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 1. 第 1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平宵2145年，极寒雪城，逐日区贫民窟。 巨大的垃圾场中，住着五十多户以捡垃圾为生的贫苦人，其中就有蔓草和她的家人。 今天家里迎来一件大事，所有人都支起身子，看着蔓草。 蔓草爸爸，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缺了半条腿的中年汉子，将手中棉袄往女儿手里塞。 他说：“穿，穿，穿衣服！” 蔓草望着崭新的棉袄，轻轻拍了他一把，嗔怒问： “你从哪买的衣服？花了多少钱？” 爸爸揉了揉后脑勺，憨笑说： “没，没买，捡，捡的。” “别骗我了，成色这么新的棉袄？怎么可能是捡的。” 蔓草白了他一眼，脱下身上破烂的棉絮，小心翼翼穿上那件灰扑扑的旧棉袄。 全家人齐齐望着她，半边身子腐烂的妹妹激动坐起来，拍手笑道： “好看！好看！” 她的五官挤在一起，歪七扭八，像融化的蜡像一般可怖。 可蔓草不觉得害怕，她转头温声道： “等姐姐面试完，这件棉袄给你穿。” 妹妹使劲摆动双手，说： “不，不，我不配。” “胡说，你怎么不配？” 蔓草斥责妹妹一句，对着冰镜继续照起来。 看着看着，她不由得心酸。 她在现代不说是家财万贯，至少也是衣食无忧。以前看见这种丑衣服，余光都不带瞟的。 可在这座极寒城，棉袄已经是极珍贵的物资了。 蔓草是穿越过来的，996猝死后，她睁开眼睛，变成这家的二女儿。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在做梦，起身看见长相抽象的妹妹，直接吓到尖叫。然后全家缺胳膊断腿围上来，她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家里人以为她被冻死了，正朝她身上盖雪呢。 蔓草既来之则安之，只能认命留下。 通过和家人交谈，她得知： 这里是垃圾场，大家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所有人一出生就靠捡垃圾活着。他们没上过学，没识过字，没有任何组织为他们兜底，也没有任何人发善心帮助过他们。 家里人说话断断续续，没有逻辑，蔓草出门想问问旁人，结果一出门，就看见一个从嘴巴到左侧脸颊都是空洞的男人。 她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又猝死过去。 等看习惯后，她壮起胆子问邻居，有个见多识广的邻居磕磕绊绊告诉她： 这里是万俟家族统治的下城邦，最穷的极寒雪城。 一百年前，天外陨石撞击世界，携带的辐射改变人类基因。 有的人进化成异能者；有的人进化出抗体，维持身体不变；还有大批倒霉蛋变异成可怕模样。 比如垃圾场里缺胳膊少腿、奇形怪状的所有人。 除了蔓草。 她似乎中了基因彩票，能幸运维持出正常人的模样，虽然比正常姑娘瘦小许多。 正因为有个人形，她不用像爸妈姐妹一样守着垃圾场忍饥挨饿，而是可以应聘一份正式工作。 比如饭店服务员。 在极寒世界，一个饭店服务员的工作，比现代的公务员岗还珍贵。 因为服务员能吃饱，幸运的话，还能带些残羹剩饭回家，养活家里人。 所以爸爸掏出这些年辛辛苦苦攒的钱，给她买了件新棉袄，希望能为她增加一分胜算。 蔓草看爸爸这么紧张，挑眉道： “要不你送我过去？” 爸爸先是摆手，说“不，不”，他害怕自己的丑相被老板看见，给女儿丢脸。 但他又想到，女儿今天穿了新衣服，万一被别人抢走了怎么办，便点头说“好，好”。 透过雪屋的冰玻璃，蔓草看了看天色，对父亲说： “爸，咱们现在走吧，别错过时间。” 爸爸起身，裹住破烂衣服，两人向留在家里的妈妈姐姐妹妹挥手，便搬开雪砖门，踏进雪里。 路上，爸爸不论踩到什么东西，都会拾起来，有用的揣进怀里，没用的皱眉扔掉。 最幸运的是，靠近富裕街区，他竟然捡到一片香蕉皮！ 蔓草看他高高兴兴将香蕉皮递到自己嘴边，连忙摆手道： “我不吃，我不饿，你自己吃。” 爸爸坚持让她吃，她坚持推拒，几次三番后，蔓草松了一口气，看爸爸失望地揣进棉袄里。 又走了一会儿，蔓草眼尖，看见一个玻璃瓶子，连忙抓住爸爸衣袖，喊： “爸，你看，瓶子！” 爸爸没了半条腿，蹦不快，她便一马当先跑过去，拾起瓶子。 路上行人见了，有些露出鄙夷的神色，有些则遗憾自己没先看见，错失良瓶。 将瓶子握在手里，蔓草突然一呆。 她悲伤想：这场酣畅淋漓的穿越，直接改变了自己的阶级。 以前她连几百块的红包都懒得收，现在看见一个瓶子就忍不住去捡。 爸爸兴高采烈地接过去，连声说好。 走了有两个多小时，两人才走到最近的饭店门口。 爸爸站在巷子里，死活不愿意向前，而是催促蔓草： “快，去！去！” 蔓草点了点头，忐忑得像大学刚毕业找工作一样。 不，这比毕业找工作重要，面不上服务员的话，她可能会被饿死。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踏进前世看都不看一眼，今世高攀不起的火绒饭店。 进门后，蔓草眼睛陡然一亮。 门内站满平头正脸、手脚俱全的年轻男女。 她看辐射怪人看久了，难得看见这么多正常人，瞬间生出身处仙境、飘飘欲仙之感。 年轻男女们尽皆回头，看见又一个竞争者，心生警惕，但见到蔓草灰扑扑的样子，又放松下来。 在场人虽多，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在安静聆听办公室里的面试情况。 蔓草见状，跟着凑上去，仔细听。 老板似乎是个青年男子，声音清润干净；面试者是个大男孩，正处在换声期，公鸭嗓有些难听，老板听了两句就叫他出去了。 记住：声音不能难听！ 蔓草默默记下笔记。 有一个女孩子进去了，老板问： “你有什么特长？” 女孩子结结巴巴道： “我，我能堆雪屋，做，做冰雕。” “这和饭店有什么关系？”老板不耐烦道，“出去。” 特长需和岗位相关，说话时不要结巴！ 蔓草又记下笔记。 连着轮了五十三个应聘者，才轮到蔓草。 她已经绝望了，这 2. 第 2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两个服务生一惊，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衣食住行，人之命脉。在这个世界，能开餐馆饭店的，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 因为物资短缺，普通有钱人想搞到一口食物，都没有门路。老板能在市中心开一家饭店，背后家世、个人能力都不容小觑。 男服务生林一说： “老板，您可是异能者，想要什么样的美人得不到？若您有兴致，给她几个馒头玩两天，她肯定会欢欢喜喜答应。让她进我们火绒，岂不是自降身份？” 女服务生刘乐亦开口道： “是啊，今天一百来位面试者中，就属她身份最贱，况且她生的瘦瘦小小，也不好看，老板您要玩的话，我随时奉陪～” 说罢一撩长发，露出美艳的脸庞。 男服务生撩起微分碎盖，不甘示弱道：“我也可以！” “你们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 老板神色一冷，双脚搭上办公桌，斥责道： “我主意已定，滚。” “是，老板。” 两个服务生齐齐答应，飞快收拾好记录本和应聘表，给老板添满咖啡，恭恭敬敬退出去。 * 回到家里，蔓草爸爸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向大家宣布： “我们，去了饭店，考……” 他急切想表达，却受限于语言，脸颊涨得通红也说不出话。 蔓草见他痛苦，便笑着接话： “我应聘上了火绒饭店，明天是试用期。” “啊！！！！”妹妹尖叫起来。 她拖着腐烂的腿爬起来，连连拍手道： “好，吃饱，姐姐，好！” “好，姐姐吃饱，要是有机会，想办法让我们家都吃饱。” 蔓草宽柔接过话，看妹妹身上的破烂棉絮，衣不蔽体，便脱下自己的棉袄，包住妹妹： “小花快穿上衣服，你的基因病太严重，小心着凉。” 爸爸见了，一把夺过棉袄，瞪妹妹一眼，对蔓草说： “不许给她，脏，你穿，明天穿。” 妹妹瑟缩起来，抱住自己，跟着说： “小花不，不穿。” 等蔓草递给她时，她怎么都不肯穿了。 最里头躺着妈妈，她的基因病是全家最严重的，生下小花后，身躯腐烂侵蚀了半个身子。 她已经有一只眼睛看不见了。 听见家里吵闹，她模模糊糊呻吟一声： “唉，疼。” 她快死掉了——全家都这样想着。 但大家低估了她的求生意志，这样痛苦的模样，她熬了五六年还活着。 爸爸凑到她耳边，大声吼道： “女儿，当服务生！” 妈妈混浊睁眼，迷迷瞪瞪问： “服务生？” 说着吐出一口脓血。 妹妹熟练地塞了一捧雪过去，帮她擦掉脏污。 “是，服务生，明天去！”爸爸继续吼。 因妈妈半只耳朵听不见了，另半只耳朵也被浊液侵蚀，所以说话必须大声，她才能听到。 妈妈听到消息，亦高兴呻吟道： “好，好，吃饱。” 说了没两句，又哀叹道： “唉，疼。” 蔓草看着这一幕，心中无奈且绝望。 她不知道该怎么改善家里情况，因为这样痛苦的家庭，在垃圾场竟然属于上等。 毕竟她家有一个手脚俱全、无病无灾的正常人，和一个能外出工作的劳动力。 这个劳动力是姐姐小石。 直到夜深，小石回来了，还带了两片报酬——主人不要的淋巴肉。 和妹妹小花比起来，小石足够幸运，因为她的基因病侵蚀了内脏，不掀开衣服看不到，所以她找到一份工作——处理辐射肉。 这是一份极可怕的工作。 对普通人来说，越是接触具有辐射的东西，自身的基因病越严重。 小石的工作，无异于喝毒药解渴，吃砒霜饱腹。 但这是她能找到最好的工作了。 她靠这份工作养活全家人。 一家人欢欢喜喜围上来，等小石将肉投入锅中，加上几碗雪，今日捡的香蕉皮、烂菜叶等。 妹妹小花打开铁箱，夹出燃烧的柴火，等肉菜加热沸腾，熬成糊糊后，一人一碗喝了下去。 对一个现代人来说，喝这样恶心的东西无异于酷刑，可蔓草还是面不改色喝了。 因为这是她今天吃的第一顿饭。 垃圾场的人，多的是三天吃一顿的家庭，见到热饭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儿。 嫌恶心？只能饿死。 喝完绿褐色的糊糊，蔓草将棉袄盖到全家人身上，贴着姐姐小石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她听见妈妈痛得哀叫： “唉，疼……唉，疼……” 爸爸怒斥：“小草上班，明天，闭嘴！闭！” 蔓草翻了个身，沉沉睡去。 * 第二天，她被小石轻轻叫醒。 小石是个高大健壮的姑娘，健壮到有些不正常。在垃圾场瘦小虚弱的人群中，她显得格外出色。 但蔓草知道：这也是基因病的一种。 有一天小石擦洗胳膊，她看见那粗壮的手臂下，密密麻麻蠕动的肉瘤。 在不正常的人中间待久了，蔓草怀疑，自己是不是也得了基因病，只是暂时没有发现。 