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 1. 第 1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夏末的暑气依旧未消,空气中还夹杂着一股闷热的气息,窗外蝉鸣肆意张扬,毫无止歇之意。 大一新生寝室内,挂壁式的老旧空调苟延残喘地运作着,在一片“呲呲咔咔”的奇怪声响中,将不怎么明显的凉气送出出风口。 靠在上铺刷手机的谭元元倏地坐直身子,八卦地拍了拍身下的床板:“快去看学校表白墙,开学才两天,就有新生被表白了!” “真的假的,”坐在电脑前看电影的孟钒抬手拿掉一侧的耳机,“谁这么牛,alpha还是Omega?” “alpha,”谭元元说,“帖子里还贴了图,我刚才看了一眼,帅的一批。” “alpha就算了,”孟钒顿时没了兴致,“我还是比较喜欢Omega。” 浴室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身穿宽松T恤和浅灰色长裤的alpha慢悠悠走出来,单手握着一条浅白色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或许因为出来太急的缘故,男生衣领处的布料被头发上的水洇湿了一片,脖颈和下颌处还残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如同覆了釉的瓷器,白的晃眼。 虽然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是alpha,因为同寝,几个人也已经朝夕相处了两天,但每次再看到许沉星,谭元元还是会忍不住在心里扑腾一小下。 这人长得,实在是好看的有点扎眼。 迅速恢复平静以后,谭元元不甘寂寞地将话题抛给刚洗完澡的许沉星:“你看学校表白墙了没,有一个一年级新生把表白墙炸了!” “嗯?”许沉星慢吞吞地停下手里的动作,声音里还残留着几分未消的困倦,“你被表白了啊。” “不是我,”谭元元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另一个新生,我发链接给你,你看一下。” 说着他低下头快速将告白帖转到许沉星手机上,然后抬起殷切的视线看向面前的人,小声催促道:“你快看一下,学校里的Omega和beta都快疯了。” 许沉星扯掉搭在肩上的毛巾,侧身拾起桌面上的手机,点开了谭元元分享的告白帖。 【图书馆偶遇的alpha同学,救命,我快不会呼吸了......】 硕大的标题下,是一张明显偷拍的图片。 身形修长的alpha侧身坐在图书馆的桌子旁,手肘松散地搭在桌面上,右手手腕微抬,指尖还捏着书页。 光影从头顶掠过,在鼻梁处的细框眼镜上投出一道冰冷的折射线,镜片下的眼睫懒散地垂着,周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漠的疏离感。 妥妥的高岭之花,人间大帅逼。 “是不是超级帅,”谭元元道,“我要能拥有这样一张完美的脸,还用愁没有Omega喜欢吗?” 许沉星的视线在那张不算清晰的照片上顿了片刻,手指不自觉往下翻了翻,看到了下面清一色的尖叫和要信息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啊,五秒钟之内,我要知道他全部信息!!!】 【小学弟年龄不要卡那么死,比你大四岁的姐姐要不要考虑?】 【卧槽好帅!这么久了,还没人扒出他的名字和系别吗?】 【我不行了,隔着屏幕都嗅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 许沉星耷着眼皮继续划拉屏幕,试图从满屏彩虹屁中找出一丁点不同的声音。 一连翻了十几页后,他按熄屏幕,随手将手机丢回到桌面上,心里隐隐有点烦躁。 他猜到自己有可能会在大学里碰到幕澄,却没料到开学第二天就被迫知道了他的消息。 还是以这样装逼的方式。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许沉星和幕澄的梁子结的非常早,早到要追溯至两人小学之前的幼儿园时期。 彼时学校举办六一汇演,出演小王子的许沉星刚准备上台,不小心瞟到隔壁节目出演白雪公主的小女孩,然后就走不动路了。 小女孩穿着漂亮的蓬蓬裙,头上还带了个硕大地红色蝴蝶结,将圆乎乎的小脸衬托的白皙好看,一双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一样。 许沉星五迷三道地走过去,傻乎乎地朝她笑:“你真好看。” 说完还不忘将手里用来表演的玫瑰花塞到对方手里。 小女孩看了一眼手里的花,又抬头对上许沉星的眼睛,眼底有一丝意外:“给我的?” “嗯!”许沉星用力地点了下头,来不及再说什么,便被一旁的老师带领着走向候场区。 走出好远了,还拧着脖子看人家,上楼梯的时候脚底下差点踩滑。 等上了台,没了玫瑰花的小王子只好现场来了个无实物表演,好在节目效果不错,误打误撞地引得下面的家长捧腹大笑。 稀里糊涂表演完,再回过头去找小女孩,才发现对方早已换下蓬蓬裙,穿上了短裤短袖的园服,连头上的蝴蝶结也拿掉了。 小女孩一下子变成了小男生。 小男生还带着笑问他花还送不送。 许沉星受不了这个打击,连花都没要,转身跑了。 原本以为这事到这就结束了,没料到一年级刚开学,许沉星就在班上再次见到了那个小男生,小男生看向他的时候,眼底还带了一抹在他看来十分挑衅的笑。 许沉星当然不能忍,于是彻底翻脸,还一翻就是十几年,直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依旧很僵。 见面说不了三句话,必然动手的那种僵。 “不止人长得帅,”谭元元还在感慨,“斯文清隽的气质也好绝,感觉下一秒,他就能抬头对着镜头微笑。” 许沉星靠在自己的位置上无声地冷笑一下,没有答话。 斯文清隽? 那人也就长了一张斯文的脸,私底下打起架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一点,他不止一次领教过。 “谁对着镜头笑,”秦诀抱着一大堆东西顶开寝室门走了进来,“你们打算去拍照吗?” “不是,”谭元元立刻凑了过去,趴在上铺床沿上将手机亮给对方看,“是一个超级帅的新生被挂表白墙了。” 秦诀脚步不由得停住,视线在谭元元的手机屏幕上顿了两秒,接着转头看向一侧臭着脸的许沉星。 眉尾微不可查地轻佻了一下。 怪不得脸色这么差,这是已经看到了帖子上的人。 因为和许家外祖唐家有生意往来,秦诀自小就和许沉星玩在一起,所以即便没有和幕澄正式认识过,依旧对这个人,以及他们之间的恩怨格外清楚。 毕竟和许沉星在一起的时候,听他说起过最多的,就是幕澄。 尤其高考前的那段时间,因为同在一个复习小组,许沉星被迫困在幕澄身边,硬生生被逼着复习了整整大半年,人都快恍惚了。 每天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各种公式和单词乱飞,要不是打不过,估计早和幕澄彻底翻脸了。 被欺负惨了的许沉星自然不愿意再提及任何和幕澄有关的事情,尤其还是围观对方挨夸这样的憋屈行为。 身为好友的秦诀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反应过来后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有意转移话题道:“军训服我一起带过来了,你们一会按自己的名字拿,明天就要军训了,有问题的话还有时间调换......” “有人扒出这哥们的身份了 2. 第 2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京大的军训安排在了城郊的小东山,那里原本是本市的一处正规军事基地,近几年才闲置下来,专门给各大高校提供军训用地。 学校里派了十几辆大巴往返运送学生,虽然盛夏已过,车内也开着空调,但靠在座位上的同学依旧一副提不起精神,昏昏欲睡的状态。 辅导员一路拿着小喇叭讲军训守则讲的口都干了,见实在没人听得进去,只好扶着靠背坐回位置上,拧开保温杯灌了口水。 歪着脑袋睡觉的年轻alpha眼皮微动了一下,散漫地抬手拿掉遮在脸上的杂志,垂眼看了下时间。 秦诀托了托怀里的背包,侧着身子凑过去低声问道:“好端端的,跑到人家数学系车上干嘛?” 许沉星垂首捏了捏鼻梁,声音里带了点刚睡醒的低哑:“不是说了吗,送礼。” “这......”秦诀扭头看了一眼最后方的位置——男生正靠在窗边休息,似乎睡得很沉,对周遭的低语和谈笑声充耳不闻。 他收回视线,悄声提醒:“在车上打架,容易伤及无辜。” 况且你还打不过他。 许沉星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要打架了?” 秦诀:“?” 许沉星:“和谐社会,文明解决。” 秦诀:“.......” - 坐在后排的Omega女生低着头噼里啪啦的在闺蜜群里发消息,手指尖都快戳出火星子了。 【救,我身边坐着的是幕澄,那个血洗表白墙的幕澄!】 【在犹豫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但是他在睡觉欸,直接叫醒是不是不太好。犹豫.jpg】 【啊啊啊近看他的状态好好,眼睫毛也好长!!】 手机那头很快有了回应。 【无图无真相。】 【拍照,给我往死里拍!】 【递手机.jpg】 女生犹豫了一下,刚要举起摄像头,就被一道温和清润的声音打断了。 “同学,打扰一下。” 女生条件反射的收回手机,抬头对上一双清澈好看的眸子,声音不自觉卡了一下:“你......你好。” 没有注意到,身边那个从上车时就塞着耳机睡觉的人睫毛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你好,可以换一下位置吗?”许沉星指了指自己的座位,“那边靠窗,不容易晕车,也更好拍照。” 女生顺着许沉星地视线看过去,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抱着背包朝她挥了挥手,唇边的笑意很灿烂。 Omega的呼吸不由得顿了一下。 那个也好帅。 “可以吗?”许沉星弯了弯眼睛,礼貌询问道。 他本就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不笑的时候又酷又拽,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桀骜气质,勾起唇角又显得格外温润明朗,眼角眉梢都是暖暖的笑意,让人不忍心拒绝。 “呃,好。”女生不由自主答应,起身离开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幕澄的方向。 alpha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垂着眼睫卷耳机线,收好东西以后才偏过视线往身侧看了一眼。 眸光一时没有挪开,仿佛对眼前人的忽然出现很有兴趣。 换座位的alpha一改方才温文有礼的态度,毫不客气地俯身坐下,抱着手臂回视过去:“看什么看。” 语气有点欠兮兮的。 “我帮你拿东西吧,”秦诀热情地接过女生手里的背包,和自己的一起抱在怀里,“坐这里,这边靠窗视野好。” 女生收回视线,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点头:“谢谢。” - 许沉星拿眼尾瞥身边的人,嘴上虽然没什么好话,唇角却似有若无地翘了翘,弯出一抹挑衅又得意的笑。 只可惜脸颊一侧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抿着笑意的时候格外明显,配上那副略显嘚瑟的小表情,看上去要多甜有多甜。 和他狂霸帅拽的冷酷气质十分不符。 “看你是不是没睡醒,还是在梦游。”幕澄将视线从梨涡上挪开,云淡风轻地跟他对视。 “大家好歹同学一场,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许沉星话锋一转,故意道:“还是你对我心里有愧,所以不敢见我?” “心里有愧?”幕澄眨了眨眼,语气有点无辜,“我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欺负了你?”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欺负”两个字,被他咬的格外重。 幕澄本就是偏沉静清冷的长相,瞳仁漆黑,眼皮单薄,整个人看上去看上去温和清隽,书卷气很浓。 可越是这样看似严肃正经的人,说起浑话来才越是轻浮下-流。 许沉星一噎,耳朵都憋红了:“等会还不知道谁欺负谁呢......” “哦,”幕澄慢吞吞地问,“你打算怎么欺负我?” “......” 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赶着被欺负。 许沉星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偏着脸睨了他一眼:“表白墙上又被顶上去一个新帖子,你看了吗?” “什么帖子?” 幕澄的爷爷是京大返聘的老教授,手底下只带了两个研究生,忙起来的时候人手经常不够,所以幕澄一入校就被拽去实验室帮忙。 正因为这样,才被人偷拍了一张去图书馆查资料的照片。 开学这两天,他不是在实验室打下手,就是往返于图书馆和资料室,自然不知道那个至今仍被顶在首页的帖子。 “他们在猜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许沉星不怀好意地顿了一下,“要不你释放一些,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alpha和Omega分化后,都会有属于自己的信息素气味。但出于礼貌和安全考虑,互相都会在公共场合中掩盖自己的信息素。 除了常用的气味阻隔剂之外,alpha大都会直接收敛去自己的信息素,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有人堂而皇之的在公共场合释放信息素,那大概率可以解释为——他在求偶。 并且,还是以那种不顾别人死活的方式求偶。 幕澄侧眸看他:“你想知道,我们可以出去试试。” “不用试,我对你的信息素不感兴趣。” 感兴趣的,是帖子下面那一整排的迷弟迷妹。一个个仗着隔着网线,毫无顾忌地吵着闹着要给他生孩子。 再说了,幕澄的信息素他又不是没闻到过。 好歹也是从小打到大的死对头,就算平时再怎么谨慎,偶尔也能察觉到彼此的信息 3. 第 3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车里的辅导员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动静,立刻从座位上起身看过来。 只可惜视线被前面看热闹的同学挡了大半,只能隐约听到不太清晰的叫骂声,便费劲地阻止道:“后面的同学,都冷静,别打架啊......” 话音未落,被一道低沉硬朗的声音打断。 “干什么呢?” 身穿教官服的年轻男子从后门踏上台阶,注意到车厢内有些呛人的信息素味道,眉头更深了:“怎么回事?这是谁的信息素?” “报告教官,”幕澄从善如流地松开怀里的人,老实认错,“我们错了,不该用信息素互殴。” 许沉星晕头转向地跌了一下,被身侧的人扶稳后,勉强坐住。气还没喘匀,开口就反击:“混蛋玩意儿,我......” “教官,我们真的知错了。”幕澄打断许沉星的话,继续认错。 许沉星这才意识到后门处有教官,立刻收起爪子,垂下脑袋装乖:“教官好。” 两个人一个看上去沉稳内敛,且积极认错,另一个被揉得头毛凌乱、眼尾泛红,怎么看怎么委屈。 似乎都不是什么无可救药的坏学生。 但典型既然抓到了,教官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你们两个,”教官板着脸教训道,“互相监督对方围着训练场跑十圈,跑完找我签字报道。” “是。”幕澄立刻应了一声,依旧保持着良好的认错态度。 教官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另一边的许沉星——后者先是不满地小幅度踢了身边的人一脚,才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虽然不太情愿,倒也没有挣扎或不服气。 教官勉强满意,再次环视车内一圈,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注意团结、遵守纪律之类的话,才转身离开了大巴。 - 九月的阳光依旧炽烈,将偌大的训练场烤的一片蒸腾。 许沉星的上衣几乎被汗湿透,浅栗色的额发湿哒哒的贴在鬓角,脸上跟水洗过一样,汗水顺着脸颊滴在下巴处。 脚步愈发沉重,速度也不自不觉慢下来。 抬眸瞥见身侧依旧悠闲慢跑的身影,心里隐隐有点烦躁。 尤其看清对方眼镜都没歪,整个人还一副游刃有余的轻松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不跑了,”许沉星扶着膝盖停在树荫下,没好气道,“你自己跑吧。” 