿臣实难心服!” “长姐见好就收吧。”祁昱在旁阴阳怪气地开口,“事情若真闹大了,刑部也不好对朝廷交代了呀。” “刑部该如何交代就如何交代!”祁念狠狠看向太子,“大不了,就让刑部将我收押,好好调查一番。” “你以为朕不敢吗?”夏帝气急攻心,一下竟也不顾皇家颜面,“来人,将公主押入刑部,听候审问!” “不可啊!”宁贵妃拦下刑部的动作,上前走到祁念面前,“安和,若你真去了刑部大牢,事情可就再也压不住了呀。” “为什么要压?”祁念直视宁贵妃,随后又昂首看向殿内众人,朗声道,“人不是我杀的,我为什么要怕?” 宁贵妃压低了声音,“你不怕,可皇后娘娘呢?” 祁念身体骤然僵硬。 “还有你外祖父镇国公老公爷呢?最最重要的,是你弟弟忻儿啊。” 宁贵妃的声音恍若鬼哭狼嚎般在耳边飘荡,顿时将祁念的满腔怒火和坚持全部打散。 祁念冷笑着看向宁贵妃和太子,“所以,你们是想让我认下我没有做过的事情?” “安和,你别总这么犟。那李家再有钱,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商贾,要压下此事并不难。只要你跟你父皇认个错,再自请去露清堂思过清修三年,到时再回来,没有人还会记得此事。” 宁贵妃笑得温和,字里行间也全是为祁念考虑,为她好。 夏帝声音里不带丝毫温度,“你不顾及你自己那点儿破败不堪的名声,难道也不顾及你母后和忻儿吗?” 皇后和祁忻就像是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祁念。 她慢慢垂下头,暗淡的眸子里满是无奈。下一刻,她笑了起来,笑得泪眼婆娑。 可笑! 这世界真是荒唐可笑,而最最可笑可怜的,就是她自己。 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骤然松开,祁念面上满是颓然,像是对什么妥协低头。 就在她正要开口说什么时,身后的苗公公忽然道:“陛下,殿外驸马求见。” 眼看祁念就要投降,却生生被人打断,宁贵妃有些烦躁地问:“哪个驸马?” “是长公主驸马。” 众人皆是一愣。 夏帝猜到对方大概是来给祁念求情的,不耐道:“他腿脚不便就别来凑这热闹了,让他赶紧回去吧。” “驸马爷说他手里有能证明长公主清白的证据。”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祁念。 可祁念自己也是一头雾水。 陆行远能有什 11. 第11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离开皇宫时,祁念和陆行远同坐在马车中,与来时的心情截然不同。 祁念有些尴尬地转头看向窗外,闷声道:“今日谢谢你。” “殿下不必谢臣,唇亡齿寒,臣既然依附于公主殿下,自然不希望看到您出事。” 陆行远这话说过于直白,却反而让祁念轻松不少。 她转头去看身旁依然端坐得挺拔的人。 陆行远虽然腿废了,但坐姿却丝毫没有懈怠,背脊直挺,一看就是军中训练有素的模样。 祁念觉得这人当真有趣,笑道:“话虽如此,可你也不用这么实诚吧。” “臣对殿下不敢有隐瞒。”陆行远又摆出了恭顺的姿态,与方才在大殿上与刑部争辩的样子截然不同。 “不敢?”祁念挑眉,“我看你倒是瞒得严实。耳坠的事情我竟全然不知。你是什么时候去城东珍萃坊准备这些事的?” “那日臣发现殿下少了个耳坠后就着手准备了。” 听到这话,祁念这才想起来那日陆行远的确提醒过她掉了耳坠。只是当时她并未放在心上。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已经在准备了。 祁念诧异,“不过就是个耳坠,你竟能想到这么多?” “贴身之物,最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以防万一,总是没错的。” “难为你如此细心。”祁念点点头,看向陆行远的目光里不免多出几分柔软,“这次若不是有你,恐怕我无法轻易脱身。” “是殿下福泽深厚。”陆行远这话是没有要揽功的意思。 “客气话就别说了。”祁念抬手制止,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于是问,“你帮了我大忙,可有什么想要的奖赏?” “微臣并不是为了赏赐。不过臣的确有一请求,还望殿下成全。”陆行远始终低垂着眼,看起来同那些酒楼乐坊里的小厮一样恭顺听话。 但祁念知道,在这双看似眸子底下藏着怎样的口是心非。 祁念饶有趣味地盯着他看,问:“什么?” 陆行远抬眸,“微臣怕苦,殿下就免了微臣每日的汤药吧。” 陆行远素来是个极为自律自持之人。可今日午后,他陡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几分期待祁念的到来,这让他不但惊讶,更让他开始警惕。 习惯,能暴露一个人软肋,而习惯依附他人更是致命。 他不允许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他必须在这个习惯养成之前,亲手毁灭。 可祁念并没有立刻应下,反而欺身靠近陆行远,一双杏眼绕有深意地在他侧脸上打转。 她失笑道:“你不想我来溯知轩,究竟是因为你怕苦,还是……” 说着,祁念突然俯下身,鼻尖几乎快要触上对方的脸颊,用极为魅惑的声音道:“还是你怕我?” 二人靠得很近,陆行远能明显感觉到祁念口中呼出的热气,刺得他半张脸麻麻的。 他微微侧过脸,抬眸与她对视,睁眼说起了瞎话,“自然是因为怕苦。” 祁念直直望着对方的瞳孔,似乎是想要通过目光辨认对方话中真假。 鼻尖对着鼻尖,看似亲昵无比,实则却又像是互相较劲,好似谁先躲开,谁就率先败下阵来。 祁念看着对方幽深沉静的眸子,忽然有些失神。 这双眸子与那人的太过相似,好像一瞬间就带她回到八岁的那个夏夜。 男孩忽闪着大眼睛,低声说:“别害怕,我带你出去。” 明明还带着奶声奶气的孩童声,可语气里却透着让人能瞬间沉静下来的力量。 失神间,马车剧烈抖动一下,祁念身子不稳摔进陆行远的怀里,看起来有几分刻意。 不过陆行远也没躲,就这么身体僵硬地抱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念慢慢直起身,与对方拉开些许距离。 就在陆行远以为祁念这是打算退让的时候,却听她面不改色地说出让他震惊无比的话。 “可怎么办呢。本宫实在喜欢驸马喜欢得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不能每日守着驸马,实在是寝食难安。驸马的请求,恐怕本宫是无法应下了。” 要比睁眼说瞎话,我祁念称第二,还没人敢称第一呢!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就偏要每日在你面前晃悠! 说完,她还不忘朝对方故作谄媚地眨眨眼,直接把陆行远给看蒙了。 陆行远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比方才明显阴沉不少,似是不悦。 见陆行远吃瘪,祁念只觉得心情大好,方才那点儿糟心事很快就抛诸脑后。 以怨报德,大概便是如此了吧。 祁念猜想陆行远应该是烦透了她,于是此后二人一路无言,直到祁念跟着陆行远回到溯知轩。 蒙放和鹭双看到夫妇二人安然回来终于松了口气。 祁念猜想陆行远今日应该还没喝药,于是便吩咐二人赶紧准备。 果然,陆行远的脸色 12. 第12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叶轻舟的头疼脑热自然不是真的。 祁念也知道这不过是叶轻舟请她去东苑的借口而已。 至于为什么,想来应该与李家一案有关。 祁念刚进东苑,便闻到了茶香。 叶轻舟喜茶,院子里也总是弥漫着清幽的茶味。 见人来了,叶轻舟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抬起指间的棋子,道:“殿下与我的棋局还没下完呢。” 祁念了然一笑,径直走到了叶轻舟的对面坐下。 叶轻舟将刚沏好的热茶端给祁念,道:“殿下辛苦了,此次进宫可谓凶险。” 说到这个,祁念不免也有些后怕,叹道:“还好这次陆行远留了一手,要不然我今天恐怕是回不来了。” 叶轻舟落子的手停顿了下,“驸马倒是让人意外。” “是啊。我也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细心。” 说着,祁念又想起陆行远在马车上听见自己要日日来给他喂药时精彩表情,不由失笑。 那笑容太过温柔,叫叶轻舟不由皱起了眉头。 他清了清嗓子,很快又将话题拉了回来,“李家的案子,大理寺似乎有了眉目。” 祁念目光瞬间冷了下来,“何人?” “今夜,大理寺传召了不少户部官员前去。” 祁念一惊,“户部尚书赵恺?” 叶轻舟又道:“户部这两年来负责铸炼新币,与李家走得极近。” 说起这个,祁念这才想起这几个月来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案。 她恍然抬头,“难道是□□一事与户部有关?赵恺想把屎盆子全都推给李家。” 似造钱币是大罪,轻则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李家不是傻子,自然不肯担下所有罪责。 祁念眯起眼,“所以,赵恺便一不做二不休,毒死了李家一门,来个死无对证。”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可此事为何会牵连上我?我素来与户部并无仇怨,赵恺为什么要害我?” “想害您的不是赵恺,而是太子。”叶轻舟稳稳落下一枚黑子,瞬间便将祁念的白子吃了大片。 “户部一直都是太子的钱袋子,太子不会不保赵恺。把殿下您推出去,不但可以保住户部,也能顺手铲除您,一石二鸟。” 李家虽说家业不小,但终究不过是个平民。而刑部又是太子的人,要想压住此案,从而保住户部,也不是多难的事。 而太子偏偏要把她牵扯进来,这步棋着实奇怪…… 想到这里,祁念不由心惊。 她自认为自己在宁贵妃和太子面前已经伪装得足够好,已经让二人对她放下戒心。 可依此事看来,太子还是将她视为眼中钉,想要把她除掉。 叶轻舟又道:“不过这次太子可谓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如今事情牵扯上了公主,圣上下令将案子交由大理寺审理。东宫和宁贵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大理寺。” 大理寺向来只听命于夏帝,从不参与党争,是夏帝手里最纯粹的棋子。 不管什么案子,只要落入大理寺手里,任何人都别想再搞鬼。 想到这里,祁念不由松了口气。 她冷笑出声,心想宫里的事情向来是福祸相依,只怕东宫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竟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果然,几日后大理寺便传来惊闻。 这日,风无垠着急忙慌地闯入祁念小书房,“殿下,出大事了!” 可话还没说完,他便看见了坐在祁念身边的叶轻舟。 风无垠脸色冷了下来,故意阴阳怪气道:“哟!叶小娘子你也在啊。” 叶轻舟被风无垠这么叫也习惯了,听着也没什么反应,只朝对方淡淡一笑。 风无垠翻了个白眼,心中骂了句‘虚伪’。 祁念见气氛不妙,连忙问:“你找我什么事?” 风无垠收回目光,摆出一个夸张的表情,“京都城出大事了啊!” 祁念深知风无垠素来就是个一惊一乍的性子,对眼下他口中的‘大事’并不在意,随口道:“怎么?最近花容铺又出新胭脂了?” “什么呀!”风无垠沉下脸,“我跟你说正经的。毒杀李家的凶手找到了!” 祁念挑眉,没有太多惊讶,“是户部尚书赵恺?” “你怎么知道?”风无垠瞪大了眼,随即又去看一旁的叶轻舟,顿时明白了一切。 风无垠又道:“还有个消息,赵恺死了。” 这下的确有些出乎祁念的意料了,“死了?怎么死的?” “今早在狱中畏罪自杀。前日里才被大理寺秘密扣押,今早人就死了。动作还真有够快的。” 谁动的手,不难猜到。 祁念冷哼,“同样的错误宁贵妃不会犯第二次。” “失了户部这枚棋,太子必定不甘。”叶轻舟担忧地看向祁念,“我担心太子会因此事记恨殿下,这段日子,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祁念笑笑,称自己会注意。 二人眉来眼去看得风无垠直反胃。 他身子往二人中间一站,故意挡住叶轻舟的视线,笑道:“殿下,时辰不早了,跟我回西苑吧。” 说完,风无垠还故意朝着祁念眨眨眼,模样看起来极为媚俗。 祁念不解,正要说‘你眼睛犯什么毛病’时,忽然想到今日刚好是十五。 她竟然差点儿忘了。 祁念转头看向叶轻舟,“你先回去吧。” 叶轻舟怔了下,目光冷凝地从风无垠面上扫过。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但也清晰地看见了对方眼里的挑衅和得意。 叶轻舟移开目光,脸上看不出喜怒,礼数周全地朝着二人行礼,目送着二人往西苑方向走去。 叶轻舟刚走出院子,便看见一模样熟悉的小厮从远处走来。 他出声唤住对方,“你是溯知轩伺候的小厮吧?” 鹭双怔愣,没想到叶轻舟竟然会主动同他说话,连忙道:“奴才鹭双见过叶公子。” 叶轻舟看了眼鹭双手里的药盅,明知故问:“你是来让殿下去给驸马送药的吗?” 鹭双只看了叶轻舟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公子实在是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他匆匆垂眸,点头道:“正是。” “可是....”叶轻舟故意停顿,目光快速瞥了眼身后, 13. 第13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东宫里宁贵妃气急败坏地摔了,指着太子祁昱骂道:“你做事能不能用点脑子!这次要不是本宫出手,你知不知道会惹出多大的祸!” 祁昱低垂着脑袋,颤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愤怒,“是刑部说可以把罪责推给祁念的,儿臣才想着....” 宁贵妃拿起书桌上的笔就往太子头上扔,”你想你想!你脑子进了狗肚子了吗!如此拙劣的伎俩你也看不出来?“ 祁昱赤红着眼,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宁贵妃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原本只要解决李家这个不入流的商户便可,可你偏偏要把事情闹大,闹到刑部兜不住了,闹出个大理寺来。” 太子无言以对。 宁贵妃继续说:“这下好了,咱们生生丢了个户部。若是本宫再不出手,恐怕连刑部,甚至是你自己的东宫之位也要不保!” 祁昱咬牙切齿,恶狠狠道:“是祁念故意害我的。还有,还有那个姓陆的残废。” 可宁贵妃却不这么想,她目露寒光,道:“就怕此事没那么简单。后面的事你不用再管了,本宫自会帮你解决。” 祁昱低头不语,可还是不甘心地捏紧拳头。 离开东宫前,宁贵妃嘱咐太子这段日子尽量避嫌,好好留在东宫里,别出去惹事。 太子虽不情愿,但终究还是忌惮母亲,点头听命。 宁贵妃一走,祁昱立刻立刻招来了太监海德良。 “奴....奴才在。” 祁昱撇嘴笑了起来,带着几分癫狂,问:“上次西域送来的药还有多少?” “还有最后一瓶。”海德良战战兢兢道,“殿下可是要服药?可娘娘方才说不让您离开东宫……” “不是给我的。”祁昱咯咯低笑摇头,慢步走到床榻边,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副丝质手套。 他慢条斯理又极为专心地给自己带上手套,眼里的怒火逐渐褪去,转而成为带着病态的愉悦。 “长公主还真是得了个好驸马。既如此,那孤便要好好谢谢这位驸马爷才是。” ......... 公主府西苑里,祁念并不知道宁贵妃等人在她背后打着什么算盘,眼下有件更紧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风无垠从珠帘后走了出来,朝她扬了扬下巴,“来吧,都准备好了。” 祁念神色中带着几分忐忑。 饶是她早已经历过数次这种事情,但毎每开始前她还是不由会紧张。 她深吸了口气,待做足准备后才走向屏风。 屏风后头摆放着一个小木桶,刚好到人腰间的高度。 祁念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也不弯腰去看,随即矮身就要脱去鞋袜,却被身旁的风无垠抓住手腕。 风无垠有些诧异,问:“你做什么?” 祁念扯出抹牵强的笑容,“脱衣服啊。” 风无垠脸色微变,连忙后退数步,双手交叉抵挡在胸前,十分夸张地做出一副惊恐的样子。 “你这是做什么?我告诉你,我堂堂山阴盟宗主可是卖艺不卖身的!” 祁念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伤口在手上实在太过明显。尤其现在陆行远进了府,我担心他会起疑。” 风无垠看向祁念那隐隐约约藏匿在宽大衣袖下的伤疤,顿时了然。 不过祁念也只是脱了鞋袜而已,她赤裸着双足站在木桶旁,弯腰低头看着木桶里的东西。 本洗澡用的木桶,此刻装着十数条青紫色的毒蛇。 即使祁念已不是第一次,但每每看见这些东西,她依然会头皮发麻,本能地想要逃离。 风无垠有些担忧地看向祁念,声音里难得有几分正经,“你确定?腿上可比手臂疼多了。” 祁念脸色有些发白,但依然强装着镇定,说了句“无妨”。 她撩起裙摆,赤着双脚便踏入了满是毒蛇的木桶里。 风无垠第一次皱起了眉头,迟疑着要不要阻止,但终究没能动作。 他了解祁念,更了解祁念骨子里的执着和坚韧。 能感觉到冰冷湿滑的物体划过脚背,很快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祁念膝盖一弯,差一点儿就要站不住。 好在身旁的风无垠扶住她的手臂,这才让她勉强能够继续站立。 疼痛迅速蔓延,从脚背到小腿,最后侵袭四肢百骸。 祁念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冰冷的尖牙划破她的皮肤,毒液混合着鲜血融入她的身体。 手脚一点点变凉,可祁念却是出了一身的汗。 她忍不住攥紧手掌,指甲不知疼痛般刻入掌心,仿佛这样就能转移双腿那剜心刻骨的疼。 不知过了多久,祁念的脸色白里透着青,身体止不住地摇晃颤抖。 眼看就要支撑不住,身子骤然一轻,竟是风无垠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 风无垠将祁念安放在床榻上,迅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银针,扎入腿上的几处大穴。 可疼痛不但没有减轻,反而比刚才被毒蛇咬伤时更剧。 祁念疼得整个人蜷缩在床上,面朝着墙壁,不愿让人看见她此刻的脆弱。 喉咙里发出几声难耐的呜咽。 祁念其实从小就十分怕疼,小时候磕哪儿碰哪儿,她都会红着眼去找母后哭诉。 可现下只有她一个人,她不能喊疼,更不能哭,她必须独自撑下去。 为了母后,为了忻儿,撑下去。 下一瞬,一股更剧烈的疼痛从小腿处传来。祁念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人用刀割开了她小腿处的皮肉。 血液顺着皮肤缓缓流下,祁念想要挣扎起身,却被风无垠用手掌撑着肩膀压回床上。 祁念意识越来越模糊,耳边只隐约听见风无垠的声音,“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 祁念醒来时外头已是天光大亮。 她撑起身体正要下床,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腿上的伤口。尖锐的疼痛瞬间袭来,连带着昨夜的记忆也随之浮现。 祁念龇牙僵着身体好半天才慢慢缓和过来。 腿上的伤口上已经包上了布条,应该是昨夜她疼晕过去后风无垠给她包扎的。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正是屋子的 14. 第14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陆行远跟个门神似地堵在廊下,本就清冷的眸子更是寒气逼人,叫祁念没由来地感到心虚。 祁念脑子里忽然升腾起个念头。 这人该不会是因为昨日她没溯知轩,所以特意来堵她的吧? 但她很快打消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祁念挺起胸膛,故作镇定地朝陆行远走去,问:“驸马怎么一个人待在廊下?蒙放和鹭双呢?” “臣想自己一个人出来透透气,便没让他们跟着。” 不知道是不是祁念的错觉,她总觉得今日的陆行远身上总是透着股孤独感。祁念。 “我昨天突然有事,这才没能来溯知轩给你送药。”祁念不禁想要解释昨日为何没有出现在溯知轩。 可陆行远闻言却没有什么反应,脸上更是没有多余的表情,似乎这件事情与他并相关。 祁念心中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开玩笑问:“驸马没有背着本宫,偷偷把药倒了吧?” 