沦落到这份上，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了。 蔓草自嘲想着，覆雪上脸，冻得自己打了个寒战。 小石沉稳道： “我，送你，顺路。” 蔓草点头，用冰雪漱了漱口，跟姐姐出去了。 外面下了一层厚厚的雪，雪砖门搬不开，小石大手一抡，打开屋顶，带蔓草从房顶爬出去。 蔓草艰难地攀上屋顶，向外一跳，吧唧扑到雪里，脸朝下，差点没被雪淹死。 小石小心翼翼合上雪顶，跳下去，拎起蔓草，让她骑在自己肩膀上，快步疾行。 蔓草被风雪刮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紧紧抱住小石的脑袋。 她想： 雪这样大，不知今日会冻死多少人？ 小石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就到火绒饭店了。 她放下妹妹，转身离去，连个道别都不给。 蔓草刚伸出手，还没来得及挥动，就只能看见姐姐的背影。 她好笑地放下手，揉揉僵硬的脸颊，扬起亲切温暖的笑容，走进火绒饭店。 饭店一股热浪传来，蔓草轻轻颤抖，浑身皮肤像是针扎般的刺疼。 很快，她的额头覆上一层薄汗。 她连缓都不敢缓，急忙 3. 第 3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看了一会儿，客人陆陆续续走进来，蔓草连忙站到前台，佯装成新来的前台。 她笑容甜美，低声问另一个前台： “小姐姐，咱们饭店是有员工刚离职吗？” 前台翻了个白眼，没有答话。 蔓草也不生气，而是在前台默默观察。 直到接近晌午，客人越来越多时，她发现： 收账的人手明显不够！ 一个收银员一边收钱，一边记账，动作笨拙，忙得不可开交。 有两三桌客人等在账台前，都有些不耐烦了。 反观后厨、传菜、迎宾等岗位，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上游刃有余。 她眼睛一亮，急忙冲到收银员面前，温声道： “姐姐，我来帮你吧。” 收银员眯起眼睛，戏谑道： “一早上，总算来了个长眼睛的。” 说罢推蔓草上前，两人一齐收钱算账。 蔓草脆声引导下一桌客人，收过他们的菜单，一边在心里默默计算，一边询问他们有没有额外点餐。 客人一一回答后，见她三两下算出价格，满意道： “你这姑娘相貌平平，做事倒是伶俐。” “多谢老板夸赞，您这桌一共消费一千八百零三块，给您抹个零，支付一千八百块就好。”蔓草熟练地张口。 客人爽快付钱，蔓草收了钱后，嘴甜道： “老板您慢走，欢迎下次再光临。祝老板财源广进，万事如意。” “哎呦，嘴巴抹了蜜！” 客人中的一个老太太夸赞起来，对旁边收银员说： “你们新招的小姑娘真了不得，比原来那个好多了。” 此话一出，蔓草知道自己赌对了。 果然上一个离职的是收银！ 她知道自己稳了，但没有露出骄傲的神色，反而越发谦恭。 这份工作涉及生死，她只有慎之又慎，一步都不能行之踏错，才能熬走对手，成功转正。 一直忙到中午两点，客人渐渐散去，她有些撑不住的时候，领班过来对大家说： “吃饭时间到了，都过来吧。” 五个竞争上岗的服务生齐齐眼睛一亮，饿虎扑食一般跑过来，跟上老同事。 员工餐是其他客人吃剩的残羹剩饭，可蔓草一点儿也不嫌弃。 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她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见到餐桌上的面条米饭蔬菜，差点涌出一股热泪。 可再怎么抓心挠肺、恨不得扑到桌上胡吃海塞，她还是保持微笑，等老员工先动筷。 实习生里有两个不懂事的，已经抓起筷子塞饭入口了。 其中一个，就是被竞争对手欺骗的小男生。 看他吃的满嘴都是，恨不得整个人爬进盘子的贪婪样，领班过来，厌恶道： “你出局了。” 另一个吃相斯文的有眼色，早在看见领班时就放下筷子，因此逃过一劫。 那个小男生打着歪七扭八的红领结，不可置信问： “为，为什么？” 领班冷笑一声道： “愚蠢，贪婪，我们火绒不需要这样没眼色的员工！” 小男生扑通一下跪到地上，满脸眼泪，哀求道： “求求你，领班，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全家没有饭吃，指着这个翻身。” 领班连个眼神都不屑于给他，挥挥手让保镖架他出去。 蔓草在一边看着，不忍之色一闪而过。 小男生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小小年纪食不果腹，身处底层无人教导餐桌礼仪，有个吃饭的机会当然猛吃海喝。 搁现代这么能吃，家里的外婆奶奶早就将他夸上天了，可在这里，大口吃饭都成了罪过。 同情的思绪一闪而过，等领班走后，她们桌的服务员才开始动筷。 蔓草也跟着小口吃饭，做足现代礼仪，告诉自己不能露出半点丑恶之相。 吃到八成饱时，桌上还剩下一些碎肉残汤，一个老员工说： “剩下的饭菜扔了可惜，你们谁想带回去？” 两个实习生张口索要，蔓草差点要举手了，却看见那个面善心奸的实习生稳稳坐着，一言不发。 她匆忙吞回索要的话，沉默低头。 见她不答应，老员工故意问： “听说你是垃圾场出来的，你不想带回去给家里？” 蔓草微笑道： “家里状况尚可，饭菜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老员工挪开视线，盯着索要的两个实习生，冷笑道： “就凭你们两个刚来的，也想要饭？” 另一个年轻些的员工附和道： “真是没眼色，骨头轻。” 那两个实习生呆坐在椅子上，吓得瑟瑟发抖。 往后直到下班，蔓草都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生怕哪里做不对，跳进竞争对手的陷阱，或者走进老员工挖的坑，失去这份工作。 等小石来接她时，她抓住小石的胳膊，示意姐姐先别走。 两人蹲在巷子后面，一直蹲到饭店锁门，再无人影时，她才带小石走到后厨扔垃圾的地方。 白天她观察到，后厨做饭虽然极尽俭省，但在择菜、削皮时不免有些损耗。 削到西葫芦蒂、蒜苔根时，他随手就将厨余垃圾扔出窗外。 茫茫雪地中，小石跟着她走过去，看见窗台下许许多多的厨余垃圾。 她看见一根鸡骨头时，眼睛猛地瞪大，飞跑过去捡起来，对蔓草说： “肉！” 蔓草捂住她的嘴巴，凑近她耳边小声说： “我们快捡，小心一会儿有人来。” 小石急忙蹲下，从怀里掏出塑料袋，看见什么能吃的都往袋子里装。 装了不到五分钟，蔓草听见一阵脚步声，连忙扯住小石。 小石耳朵一动，打横抱起她，两人躲到墙后头的雪堆里。 似乎有三四个人过来，蹲在地上挑挑拣拣。 一道粗莽的男声传来： “老大，今天东西怎么就这点儿？” 另一道沙哑男声斥责他： “多少都是火绒的恩泽，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 粗莽男声委屈道： “我不敢，我没有，火绒的恩情还不完，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挑剔呢。就是……害怕有人跟我们抢宝贝。” 沙哑的男声停了一下，道： “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在这片地界，谁敢跟我们抢呢？” 他环顾一圈，其余流浪汉跟着四处观察。 流浪汉们纷纷道： “少了很多东西。” “有脚印。” “有人和我们抢饭吃。” “找到他！” 听到这里，蔓草的心提了起来。 几个流浪汉不捡东西了，像鬣狗一样四处寻找，试图找出那个“偷”东西的人。 眼看几人要找过来，蔓草当机立断，扯出一个空瓶子，砸到对面巷子，然后对小石低喊： “跑！” 小石背住她，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响声吸引了流浪汉，他们边吼“小偷在这里！”边四散出去，追逐蔓草。 跑了不知多久，小石停下脚步，痛苦蹲下，大口大口喘气。 蔓草急忙从她背上滑落，担心问： “小石，你是累了，还是基因病犯了？” 小石艰难伸出手，先是比了一个手指，而后又竖起另一个手指。 是累了，也是基因病犯了。 蔓草环顾四周，见空荡荡的雪地里再无人影，她松了一口气，蹲在小石旁边，说：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们再回去。” 小石忽然瞪大双眼，脖颈青筋泛起，密密麻麻的肉瘤在她脸上涌动，似乎要冲破皮肤，跑出去一样。 看到这一幕，蔓草心中发寒，她想上前帮帮小石，可竟毫无办法。 小石缓了好一会儿，肉瘤渐渐下去，她才说： “我们，回。” 蔓草没法子，只能上前搀扶小石，提着塑料袋和她慢慢走。 风雪呼呼刮在脸上，正当蔓草以为自己脱离危险时，一个男人从旁边巨石中跳出。 那个男人长了五只眼睛，头发打结，胡子拉碴，站在蔓草面前，扬起大大的诡异笑容。 他说： “找到你们了。” 没想到捡垃圾这么危险，蔓草心中一片拔凉。 她向左一看，小石还是那副痛苦虚弱的模样，心知没有办法，于是扑通一声跪下，将垃圾袋奉上去，痛哭流涕道： 4. 第 4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蔓草一如往常来到火绒饭店。 见收银的芳姐还没到岗，她先收拾收银台，擦擦桌椅板凳，力求摆正一个新人该有的态度。 整理账本时，同期实习生小羊凑过来，对她打招呼。 她急忙合上账本，做好保密工作，微笑问： “小羊，有什么事吗？” 小羊四处张望，见附近无人，便凑到她耳边，神神秘秘道： “你知道吗？跟咱们一块儿进来的林二，有背景！” “哦？” 蔓草满脸惊讶，心中却吐槽： 找工作碰见关系户多正常。 小羊低声说： “火绒饭店的男领班，叫林一，林二是他的妹妹。” 蔓草将账本放回抽屉，上好锁，边整理桌面边感叹： “好厉害呀，真是家学渊源。” “她昨天那么骗你，你不生气？” 小羊无语，直接进入正题。 蔓草瞪大眼睛，满脸无辜道： “哪有骗我啦，林二和我闹着玩罢了。” 小羊见她滑不留手，心中气恼，但还是耐着性子说： “林二有人脉，做事还麻利，咱们争不过她的，必须联合起来。” 蔓草微微一笑，用白莲花的语气说： “只要我们安安静静做事，踏踏实实做人，我相信老板和大家会看见我们的努力，将我们留下的。” “你……你……”小羊气到发昏，她咬牙切齿问： “你不和我联手，是想和我作对吗？” 蔓草心想：什么联手？你是想拿我当枪使吧，我才不上你的当！ 她想随口打发小羊，余光却瞥见老板的身影。 于是戏瘾上来，表情无辜，泫然欲泣道： “姐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说罢抬起两条胳膊，挡在自己脸颊前，只用水盈盈的大眼睛盯着小羊，和她身后的老板。 小羊这下真的想打人了，她纵横逐日区十几载，从来没遇见过这种24K纯绿茶。 