个运动怪。 戴个眼镜还那么能跑。 幕澄也停在他身边,抬手看了看时间:“那就休息一下吧,离报道的时间还早。” 许沉星撑着地面坐在跑道旁的树荫下,抬手揪了揪自己的衣领,懒得搭腔。 直到一串红彤彤的海棠果子递到眼前,许沉星才偏头看了身边的人一眼:“哪弄的?” “路过围墙的时候随手摘的,”幕澄俯身坐在许沉星身侧,示意了一下训练场另一侧的海棠园,“那边还有很多。” 虽然隔着一道墙,但依旧有枝丫顺着墙头探过来,上面挂满了红艳艳的果子。 远远看过去,喜庆又热闹。 许沉星收回视线,抬手接过:“别以为用果子贿赂,我就能原谅你的所作所为。” “什么所作所为,被你喷了满身的流氓信息素吗?” 幕澄从口袋里翻出一张写满公式的纸,从中间折了一下,拿在手里慢悠悠地扇着。 “你还装,”许沉星嘴上凶,身体却很诚实地往风源的方向挪了挪,“我问你,校区合并的事儿,你是不是高考前就知道了?” “是,”幕澄没有反驳,“但那时候消息不准,毕竟一切都还没定下来。” “信你才怪,”许沉星捏起手里的果子,毫不客气地在幕澄肩上的布料处用力蹭了几下,“校区合并这么大的事,文件肯定早批了,幕爷爷在学校不可能不知道。” 幕澄依旧不紧不慢地扇着手里的扇子。 “我还专门给你打电话,问你报哪个学校,咱们好错开,以后谁也别再烦谁,”许沉星越说越气,“你倒好,故意瞒着校区合并的事儿,什么都不说,就为了给我添堵是吧?” “我是不想你因为一时赌气,错过适合自己的学校,”幕澄慢声解释道,“况且你自己不也说过,京大是你一直的目标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 许沉星早忘了自己放过的空话,抬手将果子凑到唇边咬了一口:“再说了,你见过哪个年级两百名能上京大的?” 他虽然狂,但还不至于这么拎不清。 所以在高三下学期之前,他从没有真的打算报考京大。 就算说过类似这样的话,也只是单纯的吹牛而已。 “你啊,”幕澄说,“并且分数还不低。” 还不是被你逼的。 许沉星卡嚓卡嚓地咬着果子,堵着气没说话。 仿佛承认了这个事实,就等于在幕澄面前认输了一样。 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许小爷虽然打架没占到便宜,嘴上却没输过。 “今天小爷心情好,暂且放你一马,”许沉星偏头吐掉嘴里的果核,站起身瞟了他一眼,“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哦,”幕澄弯了弯唇,抿出一抹很浅的笑,“谢谢。” 许沉星冷哼一声,转身走回跑道,背影又拽又酷。 跑完剩下的几圈,许沉星软着脚走回报到处,填完材料领了寝室钥匙,第一件事就是去浴室冲了个澡。 直到一身清爽地躺在狭窄的单人小床上,他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小东山的寝室比学校要小一点,床位却多了整整两倍,不到三十平米的房间里塞了十二个人的上下铺,床与床之间的距离只隔了一条不足一米宽的走道。 整个房间里除了床,只剩下一个嵌在墙里的分格衣柜,其余空间连个桌子都放不下。 秦诀束手束脚地在小床上翻了个身,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游戏机,他觉得自己无聊的快发霉了。 “阿星,”秦诀仰面盯着屋顶上的一个小黑点出神,“我们玩五子棋吧。” 许沉星懒懒地动了动手指:“不玩。” 他现在手脚都是酸的,哪还有力气拿笔。 “对了,”秦诀忽然想到什么,转身看向许沉星的方向,“你跟幕澄下午怎么样,没再打起来吧?” “没有,”许沉星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说着大话,“看在他诚心道歉 4. 第 4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小东山的食堂只有一个,里面的空间倒还算宽敞,只是菜色不多,除了主食米饭之外,只有颜色算不上漂亮一荤一素,取餐口尽头摆着一个超大号的不锈钢汤桶,里面装着半桶颜色寡淡的绿豆汤。 食堂内的盛饭口外排了几个长长的队伍,许沉星随便选了一个,跟在后面。 脚下跟着队伍龟速挪动,一双眼睛却四下乱瞅着。 “这里的菜怎么样啊,”秦诀隔着个人将手腕搭在许沉星的肩膀上,推火车似的往前走,“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惯。” “看起来不太好吃的样子,”苏洛安艰难地挤在许沉星和秦诀中间,探头看了一眼路过的餐盘,有点失望,“配汤也只有绿豆汤。” 他和许沉星都不太喜欢绿豆的味道。 “没关系,”许沉星目光很快落在某处,声音也跟着慢了不少,“大不了回去喝白开水。” 苏洛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端着餐盘的幕澄。 alpha的身高的比周围的人高出一截,身形优越,容貌出挑,单手握着餐盘的时候,能清晰地看到小臂上微微凸起的肌肉线条。 周围不少视线都被他吸引,几个Omega抱着餐盘互相推搡,频频偷看眼前的人。 “怪不得能被顶上表白墙,”苏洛安点头认同,“是挺帅啊。” 许沉星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人:“你什么时候瞎的。” “......”苏洛安在诚实和友谊之间犹豫了一下,果断选择了后者,“我说你呢,哪个alpha有我星哥帅。” 虽然酷哥和甜拽不是一个类型。 许沉星这才勉强点了下头:“眼光不错。” 苏洛安:“......” 秦诀:“......” 跟在幕澄身边的几个Omega小步靠了过去,仿佛下一秒就会红着脸询问能不能拼桌。 “我先去占座,”许沉星将手里的饭卡递到秦诀手里,转身就走,“你们带着饭去找我。” “啊?”秦诀一脸懵地接过饭卡,“哦,好。” - 幕澄拒绝了拼桌地邀请,转身和室友一起走出拥挤的人流,行至靠窗的长桌前放下手里的餐盘。 没等坐下,对面的位置上就多了个人。 “这么巧,”许沉星大咧咧地将手肘搭在两侧的椅背上,一个人毫不客气地占了三个位置,“吃个饭还能碰到熟人。” “是巧,”幕澄俯身坐在自己的餐盘前,随手拿起卡槽里的筷子用纸巾擦着,“毕竟小东山就只有这么一个食堂。” 许沉星:“......” 这熟悉的语调,这傲慢的姿态。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抽。 幕澄身侧的alpha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坐下。 虽然昨天在车上亲眼见证了两个人互不退让的明讽暗呛,但还是友好地和许沉星打了个招呼:“你好,我是幕澄的室友,何泽宇。” 何泽宇个子很高,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笑起来格外憨厚。 看上去不像数学系,倒像刚运动完的体育生。 “你好,”许沉星的敌意针对性很强,对幕澄之外的人自然礼貌有加,“我叫许沉星。” 打完招呼,许沉星的视线再次落在幕澄身上,眸底似笑非笑:“跟你提个建议,怎么样?” 幕澄将用过的纸巾丢在脚边的垃圾桶里:“什么。” “打了这么多年,实在是有点累了,也不想大学还这么继续闹下去,”许沉星将手肘抵在桌面上,一脸认真,“所以,我们握手言和吧。” 幕澄捏着筷子看向面前的人,眉尾微挑了一下。 似乎没料到许沉星会有这样的觉悟。 略一犹豫,他点头:“可以。” 你自己能做到就行。 “好,”许沉星曲起手肘在军训服的口袋里掏了掏,片刻,掌心多了一个橘子,“为了表达我的诚意,分你一个橘子。” 幕澄看了一眼许沉星手心里那颗翠绿的橘子,摇头:“谢谢你的诚意,橘子就不用了。” “那怎么行,”许沉星没有收回握着橘子的手,“这个就是咱们友谊的见证橘,你怎么能不吃。” 幕澄:“......” “吃嘛,”许沉星不自觉放软了语气,“又没有毒。” 幕澄顿了片刻,抬手接过那颗橘子。 许沉星这才满意一笑,单手托着腮看他:“尝尝。” 幕澄配合地剥橘子皮。 许沉星唇边的笑意加深,眸底带了点期待。 何泽宇看了一眼明显憋着坏的许沉星,又转向身边似乎毫无察觉的幕澄,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气息。 他不动声色地挪了挪餐盘,悄悄离幕澄远了一点。 以免两个人万一打起来,误伤到自己。 幕澄很快剥下一瓣橘子,毫不犹豫地放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嚼碎咽下,点头:“很好吃,谢谢。” 许沉星脸上的笑意缓缓消散,眉心微微蹙起,声音里带了一丝怀疑:“真的好吃吗?” “当然,”幕澄一脸平静,“这橘子这么新鲜,怎么会不好吃。” 许沉星眉头皱得更深了,略一犹豫,他不信邪地拿起幕澄面前已经剥开的橘子,扒下一瓣就往嘴里塞。 趁着这个功夫,幕澄端起自己面前的绿豆汤,垂眸喝了一口。 片刻后,许沉星闷叫一声,俯身将嘴里的橘子吐在了垃圾桶里,搭在桌子上的手痛苦地握拳又挣开。 明显已经被嘴里的橘子酸傻了。 好不容易缓过这口气,许沉星泪眼汪汪地坐直身子,不由分说抢过幕澄搁在桌面上的半碗绿豆汤,昂首灌了下去。 要命的酸味虽然暂时压下去了,但那股怪怪的豆子味却依旧萦绕在喉间,久久不肯散去。 许沉星放下手里的小钢碗,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点儿颤:“你故意的......” “说什么呢,”幕澄无辜地说,“我哪知道你这么吃不了酸。” “还装,”许沉星忍无可忍,“走,我们出去打一架。” “不是说好握手言和吗?”幕澄提醒,“友谊的见证橘都吃了,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 “谁特么跟你握手言和,”许沉星提起这个就来气,“再废话直接在这里打。” “饭来了,饭来了!” 秦诀一手端着一个餐盘,放下其中一个之后,顺手勾住许沉星的脖子,在后脑勺上搓了一把:“先吃饭,吃完饭就不酸了。” 秦诀虽然一直在取餐口排队,这边的情况却看得一清二楚,眼看许沉星要炸毛,立刻快步走过来,勉强按住了兄弟 5. 第 5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小东山的饭点比学校要早很多,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的时候,太阳还不知疲倦地吊在半空,丝毫没有点夕阳西下的自觉。 许沉星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幕澄身后,拐过训练场后的石子路,才逐渐意识到不对劲。 “不是去见教官吗?”许沉星停下脚步,皱着眉看了一圈,“这什么鬼地方。” 眼前的小路几乎被四处横生的杂草淹没,只隐约可见几点零星的路印子,四周除了乱石就是半枯的野竹,连围墙都破败不堪。 怎么看怎么萧瑟荒凉。 许沉星收回视线,声音里带了点戒备:“你不会是我骗出来,跟你打一架的吧?” “......” 幕澄停在矮墙的一处缺口处,示意许沉星过去:“你看这是什么。” “什么啊。” 许沉星迟疑了一下,还是依言走过去,踮起脚朝墙头外看了一眼,眸子倏地亮了。 “西瓜!这里怎么会有西瓜!” “下午回寝室的时候发现的,”幕澄斜靠在矮墙一侧,“一共有三个,那两个大一点的应该已经熟了。” “这不会是别人专门种的吧,”许沉星趴在墙边四下看了看,“只有这一棵吗?” “只有一棵藤,还长在围墙外面,应该是野生的,”幕澄指了指山脚边的水流,“那边有泉水,把西瓜放进去冰一会,味道应该会更好。” “好,我去摘西瓜!” 许沉星立刻拉挽起袖子往墙外爬,爬到一半才想起什么,动作缓缓停下:“你不是要带我去见教官吗?” “......” 记性还挺好。 “原本是这样,”幕澄顿了一下,“后来我言辞恳切地和教官道了歉。” 许沉星蹲在矮墙上看他:“然后呢?” “然后,教官就答应暂时放过我们,”幕澄说,“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了。” 许沉星:“......” “你是说,”许沉星磨了磨牙尖,“从刚才开始,你就在逗我?” “没有,”幕澄一脸认真,“因为答应了教官,未来两周都要跟你和平相处,教官还让我有空就带着你四处逛逛。” “所以你就跟带小孩一样,牵着我在办公楼前转了一大圈?” “抱歉,”幕澄从善如流地道歉,“下次肯定跟你商量之后再做决定。” “你还想有下次?”许沉星语气不善。 “对不起,”幕澄声音温和,态度诚恳,“这件事是我没处理好,怪我。” 许沉星凶巴巴地瞅着幕澄,嘴角却忍不住一点一点往上翘。 从认识幕澄到现在,十几年的时间,不管是打架还是斗嘴,许沉星几乎没从他身上占到过什么便宜。反而因为武力值不敌还爱找茬,经常被幕澄碾压欺负。 这还是第一次能让幕澄主动认错,且这么低声下气的道歉。 许沉星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就爽翻了天,唇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偏偏本人毫无察觉,继续自以为很凶地抿着梨涡装酷。 许沉星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嗓子:“看在西瓜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一次,再有下次,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 “好,”幕澄好脾气地点点头,“我记住了。” “那你在这等着,”许沉星心情很好地跳到围墙另一端,“我从墙外把西瓜递给你。” “好。”幕澄配合地应了一声,乖乖站在墙内等西瓜。 - 几分钟后,幕澄一手托着一个西瓜跟在许沉星身后,缓走向另一侧山脚下的水流。 许沉星先一步小跑到小溪边,探出手撩着水洗手:“水还挺凉。” “这条小溪本就背着山,常年晒不到太阳,”幕澄小心地把西瓜放在上游水流充足的地方,“温度自然比其他地方的水低一些。” 天气太热,许沉星想下去趟水,但又有点不放心:“这水里,不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小动物吧?” 比如青蛙□□之类的。 “应该没有,”幕澄明白他的意思,“浅溪水草少,青蛙一般不会在这里出没。” 许沉星小时候被青蛙爬过腿,对它有种天然的恐惧,有时候只是听到蛙类声音或是看到图片,都会被吓到脸色发白。 更别说碰到或踩到。 “那就好。” 许沉星放心地坐在下游水边,哼着歌将鞋子蹬掉,袜子也被随手揪下,露出一双清瘦的脚丫子。 幕澄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淡声提醒:“就算没有蛙类,也有砂石之类的杂物,踩的时候尽量往鹅卵石上落脚。” “知道了知道了。”许沉星踩着溪边的鹅卵石往水里探了探脚,沁着凉意的水流冲过脚面,瞬间带走了大半暑气。 “好凉快,”许沉星踩在下游的水里用脚撩着水花,“怪不得他们都想去冲山泉澡。” “小心点,”幕澄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臂半抬着护在一侧,“脚下尽量稳住。” “这块鹅卵石上的青苔好长,”许沉星用脚压了压那片绿油油的水草,“还毛茸茸的。” 许沉星的皮肤偏白,脚趾和骨节处透着浅浅的粉色,踩在波光粼粼的水里时,显得有点晃眼。 “应该是丝藻,”幕澄收回视线,“一般长在流动的淡水里。” “这是什么?”许沉星小心站稳,伸出一只脚蹭了蹭水底的一个东西,“透明的,还会反光......” 后半句话倏地顿住,许沉星的眼睛缓缓睁大:“我靠......” “怎么了。”幕澄靠了过来,看清水底的情况后,立刻将还在愣神的许沉星从水里薅了出来。 “这荒郊野岭的,”许沉星还是有点懵,“怎么会有碎玻璃。” 幕澄将人平放在一侧的草地上,俯下-身检查许沉星脚上的伤口:“这里是训练营,每年都有很多学生过来,应该是谁喝剩下的饮料瓶,不小心丢在了水里。” “太没公德心了吧,”许沉星曲着腿坐在地上,忍不住喃喃,“我还以为是什么贝壳之类的东西......” 还傻不拉几地用脚蹭,见溪水变红,才意识到不对劲。 真是蠢到家了。 “伤口不算太深,但也得去清理一下,”幕澄拾起许沉星的鞋,俯身蹲在地上,“上来,我背你回去。 6. 第 6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夕阳斜斜地穿过细碎的竹林,斑驳地洒在长长的小路上,许沉星歪着脑袋愣了会神,忽然说:“我怎么觉得,这一幕有点熟悉。” “嗯?”幕澄应了一声。 “你以前是不是也这么背过我?”许沉星问。 “你那会的年纪,应该还没小到记不清事吧,”幕澄踩着落叶往前走,“这么快就忘了。” 许沉星说的以前,是小升初之前去春游的时候。 其他人都拿着个网兜扑蝴蝶、捉蚂蚱,就许沉星兴致勃勃地四处逮蜜蜂,还一不小心把自己摔进长满水草的池塘里。 这也就算了,要命的是他的手恰好摁在一只路过的青蛙身上。 