陆行远依然沉默,望着她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 好半晌他才轻笑出声,声音里带着些许嘲弄,“殿下为何如此执着于让臣每天喝药?” 这下可真把祁念问住了。 她总不好回答是为了给他治腿。 可既然对方问了,看来是已经开始怀疑,只怕也瞒不了太久。 而且,再过两天便到了童神医进府施针的日子,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祁念做了决定,长舒口气道:“其实你的腿也并非全然不能治。我找到了.....” 话到一半,莲漪从身后走来,“殿下,马车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祁念恍然回神,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陆行远也愣了下,问:“殿下要出门?” “啊,是。我正打算进宫呢。”祁念心虚地将手里的白色瓷瓶握紧。 “是否需要臣陪同?”陆行远问。 “不用了。我就进宫请个安,你的伤才刚好些,就别折腾了。”说完,祁念想了想又加了句,“我很快就回来。” 陆行远也没纠缠,只徐徐点头,“殿下路上小心。” “嗯,那我走了。” “殿下。”身后陆行远又突然唤住她。 祁念不解看向他,只见陆行远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缓缓移至脚上。 “殿下的腿受伤了吗?”他问。 祁念大惊。 她自认伪装得还不错。一路走来没人发现她的腿上的异样,就连风无垠也说她走路与常人无异。 想不到却被陆行远轻易看出了端倪。 难道是因为他自己腿脚不便,所以老盯着人家的腿看? 祁念心里暗骂这人眼睛怎的这么毒,但面上仍装作若无其事,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有啊,没受伤。昨夜没睡好,把腿压麻了吧。” 大概是她的借口实在太懒,她看见陆行远听见她说昨夜没睡好后,嘴角那淡泊到毫无诚意的笑容骤然消失,眼底竟透出些许她看不懂的情绪。 祁念担心再待下去只怕会露馅,便匆匆离开。 陆行远望着祁念的背影好半晌没有动,直到身后传来蒙放的脚步声,他才心不在焉地收回目光。 “哼,这是又上赶着出去觅食了?”蒙放冷哼,言语间满是为自己主子抱不平的意思,“咱这位公主殿下胃口还真是大。” 陆行远冷声道:“她说她今日进宫。” “您信吗?”蒙放一脸’反正我不信‘的表情。 陆行远眼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冷意,“是不是真的又与我何干?” 蒙放见陆行远冷脸离开的背影,心想:无关吗吗?怎么他瞧主子的样子,好像很有关呢? 非常有关! ....... 御花园里,端妃正带着七皇子祁忻在亭子里乘凉。 七皇子虽然已经十岁,但因为三年前的一场变故,心智还跟个孩童似的。 眼下祁忻正满亭子跑跳,任一群奴才宫女们跟在后头追着跑。 “忻儿!”这时亭外响起宁贵妃的呼唤声。 祁忻虽然停了下来,但却没有行礼,歪着脑袋打量来人。 见状,端妃立刻拉着七皇子行礼道:“贵妃娘娘金安。” 宁贵妃走入亭中,眉眼间看起来满是笑意,“七殿下这是怎么了?本宫大老远就听见了动静。” “我要吃糖,可母亲不让我吃。”祁忻嘟囔着嘴挣脱开端妃。 端妃立刻变了脸色,“殿下别叫错了,皇后娘娘才是您的母亲。” 祁忻嚼桂花糕的动作微顿,眉头慢慢隆起,好像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难题。 他仰头看向对面的宁贵妃,问:“她不是我母亲吗?” 宁贵妃视线扫过端妃,见对方脸色都白了,忍不住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她是端妃娘娘。” “端妃娘娘.....”祁忻彻底糊涂了,“那我母亲呢?” “皇后娘娘如今在容栖宫里。” 祁忻愣了下,又问:“那我能去看她吗?” 这次未等宁贵妃说话,端妃率先开了口,“现在还不能。皇后娘娘身体不适,需要好好修养。” 祁忻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桂花糕上,一边吧唧着嘴,一边道:“那等她好了,咱们再去看她吧。” 宁贵妃看着跟个痴儿似的七皇子,忽然问:“七殿下喜欢吃糖吗?” “喜欢啊。”听到有好吃的,祁忻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宁贵妃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捏在两指间,笑得格外狡黠,“本宫给你带了好吃的糖。” 祁忻伸手接过,好像看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这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好吃吗?” “好吃。”宁贵妃点头,目光紧紧盯着祁忻的脸,一瞬不移,生怕错过什么,“这是梦華宫才有的,本宫特地给七殿下来尝尝。” 祁念拿着石子慢慢凑近,眼看着就真要张嘴去咬。 身后的端妃看得心惊肉跳,正要上前阻止,却陡然看见远处树下那双清明的眼睛。 榕树下,祁念正凝眸看着他们,面色冷凝,也不知在这里待了多久。 端妃看见祁念朝她摇了摇头,眼里的示意再明显不过。 端妃立刻明白的她的意思,红着眼眶,眼睁睁看着祁忻拿着石子往嘴边送。 祁忻用舌头舔了下石头,立刻痛苦地皱起眉头,将手里的石头扔了出去,“不好吃,一点儿都不好吃。” 说完,他跟个受了欺负的小鸡仔似地哭着跑回端妃怀里。 端妃心疼无比,却什么也不能说,只一下下抚着祁忻的脑袋,低声安抚。 宁贵妃大笑几声,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七殿下不喜欢吗?” 祁忻吸着鼻子啜泣道:“不喜欢!忻儿不喜欢。” “那下次本宫再给忻儿带更好吃的东西来,好不好?” 宁贵妃矮身就要去捏祁忻的脸,谁知小孩子突然发起疯来,用力挥舞着双臂去推宁贵妃。 “你骗我!你是坏人!” 宁贵妃被这么重重一推,身体失了重心向后倒去,险些就要摔落。 就在这时,手臂被人从后头扶住,这才稳住身体。 宁贵妃转头看去,扶着她的正是祁念。 宁贵 15. 第15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端妃拉着祁念进屋,“七殿下刚才还在等你呢,见你一直不来实在撑不住了,刚睡下。” 祁念坐在床沿,指尖小心翼翼地抚过幼弟红肿的脸颊,眼神里满是心疼。 端妃看着这对姐弟,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就控制不住了。 她鼻尖酸涩,哽咽道:“辛苦你们姐弟俩了。” 祁念抬头看向端妃,“娘娘才是真的辛苦。” 端妃哭着摇摇头,“是我没本事,没能照顾好忻儿。” 祁念拉住端妃的手,“娘娘别这么说。您为了我和忻儿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我和母后都是感激娘娘的。” 端妃自觉失态,吸了吸鼻子,“今日宁贵妃故意试探,她是不是起疑了?” “她素来多疑,今日的试探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祁念叹气,“娘娘日后还需多加小心。” “我明白。”端妃点头,又想到前些日子的传闻,“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端妃见祁念比上次见到时清减了不少,担忧问:“殿下成婚那日我未能来道贺,不知驸马待殿下可好?” 祁念本想说这门亲事本就是场交易,有什么好不好的,但她又不想让端妃再费神担心,于是只含糊道:“他待我挺好的。” “那就好。”端妃点头,之前她还担心驸马会因为外头那些对祁念的不好谣言而轻慢她,如今来看,似乎夫妻二人相处的也还算不错。 “我出去看看药有没有熬好。”端妃想给姐弟二人多谢独处时间,于是找了个借口离开。 “娘娘稍等。”祁念将怀里的瓷瓶递去,“还请娘娘将此物带去容栖宫。” 端妃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里头装着什么,慢慢皱起眉头,“又到时间了吗?” 祁念点头,“宁贵妃的人盯我盯得紧,我去容栖宫恐怕会让她怀疑。还是由娘娘更稳妥些。” “好,我知道了。”端妃攥紧瓷瓶,“那你的身体....” 可话还没说完,祁念就用目光制止她再继续说下去。 祁念迅速瞥了眼床上的七皇子。 端妃顿时意识到自己多言,连忙抹了抹眼角沁出的泪珠,转身走了出去。 端妃前脚刚走,祁念便轻轻拍了拍床上的男孩,“别装睡了。” 话音刚落,床上的七皇子果然睁开了眼,眯着眼睛傻笑,“被你发现了啊。” 祁念轻笑着用指节勾了勾他的鼻子。 七皇子用手去挠,“怎么样?我今天演得不错吧?” “嗯,还行吧。”祁念敷衍道。 “不过你就演得不怎么样了。”七皇子撇嘴。 祁念挑眉,“我怎么不行了?” “太假,太做作。”七皇子嫌弃地摇摇头。 祁念失笑,只觉得自家弟弟长了张欠揍的嘴脸。 “我姐夫呢?” 被弟弟忽然这么问,祁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明白过来他说的好似陆行远。 “姐夫怎么放心你一个人进宫。下回他来,我可得好好说说他。”七皇子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 祁念眼底的笑意加深,点了点他的额头,“先顾好你自己吧。” 说着,祁念再次心疼地抚上弟弟被自己打肿了的脸颊,眼眶不由有些酸涩,“委屈你了。再忍一忍,很快一切都会解决的。” 祁忻也收起了玩笑的模样,抬手拉过祁念的手,正色道:“姐,我不委屈。你也别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陆行远在廊下坐了很久,直到天色微微发灰,他才惊觉自己竟不知不觉在廊下坐了一下午。 天快要暗了,可是祁念还没有回来。 陆行远皱眉。 虽然他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他并非祁念真正的夫君,他也不在乎祁念又去了哪个乐坊酒楼。 但今日祁念离开的时候显然不太对劲。 她说她要进宫,可眼下宫门已经落下,祁念却迟迟未归。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陆行远皱眉,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担心那个女人,她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并非蒙放和鹭双的。 陆行远转头看去,只见一身着白衣的俊秀男子正站在他身后。 男人长得极美,甚至比女人更美,却不带半点媚俗,像是不可亵玩的白莲。 虽说风无垠也算长得俊俏,但与面前的男人想比,仍是稍逊一筹。 陆行远立刻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鹭双曾说过,东苑的主子不但是京城第一琴师,也是第一美男子,如今看来的确名不虚传。 只是陆行远对祁念府里的这些莺莺燕燕不感兴趣,更没有要结交的打算,于是转动着轮椅便要离开。 谁知叶轻舟却开口问:“驸马是在等公主殿下吗?” 陆行远没有说话。 叶轻舟又道:“我也在等殿下,不如我们一起?” 陆行远只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起,他竟沦落到和这些被人养在后宅的男宠一样,等待着家主归来。 陆行远冷声婉拒道:”溯知轩里还有事,赎我先行一步,告辞。” 可叶轻舟却一个箭步挡在陆行远面前,笑得格外人畜无害,“是我的错觉吗?驸马似乎有些讨厌我我。” 这下陆行远也听出来,对方等公主是假,找茬才是真。 “叶公子多虑了。我没有讨厌你,但也不喜欢你。你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自以为有副好皮囊,又有些小聪明的.....玩物罢了。” 叶轻舟脸色骤变,没了刚才的假客套,冷得几乎快要结冰。 陆行远笑意加深,“我说错了吗?昨日不就是你故意找到鹭双,然后再借鹭双的口来告诉我,公主在西苑的吗?” 叶轻舟怔了下,没有反驳,只是眯起双眼静静看着对方。 陆行远不屑地哼了声,“我不管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我警告你,以后别再妄图用这些小手段来打我的主意。我不是你的棋子,更不会被你拿来当枪使,因为....” 他一字一句加重了接下去的话,“我不在乎。” 说完,陆行远再没有多看他一眼便径直离开。 “哦?驸马当真不在乎吗?”叶轻舟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若真是如此,你现在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对方话语中的揶揄让陆行远感到极为不适,不由叫他捏紧轮椅扶手。 就在这时,鹭双急匆匆赶来,神色不太好看,低喊道:“驸马,叶公子,东宫派了人来。” 闻言二人皆是一愣。 太子的人? 难道真是祁念在宫里出了事? 陆行远想着,便见院子里很快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 为首的 16. 第16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长公主!”海德良惊呼,“您.....您怎么.....” 祁念的视线从陆行远满是诧异的脸上移开,双手抱胸看向一旁的海德良,一副‘你能拿我怎么办’的嚣张表情。 她道:“怎么?既然是赏给我们夫妻二人的,助的也是本宫同驸马的兴,药是驸马吃还是本宫吃,又有什么差别?” 海德良语塞,忽然有些懊悔,看来还是他低估了长公主。 知道长公主疯,没想到她竟能这么疯。 祁念挑眉,脸色比刚才更冷峻几分,“还是,海公公觉得本宫不配吃太子赐的药?” “奴才不敢。”海德良连忙低头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祁念面色也没刚才那么冷了,双颊甚至还带上了点儿娇俏粉色,不知是高兴,还是因为药性。 她缓步走向海德良,故意暧昧地眨眨眼,“这药真的很厉害吗?” “奴才也不知道啊。”海德良尴尬笑笑。 祁念绕有深意地看了眼对方的身体,笑出了声,“也是,你又怎么会知道呢。” 海德良脸色骤然沉下,可嘴上还是恭恭敬敬道:“此乃太医院秘药,外头没有的。” 祁念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又见海德良被吓得不轻,冲他摆摆手,“放心吧,一颗药而已,太子不会这么小气的。再说了,既是助兴,便该助本宫的兴才是。” 海德良想了想,长公主这话倒也是话糙理不糙。 如此看来,他倒是也好回去交差。 思忖半晌,海德良回过神来,躬身行礼:“那奴才就不打扰长公主殿下,先行告退了。” 见太子的人终于离开,陆行远立刻去拽祁念。 指尖刚触上微热的手腕,他便感受到她体内涌动的气息。 果然是中了那东西..... 陆行远觉得自己的胸口好像也有团火在烧,他皱眉问:“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热啊。”祁念双颊微红,恍若醉酒之人,“身子热,脑袋也热。” 陆行远手上用力,将祁念微微拉近自己,“我带殿下去.....” 可祁念却突然伸手勾住陆行远的脖子,笑着打断道:“驸马这么着急啊?” 她半弯下身子,唇瓣擦过陆行远的耳廓,带起微湿热意。 陆行远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也跟着热了起来。 接着,祁念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只可惜驸马身子尚未恢复,还是少折腾为好。” 陆行远愣了下,待反应过来祁念的意思后,脸色更是阴沉到了极致。 祁念被他凌厉的目光盯得难受,直起身喊道:“莲漪,今晚去西苑!” 刚说完,她感受到腕间的力道骤然加重。 陆行远依然抓着她,攥紧的手指显然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祁念怔愣片刻,但很快又没心没肺笑了起来,故意言语撩拨,“怎么?驸马也想一起吗?” 闻言,院子里的下人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长公主竟然能玩儿这么花。 陆行远还是没有说话,脸上甚至连阴沉都慢慢褪去,转为面无表情。 可祁念觉得这样的陆行远反而更加危险,就像是瞄准了猎物的狮子,耐心静候,伺机而动。 祁念心中苦笑,她也不想当着众多下人的面博他面子。 只是她实在是没了法子,难不成还真要同陆行远一起试试那药的效果?” 祁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又看向另一边的叶轻舟,“轻舟,要不你也一起啊?人多热闹嘛。” 此话一出,饶是在公主府见惯了祁念发疯的下人们也纷纷惊掉了下巴,一个个低着脑袋,恨不得当场钻地里,原地消失。 可叶轻舟却没什么反应,好像早已习惯此等惊世骇俗的言语,只笑道:“承蒙殿下垂爱,但轻舟今日身体不适,实在不便伺候。还望殿下见谅。” 祁念笑着摆手,没有在意。 听到二人的对话,陆行远终于回过神没来,像是碰到了什么污秽之物,迫不及待松开了手,速度之快,简直是生怕避之不及。 祁念见状放声大笑,再也没看众人,朝着西苑的方向大步离开。 陆行远停在原地发了会儿呆。 他轻轻摩挲着指尖,上头还残留着对方的热气,可心却是冷的。 ........ 祁念最后几乎是冲进西苑的。 风无垠见她一副跟见了鬼似的样子,不由被吓到了,还以为祁念又闯了什么祸,来找他擦/屁/股呢。 风无垠问:“怎么了?” “我中了药。”祁念喘着气。 “什么药?” 风无垠看她脸色不对,又气息慌乱,才一把脉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得!果然不是好事! 风无垠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呀?你就不能让我安生半日吗?” 祁念自己当然也不好受,一波又一波的热意好像滚烫的沸油,在她体内肆意翻滚。 “太子冲着陆行远来的,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她哑着嗓子,难耐的热意让她变得愈发焦躁,“少废话。快把这该死的药给解了。要不然,我就只能强了你啊。” “你就嘴硬吧。”风无垠翻了个白眼,摊开手一副爱谁谁的样子,“我解不了。” “怎么就解不了了?”祁念以为对方大概是生气了,连忙软了声音哄道,“风神医,风宗主,风大善人,你就帮帮可怜的小女子吧。” 风无垠推开凑上来的祁念,骂道:“你体内的蛇毒还未消,如今与药混合,我是真的解不了。” 祁念脸色顿时褪个干干净净。 完了!她光想着怎么救陆行远,竟望了自己身上还有蛇毒这件事。 这可怎么办? 强了风无垠是不可能的,难不成她真的要去找陆行远? 不行不行! 回想起刚才陆行远冰冷的眼神,祁念觉得自己大概还没踏进溯知轩的门,就已经被陆行远碎尸万段了。 实在不行.....她去外头.... 祁念胡思乱想着,只听身旁的风无垠又道:“你现在比中了合欢散还棘手。” 祁念茫然看向他。 “你身上的蛇毒和药混合后,原本的药性消失,但已被压制的蛇毒却被激发出来,只怕你今晚要吃苦头。” “妈的。”祁念忍不住骂出声。 “谁让你偏要英雄救美的。”风无垠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 17. 第17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海德良刚回东宫,便见一小太监愁眉苦脸地跑了过来,“海公公,您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 “刚才小初子给殿下送晚膳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碗,殿下发了好大的火,还让人把小初子打了一顿。” “人怎么样了?”海德良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的方才去小初子屋里找他,发现人不见了。小的找了半天都没见着人。” 闻言,海德良不由心头发紧,问:“殿下呢?” “在花圃里呢。” 海德良又皱了皱眉头,扬手招呼小太监先退下。 他一路往东宫小院而去,心里无比忐忑。 太子今日心情不好,而自己又把太子交代的事情办砸了,恐怕少不了要褪层皮。 想到这里,海德良不由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小花园里,只见太子祁昱正蹲在花圃旁,细心地给新种的蔷薇花松土,画面有种诡异的和谐。 