她抡圆手臂，打算一巴掌抽上去，手臂却悬在空中，无法使劲。 在她身后，老板的声音凉凉响起： “你在做什么？” 小羊心脏狂跳，慢慢转过身，仰头看向老板。 她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为什么要一时冲动，为什么不在下班后打？为什么不忍一忍，等下班后让家里兄弟去她家给她一刀？ 老板用怜惜的眼神看了一眼蔓草，转过头来，满脸厌恶道： “上班时间不去做事，反而欺凌同事，你被开了，自己滚吧。” 小羊咬住嘴唇，回头盯着蔓草。 蔓草眨了眨眼，神色一片无辜。 小羊大吼道： “你故意的，你故意的是不是？” 见老板转头看她，蔓草放下胳膊，迟疑问： “我，我故意让你打我吗？” 老板一听，吩咐保安： “将这个人赶出去，我们火绒不需要鬼话连篇、脾气暴烈的员工。” 蔓草躲在他身后，纯良一笑。 又一个实习生，出局。 林一和刘乐全程围观，看到这里，刘乐转头对林一说： “你看见了，这样的人要是招进来，你我还会有安生日子吗？” 林一没有接话，而是用那双低垂的眼睛继续看着。 他看见老板转身，温柔询问： “还有别人欺负你吗？” 蔓草摇头，做出一副懵懂孩童之态，说： “我会努力，让大家都喜欢我的。” 林一叹了口气道： “我原本觉得你的计划太狠，动不动就要人家性命，现在感觉——一点也不为过。” 过了一会儿，芳姐来了，蔓草连忙上去替她拎包，给她杯子加满热水。 芳姐说： “今早你一个人先收账，我有事去税务一趟。” 蔓草连声答应，用谦卑的眼神望着芳姐离开。 然后认认真真算账，一笔也不敢错。 临近中午，她已经头晕眼花了，晃晃麻木的脑袋，她深吸一口气，想休息片刻。 可又有客人过来结账，她只能打起精神，甜美微笑道： “您的消费是八百三十二元，给您抹个零，收您八百三十元。” 客人拿起菜单，皱眉道： “你这账算的不对吧。” 蔓草心中一紧，但仍撑着笑容，接过菜单道： “稍等，我给您重算一遍。” 说罢低头加加减减。 可连着算了三遍，还是八百三十二元。 她抬头道： “客人，我算出来的就是八百三十二元，您看是哪里不对？” 说着将菜单推过去。 客人皱紧眉头，不耐烦道： “我点的只有七百多，你从哪算出八百多的？会不会算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蔓草连声道，“我去和服务员核对一下。” 她拿着菜单去传菜处问： “刚才是谁服务的8号桌？客人说多算钱了，是不是谁不小心记错了？” 传菜处的老员工脸色一沉，先问她： “你确定不是你那儿出了差错？” 蔓草回答：“我对照菜单，仔仔细细算了四遍，确定计算没问题。所以想着应该是咱们这边谁粗心，不小心记错了。” 她低头，向传菜处的老员工悄声说： “也可能是客人算错了，只是咱们开饭店的，不好直接指责客人，不如先排除自己人的问题。” 老员工一听，脸色缓和不少。她高声喊： “刚才谁服务的8号桌？” 没人回答，她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林二抱着菜单走过来，憨厚道： “是我服务的，怎么了？” 老员工看了她一会儿，想骂，但想起她哥哥，又忍住了，只是没声好气说了一句： “8号桌账有问题，你看看是不是你记错了？” 林二接过菜单，看了一会儿，笃定道： “我没记错，就是这个样子。” 蔓草抿了抿嘴唇，从她手里抽出菜单，问老员工： “姐姐，我刚上班不太懂，你能不能帮我再看看？” 老员工接过去，一目十行扫下去，停在中间某处，问蔓草： “莴笋的钱算了吗？” 蔓草答： “算了。” 老员工指着莴笋后面的小点说： “客人点餐后要画对钩，取消某道菜会在它旁边或者上面画个圈，林二可能一时着急，点了个点就去传菜了，没有提前给你说。” 蔓草抬头看了眼林二，眼神冰冷一瞬，很快又扬起善意的笑容，道： “多谢姐姐，我这就过去划掉莴 5. 第 5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蔓草手握杯子和铁片，动弹不得。 她的手腕各自缠了一只触手，脚腕各自缠了一根，手腰上、腿上、手臂上，但凡能缠的地方，都叫触手缠满了。 除了脖子。 一根长满吸盘的小触手靠近脖颈，点了点喉管，似乎在犹豫该不该缠上去。 蔓草挣扎一下，完全挣不开身，她索性放弃挣扎，无奈看着老板。 老板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只用那双发光的眼睛直直盯着蔓草。 蔓草心想：这个基因病倒是高端，比我家里那几个缺胳膊断腿时髦多了。 她有丰富的安抚基因病经验，便开口，轻柔问： “老板，你是犯病了吗？” 老板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她。 她继续道： “老板，你弄疼我了，先放我下来。” 老板似乎在思考，思考片刻后，他松了松触手，眼睛眨也不眨盯着蔓草。 蔓草顺势滑下来，举起双手道： “你放心，我不会乱动，你别害怕。” 她向后退了一步，触手急速缠上来，她又向前踏了一步，触手才慢慢松开。 她放下手，扔掉手中的杯子和铁片，用空空如也的手心，轻轻抚摸一只小触手。 她柔声说： “我不会伤害你的。” 老板盯着她，许久，问： “你要做什么？” 蔓草说：“我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 她心想：基因病发作是很痛苦的，我除了喊一句加油还能做什么？ 老板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看着她，半晌来了一句： “我冷。” 蔓草这才发现，他的眉毛睫毛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她心想：该！谁让你在房间里不关窗。 脚步却心软踏过去，用自己温暖的手，覆上他冰冷的脸颊。 暖了一会儿，她问： “还冷不冷？” 此时窗外月色正好，老板静静看着蔓草，连她微微颤抖的眼睫都能看清。 以往异能失控，谁在自己面前，自己就会发狂撕碎谁，唯独蔓草是个例外。 她不漂亮，人如其名，像垃圾场里长出来的、瘦瘦小小的野草。 可一看见她，自己精神就会变好，心情就会雀跃。 异能带来的痛苦似乎正在消散，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混乱的思绪、癫狂的状态逐渐散去，世间万物，只剩下她。 听说异能者异能失控时，唯有真爱才能不受侵扰，安静待在异能者身边。 若是异能者爱到深处，爱到宁愿伤害自己也不愿意伤害某个人时，那个人的存在，就会唤醒异能者的理智，带他逃离黑暗的漩涡。 老板想：我只是和她相识三天，竟然爱她至此？ 不知不觉中，身后触手慢慢消失，他眨了眨眼，对蔓草说： “我叫淮琮。” “哇，老板你的名字真好听。”蔓草不走心地夸赞。 见老板恢复正常，蔓草松开手，捡起地上的水杯和铁片，对他笑道： “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老板晚安。” 她单眨下眼，比了个wink，挥挥手跑掉。 淮琮望着她的背影，失落不已。他想留下蔓草，却不知怎么开口，只能偷偷跟在她身后，静静看着她。 看着她对完账本，关灯关门，跳上姐姐的后背。 他竟然鬼使神差想着： “送她回家的人应该是我才对。” 又跟着蔓草走了几步，他看见月光下，自己两名员工鬼鬼祟祟亦跟在蔓草身后。 他眼睛一眯，踏出鬼魅的步子，三两下走到林一刘乐前，问他们： “或许，你们该给我个解释？” 林一和刘乐慌乱一瞬，两人对视一眼，刘乐说： “我和林一正在约会，回家时看见咱们火绒饭店灯还亮着，就想过来看看，是不是谁粗心忘了关灯。” 林一连忙点头称是。 老板点头，微笑道： “最好是这样。” 说罢发动异能，疾速离开。 林一和刘乐面面相觑，半晌，林一不安道： “老板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刘乐咬了咬牙，说： “这几天，咱们什么也别做，别让老板抓住把柄。” 林一劫后余生般，庆幸地点了点头。 * 蔓草和小石回了家，因为昨晚的教训，这次她们没有捡东西回来。 天太冷，爸爸也没有捡到吃的，一家人饿了一整天。 看见双手空空的姐妹，妈妈和妹妹都暗淡下眼神。 爸爸希望落空，但还是强笑着说： “没，没关系。” 然后指着后面说： “小火家，饿死了，所有人。” 蔓草悚然一惊，心想明天无论如何都得搞点吃的，不能光顾着自己吃饱，却让全家人饿死。 这时候，小石说： “我，没有工作了。” 她伸出双手，疙疙瘩瘩的肉瘤蔓延到她手背上，看上去恶心极了。 她说：“老板，看见，不要我。” 蔓草连忙安慰她： “没关系，我有工作，等我拿到报酬，就能长长久久养活咱们家。” 她想：今晚没有饭吃，与其让大家干饿着发呆，不如认上几个字，转移转移注意力，摄入一些精神食粮。 于是她拿出木板，在上面撒上一层薄雪，用树枝写出两个字： 【慈悲】 月光透过冰玻璃，照亮所有人的视线。大家纷纷凑上前来，跟着蔓草念： “慈悲。” 妹妹活泼问：“慈悲，是什么意思？” 蔓草笑道： “慈悲，就是当你看到可怜的人时，内心出现的感觉。” 妹妹天真无邪道：“哦～没有感觉。” “不不不，”蔓草连忙否认，“看别人可怜，你的心里会难受，酸酸的、疼疼的，就像自己也能感受到他的可怜，这就是慈悲。” 妹妹摇摇头说：“不会。” 其他家人跟着摇摇头说：“不会。” 蔓草哽住了，她推平薄雪，重新写下两个字，道： “好吧，接下来我教大家什么是无情。” 教家人认了十几个字后，蔓草困意上来，躺到地上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进入一个纯白空间，看见一只邪恶的、会发光的紫色鸡蛋。 紫色鸡蛋桀桀笑道： “我是伟大的万人迷系统，在所有邪恶灵魂中挑中了你，因为你够坏，够黑！绑定本系统，你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好处，当然，也要付出想象不到的代价！从今往后，你会越来越美，吸引所有天之骄子的目光，但你再也感受不到真正的爱情。而且，你的生育能力被我阻断了，你永远也无法生出自己的孩子，感受到作为一名母亲的快乐！” 蔓草面目表情看着它，听到后面微笑起来。 她问：“代价是什么？” 紫色鸡蛋卡壳了。 它重复一遍： “你永远无法感受到真正的爱情，也永远无法生出自己的后代！” 蔓草点了点头，说：“哦，谢谢你啊。” “啊啊啊啊啊啊！”紫色鸡蛋崩溃跑走。< 6. 第 6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下班后，蔓草熟练地趴到小石背上，哼着歌，心情格外舒畅。 终于能吃到美味的糕点了！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最开心的一天！ 她搂住小石的脖子，对她说： “小石，我教你唱歌好不好？” 