下一瞬,许沉星“嗷”地怪叫一声,跌跌撞撞地滚下山坡,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 小组长幕澄找到他的时候,许沉星正眼泪汪汪地对着自己的脚腕吹气,一边吹,还一边低声嘟囔:“不疼不疼......呼,不疼了......” 被发现了,立刻炸着毛凶回去,虽然自己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红红的鼻尖也还残留着鼻涕。 怎么看都是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 再后来,幕澄也是像现在这样,背着许沉星找到大部队,送回校车上。 “哪有,”许沉星有点心虚地反驳,“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会忘。” 没好意思承认,如果不是今天的意外,这些不太愉快的经历或许就真的被抛诸脑后了。 倒不是因为记性差,只是许沉星一直习惯筛选记忆,本能地删除大部分不愿记起的往事,只留下那些还算开心的回忆。 记忆减负,一身轻松。 许沉星悠闲地晃了晃脑袋,乱翘的发梢有一下没一下地蹭着幕澄的侧颈。 “许沉星,”幕澄肩膀僵了一下,“别乱动。” “......” 许沉星撇了撇嘴,看在幕澄背着自己的份上,大度的没理会他的怪毛病。 两个人顺着野竹林后的小路走了很久才来到办公楼附近,推开后门走进医务室,迎面便撞上了几束好奇的目光。 外貌出众的男生本就吸引视线,更何况他们一个是刚入校就屠了表白墙的校园男神,另一个是看上去酷似混血的甜拽帅哥。 两个人都很扎眼。 周围静了几秒,立刻响起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甚至有人借着同伴的掩护,偏着脖子朝医务室内张望。 许沉星强迫自己忽略那些目光,认命地架着腿让医生帮他清理伤口。 “怎么样,”幕澄不露痕迹地往前挪了一步,替许沉星挡住了大半视线,“伤口严重吗?” “不算太深,但也得静养两天,”医生用卫生棉球擦拭着许沉星脚底的划痕,“一会给你开个证明,让你们教官给你批三天假。” “好,”幕澄应了一声,“谢谢医生。” “谢谢......”许沉星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脚,“谢谢医生。” 碘酊接触皮肤带了些细微的刺疼,许沉星的气息不由得颤了一下,说话时洇着几分鼻音。 听上去像是快哭了一样。 幕澄抿了抿唇,扯住自己的衣角递了过去。 许沉星下意识接过,手指本能地搅紧手里的布料,骨节微微泛白。 伤口处理完后,幕澄还是顺着后门将许沉星背回寝室。或许因为伤口被弄疼了的缘故,许沉星没再开口说话,一路上都闷着脑袋靠在幕澄的肩膀上,呼吸都比之前轻了不少。 寝室的门从外面打开,屋内的人谈话声一顿,看清门口的情况,几个alpha立刻靠过来。 “阿星,你怎么了。” “怎么背回来了,哪里受伤了?” “脚怎么回事,伤的严重吗?” “没事,”许沉星在幕澄背上撑起身子,眼底也恢复了点精神,“被碎瓶子划了一下。” “怎么会有碎瓶子,”秦诀的头发还湿着,看到自己好兄弟被背着,立刻伸手去接,“过来,我扶你。” 幕澄顿了一下,侧身躲过秦诀的触碰。 “不用了,他的床是几号,我直接送过去。” “不用不用,”许沉星伸长手臂去够另一边的秦诀,“让老秦扶我就行。” 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欠了幕澄一个人情,许沉星不想被送到寝室了还继续麻烦他。 毕竟人情这种东西,欠的越少越好还。 秦诀上前一步,抬手接住朝自己跌过来的许沉星,忍不住念叨:“你慢点,小心脚下。” “没事,”许沉星单脚站住,“稳着呢。” “鞋子也给我吧,”秦诀单手搀住许沉星,另一只手接过幕澄手里拎着的鞋,虽然不清楚两个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还是不敢轻易将人往屋里让,只好干巴巴地笑,“今天辛苦你了,改天让阿星请你吃饭。” 幕澄轻轻捏住空了的手指,沉默须臾,眼睫都没抬,转身离开了寝室。 “对了,”许沉星抬头,“那个西瓜......” 许沉星顿了一下:“咦,人呢?” “走了,”秦诀的注意力都在许沉星脚上,“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害,”许沉星不想再提,“说来话长,先扶我上床。” - 许沉星在寝室躺了三天,挂在门上的安全守则快被翻烂了,才在医生的允许下回到大部队。 虽然脚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踩在地上也没什么异样的感觉,但前几天的军训还是被免去了跑步、踢正步等重力项目。 军训最后一天,早早结束汇演之后,便是全体学生的狂欢。 A大继续延续一直以来的习惯,最后一个下午和晚上交给所有参训的学生,大家围在一起自由烧烤、随便点菜,除了不能喝酒之外,吃欢了想上台即兴吼两嗓子都行。 因为要准备晚上篝火会需要的东西,大部分学生都被分配了自己的任务,一般都是帮着食堂大叔支器具、收拾食材什么的。 许沉星和苏洛安分到了一组,两个人拎着编织袋去后山捡烧火用的木柴。 山路崎岖难走,苏洛安几次差点摔倒,又被许沉星跟拎小鸡崽子一样拎回来。 “轻点轻点,”苏洛安缩着肩膀去拽自己的后领,“你手也太重了......得亏我不是Omega,不然你这辈子就寡着吧!” 许沉星一脸无辜地将人放在地上:“手不重薅不住你。” “薅也要有方法啊,”苏洛安理了理自己被扯变形了的衣领,循循善导,“比如扶肩膀啊,拉手啊之类的,不比你直接拎脖子温柔的多吗?” “这,”许沉星没理解,“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苏洛安说,“如果我的alpha这样捞我脖子,我绝对会原地分手。” 许沉星:“可 7. 第 7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礼貌拒绝了前来要联系方式的Omega后,幕澄顺着小溪继续往前走,视线掠过右侧某处,微顿了一下。 许沉星正顺着小路往山下走,单手扛着不怎么满的木材袋子,一边跟身边的人聊天,一边手欠地扒拉着路边的野草穗子。 男生没有戴军训帽,浅栗色的头发微乱,脑袋顶还翘着两撮不羁的呆毛,在闷热的夏风中偶尔晃荡两下。 远远看过去,又拽又呆。 幕澄收回视线,垂眼压下眼底的笑意,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着。 拐过上游的深水湾,幕澄的脚步再次停住,眸光微抬,视线落在水湾边几个扯地笼网的学生身上。 站在众人中间的,是一个长相还算清秀的omega,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下水帮忙,而是挽着高高的裤腿站在一块很大的石头上,滔滔不绝地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 “......就是许沉星啊,那个唐翱集团唯一的外孙,小时候还靠着家里参加过什么国际比赛......你们是不知道,许沉星早就被他外公和舅舅宠的不成样子了......” 男生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拎着军训帽扇风,说话的时候语气轻蔑、眼底尽是不屑。 “还有啊,许沉星的妈妈......就是当年那个唐家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她对许叔叔一见钟情,就硬逼着许叔叔和当时的初恋分手......要知道,那个初恋可是连孩子都有了的,却也只能屈从于威胁,被迫怀着孩子背井离乡......” 同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被震惊的好一会才说出话来:“那这么说,许沉星妈妈是......破坏别人感情的小三?” “她当然是小三,”男生冷哼一声,“也就许叔叔当时没有能力反抗,不然才不会和她在一起,更不会有许沉星这个祸害。” “但是......许沉星看起来还挺好的啊,”扯着地笼网绳的女生有点不太相信,“虽然只见过几次,但不像是难相处的人......” “只见过几次能看出什么啊,”男生正想再说什么,抬眼看到不远处的幕澄,眼底立刻带上了几分难掩的喜色。 “幕澄和许沉星一直是同学,不信你们问他......这么多年,是不是一直被许沉星欺负!” 众人顿了一下,纷纷转身,看清停在溪边的人,都点不好意思。 背后议论别人就够low了,还被人抓包。 几个人迅速回过头,尴尬的脚趾都快抽筋了。 但Omega显然没有这个觉悟,见幕澄停在原地没动,立刻跳下石头朝他走过去:“幕澄,说许沉星呢,他以前是不是老欺负你......” 幕澄退后一步,和男生拉开距离,眸底漠然:“赵易,我们好像不熟。” 赵易的手一顿,原本讨好的笑也僵在唇边:“什么?” “我们除了高中同年级之外,连一个班都没待过,”幕澄声音很淡,“为什么我和许沉星之间的事,你会一副比我这个当事人还清楚的样子?” “我......” “是你喜欢搬弄是非,还是习惯颠倒黑白,才会把那些你幻想的事情,强加在别人身上?” “我没有......”赵易没料到幕澄会是这个反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只能苍白的反驳,“我没有......颠倒黑白......” “没有?”幕澄停顿一秒,继续问,“是没有胡乱造谣我和许沉星的关系,还是没有蓄意诬陷许沉星的妈妈?” 几个人本就对赵易的话持怀疑态度,听到这里,当下就明白了幕澄的意思,再看向赵易的时候,眼底不由得多了几分不赞同。 好歹也是一起读过书的同学,怎么能这样恶意污蔑对方。 还把人家妈妈牵扯进来。 “我......”赵易脊背都湿透了,声音也不自觉结巴着,“你不是......一直和他合不来吗,为什么还替他说话......” “我和他的事情,”幕澄说,“轮不到别人议论。” “我......” 赵易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脸上像是被火烧过一样灼疼。 他握紧拳头,豁出去一样抬起头直视着幕澄的眼睛,恶狠狠道:“就算其他是假的,许沉星妈妈破坏别人感情的事也洗不清,你可别忘了,亦瑜哥可比许沉星还大四岁呢。” 许亦瑜,许沉星同父异母的哥哥。 十三年前,许沉星母亲去世三个月后,许亦瑜便跟随母亲嫁入许家,正式成为许家长房老大。 几个学生显然没听懂,互相传递的视线里也带了点疑惑。 虽然没开口问,但明显对这件事有几分好奇。 幕澄半垂着视线往前走了一步,逼得刚才还气势十足的赵易慌乱地退后几步,差点跌在碎石小路上。 不待对方站稳,幕澄再次开口:“这些话,是许亦瑜告诉你的吗?” 赵易惨白着脸僵了一下,咬紧牙关没有开口。 “那他拿出证据了吗?” “他......他不会乱说的,”赵易不自觉往后退着,“况且......况且,亦瑜哥比许沉星大,这本来就是事实......” “那又能说明什么呢?仅凭这一点,就武断地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这种事.....”幕澄看了他一眼,中肯地点评,“还真像是你能做出来的。” “你.....” “你和许亦瑜的那些事,”幕澄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真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吗?” 赵易倏然抬起头,眼底有一丝被戳破心事的狼狈和难堪。 脸也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有时间在这里四处造谣中伤别人,不如花点心思把你们那点污糟事藏干净。” 幕澄的声音很低,语调冰冷:“不然,万一哪天被人曝出来,你费尽心思才拥有的那些东西,可就都白费了。” 赵易陡地瞪大眼睛,方才还烧红的脸色血气尽退,只剩下满脸灰败的不可置信。 仿佛没料到向来温和沉静的幕澄,居然也有阴鸷狠戾、威胁他人的时候。 还是为了一个整日和他作对,互看不惯的死对头。 赵易心里不服气,更多的是怨怼和愤恨,但即便再愤懑,也不敢再继续跟幕澄对峙。 只能硬生生咬牙忍下来。 幕澄说完了想说的话,没再给赵易多余的眼色,也没理会从刚才开始就在一旁围观的几个同学,转身离开了小溪边。 几个人回过神后都没再开口,只是沉默地继续收着地笼网里的鱼。 临走之前,刚才说话的女生再次看向不远处面色难看的赵易,忍不住开口道:“许沉星是什么样的人,时间久了大家自然能了解,但你这样不明真相就恶意贬低别人的行为,真的挺掉价的。” “是啊,”另一个人也跟着嘀咕,“好歹也是高中同学,心思何必这么歹毒。” “ 8. 第 8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幕澄偏眸看了他一眼:“想知道?” 许沉星:“那不废话么,快说快说。” 目光不经意撇过幕澄手里冒着热气色泽金黄的鸡翅,思绪一顿,立刻忘了自己要问什么:“......我去,你可以改行去卖烧烤了。” 幕澄收回视线,将烤好的鸡翅放在一旁的盘子里,没有急着吃,而是很沉得住气地继续往烤篦上放其他烤串和青菜。 许沉星瞟了一眼离自己不到半米远的盘子,悄无声息地往前挪了挪,侧着身子加入幕澄的烤炉区,语气有点心不在焉:“这鸡翅不能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何泽宇拎着几瓶冰过的饮料走过来,见许沉星坐在幕澄身边,随手递了一瓶过去。 “谢谢,”许沉星借着接水的掩护,成功拿到了第一根鸡翅,一边吃一边朝何泽宇笑,“你人真好。” “客气。”何泽宇坐在幕澄身边,帮他整理着其他需要烤的东西。 另一边,正在和秦诀打闹的苏洛安瞥见何泽宇的身影,一把将身边的人推开,快速理了理身上被弄乱的衣服,掩饰地整理着篦子上的肉串。 秦诀单手撑着地面给自己扇风,嘴上还不忘调侃:“怎么不打了,这么快就认输了?” 苏洛安暗暗磨了磨后槽牙,假装自己突发性耳聋,什么都没听见。 许沉星瞥了一眼苏洛安忽然端庄的身影,片刻后收回视线,状似闲聊地问:“你和幕澄是室友,那也是数学系吗?” “是,”何泽宇挠了挠留着短寸的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分数不如幕澄高,他是我们系最高分。” “他学习怪胎,脑子里除了学习什么都没有,无趣的很,”许沉星睇了身边的人一眼,将苏洛安说他的话原样丢给幕澄,“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寡一辈子。” 不然也不会有喜欢的人,却没在一起。 别人肯定是嫌他古板又嘴欠,才没答应交往。 幕澄将撒好香料的小蘑菇放在烤盘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我烤了羊肉,”苏洛安转身将烤好的肉串递了过来,“你们要不要尝尝?” 秦诀喝水喝了一半,刚要伸手去够,被旁边的苏洛安毫不客气地踹了一脚,喉间立刻呛了一下,拧着身子拼命地咳嗽。 “好啊,”许沉星暂时没时间理会好兄弟的死活,腾出手接过肉串递到何泽宇面前,“来尝尝,洛洛烤肉的手艺一直不错。” 不着痕迹的夸赞好友,以提高他在对方眼里的好感度。 苏洛安表面不动声色,背地里却悄悄伸出手,朝许沉星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 “谢谢。” 何泽宇伸手接过其中一根,又觉得平白拿了别人的东西不太好,便问道:“喝冰水吗,我从食堂冰箱里拿来的。” “好啊,”苏洛安甜甜一笑,“谢谢。” 苏洛安接过冰水,拧开喝了一小口,将瓶子放在挨着烤炉的草坪边,自然而然地留在了这边位置上。 秦诀终于停止咳嗽,单手搭在许沉星肩膀上,眼泪汪汪地开口:“好端端的,他在抽什么风。” 忽然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还笑的那么荡漾。 “不想继续被踢的话,”许沉星保持微笑,微微侧过身小声提醒,“就先闭嘴,别说话。” “可是......”秦诀有点委屈,“我也想吃烤肉。” 许沉星忍不住“啧”了一声,随手将苏洛安递过来的肉串分给秦诀几根:“拿去。” “还有鸡翅,”秦诀得寸进尺,“我还想吃鸡翅。” “鸡翅是我的,”许沉星果断拒绝,“想吃自己烤去。” “呜。”秦诀认命地缩回身子,可怜巴巴地给自己烤鸡翅。 直到手里剩下最后一根肉串,许沉星才想起来幕澄还没有吃。 毕竟都在一个烤炉边,毕竟他才刚吃了幕澄的鸡翅,毕竟狗东西今天都没找揍,又情场失意。 综上所述,不跟幕澄分享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成功说服自己之后,许沉星摆出一副大人有大量的气势,抬手将仅剩的那串肉递了过去:“喏,给你吃。” 幕澄侧眸看了他一眼,没接:“腾不出手。” 许沉星“嘶”了一声,那句明晃晃的“你不要不识好歹”就差写在脸上了。 火气撒到一半,忽然想起刚才的那几个“综上所述”,不由得忍了忍,捏着肉串的手往上抬了抬,闷声闷气地指挥道:“吃。” 