大概是怕泥土弄脏了手,祁昱双手都带着特制的羊肚手套,动作有条不紊,显然已经不是新手。 海德良脸色有一瞬的苍白,但很快他便敛下异样,低声道:“殿下,药已经送去了公主府了。” “你可有亲眼看着驸马服下?”祁昱并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似不经意地问。 海德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该死。” 祁昱斜睨着看去,声音冷得没有丝毫温度,“没办成?” 那冰冷的声音仿佛一把横亘在喉间的利剑,只消轻轻一划,就瞬间能让人血溅当场。 “药被....”海德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被长公主给吃了。” 祁昱动作微顿,眉头一点点蹙起,随即又拿着手里的铲子一下下轻拍着泥土,若有所思。 许久,他垂头看向脚边新栽下的花,笑着问:“这花好看吗?” 海德良被突如其来的转变问懵了,又低头看着土里隐隐约约的颜色,身体抖得更厉害了,结结巴巴回答:“好...好看。” “孤也觉得很好看。”祁昱目光诡异地盯着花,那种贪婪又狠厉的目光实在疯狂。 海德良跪在地上不敢动,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头顶处再次响起祁昱的说话声,“跪着干什么,快来给孤帮忙啊。” 海德良连忙起身去给花圃浇水,一边观察着太子的反应。 原本他以为药没能被驸马吃下,太子只怕会大发雷霆,却不想殿下好像不但没有生气,甚至还很高兴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太子高兴了,他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海德良擦了擦额头,又问:“要不要再给公主府送些药去?” 这次祁昱没有回答,依旧专心地端详着手里的花盆。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昱指腹缓缓擦过花瓣,“真有趣。” “什么?”海德良没听明白,不知殿下是在说花,还是在说什么别的。 祁昱目光贪婪地看着一株生出明艳花苞的蔷薇,指尖摩挲过荆棘,留下一滴血珠。 可祁昱完全不觉得疼,又或者说这种疼痛带给他极大的快乐。 他满意地笑着,饶有深意道:“真是比孤想象中的,要有趣得多。” …….. 祁念被疼痛折磨了整晚,再加上前一夜,她已经整整两日没睡好了。 当药性彻底过去后,祁念终于撑不住,蒙头睡死过去,直到第二日中午。 起来的时候,祁念只觉得自己半条命都快没了,眼底更是乌青一片,看起来还真有几分纵/欲过度的样子。 祁念对着镜子里的憔悴模样苦笑,简单梳洗一番后才走出屋子。 院子里风无垠正颇有闲情逸致地坐在秋千晒太阳。 听到动静,他才慵懒地坐起身子,朝着祁念的方向扔出一个瓷瓶。 “把药吃了,能压制你身上的毒。” 祁念接过,没有犹豫往嘴里塞了两颗。 陆行远见她要走,问:“你去哪儿?我还没吃午饭呢,快让莲漪来送些吃的。” “我去溯知轩。” 祁念想着昨日她当着众人的面给陆行远难堪,不管当中缘由是什么,她终究还是应该去看看。 再者她已经两日没去溯知轩给陆行远喂药了,也的确该去看看了。 “怎么?去哄你的小美人啊?”风无垠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幸灾乐祸道,“可我听说他昨夜在溯知轩里闹了脾气,恐怕没那么好哄咯。” 祁念没理他,只道:“不劳你操心了。你自己让下人给你做点吃的吧。” 说完便毫不留恋地走出了西苑大门。 风无垠低声骂道:“真是过河拆桥,小没良心的。” 祁念刚到溯知轩先撞见了端着脸盆往外走的鹭双。 对方看到她登时瞪大了眼,支支吾吾喊道:“殿...殿下。” “怎么了?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祁念只觉得好笑,问,“你家主子可有用过午膳?” “还没呢。”鹭双回道,“主子才刚起。” 祁念诧异,“他睡到这么晚?“ ”主子夜里练字忘了时辰,睡晚了。” 祁念挑眉,她竟不知道陆行远这么喜欢练字。 “他不知道爱惜身体,你们也不知道吗?”祁念皱眉,“他身子还没好,不能熬夜。以后他再这样,你们就直接灭了灯。” “奴才知道了。”鹭双笑着应答,忽然觉得公主殿下对自家主子还是上心的。 祁念走入屋中,只见陆行远还没起来,只靠在床头看书。 听见动静,陆行远目光看向祁念,目光中没有太多情绪,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到来。 祁念轻笑。 这是还在生她的气呢。 祁念走上前问:“你喝药了吗?” 陆行远收回目光,“午膳后就喝。” 祁念点点头,兀自在陆行远对面的矮榻坐下,“我也没吃呢,驸马不嫌弃我在你这儿蹭顿饭吧?” 陆行远眉头轻蹙,揶揄道:“西苑没给殿下做午膳吗?” “西苑的东西我都吃腻了。”祁念想都没想便道,可话一出口,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有些不安地去看陆行远。不过对方依然专心看书,没有分给她半个眼神。 祁念搓了搓手,忽然有些不自在,道:“我知道昨日你受了委屈,心里不好受,我这不是来给你道歉来了么。“ “臣没有生气,更不敢怪罪殿下。殿下无需纡尊降贵来臣的溯知轩。” 陆行远话虽这么说,但语气 18. 第18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祁念有些摸不着头绪,又问:“你不愿意什么?” 陆行远又凝着她许久,最后无奈叹气,像是打了败仗的模样,“殿下为何总是执意要我喝药?我身体明明已无大碍。” “这件事其实我早就想同你说了。只是最近糟心事太多,我就给忘了。”祁念眼睛登时亮亮的,并未注意到陆行远是故意转开的话题。 她道:“那日你吃了板子后,我找来大夫替你看过伤腿。大夫说,你的腿不过是经脉受阻,再加上骨头没有完全长好,这才无法行走。如今经脉已经重塑,待骨头长好后你就能重新走路了!” 陆行远依然沉眸看着她,面上既没有喜色,也不惊讶。 “说来,也算是无心插柳吧。”祁念被他盯得有些发慌,尴尬笑笑,“那大夫还说,他开的药能让你的骨头快速长好,只是需每天服用,一天都不能落,所以我才会每天盯着你喝药。” 但惊讶过后,他很快又恢复平静,“臣双腿废了太久,非一朝一夕能恢复的。” ”天下无难事。以后我得空就来溯知轩陪你练习。只要你肯坚持,肯定能重新站起来的。“ 陆行远神色复杂地看着祁念,“殿下为何要帮我?” “你今日怎么那么多问题?”祁念失笑,“你的腿是在战场上废了的,大夏亏欠你们陆家太多,若是能让你重新正常行走,多少也算是补偿。” 陆行远目光在祁念眉眼间流转,好像是想从她神色中寻找什么道不明的东西。许久,他低下头喃喃开口:“补偿....只是为了大夏,补偿我。” 祁念被他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给弄糊涂了,问:“你到底怎么了?” 须臾,陆行远终于收回目光,只道:”我已经习惯现在这个样子了。” 习惯坐在轮椅上,习惯被他人俯视,习惯做一个废人。 谁都不能拯救他。 他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拯救。 陆行远冷着脸要走,却发现怎么都无法转动椅子。 他转头看向正扒着他轮椅不撒手的祁念,只见她面上露出愠色。 “你是军人出身,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祁念俯下身,几乎快要抵上陆行远的额头,用命令的口吻道,“从今天起,我会每日来溯知轩督促你训练。假以时日,你很快就能站起来,再也不需要这张破椅子了。” 陆行远冷哼,浅褐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讥笑。 他以为祁念不过是说说而已,谁知那日之后,祁念还当真每天抽出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溯知轩陪他练习。 从一开始搀扶他站立,到后来架着他的胳臂陪他一点一点如孩童般学习走路,每日雷打不动。 午后,陆行远刚用完午膳,看似百无聊赖地靠在床边小憩。 但只有蒙放知道,他家主子压根没睡着。 不但没睡,而且还在等人。 蒙放压着嘴角的笑意,故意道:“昨天我瞧着少君您已经能自己站起来了,看来恢复行动指日可待。也算难得公做了件好事。” 陆行远徐徐睁开眼,没有说话,只目光落在窗外空落落的院子里。 果然不出一盏茶的功夫祁念就来了。 她今日穿了件翠绿色的长裙,衬得皮肤格外的白皙,擦过身边时还能闻到淡淡的茉莉香气,叫人心旷神怡。 祁念问:“今日觉得怎么样?” 陆行远蹙眉摇头,“还是不行。昨天我试着自己站起来,却没能成,今天腿还有些疼。” 一旁的蒙放惊掉了下巴。 主子在说什么呢!明明昨天他已经能自己站起来了呀! 而且不但能站,还尝试着自己走了几小步呢,怎么到了公主面前,开始说胡话了呢? 他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时,陆行远冷凝的目光向他射来,吓得他赶忙找了个借口逃出屋子。 祁念并未发现二人的‘眉来眼去’,还柔声安慰陆行远,“没关系的,这种事情最忌操之过急。我会陪着你,慢慢来的。” 陆行远笑着点头,抬手握住祁念伸来的手。 祁念小心翼翼地扶着陆行远慢慢站起,半架着他的胳臂,陪他一点点前行。 如同孩童学步般,祁念教得十分耐心,时不时还会询问陆行远累不累,腿疼不疼。 大半个时辰过去,陆行远才走了不到十步。 二人皆是累出了薄汗,身体紧靠着对方的身体,热意在皮肤之间传递。 陆行远的手臂一不小心蹭过某处柔软,顿时整个身体僵硬,忘了动作。 祁念却没什么感觉,见他行动有异,还问他似不似累了要休息会儿。 陆行远神色闪躲,脸上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一样。 大概是陆行远此刻心思游离,脚下也一个不稳,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朝前摔去。 好在祁念眼疾手快,手上一个拦腰,将他从身后抱住。 这个姿势让二人的身体贴合得更加紧闭,陆行远的后背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心跳和呼吸的起伏。 一下子,身体像是着了火般,灼热难耐。 祁念只顾着担心陆行远有没有摔伤,并未察觉到他的不自在。她将人重新带回轮椅上坐下后,又半蹲下身,用手轻轻拍打陆行远的小腿,帮他放松肌肉。 祁念贵为公主,哪里做过这种伺候人的事情,动作生疏又变扭。 但陆行远却觉得祁念的手好像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只要被她轻抚过,任何疼痛都会消失不见。 祁念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笑问:“好些了吧?” 陆行远盯着她如星辰般的眸子有片刻的失神,喃喃道:“好多了,是我没用。这么久了,还学不会。” 祁念又帮他揉了揉膝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只要你好好练习,等你能坚持走十步的时候,我就给你一个奖励,怎么样?” 陆行远眨眨眼,“什么奖励?” 祁念说:“下个月就是祀元灯会,到时我带你出府去。” 陆行远愣了下,但很快意识到祁念的意思,嘴角止不住地上扬,“殿下要带我......出去玩?” ……… 祀元节那日,陆行远早早就起床洗漱,在镜子前打扮了好久,像是个期待着父母带出去玩儿的孩童般,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祁念。 傍晚时分,只见祁念大步流星地走进溯知轩。 她一身劲装,浓密的头发高高束起,俨然一副男子打扮。 陆行远微惊,“殿下为何这般打扮?” "这样不好吗?”祁念摊开双手在陆行远面前转了个圈,微扬的衣摆衬得人清爽,还真有几分少年郎的肆意。 陆行远笑得眉眼弯弯,“好,很好看。” 站在角落的蒙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鹭双则是从头到尾笑得合不拢嘴,像是颇为欣慰的老父亲般。 祁念看向二人,道:“今日本宫带驸马出去便好,你们两个不用跟着了。” “那怎么行呢!”鹭双大惊,“殿下金枝玉叶,若出 19. 第19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河岸边,一白衣男子背手而立,挺直的背脊带着几分孤傲。 听到身后一瘸一拐的脚步声,男子转过身,道:“你迟到了。” 等着陆行远的正是大理寺少卿温素白。 他瞥了眼陆行远手里的风车,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的腿怎么还没好?” 陆行远低头揉了揉还有些不利索的左腿,笑容里没有苦涩,反而还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甜蜜。 “没办法,被一头自以为是的小鹿给撞了。” 温素白没听明白,但也不愿意深究,又道:“不你倒是长胖了些。” 陆行远:...... 多日不见,这位兄弟还是这么坦诚又直接。 陆行远笑道:“在公主府吃得还算不错。” “看来长公主并没有传闻中那样折磨你。”温素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既没有高兴也没有担忧,只是如实说着事实。 陆行远挑眉,不置可否,正色问道:“大理寺查到什么了?” ”如你所料,户部的线连着东宫。” 陆行远眸子骤然变冷,又问:“陷害长公主的凶手有头绪了吗?” “审了赵恺,不是他干的。” 陆行远慢条斯理地摆弄着手里的面具,面上并没有太多异色,显然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如今梦華宫和东宫受宠,太子若真想对付祁念有的是办法,犯不着这般大动干戈,甚至还牵连上朝中官员。 所以幕后黑手必定另有他人。 祁念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 一把将户部推至圣上和大理寺面前的刀。 表面上看对方是冲着祁念来的,其实真正的目标是户部,是太子。 陆行远忽然笑了起来,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看来东宫惹了个不小的麻烦,有人要对太子下手呢。” 可温素白却蹙眉,“此人是敌是友?” 陆行远摇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和来历。 不过此人不但能陷害祁念,还能算准自己能顺利帮祁念脱罪,最终将事情抽丝剥茧引到户部头上。 每一步算得如此精准,实在是个厉害的角色。 不得不防! 不过眼下这还不是最紧要的。 陆行远又问:“还有件事,你可有查到头绪?” 这下温素白的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 他微微蹙眉,像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艰难道:”我查了长公主身边的所有人。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也没听说两年里有谁要离京的。” 陆行远眸光微动,总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 他又问:“皇后娘娘呢?” “夏后身染怪病,昏迷不醒多年。至于皇后的母家英国公.....”温素白顿了顿,斟酌了一番说辞后才继续道,“长公主声名狼藉,老国公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这些年来对长公主多有不满,没撕破脸就算不错了,更别说有什么走动了。” 听到这话,陆行远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刚回京都时,他的确听说过长公主与英国公关系破裂,想不到竟是差到了这般地步。 陆行远忽然又想到什么,问:“长公主的亲弟弟七皇子,今年几岁?” “十岁了。” “他们关系如何?“ ”你怎么不自己去问长公主呢?“温素白有些不满。他不明白,明明作为夫妻,这种事情,陆行远直接问公主不是更好。 为什么要来问他?他又不是整天盯着公主府,嘴人家长里短的长舌妇。 陆行远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 温素白这才无奈叹道:“不怎么样。七皇子生来痴傻,一直养在端妃那里。” 陆行远沉沉叹气,胸口有种说不出的堵。 有亲人等同于没有,孤立无援,说的大概就是祁念了吧。 “对了,咱俩日后怎么见?”温素白忽然问,“灯会一年才一次,这不成牛郎织女了?” 若不是知道温素白是个有话直说,从不拐弯抹角书呆子,陆行远真会以为对方是在嘲讽他。 “不会打比方就不要打。”陆行远瞪了他一眼,“我会想办法弄个铺子,这样我也有借口出府。到时我们就在那里见面。” 温素白陷入沉思,皱眉问:“你哪儿来的钱买铺子?” “我自有办法。” 温素白看着陆行远的目光逐渐变得深沉,欲言又止。 好半晌他慢慢松开眉头,好似想通了,点头道:“也是。你如今已是驸马,她是公主,你是臣,她是君,侍奉君主本就是我等臣子的份内之事。” 陆行远哑然。 怎么就扯上“侍奉”了? 陆行远猜到他大概是听了什么街边的闲言碎语,不由失笑,“你把我当什么了?那些酒楼画舫里讨客人欢心的小倌?” “我不过是在说事实罢了。”温素白一本正经道,“长公主好男色,刚好你又长得还行,以色侍人,是能最快获得长公主喜爱和信任的办法。” 陆行远:…… 行吧,我就当你是在夸赞我了。 ........ 祁念买完糖人回来便发现陆行远不见了。 她在几条大街上一路寻找,却始终没有发现陆行远的身影。 身边走过两个妇人神神秘秘说着什么,祁念忙侧耳去听。 “听说了吗?好像是河岸里有人失足落水,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哎呀!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是孩子吗?” “不是,听说是个男子,长得还不错,大概是夜里太黑,一不小心掉下去的吧。” 祁念心口骤然缩紧。 她朝着河岸边一路飞奔。 吵闹声从河岸边传来,祁念从远处看便瞧见一群男孩正围在一起哄笑嘲讽。 “你就是瘸子!我娘说了不会走路的就是瘸子!” “不服气?有本事你站起来打我呀!” 又是一阵哄笑。 而那被孩子们团团围住的,正是祁念要找的陆行远。 陆行远从始至终没有说话,显然并不想与孩子们争辩什么,但微微蹙起的眉心还是泄露了他此刻的不悦。 其中一个孩子见陆行远没反应,以为是个好欺负的,甚至还胆大地伸手去拽陆行远的衣领。 陆行远被拽的半个身子前倾,迫不得已抓紧扶手,以免整个人摔下去。 这般狼狈模样也引起了孩子们的顽劣,“你们看,他真的动不了诶!是不是我们扒了他裤子,他也没办法?” 男孩们越来越过分,竟真的一个个伸手都去拽。 可手指还没来得及碰上,指尖骤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口,传来麻麻辣辣的刺痛。 “谁打我?”其中那个年纪最大的孩子们捂着手指骂道,正回头,目光对上一俊俏公子。 公子一手拿着糖人,一手手握长鞭,显然刚才那鞭出自此人。 男孩儿眼里有片刻的惊骇划过,但很快又强撑着胆子,喊道:“你是谁?别多管闲事!” ”若我偏要管呢?“祁念冷着脸,步步走向众人,阴森的目光在昏暗的夜色中恍若修罗鬼刹。 “谁敢再动他一下,我就把你们全都扒光了挂在城门口,让全京都城的人都好好观赏观赏。” 男孩们吓得不由后退。只有一个还壮着胆子与祁念对峙,“你吓唬谁呢。” 祁念冷笑,随手扬起手中的长鞭向着领头的男孩挥去。 “啊!”男孩惊叫出声,本以为对方要打自己,却不想身体却未感觉到疼痛。 紧接着屁股发凉,身后也爆发出一阵哄笑 20. 第20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祀元节灯会回来后,祁念并没有在溯知轩留宿,而是去了自己的小院歇息。 第二日,陆行远早早就醒了,一早上坐在床头沉默寡言。 见主子心事重重的样子,蒙放忍不住问:“昨晚温少卿跟您说什么了?” 陆行远回过神来,沉沉道:“户部果然是太子的人。至于那个陷害公主的凶手,暂时还没有找到。” “就这些?”蒙放纳闷,就算没有找到幕后黑手,也不至于这么不高兴吧。 “还有....”陆行远指节轻敲桌面,每一下都很有规律地停顿,用极轻的声音道,”美人计。” 因为声音很轻,蒙放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听错了,追问道:“什么?“ 陆行远收回手,眸色又恢复清明,“没什么。” 蒙放还想再问,可这时鹭双已经进来开始伺候午膳。 因是在军中长大,陆行远吃饭速度很快,也不爱说话,整顿饭吃得极为安静。 虽然蒙放一个劲找话题,可陆行远大多只是静静听着,没什么反应,直到鹭双提起了城东的一桩趣事才引起了陆行远的注意。 “对了,我今天出门听了桩趣事。”鹭双道,“城东口几个孩子被人扒了裤子绑在自家门口,一个个哭得跟杀猪似的,真是又可怜又好笑。” “城东?”陆行远挑眉,“几岁大的孩子?” “约莫七八岁吧。”鹭双越说越来劲,“您说谁这么缺德,连孩子都作弄呀。” 此时被骂‘缺德’的祁念刚好走了进来。 祁念摸了摸鼻子,故意扯开话题,“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吃。” 陆行远擦擦嘴,让蒙放去多加双筷子来。 祁念阻止,“不用了,我吃过了。” 陆行远点头,扬手让两个下人先出去。 待屋子里只剩下他和祁念,陆行远终是忍不住问:“城东的事情是殿下让人做的?” “城东?”祁念夸张地瞪大眼,明知故问,“城东什么事?” 可她撒谎的本事实在拙劣,几乎立刻就能叫人看穿。 陆行远无奈地摇摇头,“我真没把这件事放心上,殿下又何必咄咄逼人呢?” “咄咄逼人?”祁念瞬间拉下脸,“昨日若不是本宫出手,被羞辱的就是你。” “昨晚他们已经得到了教训。殿下今日再翻旧账,如何不是咄咄逼....” “陆行远!”祁念猛地一拍桌子,“做好人也该有个限度,你以为你是好心,是宽容,可别人却不会感激,反而蹬鼻子上脸。” 陆行远哑然。 祁念又道:“本宫从来都不信什么以德报怨,只有让那些作恶者痛过,他们才会知道被伤害的人究竟有多痛。” 陆行远揉了揉发涨的脑袋,终究还是退了步,叹道:“也罢,是臣辜负了殿下的好意。” 可这样的退步在祁念看来不过是不想与她争论而已,反而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更是难受, 祁念没好气地将药碗推到陆行远面,冷冰冰道:“喝药。” 陆行远怔了下,看着还在冒烟的汤药,苦笑道:“太烫了。” “趁热才好,凉了会影响药性。”祁念显然是故意要作弄他。 陆行远当然也知道祁念这是在闹脾气,若不把药喝完,她是不会罢休的。 无奈之下,他只好仰头把碗里的药喝了个干净。 热烫药汁顺着舌尖流入喉间,陆行远不由皱起了眉头。 祁念见他嘴唇被烫得通红,堵在胸口的气才稍稍缓解,起身道:“驸马好好休息吧,本宫先走了。” 陆行远诧异地看向祁念,抬手抓住她的手腕。 不知是不是被药烫到了,他连眼睛都湿润润的,看着十分可怜。 “殿下今日不陪臣练习吗?” 祁念的心口有一处像是被砸了下,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终究,她还是甩开了陆行远,“我去西苑看看,今天就让蒙放陪你吧。” 说完,她也不去看陆行远的反应,大步走出了溯知轩。 见祁念怒气冲冲地走了,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蒙放匆匆进门,问:“殿下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这不是才刚来吗?” 陆行远拿手帕慢慢擦着嘴角,眼里难掩失落。 “温素白说的也没错。”他忽然开口。 “什么?”蒙放听不明白。 “既好美色,以色侍人,未尝不是个方法。”说完,陆行远又兀自笑了起来。 可那笑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二人的这番不愉快持续了近小半个月。 这段时间以来,祁念依旧每天叮嘱莲漪来给陆行远送药,而且时时向蒙放和鹭双打听陆行远的情况。 可祁念自己,却一次也没有走进过溯知轩。 陆行远虽然没说什么,但每日望向窗外的目光从期盼到失落,这些都被蒙放和鹭双看在眼里。 鹭双扒在门口,着急地用手肘怂了怂蒙放的手臂,“要不,你去劝劝主子,让他去跟殿下说几句软话。再这么僵下去,殿下只怕要忘了我们溯知轩了。” 蒙放为难地摇摇头,“不可能!主子的脾气我最清楚不过。之前在军营里,老将军用军棍把他背都打烂了,他连个头都不愿意低。” “那可怎么办呀?”鹭双急得直跳脚,“要不我去殿下那儿漏个风声?就说主子身子不适,好几日没睡好,让殿下来瞧瞧?” 蒙放眼睛发亮,“这个法子好!卖惨最管用了。” 二人一合计,立刻兴冲冲地跑出了门。 其实他们的话陆行远都听见了,但他却没有阻止。 甚至在鹭双走了之后,他总是时不时往大门的方向去望,他也说不清自己在期盼什么。 可祁念还是没有来..... 其实祁念的气早就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她做得有些过,但她也是好心,却反而被陆行远一通教训,她自己染面子上挂不住。 一开始,她也想过缓和关系,可临到溯知轩门口了,她又退缩了。 久而久之,便更拉不下脸来了。 这日鹭双来找她的时候,她并非故意不去溯知轩的,只是突然叶轻舟找她,说是暮雪阁里出了事,她着急忙慌地出门,这才忘了陆行远。 祁念原本打算第二日就去溯知轩看看,可没想到还没到午膳,陆行远便自己找上了门。 平日里在公主府,陆行远很少出溯知轩,就算偶尔出来也只是在花园里。 这是陆行远第一次来她的书房。 还不待祁念开口询问,陆行远便低垂着脑袋,声音里满是委屈,“微臣错了。” 祁念愣了下。她何曾见过这样低声下气的陆行远。 犹记得刚进府的时候,陆行远就像是一头孤狼,虽然受了伤,但骨子里是高傲冷峻,对谁都充满了防备。 可如今才不到短短半年,陆行远不但愿意在她面前卸下防备,甚至还来主动求和,这着实让祁 21. 第21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陆行远也没想到这群人会在祁念面前提起这个,不由有些头大。 “不过是两家长辈的玩笑话罢了。各位也莫要污了严二小姐的名声。”这话陆行远虽说是对着众人说的,但言语间他目光总是定定看向祁念,仿佛是专门解释给她听。 “是吗?”祁念拉长尾音,不置可否,但脸上终于没刚才那么冷了。 严章连忙出来打圆场,“行远说的是。这都是臣与陆将军当年的玩笑话而已,后来两家也没当真。殿下切勿误会。” 祁念只笑笑。 严侯爷大概是觉得气氛实在尴尬,找了个借口,“各位先喝茶,容我去瞧瞧小女怎么还没来。” 严章一走,剩下的人说话更没了顾及,甚至还有火上浇油的。 “听说当年严二小姐为了驸马还与侯爷闹过一段日子,也不知是不是真?” “是啊,二小姐倒是个念旧情的人,不嫌弃陆二公子的腿脚......实属难得啊。” “听说严侯与中书令家的小儿子定了亲,等明年开春,咱们就又有喜酒喝了吧。” “青梅竹马虽好,但人嘛,终究还是要往上走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管祁念和陆行远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甚至还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等着祁念发作。 世人都知长公主喜怒无常且眼里容不得半点儿沙子。 如今被长公主知道自家驸马还与其他女子有过婚约,如此奇耻大辱,长公主怎么能忍下,说不定发起疯来还会当场大闹寿宴。 陆行远也明白事情若是闹大恐怕不好收场,低声道:“臣晚些再同殿下解释。” 说着他用手去拽祁念的衣袖,是放低身段的讨好姿态。 可祁念却并不满意,用力甩开衣袖,面色竟是比方才还要冷峻几分。 陆行远心头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听祁念冷着声音说道,“原来驸马同严家小姐还有这段渊源。” 祁念拿起手边滚烫的茶水,慢慢起身走到陆行远面前。 众人幸灾乐祸地看着陆行远,就等着长公主发疯当场给驸马泼一脸。 不料茶水不但没有泼洒,还安安稳稳落入了陆行远的手里。 “如此看来,本宫还当感谢严二小姐才是。”祁念半蹲在陆行远面前,微微仰头,看着他的眉眼里满是温柔。 众人笑容僵硬,逐渐被震惊取代。 陆行远对祁念的态度转变也极为意外。 祁念莞尔一笑,目光与陆行远对视,“驸马的好,又岂是家世,官阶,功勋这等身外之物能衡量的。” 陆行远彻底愣住,只觉得水杯传递来的暖意顺着掌心蔓延至全身。 “不过,严二小姐当时年纪还小,眼界难免浅了些,很多事情都只看个表面,才未能看透驸马的好,这也很正常。” 祁念又道,说着转身看向厅堂里岩口无言的众人。 “不过各位也不必替严侯觉得可惜。世间缘份不可强求,缘来则聚,缘去则散,都是命罢了。各位说是不是啊?” 众人咋舌,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乖张狠厉的长公主吗? 好一会儿,他们终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长公主殿下说得是。” 见几人老实了,祁念才去看陆行远,发现对方仍目光深沉地盯着自己,如深海般的眸子里仿佛压抑了许多情绪。 这样的眼神让祁念莫名感到心虚。 其实她也并非是为了帮陆行远说话,但纯就是不想受这口气而已。 陆行远如今是驸马,是她公主府里的人,这些人敢当着她的面羞辱陆行远,那便是在羞辱她。 她怎么能忍! 可陆行远若是因此便对她感激涕零,那倒也大可不必。 祁念这样想着,厅堂外响起了脚步声,正是严章回来。 同时,他的身后还带着一貌美女子,低头跟在后面。 严章笑道:“给长公主和各位大人介绍下,这位便是小女,箬凡。” 女孩徐徐抬头,露出长精致娟秀的小脸。 “箬凡给长公主,驸马,还有各位大人请安。” 她微微俯身行礼,笑靥如花地看着在座每个人。 可当她目光扫过陆行远时,嘴角的笑意瞬间僵硬,紧接着竟流露出几许哀怨,楚楚动人。 可陆行远始终低垂着眼眸,不曾与严箬凡的目光对上。 最终严箬凡也不动声色地移开眼,却难掩失望。 这一切的变化都被祁念看在眼里,她忍不住用余光打量陆行远的反应,可他实在太过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其实,祁念在见到严箬凡的第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便是那日祀元会那日与他们哭着擦肩而过的女孩。 从严箬凡看到陆行远的反应来看,二人的关系绝非陆行远所说的那么简单。 席面开始后,众人也快将方才的事情给遗忘。 祁念喝了几杯便觉得酒劲有些上头。她正欲询问陆行远要不要陪她去花园里吹吹风。 可一转头却发现陆行远不见了。 ”驸马呢?”祁念问莲漪。 “驸马刚才说去茅房。” “他自己一个人出去的?”祁念不满,“你怎么没跟着?” 莲漪红着脸低下头,“驸马去....奴婢又怎么好.....” 祁念摆摆手,也没再追究。 可她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陆行远却还没有回来。 这下祁念终于坐不住了。 莲漪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道:“奴婢这就去找驸马。” “不用了。”祁念唤住,“本宫自己去。” ........ 陆行远坐在席面上只觉得浑身不自在。 席面上,那些曾经与陆家多有来往的大臣和将领,如今却都变得陌生无比,甚至还有人对他避之不及。 他又何必留在那里自讨没趣。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偷偷溜出来,寻一处僻静,散散酒气。 “行远哥哥。”身后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 陆行远眉头微动,不用转身去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整个侯府会这么唤他的只有一个人。 他前脚刚跑出来,对方后脚就找来,显然是故意跟着他到这里的,他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他也不必躲。 陆行远淡定转过身,稍稍朝着对方的方向点头,神色里满是疏离,“严二小姐。” 看到他对自己这般冷淡, 22. 第22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驸马原来是在这里会美人啊。”祁念眼里带着戏谑,语气嘲讽道。 陆行远眉心跳动,他不过是想出来透透气,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肯放过他。 可也难怪祁念会生气,眼下这种情况,任谁看了都难免误会。 可当陆行远意识到祁念会因为他与旁的女子见面而生气,他又忽然心里一阵松快。 陆行远来到祁念身边,拽着她衣服下摆的一角,又像是讨饶又是撒娇,“殿下....” 可还不待他开口解释,祁念却甩给他一记锋利的目光,显然是想让他闭嘴。 祁念又看向对面的严箬凡,慢慢朝对方走了过去,目光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着严家小姐。 祁念的身量本就比严箬凡要高些,再加上身份地位的差距,此刻她站在严箬凡面前尽显威仪。 “严小姐怪严侯,怪本宫,甚至怪天怪地,却唯独漏了一人。” 大约是祁念的气势太强,逼得严箬凡不自觉地低下脑袋。 祁念伸出食指,在严若凡的肩膀处点了点,“你最应该责怪的人就是你自己。” 严箬凡霍然抬头看向她,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不服气。 祁念却是半分颜面也不留,直接道:“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他,可你为他做了什么?他父兄战死沙场,他躺在床上身心俱疲,甚至是所有人都贬低轻贱他的时候,严二小姐可曾挺身为他付出过半分?” 祁念的每句话都直戳严箬凡痛处。 ”我....”严箬凡张口想要争辩,可想了半天只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当时我父亲把我关在府中,我什么也做不了。“ 祁念似乎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回答,不屑地哼了声,“你说你被严侯关在府里,不让你出去。可驸马从辽东回来到与本宫成婚,中间足足有三年。这三年里,难道严侯一直关着你?不让你出门?” 这下严箬凡又没了声音。 祁念再次追问:“既然不是,小姐为何未曾去陆宅看过一次?” “我当时被人跟着…我没办法....” “哦?我瞧着小姐脱身的本事不差,今夜你不就甩开了下人,单独在此特意围堵驸马吗?” 在祁念接二连三的质问下,严箬凡被逼问得小脸又白又红,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期期艾艾地看行陆行远,“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还不等陆行远反应,祁念已经一个跨步站在陆行远身前,彻底挡住了二人交汇的视线。 祁念凝视着对方,“这世上也许真有身不由己,但这却不能成为严小姐你懦弱,自保和沉默的借口!” “若你当真如你所说那般喜欢他,有的是抗争的法子。绝食,翻墙,私奔,哪一个不是办法?严小姐可有试过其中任何一个?” 严箬凡双唇颤抖,脸色更是白得几乎与莹白的月光融为一体。 “小姐连尝试都不曾,便已经放弃,竟然还在这里怨天怨地怨旁人。”祁念又走近几步,几乎是逼视着对方,“在本宫看来,严小姐的倾心不但一文不值,甚至还无比自私和傲慢!” 严箬凡猛地抬头与祁念对视,眼里的泪珠再也控住不住,滑落眼眶。 “不错,也许在你们眼里,本宫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可本宫自认对身边人不曾亏待。待我好的人,我都记着。”说着,祁念又回头看向陆行远,意有所指,“同样的,谁若敢背叛我,本宫也绝非宽宥之人,必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祁念这么说,本意并非是告诫,只不过是想在严箬凡面前演出戏,让她知道她与陆行远绝无可能,也莫要再纠缠。 可不想,她话刚说完,陆行远却莫名其妙笑了起来,眸子里的光亮是她从未见过的郑重。 “臣愿永远追随殿下。” 这话不但吓退了严箬凡,也同样惊着了祁念。 她心头大动,心道陆行远这人演得也未免太像了些。 祁念清了清嗓子,重新镇定下来,这才走回陆行远身边,笑道:“时辰不早了。驸马,我们回公主府吧。” 闻言,严箬凡急切地跨出半步,想要解释些什么。 可她看见陆行远此时伸手拉住了祁念的,脸上露出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他笑道:“好,我们回家。” 说完,祁念便推着陆行远朝外走去,再也没看还愣在远处的严箬凡一眼。 离开靖宸侯府后,二人同坐在马车中却许久没人说话。 祁念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与方才在严箬凡面前夫妻和睦,同仇敌忾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陆行远斟酌许久,终是先开口:“刚才….谢谢殿下。” “谢我什么?”祁念冷着脸,明知故问。 “所有。”陆行远哑着声音道。 祁念始终闭目养神,没去看陆行远,“不必,本宫只是看不惯她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好像全天下都亏欠她似的。” 其实祁念并不想管这些。 毕竟她已经答应两年后会与陆行远和离,至于陆行远喜欢谁,和谁有过纠葛,她根本也没资格管。 但祁念还是不想见到陆行远伤心,不想看到他被人羞辱却还要硬挺着背脊假装若无其事。 这实在让人心疼。 而且,最重要的是,严箬凡那丫头压根也不配! 可陆行远却不知祁念心中所想,只兀自低笑。 祁念看他莫名其妙也不知道笑是什么,不由有些烦躁,忍不住揶揄几句:“你以前的眼光也着实差劲了些。” 陆行远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抬手用拇指和食指捏着祁念的下巴,逼着她转头看向自己。 他定定道:“我不喜欢她。” 这是陆行远第一次主动与祁念接触,这实在让祁念感到惊讶。 以往都是她故意作弄挑逗,今天竟是陆行远主动。 祁念一下没反应过来,茫然低语:“什么?” “婚约是两家父母定的,当时我还小,一直都只把她当妹妹,从没有男女之情。退婚也不是因为不想耽误她,是因为…..” 陆行远顿了下,眼里浮起抹阴沉,“是严侯来找我的。” 祁念一 23. 第 23 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最终祁念还是留在了溯知轩过夜。 倒也不是真打算与陆行远做什么,只是她近日总在外头,恐怕府里的眼线会起疑。 偶尔也得做做样子嘛。 祁念这样想着,但终究免不了有些不自在。 毕竟自打成婚以来,她与陆行远过夜的次数极少,一开始她还会故意作弄吓吓他,可现在也不知道怎么了,她总觉得陆行远好像不吃那套了。 面对她的刻意挑逗,他不但不害怕,不紧张,似乎还总能反客为主,毎每让祁念不知所措。 眼下,陆行远正坐在床上,目光毫不掩饰地盯着祁念。 蒙放站在屋子里浑身都不自在,只觉得自己实在多余,直到陆行远开口让他先退下,他才如临大赦般逃出去。 临走前,他还不忘帮自家主子一把,对着祁念露出怪异的笑容,道:“那就劳烦公主殿下替主子宽衣了。” 祁念一愣,不待她说什么,蒙放已经逃没了影。 她骤然转身,果然抓住了陆行远似笑非笑的表情。 祁念无奈,只得走到床边。 陆行远弯腰打算脱鞋,可祁念却先一步半蹲下身,伸手就朝着陆行远而去。 陆行远急忙按住她的手腕,道:“殿下,臣自己来就好。” 祁念却甩开他的手,不在意地笑笑,“穷讲究,脱个鞋而已。” 说着,她已经干净利落地将陆行远两只鞋袜都脱了下来。 替陆行远宽衣后,祁念又脱了自己的外袍。因这是她与陆行远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同床共枕,未免尴尬,她最终还是留了中衣。 黑暗将二人笼罩。 屋子里静得只能听见二人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念实在睡不着,便翻了个身仰躺。 她转头看着陆行远的侧脸和微微颤动的睫毛,祁念笑了,“别装了,你也睡不着吧?” 果然,下一刻陆行远便睁开了眼睛。可他却没有转头与祁念对视,只是仰躺看着天花板。 祁念心头微动,“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亮,像星星一样。” 陆行远失笑,“没有。不过从小到大,家里人总说我与兄长有几分相像。” 听到对方提起陆天明,祁念五味杂陈。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祁念以为陆行远已经睡着了的时候,却听他又忽然道:“今晚回来的时候,殿下说到少女情窦初开,似乎颇有感悟,那殿下儿时可有心仪的男子?” 祁念顿住,眼神心虚地飘像窗外,“怎么又扯到这上头去了?” 原本陆行远也就是随口说说逗弄祁念,不想对方却是这种被人捉了痛处的反应。 陆行远好奇地转头看向她,挑眉问:“这么说还真有?” “算是吧。”祁念见躲不过去了,只含糊道,“我小时候有一次被歹人掳走,后来是个哥哥在码头发现了我并将我救出。” 