小石一边疾驰，一边抽空回答她： “不，不会。” “哎呀，我教你就会了！” 她轻轻拍拍小石的脸颊，对她唱： “小螺号，滴滴滴吹，海鸥听了展翅飞~” 小石一张口：“小，小螺……” 她的声音沉重沙哑，严重跑调，一句还没唱完，就脸红害羞，不肯再唱。 蔓草怎么揉小石的脸蛋，小石都不肯再张口，她只能撇了撇嘴，自己一个人唱起来。 从《两只老虎》唱到《蜗牛与黄鹂鸟》，正准备唱《小红帽》时，小石忽然停住了。 她紧紧背着蔓草，说： “有，人，跟着我。” 蔓草心中一紧，再无方才的欢欣。 她凑到小石耳边，轻轻问她： “哪个方向？” 小石说： “左，右，后，前。” 随着她的声音，前后左右依次窜出一个人影来。 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死死围住蔓草和小石，眼看人多势众，蔓草果断滑跪，献出珍贵的糕点。 她双手捧着礼盒，高声喊： “几位大哥，我和姐姐身上都有病，我们的肉吃不成，这样，我将意外得来的糕点献给你们，你们饶我姐妹两条性命，好不好？” “不” “好” 四个光头裂口，皮肤烂到快要掉下来的男人，用没牙的鲜红嘴巴诡异笑着，一人一个字往外蹦。 “为什么？我们真的有病啊大哥！”蔓草捋上小石的袖子，展示给他们看。 “谁” “让” “你” “抢” “小” “妹” “的” “工” “作”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过来。 蔓草一愣，问： “谁是你们小妹？” 四个男人说： “乖” “乖” “的” “小” “羊” 话音落罢，小羊从巷子里走出来，她望着蔓草，憎恨道： “你知不知道，我四个哥哥连吃了三个月的辐射肉，吃到肠穿肚烂、马上要没命了！我全家培养出我一个正常人，就指着这个工作翻身，你为什么要抢我的活路？” 蔓草默然无语。 小羊有四个哥哥要养，她也有四个家人要养。 她的家人，症状不比小羊哥哥轻多少。 底层人的厮杀是你死我活，稍有不慎，就是全家饿死，她没有办法不拼命。 她从小石背上滑下来，将糕点递给小羊，正要开口时，小羊突然跪下，满脸眼泪道： “我求求你，把这份工作让给我好不好？我永远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蔓草摇了摇头，道： “你有家人，我也有家人，留谁不留谁是由老板决定的，我说了不算。你人又聪明，又健全，没了这份工作，还能找到下一份。如果你现在困难，我可以每天给你匀一样食物，帮助你找工作，等你找到工作后再还我，行不行？” 小羊抬头，面无表情说： “没机会了。” “什么没机会？”蔓草愕然。 小羊说： “我吃了辐射肉，内脏已经烂了，与其看你飞黄腾达进了火绒，不如我们一起死！” 说完，她神色癫狂，从怀里掏出一把刀，狠狠扎向蔓草心脏。 幸好蔓草早有防备，或者说，早有算计。 她用糕点盒子一挡，反手握住小羊持刀的手腕，用力一拧，刀掉落下去。 她再用另一只手接住刀把，电光火石之间，横到小羊的脖颈上。 礼品盒子被划破，红豆糕七零八落掉了一地，有个男人蹲下身去捡，蔓草忍不住大喝一声： “别动！” 几个男人僵住了。 蔓草用力一按，小羊的脖子出现一道鲜红的划痕。 她低头示意小石：“把糕点收好。” 小石手里握着铁片，弓起身体，一边警惕望着四个男人，一边俯身慢慢捡起糕点。 将糕点收回礼盒后，她用力扎紧，舔了舔手指，是甜的。 她将另一根手指递到蔓草嘴边，告诉她： “甜的。” “我不吃。” 蔓草撇开脑袋，继续对那四个男人说： “你们杀了我也没用，就算没有我，还有林二，老板压根不想让小羊进火绒。我劝你们实际点，去菜市场或者工地先找个工作干下去，把全家养活了再说。”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齐齐望着小羊。 小羊养了十几年的正常状态被打破，她崩溃大哭道： “别管我，你们杀了蔓草，我宁愿和她一起死！” 几个哥哥心疼妹妹，不忍心道： “不” “要” “死” “怎么可能不死？吃了辐射肉，你们会死，我也会死！” 小羊继续哭喊，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人人都会死，那么因此就不活了吗？”蔓草厉声道： “我妈妈一半身子都化脓了，还坚持活着，你腐烂了内脏，外表还这么光鲜，就要死要活，对得起你哥哥从小养你到大的苦心吗？” 小羊哭着问： “那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先活着，活着就有希望，基因病未必没有治好的一天！”蔓草震声劝她。 小羊哭声渐弱，不知是听进去蔓草的话，还是另怀鬼胎。 两方僵持一会儿，蔓草心想这也不是办法，决定再发动嘴炮技能，先分他们一些食物，脱身再说。 正当她要开口时，身后男人忽然暴起，闪电般伸出手指，掐上她的脖子。 小石连忙横在她身后，用双臂阻拦那个男人。 前左右三个男人同时向前，六手齐抓，一人握住刀子，一人抢夺小羊，一人直攻蔓草。 眼看就要丧命时，十几条带着吸盘的触手一齐袭来，拦住四个男人的动作。 巷中踏雪走出一个男人来。 他背后触手齐飞，顷刻间，四人被触手牢牢绑起，重重摔到钢筋水泥上。 来人正是老板淮琮。 淮琮独独留了小羊性命，他好奇问： “是我不录取你，你为何不来找我寻仇？” 小羊恐惧地看着他，颤抖牙齿说： “我不敢。” “真是个胆小的女孩。” 淮琮轻柔说着，伸出一根触手，轻松戳穿小羊的喉管。 他转头，有些脸红地看着蔓草，羞涩道： “我看你有危险，出来帮帮你。” 蔓草望着满地七零八落的尸块，眼睛跟着染红。 她大脑停止思考，只用机械般的语调说： 7. 第 7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起床，蔓草元气满满跑去上班。 刚到火绒饭店，老板就已经等候多时了。 见到蔓草，他俊秀的脸颊微微泛红，走过来小声道： “来我办公室，我有话要对你说。” 看着老板羞涩的表情，焕然一新的打扮，蔓草有些紧张。 她咬了咬下唇，心想不会要表白了吧。 这么快吗？ 她完全没准备好啊！ 一路忐忑、扭捏、不安，直到踏进办公室，老板拿出一朵玫瑰，递给她。 蔓草表面装出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止不住尖叫。 完蛋，真要表白了，我是不是该穿好看一点？ 见老板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蔓草站着站着，腿麻了。 她微微向后退了一步，直接问： “老板，你这是要干什么？” 老板心一横，单膝跪下，仰头举起玫瑰，对蔓草说： “你愿不愿意……做我的情妇。” “愿……啊？什么？” 蔓草呆住了。 难道老板是个有妇之夫？ 天杀的，为什么有妇之夫会向她表白？ 蔓草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艰难问： “你……有老婆了，为什么还向我表白？” 老板急忙摇头道： “没有老婆，我是真心想请你当我的情妇。” 蔓草先是松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做小三。 接着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无语住了。 亏她昨晚还考虑：如果老板对自己表白，自己该说些什么。 结果却是这种表白。 此刻老板单膝跪着，她站着，她却觉得，跪在地上的人分明是自己。 她忽然察觉到：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谈感情是弱者可笑的谎言。 十几年寒窗苦读培养的自尊心在这一刻回来了，她摇头，平静道： “我不愿意。” 说罢转身离开。 老板如遭雷击，呆跪在地上，不明白为何会是这种结果。 昨晚上回去，他找兄弟万俟琅珩诉说心事。 说自己爱上一个垃圾场出身，容貌平平的女孩时，万俟琅珩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说： “你素了这么多年，莫非要栽到一个心机女身上？” 淮琮连忙反驳： “她不是心机女，是很善良很善良的女孩。” 万俟琅珩端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心领神会的笑意。 他问淮琮： “你打算娶她吗？” 淮琮沉思片刻，道： “我以前没有想过，现在想想，也未尝不可。” 万俟琅珩认定蔓草是个捞女，不忍兄弟步入歧途，便劝他说： “这样的草根女，千万别让她当女朋友，给个情妇当当得了。” “为什么不能？”淮琮反问，心里有些不愉快。 他觉得蔓草上进、聪明，除了出身差之外毫无缺点。 万俟琅珩见劝不住他，便故意道： “你不常和女人打交道，不知道底层女人的心思。” “什么心思？” 淮琮果然被吸引住了。 万俟琅珩是个花花公子，换女友比换衣服都勤，淮琮自然相信好兄弟的话。 “底层出身的女子，心里会有很重的不配得感。你让她当你女朋友，她的第一反应会是自卑，觉得你在耍她，所以通常会拒绝。你迂回一下，让她当情妇，她反而会觉得你是真心实意，欢欢喜喜地答应。” 万俟琅珩胡编乱说，心想一个情妇而已，怎么能让她当女朋友？ 她也配？ 等这个女人答应了，让淮琮得手玩上两天，玩腻了也就没意思了。 他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蔓草会拒绝。 无论什么时候，底层人见了上层人，都是两眼放光，恨不得扑上去吃干抹净的贪婪姿态。 他见得多了，觉得这个世界就是这样逐利。 没有人会例外。 没想到蔓草拒绝了。 大中午，淮琮匆匆赶来，对他说“蔓草拒绝了”。 万俟琅珩正在批文件，听到这话，愕然问： “你是怎么说的？” 淮琮脸色惨白道： “我单膝跪下，求她当我的情妇，她摇头说‘我不愿意’，转身就走了。” “你啊你，怪不得会被拿捏！” 万俟琅珩恨铁不成钢道： “你见过谁家包养情妇是跪着说的？” “我没见过包养情妇，只见过情侣求婚。”淮琮摇头道。 万俟琅珩一拍脑袋，心想这个傻子，杀异兽的时候那么冷血，怎么遇到女人是这副傻样？ 包养情妇还要跪下求婚，稍微有些心机的女人，就会得寸进尺，自觉已经拿捏住这个男人，所以当场拒绝，以退为进，攫取最大的利益。 看来这个女人也不例外。 他心念一转，对淮琮笑哼： “她是在拿乔，等着你让步，准备拿捏你呢。” 淮琮说： “我愿意让步，男女之间，多忍让又如何？” 万俟琅珩更是无语，他想： 幸好你有我这个好兄弟，不然迟早要被女人搞死！ 他顺着淮琮的话，挑眉道： “她给你带绿帽子，你也愿意忍？” “当然不行！”淮琮大惊失色，连连拒绝。 “那不就得了，”万俟琅珩笑道： “你听我的，现在回去开除她，断她几天活路，她自然会回来，乖乖依附于你，从此以后你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这才是让女人死心塌地的秘诀。”