幕澄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一时没有动作。 就在许沉星耐心耗尽,准备收回手的时候,幕澄微微低头,叼住肉串顶端的一个肉球,偏头咬在嘴里,慢吞吞地嚼着。 许沉星这才冷哼一声,继续咬着自己的那根鸡翅。 “你什么情况,”秦诀给自己的鸡翅翻了个面,趁烤着的功夫,好奇地凑过来,“你跟幕澄这是......和好了?” “谁跟他和好,”许沉星一边抬着手将肉串往幕澄嘴里送,一边压低声音道,“这是小爷对失败者的怜悯,怜悯你懂吗?” 秦诀的视线在相处自然的两个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老实回答:“不太懂......” 毕竟他和苏洛安这两个亲发小都没享受过许沉星的投喂服务,却被幕澄这个死对头抢了先。 幕澄还抽纸巾给许沉星擦手。 啧,秦诀摇头。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自己兄弟,他都要怀疑萦绕在两个人之间的奇怪氛围,是暧昧了。 “篦子上还有点空,”苏洛安看向身边的何泽宇,声音温和,“再放点鱼行吗?” “行,”何泽宇点头,“这个空放得下。” 秦诀表情复杂:“那洛洛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话的腔调都变了。” 软腻腻,甜丝丝的。 听着还有点不习惯。 “洛洛在泡男人,”许沉星小声说,“我劝你不要坏他好事。” “什么?!”秦诀猛地坐直身子,差点撞翻了许沉星手里的鸡翅。 室外烧烤广场虽然环境杂乱,但秦诀这一嗓子,还是引来了无数侧目。 苏洛安握着夹子的手抖了一下,几次深呼吸,才强忍住了抄起篦子朝秦诀的脑袋暴扣的冲动。 “你抽什么风。” 许沉星受不了地拽了拽秦诀肩膀上的衣服,把人拉得不那么引人注目才低声道:“烤你的鸡翅去,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可是......” “鸡翅,”幕澄给篦子上的面筋翻了个面,淡声提醒,“好像糊了。” 秦诀和许沉星顿了一下,同时转身朝身后的烤炉看过去。 “我艹!”秦诀立刻扑过去解救他的鸡翅,“糊了糊了,真的糊了......这还能吃吗......” - 直到聚餐结束,回寝室的路上,秦诀还是不愿意相信三人组里唯一的小beta,就这样被人撬走了的事实。 “呜呜呜,”秦诀抱着许沉星的脖子干嚎,“我们洛洛还那么小,就要被人拐跑了......那人有什么好的,那么黑,关了灯都找不着在哪......” “你给我闭嘴,”苏洛安忍无可忍地捏捏拳头,“再吵吵老子把你团成团,丢到后山河里去喂鱼。” “我就说,我就说!” 秦诀实在挤不出眼泪,只好梗着脖颈跟苏洛安叫板:“我辛辛苦苦看着你长大,眼看你就要被猪拱了,还不能说几句吗......” 辛辛苦苦看着他长大。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 苏洛安气蒙了,四处寻找着衬手揍人的物件。 许沉星垮着脸:“给你三秒钟,把你的手,从我脖子上拿开。” “呜呜呜我不,我就不,”秦诀还在撒泼,“我家洛洛那么可爱,怎么能和那个黑皮傻大个在一起.....” 许沉星瞟了一眼埋在路边草丛里一根粗壮的长树枝,出声提醒:“洛洛,这边。” 苏洛安顺着许沉星的视线看过去,微顿了一下,两步上前弯腰拾起那根树枝,一言不发地冲了回来。 秦诀怪叫一声,光速撒开许沉星,转身跑远了。 许沉星面无表情地理了理被秦诀拽乱的外套,继续慢吞吞地往寝室走。 寝室内,刚拿到手机的谭元元躺在凉席上点开校园论坛,几秒种后,“腾”的一下从床上坐起身,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图片上的人......不是阿星吗?” “哪里?”下铺地一个alpha闻言凑了过来,“我去,还真是阿星。” 许沉星一进门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好奇地抬头:“什么?” “呃,”谭元元犹豫了一秒,还是将手里的手机递了出去,“论坛上......有关于你的帖子。” 许沉星顿了一下,从上铺接过谭元元的手机,垂眼看过去。 屏幕最上面,是一行大写 9. 第 9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拒绝弄掉帖子的事,幕澄算是彻底惹毛了许沉星,以至于一连几天过去,许沉星还在时不时发表情包辱骂幕澄。 A大寝室里,幕澄单手握着手机,垂眸看着屏幕上“老子一本道德经拍死你”的表情包,许久没有挪开视线。 “笑什么呢,”何泽宇捧着自己的杯子坐在幕澄对面的位置上,“什么东西这么好笑。” “没,”幕澄按熄屏幕,“一个表情包。” “社团的事你想好了吗,”何泽宇问,“要不要加入汉服社?” 临近十月,各大社团都已经开始招新,何泽宇闲来无事四处逛了逛,最心仪的就是看上去就很高逼格的汉服社。 幕澄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厚厚的专业书,摇头:“没兴趣。” “汉服社多好啊,不仅能宣传古代文化,还能促进汉服的传承和发展,”何泽宇说,“那边琐事也不多,不会耽误学习,参加活动也有学分拿,稳赚不赔。” 最重要的是,可以在活动上光明正大穿汉服。这可是他一直想做,但又没机会做的事。 幕澄点头赞同:“嗯。” “那你要不,咱们一起报名?”何泽宇试探性地问。 “不。”幕澄言简意赅。 何泽宇:“为什么,你不也觉得汉服社很好吗?” 幕澄:“是很好,但我没兴趣。” “兴趣是可以培养的嘛,”何泽宇有点发愁,“主要我一个人去不太好。” 他对自己的外貌有一定的认知,知道这个身高加上浑身腱子肉太具有威胁感,去几乎全是妹子的汉服社,实在有点不太合适。 但是身边多一个人就不一样了,至少能冲淡一些他的存在感。 幕澄将专业书放在背包里,起身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没什么不好,相信自己。” 何泽宇不想放弃:“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了吗?” “不考虑,上午是大课,得提前去占座。”幕澄从位置上站起身,“走了。” - 幕澄和何泽宇从后门走进阶梯教室,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位置上朝他们挥手的苏洛安:“来坐这边,这边还有位置。” 军训时被晒黑的苏洛安捂回来了一点,换上简单的T恤长裤,露着一边小虎牙朝这边笑,看上去格外清爽。 何泽宇抱着背包回了个笑:“好,谢谢。” “客气,”苏洛安顺道跟幕澄打了个招呼,“早。” 幕澄:“早。” 苏洛安先随意地和何泽宇闲聊了几句,然后才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最近学校社团好像都开始招新了,你们有想去的社团吗?” 虽然问的是“你们”,但视线却一直在何泽宇身上,后者也很自觉地点了下头:“我看过几个,但是具体还没定。” “我也看了几个,”苏洛安从背包里拿出需要的书,“汉服社我觉得还不错,里面的活动也很有意思。” “你也想去汉服社?”何泽宇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眼底带了点惊喜。 虽然和苏洛安算不上熟络,但有人陪着,总比他一个人去强。 何泽宇一改方才拘禁的态度,主动问道:“那你填申请表了吗?” “还没有,”苏洛安弯了弯眼睛,“打算下午和阿星一起去。” 苏洛安坐在何泽宇身边,没注意到和他隔了一个位置的幕澄听到这句话后,手里翻书的动作顿了一下。 视线也跟着划了过来。 “许沉星也去?”何泽宇更高兴了,“他也喜欢汉服吗?” “对,”苏洛安睁着眼睛说瞎话,“他对宣传汉服文化很感兴趣。” 当然是假的。 得到何泽宇可能想进汉服社的情报后,苏洛安就一直缠着许沉星和秦诀跟他一起。毕竟他一个人询问何泽宇的意向,目的性太明确了,相反如果有同伴的话,就会好很多。 只可惜秦诀直接毫不犹豫地拒绝,还说什么“才不愿意看到自己养大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甚至为了让苏洛安死心,转头加入了隔壁摄影协会以示决心。 苏洛安只好连哄带骗地拽上许沉星,外加替他洗一个月的臭袜子,才哄得许小爷同意跟他一起加入社团。 当然,这些都是内幕,不足为外人道。 “那太好了,”何泽宇开心地搓了搓手,“总算不是我一个人了。” “对啊,”苏洛安也跟着傻笑,注意到幕澄的视线还停留在这边,顺口问了一句,“幕澄要不要一起?” 何泽宇:“他不去......” “好,”幕澄点头,“几点写申请表,我和你们一起去。” 何泽宇:“......” 何泽宇:“???” - 许沉星下午没课,睡得昏昏沉沉之际,被苏洛安从床上拽下来,一路着急忙慌地赶到了报名处。 在资料上填写自己信息的时候,还处在一种半梦半醒、反应慢半拍的状态里。 以至于放下笔,起身看到那个熟悉又欠揍的身影时,许沉星下意识以为自己睡迷糊了。 狗东西向来孤僻冷傲,连被人偷拍都会迅速找人处理掉,又怎么会出现在汉服社这样引人注目的地方,手里还拿着一张填完信息的申请表。 太魔幻了。 果然,是他睡麻了,还没醒过来。 “太好了,”副社长是一个漂亮的alpha学姐,拿到几个人的申请表,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往年都是妹子多,需要还原男性角色的时候,只能我们自己硬着头皮反串,今年终于来了几位小哥哥,还个个都那么帅。” 许沉星打了个哈欠,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苏洛安拉他来是为了何泽宇。 所以,幕澄应该只是陪着室友过来报名的。 “幕澄,没想到你也过来了,”学姐转头看向幕澄,显然之前就认识,“不过这边的琐事不多,应该不会耽误你平时学习。” “?” 许沉星一个哈欠卡在喉咙里,整个人都呆住了。 幕澄礼貌地点了下头:“谢谢学姐。” “......” “不是,”许沉星转过身,拧着眉看向幕澄,“你怎么也在这里?” 语气很凶,气势也很足,但浅栗色的头发因为午睡被压得 10. 第 10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社团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男生,还个个都是肩宽腿长、身形高挑的衣架子,社团负责人自然很高兴,当即便决定重新拍摄社团宣传照。 经过和摄影协会以及汉服品牌方的协商后,拍摄日期便定在了本周末。 当天一大早,格外兴奋的何泽宇早早拽着幕澄来到了约定集合地点,一手拎着早餐,一手划拉着手机屏幕,焦急地靠在灯柱上等待着其他同伴。 看到远远走过来的几个人,何泽宇立刻抬手打招呼,顺道递出了握了一早晨的豆浆甜粥小笼包:“早,我和幕澄给大家带了早餐。” “早,”副社长和其他几位参与拍摄的成员纷纷上前,“谢谢你们。” 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beta女生挑了杯豆浆,握在手里朝他们笑:“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还要继续穿男装反串。” 女生个子很高,长相又偏英气,能看出穿男装也毫不逊色。 “我一直对汉服社很感兴趣,”何泽宇笑的格外淳朴,“这次能有机会参与,是我的荣幸。” “哪里哪里,”副社长熟练地寒暄,“社团里多了这么多新鲜血液,是我们的荣幸才是。” beta女生吸了口豆浆,不动声色地往幕澄身边挪了半步:“幕同学你好,我叫姜乐恬,很高兴认识你。” “你好。”幕澄应了一声,视线掠过远处走过来某个身影,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姜乐恬顺着幕澄的目光看过去,看到远处一边打哈欠,一边被身边好友拽着走的许沉星后,眼底明显多了一丝兴奋。 她轻咳一声,努力压下溢出喉间的尖叫,小声问道:“幕同学和许同学很早之前就认识吗?” 幕澄收回视线:“是。” “那......” 姜乐恬很想问帖子里的传言都是真的吗,又怕正主反感,只好换了一种表达方式:“听说你们小学到高中都在同一个学校,那关系一定很好喽?” 幕澄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小幅度翘了一下,声音有点低:“还好。” 姜乐恬的眼睛大了一圈,手里的豆浆都快被她捏爆了:“很好?!那帖子里......” “大家早,”苏洛安单手扯着身边的人,元气满满地跟其他人打招呼,“等很久了吗?” “没有,”副社长说,“我们也是刚到,豆浆都没打开呢。” 姜乐恬迅速醒神,及时咬住舌头,后半句话连同嘴里的豆浆一起咽了下去。 好险好险。 cp粉的身份差点就暴露了。 “早上好,”何泽宇递出手里的最后两份早餐,“只剩甜粥和流沙包了,可以吗?” “可以,”苏洛安甜甜一笑,“这两样刚好都是阿星喜欢的。” 许沉星抬手搓了搓脸,明显还没睡足,但还是撑着眼皮跟何泽宇道了谢,接过对方递来的甜粥,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甜丝丝的软粥滑入喉间,才将早起的烦闷一扫而空,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一点。 何泽宇恍然:“怪不得幕澄要我把甜粥留到最后......” “人都到齐了吧,”幕澄不动声色地打断何泽宇,“可以出发了吗?” “还要等一等,”副社长说,“摄影协会的同学还没来。” 姜乐恬看了一眼转移话题成功后继续沉默的幕澄,又看了一眼翘着跟呆毛眯着眼睛喝粥的许沉星,眼里的爱心泡泡几乎要化出实质。 留到最后!!! 把甜粥留到最后,就是为了给弟弟喝! 呜呜呜,这也太有爱了吧~ 姜乐恬迅速掏出手机,飞快地将这一大糖点分享至新组的磕糖群。 “摄影协会?”苏洛安笑出了一颗小虎牙,“我另一个发小就是摄影协会的欸......” “大家好,抱歉来晚了,”远处笑容帅气的alpha扛着摄影包快步走过来,“临时接到的通知,所以收拾的有点晚......” 后半句话缓缓顿住,看清眼前的人后,秦诀不由得愣了一下:“阿星,洛洛?你们怎么在这里?” “昨天不是说了,今天有社团活动的嘛,”苏洛安也好奇,“你不是说今天不出门吗,怎么也出来了?” “......临时接到学长的电话,让我替他拍一组照片。” 秦诀捏着摄影包停在原地,后知后觉地明白了苏洛安口中的社团活动,就是他要接手的拍摄任务。 ...... 这是什么孽缘。 为什么他都远离汉服社了,还要被迫围观自家白菜被猪拱的画面。 就在秦诀犹豫要不要找借口换人拍摄的时候,许沉星上前一步,松松地揽住秦诀的脖子,随手将自己的两个流沙包塞给他:“只有这个了,我吃剩的。” 秦诀接过包子:“喔。” “原来大家都认识啊,”副社长再次发挥了社牛的优点,将话题又圆了回来,“那太好了,这样沟通起来更顺畅了。” “是啊,”何泽宇也跟着笑,“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出发吧。” “走了,”苏洛安一手拽住一个,小跑着跟上前面的同学,一边走还不忘一边挤兑秦诀,“就说了要你给跟我们一起,非不听,看吧,现在不还是分不开......” - 拍摄用的衣服已经被提前送到了场地,各自找到自己的衣服和配饰后,几个人便被招呼到了化妆镜前。 刚一坐稳就有小姐姐拿着粉扑往前凑。 “等等,”许沉星一脸拒绝,“能不化妆吗?” “最好还是化一下,”化妆师笑着说,“镜头下人物气色会削弱很 11. 第 11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百无聊赖地在化妆镜前熬了一个多小时,许沉星才在助手的带领下前往更衣室换衣服。 将那件繁复冗杂的衣服穿好,许沉星抬头看了一眼落地镜里的人,片刻,皱着眉轻啧了一声。 镜子里的人穿着一件暗红底色绣着金纹的束袖收腰长袍,精致的布料松松的贴在肩背上,又被一条纯黑绦带利落地收进腰间。 浅栗色的头发随意处理了一下,露出额头上的碎金缀珠抹额,偏冷淡的眉眼下,黑底金边的半边面具遮住了下半张脸。 虽然不难看,但怎么花里胡哨的。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味道,看上去就不像什么正经人。 苏洛安已经换好了浅青色的宋制长衫,正对着窗边的落地镜自拍,从镜子里看到走出更衣室的人,立刻转身看过去,满眼惊喜:“我去我去!你穿这个好好看......” 许沉星表情复杂地停在原地,实在没明白这身二世祖的衣服好看在哪里。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的腰这么细,腿这么长!”苏洛安凑过去围着许沉星转,一双眼睛都快黏在他身上了,“不行不行,赶紧打醒我,不然我要被美色迷惑了......” 许沉星抬手抵在苏洛安的脑袋上,将人推开一臂远,收回手后别扭地动了动脖子:“衣服太多层了,有点热。” 