陆行远有些意外,“是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八岁的时候,我随父皇和母后去溧阳私访的时候。” “殿下竟然还有此等奇遇。”陆行远拈酸道,“不知那位俊哥哥如今在何处?” 祁念不由捏紧了被子的一脚,故作镇定道:“不知道,后来我回了宫,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陆行远问:“殿下没派人去找吗?” 祁念摇头。 其实她说了谎。 她不但知道对方是谁,而且还一直悄悄打听人家的消息,直到三年前的辽东大战。 想到这里,祁念忽觉胸口有种难言的愧疚,不仅是对陆天明,也是对陆行远。 许久,祁念忍不住又问:“你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是....最好的兄长。”回忆起哥哥,陆行远眼里露出了难得的温柔,“小时候,我脾气倔,总是被父亲罚跪祠堂,每次都是兄长偷偷给我送软垫,送吃食,还帮着我向父亲求亲。”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实在调皮,偷溜出营帐去偷附近村民地里的甜瓜,被我父亲抓住后吃了足足二十辊军棍。打到后来,我几乎已经失去了意识,醒来后看见和我一起躺在床上的兄长,我才知道,原来我只吃了十棍,剩下的那十棍是兄长替我受的。” 听陆行远说着自家兄长的往事,祁念想这的确像是陆天明会做的事情,不禁也回忆起那星空下的少年。 少年面上总是笑盈盈的,眸子也和陆行远一样亮,让人挪不开眼。 她还记得那人的手格外厚实,牵着她的时候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暖意。 只是这样的暖再也没有了,消散在辽东的风沙中。 祁念用力眨眨眼,待眼里的湿意全部褪去后,她才开口道:“你和你兄长明明是同胞兄弟,怎么差这么多?” 陆行远低笑出声,“是啊,父亲总说我与他外表看着相像,可性子却是天差地别。我总觉得他不像是我哥哥,倒更像个做娘的。” 陆行远也不知道想起什么,兀自低声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他又沉默了。 祁念知道他是想哥哥和父亲了。 她故意扯开话题,试图缓和气氛,“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调皮,现在倒是稳重了不少。” 陆行远眼眸低垂,哑声道:“人总要长大的。没了遮风挡雨的屋檐,便只有学会自己为自己撑伞了。” 这话让人听着有种说不清的苦涩。 是啊,人总要长大的。 曾经祁念也是无忧无虑,被父母悉心呵护着的小女孩,如今世事变迁,人心变换,最终只剩她一人。 这一刻,祁念忽然觉得她和陆行远很像。 他们都是孤独的。 可这一刻,他们又不再孤独。 他们是一样的人,也许以后.... 他们也会殊途同归。 大概是提到了兄长,陆行远便问:“殿下可有兄弟姐妹。” 祁念愣了下,须臾才轻描淡写道:“有个弟弟。” “臣怎么从来没见过。” 祁念嗤笑,“没什么好见的,他天生痴傻,就算见了也不认人。而且他平日养在其他嫔妃宫里,我都很少去见他。” 陆行远感觉到祁念并不想多聊这个弟弟,便识相闭了嘴。 屋子里再次恢复安静。 在祁念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她似乎听见耳边好笑有一道朦胧的声音。 那人用极轻极淡的气音道:“我也想成为那个替你撑伞的人。” …… 24. 第24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少年大惊,低声喊道:“我去找个工具把箱子撬开,你在这里等我。” 箱子里的人哼了声,似是呼喊。 少年听懂了女孩的担忧,连忙安抚,“你别怕,我一定会回来的。” 女孩看着他亮得如星辰般的眸子,不自觉地点点头。 少年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只离开了一会儿,便带着个铁撬回到了屋子里。 他用铁撬将木板撬开,单手将里头的女孩一把捞出。 在火折子的映照下少年这才看清对面之人的面孔,竟是个年幼小女儿,看起来比他还要小个几岁。 女儿眼睛红红的,却忍着没有哭,只低声道:“谢谢哥哥。” 少年看着那跟头小鹿似的圆眼睛,可爱中又带着点倔强,不由觉得有趣。 他一路牵着女孩从船上逃离,直到二人最终回到陆地,他们才终于松了口气。 少年松开女孩的手,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女孩欲言又止,正犹豫着,目光忽然对上天空绚丽绽放的烟火。 她半仰着小脸,笑道:“我叫阿烟。” 少年没多想,又问:”阿烟你为什么会被人关在这里? 女孩摇摇头,“我是被贼人迷晕了带来这里的。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在里头了。” 少年蹙眉,心想早听闻溧阳一带有人贩子出没,想不到这次竟然被他给碰上了。 女孩低头看向少年的指尖,“你的东西坏了。” 少年抬起手,这才发现手上的玉指套上有些许斑驳裂缝。 是刚才撬木箱的时候弄损的。 这个指套是娘亲送给他的,平日里他宝贝得很,就连哥哥说要借他都不愿意。 女孩看他蹙眉发愣,不忍担忧道:“这东西很贵重吧?你告诉我多少钱,我赔给你。” 少年听到这话不由笑了。 看女孩身上破破烂烂的粗衣哪里像是能赔得起的样子。 再说了,这次他是偷偷跟着父亲出来,若真要她上门赔礼,他岂不是暴露了行踪。 少年豁达地摆摆手,“无妨,东西本来就是拿来用坏的。阿烟不必在意。” 女孩怔怔望着他好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骤然红了脸。 少年却没发现女孩的异样,问:“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我家.....“女孩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思考什么难题。须臾,她抬头道:“你把我送去官府吧。” 少年蹙眉,但转念一想,女孩是被人贩掳来的,也只能先送去官府报官,然后再由官府将送她回家了。 少年点头,“走吧。” 可等了许久女孩还没有跟上来,少年疑惑转身看去,只见女孩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显然是脚上有伤。 看来是刚才逃离的时候太着急,不小心扭伤了。 少年二话不说走到女孩面前,半弯下腰,道:“你爬上来,我背你。” 女孩愣了下,局促地摇头,“不好吧。” 少年不耐烦地啧了声,“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的。我还要回家吃我娘做的汤圆呢。” 女孩想了想,终究是听话地俯到少年背上。 少年本就是个寡言的人,不怎么爱说话,更不知道该如何与女孩子聊天,所以一路上都是女孩在说。 大概是今夜的烟火实在绚烂,也不知怎么的,女孩竟鬼使神差地说,“你眼睛长得真好看,像星星一样。” 少年一愣,随即嘴角漾开笑容,故意开玩笑道:“只有眼睛好看吗?“ 女孩果然红了脸,低头将面孔躲进少年的肩膀里,再也没说话了。 此后,二人真的没再说话了。 到了溧阳州府门口,少年将人放了下来,“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女孩疑惑,“你不陪我进去吗?“ 少年摇摇头,故意扎眼道:“我一普通小老百姓看到官府这种地方实在害怕,我就不进去了。” 这话半真半假。 他的确害怕进官府,可却不是因为他是普通百姓。 恰恰相反,他的身份特殊,溧阳官府的人多少都见过陆将军。 若是事情闹到他父亲耳朵里,被他父亲知道他偷偷跑出来,回去少不了挨打。 少年转身离开前还冲着女孩儿扬扬手,“快进去吧,不会有事的。祝你能早点回家与亲人团聚。” 女孩望着少年逐渐远去的背影,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 正当她要转身走去府衙前,余光骤然瞥见地上一处闪亮的光点。 她走进了些许弯身查看,发现竟是少年戴在手上的玉指节。 想来应该是刚才放她从背上下来的时候给蹭掉的。 女孩赶忙拿起想要还给对方,可再一抬头,少年已不见踪影。 女孩儿眼中滑过一瞬失落,但很快眸子又亮了起来。 她慢慢收紧手,将那微凉的东西拢在掌心间。 .... ........ 夜色中,陆行远骤然从睡梦中惊醒。 回忆着刚才的梦境。 不,那并非是梦,而是他儿时的一段记忆,一段他几乎自己都快忘记的往事。 陆行远转过头看向身边还熟睡着的女子,眼里是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怜爱。 他抬手拂去她散落在眼角的碎发,声音沙哑又柔情。 “原来是你啊.....” 原来你这么早就已经来到了我身边。 祁念好像感受到什么,睡梦中挥手想要拍走这恼人的痒。 陆行远只觉得睡着的祁念实在可爱,轻笑道:“睡着了还这么不老实。” 说着他伸手将人一把搂入怀中,手掌贴在她微微出汗的后背,一下下耐心轻拍。 “原来是你。”他侧首在她耳边轻语,“我的小阿烟。” … 第二日卯时陆行远就醒了。 他看着怀里还在熟睡的女子,只觉得无比满足。 这般温暖实在让人眷恋,陆行远又搂着祁念睡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不舍地放开她,兀自轻手轻脚下了床。 一打开房门,陆行远便见蒙放一手拖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蒙放见主子出来,立刻兴高采烈地迎了上来。 他瞥了眼陆行远眼底的乌青,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眨眨眼饶有深意地问:“主子昨夜受累了吧?” 陆行远横了他一眼,耳根不自觉地红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蒙放见主子这般神色,心里一沉,“长公主没有打你吧?属下听闻长公主有些特殊的....癖好 25. 第25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陆行远这等‘惊世骇俗’之语不但吓着了蒙放,也让风无垠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陆行远好几回。 “我竟不知殿下这般厉害。真是辛苦驸马了。”风无垠撇嘴道,阴阳怪气的语气还真有几分吃味的意思。 陆行远但笑不语,对上风无垠质问的目光丝毫也不心虚。 风无垠见自己没讨着好,摸摸鼻子就打算要走,可这时 周围的下人们纷纷后退,心道不好。 遭了!这大清早的三位祖宗就碰了头,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叶轻舟笑着朝二人行礼,“驸马,风公子,这么早你们怎么都在院子里?” 叶轻舟一身白衣,浑身上下透温润如玉的书生气。 这样干净到近乎无暇气质让人看着就来气。 陆行远默默咬了咬牙根,沉着脸没有说话。 刚对付完一个,这么快又来了一个,原本大清早的好心情这下全毁了。 风无垠方才落了下风,见叶轻舟来了,忽然有种来了帮手的感觉,一下又兴奋起来。 他明知故问道:“叶兄也是来找公主的吗?” “是啊,在下有事要找公主,想邀公主来趟东苑。” “只怕今日是要害叶兄白跑一趟了。”他用折扇半遮着脸,凑近了叶轻舟,故意道:“方才驸马说,殿下昨晚累了一夜,谁都不想见呢。” 陆行远冷冷看向风无垠,可对方却只朝他耸耸肩,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 果然是个会搬弄是非的。 陆行远收回目光,正要解释,不料叶轻舟却先开了口,“还是劳烦驸马通传一下。就说是叶某找殿下,殿下不会不来的。” 他语气十分笃定,好像只要祁念听到他叶轻舟的名字,就算是天上下刀子,祁念也会赴约。 这下陆行远的面彻底冷了下来。 怎么?他叶轻舟就如此重要吗? 风无垠也没想到叶轻舟会说出这种话来,这下也不说话了,默默摇着折扇往后退了两步,旁观这场好戏。 陆行远轻笑一声,看不出喜怒,“殿下说了要同我一起用晚膳,只怕今夜去不了东苑了。” “只要驸马将话带到,殿下自有决断。不论多晚,叶某都等着殿下。” 叶轻舟说着,那自信到近乎挑衅的模样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 别说是陆行远了,就连蒙放都忍不了这口气。 但陆行远到底还是比常人能忍,客气笑道:“好,我自会将叶公子的话带到。” “多谢驸马。我就在此处等殿下,不着急的。” 陆行远笑意加深,但眼底却无半分暖意,“我还要给殿下送早膳,先告辞了。” 看着走远的陆行远和不动声色等在花园里的叶轻舟,风无垠忽然有种甘拜下风的感觉。 他忽然不想去骑什么劳什子的马了。 比起又脏又臭的马场来说,看这二男争一妻的戏码岂不是更精彩? ...... 祁念早上醒来的时候陆行远已经不在屋里了。 听鹭双说他去了小厨房给自己准备早膳。 祁念暗笑这种小事怎么还要他亲自去操办,但终究心里还是觉得暖暖地。 半个时辰后,陆行远终于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盅她喜欢的小馄饨。 祁念正高兴,可当对上陆行远寒气森森的面孔后,祁念脸上的笑容骤然僵硬。 这是怎么了? 做个早饭,就让他这么生气的吗? 陆行远除了冷冰冰说了句‘早’后,就再也没看祁念一眼,只兀自低头将馄饨盛到碗里。 祁念一边喝汤,一边小心翼翼地大量陆行远。 他的脸色好像真的不太好。 难道是昨晚没睡好?因为她在这里,所以让他难受了? 祁念忽然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考虑‘侍寝’一个月的计划。 气氛尴尬得让祁念食之无味,她主动找了个话题,问:“你这两日腿脚的伤如何了?” “已经好多了。”陆行远冷冰冰道。 祁念又问:“今日童大夫要来施针的吧?” “嗯,是今天。” 祁念想了想,夹了筷菜给陆行远,道:“等晚上大夫来的时候让人通知我一声,我也过来。” 闻言,陆行远终于有了反应,目光复杂地看着祁念。 祁念被盯得莫名,“怎么了?就这么不想我来吗?” 陆行远放软了目光,“没有不想你来。相反,若是你能来,我会很高兴。” 祁念松了口气,“好啊,那我一定过来。” 陆行远默然点头,看似平静地喝着碗里的白粥。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觉得今日的白粥约莫是放了糖,竟喝起来甜丝丝的。 但很快那点儿甜又消失,陆行远试探道:“方才在院子里碰上了叶公子。” 祁念没有太大反应,“怎么了?” “他说,今天让殿下去趟东苑。” “今天?为何...”祁念不解,可骤然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放下碗筷,“我有事要出去趟。” 陆行远飞快拉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祁念,“你真要走?” “我有事。”祁念解释。 “就非去不可吗?他有这么重要吗?” 比我还重要吗? 陆行远露出近乎伤心的表情,看得祁念心里一惊。 可今日是暮雪阁的摘花节,她早就与叶轻舟约好了要今天去看孟珂然,然后想法子摘她牌子的,只不过是这些天她实在太忙,这才把事情给忘了。 祁念叹了口气,一脸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今天真的必须要走。” 陆行远怔了下,似是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回答。 因为怒火,陆行远胸口剧烈起伏着,“可你说过晚上要陪我施针的。” 说着,他急切地抓上祁念的手腕,“我怕苦,也怕疼,吃药扎针,没有殿下陪着,我都害怕。” 祁念看傻了。 要不是陆行远现在这副伤心的样子,祁念说不定真会抬手摸摸他额头,然后再揶揄一句:大哥你没病吧? 祁念苦笑,试着抽出自己的手腕,“我会尽量赶回来的。” 陆行远深深凝时着她,眼底的光逐渐被黯然遮盖。 须臾,他终是不甘松开口,哑着声音说:“好,那我在这里等殿下。多晚,我都等。” ......... 祁念离开溯知轩后,陆行远一下午一直 26. 第26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去暮雪阁的路上,叶轻舟仔细地给祁念汇报着这些日子的发现。 “这段日子,在下发现有位公子一直点名孟小姐。有时候每天来,有时又隔个小半月。” 祁念皱眉,“可有查到对方是什么身份?” 叶轻舟沉眸,“这才是最让我觉得不对劲的。我查了一切可以查的线索,却始终没有头绪。这人就是像是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无根无源,连平日里的踪迹也不好找。” 见祁念脸色不太好看,叶轻舟又安抚道:“不过好在,就目前来看,他暂时还未伤害孟小姐。” “现在不没有,不代表以后不会。此人还是应该尽快解决。”祁念冷冷凝着窗外夜色,忽而又道,“这次多谢你。一会儿我进暮雪阁后,你就先回去吧。” 叶轻舟一愣,“我还是陪着殿下吧。” 祁念拒绝得坚决,“不用了。接下来的事,我能处理。你先回去,以免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 叶轻舟虽不愿,但终究还是点头应下,并再三嘱咐祁念小心。 叶轻舟独自下了马车,慢悠悠地往公主府的方向走去。 可半路上,不远匆匆赶来的轿子让叶轻舟停下了脚步。 那是公主府的轿子。 叶轻舟闪身躲进旁边的暗巷,待看清跟在娇子旁的蒙放时,他嘴角勾起摸笑。 “有意思。” ...... 夜晚的暮雪阁总是十分热闹,祁念一走进去,老鸨便迎了上来,“公....公子您许久不来,柯然可想您了。” “是吗?她最近可好?”祁念走在楼梯上,漫不经心地问,一边观察周围的人群。 这里有不少熟客和伙计已经认出了祁念,纷纷绕得远远的,生怕惹着这脾气不好的主。 老鸨凑近了些,捂着嘴笑道:“殿下放心,奴可帮您盯着呢,不敢有人欺负孟姑娘。” 祁念斜睨了对方一眼,“可本公子听说最近有位公子看上了柯然,每每都只点她呢。” 闻言,老鸨脚底一滑,差点摔了个跟头。 她连忙抓着楼梯上的把手稳住身体,笑道:“是有那么一名客人。可那人每次来都只是听曲,从未逾矩。您就放心好了,奴家是绝对不会让孟姑娘受半点儿委屈的。” 祁念抬手打断对方的惺惺作态,又问:“对方是什么人?长什么样?” 长公主实在气场强大,让老鸨不自觉地开始心虚,眼神左右闪躲,“那人每次来都蒙着脸,看不清样貌。不过他出手很是阔绰,想来应该是个大人物。” 祁念对着人的印象更差了。 身份不明,还蒙着脸。 如此见不得光,多半是不怀好意。 祁念冷哼,“哦?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大,人,物。” 祁念跟着老鸨走进楼上厢房的时候,孟珂然已经在里头坐着等候了。 祁念扬手示意老鸨退下后,一屁股坐在了孟珂然面前。 孟珂然连忙给祁念倒茶,眼底是藏不住的高兴,“你好些日子没来了,最近公主府可还好?” 可祁念直接无视了对方的问题,阴阳怪气道:“听说最近有个颇仰慕你琴技的熟客经常来找你?“ 孟柯然倒茶的手一抖,心道果然还是瞒不过。 她放下茶杯,拉着祁念的手,慢慢摇晃,仿佛儿时撒娇那般,“你别担心,对方不是坏人。” 祁念没好气地甩开,“你怎么知道不是?” 孟珂然认真解释,“那公子每次来都只是听我弹琴而已,从未对我有过不敬,连酒都没让我喝过一口。” 祁念冷哼,“也许是他有足够的耐心,就等你放松警惕后才对你下手呢?“ 孟珂然笑了,“不会的。” “阿珂,你太善良,便以为全天下的人也都如你般善良。”祁念低斥道,“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别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我知道了。”孟珂然笑着点点头,又为祁念泡了杯她爱喝的青柑茶。 可祁念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骤然站起身,“不行,此人心机深沉,我得试试他!” 孟珂然苦笑,“你别胡闹了。” “我哪里胡闹!你不是说他是个清心寡欲的大善人吗?我倒是要看看,他能多坐怀不乱。” 说着祁念唤来门外侯着的老鸨,“去把柯然的牌子重新挂上去,就说她今晚能接客了。” ........ 夜晚,当小厮重新将孟珂然的牌子挂上墙的时候,瞬间引发了楼里不小的騷动。 谁不知道,每次摘牌的日子,孟家小姐的牌子都是长公主祁念包下的。 可今日已经摘下的牌子怎么又突然挂回去了? 这到底是唱得哪一出啊? 虽说孟柯然的牌子又挂了出来,但谁也不敢去摘,毕竟刚才众人是亲眼看着长公主上了楼上厢房的。 但总有人不怕死。 不多时,从外头走来一带着面具的男子,二话不说就上台摘了孟柯然的牌子。 小厮低头哈腰领着人往楼上走的时候,众人纷纷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恐怕今夜的暮雪阁又会像上次李家公子那样,闹出一番腥风血雨了吧。 ....... 男子早已来过多次,熟门熟路便找到孟珂然的厢房。 可当他推门而入的时候,屋子里并没有孟珂然的身影,反而坐着一面生的侍女。 侍女正是祁念所假扮的。 祁念掐着嗓子,娇滴滴道:“公子稍等,先喝杯酒,孟姑娘一会儿就来。” 男人倒也没想太多,抬手挡住了酒杯,“不用了,我不喝酒。” 祁念动作一顿,随即倒酒的手故意抖了下。 酒水立刻溅落在孟珂然的衣裙上,映出斑驳水渍。 祁念慌忙去擦,“哎呀,奴婢该死。奴婢这就给公子擦擦。” 男子用手肘将人推开,与祁念拉开距离,面色不悦,“不用了,你退下吧。” 祁念吃瘪,但很快又凑近了对方,在其耳边娇娇柔柔地呵气,“公子是觉得奴家服侍得不好吗?” 透过面具,祁念依稀能看见对方隆起的双眉,似乎并不高兴。 下一刻,对方果然出手将她用力推开,丝毫不留情面。 “别碰我!”男子厉声喝道。 祁念不甘心,继续试探:“来这里的客人,哪个不是来寻开心的?公子再装下去恐怕就要扫兴了。” 说着她已伸手攀上对方的肩膀。 男子一个旋身巧妙躲开她的触碰,却不想祁念手腕方向陡然一转,径直朝着他脸上的面具而去。 男子瞻前未能顾后,很快就被祁念得了手。 祁念看着手里的面具 27. 第27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一看到陆行远,祁念压抑着的情绪就再也绷不住了,眼眶里的晶莹不断滑下,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旁的。 陆行远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不由心底发软。 在外人眼里她是疯癫的,狠厉的,可这一刻,她的脸上写满了伤心,叫人看着心生怜爱。 从未袒露于外人面前的脆弱,这一刻在陆行远面前展露无遗,陆行远只觉得心一下子像是被揪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轻柔地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 “怎么了?”他问。 祁念没说话,只将身体微微前倾,额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陆行远也不催促,只任由她这么靠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念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哽咽,“陆行远,我好像......做错了一件事。” 陆行远没追问她做错了什么,只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作为安慰。 祁念吸了吸鼻子,“我总是希望她过得好,可我却弄巧成拙了。我把我以为的好强加在她身上,却从没想过她真正要的是什么。” 就像孟珂然说的,她总是自以为是,自作主张地为旁人做决定,可她从没想过这一切是否真的他们所需要的。 祁念甚至不禁想,眼下她为母后和忻儿的谋划,是不是也并非他们想要? 会不会她又一次弄巧成拙,他们反而会责怪她? 祁念越想越觉得害怕,害怕自己最在意的家人和朋友用那种责备的眼神看着她。 就在这时,冰冷的脸颊上传来一阵温热,祁念侧目看去,正是陆行远半弯下身体,撒娇似地用下巴一下下蹭着她的脸颊。 耳边有热气呼来,带着令人酥麻的声音。 “没关系的。就算真错了,改正就好。”陆行远轻描淡写道。 祁念仰头,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向他,“来得及吗?” 陆行远笑得眉眼弯弯,“永远都不会太晚。” “真的?”祁念追问。 “真的。”陆行远重重点头,“殿下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子。” 那笑容就像是黑夜里的一点星光,驱赶走骇人的黑暗。 祁念愣愣看着他,不由看愣了眼。 她忽然觉得,她怎么从没发现过陆行远其实长得也很好看,丝毫不比叶轻舟差。 两人是完全不同类型的好看。 叶轻舟五官俊秀,就像是被精雕细琢后呈现出最完美的作品。 而陆行远的五官虽然也好看,却太过凌厉,甚至还带着几分行伍之人的煞气,是那种让人瞧一眼就望而却步的。 可今晚的陆行远和往常不太一样了,身上散发着难言的温柔,叫人忍不住想要..... 想要做些什么! 脑袋里划过这个念头的时候,祁念自己都被自己给吓着了。 祁念连忙轻轻推开些对方,尴尬地侧首看向一旁的空虚。 “我没你说的那么伟大。我只是想要保护我在乎的人,不想让我爱的人离我而去罢了。”祁念眼里的光又暗了下来,“说到底我也是个普通人,也有我的私念。” 陆行远拉起祁念的手,手指一点点与她的交缠,声音更是温柔到了极致,“殿下以后再也不是独自一人。” 祁念不解地看向他。 “我会帮你,帮你保护好你想要保护的人。”陆行远,“我也会.....” 保护你! 可他话还没说完,祁念却先笑了起来,“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病秧子。” 骤然笑容僵在嘴角,她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往后退了大大一步,满脸惊恐地上下打量着陆行远。 “你....你怎么能走路了?”祁念惊呼。 陆行远也有片刻的怔愣。 刚才他见祁念从暮雪阁里哭着跑出来,一下子又惊又急,竟一时忘了要伪装。 事已至此,陆行远只硬着头皮解释,“只是能自己站起来走两步而已,不过撑不了太久。” 祁念皱眉,“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没告诉我呢?” “也是前两天刚刚能站起来。我担心病情反复,便想着等稳定些了再告诉你。”陆行远见祁念因为焦急几乎快皱成一团的小脸,一颗心简直就快化了。 他又向着祁念的方向伸出手,摆出需要支撑的姿势,“你扶我下,我站不了太久。久了,还是会腿疼的。” 祁念闻言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臂,“那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腿疼吗?” 陆行远故意皱了皱眉,“有一点。” “你不行就说,千万别硬撑啊。”祁念急忙道,“来,我扶你回马车。” 陆行远当然不会硬撑,他甚至还十分享受这片刻被祁念照顾的感觉。 马车里,祁念已经整理好了情绪,不再是那爱哭鼻子的小女孩,而是重新做回了她端庄自持的长公主。 陆行远这时终于想起了兴师问罪,“殿下不是答应过要来陪我针灸的吗?” 闻言,祁念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件事,满是歉意道:“抱歉。我着急处理点儿暮雪阁的事情,所以才疏忽了你。” “我以为,殿下是和叶公子来这里赏乐,乐不思蜀了呢。”陆行远故意揶揄,“话说,怎么没瞧见叶公子。” “我让他先回去了。”祁念解释,“我也不是来暮雪阁玩乐的,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有个朋友,她被困在了这里。” “是曾经的兵部尚书之女,孟家小姐?”陆行远直接说。 祁念大惊,“你知道?你调查了暮雪阁?” “兵部一案三年前闹得沸沸扬扬,我多少也听了些。后来孟尚书被判斩首,一众妻女全都沦为贱籍。” “不错。在暮雪阁里的那位,便是孟家的二小姐,孟珂然。也是我的好友。” “难怪殿下连新婚夜也要去暮雪阁里救人。”陆行远点头,忽而看向身边的人,“殿下想救人?” 祁念却黯然摇头,“若是要救她,我早就救了。可她自己不想出来。” 陆行远闭上眼,疲惫地将脑袋往祁念的方向靠了靠。 “孟家小姐也是个硬性子。与殿下颇有几分相似,难怪你们能成为朋友。” 祁念越听这话越觉得不对劲,心想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马车很快就到了公主府。 下车后,祁念这才发现陆行远的另外半边身 28. 第28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别乱动。” 沙哑的声音让祁念再也不敢造次半分,整个人跟石化了似的僵在远处。 既然不能动,那她就干脆闭上眼。 可当看不见时,听觉却更是敏锐。 她清晰地听到水流声骤然变大,应该是陆行远从浴桶里站了起来。 紧接着,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音。 陆行远见她这般慌张又局促,简直跟头受了惊的小鹿一样,忍不住低笑,“好了,可以睁眼了。” 闻言祁念这才睁眼,见陆行远果然已换上了衣服,严严实实站在她面前,祁念这才松了口气。 陆行远牵起祁念的手,带着她步步往床榻的方向而去。 待祁念反应过来是,人已经躺在了床上。 祁念假嗔,“本宫有说过今日要在溯知轩留宿吗?” 陆行远也假模假样回答:“殿下说了要微臣服侍一个月。如今一月之期未满,微臣不敢懈怠。” 祁念被逗乐了,也不再伪装,安安心心睡了下来。 她今日也实在是累了,需要好好睡个好觉。 虽然身体累了,可她却睡不着。 脑子里不断反复着孟珂然的那些话。 祁念知道陆行远也没有睡着,于是问:“你在辽北军营里的时候,你可曾认识一名叫江尤安的?” 身后安静许久,久到祁念还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当她正要转身去看的时候,陆行远才徐徐开口。 “不曾听过。” 祁念有些失望,又问:“辽北是什么样的?听说那里很冷,是不是真的?” “很冷,冬天若是不穿上铠甲和棉袄,几乎能把人的手脚给冻断。可那里却有我见过最美的夕阳,有自由飞驰的雄鹰,还有怎么望都望不尽的草原。” 祁念这才想起来,那些身葬辽北的将士里不仅有江尤安,还有陆行远的父兄和伙伴。 被褥下,祁念捏着上陆行远微凉的手,“等你腿脚彻底好了,你就能回去了。” 回到那自由潇洒的领土,肆意奔跑,再也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容忍。 陆行远低笑,”好,到时我带你一起回去。去看无边的草原,去看绝美的晚霞和落日,还有去看....” “我父亲和兄长。” 听着这话,祁念的鼻头酸了。她收紧与陆行远相握的手,对方也动了动手指作为回应。 二人在黑夜里再度回归无言,可他们的心却从未如此贴近过。 而后的几日,祁念大部分时间都在溯知轩。 白日里,陆行远看书,她就坐在旁边打盹,又或是陪着陆行远练习行走。 渐渐她发现陆行远恢复得比她想象要快许多,不但能站起来,而且还能自己行走。 虽然走起来还是一跛一跛的,但起码不需要旁人搀扶了。 这样,就算两年后二人分道扬镳,陆行远也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想到这里,祁念忽然有些不舍。 毕竟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是真心把陆行远当成朋友。 与婚事无关,更与陆天明无关。 可一想到陆行远马上能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祁念还是打心底里替他高兴的。 这日又到了祁念进宫的日子。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前脚刚出门,陆行远也偷偷从后门离开。 …… 京都城郊外的一间小院,门口的牌匾已褪色,院子里散落着无人清扫的枯花和树叶,看起来萧索破败。 可谁能想到这样个无人问津的院子竟隐藏着两位大人物。 院里,陆行远与因刚破了户部贪污案而被提拔新晋红人,大理寺少卿温素白品茗对弈,好不惬意。 忽而,温素白落子的手一顿,惊讶地看向坐在对面惬意饮茶的陆行远,“你想救孟珂然?” “是。”陆行远道,语气里坚定得没有半分商榷的余地,“越快越好。” “可她父亲私扣兵器,三年前就判了。就算你将她救出暮雪阁,她依然是罪臣之女。” “所以,不是偷偷摸摸把人带出来,而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让她自己走出暮雪阁。”陆行远落子的动作没有丝毫犹豫,“你我都知道当年兵部私扣兵器一案,事有蹊跷。” 温素白眉头拢得更紧了几分,不知是因为自己的棋子被陆行远吃了一大片,还是因为有所顾虑,“话是这么说。但我们还没找到足够的证据,此时动手恐怕….” 陆行远打断,“不冒一次陷,怎么知道结局是赢还是输。” “我不喜欢冒险。”温素白神情严肃道,忽然又觉得今日的陆行远有些奇怪,胆大激进,不是他平日里的性子,追问,“你为何突然着急救孟珂然?” 陆行远指腹慢慢摩挲着手里的棋子,“影子整天往暮雪阁跑,再这么下去恐怕暴露身份。” 温素白不懂男女之事,只木讷点点头。 温素白天真,可一旁的蒙放却早已看穿了陆行远,心中暗笑:你就装吧。明明是心疼长公主,上赶着替人解忧呢。 陆行远自然感受到了蒙放调笑的眼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道::“去领二十棍军棍。“ 蒙放大惊,“我可什么都没做!” 陆行远面无表情道:”你的眼神太龌龊。” 蒙放无语,转身走开。 温素白并不明白二人间发生了什么,但他也不感兴趣,迅速转开了话题,“你今日来找我,应该不只是为了孟珂然的事情吧?” 陆行远压低了声音,“沧王要反。” 温素白愣住,“什么?他疯了不成?” “恰恰相反,他清醒得很。”陆行远冷笑,“私召兵马罪同谋反,他本就要死了,倒不如搏一搏。输了,结局无不同,赢了,他便黄袍加身。一笔怎么做都不会亏的买卖,是我,我也会心动的。” 温素白越听越是心惊,“沧王什么时候动手?” “大夏行宫,尘山。” 夏帝每年夏季都会出宫,前往尘山,一方面是吃斋清修,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暑。 这的确是沧王谋反的最好机会。 温素白仍觉得不可思议,“可到时大半个禁军会把整个山头封了,就算沧王动手也未必能有胜算。” “是很难。”陆行远将棋子落在某一处,瞬间便被对方的白子吃了快,看上去像是自投罗网,“既然难,咱们便帮他一把。” 温素白愣了下。 但他很快意识到陆行远话里的意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他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声音里带着几分急促,“这是局险棋,你确定要把自己搭进去?” 陆行远不在意地笑,“你我所谋之事,哪一局不险?这还不过是个开始罢了。” 温素白见对方这般模样,看来是已经做了决定,他便也只好跟随, “我明白了。”温素白道,“可此事仍有一个变数。” 陆行远挑眉看他。 “长公主未必会带你去尘山。” 陆行远发出一声嗤笑,好像对方说了什么愚蠢的笑话,“除了我,她还能带谁?” 这话说得胸有成竹,可偏偏温素白这个脑袋不会转弯的没听懂,还以为陆行远是在发问,竟当真老老实实回答起来。 “很多。公主府有东苑叶轻舟,西苑风无垠,还有其他未入公主府的幕僚面首若干。长公主极有可能带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陆行远:........ “而且这些人也比你有优 29. 第29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祁念与风无垠一同回了公主府后,祁念便立刻赶去溯知轩。 屋子里,陆行远正独自站在扶靠着墙壁,小心翼翼地一步步慢慢行走。 大概是因为走得有些累了,额头已经沁出一层薄汗。 祁念忙上前搀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练习?蒙放和鹭双呢?” 陆行远看见祁念的一瞬,眸子里的光骤然亮了起来,任由祁念搀着他往矮榻的方向而去。 他似乎很喜欢看见祁念因为他而露出的微笑表情,或羞涩,或紧张,亦或是不满,每一种祁念都是鲜活的,与外人看见的不同。 “我想试着自己多走两步,就让他们自己去忙自己的。”陆行远低声道,声音里难掩喜悦。 “欲速则不达。你才刚有了些起色,别把自己给累坏了。”祁念一边说,一边弯腰给陆行远轻柔地按摩着小腿的肌肉。 她的力气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轻柔,但陆行远却整个身体开始僵硬,一股酥麻顺着小腿的皮肤一路往上蔓延。 祁念见他反应有些奇怪,抬头问:“我弄疼你了吗?” 陆行远的目光又深了几分,哑声道:“没...没有。殿下按得很好。” 听到这话,祁念才放心继续揉捏,故作不经意地提起今日在宫里发生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入夏了。父皇有意今年提早去尘山避暑。” “是吗?”陆行远面上不动声色,撑在榻上的手指微微弯曲,等待着祁念继续说下去。 祁念揉着他的膝盖,“我同父皇说了,你腿脚不便,需在家静养,就不必陪着我们折腾了。” 陆行远嘴角的笑容瞬间僵住。 意识有片刻的空白,待他慢慢反应过来祁念的意思,怔愣逐渐转为惊讶。 他伸手握住祁念的手腕,忙道:“可我的腿已经快好了。” 手腕间骤然被对方紧紧捏住,祁念抬头去看,刚好对上陆行远深幽的眸子。 陆行远的反应出乎祁念的意料。 她本以为陆行远听到她要去尘山十天半月就算不是高兴得放鞭炮庆祝,起码也该庆幸才是,总不是这副样子。 这副…… 伤心的样子。 祁念眨眨眼,有些艰难地说:“尘山毕竟路途遥远,驸马的伤还没好透,还是留在公主府里替我照看着吧。” 陆行远眼里的慌乱愈发扩散,“可是...殿下一个人离家那么久,谁来照顾你呢?” “我还有莲漪呢。”祁念觉得今日的陆行远实在奇怪,“再不济,还有风无垠呢。” 听到风无垠的名字,陆行远的表情有瞬间的茫然,随即是恍然大悟,最终变成叫人心惊的冷冽。 “所以……你要带他去?”他咬牙道,声音里带着几分狠。 祁念被陆行远这副模样吓着了,只觉得整个屋子都不比刚才要冷了些,散发着寒气。 她摸了摸后脖颈,结结巴巴道:“是...是啊。他精通医术,留在身边多少也有个照应嘛。” 这话一听就是推脱。 皇帝身边多得是太医,哪里需要风无垠这个赤脚大夫。 祁念带着他的目的究竟为何,不言而喻。 祁念自己也知道这个理由站不住脚,又补充道:“再说了,风无垠他会武功,若是遇到了麻烦他也算是个帮手。” 陆行远一言不发凝视着祁念,好半晌发出声冷笑,“陛下出行,禁军全都在尘山,还会需要他风无垠吗?” 祁念咽了口唾沫,“以防万一嘛。” 陆行远嘴角的弧度加大,但眼里却无半分笑意,“所以….殿下是嫌我残废,担心我拖你后腿咯?” “我没有这个意思。”祁念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只觉得对方莫名其妙,好像是故意找茬似的。 她冷着脸将手抽回,“你今天怎么了?是心情不好吗?要不要让蒙放带你出去散散心?” “臣没有心情不好。”陆行远侧首看向另外一侧。 既然他不想说,祁念也不追问。 二人像是赌气般,许久谁都没有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祁念深深吸了口气,想到风无垠今日在茶楼里就说过,若是陆行远得知此事,恐怕会不悦。 当时她还不相信,现在想来,倒是风无垠比她更了解陆行远些。 陆行远怎么说也是公主府的驸马,就算二人的婚事有名无实,但名头却是真真切切的。这次离宫,她带着个没名没分的,却把驸马留在府里,也难怪陆行远会不高兴。 毕竟,对于男人来说,什么都没有面子重要。 想到这,祁念又缓和了声音,“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府里就交给你了。记得要每日按时喝药,勤加练习,我会让鹭双和蒙放盯着你的,不准偷懒知道吗?” 陆行远气却还没消,冷笑反问:“殿下还在乎臣在府里做什么吗?” “当然在乎了。你的腿才刚刚有起色,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刻,可不能放松。” 听到这话,陆行远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祁念见还没把人哄好,想了想又道:“对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陆行远侧目看着她,等着继续说下去。 祁念脸上难掩笑意,好像心情也慢慢好了起来,“你还记得当初我说过你我之间的婚约不做数,两年后你我便和离。” 陆行远刚松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其实....和离一事,我并不想.....” 祁念却没听清对方的话,兴冲冲地打断,“我们不用等两年了!” 陆行远再次愣住,迷茫的表情像是没听清刚才祁念的话,再次确认,“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不用等两年。也许我们很快就能和离,你很快就能离开公主府了。” 陆行远默然盯着祁念,怒气渐渐褪去,表情变得很淡很淡,看着祁念仿佛看着个陌生人。 