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还打算欲擒故纵，拿捏异能者？ 饿她两天就老实了。 淮琮无比信任万俟琅珩，他一回去，就找领班林一说： “把蔓草这几日的工资结给她，告诉她，她被开除了。” 林一大喜道： “老板，你总算看清这个女人的真实面目了。” “什么真实面目？”淮琮一怔，挥了挥手让他去了。 他想：林一和刘乐似乎对蔓草有意见。等蔓草服软回来了，便将这家饭店交给她，到时这两人是去是留，都由她做主。 他心里已经将蔓草当成未来的伴侣了。 万俟琅珩这招毒计，直接拿捏住蔓草的死穴。 听到被辞退的消息后，蔓草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敢相信：老板竟然是这样小心眼的人。 拒绝当他情妇，当天就要被开除？ 她脸色惨白，抓住林一的胳膊，颤声道： “我要 8. 第 8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极寒雪城气候寒冷、土地贫瘠，居民更是一贫如洗。 现代所有便利设备，都和这里99％的穷人无关。 蔓草只能靠两条腿，一路跑到逐日区，去招工大厅看有没有能干的活。 招工大厅熙熙攘攘，泾渭分明地站成两拨人。 一拨人少活多，一边拨人多活少。 蔓草略一看，便走到人少的那边去。 因为她是健康人。 任何工种，都想招手脚健全、无病无灾的人，而不是被辐射影响，不知哪日就会发狂死掉的病人。 招工大厅最上方，贴着红色加粗字体的工作。每一份工作后面都备注了工作性质、工作地点、工资福利。 最顶层的是一个饭店、一个咖啡厅，他们的工资是用食物结算的。 蔓草想也不想，就准备去面试这两个。 到了第一家饭店，服务生恶声恶气、不耐烦问： “家在哪？父母什么工作？年龄多大？” “家在垃圾场，父母都是捡垃圾的，今年18岁。” 蔓草急忙回答。 其实她年龄有多大，她自己不知道，父母姐妹也不知道。 垃圾场的人活了今天没明天，每天能找到吃的就算不错了，根本没有闲心思去记孩子的生日。 听到垃圾场三个字，服务生脸色一变，捏着鼻子催促道： “赶紧滚，我们只招干净的孩子。” 蔓草就这样被赶出去了，连一丝展示的机会都没有。 她没有气馁，转头走进第二家咖啡馆。 咖啡馆散发着迷人的芳香，蔓草吸了一大口，苦涩中带着糖奶的气味，让她沉醉不已。 她上前一步，问前台： “请问你们是不是招聘服务员？” 前台微笑回答： “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招到人了。” 蔓草只能失望离开。 出了咖啡馆，她像以往一样绕到火绒饭店，小石早在巷子等候多时。 看见她后，小石木讷的脸上露出茫然的神色。 她指了指饭店，又指了指蔓草，说： “没，出。” “是没从火绒饭店出来，我被开除了。” 蔓草深呼一口气，笑着说， “不过没关系，我会找到新工作的。” 小石点了点头，半蹲下身，示意她跳上自己的背。 两人回了家，爸爸妈妈早已听说她被开除的事，也只是磕巴道： “火绒，难。” “饭店，不要垃圾。” “找新工作。” 蔓草跟着点头，道： “幸好火绒给了我一袋食物，估计能撑到找到新工作为止。” 她当断则断，将老板抛诸脑后，全然不知老板正在饭店望眼欲穿，等她回来低头认错。 第二天一大早，冒着刺骨的寒风，她跑去招工大厅，略过最顶层的饭店，和一些要求学历、要求技能的工作，看下面略逊一筹的小工。 有一个待遇颇佳的工作，工作地点就在招工大厅，工资半月一结，勉强能养活她一家五口。 找工作就是要广撒网、多捞鱼，蔓草决定第一个面试这家。 可她不知道，招工大厅就是万俟琅珩名下的产业。 万俟琅珩知道她丢了工作，肯定会来招工大厅找新的，所以一大早就兴致勃勃过来观察。 蔓草刚一进来，在门口登记身份后，前台便去告诉万俟琅珩： 蔓草来了。 万俟琅珩站在二楼阳台，看蔓草仰头，认认真真盘算着新工作。 待她选定招工大厅的保洁员一职，去边上提交资料时，万俟琅珩嘴角划过一抹兴味。 他说： “我要亲自面试。” 说罢进了面试的办公室。 原本的面试官一见顶头上司，急忙站起身来，给他让座。招工大厅的中层领导全都过来，给他端茶斟水，帮他做记录。 万俟琅珩急着对付蔓草，连着面了十几个求职者，都用极刁钻的问题，迅速将他们赶出去。 蔓草跟在面试者队伍里，见队伍流转得飞快，不明所以。 有个姑娘甚至被骂哭了。 她拦住那个姑娘，问她： “你们出来的好快啊，是发生了什么吗？” 那姑娘抹着眼泪说： “面试官忒凶，他问我打扮这么漂亮是想应聘保洁还是想勾引老板？” 我去！ 蔓草简直惊掉下巴。 放上辈子，这种老板是要被挂上v博全网出殡的，奈何时移世易。 她窝囊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一身打扮，心想还好还好，我够朴素。 又轮了几个人，一个男孩崩溃抽泣着走出来。 蔓草看他打扮朴素，边拦住问： “你哭什么？面试很可怕吗？” 男孩哭着说： “面试官说我打扮的像一辈子发不了财的底层垃圾，呜呜呜……” 蔓草麻了。 这位老板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肯定看不上她这个垃圾场出身的底层人。 她心想：这次面试八成要黄了。 带着无所畏惧的心情，蔓草走进办公室，拉开凳子坐下，仰头直视面试官。 这位面试官长得……真帅啊！ 蔓草愣了愣神，但不是因为他的长相，而是因为他一头灿烂的金发。 在极寒雪城，人人向往太阳，这位面试官单凭他太阳一般的发色，就能斩获无数人的好感。 面试官从上到下扫视她一遍，语气不明道： “你叫什么名字？” “蔓草。出自《诗经》——‘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蔓草微笑回答。 “哦？你很有文化啊。” 面试官神情莫测问： “家住哪里？” “住在逐日区菩阳大厦对面。”蔓草回答。 面试官身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俯身对面试官说： “就是垃圾场。” “垃圾场的人……能这么有文化？了不起。”面试官向后一仰，语气似夸赞似嘲讽。 蔓草当做是夸赞处理，礼貌回答： “多谢领导谬赞。” “我没赞你。” 面试官双脚搭上桌子，手一伸，身边服侍的秘书立刻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 他浅酌一口，道： “你这个女人，眼神飘忽，两颊凹陷，是欲望极大、野心极强的面相。” 蔓草用极大的意志力忍住不翻白眼。 她温婉一笑，说： “面颊凹陷是饿的。” 在场响起稀稀拉拉的笑声，面试官脸色一沉，放下咖啡，轻蔑俯视她： “之前干过什么活？” “在火绒饭店当过服务生。”蔓草回答。 她有些不舒服，因为面试官居高临下的态度。 “为什么离职？”面试官问。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和火绒基调不符吧。” 蔓草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潜规则的事。 “基调不符？”面试官阴阳一句，轻轻笑起来。 蔓草为何被开除，他心知肚明。 他继续 9. 第 9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一夜未睡，她睁着眼睛望着窗外飘飘洒洒的飞雪。 洁白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轻柔间，不知取走多少条性命。 垃圾场的熟面孔越来越少，新入住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人命一茬一茬的，比雪化得都快。 蔓草心想： 不知我的家人何日会死？ 不知我何日会死？ 不知我们是冻死、饿死、还是基因病发作痛苦而死？ 希望是冻死。 听说冻死的人，脸上是带着笑的。 待天色蒙蒙亮，蔓草起床，融化冰冷的雪块，擦了擦手腕脸颊。 看了一眼家人，她轻轻打开雪顶，爬了出去。 灰蒙蒙的天色看不清东西，没走几步，她一个趔趄，被绊倒在地。 整张脸埋在雪里，蔓草像只乌龟一样挣扎翻身，和一个从嘴巴到左脸一片空洞的男人直直对上。 她吓了一跳，又忽然反应过来，是邻居。 蔓草撑着胳膊爬起来，凑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 鼻息微弱而声低，还有救！ 她向后半抬起邻居，扶住他两条臂膀，艰难地拖他回去。 邻居家的雪屋比自家的要小，乱七八糟堆了许多干草和破布棉絮。 蔓草将他拖进干草堆里，用脏衣服烂布条将他围起来，只露出脑袋，拍了拍手，合紧雪屋，转身离开。 希望他能活下去。 蔓草裹紧灰棉袄，用破帽子破围巾紧紧围住自己，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走到城区时，天大亮，雪停了。 蔓草感觉身体发热，便摘下帽子和围巾，用一根绿色布条扎起头发，心里踌躇着该怎么接近老板。 直接闯进火绒饭店？ 会被老员工打出来吧。 从窗户翻进老板办公室？ 万一掉下去，或者提前被发现了，小命难保。 想来想去，只有站在窗台下面，大声呼喊，求老板放过她。 至少别阻挠自己找工作了。 她环视四周，想着能不能捡一朵花，表示诚意，但找来找去，也只找到一小块西蓝花。 西蓝花也行，至少能吃！ 她高兴地跑过去，心想哪个大冤种不小心掉了一块西蓝花，让自己捡了便宜。 她蹲下身，将西蓝花塞进棉袄里。身前的黑色汽车却一声鸣笛，将她吓了一跳。 这西蓝花八成是面前的汽车主人掉的，不行，得赶快跑！ 她心念一转，正欲逃跑，车窗却摇了下来，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蔓草。”那人叫了一声。 蔓草抬头一看，是一头金发的面试官。 她尬笑一声，若无其事站起身来，说： “好巧，你也出门遛弯啊。” “是很巧。”万俟琅珩笑了笑，说： “上来聊会儿？” “不了，我有急事。” 蔓草果断拒绝。 万俟琅珩挑了挑眉，提起副驾驶一纸袋的蔬菜水果，对她说： “上来，这些都是你的。” 蔓草果断上车，坐上副驾驶，将怀里的西蓝花拿出来，放进那袋果蔬里，抱紧它。 她转头问： “有什么事？” “万俟琅珩，我的名字。”万俟琅珩摘下墨镜，对她说。 蔓草心中一惊。 哪怕是垃圾场贫民窟的人，也知道极寒雪城是万俟家的产业。 这个姓本身，就代表着数不清的权势、财富和荣华。 她用惊异的眼神看着万俟琅珩，不明白为什么万俟家的人，会屈尊做一个面试官，来面试小小的保洁员？ 万俟琅珩的眼神如同利尺，将她从上到下扫视一遍后，笑着问她： “你要去哪？” “去火绒饭店。” 蔓草老老实实回答。 那道视线有如实质，让她感觉自己里里外外都被看清一样。 “去火绒……是找工作吧？” 