脸上的面具也不得劲。 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汉服就是这样的,”苏洛安略有些羞涩地说,“刚才何泽宇也超帅,那件藏蓝色交领长袍显得他胸肌更大了。” 许沉星:“......” “还有还有,他的面具居然是游乐王子同款,我刚才第一眼看到,差点没笑出声......” 后半句话倏地失音,苏洛安直愣愣地看向许沉星身后某处,好一会才憋出两个字。 “......我靠。” 许沉星顿了一下,转身顺着苏洛安的目光看过去,眸光微顿。 片刻,喉结不受控制地滑了一下。 alpha停在走廊窗边,听到这边的动静,侧眸看过来。 睫毛半抬,眉目疏淡,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单片眼镜,细细的链子从镜框延伸至颈间,最后消失在纯黑色宽松外袍下。 明明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甚至除了镜链之外,周身再无任何配饰,却偏偏自带了一股儒雅禁欲的气息。 许沉星捏了捏垂在身侧的手指,隐约觉得胸腔里的那颗小东西有点吵。 中了邪一样噼里啪啦乱跳,扰人心智。 以至于影响了许沉星的发挥,没能及时开口讽刺,更没能阻止苏洛安“投敌”。 眼看着苏洛安跟见到偶像的狂热粉一样凑到幕澄面前发疯,许沉星终于体会了一把秦诀口中“自家白菜拱别人家猪”的无奈感,他没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转身走向一楼的拍摄场地。 场地是之前就搭好的,古香古色的建筑、雅气十足的桌椅,融出了一片别具一格的小天地。 远远看过去,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意境。 许沉星到的时候,秦诀正架着炮头拍何泽宇,时不时停下上前指挥动作,看上去很专业。 许沉星选了个空椅子坐下,顺手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秦诀干活的照片,发到了他微信上。 并配了个大拇指的表情包,以表达对他专业的认可。 身后由远及近,传来苏洛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很显然,小叛徒还没从美色攻击里回过神。 许沉星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抱着胳膊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待幕澄走近后,很有气势地睇了他一眼。 幕澄注意到了许沉星的目光,偏头对上他的视线,眼睛微弯了一下,唇边翘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许沉星:“......” 他居然还敢笑? 还笑的这么明目张胆。 不就是自己兄弟暂时被他的皮囊迷惑了吗,这有什么好笑的?? 不待许沉星开口反击,副社长便招呼幕澄去候场待拍。幕澄应了一声,又垂眸看了许沉星一眼,才转身顺着小路走向拍摄区。 许沉星连着两枪都哑火了,胸中格外郁闷。 转头看到苏洛安依旧望着幕澄背影,且满眼羡慕的迷弟眼神,更郁闷了。 不一会,何泽宇被幕澄替换了下来,苏洛安的视线才从幕澄身上挪开,拎着一瓶水递过去,温柔可人地问:“累吗,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谢谢,”何泽宇意犹未尽地坐在许沉星身边,心思明显还在镜头前,“你发小看起来很专业,有点期待成片的效果了。” “那当然,”苏洛安拧开水喝了一口,语气不自觉带了点骄傲,“秦诀初中就开始玩单反了。” 要不是家里生意的关系,他大学估计会学射影相关的专业。 “这么厉害,”何泽宇调转视线看向拍摄区,目光落在立于雕花窗棱旁的alpha身上,忍 12. 第 12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幕澄的部分很快就拍摄完毕,秦诀一边垂头翻看照片,一边示意苏洛安上场。 苏洛放下手里的水瓶,起身朝秦诀的方向小跑过去:“是刚才拍的的照片吗?我也要看!” “等等我,”何泽宇也追了过去,“一起看。” 身边两个聊天的人离开后,周围立刻空旷了不少,许沉星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长腿松垮垮地搭在一侧的台阶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着手机屏幕。 一阵很轻的脚步声后,眼前投下一片黑色的阴影。 许沉星操控着手机里的人物躲闪障碍物,眼皮都没抬:“好狗不挡光。” 幕澄没理会许沉星的嘴欠,转身让出光线,坐在了许沉星身边的位置上。 “......” 许沉星烦躁地转过身子,赌气的小孩一样背对着幕澄继续玩游戏。 幕澄坐下的一瞬,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嘤嘤声,还带着颤音,听起来似乎很激动。 许沉星好奇地瞅了一眼,恰好看到身后的姜乐恬迅速举起一个巴掌大的小盆栽,挡住了自己的脸。 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在枝叶缝隙里眨啊眨,眼底还藏了几分做贼心虚的小兴奋。 许沉星一脑袋问号地转回来,坐正后警觉地瞥了一眼身边的人:“看什么?” 幕澄已经拿掉了拍摄用的单片眼镜,取出自己的那副,半垂着眼用丝巾擦拭着镜片:“你的郝威咸要撞墙了。” 许沉星迅速回头,恰好看到游戏人物一声闷哼,四仰八叉地摔倒在障碍物前。 许沉星没好气地摁掉手机屏幕:“就知道挨着你准没好事儿。” “嗯,”幕澄抿着唇角点了下头,“是因为我,不是你技术不佳。” “......” 许沉星气笑了,狗东西的嘲讽技能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炉火纯青。 “你来这里,不是因为喜欢汉服吧。”许沉星收起手机,抱着胳膊用眼尾觑他。 幕澄低头戴上眼镜,曲起食指将镜框推稳,眸光掠过来:“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我啊,”许沉星故意恶心他,语调拖得很长,暧昧意味十足,“你不是因为我才来这里的吗?” 幕澄挑了下眉尾,没说话。 “表面上跟我吵吵闹闹,实际心里还是挺在乎我的吧?” 许沉星唇角噙了点玩味的笑,看向幕澄的视线也透着几分不怀好意的打量:“不然也不会一听说我在这里,就着急忙慌地跟过来。” 幕澄眨了眨眼,一副你继续,我听着呢的表情。 “我记得填表那天,你刚从实验室忙完,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吧,”许沉星故意恶心他,“啧啧,那么忙都不忘追过来,你还真是用情至深啊。” 幕澄压了压唇边的笑,点头:“所以呢,你这是打算回应我了吗?” “......” 许沉星脸上的笑意一顿,似乎没料到幕澄会顺着他的话说,怔愣了两秒,才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一了声:“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小爷我只喜欢大眼睛萌妹,戴大蝴蝶结穿小裙子的那种,至于你......” 许沉星挑剔地摇了摇头:“完全不在我的审美范围里,懂吗?” “不太懂,”幕澄虚心求教,“要不你仔细说说,我好知道往哪个方向改。” “......” 许沉星面无表情:“不用改,老子不喜欢比我还高的alpha,就算你给自己装个腺体变成Omega,我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真的吗?”幕澄偏头看向身边的人,镜片后的眸子漆黑幽深,在头顶光源的作用下,像是洒下了一片细碎的光。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许沉星垂在一侧的手指迅速捏紧,语气生硬:“当然。” “这样啊,”幕澄点头,“那我只能继续苦苦单恋了。” “......” “???” 许沉星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鬼话?” “你说的啊,”幕澄唇角微弯,眼底携了点藏不住的笑意,哪还有方才半点的可怜样子,“我暗恋你已久,为了你才进这个社团的。” “......” 许沉星眉心抽了抽,忍了几次,才控制住没拽着幕澄的衣领将人丢出去。 偷袭不成,还反被将一军。 偏偏这些话还是他先挑起来的,搞得他反驳都找不到正当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一个“滚”字刚要酝酿而出,便被身后的动静重新噎回嗓子里。 “......嗷呜!!”不远处的姜乐恬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一手托着那盆小绿植,难以抑制地吼了一嗓子后,转身飞快地跑开了。 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卷起地面上的几片落叶。 “......” 许沉星一脸复杂地收回视线,缓缓摇头。 疯了。 都疯了。 - 拍摄一直到下午才进行到尾声,大合照完成后,副社长以社团的名义请大家吃了顿下午茶。 许沉星挑了杯全糖奶茶坐在离幕澄最远的位置上,臭着一张脸靠在窗边咬吸管,连身边的人跟他打招呼都没听见。 “怎么了,”秦诀捧着块小蛋糕坐在他身边,“谁惹到我们许小爷了,告诉兄弟,兄弟帮你教训他。” 许沉星:“呵。” “怎么,质疑我的实力?”秦诀坐正身子,一副大家长的姿态道,“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谁欺负你,我今晚就去砸他家窗户。” “幕澄,”许沉星言简意赅,“去吧,记得多拿点石头,把窟窿砸得大一点。” “......” 秦诀瞄了一眼坐在斜对面垂眸搅咖啡的幕澄,重新拿起面前的小蛋糕:“来,你尝尝这块冰激凌蛋糕,吃起来还不错。” 许沉星睨了他一眼:“不去砸窗户了?” 秦诀能屈能伸:“文明社会,和谐解决。” 毕竟那张表情寡淡的脸看上去太不好惹。 他很惜命,不想找死。 窗外的玻璃忽然被敲了一下,许沉星抬起脸,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二哥,”窗外的Omega男生朝许沉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好巧,你们也在这里吃东 13. 第 13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社团宣传片很快就换上了新的,不管是校内传播度还是网络讨论度都非常高,短时间内就在校内网上引发了一大波热度。 同样引起热度的,还有论坛上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帖子。 刷到那篇“论木星环有多适配”的标题时,许沉星正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啃桃子,好奇木星环怎么了,随手点开了原贴。 然后差点被嘴里的桃汁呛掉半条命。 他扶着墙咳了半天,才确认自己没看错。图片里的两个主角,正是从被人从汉服宣传片上扣下来的幕澄和自己。 P图的人技术很好,两个人站在一起毫无违和感,不管是光影还是站位,都很有氛围感。 许沉星瞪着图片上的人愣了好一会,才挪开视线往下看。 【呜呜呜,好配,这俩真的好配!】 【救,这两个人只是站在一起,我就已经脑补出了十万字小凰文......】 【来,给楼上的姐妹递笔!】 【哥哥的眼镜好杀我,呜呜呜,我人没了,怎么能有人戴眼镜这么好看 ~】 【哥哥好帅,弟弟好拽,我好爱。】 【高冷黑衣公子和明朗异族少年,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许沉星忍不住“啧”了一声,绝美爱情。 见面说不了三句就动手的那种吗? 【根据可靠内部消息,哥哥和弟弟进同一个社团不是巧合,而是故意为之,你品,你细品!】 【什么!?保真吗?一颗惊天巨糖,就这么塞我嘴里了???】 【保真,有姐妹在拍摄现场亲耳听到哥哥承认的,说进社团就是因为想多点时间和弟弟在一起。】 【我就说!我就说哥哥不像是会进这样热闹社团的样子!!!】 许沉星牙疼似的抽了口气,捂着肚子郁结了半天,才将这口气咽下去。 不就是自己挖的坑,自己栽了进去,又被路过的网友拿铲子拍死在坑底吗? 行。 他忍了。 【呜呜呜,真的没有人动笔写小剧场吗?孩子饿饿~】 【弟弟好软,想看弟弟被艹得嗷嗷哭......】 许沉星盯着最后一条评论,硬生生把自己气笑了。 因为比幕澄小几个月,吃亏被叫弟弟也就算了,凭什么都是alpha,他就要做被压的那个? 忍了好一会,实在忍不住,许沉星直接用小号怼了回去:【明明许沉星看起来更攻吧?凭什么就认定他是下面那个?】 说话的层主应该也在论坛冲浪,很快便回复了过来。 【弟弟攻?姐妹你眼睛没问题吧?这怎么看都是哥哥更攻一点吧?】 许沉星吸了口气,敲字:【许沉星一米八五,八块腹肌,英气逼人,荷尔蒙爆棚,这还不攻?】 对方沉默了几秒,直接甩过来一句话——【但哥哥一米□□。】 许沉星睁大眼睛:【就因为那四公分?】 【当然不止四公分的问题,主要哥哥的气场,随便往那一站,就是总攻。】 气场? 什么气场? 冷嘲热讽,还是阴阳怪气? 不是,这些人都什么眼神? 许沉星重新拿起手机,正打算好好跟对方说道说道,就看到屏幕上又刷出了好几条其他CP粉的回复。 【这是逆cp了吗?哈哈哈心疼。】 【姐妹你清醒一点,仔细看看弟弟那张脸,那么甜那么拽,怎么可能会是攻!】 【说弟弟比哥哥攻的那位,你认真的吗?】 【弟弟如果是攻的话,我当众给大家表演一个倒立洗头。】 【昨晚我还在他俩床头,亲眼看到弟弟被哥哥翻来覆去地爆炒。】 “......” “............” 许沉星丢下手机,重重地躺在床上,已经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 因为某种不可说的原因,直到小长假之前,许沉星都没再搭理幕澄,就算偶尔在学校遇到,也会早早躲开,一副不想再与其有任何瓜葛的高冷模样。 放假当天,许沉星只背了一个松垮垮的背包,轻便又随意地回了许家老宅。 “冯姐,”许沉星斜靠在大门外的柱子上,朝院内浇花的阿姨吹了个口哨,“才一月不见,怎么又漂亮了。” “臭小子,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让老陈去接你啊,”冯姐连忙放下手里的喷壶过来开门,看清面前的人后,眉头都皱成了一团,“怎么还瘦了,在学校吃不惯吗?” 冯姐虽然被许沉星叫做“姐”,但若论起年纪,可能比许沉星的妈妈还要大几岁,在许家工作也有二十多年,是看着许沉星长大的,自然对他格外疼惜几分。 “学校的饭菜怎么能跟你比,”许沉星单手撑着冯姐的肩膀撒娇,“我想吃你做的糯米藕都想好几天了。” “想吃糯米藕还不简单,”冯姐立刻拽下身上的围裙,“我这就出去买食材,家里刚好没藕了。” “我还想吃糖醋排骨和松鼠桂鱼,”许沉星叭叭点菜,“还有凉拌海蜇跟萝卜汤。” 冯姐一边记菜名,一边还不忘数落:“臭小子,点那么多吃的完吗你。” “吃的完,只要是冯姐做的,我肯定吃的一点儿不剩!” “好好好,”冯姐被哄得喜笑颜开,“你先回楼上歇着,我这就去买菜。” 许沉星哼着歌穿过小花园,径直朝正厅走去。 客厅落地窗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抬头瞥见推门进来的许沉星,匆匆跟 14. 第 14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门外传来一声很轻的敲门声,紧接着房门被推开了个缝,一个圆脸的Omega握着门把手朝屋内探头:“二哥,你在房间吗?” “在,”许沉星已经换好了衣服,拎着瓶养乐多从卧室里出来,“什么时候来的?” “早晨就来了,一直在三楼看电影。” 许亦珧关上门走进房间:“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别理大哥,他就那样,整天装的道貌岸然,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小。” 嫌弃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就那样把电话给他了,不怕他真打啊?” 许沉星懒散地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教育局电话人人可查,他要想打早打了。” 之所以等到现在,是因为他自己也清楚,那套所谓亲人举报便可定罪的理论就是笑话,真要那么随便就能定一个人的罪,世界早乱套了。 