继而,他轻微地挪动了一下身体,将自己与祁念的位置拉开些距离。 因为低着头,祁念并不能看清他的面孔。 但是祁念有种说不清的感觉,她总觉得现在的陆行远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又或者压根没有。 气氛再次凝凝固。 祁念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她好像今日总是说错话,总是惹陆行远不高兴。 可是她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错了。 气氛诡异,祁念已经开始想该找个什么借口先逃离溯知轩时,陆行远终于开口了。 “你说过你曾经被带人掳走,后来有一少年将你从码头里救出,对不对?” 祁念点头,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个。 陆行远再次抓上祁念的手,只是这一次力度轻柔,带着难掩的珍惜,“其实那个少年就是..... 30. 第30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陆行远直起身,果然看见正往院子里走的风无垠,兴高采烈的样子实在过于刺眼,让陆行远不由皱起眉头。 蒙放自然也也瞧不惯风无垠,冷哼:“瞧他那得意样!定是他缠着公主,让公主带他去尘山的。” 说着他脑子里捻了个坏点子,道:“主子,咱们要不要去给他找点麻烦?让他以后别那么嚣张。” 其实蒙放也就是说说而已。毕竟以他对自家主子的了解,是断然做不出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拈酸吃醋事的。 可不想陆行远竟道:“推我过去。” “不去就不....”蒙放一下没反应过来,怀疑自己听错了,“啊?您要过去?” “不是你说要去教训他的吗?”陆行远歪着脑袋看他,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蒙放顿时兴奋了起来,连忙推着轮椅往前走去。 风无垠也很快发现了他们,笑着打招呼,“驸马出来散步啊。“ “风公子。” 陆行远笑得格外淡,敲得蒙放不由一阵后背发凉。 不过风无垠却没有发现,笑着询问:“驸马的腿可好些了?” 他眉开眼笑的样子,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这便让陆行远的眸色更沉了几分。 “多谢风公子关心,已经好很多了。”陆行远假模假样客气道,忽然目光落在对方手里的小铁盒上,“风公子拿的什么?” 风无垠大大方方地拿出东西介绍,“这是珠翠楼最新出的胭脂。” “是吗。那定是很好看的。”陆行远不动声色道。 “那可不。这是现下京都城里最新的,所有官家小姐,豪门贵妇都抢着要买呢。我可是排了整整两个时辰才买到的。”风无垠小心翼翼地摸着盒子,跟摸什么宝贝似的。 陆行远看了眼铁盒,若有所思,继而才笑道:“辛苦了。” 风无垠愣了下,随即摆手,“不辛苦,不辛苦。” 一边说,一边心里暗想:奇怪,他给他自己买东西,有什么好辛苦的? 想到这里,后知后觉的风无垠终于意识到今天的陆行远不太对劲,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的,看着叫人心底发毛。 于是他便想了个借口匆匆离开。 蒙放在陆行远耳边冷哼,“那胭脂肯定是小白脸拿来讨公主欢心的!花言巧语,没安好心!” 陆行远的目光依然落在风无垠背上,看不出喜怒。 下一刻,他突然抬头,绕有深意地看了蒙放一眼。 蒙放立刻心领神会,忙追上风无垠,从他后面重重撞了上去。 风无垠正专心打量着手里的胭脂,没有防备,猛一下子被人撞个踉跄。 胭脂盒应声落地,里头的脂膏也摔碎了。 风无垠惊呼,“我的胭脂!你走路不长眼啊!” 蒙放面上却没有半分愧疚,“不好意思,我没看到。风公子说个价,我们赔你便是了。” “这哪里是钱的问题!这可是最新的款式,货早就被抢空,想买也买不到了!” 陆行远也假模假样地跟了上来,“实在抱歉。要不我让蒙放在给您去买一块来,等多久都没关系。” 风无垠不傻,自然也能看出这是主仆二人故意为之。 这下终于明白陆行远今天为什么怪怪的,原来是看他不爽,故意找茬呢。 可偏偏他自己理亏,谁让他‘怂恿’祁念抛家弃夫,带着他去尘山避暑呢? 人家丈夫心里不快,也很正常。 没上门打他就不错了。 “罢了罢了!”风无垠抿着嘴,一副有气又发不出来的样子,憋着难受,“就当是我今日倒霉吧。在下先回西苑,不打扰驸马雅兴了。” 说完,风无垠便怒气冲冲地往西苑的方向走去,自然也就没看见身后陆行远得逞的坏笑。 陆行远嘴角微斜,似乎心情比刚才好了不少。 他扬手招呼蒙放,吩咐道:“你去翠珠阁一趟。” 蒙放大喜,以为自家主子终于开窍了,问:“主子,您是不是也要去买胭脂送公主?“ 陆行远用扇子重重敲了下蒙放的脑袋,“胭脂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啊?”蒙放捂着额头疑惑不解。 “去查查风无垠今日除了翠珠阁外还去了哪儿,见过什么人。” 蒙放不解,“为什么?” 陆行远眯起双眼,却沉默着未回答。 他有种感觉,祁念和风无垠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肯定是遗漏了什么,不然的话,不然..... 祁念不可能选风无垠而不选他! ....... 风无垠走近西苑的时候发了好大一通火,不但踢翻了门口的小花盆,还无缘无故把倒茶的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祁念还没走进西苑,大老远就听见风无垠的骂声。 她笑着揶揄,“哟?这是怎么了?究竟是谁能让我们风公子发这么大的脾气?” 祁念不来还好,人一来,风无垠就更生气了。 “还不是因为你!”风无垠将手里已经碎成了渣的胭脂盒重重拍在桌上。 “我?”祁念不解,只觉得莫名其妙,“我又干什么了?” “要不是你非得多管闲事把那陆行远接回来,他能摔碎我新买的胭脂吗?” 这下祁念算是听明白了,忍不住笑道:“不就是一块胭脂嘛,大不了我再陪你一块便是。” “你说得倒轻巧。我这可是排了整整两个时辰才买到的一块。现在是想买也买不着了。” “两个时辰又不是你排的,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祁念看他气得脸都红了,不由失笑,不紧不慢地喝了口冷茶,“这种东西必定会给宫里呈上,到时我给你再拿一块不就得了。” 听到这话,风无垠高涨的怒火瞬间消了一半。 “那还差不多。”风无垠跟着坐到祁念身边,神神秘秘的样子,仿佛隔壁闲聊人家常的大妈,“你最近是不是又和陆行远闹别扭了?” 祁念挑眉,“怎么说?” “我总觉得他最近心情不太好。” 祁念想到那日陆行远听到她要带风无垠去尘山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看。 就连她说要将二人的和离计划提前,也没能成功哄好陆行远。 看来这次他是真生气了。 不过也情有可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公主驸马,如今被祁念搁在家里,却带了个没名没分的出门,就算陆行远不喜欢她,但到底面子上挂不住。 祁念想着还是等她从尘山回来后,再好好哄哄陆行远吧。 “说着正经的。”祁念收回思绪,正色问道,“东西现下如何?”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风无垠得意地耸耸肩,说着又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木匣,“你真当我今日是去买胭脂的吗?我是给你去弄这个的!” 祁念眸子骤然一亮,满怀欣喜地接过匣子。 匣子里头装着一颗褐色小药丸,看起来十分不起眼,很难让人想象,这便是天下剧毒天芥草。 祁念正要去捏药丸,却被风无垠挡手阻止,“别着急。等我们上了尘山后你再服用。” 祁念也明白其中厉害,点点头又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收起。 风无垠看穿她的顾虑,道:“你放心,三天后我们就会启程前往尘山,过去做多也就是两天的车程,药不会有问题的。不过.....” 对方欲言又止,望着祁念的眼神里难得充斥着温柔。 祁念苦笑,“你就别劝我了,我都明白的。一切都是我的选择,不管结果如何,我都甘之如饴。若我堵赢了 31. 第31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祁念从公主府出来后便与宫里的队伍汇合,一同离京。 从京都城前往尘山约莫需要两天的车程,一行人浩浩荡荡终于来到了尘山脚下。 这次宫里的妃嫔们全都未陪同前来,夏帝只带了一众皇子公主。 众人在山脚下稍作停留休息时,祁昱忽然跑来了祁念的马车旁,故意问:“长姐这次怎么没带驸马一起来?” 祁念长叹了口气,言语间满是对自家夫君的不耐,“原本是要带他的。偏偏他是个没福气的,昨夜里着了凉竟发起烧来。我担心他给父皇和你过了病气,便让他好好留在府里休养。” “驸马大战归来身体本就比常人弱些,难为长姐悉心照顾了。”祁昱了然笑笑,也没拆穿,只目光饶有深意地看向祁念身边跟着的一名俊俏小厮。 祁念只当没看瞧祁昱眼里的调笑,装傻冷哼道:“陆行远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太子笑笑,不置可否,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地划过四周,“说到中看,公主府的侍从们长得都比宫里机灵多了。” 祁念爽朗大笑,“太子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俗得很,就喜欢生得模样好的。每天多看看好看的人,心情也会好很多。” “长姐说的是,多看看果然心情都不一样了。”祁昱目光在风无垠身上打转,最后竟是落在祁念的脸上凝视许久,“改天孤也把东宫里的人都换一换。” 祁念被盯得有些不太舒服,连忙坐直身体,假模假样地看向窗外。 耳边传来祁昱低沉的笑声,带着戏谑与邪魅,让人听着实在不舒服。 直到祁昱走开,风无垠才靠了上来,“那小子说话阴阳怪气的,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祁念倒是没有风无垠这么紧张,只慢条斯理地喝着杯中剩下的茶水,“你真以为你在尘山半个月能瞒住所有人?” 风无垠挑眉,随即很快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眯起眼问:“你本就没打算瞒?” “如此才不枉费长公主的‘好’名声,不是吗?”祁念淡笑,笑容带着几分自嘲和惨淡。 风无垠给了她一个‘你没救了’的表情,摇摇头正要走开,谁知却被祁念一把从身后拽住衣袖。 风无垠没有防备,脚下一个踉跄,半个身体倾倒在祁念身上,从远处看极像是二人拥抱在一起的姿势。 风无垠脱口而出,“你娘的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祁念眉眼含笑,可说话的声音却放得很低,“你有没有觉得西南角的那个侍卫,眼神有点奇怪?” 闻言,风无垠不着痕迹地看去,挑眉道:“长得很一般啊。怎么你看上了?你山珍海味吃多了,想换换口味?” “我跟你说正经的。”祁念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两天我发现那个人总是盯着我们。尤其是刚才太子来找我的时候,那眼神简直好像我们是他的杀父仇人似的。” 不,严格来说是那人一直盯着她,有时眼神冷漠木然,有时又好像充满怒意。 “大概是太子的眼线吧。”风无垠不在意道,说着又向祁念的方向贴近几分,坏笑道,“既然是做戏干脆就把戏做足啊,也好让他们看个过瘾。” 他一抬手,将祁念彻底拢入怀中,半弯下身,将祁念整个人笼罩,从背后看二人极像是相拥而吻。 透过风无垠的肩膀,祁念再次看见那位侍卫目光冷冽地盯这他们,那冰封般的眼神仿佛要将这三伏酷暑瞬间冻成冰天雪地。 祁念心头一颤,立刻推开风无垠,生怕再这么下去,那侍卫就会朝风无垠的后背砍上一刀。 风无垠被推得有些懵,他从没见过祁念这般巴不得避嫌的模样。 他坐回原位,重新拢紧散开的衣襟,笑道:“开个玩笑而已。陆行远又不在,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听到陆行远的名字,祁念心口说不上的闷。 忽地,她想到什么,再抬眼去看,那侍卫已然消失。 祁念皱眉。回想起那人的眼神,她总觉得十分奇怪,又透着点儿说不清的..... 熟悉感。 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她又确信这张脸是陌生的,从未与她有过交集。 风无垠看她神色不对,终于收起了不正经的样子,顺着她的目光转头去看,“怎么了?” 祁念摇摇头,收回视线,“算了,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走吧。” 众人到达尘山后便各自按照内侍总管苗公公提前安排好的院子入住。 祁念还和以前一样,住在行宫的北小院。 她早就打点好了身边的侍卫和内监,所以夜晚风无垠能够十分顺利地进入祁念的屋子。 风无垠将天芥草炼制成的药丸递给祁念时候,再次确认问:“常人服下无根草后会立刻暴毙。但因你体内有蛇毒淤积,两毒相抵,反而能减弱毒性。但这过程会非常痛苦,你准备好了吗?” “我等这一刻太久了。”祁念想都没想便将药丸收下。 风无垠仔细盯着祁念的脸色,生怕她有任何异样,“沐天池的周围我都检查过了,没有人,你放心好了。” “知道了。”祁念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身后的风无垠抓住了手腕。 “你确定真不用我陪你?”风无垠蹙眉。 祁念斩钉截铁,“确定。” “你切记不可在沐天池里待超过一个时辰,要不然....” “知道了,知道了。若是在里头待久了,便会手脚冰冻,活活变成人棍。”祁念频频点头,“在来的路上你都叮嘱过八百回了。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婆婆妈妈的?” 祁念嘴上虽这么说,但她从没见过风无垠这般凝重担忧的样子,不由心里生出几许感动。 祁念凝视着他的眼睛,郑重道:“放心吧。母后和忻儿还在宫里等着我呢,我不会死的。” 风无垠知道这人性子倔,一旦做了决定就是八头牛都拉不回,只能无奈叹了口气,继而将手中的竹哨递给祁念,“有任何异样立刻吹响此哨,我会尽快赶来。” 祁念接过哨子,紧紧握在手心里,笑道:“多谢。” 出了北小院后,祁念根据风无垠给的路线一路往沐天池方向而去。 大概是风无垠提前做了准备,祁念果然没遇见巡逻的侍卫。 很快,一潭银白色池水出现在祁念眼前。 沐天池被视作尘山之巅最洁净之地,是聚集天地精华的神圣池水。平日这里是尘山的禁地,守备森严,外人根本无法进入 32. 第32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祁念醒来的时候并非在沐天池边,而是已经回到了北小院。 她揉着发疼手臂,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怎么回来的。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便是风无垠。 他见祁念醒了,开口就是一通抱怨,“你看看你!真是没一个刻让人省心,怎么就弄成了这个样子呢?” “我没事了。”祁念苦笑,“我是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当然是我抗你回来的啊。”风无垠虽然这么说,但目光却看向别处,好像透着心虚。 祁念狐疑,“真的?可我怎么记得….” “当然是真的!”风无垠故意放大声音,“除了我,谁还会对你这么好!” 祁念回忆起在沐天池旁那奇怪的触感,暗想难道真的是她的错觉? 是她意识迷糊后产生的幻想? 想着,祁念抬手去摸腰,低呼:“咦?” “怎么了?” 祁念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蹙眉道:“你给我的竹哨不见了。” 风无垠做作地大呼:“什么!我刚给你的东西就丢了?你对得起我吗?” 祁念苦笑,“大约是昨日泡的时候不小心掉池子里了。” “你可得赔我一个。” 祁念拿他没办法,笑道:“好好好,我记下了。” 后来祁念回忆起那晚的事情,她总隐约觉得那夜的拥抱和亲吻是那么真实。 可她问过风无垠好几次,他都一口咬定那晚是他在池子边找到昏迷的她。 祁念虽有怀疑,但终究也没深究,毕竟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炼制解药。 后头几日,祁念还是每天都去沐天池里浸泡一小时,以缓解毒素带给身体痛苦。 说来也奇怪,自打昨日之后她身体里的毒好像缓和不少,疼痛感不但不如先前那般霸道,甚至连泡在沐天池里的时候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祁念虽然奇怪,但也没往别处想,只当是体内的两种毒素互相融合所至。 这几日里,祁念再也没见过那名奇怪的侍卫。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风无垠的解药终于炼成了。 祁念激动地捏着风无垠的肩膀,“你赶紧下山。我已经打点好了宫里的人,你务必亲自把解药送进容栖宫。” 风无垠意外地看着祁念,问:“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若提前下山回宫恐怕会惹太子和父皇怀疑。”祁念摇头,“不如我继续留在这里掩人耳目,辛苦你独自跑一趟。” 风无垠微微蹙眉,露出迟疑的表情。 祁念又道:“放心吧,我这里不会出事的。再过半月,父皇也要下山的,届时我就能回来了。” 风无垠点点头,“那好吧,明日一早我便下山。我不在的时候,你万事小心,好好照顾自己,别惹祸。” 祁念失笑,“知道了。” “还有.....”风无垠忽然想到什么,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窗外夜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祁念等不到他继续说下去,便问:“还有什么?” 风无垠低笑一声,像是自嘲般摇摇头,“没什么。我相信就算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没事的。”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 可祁念也来不及深想,只朝着风无垠点点头作为承诺。 风无垠离开那日,祁念亲自去送行。 她看着风无垠离开的背影,陡然出声呼喊。 “风无垠!” 风无垠转头不解地看着她。 “我将我母亲和幼弟的性命交给你,请你务必照顾好他们。” 风无垠郑重点点头,“放心。我会用我的性命来保护他们。” “谢谢你。”祁念湿了眼眶。 ....... 深夜行宫里,禁军统领樊黎请求面圣,“陛下,山下禁军侍卫来报,尘山附近有匪寇出没。” 夏帝皱眉,“匪寇?这一带从没听说过有匪寇啊?” 樊黎道:“微臣也觉得很奇怪,故而特来向陛下请示,是否需要派禁军的人前去查看清剿?” “有多少人?”祁昱问。 “不多,约莫二三十人。” 数量倒是不多。只不过,若是派出真派出禁军出手,便暴露了他们在尘山的位置。 夏帝沉眸思索起来。 身边的祁昱忽然站起身,主动行礼,“父皇,匪寇不但关乎民生,更关乎如今父皇和一种皇室中人的安危。儿臣向父皇自请,请父皇能准许儿臣带领禁军下山清剿匪寇。” 夏帝站起身,拍了拍祁昱的肩膀,“嗯,你能有此等胆识,朕着实欣慰啊。” “谢父皇,儿臣定不负您信任。” 第二日一早,太子和禁军统领带着禁军一般的人下了山。 如他们所想,匪寇不过几十人,轻轻松松就解决了。 正当他们打算离开回山时,发现山腰周围频道出现一群可疑的人群。 樊黎看着越来越多聚集的壮年,不由也有些慌了,“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看起来像是山匪。”太子眯着眼道。 “是吗?可我看着不像啊。这些人记录严明,行动迅速,反而更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祁昱勾了勾嘴角,轻声道:“你看错了。” 樊黎身为禁军统领近十年,自然没有看错。 这些人的确不是普通匪寇,而是伪装成山匪的亲兵。 能在夏帝眼皮子底下私养亲兵,又敢在夏帝离宫时动手脚的只有一人。 沧王。 祁昱早已看出这些人身份,之所以没有对樊黎明说,是他心里还有另外一番打算。 樊黎并不知道太子的心思,还在头疼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看这些人的样子,似乎是要上山。” “嗯。“祁昱点头,“贪心不足,山下的这些钱财他们还看不上。” “他们大约有数百人。可咱们手里的禁军不过几十,只怕打不过的呀。” 比起樊黎的焦急,祁昱显得慢条斯理许多,悠悠道:“硬碰硬自然是不行的。” 