万俟琅珩嘴角玩味。 “不是，我得罪火绒老板了，这就去向他请罪。” 蔓草摇了摇头，神情微微低落。 万俟琅珩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眼睛湿润发亮，如同雪后皑皑的天色。 蔓草不明所以盯着他，心想：这个帅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才从万俟家族沦落到极寒雪城？ 万俟琅珩笑着笑着，靠近她，俯身轻慢道： “愿不愿意来白蝇公司上班？” 蔓草听闻后，眼睛陡然亮起。 她仰头问： “当然愿意！你要我做什么？工资怎么结算？” 她看着万俟琅珩，就像饿了几天的饥民后看见红烧肉一样兴奋。 “工资月结，月初。”万俟琅珩微笑回答，“具体做什么，等你来了就知道了。” 蔓草的眼神更加欢喜。 此刻，她看着万俟琅珩，再也不觉得他傲慢毒舌无脑奇葩了。 这分明是下来赈灾的大善人！ 蔓草问大善人： “我什么时候可以上班？” “明天。” 万俟琅珩一踩油门，带她回到菩阳大厦。 对面就是垃圾场，蔓草欢欢喜喜下了车，对他大声道： “谢谢老板，明天我一定按时到！” 看着蔓草的笑脸，万俟琅珩不自觉扯出一个笑。 一个不带任何鄙夷傲慢的，纯粹的笑。 一路开车回到家，进地下室停下车，他还是扬着唇角，内心欢呼雀跃不已。 直到看见自己的好兄弟淮琮，他的笑容这才僵住。 他结结巴巴问： “你，怎么来了？” 淮琮焦虑道： “蔓草今天还是没来找我，她是不是不想见我了？” “怎么会……”万俟琅珩有些心虚。 不出意外的话，蔓草今天出门，就是去找淮琮认输的。 可当他出门看见蔓草一个人孤零零的背影，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买了一袋食物，诱惑她上车，还给了她一份工作。 有了新的工作，蔓草应该不会再去找淮琮服软了。 万俟琅珩心念一转，劝淮琮道： “不过是个底层女孩而已，想要多少没有？要不你把她忘了吧，兄弟给你介绍新的。” 淮琮痛苦道： “我忘不了，我的基因在躁动，只有看见她才能平复下来。” “这么严重？”万俟琅珩惊诧道。 他是听说：异能者离开深爱的人，基因病会变得严重，可淮琮才认识蔓草几天，就变成这样了？ 他安抚淮琮道： “再过几天，也许你见不到她，情绪就会慢慢平复下来。” 看淮琮痛苦不解的模样，他又补充一句： “说不定过几天，蔓草会回来找你呢。” 这话他说得亏心。 实际上他心里在想：让时间抚平一切，你会慢慢忘掉她的。 至于蔓草，就留在自己身边做个端 10. 第 10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大厦外观是半透明的银色玻璃，在阳光下闪耀着银白的光芒。 走进大厦，一层是极具科技感的蓝白商务背景，海蓝色的鱼缸、黑白色调的前台和整齐排列的桌椅。 蔓草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她摇了摇头，驱散脑海中的画面，告诉前台： “你好，我叫蔓草，万俟琅珩介绍我来上班。” “您就是蔓草小姐？总裁已经吩咐过了，您直接上顶楼，出电梯后右转最里间。” 前台微笑回答，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她的穿着而轻视，神情是恰到好处的亲切和礼貌。 蔓草道谢后，径直坐上电梯，上了顶楼。 敲门三下，里面传来一道男声： “请进。” 蔓草鼓起勇气推开门，做好面对新职场的准备。 万俟琅珩不在里面。 有三个男女各自端着咖啡，互相闲聊，见她进来，三人对视一眼，为首的青年男子放下咖啡，微笑道： “你就是蔓草吧。” “是。”蔓草拘谨地回答。 青年男子指着其他两人介绍道： “这是花秘书，这是程秘书，我是刘一兆，你叫我刘秘书就好。总裁有事出去了，他吩咐我来带带你。” “好的，刘哥。”蔓草笑着答应。 刘秘书却皱起眉头，呵斥道： “工作的时候称职务。” “好的刘植……刘秘书。”蔓草差点说秃噜嘴了。 这几个人的动作神态，和她上辈子死装的同事一模一样。 果然天下职场一个样，她都要忍不住笑了。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刘秘书说： “从程序上来讲，我们几个都是你的领导，有开除你的权利。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进了白蝇，就得做摆出新人的谦卑和臣服来。” 蔓草睁大眼睛。 她以为白蝇公司装修这么现代化，肯定不会像火绒饭店一样搞奴隶制，可刘秘书在说什么？ 臣服？ 内核竟然还是封建奴隶那一套？ 可她受制于人，只能调整心态，认真道： “好的刘秘书，我会老实听话，遵从领导的旨意。”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刘秘书紧接着拿出一份合同来，放到她面前，说： “同意的话就签了。” 说罢，递给她一支钢笔。 蔓草双手接过笔，做足恭敬的姿态，低头看起合同。 饶是她心有准备，仍然被这份合同气得火冒三丈。 合同第三条：新入职员工实习期为24个月。 合同第五条：实习生月薪一千五，工资月初发放，无五险一金。 合同第十条：如被白蝇开除，上班期间所得薪资福利一律退还。如不退还，将被征信永久拉入黑名单。 …… 见蔓草看得认真，程秘书傲然道： “怎么？没见过这么优厚的条件吧。我们白蝇在整个极寒雪城都算待遇好的了。” 蔓草简直吐血。 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忍不住打人，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签下自己的大名。 有一说一，这比火绒饭店的福利好多了。因为火绒每天工作10小时，中午只管一顿饭，工资仅是一小袋食物。 而白蝇公司，不仅有实打实的一千五百元现金，还包早午两顿饭食，吃不完的饭还可以打包。 属实是从奴隶社会到封建社会的一大进步。 蔓草吐槽归吐槽，心里却知道好歹，她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三位秘书，欣喜道： “我们白蝇真是太好啦，我要一辈子给白蝇当牛做马！” 刘秘书神色缓和，温声道： “知道就好，好好听话，白蝇不会亏待你的。” “好的刘秘书，签下这份合同，我就是白蝇的人了，您尽管吩咐我做事。” 刘秘书露出笑脸说： “你去把咖啡机洗一下。” “你看你，小姑娘刚来，就指使人家。” 花秘书嗔怪刘秘书一句，优雅转身，从桌上端出一碟小蛋糕： “先吃块糕点，喝口咖啡，休息好了我带你去各个办公室转转，熟悉下环境。” 蔓草谨慎地拿起一小块草莓蛋糕，感激道： “谢谢花秘书。” 她心想：白蝇确实比外面好得多。 外面的小公司、小商铺，招个人恨不得让她二十四小时绑在岗位上、死在岗位上，员工吃个东西都像吃了老板的肉一样。 白蝇至少能保障一日二餐，员工也更加和善，不像火绒那么勾心斗角。 好不容易进入一个差不多的公司，她打定主意要好好干，绝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吃完茶点后，花秘书带她在顶楼转了一圈，和上面的领导打过招呼，又带她回到总裁办公室。 此时万俟琅珩已经回来，见到蔓草后，他眼睛一亮，道： “蔓草，你又变漂亮了。” 没等蔓草开口，她身边的花秘书吃味说： “老大就是喜欢年轻小姑娘，看见新人，眼里都没旧人了。” 万俟琅珩视线一偏，看着花秘书，笑着说： “一把年纪还跟个小姑娘争宠，羞不羞？” 花秘书一撩头发，风情万种道： “什么年纪有什么年纪的魅力，我天天在老大面前晃，总会让老大忘不了我。” 蔓草惊掉下巴。 一个职场有一个职场的难搞之处，看来这届职场是宫斗剧。 她望着万俟琅珩，心想这人好轻浮，以后和他相处，可得把握好尺度。 万俟琅珩没再搭理花秘书，转头对蔓草说： “你的工作职责就是跟着刘秘书，给我跑跑腿。要是有什么不懂的，这三个秘书都可以问。” 蔓草点头答应，刘秘书凑上前来，热情笑道： “放心吧老大，蔓草年纪小人又机灵，我会好好带她的。” 万俟琅珩微微点头，他看着刘秘书青年俊朗的外形，心里忽然有些不得劲。 摸了摸下巴，他转头面对花秘书，道： “刘秘书毕竟是男人，还是女人带女人比较方便，蔓草交给花秘书吧。” 花秘书笑着说： “老大真是的，考虑这么周到，小心宠坏新人。” “反正蔓草在我们秘书组里，不分男女，我们三个都会好好带她的。” 刘秘书接过话茬。 万俟琅珩点头，同意了刘秘书的提议。 几人三言两句决定蔓草的职责——一个秘书组人人都能指使的实习生。 蔓 11. 第 11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跟着万俟琅珩，蔓草吃了一顿没滋没味的午饭。 她全程提心吊胆和老板周旋，不仅要接住他毫无意义的骚话，还得小心注意不要得罪了他。 果然，天下的钱就没有好挣的。 吃完午饭，她正式走上工作岗位：站在总裁身边听他吩咐，给他端茶倒水。 不知万俟琅珩是故意还是本就事多，一个下午，他不断叫着： “蔓草，我渴了。” “蔓草，我饿了。” “蔓草，去给我倒杯咖啡，不加糖。” “蔓草，咖啡太苦，还是加些糖吧。” “蔓草，糖加多了，给我重新倒一杯吧。” 光倒咖啡，蔓草来来回回就跑了十多趟，她到最后实在笑不出来，感觉自己在服务一个巨婴。 不知这位大少爷平时过得什么日子？一丁点委屈都受不了，连咖啡温度稍微高点都得喊她倒掉重新接。 在第十五次因为咖啡杯柄上溅了一颗小到不能再小的水珠，而被勒令换个杯子时，花秘书走过来，斥责道： “做事这么糙，你以为万俟少爷是你家里的破落户，什么都能打发？” “对不起，我刚来不太熟悉少爷的喜好，明天我保证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蔓草急忙道歉。 花秘书嫌弃地看着她，冷冷道： “我劝你长长眼睛，少爷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你现在正新鲜，他才跟你不计较，等哪日新鲜劲儿过了，你若还想留在白蝇，没点本事可不够。” “多谢花秘书提点。” 蔓草谦虚且诚恳道： “见到您的第一眼，我以为您是靠冠绝整个逐日区的美貌吃饭的，可和您接触后才发现，您的工作能力像您的外表一样出类拔萃，为人处世更是八面玲珑。 我是垃圾场出身的女孩，就像萤火虫不敢和皓月争辉一样，我万万不敢和您这样优秀的女人相比。只要能跟在您身边，学到您万分之一的能力，我就心满意足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花秘书听她将自己捧到天上去，不由得喜上眉梢。 她压下上扬的嘴角，赏赐般说道： “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以前老板也招进来了一个漂亮姑娘，和你一样笨手笨脚，连咖啡都倒不好。