许沉星懒得再提那个人的事,转眸瞥了许亦珧一眼:“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你吗?”许亦珧凑到沙发另一边,笑眯眯的,“好久没跟你一起打球了,这几天有时间吗?” “没有。”许沉星继续咬吸管。 “都放假了,还有什么事儿啊,”许亦珧说,“要不我跟小洛哥他们打个电话,咱一起约一场?” 许沉星:“假期我有事,你自己玩。” “什么事啊,”许亦珧眨了眨眼,“跟学校有关吗?” “不是,”许沉星将空了的瓶子丢进最近的垃圾桶,“社团组织了旅游,回来就得开学了。” 这次旅游由副社长牵头组织,目的地是南方某个旅游胜地,据说现在去刚好可以欣赏祖国最美的大好河山,还有当地的特色活动,说得天花乱坠。 许沉星原本打算拒绝,玩倒是其次,主要如果去的话,又要跟幕澄低头不见抬头见,想想就烦。 但苏洛安却不愿意放过这个跟何泽宇朝夕相处的机会,好说歹说才拽上许沉星一起报了名。 “旅游?”许亦珧似乎很感兴趣,“我能跟着吗?” 许沉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能。” 许亦珧是被两个父亲放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的Omega,自小娇生惯养,一点风浪都不曾经受,是正儿八经的温室小花。 小时候带着他打球,摔一跤都要被两位叔叔责备好几天。 这次去的地方又是山水圣地,免不了骑马游玩,若是不小心又伤到哪里,他能被二叔他们烦死。 “为什么?”许亦珧失望。 许沉星找借口:“高三了,你在家好好学习。” “这才上学期,”许亦珧不高兴,“你不也是下学期才开始发力吗?” 提起高考前那段时间许沉星就头疼,他在沙发上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试图跟他讲道理:“这次去的都是社团里的人,你又不认识他们,去了也不方便。” 虽然副社长明确表示可以带家属,但他没有这个打算。 “可我认识你就行了啊,再说了,不是还有小洛哥和小秦哥吗,”许亦珧拽着许沉星的胳膊撒娇,“好二哥,你就带上我吧。” “不行,”许沉星没有商量的余地,“不带。” “......哦,”许亦珧松开手,慢慢垂下脑袋,“你是不是因为爸爸他们,才不肯带我。” 许沉星按了按沙发扶手下的皮质纹理,没说话。 “我知道,他们挺烦的,”许亦珧声音有点低,“很多时候,明明是我的错,他们还怪你,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也很烦我......” “没有,”许沉星开口,“别瞎想了,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带你。” “......” 许亦珧可怜巴巴地抬头:“二哥。” “你有时间在这跟我闹,不如试图去说服二叔他们,”许沉星顿了一下,“跟他们说清楚目的地和时间,讲好‘免责声明’,如果他们还同意你去的话,我就答应。” “好,”许亦珧眼睛都亮了,“谢谢二哥,我这就去说!” - 晚餐时间,许家老宅。 许老爷子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平时饭量也很小,但还是边听孙子讲大学里的趣事,边很有胃口地吃了一碗海鲜粥。 冯姐很高兴地接过老爷子的空碗:“阿星没事就多回家,老爷子嘴上不说,心里头可一直盼着呢。” “是啊,你一个人在学校,我和你爸都不放心,”孟婉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在许沉星碗里,笑容亲切,“没事就多回来,家里饭至少比学校干净。” 许沉星放下手里的筷子,没吃:“谢谢。” “一家人,客气什么,”孟婉仿佛没察觉到许沉星的拒绝,继续殷勤地将大闸蟹推到他面前,“来,尝尝这个,我专门让冯姐给你蒸的。” “最喜欢蒸蟹的人是亦瑜,”许成远皱眉,“你都推到沉星面前,亦瑜吃什么?” “这......”孟婉不好意思地收回手,“沉星这不是很久没回来了吗。” “是啊爸爸,”许亦瑜接话,一派的温和谦逊,“弟弟刚回来,肯定想念家里的菜,放那边也没事,我够得着。” 许老爷子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随手取过桌面上的餐巾拭了拭嘴角。 “谢谢,”许沉星默了两秒,提醒道,“但是我螃蟹过敏,不能吃这个。” 一起朝夕相处十几年,看似处处对许沉星偏爱照顾的人,至今仍记不住他的忌口和喜好,听起来似乎有几分嘲讽。 孟婉手里的动作一僵,原本浮在脸上的笑逐渐凝转化成尴尬。 “不能吃就吃别的,”许成远示意冯姐将大闸蟹挪回去,“不是还有很多你能吃的菜吗。” 许沉星慢吞吞地搅了搅碗里的萝卜汤,眼睫未抬。 “你妈也是为你好,”许成远看不惯自己儿子对孟婉的态度,“你自己不能吃,又怪不到别人,别一回家就拉着脸,跟谁都欠你几百万一样!” 许沉星搁下手里的汤匙,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向许成远的方向,眸底淡薄的没有一丝情绪。 “沉星是我叫来的,”许老爷子耷下唇角,仅有的一点笑模样也烟 15. 第 15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许沉星说完了想说的话,没理会身后陡然变了脸色的许成远,踩着楼梯拐上了三楼的空中花园。 从冰箱里拎了一罐还带着水珠的啤酒,闲散地靠在露天的长椅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眼前铺展绚丽的夜空。 小圆桌上的手机突兀震动,打破了眼前的沉静,许沉星瞥过视线,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压在眼底的冷漠才逐渐消散。 他滑动接听键,手机搁在耳边,唇角不自觉翘了起来:“喂,小唐哥。”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放假了?” “嗯,”许沉星斜靠在躺椅的靠枕上,探出一根手指戳啤酒罐上的水珠,“中午刚到家。” 仿佛早料到许沉星会第一时间回老宅看望许老爷子,电话那头没再说什么,只问假期还回不回唐家。 “不去了,”许沉星老实交代,“和同学约好了出去玩。” “去哪里?” 许沉星说了目的地:“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当地特产,我给你带回来啊。” 唐泽哼笑一声,很不客气地说:“把你自己好好带回来就行。” 唐泽是许沉星的舅舅,唐翱集团目前的掌舵人,在外雷厉风行、铁面无私,在内其实就是个臭美又臭屁的单身狗。 偶尔还幼稚的不行,觉得“舅舅”这个称呼会把自己叫老,所以逼着外甥叫自己小唐哥。 小唐哥数落完人,又不忘舅舅的本分:“怎么去,联系好司机和导游了吗?” “打飞的去,”许沉星搓了搓指尖上的水渍,“学姐已经找好了的当地的导游,据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很了解当地的风俗和特色文化。” “嗯,”唐泽应了一声,嘱咐道,“出门处处小心,有事给我打电话。” 甥舅俩又闲聊几句,才收了线,许沉星靠在长椅上喝完了那罐半凉的啤酒,晃荡着离开了空中花园。 - 次日一早,许亦珧穿着一身轻便的休闲套装,拎着行李出现在了许家老宅。 不知道他怎么说服的自己两个爸爸,即便夫夫俩万分不放心,也没在许沉星面前多啰嗦一句。只不断的嘱咐许亦珧各种注意事项,车子走出去好几米,还能隐约听见许亦珧Omega父亲的声音:“外面东西脏,别胡乱吃——” 许亦珧重重地靠在椅背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十七岁,不是七岁,他们什么时候才能认清这个现实啊。” 许沉星调整了一下座椅,抬手给自己带上眼罩:“放心,等你七十岁的时候,在他们眼里估计也是小孩子。”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至少没有人每天在眼前唠叨......” 后半句话顿了一下,许亦珧快速抿住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许沉星倒是没在意,脑袋一歪,呼吸很快均匀了下来。 车子拐过高架,汇入前方车流,在登机前将顺利将两人送入机场。 停稳之后,老陈将后备箱里的行李一一提出来,交代两个孩子注意安全之后,才驱车离开了机场。 苏洛安和秦诀已经到了,正坐在候机厅的座椅上打游戏,抬眼看到许沉星的身影,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算作打招呼。 “其他人呢,”许亦珧托了托肩上的背包带子,“还没来吗?” “学姐她们在路上,幕澄去买东西了,”秦诀手上没停,“其他人也快了吧,这不还没到约定时间呢么。” “另一个何学长呢,”许亦珧轻声问,“他不去吗?” “去啊,他和幕澄一起呢......靠我死了,”苏洛用肩膀撞身边的秦诀,“快快快扶我,我快死了......” 许沉星打了个哈欠,没骨头似的瘫在秦诀身边的椅子上,单手勾着大眼蛙眼罩继续打盹。 昨晚熬夜看了个电影,快天亮才睡着,眼下正犯困,此刻随便给他一张床,他都能睡他个昏天黑地。 稀里糊涂上了飞机,许沉星坐在位置上往自己脑袋上扯眼罩,手里的动作忽然停了一下,缓缓扭头看向身侧的人,眼底还残留着一抹没睡醒的茫然:“你怎么在这?” 浅栗色的头发被压得翘起一撮,大眼蛙的眼罩不上不下的扣在脑门上,看上去有点懵。 幕澄压了压唇角,一脸无辜:“这是我的位置啊。” “......”许沉星直起身子看了一圈,果然在侧前方找到了挨在一起的几个人——苏洛安没心没肺地拿着手机和许亦珧自拍,秦诀则抱着手臂装酷,没有一个人搭理他。 “不是,”许沉星扭回来,“这谁定的位置?” “学姐她们吧,”幕澄明知故问,“航班信息和座位号昨晚就发群里了,你没看吗?” 许沉星沉默两秒,抬手解开安全带:“我去跟老秦换。” “这位同学,”经过的空姐马上过来制止,“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请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 许沉星原本还想再争取一下,侧眸瞟到幕澄要翘不翘的嘴角,忽然就不想动了。 同样是被流言纠缠其中的人,凭什么只有他深受困扰,另一个却没事人一样,整天一副状况外, 16. 第 16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飞机缓缓落地,在空乘人员温柔甜美的播报声中,乘客陆续起身收拾自己的行李。 导游是个不到五十岁的大叔,个子很高,长相魁梧,半张脸都被浓密的络腮胡沾满,举着“京大游客”的牌子挤在人群里,远远看过去十分显眼。 “在那里!”副社长第一时间发现了导游的身影,“那个就是接我们的导游!” “哇哦,”苏洛安扶着行李箱感叹,“大叔长得好有异域特色。” 许亦珧脚步慢了点,落在人群后面,怯怯地拽住何泽宇外套下摆,声音有点小:“这个大叔......看起来好凶。” “没关系,”何泽宇只好安慰,“一般看上去凶的,反而不会真的太凶。” 许亦珧点了点头,手上却迟疑着没松开。 导游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长相问题,腾出手搓了把脸,费劲地挤出一抹生疏的微笑。 配上举牌子的动作,看上去莫名有点滑稽。 “大叔你好,”副社长上前一步打招呼,“我是跟您联系过的,京大的学生团。” “你好,”导游如释重负地放下手里的牌子,朝几个人点了下头,“车子在外面,你们跟我来就好。” 许沉星刚睡醒,走路的时候还有点晃,被身侧推着行李的幕澄单手扶稳后,顶着一头乱毛打了个哈欠。 跟在后面的秦诀:“......”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哪里有点怪。 导游开来的车是一辆中巴,足以容纳此行的所有人,驾驶座上等着一个年轻的alpha,半长的头发在脑后松松的扎了个半丸子头,脑袋上顶着一副茶色的墨镜,肤色健康帅气。 扭头看到上车的人,扬起嘴角露出一口白牙:“你们好,欢迎来荣省游玩。” “谢谢司机大哥,”苏洛安最先上车,朝司机回了个同样灿烂的笑,“辛苦你们了哦。” “不辛苦,”司机乐了,“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不介意的话,叫我扎布就可以。” 苏洛安从善如流:“好的,扎布。” 其他人陆续上车,扎布单手搭在椅背上和已经上车的人聊天,视线瞟到打着哈欠往车上爬的许沉星,眼里的笑意更浓了:“小心脚下,上了车再睡啊。” 许沉星挥了挥手里的眼罩算作回应,俯身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上。 秦诀抱着相机包跟在许沉星身后,踟蹰了一下,直到最后上车的幕澄推着行李箱走向里侧,才慢半拍地坐在了许沉星身边。 就,忽然有种侵占了别人领地的拘禁感。 清点完人数,确认所有人都在车上之后,导游收起接机牌,坐在了副驾的位置上。尽量让自己的视线不与后面的小朋友对视,免得无端吓到人家。 “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了。”扎布启动车子。 “没问题。” “出发吧!” 乘机的疲惫逐渐被游玩的兴奋替代,一行人趴在车窗边,一边欣赏沿途的景色,一边跟身边的人叽叽喳喳的聊天。 挟着凉意的风越过车窗,争先恐后地扑进厢内,吹散了仅存的那点睡意,许沉星彻底清醒,扭头看向窗外。 高耸的建筑物逐渐消失,大片广阔的土地涌入眼帘,远处成群的山脉若隐若现,还未行至目的地,景色就已经美的不像话。 “牦牛,”苏洛安睁大眼睛,看向不远处溪边饮水的牦牛群,“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牦牛。” 许沉星也跟着看过去:“毛好长,跟蓝湾牧羊犬一样。” 肚皮上的长毛都蹭上粪球了。 “......啊?是啊。”秦诀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悄悄收回偷瞄幕澄的视线。 应该是他想多了。 幕澄和许沉星,这怎么可能。 旁人或许不清楚,但他作为当事人之一最好的朋友,几乎可以确定,许沉星对幕澄绝对没有除了打架和挑衅之外的任何心思。 至于幕澄...... 秦诀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再次飘了过去。 应该,也没有吧。 - 车子缓缓停在了客栈外,扎布解开安全带,扭头提议道:“先去放行李,再去侯霞山看日落怎么样,这个时间刚好可以赶上。” “可以!”车上的人很捧场。 “房间是之前就定好的,一共五间,”学姐说,“两个人一间,自由组队。” 钥匙在姜乐恬手里,她直接分好了组:“我跟学姐一间,洛洛跟小学弟一间可以吗?” “可以啊。”苏洛安点头。 许亦珧也应了一声:“好。” 又分完了另外两个女生的房间,便只剩下四个alpha。姜乐恬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递出其中一把钥匙:“老秦,你们俩一间行吗?” 秦诀顿了一下,偏头看向身边的何泽宇。 怎么说呢,倒也不是不行。 何泽宇自然没什么意见:“行啊。” 许沉星站在人群外,手腕搭在行李箱扶手上,神游天外地愣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如果这么安排,那他的室友不就成了...... “不行......”许沉星刚要阻止,抬头对上身侧瞥过来的视线,在对方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噎了两秒,后半句话硬生生转了调,“不行就快点吧,一会赶不上日落了。” 不就是睡一个房间,又不是睡一张床。 反正大家都是alpha,谁都不吃亏。 “那就这样了,”姜乐恬满意地送出手里最后一把钥匙,愉快道,“我们放好行礼就出发吧!” - 侯霞山在小镇正南方向,说是一座山,其实就是个不算太高的陡坡,四周长满了或紫或粉的小花,远远看过去,格外好看。 等真的走上侯霞山,看清山那边一望无际的草地和被夕阳染成浅金色的小溪,众人才明白为什么扎布会推荐来这里看日落。 因为这里的夕阳,实在美的太过震撼。 “好漂亮,”苏洛安雀跃地晃着秦诀的胳膊,“老秦,我要拍照!” “小秦哥带相机了吗?”许亦珧也有点期待,“这里拍出来应该会很好看。” “带了,”秦诀从相机包里 17. 第 17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夕阳逐渐下沉,周围的景色被霞光映照的更加绮丽,许沉星翻了个身,目光瞥过身侧的人,微顿了一下。 幕澄也躺在了草地上,曲着一侧的手肘垫在脑后,另一只手握着被拿掉的眼镜,松松地搭在小腹处。 没有了镜片的遮挡,眉目更加疏朗清晰,乌黑卷翘的睫毛安静的垂着,似乎睡得很熟。 狗东西不找茬的时候,看起来,也还挺顺眼的。 