樊黎见太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显然是已经有了对策,连忙问:“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等。”祁昱沉眸,“等他们上了山,与山上的禁军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咱们再从后方攻入,来个前后夹击。” “太子殿下英明。”樊黎眼睛一亮,频频点头,随即又想到什么,“那要不要给陛下传个信?也好让他们早有防备。” 祁昱眸光骤然冷凝,抬手制止樊黎继续说下去,“不必。万一信件落到对方手里,不但对父皇不利,还会暴露了咱们的行踪。” 樊黎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也没再往深了去想。 ...... 夜晚,还在睡梦中祁念忽然觉得腹部绞痛,生生被直接疼醒了。 她起身喝了口凉茶,这才觉得身体上的疼痛感减去不少。 33. 第33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父皇可有应对之法?”祁念问。 “朕会立刻飞鸽传书回宫,着禁军副统领万越立刻带兵前来尘山救驾。” 可祁念的眉头却拧在了一起,“只怕对方早已料到我们会搬救兵,会中途拦截信件,到时不但援救不成,反而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夏帝沉沉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那你说该怎么办?” 祁念略一思忖,眸子骤然亮了起来,“与其等,倒不如我们先动。” 夏帝愣了下,但很快嗤笑出声,“你一个小丫头果然还是不明白啊。” 一旁的禁军副统领万越也皱着眉摇头道:“殿下有所不知。如今禁军一半人手被困在山下,留在行宫里的不足百人。而我们对沧王手里的兵又知之甚少,贸然行动恐怕不利于我们。” 可这些话祁念好像早有准备般,勾着嘴角轻笑了两声,“我说动,可我没说要正面和人家去打啊。” 万越一怔,转头与夏帝交换了个眼神。 夏帝慢慢站起来,眯起眼看着祁念,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父皇可还记得儿臣小时候,您带我曾在行宫玩过一个游戏?” 夏帝两颗圆枣似的眼睛盯着祁念眨巴几下,努力回忆着什么,紧接着一个念头骤然划过眼前。 夏帝猛地推开椅子走到祁念身边,“朕想起来了!捉迷藏!” 祁念也跟着弯起了眼角,“不错。” 还记得六岁那年,祁念也曾与夏帝一同前往行宫避暑,期间有一次,祁念缠着夏帝陪她玩耍。 二人玩的就是捉迷藏! 后来,祁念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吓得整个行宫上上下下几百号人都出动去找她,找了整整一日却始终没能发现祁念的身影。 当时的夏帝以为女儿不见了,吓得六魂去了四魄。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祁念是被什么歹人暗中带下了山的时候,祁念又在第二日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夏帝喜怒交加,忙问女儿消失了一天一夜究竟去了哪里。 祁念这才老实回答。 原来她在夏帝的书房里无意间打开了个机关,发现了里头竟还隐藏着一条不为人知的密道。 祁念躲在密道里整整一天,见父皇迟迟没来找她,这才走出密道重新回到书房。 夏帝清楚记得,当所有人都着急上火担心了一整天的时候,女娃娃却仰着灿烂无比的笑,问道:“父皇,阿念是不是赢了?” 回忆满满在脑中变得逐渐清晰,夏帝也终于明白了祁念的意思。 “对!我真么把这个给忘了!”他一拍大腿,“那条密道就在朕的书房里。沿着密道一直走,就能通往山下。” 众人大喜之际,门外再次传来的急促的呼喊声。 “陛下,不好了!叛军已经从山下攻上来了。” “立刻封锁行宫大门!”夏帝大喊,“让所有人去朕的书房!” 话音刚落,天边骤然发出一道巨响,将如墨的星空晕染成一片猩红。 还在睡梦中的嫔妃公主们纷纷惊醒,还没弄清楚状况,便被禁军士兵们带去了书房。 不一会儿,书房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禁军副统领万越冷着脸赶来,“报!陛下,叛军带了火药,正要炸山腰处的行宫宫门。恐怕我们的人撑不了太久了。” 众人一听‘叛军’二字立刻慌了神色。 “陛下,这下可怎么啊?” “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吗?” 众人越来越慌,甚至有人开始偷偷抹起了眼泪。 夏帝目光深沉地看向祁念,“你能找到机关吗?” 祁念扫视着屋子里的每处细节,每个物件,“我试试。” 说着,她慢慢走向书架的方向,弯膝摸过书架上摆放着的物件。 时隔太久,她的确不能肯定。 但她隐约记得应该是这里没错。 她一个又一个,尝试着抚摸扭动着摆在书架上的玉器瓷器。 终于,当最底层的那个玉貔貅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时,祁念知道她找到了! 紧接着,书架从正中间分裂成两半,各自朝一边缓慢移动,露出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小门只有半人多高,只能爬着往里钻。 屋内众人纷纷露出迟疑的面孔,“这是什么?狗洞吗?” 就连夏帝也愣在当场,没有动作。 祁念立刻道:“大家别害怕。这是一条密道,能通往山下。” 夏帝脸色缓了过来,率先走向暗门,“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活命才是最重要的。别说这是暗道,就算真是狗洞,又有什么钻不得的。朕先来!” 眼看着夏帝就要弯腰,苗公公忙抢先一步,“让奴才给陛下开个道。” 苗公公钻入暗门后不久,接着便是接二连三的妃嫔公主们纷纷进入密道。 夏帝也正打算进去的时候,却被身边的祁念拦下,“父皇等等。” 夏帝不解地看向她。 她道:“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将龙袍借给儿臣。” 夏帝双眸因震惊骤然长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要求。 但很快,夏帝便明白了祁念的意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不行!这太危险了!” 祁念正色道:“父皇,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您和大家都走了,叛军必定会有所怀疑,说不定还会在山下布下天罗地网搜捕你们。” “可是.....”夏帝仍有犹豫。 祁念抬手握住夏帝手,“父皇,若您有不测,便是整个大夏都会陷入危难。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苍生想想。” 夏帝再也控住,双目含泪地盯着女儿。 他忽然觉得,原来他的大公主也并非如外界所传那般不堪。 原来,在他实在无人可依的危难关头,他起码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夏帝捏紧了祁念的手,“你记住,务必安全回到京都城!朕,还有你母后,我们都在宫里等着你回家。” “好,儿臣一定会回去的。”祁念点点头,笑着接过了龙袍。 待所有人消失在密道中后,祁念悬着的心终于降了一半。 她转头看向万越,“禁军还余下多少人?” “共六十八人。” 34. 第34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说完这句话,祁念清晰地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像是要焚尽一切的怒火。 祁念不明白这人到底在气什么。 若是风无垠有不测,他便无法将解药送到容栖宫,她母后也会性命不保。 还有忻儿..... 她不能冒这个险。 可这些都是她的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而最让祁念震惊的是,这人又是如何得知风无垠的存在? 难道是他们先前的计划暴露了? 祁念忽然想起那晚在沐天池边的梦,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画面逐渐清晰。 她反手抓上男人的手腕,“你是不是……” 可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万越上前打断,“殿下,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叛军就要追上来了,不能耽搁了呀。” 闻言,二人立刻各自松了手,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祁念指着山林方向,“我已经决定了,所有人跟着我。” 夜晚,当月光悄悄躲入云层之后,整个山林变得漆黑无比。 夜色虽能将一切完美遮盖,但也极容易叫人失去方向。 可即便如此祁念还是不敢点火,生怕暴露他们的行踪。 众人商量之下决定兵分两路,一队由万越带领祁念往左边岔路走,而另外一队则负责引开后头的追兵。 路上,那名胆大的士兵一直跟在祁念后头,突然窜出来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殿下为什么要选一条最危险的路?” 祁念皱眉,“不关你的事。” “就只是为了保护风无垠?”那人又问。 祁念骤然转头看向对方,露出警惕的神色,“你知道什么?” 士兵面无表情地说,“我看见他离开了。你不想走那条路是因为不想把叛军引到那里?” 祁念沉默,目光逐渐从震惊里透出杀意。 士兵似乎已经料到她在想什么,冷冷道:“殿下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只是殿下为了保住他,不惜牺牲他人的性命,甚至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他真有这么好吗?” 祁念脚步微顿,却并未再看向对方,只扔下一句“与你无关”便继续赶路。 此后,那名士兵再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走着走着,眼前骤然出现星星点点的火光。 众人以为是敌军,立刻找隐蔽的地方躲藏起来。 祁念躲在树后,屏息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很快伴随着杂乱慌张的脚步声,火光也愈发靠近,紧接着便是刀剑相碰的打斗声。 祁念与万越对视一眼。 看来来人不只是敌军,很有可能还有自己人。 祁念小心探出半个脑袋朝着火光望去。 只见一男子手持长剑,被一群黑衣人包围。 他以寡敌众,身上的衣服已经沾满了血迹,看来受的伤不轻,只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 可男子仍旧没有放弃,看穿地方阵型漏洞后,再次长剑一挥,朝着一处猛攻而去。 打斗见,男子的面孔擦过火把,将他的脸庞照亮。 只一瞬,祁念便惊得全身僵硬。 那个被围攻的男子是..... 太子祁昱! 祁昱看着将他逐渐包围的叛军,眼里满是狠色,如同陷入困境的孤狼,身上的戾气毫不掩饰地扩散开来。 怔愣过后,祁念几乎没有犹豫,转身冲着万越喊道:“是太子!快去救人!” 万越也愣了下,随即立刻对身边的禁军士兵喊道:“保护太子和长公主殿下。” 话音未落,数十名禁军士兵齐刷刷地冲入火光映照的范围,与黑衣人搏斗起来。 祁昱也没想到会有救兵,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大不了拼死的准备。 还未回过神来,手臂骤然被人用力一拉,祁昱本能挥剑去砍,却在看清对方面孔后又骤然停住动作。 “快跟我走。”祁念拉着他趁乱逃脱。 二人在丛林间拼命奔跑,跑得离身后的火光越远越好。 可因为夜里实在太黑,他们根本无法看清脚下。 只听祁昱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 祁念回身查看,这才发现原来祁昱的脚踝上夹着一个铁夹,看起来应该是抓捕猛兽用的。 祁念正要上前帮忙,可才跨出去半步,她又骤然顿住。 脑子有个恶毒的声音始终挥散不去。 若是祁昱死了,东宫无主,宁贵妃便也没了最大的筹码。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母后,还有忻儿的最大威胁也就不存在了? 祁念不知不觉抓紧手里的剑柄,目光森冷如冰。 只要祁昱死了...... 但最终,祁念还是摇了摇头,挥去脑子里的不该有的念想。 她连忙找了块石头塞进捕兽夹里,可掰动铁夹的时候还是不免被利器划破指尖的皮肤。 祁念却浑然未觉,光顾着帮祁昱尽快脱身。 祁昱也不好受,疼得汗流浃背,只能死死咬住袖口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喊出声。 最后逃脱的时候,不但是祁昱腿,连祁念的手也满是伤痕。 看着祁念已是血肉模糊的掌心,祁念看向祁念,眸色变得深不见底。 可祁念自己却不在乎,单手架起祁昱,问:“怎么样?你还能走吗?” 祁昱睫毛微颤,“你要带着我?” “废话。”祁念皱眉,好像从没想过其他可能性。 她看了眼周围的环境,指着不远处的小溪,道:“你我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从水路走,能隐去咱们的味道。” “可我...”祁昱却迟迟没有动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祁念恍然,“你不会水?” 祁昱没有回答,但脸色更难看了。 祁念向对方摊开掌心,“别怕,我拉着你呢。” 祁昱盯着她混合着泥土和鲜血的掌心愣愣出神。 他心里不断有个声音告诉他,她素来与他敌对,面和心不和,他不应该相信她的。 可大约是身处生死危机,周遭又充斥着肃杀之气,孤独和恐慌让祁昱来不及想太多,便伸手拉住了对方。 溪水比想象中的要冰冷不少,待淹没胸口的时候,祁念实在冷得有些难受,牙齿控制不住地打架。 但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死死握紧后头人的手,扯出抹牵强的微笑,“别怕,这里水不深,我一直拉着你呢,不会有事的。” 不会游泳的人对水总是异常恐惧,哪怕明明知道只要站直身体,水面并不会淹没口鼻,可祁昱还是会控制不住 35. 第35章 《颠公主训夫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祁昱正色道。 祁念不由愣了下。在她印象中,祁昱始终是阴晴不定,即便是对着她笑,那笑容也带着几分莫测。 这是祁念第一次在祁昱的脸上看到如此严肃又郑重的表情。 祁念也跟着扯出抹笑容,点头道:“好。” 祁昱将她扶到山洞,又随手找了些火柴想要生火将她湿淋淋的外衣烤干。 可祁念却拒绝了,说担心火光会引来叛军。 祁昱想了想终究还是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盖在她的肩膀处。 祁念也不拒绝,又或者说是她根本没有力气再拒绝。 她此时身体冷热交加,眼皮更是沉重得根本睁不开,只能蜷缩着身子靠在坚硬的石壁上。 看着祁昱的身影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视线里,祁念顿觉从未有过的困顿。 她撑不住了,不知不觉便靠着石壁睡了过去。 ........ 祁昱刚走后没多久,山洞外便闪现出一个人影,正是那名与祁念有过争执的禁军士兵。 其实二人从溪水中逃生的时候他就发现了他们。只是因为有祁昱在场,他才不方便现身。 眼看祁昱走了,将祁念独自一人留在山洞里,‘士兵’又怒又急,忙上前查看祁念的状况。 此时的祁念浑身滚烫,高烧烧得她意识也开始模糊,眼睛只能勉强抬起一条缝看着对方,有气无力地轻声呢喃。 “渴,我要喝水。” ‘士兵’连忙将腰间竹筒里的清水小口小喂了过去,一边还轻柔地为祁念擦去满额的汗珠。 祁念知道眼前的人不是祁昱,可她却也再无更多力气去看对方的面孔。 她模模糊糊哼道:“你叫什么...若我能逃过此劫,回宫后必定重赏。” 祁念倒在对方怀里,紧绷着的弦好像终于断了,连最后一点意识都快要抓不住。 “殿下!殿下!”士兵喊道。 对方身上好闻的雪松香让祁念觉得安心,她将脸又往对方怀里钻了钻,忽然跟个孩子似的撒娇,“我好累,让我睡一会儿。” “别睡。睡了就醒不过来了。”士兵的声音却变得有些紧张,“祁念,祁念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就一会儿。我真的…..太累了。”祁念靠在他肩膀商,鼻音有些重,听起来像是在哭,“总是我一个人撑着,我真的好累了。” 身体被人轻柔的拥抱着,祁念觉得困意十足。 “母后,念儿真的累了。念儿有好好照顾弟弟,可念儿真的很累了。” 祁念说着,声音里还不自觉地带着点儿哭腔。 这么多年,她总是独自一人撑着过下去,从不敢在外人面前露出柔弱胆怯,更别说是喊累喊委屈。 可大约是因为身边,这一刻,一股无法压制的委屈难过涌上心头,让祁念立刻鼻头酸楚,即便是在睡梦中,泪水也无法遏制地从眼角滑落。 下一刻,她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话。 那人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模糊,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幽幽飘来。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有我在,以后不会让你这么累了。” “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而后祁念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彻底晕了过去。 ....... 陆行远抱着怀里昏迷不醒的祁念只觉得又气恼又心疼。 自从得知祁念打算带风无垠来尘山后,陆行远简直气疯了。 倒不是因为自己的计划被打乱,而是他没想到在祁念竟然会选风无垠而不选他。 这简直匪夷所思! 他究竟哪里比不上风无垠那个没正经的花孔雀了? 可气了几日后,陆行远总算还有点理智,发现里头有诸多疑点。 于是他让影子时刻注意风无垠的踪迹,果然发现风无垠以买胭脂为借口,其实是去见一名江湖门派人士。 陆行远在知道祁念和风无垠藏着什么秘密,为查清此事,陆行远乔装成禁军士兵跟着所有人上了尘山。 他一直跟着祁念,果然那日在沐天池发现了异样。 但她将身中剧毒的祁念抱在怀里的时候,陆行远的五脏六腑疼得简直像是搅在一起般。 他不顾是否会暴露自己的行踪,抱着她就往风无垠的屋子里冲。 当风无垠看着自己被人一脚踢开的房门,脸上的震怒不比陆行远少。 “你他妈的是谁啊!” 陆行远将祁念抱上床,又给她喂了颗止疼药丸,全程没看过风无垠一眼。 风无垠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上前就要阻拦,“你给她吃什么呢!” 陆行远冷冷瞪着他,“是你把她弄成这样的?” 风无垠被那一眼给震慑住了,竟一时结结巴巴起来,“你....你懂什么,我也是没办法,是她自己要这样的。” 陆行远冷着脸收回目光,继续照顾昏迷的祁念。 风无垠总觉得人这人不简单,可人家总不搭理自己,又问:“你到底是谁啊?” 陆行远瞥了他一眼,“风无垠,这笔账等回了公主府,我再好好和你算。” 风无垠愣住,眼睛睁得跟圆枣似的上上下下打量对方,“你是.....陆行远?” 对方沉默。 “你真是陆行远?”风无垠大惊,“你怎么来尘山了?” “我还没问你呢?你和祁念两个人究竟在谋划什么?你知不知道天芥草剧毒无比,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 风无垠听到天芥草,本来高涨的情绪立刻蔫了,“这也不能怪我啊,我也犟过她呀。” “她想做什么?”陆行远问。 “我不能告诉你。”风无垠欲言又止,“等她回了公主府,你自己问她吧。” 如果她愿意告诉你的话。 说到一半,风无垠猛地想到什么,“对了,我还没取血呢!这事可不能耽搁。” 说着,风无垠就往祁念腿边靠近。 可陆行远却骤然站起身,用身体将祁念和风无垠阻隔开 他接过风无垠手里的匕首,坚定道:“我来就好。” 风无垠怀疑,“你行吗?” 陆行远扬起下巴,“我是她的夫君,我当然行。” 风无垠挑眉,思忖片刻后还是将匕首交给了对方,“只取一瓷瓶就好。” 那晚,陆行远取完血并将东西交给风无垠后,他特意嘱咐让风无垠不准将今晚的事情告诉祁念。 风无垠果然也信守了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