但人家刚来，就搭上程秘书，经程秘书介绍，去下面经销部帮忙。过几天老大厌了她，经销部看她踏实能干，去求老大留下了她，她去年刚转正，现在还在经销部上班。” 蔓草越听，眼睛越亮。 干业务正是她擅长的，如果能调到业务部门，她有充足的把握可以留下。 她找到一条新路。 等万俟琅珩下班后，蔓草凑到程秘书身边，有眼色地给他续上茶水。 程秘书是个老实忠厚的男人，不像刘秘书那么奸诈油滑，也不像花秘书那么左右逢源。 蔓草来后，他只说了一句“你好”，总裁来后，他也就说了一句“老大好”，其余时间都在埋头苦干。 见到蔓草给他添水，他默默接受后，说了一句： “谢谢，我自己会倒水的。” 蔓草笑嘻嘻地站在他身旁，对他说： “程秘书，你工作真用心，我们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说话都没有影响到你。” “还好。”程秘书推了推眼镜，干巴巴回答。 蔓草见他老实，不像会耍心眼的的人，干脆直接问他： “程秘书，你这边有没有缺人的地方？平日里总裁不在，我也可以帮帮忙，为公司多做一份奉献。” 程秘书想了想，说： “白天的活没有了，研发部晚上缺人，你愿意去吗？” 研发部？ “我愿意！” 蔓草欢欢喜喜答应。 “没有多余的补贴，只是晚上会管一顿饭。” 程秘书强调道。 “研发部很累，你撑不下去也不能退出。” “你放心，我不会退出的。” 蔓草向他保证。 她想：加班而已，自己上辈子又不是没有干过。 以前996加班到凌晨，她回家洗把脸，第二天照样精神抖擞去上班。 况且还能管一顿饭。 程秘书看她说得诚恳，就领她下到负三楼，指纹瞳孔识别后带她进去。 迎上来的是一个五十岁上下、梳着齐肩短发、身穿白大褂的职业女性。 她笑着对程秘书说： “老程，你都好几天没来我们研发部了，走，我带你看看我们最新的成果。” “工作忙，我就不去了。”程秘书惜字如金道。 他将蔓草推到人前，继续说： “这是新来的秘书蔓草，晚上来研发部帮忙。” “哎呦，多谢多谢。”研发部部长满脸笑意，接过蔓草。 程秘书朝蔓草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蔓草向他挥手告别，转身对研发部部长笑道： “部长您好，我是新来的员工，听程哥的话下来做事，往后请您多多指教。” “指教谈不上，我们研发部不搞这些虚的，事能干好就行。” 部长收回笑容，对蔓草道： “跟我来。” 她带蔓草录了指纹虹膜，带她来到二层。 路上，蔓草小心询问： “部长，这地下都是我们研发部的吗？” “没错，地下五层都是。” 部长双手插兜，惜字如金。 “我要做什么？” “谁找你帮忙，你就做什么。” 到了二层最里间，部长停下脚步，警告她： “所有的地方都不能乱走，尤其是地下五层，记住。” 蔓草赶忙答应，部长一阵风似的走了。 二楼不知在做什么研究，一股福尔马林的味道。 蔓草本能有些不适，但她忍耐下来，凑到一个看上去级别高的人男人面前，问他： “你好，我叫蔓草，是程秘书介绍下来帮忙的，请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新来的？” 男人瞥了她一眼，指了指2010房号，说： “你先去把里面打扫干净。” “好嘞！”蔓草清脆答应。 她看了眼男人身前的工牌，上面写着： 研发部二层主管夏栋 蔓草心中庆幸，自己前世上班练成的识人本领还没有忘记，一眼就能认出谁是领导。 她环视一圈，去卫生间取了一个看上去最脏的抹布，打算先擦一擦里头的桌椅板凳。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满地残肢断臂。 2010如同人间炼狱一样，血液飞溅到墙上、天花板上，排气管上……只有几个穿血大褂的活人站在那里，拎着细刀和试管，屠夫似的。 < 12. 第 12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蔓草没有想到，她一打扫就是一整晚。 更没有想到，竟然在研发组得到治疗基因病的消息。 第二天凌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回家，和正要出门觅食的邻居撞了个正着。 邻居佝偻蹒跚着，用空洞的嘴巴向她微笑： “小草早上好！” 蔓草惊喜地回了一句： “早上好！” 说着朝他手里塞了个香蕉。 没想到邻居这么坚强，眼看着要死了，在房间躺了几天又活了。 邻居看到香蕉，双眼放光，不可置信问： “蕉，给我？的？” “给你的，拿着吃吧。”蔓草转身回家，一边大声说： “我找到新工作了，见者有份，沾沾喜气。” 邻居捧着香蕉，双手颤抖道： “好，好，健康人，真好。” 是啊，健康人真好。 蔓草微笑着，提着一袋子食物回了家。 打开门，家人都在睡觉，蔓草扔下袋子，大喊一声： “起床吃饭了。” 她一声喊罢，整个屋子像活过来一样，齐声声睁眼。 垃圾场生活艰难，大家骨子里养成的警惕，让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惊醒。 见到蔓草，爸爸先不可置信问： “这么多，食物？” “是啊，白蝇允许我们将剩下的员工餐带回家。我一日三餐吃不了太多，就带回来了。” 蔓草说着，从袋子里掏出冻成冰坨的米饭、肉菜，还有一个香蕉两个苹果。 她麻利地从破烂木柜里翻出锅，将冰饭冰菜放入锅中，喊妹妹夹出火种。 妹妹睁大眼睛，眼中的黑雾弥漫整个眼球，看上去像个没有生气的骷颅娃娃。 她伸出小手，在地上摸索着，小石急忙制止她，说： “我，来。” 小石对蔓草说： “小花病，太重，看不见。” 没想到妹妹的病这么严重了，蔓草心惊，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想办法搞到异能药剂。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花死。 小石夹出燃烧的木块，在上面放了些木屑杂草，等火焰烧起，又放上两节干燥的木头，最后将锅放上去。 没一会儿，房间弥漫肉菜的芳香。 妹妹拍手，嘴里不断喊着“吃，吃”，一边抱住自己的碗筷，口水流了下来。 “小花，擦擦口水！”蔓草教导她。 妹妹这才惊醒，拿袖子擦了擦口水，又举起筷子，不断敲击木碗。 “小花，不准敲碗，敲碗吃不饱饭！” 蔓草继续教导她。 小花尖叫一声，将碗筷扔开，恐惧说： “不敲，小花不敲……” 蔓草捡过碗筷，给她舀了一小碗米饭和肉菜，递到她怀里。 小花怯生生地吃进嘴里，然后整个人像触电一般，打了个激灵，大声喊： “好，好吃，好吃，爱吃！” 她从出生起，就没吃过加了这么多油和调料的饭菜。 所以像个三天没吃过饭的小猫一样，暴风旋入，吃得嘴角全是米粒。 蔓草笑着分完饭菜，虽然自己肚子也在咕咕叫，但没有留上一口。 爸爸见她没吃，将饭朝她面前推了推，说： “小草，吃。” “我不吃，我今天吃了三顿饭，早就吃饱了。” 她将饭又推给爸爸。 爸爸猛吃两口，又恋恋不舍地停下，喂给妈妈两口，对小石说： “省，明天吃。” 他们今天太任性，竟然吃掉往日一周的量！ “不用省，” 蔓草打断爸爸， “只要我还在白蝇工作，以后每天都是这么多饭！” 爸爸和小石眼睛亮起。 今天的幸福远超他们的想象。 但接下来，还有更幸福的事发生。 等他们吃饱饭后，蔓草拿出一沓钞票，放到桌上： “这是白蝇发给我的月薪，咱们好好存着，一个月存一千五，三个月存四千五，到时候我们去租个房子，再买几身衣服，往后搬到城里，就不用在垃圾场住了。” 所有人都盯着桌子上那沓钞票。 就连看不清东西的妹妹也不例外。 许久后，爸爸颤抖声音说： “工作，真好。” 小石认真点头，爆出她最坚定的声音说： “工作，真好！” 爸爸又说： “小草，认真工作，不偷懒！” 小石跟着嘱咐： “听话，不偷懒。” 蔓草失笑。 看两人虔诚的模样，恨不得代替蔓草亲自上阵，给公司当牛做马。 看了看天色，蔓草起身说： “新的工作没有下班时间，不用接我下班了。以后天快黑的时候，你们两个来招工大厅对面，我把吃的给你们，你们带回来吃。” 爸爸和小石重重点头，像许下什么了不得的誓言。 蔓草说完后，又急匆匆离开，去白蝇大厦上班。 因为一夜未睡，她白天的精神极差，恍恍惚惚将咖啡倒成了茶。 花秘书斥责的声音响彻整个茶水间。 她发脾气道： “蔓草啊蔓草，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个秘书，竟然连咖啡和茶都分不清！” 看着花秘书嘴上发飙，眼中带笑的模样，蔓草用她几乎转动不了的大脑想了想，发现这是个阳谋。 如果白天黑夜都在工作，她的专注度必然会下降，出错在所难免。 出错多了，她被赶出秘书组是迟早的事。 如果放弃晚上的工作，等哪天老板腻了，不想要她了，一声令下让她滚蛋，她连个去处都没有。 所以晚上的工作，还得紧紧抓住。 蔓草嘴上不住道歉，心中却寒冷无比。 她意识到：火绒的斗争是摆在明面上的厮杀，白蝇则是衣冠楚楚下的刀光剑影。 果然能进大公司的，没有一个简单货色。 但她能放弃夜班吗？ 绝不能！ 尤其夜班还牵扯能治病的异能药剂。 花秘书骂了她一通，发泄完戾气后，扭着腰袅袅婷婷离开了。 蔓草揉了揉笑僵的脸颊，提心静气，认认真真倒了一杯咖啡，端去万俟琅珩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花秘书正在向万俟琅珩告状： “老大，蔓草这个新人，仗着你对她的宠爱对工作一点儿也不上心！她刚才竟然把咖啡倒成了茶！您可得好好批评她！” 万俟琅珩见蔓草进来，用那双桃花眼盯着蔓草，笑着说： “没关系，笨笨的也很可爱。” 花秘书沉下脸，用那双淬了毒的眼睛瞪了蔓草一眼，转身离开。 蔓草：不嘻嘻 13. 第 13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不知睡了多久，她迷迷瞪瞪醒来，听见两个人在说话。 仔细一听，是淮琮和万俟琅珩。 他们两个还没走。 蔓草半眯着眼，两手随意支在地上，打算爬出来，手碰到地，却疼得一个激灵。 她睁大眼睛，望着地下。 地上碎玻璃碎纸碎木头渣洒落一地，一直延伸到她脚边。 万俟琅珩正对淮琮说： “男女之事，你情我愿，咱们一人一天，公平竞争。到时候不管蔓草选择谁，另一个人都不许纠缠。” 他自恃魅力，笃定蔓草会选自己，而不是身世背景更逊一筹的淮琮。 淮琮无可奈何，只能咬牙切齿答应： “好，一人和她约会一天，我先来。” 听到这里，蔓草急忙爬出来，伸出五指喊： “我没有时间约会，我要工作的！” 万俟琅珩看她出来，手上身上沾了木屑和碎玻璃，有些许血丝渗出，不由心疼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弄伤自己？” 淮琮也注意到她的伤口，急忙握住她的手腕说： “我带你去包扎！” “不了不了，随便冲一下就好。” 蔓草甩了甩手，问万俟琅珩： “我白天在总裁办当秘书，晚上去研发部打扫卫生，没有时间的。” 万俟琅珩用那双凝视过无数女孩的眼睛凝视蔓草，脉脉含情道： “我是总裁，我允许你想去哪就去哪，工资照样拿。” 蔓草松了口气，几天来总算听了一句人话。 虽然她对这两个人都没什么感情，但身处低位，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况且万俟琅珩是异能者，淮琮能和他打得有来有回，多半也是异能者。 她正想打探异能药剂，从这两人身上入手，说不定能得到信息。 于是她怯生生低头，默认两人的安排。 淮琮过来，重新牵住她的袖子，心疼道： “走，我们先去医院，给你清理伤口。” 蔓草一听，脚上跟着淮琮离开，目光还留恋望向万俟琅珩。 她想：自己人在万俟家的屋檐，装也得装出更喜欢万俟琅珩的样子来。 万俟琅珩看见她的目光，自是欣喜不已，一半陶醉自己的魅力，一半为蔓草的眼神心动。 淮琮却是伤心难过，但他知道自己或许做错了事，没资格贪求蔓草的钟情。 出了白蝇大厦，蔓草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只觉刚才没有睡好，打算找机会再睡一觉。 淮琮的蓝色超跑正在外面停着，接蔓草上车，给她系好安全带后，淮琮一踩油门，带她去医院。 路上，淮琮沉默一会儿，问她： “你是不是不愿意当情妇？” 蔓草本来都快睡着了，听他这话，惊醒道： “肯定不愿意啊，哪个女人喜欢当情妇？” “万俟琅珩骗了我，” 淮琮痛苦说： “我本来想请你当我女朋友，他说女朋友你肯定不会答应，不如折中一些，让你当情妇。” 蔓草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反应。 她的CPU都要□□烧了。 捋了捋逻辑，她问淮琮： “假如你是一个贫穷男人，我是个有钱老板，我现在想包养你，你愿不愿意？” “愿意！”淮琮毫不犹豫地答应。 不是，你们有钱人都这么没有道德？ 蔓草惊掉下巴。 缓了缓神，她重新问： “假如你喜欢的人对你说：你只是她其中一个男宠，随时都能抛弃的那种，你会欢欢喜喜答应成为她的情夫吗？” 淮琮想了想，这才承认： 叫一个人当情妇，确实是很难接受的事情。 他继续说： “被你拒绝后，我本来想去找你，可万俟琅珩拦住了我。他劝我辞退你，等你一无所有后自然会回来找我。” 蔓草听到这里，心中发寒。 她想：万俟琅珩真是个狠人，丝毫不拿底层人的命当命。 在他手下干活，得做好面对任何突发事件的准备。 她没有说：如果没有万俟琅珩搅局，我已经回去找你了。 而是轻轻巧巧说：“都过去了。” 所谓时也运也，如果没有万俟琅珩插上一脚，没准自己真会为一时安稳，答应淮琮当他的女朋友，永远错过异能药剂的下落。 她有心想为其他人做些什么，便转过头，对淮琮郑重说道： “老板，底层人都是领一天工资活一天的，你一时兴起辞退一个员工，可能会毁了一个家庭。” “我……”淮琮哑然。 良久，他说： “如果我将火绒饭店送给你，你愿意回来吗？” 火绒饭店？！ 蔓草一整个心动。 她都不敢想象拥有一个饭店，爸爸妈妈姐姐妹妹会变得多么阳光开朗。 但考虑到背后的代价，和异能药剂近在眼前的诱惑，她闭眼，轻轻道： “老板，覆水难收，你我都向前看吧。” 两人沉默地下车，走进医院。 医生用镊子夹出蔓草手心中的碎玻璃渣，斥责淮琮道： “你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看姑娘手都变成什么样了？” 淮琮不忍心地偏过头去，低声道： “是我做错了。” 蔓草有心想解释，又觉得没必要，最后闭上嘴巴，听医生絮絮叨叨。 收拾好伤口，医生叮嘱“三天不能拆纱布碰水”，就放他们离开。 出医院已近中午，淮琮开车带着她，来到一处高档餐厅。 进了餐厅，服务员热情迎了上来，用那双见惯人的利眼一扫，一眼就看出： 这个男人非富即贵，这个女孩是他钓的底层人。 淮琮是常客，他报出会员卡的数字，牵起蔓草，径直走进楼上包厢。 服务员亦步亦趋跟上他，待两人做好，递给他们两份菜单。 蔓草扫了一眼，看菜单上什么莺红柳绿、桃李春风，只觉得云里雾里。 她合上菜单，干脆说： “给我上肉，大块的肉，还有米饭和菜，碗越大越好！” 服务员笑容僵住，为难地望向淮琮。 淮琮跟着合上菜单，吩咐服务员： “听她的。” “好的！” 服务员收回菜单，微笑离开。 蔓草开始放飞自我，因为淮琮不再是她的老板，给她带不来多少好处。 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对淮琮说： “我先睡一会儿，饭菜上来了叫我。” 说完也不管淮琮怎么想，外套一脱，脑袋一歪，倒在桌上睡着了。 淮琮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他想： 原来真正的蔓草是这样。 自在、随性，冷着脸，像只流浪惯了的野猫。 上班时的讨好，只是猫咪为了罐罐，戴上面具，装模作样罢了。 一没价值，她就将你忘到九霄云外去。 过了一会儿，饭菜上来了，服务员蹑手蹑脚走上来，淮 14. 第 14 章 《万人迷今天也在艰难求生》全本免费阅读 “再昂贵也得有价格吧？一支多少钱？在哪里可以买？” 蔓草加快的语速，却透漏她的急切。 “不仅看价格，还看身份。” 淮琮笑了笑，端起一杯咖啡，继续道： “那家生物公司的总裁垄断药剂，自称轩辕，妄图称霸世界。当时代号申屠、赫连、万俟的三个霸主联合起来，共同对抗他。轩辕不敌，只能签订条约，年年供给其他家族足量的异能药剂。” “都垄断异能药剂了，竟然还打不赢其他三人？” 蔓草吃惊道。 淮琮告诉她： “这世界上，远有比生病更可怕的东西，比如饥饿，比如严寒。赫连家研发出能净化食物的药剂，扼住轩辕的命脉，其他两家亦是各有所长。” 他随口抱怨一句： “四大家族一开始，都是有姓有名的人物。从轩辕起，人人都给自己起了复姓的代号，发展到后面，甚至数典忘祖，以代号为本性，连自己的祖宗都忘了。” “所以万俟家族的本姓是什么？” 蔓草好奇。 “姓淮。” 淮琮喝了一口咖啡，叹息道： “连主家都改姓了，只有极少数分支还坚守祖宗的本姓。” 蔓草神色一凝，心想： 面前这个淮琮是万俟家族的人？！ 怪不得他敢在万俟的地盘上，和万俟琅珩打架。 她支起胳膊，继续问： “所以异能药剂，只能在四大家族中取得？有官方售卖的渠道吗？” “异能药剂如此珍贵，怎么可能公开售卖？” 淮琮笑道： “四大家族每年都会分给本家分支；分剩下的按照贡献，奖给当年立了大功的依附者；再剩下的，奖给得力手下和小家族族长；只有极少数药剂会拿出来拍卖，无一不被炒出天价……去年有支药剂，卖出了一亿三千万的价格。” 蔓草越听越心惊，听到最后，叹气一声： “看来在我这辈子都别想和异能药剂扯上关系了。” “那可不一定，” 淮琮垂眸望了她一眼，羞涩道： “如果……你能嫁给万俟家族的人，你的丈夫或许愿意分你一支。” 蔓草笑了笑，低头安静切着牛排。 她心想：什么丈夫愿意无偿分给妻子一亿三千万的东西？ 尤其这位妻子，还是个贫民窟出身，一无所有的小女孩，一顿饭就能收买她一家。 更何况，她需要的不是一支异能药剂，而是四支。 吃完面前的食物后，她问淮琮： “你还吃不吃？” 淮琮说“不用了。” 蔓草开心地大喊： “服务员，帮忙打包！” 她提着大包小包，高高兴兴回到白蝇大厦，又去食堂领来自己今天三顿的酬劳，将所有食物一股脑塞到爸爸和小石怀里。 小石吃惊问： “这么，多？” “不管多少，拿回去吃吧。”蔓草挥了挥手。 “不，小草，吃饱。” 爸爸结结巴巴，非要从口袋里掏出香蕉橘子，塞到蔓草怀里。 蔓草推拒不得，只能拿了一个橘子，将剩下的还给他们。 爸爸郑重说： “小草，吃饱，最最最重要！” “放心，我不会饿到自己的。”蔓草紧紧系好塑料袋，对家人说： “今天老板请吃饭，剩了些饭菜，我打包回来了，还有食堂领的食物，你们安心吃吧。” 爸爸和小石这才放下心来，想了想，小石又掏出一根玉米，塞给她： “晚上，饿，要吃。” 蔓草无奈，最后捧着一堆玉米香蕉橘子回去。 一进去，就看见妖艳惑人的花秘书。 蔓草笑着迎上去，递给她一个橘子，问： “花秘书，吃不吃？” 花秘书双手抱胸，从上到下扫视她一番，阴阳怪气问： “这才上班几天？就脱岗了？” “是老板交给我其他任务，让我出去的。” 蔓草笑容不变，丝毫不因她的话语和表情愤怒。 “其他任务——”花秘书延长声音，伸出她尊贵的左手，拍了拍蔓草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好好干，争取早日爬上老大的床。” 说罢甩了甩头发，提着小香包噔噔噔下楼。 蔓草回办公室放好水果，关灯关水，也跟着下了楼。 到了地下二层，她惊奇发现，花秘书竟然在研发部。 她正和研发部部长聊天，两人笑得前仰后伏，自在极了。 看见蔓草过来，她俩停下声音，花秘书笑着对部长说： “陈姐，我先走了，改天聊。” “我就不送你了。” 陈部长笑着朝她挥手。 见花秘书踏着小碎步走过来，蔓草急忙扬起笑容，算是打招呼了。 花秘书没有理她，径直从她身边离开。 蔓草笑容停滞了一瞬。 她心中有一丝尴尬，但不多。 比起火绒喊打喊杀的气势，白蝇这点冷眼排挤，已经算极温和的手段了。 只要不在□□上消灭她，一切都不算事儿。 她重新带上笑脸，上前去问陈部长： “部长，今天需要我做什么吗？” 部长双手插兜，对她说： “今天三层缺人，你去刘主管那儿帮忙吧。” “好的。”蔓草乖巧点头。 转身下了电梯。 她原本以为，花秘书会找陈部长说她坏话，让陈部长讨厌她呢。 看陈部长的神情，似乎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是她将人往坏里想，还是坏事都在后头？ 蔓草心里想七想八，来到三楼，目光先是四处巡逻，最后瞅准一个被前簇后拥的男人，小步走过去。 一看工牌，上面果然写着： 研发部三层主管：刘丰商 趁着人群安静，蔓草凑上去，笑着说： “刘主管你好，我是新来的秘书蔓草，陈部长吩咐我下来帮忙。” “秘书啊？”刘主管眼珠一转，热情道： “怪不得这么漂亮。哎呦，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我可不忍心你做什么粗活，你就跟着我打打下手，帮我递下试管、擦擦显微镜就好。” 这样的话如果是个女生说出来，蔓草会觉得欣喜。 可看着面前这位肥头大耳、目光隐晦的中年男人，她实在高兴不起来。 但还是要笑。 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艰难点头道： “好的，刘主管。” 刘主管带她进了一间实验室，里面摆着许多受辐射污染变异的植物。 植物感受到活人气息，纷纷张牙舞爪，挥动藤蔓朝两人袭来。 蔓草吓了一跳，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刘主管坦然自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