许沉星的视线停留在幕澄脸上,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旁边那朵可怜的紫色小花,等回过神的时候,小花已经被他薅在了手心里。 他沉默两秒,垂眼看向手里的小花,片刻,唇边缓缓弯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几秒种后,许沉星将手里的小花轻轻搁在幕澄鬓边,摆成睡美人的样子,然后掏出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拍完还不过瘾,又点开前置摄像头,歪着脑袋将脸凑在屏幕前,一手举着手机,一手虚托着幕澄的下巴,脸上的笑容灿烂又放肆。 没注意镜头里另一个人睫毛动了动,又恢复安静。 “阿星!”苏洛安站在远处朝他们招手,“叫上幕澄一起过来,拍合照啦!” 幕澄自然地睁开眼,眸底还带了点恰到好处的迷茫:“是在叫我们吗?” 许沉星迅速收起手机,含糊地应了一声:“说是拍合照。” 好险,幸亏没被发现。 “好,”幕澄撑着地面坐起身,“一起去吧。” 随着起身的动作,一朵浅紫色的小花从鬓边滑落,擦过幕澄的肩膀掉在一侧的草地上。 幕澄垂眸看了两秒,似乎在疑惑怎么会有花从头顶掉下来。 “快点,”许沉星站起身瞥了他一眼,掩饰地催促道,“别让大家一直等。” “好。”幕澄果然没再纠结小花的事,垂首戴上了眼镜,站起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小东西。 “......”许沉星忍不住问,“你拿那朵花干嘛?” “好看,”幕澄摊开手给他看,“很可爱。” 许沉星垂眼看过去,不就是一朵普通的小野花,花茎都被他搓掉皮了,看上去丧眉耷眼,有什么可爱的。 嘴上却敷衍地认同:“嗯,可爱。” 拍完夕阳合照,一行人顺着小路走向客栈,到地方才知道客栈外已经办起了篝火晚会。 “回来了啊,”扎布站在凉棚下的吧台内,单手拎着一杯奶茶色的饮料,“再不来我都要去找你们了。” 火堆旁已经围了一群年轻人,看样子也是来这边旅游的,其中一个留着圆寸的alpha手里抱着一把吉他,坐在长椅上边弹边唱。 “这边好热闹,”苏洛安凑过去好奇地看着,“晚餐是自助吗?” “嗯,”扎布点头,“都是一些当地的烤肉、小吃什么的,如果没有喜欢的,也可以去附近的餐厅,提我的名字一样可以打折。” 一行人都玩累了,不愿再走路,加上客栈外的自助虽然种类不算太多,但看起来都还不错,便决定留下吃晚饭,改天再去其他地方品尝美食。 学姐拿起一串烤的外焦里嫩的肉串,忽然想起了什么:“怎么没见导游大叔?” “他这几天有点事,暂时不能过来,”扎布没提大叔的顾虑,避重就轻地开玩笑,“不过没关系,我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导游,你们这次的行程就交给我吧。” “哈哈哈好的,”苏洛安托着一盒糌粑傻乐,“记得多带我们吃好吃的哦。” “没问题。” 许沉星懒散地坐在一侧的长椅上,手里拎了一串刷了甜酱的烤年糕,有一下没一下地啃着。 “不喜欢年糕吗?”扎布单手递过来一个小小的餐盘,“甜奶糕呢,喜欢吗?” “谢谢,”许沉星接过小餐盘,顺口问道,“是牛奶做的吗?” “也算吧,”扎布说,“是牦牛奶。” 许沉星想起来时看到的那些牦牛群,问:“这边牦牛很多吗?” “多,出了镇子会有很多牦牛群,你喜欢的话,明天可以找机会去看。” “算了,”许沉星咬了一口甜奶糕,鲜香可口,入口即化,味道确实不错,他鼓着脸颊摇头,“那东西长得太粗犷了。” 扎布被逗笑了:“喜欢可爱东西的话,还有白唇鹿和羚羊,离这边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个野生园区,可以隔着栅栏喂小鹿。” 许沉星问:“那个鹿好看吗?” “还可以,”扎布想了想,“应该比牦牛可爱一点。” 许沉星来了兴趣:“那什么时候能去啊。” “原定计划里就有野生园区,”扎布喝了一口杯子里的东西,“你喜欢的话,我们明天就可以去。” “好啊,”许沉星的视线在扎布手里顿了一下,莫名想起了侯霞山上喝掉的那瓶,“这是什么饮料,甜茶吗?” “嗯?”扎布看了一眼自己杯子里的液体,摇头,“不是,是酒。” “酒?”许沉星愣了一下,“奶茶色的酒?” “嗯,”扎布说,“我自己调的。” 许沉星睁大眼睛:“你还会调酒?” “不止哦,”一旁经过的客栈小哥听了一嘴,端着托盘接话道,“扎布不止会做菜调酒,还是个很优秀的木匠,镇上有谁家空调坏了也找他,他可是十项全能。” “得了,送你的菜去,”扎布笑骂道,“哪都有你。” “木匠?”许沉星顿了一下,拍了拍身下的长椅,“这种木匠吗?” “嗯。”扎布带着笑意点头。 “哇,”许沉星只剩下了一句感叹,“也太厉害了吧......那我能尝尝你调的酒吗?” “这酒很烈,”扎布垂下手里的杯子,“不太适合你。” “烈怎么了,我又不是没喝过酒,”许沉星不愿被看扁,抬起左手大拇指,以一副高手的姿态指了指另一边啃肉串的秦诀,“看到那个人没有,我能喝倒三个他。” 无端被踹的秦诀茫然抬头:“啊?” 扎布垂首轻咳了几声,压下笑意之后才抬起头:“好吧,我去给你调。” “我跟你一起,”许沉星不放心地站起身,“要和你一样的,不烈喝起来没味道。” - 幕澄挂掉了家里的电话,单手拎着一杯纯水走回自助区前,经过茅草凉棚下的吧台时,脚步顿了一下。 “小心,”扎布隔着吧台扶了外面的人一把,声音里带了点无奈的 18. 第 18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幕澄推开房门,侧身护着许沉星的后脑勺走进去,顺手将门带好。 缓步行至床边,轻轻拍了拍许沉星的胳膊:“先松开,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松不松,”许沉星依旧闭着眼睛,拼命摇头,“不松开,要抱着......” “许沉星,”幕澄偏过脸看向颈侧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轻声提醒,“到卧室了。” 许沉星已经彻底陷入梦境。 眼前是热闹的游乐场,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许成远走在前面,一手抱着带小恶魔面具的许亦瑜,一手牵着窈窕的孟婉,一家三口的背影看上去其乐融融。 五岁的许沉星手里抓着个漏了气的气球,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昂着脑袋张开手臂求抱,却被父亲一次又一次冷漠拒绝。 “爸爸......”他不死心地再次靠近,“阿星也要抱......” “你离远点,”许成远的声音带了点不耐烦,“天太热了,别跟那么紧。” 说着,随手一挥,将身后的小孩拨倒在地上。 手里一松,漏了气的气球轻飘飘、慢悠悠地滚出几米外,最终被人群带远。 画面一转,眼前的人变成了西装革履的唐泽,他单手揣着裤袋,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在地上抹眼泪的小孩:“哭什么,谁欺负你就欺负回去,躲着哭算什么本事。” 说着,伸手将还挂着泪珠的小许沉星拎起来抱在怀里:“哭的丑死了......怎么还有鼻涕泡......” 虽然语气很嫌弃,擦眼泪的动作也不算温柔,但还是任由怀里的小孩将眼泪鼻涕统统蹭在几万块一身的高定西装上。 “不就是游乐场,”唐泽拍着小许沉星的后背冷哼一声,“明天就给你买下来,想玩到几点玩到几点。” 那时候的许沉星只知道哭,边哭边打嗝,抱着唐泽的脖子不肯撒手。 “我不要游乐场......我只要舅舅抱......”许沉星呢喃,眼泪顺着睫毛滚落,沾湿了鬓边的头发,“不松开......” “好,不松开,”幕澄低声哄着,“你先躺下好不好。” 许沉星又抽噎了一会,才渐渐睡沉,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下来。 幕澄托着他的脑袋沉默了一会,俯身将怀里的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之后,转身去卫生间拧湿毛巾。 温热的毛巾轻轻抚过他的眉眼,一点一点拭净颊边斑驳的泪痕。 许沉星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着,眼尾因为哭泣微微泛红,鼻翼偶尔翕动两下。 看上去委屈又可怜。 幕澄收回手里的毛巾,转身去厨房冲了一杯蜂蜜水,单手扶起床上的人,声音很低:“醒醒,喝点水再睡。” 许沉星将头埋在他臂弯里蹭了一下,嘴里咕哝着:“不要......” “乖一点,”幕澄小心地将杯子凑到他唇边,“张嘴。” 许沉星躲了一下,最终拗不过那只执着的杯子,只好低下头敷衍地吸溜了一口:“好了......” “太少,”杯子没有挪开,反而得寸进尺地继续往前靠,“再喝一点。” “好烦......”许沉星不满地嘀咕一句,最终还是扶住握着杯子的那只手,乖乖喝光了里面的水。 喝完还不忘嫌弃:“这是什么,好难喝。” 一股怪味,像兑了水的急支糖浆。 “蜂蜜水。”幕澄收回杯子,刚要起身,动作顿了一下。 他垂下眼,看向拽着自己衣袖的手指,片刻后,视线上移,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 “小唐哥......”许沉星用力眨了下眼,“你怎么和幕澄长得一样?” “......” 幕澄的声音不咸不淡:“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许沉星躺在枕头上愣了好一会神,才反应过来:“......你是幕澄。” “嗯,”幕澄应了一声,瞥了一眼被扯着的衣袖,“打算这么拽着我到天亮?” “......当然不。” 即便是醉酒的许沉星,仍不忘嘴硬,不过虽然大话说的利索,手里的力道却一点没松开,反而有越拽抓紧地趋势,嘴上也开始胡诌:“我冷......” 幕澄顿了一下,探出手贴在许沉星额头上试温。 “怎么样,”许沉星被压住额头,像被封印住了一样不敢动,声音都低了不少,“热吗?” “不热,”幕澄收回手,“我去外面再要一床被子。” “别,别去,”许沉星下意识拽紧手里的衣袖,刚哭过的睫毛微微打绺,显得澄灰色的眸子格外清澈,“我们互相取暖,你离我近点就不冷了。” “......” “近一点,”许沉星眼皮发沉,忍着哈欠往他身上蹭,“别走......” 被他抱着的人无声地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轻声问:“我是谁?” 许沉星困得昏昏沉沉 19. 第 19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客栈内的早餐虽然没有晚餐那么丰盛,但也还算精致,各类主食都很有当地的特色,苏洛安和许亦珧拿着个小盘子挑挑拣拣,选了许多自己爱吃的东西。 一楼大厅靠窗的位置前,两个年轻的alpha啃着牦牛包,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老秦,快,帮我接一下。”苏洛安一手端着装的满满的餐盘,一手托着个小汤碗,步履艰难地朝这边挪着。 秦诀丢下咬了一半的牦牛包,快步上前接过苏洛安手里的东西,掂在手里的重量让他忍不住吐槽:“霍,快赶上阿南的量了。” 阿南是秦诀家里的大型阿拉斯加犬,重达一百多斤,站起来像棵树,趴地上像头猪,一顿至少能吃一大锅宠物饭。 秦诀妈妈曾经说过,阿南这一顿的荤荤素素,比她他儿子一天的量都多。 苏洛安偷瞄了一眼帮许亦珧拿东西的何泽宇,不动声色地踹了身侧的人一脚:“你小点声......不许污蔑我!” “行行,”秦诀捏着餐盘碗躲了一下,“等下剩了别硬塞给我就行。” “不许废话,快走。” 苏洛安本来没想拿这么多,毕竟早餐,怎么也不会吃太多。只是身边的许亦珧一会推荐这个好吃,一会又听说那个不错,搞得他不知不觉就装满了一整盘。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只能硬着头皮端回去。 “谢谢泽宇哥,”许亦珧跟在何泽宇身边,“盘子很重吧?” 何泽宇笑了:“这么点东西,重什么。” 说着,随手将许亦珧的餐盘放在苏洛安旁边的位置上,自己坐回包子屉前。 两个盘子单拎着还好,放在同一张桌子上,对比实是在有点强烈。一个零零散散只放了几个小点心,另一个堆得跟小山一样,恨不得晃一下桌子都能来一场山体滑坡。 “你够吃吗?”何泽宇不由得偏头看向身边的人,“是不是拿的有点少。” “够吃了,”许亦珧腼腆一笑,“我本来就吃得不多,也不想浪费。” 何泽宇咬着包子点了下头:“对,浪费确实不好。” 苏洛安耷着脑袋喝了口汤,耳朵有点烫。 秦诀瞟了一眼身侧脑袋都快埋在碗里的人,顿了片刻,随手将刚才吃剩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将小山似的餐盘挪到自己面前。 拈起最上面的奶油包咬了一口。 “让你帮我拿点,你还真都挑我喜欢的拿,”秦诀脸颊被塞得鼓起一个包,还不忘嘴欠,“还行,不枉哥平时那么照顾你。” 苏洛安鼻尖有点红,习惯性地抬脚踢了他一下:“吃就吃,哪那么多废话。” “还有粉条包,”秦诀灵活地躲了一下,用筷子戳了几个颜色不一的小包子,“这玩意配醋啊。” “小菜旁边有醋,”苏洛安吸了吸鼻子,“想吃自己去拿。” “小没良心,”秦诀无奈起身,“就知道不能指望你。” “小秦哥和小洛哥感情真好,”许亦珧单手撑着下巴,“好让人羡慕。” 苏洛安笑了笑:“从小闹到大,有什么好羡慕的。” “能和发小上同一所大学,确实很难得,更何况你们三个感情一直那么要好,”何泽宇顿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人不够,“对了,阿星呢,还没下来吗?” “他应该还在收拾,”苏洛安说,“刚才我去叫过了,他说等会就下来。” 正说着,身穿黑色宽松休闲长裤,头戴同色系棒球帽的高挑男生走过楼梯拐角,出现在大厅正梯处。 “阿星,你终于来了,”秦诀端着一小碗醋迎上去,如同见了救世主一样激动,“早餐都给你拿好了,走,一起去吃。” 多个人分担,他也不用担心自己被那堆早餐撑到半身不遂。 许沉星拉着帽檐快速瞥了一眼用餐区,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个谁没在吗?” 秦诀眨了眨眼:“谁啊?” 许沉星做贼一样压低声音:“还能有谁......就那个谁。” “哦,幕澄啊,”秦诀神差鬼使地听懂了他的哑谜,“一早去跑步了,现在还没回来。” 许沉星下意识松了口气,垂眸看向秦诀手里拎着的小碗,顿了一下:“你怎么还随身带着碗醋。” “配包子,”秦诀不忘正事,“走,去吃笼包串。” “......” 许沉星被秦诀半强迫地按在位置上,还没坐稳,面前就多了个装着彩米糕的小餐盘。 “这是什么,”许沉星看着面前的东西,“彩色的米?” “嗯,”苏洛安点头,敷衍地扯着慌,“专门给你拿的,吃吧。” “欸,幕澄!”何泽宇朝门口的位置挥了挥手,“过来吃早餐,就差你了。” 许沉星脊背一僵,呼吸不自觉顿住。 不是去跑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完了,现在装肚子疼逃跑还来得及吗。 要不装晕吧,更简单直接。 还没来得及作何反应,身后响起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然后是幕澄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大家早。” “早,”秦诀不放过任何一个推销早餐的机会,“要不要尝一下玻璃烧麦,说是比京都的味道正宗。” 许沉星抽了抽眼皮,忍住了将手里的米糕囫囵个塞秦诀嘴里的冲动。 这是蘸醋蘸的脑 20. 第 20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秦诀伸手去够桌子另一侧的餐巾纸,目光扫过身边的人时,不由得停了一下:“你不舒服吗,脸怎么忽然这么红。” 许沉星:“......” 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他抬起左手压了压帽檐,恰好挡住了幕澄看过来的视线,声音平静:“没有,你看错了。” “是不是酒还没醒,”苏洛安接过秦诀手里的纸巾擦了擦手,“我去给你弄杯蜂蜜水吧。” “不用,已经醒了,”许沉星清了请嗓子,神色自然,“但是有点断片,喝醉之后的事儿,都记不太清了。” 身侧的幕澄沉默几秒,收回视线继续吃着餐盘里的烧麦。 许沉星悄悄松了口气,掩饰地端起面前的杯子,啜了口水。 很好。 只要他不记得,丢脸的就是别人。 “是吗,”秦诀迟疑了一下,“我记得你以前喝醉的时候,不断......” “欸这油条上居然有枣子,”许沉星随手拈起一块油条,毫不犹豫地塞在秦诀嘴里,“你尝尝看,应该很好吃。” “......这不是油条,”秦诀被塞了一嘴的食物,口齿不清地纠正,“是炸糕。” “大家还吃得惯吗?”扎布拎着一摞小小的的笼屉走过来, “新出炉的蟹黄汤包,每屉只有一个,鲜香味美,要不要尝尝看。” “是吗,”许沉星立刻转身,接过一只小笼屉放在自己的餐盘上,“看起来不错,我尝一下......” 箸尖刚刚探出,还未碰到包子,手底下的盘子便被人抽走,下一秒,冒着热气的小笼屉就易了主。 “抱歉,”幕澄将汤包放在自己的餐盘上,顺手把许沉星的盘子推了回去,“他不能吃这个。” 许沉星:“......” 虽然刚才只顾着转移话题,根本没听清扎布说了什么。 但不就是包子。 为什么不能吃? “对啊,这可是蟹黄包,”秦诀咽下嘴里的东西,忍不住数落,“你自己过敏不知道啊,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 “......” 那还真不能吃。 许沉星:“哈哈,现在不怎么过敏了。” “是吗,”秦诀顿了一下,“你前几天不是还说过......” “这个包子不错——”第二次往秦诀嘴里赛东西,许沉星的动作明显利落了不少,最后几个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你多吃点。” 秦诀被包子噎得翻了个白眼,差点从椅子上翻过去,坐稳后娇弱地伏在苏洛安肩膀上咳了半天,被后者敷衍地拍了拍后背才作罢。 许沉星面无表情地收回手,自以为很隐蔽地朝秦诀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身侧响起一声很轻的笑,其实都算不上是笑,只是鼻息间一声短促的气息,但还是被许沉星准确捕捉到了。 他气鼓鼓地扭过头,只来得及看到幕澄垂下的眼睫和微抿着的唇。 神差鬼使的,他莫名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擦在耳边,几乎算不上吻的吻。 抬手搓了搓耳垂,他没好气地收回视线。 笑屁,有什么好笑的。 “那可惜了,这包子还挺鲜的。”扎布单手撑着许沉星身后的椅背,“不过也没关系,这边还有很多其他好吃的,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好啊,”坐在隔壁桌的姜乐恬扭着身子问,“那我们今天去哪里啊?” “离这边20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当地很有名的白唇鹿野生园区,我们可以去那里用草料投喂小鹿——当然,是隔着围栏。” “小鹿!”几个女生来了兴趣,“长什么样,漂亮吗?” 已经有人用手机搜索,点开图片声音里带了点惊喜:“耳朵尖尖的,有点像羚羊,还挺可爱的。” “中途会经过望水湖,运气好的话,能在那里看到黑颈鹤群。”扎布补充道,“但是只能远远的看,不能靠靠太近。” “居然还有黑颈鹤,这里真是宝藏!” “那当然,”副社长一脸骄傲,“我做了好久的攻略呢。” 扎布扭头看向椅子上的许沉星,眼底噙了点笑意:“之前见过黑颈鹤吗?” 许沉星想了想:“电视上见过算吗?” 扎布被逗笑了,抬手弹了一下许沉星的帽檐:“今天带你去看活的黑颈鹤。” 许沉星顿了一下,没等作何反应,对方已经收回手,转身收拾剩下的小蒸屉,他有点不适应地扶了扶帽子:“不是说运气好才能看到吗?” “今天有你啊,”扎布单手托着蒸屉,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可能运气差。” 语毕,他转身走向柜台,和后厨那边打了声招呼,推开侧门走了出去。 许沉星有些怔愣地收回视线,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他和运气好能有什么直接联系。 难道扎布看出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锦鲤技能? “小酥卷,”秦诀实在塞不下了,只好继续往许沉星盘子里放东西,“还好有好多呢,再给你分点。” “怎么还有,到底拿了多少啊......”许沉星抱怨了一句,视线不经意瞥过身边的人,微滞了一瞬。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幕澄的心情好像忽然变差了。 虽然平时也总冷着脸没什么表情,但至少眼里的情绪是鲜活的,不像现在,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漠然的冷淡。 啧。 明明刚才还笑来着。 “吃完了吗?”秦诀叼着餐盘里最后一个豆皮包,催促地敲了敲许沉星的盘子,“赶紧的,我那么多都吃完了。” “哦。”许沉星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低头往嘴里送了口吃的。 - 早餐之后,一行人再次上车,朝野生园区出发。 顺着曲折的公路行驶了约一个小时后,扎布将车子缓缓地停在了路边的一块空地上,单手撑在一侧,朝窗外示意了一下:“看,湖畔边上,就是黑颈鹤。” 车上的人爆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叹,一个个挨在车窗上,惊奇又欣喜地看着湖畔草丛里或展翅,或孤立着的鹤。 “它们真好看,”苏洛安趴在玻璃上,满眼欣赏,“头顶居然也是红色的,太美了。” 秦诀坐在苏洛安旁边,手腕搭 21. 第 21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我去,这是有情况啊!” 秦诀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立刻连珠炮似的噼里啪啦一通问:“怎么回事?谈恋爱了?还是有喜欢的人?进展到哪一步了?不会是欺负了人家,所以才需要哄吧?” “......” 就知道不能指望这人嘴里吐出什么好话。 许沉星垮着一张脸:“想讨打就直说,小爷可以满足你。” “别,我错了。”秦诀立刻投降。 许小爷武力值惊人,他还不想死。 但心里实在好奇,毕竟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见兄弟为情所困,他怎么能错过这个看笑话的机会。 斟酌了一下用词,秦诀再次开口:“你得说一下具体情况,我才好帮你分析怎么哄人。” 比如对方的身份、年纪、性格之类的。 “没有这个具体情况,”许沉星没好气道,“刚才随口问的。” “别啊,”秦诀好奇死了,“你就告诉我吧,我肯定能帮你制定出一个完美的哄人方案。” “大可不必。”许沉星冷漠拒绝。 领好草料之后,一行人顺着台阶走向园区内部,围栏内休憩的白唇鹿远远看到游客的身影,自觉地站起身,步履优雅地踱过来,优哉游哉地探过头,等着投喂的草料。 几个女生已经被小鹿的身影萌化,忙不迭地递出手里的料草,一手投喂,另一只手还不忘掏出手机拍照。 “好漂亮!”苏洛安扯着秦诀的篮子抓草料,“它睫毛好长,耳朵好大哈哈哈......” “慢点慢点,”秦诀被拽得踉跄了一下,“一个人就那么点草料,弄丢就没了。 园区内的路是由简易的石板拼接而成,暗青砖缝里挤着褐黄色幼尖的杂草,踩上去不算平整。 许亦珧拎着篮子走在后面,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朝一侧摔过去,身旁的人见状连忙伸手捞了一把,勉强接住了差点扑在地上的许亦珧。 “谢谢,”许亦珧有些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一下,“幸好你在这里,不然我就惨了。” “不用客气,”何泽宇收回手,“我们也过去吧。” 许沉星拎着草料斜靠在围栏边,心不在焉地喂着探出头的小鹿,视线不动声色地往隔壁划拉一下,悄悄定住。 宽肩长腿的alpha立在围栏边,和一只歪着脑袋等食的小鹿默默对视。 片刻后,alpha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曲起指节,蹭了蹭小鹿的鼻梁。 许沉星偏过脑袋,没忍住笑出了声。 幕澄侧眸看了他一眼,缓缓收回手指,没说话。 “它在等你喂它,”许沉星扶着围栏,帽檐下的眼睛里掩着几分亮晶晶的笑意,“谁要你摸鼻子了啊。” 幕澄顿了一下,调转视线看向依旧朝他眨巴着眼的小鹿,一时有点懵。 这个画面实在太过滑稽,许沉星笑得手一直抖,指间握着的草料晃来晃去,围栏内的小鹿也跟着来回转换角度去够食物。 幕澄自己也没忍住,垂下眼低笑了一声。 一直吃不到草料的小鹿张大嘴巴,瞄准食物刚要下口,握着草料的那只手轻飘飘地收了回去,小鹿再次咬了个空。 手的主人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多欠揍,单手拎着小篮子朝另一侧的人走去,十分慷慨地说:“算了,我手里还有草料,分你一点好了。” 嘴都咬麻了的小鹿:“?” 幕澄接过许沉星递过来的草料,捏在手里道了声谢。 许沉星嫌麻烦,直接把小篮子塞给他,自己拿着手机拍幕澄手边的那只小鹿。 一连拍了几张之后,他斜靠在围栏边上,懒散地翻着方才拍的图片。 挑挑拣拣,将角度不好和不清晰的删除,只留下还算有意思的。 拇指在屏幕上划拉了几圈之后,缓缓停住。 屏幕上的小鹿昂着脑袋,翻着嘴唇去够幕澄手里的草料,因为角度问题,只露出一只瞪圆了的眼睛,呲着的大牙看上去格外喜庆。 但许沉星的注意力却不在小鹿身上,而是看向屏幕一侧,握着草料的那只手。 幕澄的手掌很大,指节修长,拇指骨节处,有一颗小小的痣,贴在冷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瞩目。 不知为什么,他有点想透过屏幕,用手指尖去蹭一蹭那颗痣。 这个念头一出来,许沉星立刻被惊了一下,他又不是变态,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想法。 为了证明什么似的,他动动手指,将那张图片转发出去。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只有三个字——“丑死了”。 虽然只是文字,但许沉星还是能从字里行间脑补出他舅舅说出这句话时的嫌弃表情,他没忍住笑了,没等再挑出个好看的图片,唐泽的第二条信息就跳了出来。 “那边降温了,记得穿厚外套。” 许沉星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黑色连帽卫衣,隐隐有点心虚,但手上却很有底气的回了一句——“穿着呢,贼厚的外套。” 信息刚发出去,他没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 “......” 果然,人不能随便撒谎。 他抬手搓了搓鼻尖,继续在屏幕上敲字,身侧似乎有人影靠近,下一秒,一件黑色冲锋衣兜头盖在了他身上。 眼前倏然暗了下来,带着体温的外套似有似无地贴着脸颊,周遭的空气里缠绕着一丝薄荷的味道。 许沉星:“......” 如果不是足够了解幕澄的为人,他差点以为对方是在用信息素耍流氓。 许沉星迅速拽掉脑袋上的外套,帽子被扯的有点歪,斜斜地搭在脑门上,他腾出一只手扶正帽檐,耳朵都气红了:“你干嘛。” 不知是不是心里有愧的缘故,质问的语气并不明显,声音也低,炸毛的猫崽子一样,凶也是凶的,但毫无威慑力。 幕澄理好身上外衣的袖口,重亲拿起挂在一侧的小篮子:“外套穿多了,帮我拿一件。” 22. 第 22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晚餐后,许沉星本想躺在后院的吊床上眯一觉,没等睡实,便被两个发小一左一右薅起来,说是要去小镇后的夜市上逛一圈。 荣城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即便是晚上,周围的游客依旧络绎不绝,谈话声、笑闹声、揽客声不断,显得格外热闹。 许沉星打了个哈欠,没什么兴致地缀在几个人身后,手里百无聊赖地拈着一根蔫了的草茎。 苏洛安和许亦珧已经买了许多很有当地特色的纪念品和小玩意,大大小小拎了一堆。 “哇,这边居然有草编的蝴蝶!”苏洛安被街边的一个小摊吸引,好奇又惊喜地四下看着,“翅膀还会动,好漂亮!” 所有动物的翅膀和触角都是由草叶编织,再用细竹骨固定,随着风吹过,连接竹骨的部分轻轻扇动,看上去格外灵动。 除了蝴蝶,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手编物件,大到老虎狮子,小到蚂蚱蜻蜓,甚至还有一条巨长无比的龙,用三支竹签固定在摊位上。 “老板,这个蝴蝶多少钱?”秦诀问。 “都是手工编织的,”正在忙活的老板抽空答道,“蝴蝶十五块,送一个小架子,可以挂在墙上。” “这么便宜,”苏洛安有点惊讶,“能赚到钱吗?” “哈哈哈当然能啦,”老板笑得格外爽朗,“这边是旅游区,生意不错的,足够我养活自己了。” “这样的小猫,需要多久才能编好啊?”秦诀又指了指旁边的卷尾猫。 “这个简单,最多十五分钟,”老板示意了一下桌上最大的那只龙,说,“这个就难了,至少得俩小时。” 许沉星终于提起了一点兴趣,站在摊位前看着几根细细的叶子在老板手指间飞速交叠抵压,不一会,一只栩栩如生的麻雀便大功告成。 他越看越喜欢,忍不住问:“老板,能编兔子吗?” “能。”老板将手里的麻雀放在架子上固定好,重新取过一片处理好的叶子,“兔子也是十五,您要的话我给你编,很快就好。” 许亦珧也走了过来,看到老板手里握着的草叶,眸间多了点嫌弃:“这草干净吗?上面会不会有小虫子?” “不会的,所有用到的东西我都洗过很多遍,都是干净的。”老板唯恐他不信,立刻将手里的叶子递过来,“不信您看,一点脏东西都没有。” “不用了。”许亦珧快速退后一步,生怕被草叶碰到,“我不买,你不用给我看。” 老板怔怔地收回手,一时有些无措。 “这个是什么草的叶子啊,”许沉星探出手,自然地接过老板手里的草叶,“摸起来凉凉的,折也折不断。” “这是苇草,”老板连忙说,“折不断是因为被我煮过了,不然没有韧性,不好编。” “怪不得,”许沉星将草叶递回去,“那麻烦您帮我编一只兔子,和这个鸟一样大就好。” “好,没问题。”老板捋了捋手里的叶子,立刻开始编。 苏洛安捏着选好的那只蝴蝶,站在许沉星身边看老板忙活,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从秦诀手里接过一串烤丸子,吧嗒吧嗒地吃着。 等所有的丸子吃完,兔子也编好了,老板捏住小兔身下的竹签递给许沉星:“您看看,这样的兔子可以吗?” 老板的手艺很好,编出的兔子纹理漂亮整齐,连尾巴的细节都有,看上去非常精致。 “可以,”许沉星接过小兔子,拿起手机扫码,“谢谢老板。” “不客气,你们喜欢就好,”老板嘱咐道,“拿回去放在阴凉的地方晾干,能放很久呢。” 再次跟老板道谢后,几个人顺着小街走回客栈,苏洛安揽着许亦珧和秦诀上了三楼,许沉星则停在了二楼尽头的房间外。 他捏着那只小兔子在门口踟蹰两秒,最终贴上房卡,推门走了进去。 卧室里没人,但浴室的门关着,隐约能听到洗澡的水流声。 幕澄还在洗漱。 许沉星微微松了口气,将草编的小兔子插在床头柜上的花瓶里,随手划开手机,露出屏幕上的搜索记录—— 怎么哄人。 怎么委婉地哄人。 怎么道谢。 怎么哄男生...... 许沉星犹豫了一下,抬手取下头顶的棒球帽挂在一旁,再次点进那个怎么道谢的词条里。 幕澄昨晚那么照顾他,被占了便宜也没翻脸,今早又疑似不计前嫌地帮他带了外套。 于情于理,他似乎都该好好跟对方道个谢。 不待许沉星将手机里的内容复习完,浴室的玻璃门从里面推开,细微的热气翻滚而出,在周围的空气里缓缓消散。 许沉星的手指一顿,“啪嗒”一声按熄屏幕。 幕澄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经过边柜时,瞥见坐在床上的身影,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回来了。” 许沉星应了一声:“出去逛了一圈,随便买了点东西。” “嗯。”幕澄停在边柜前给自己到了杯水,似乎对许沉星具体买了什么不感兴趣。 许沉星瞥了一眼花瓶里的小兔子,不由得回忆起刚才浏览页面里的那几个道谢要点——送礼+态度诚恳,只要对方收下礼物,事情就成了一半。 许沉星收回视线,没话找话道:“后面的夜市挺热闹的,小摊也多,卖什么的都有。” 幕澄握着杯子回到另一张床边:“这边是旅游区,游客多,自然热闹。” “后街那边有一个摆摊编东西的手艺人,我看着还不错。” 客栈的房间不算大,放下两张床之后便没有了其他多余的空间,床与床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个不到半米的矮柜。 许沉星坐在另一边,拈过那只草编的兔子,亮给幕澄看:“随便选了个兔子。” 幕澄抬眸看了过来,目光在兔子身上停了两秒:“是草叶编的吗?” “嗯,”许沉星点了下头,“我看着他编的,老板怕瘪掉,还在里面塞了棉花。” 许沉星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问:“好看吗?” 幕澄:“好看。” 许沉星唇角微翘,十分大方地将草兔子递了出去:“我记得你微信头像就是个兔子吧,要不这只送你了。” 幕澄的微信头像是一只简笔画的兔子,应该是从某张画纸上拍下来的,像素不算清晰,似乎很有年头,看上去格调不高。 和他那个高冷的微信名不怎么搭。 但 23. 第 23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次日的行程被安排在了离客栈不远的一家马场,隔着很远的距离,能看见一大片被围栏圈起来的草地、成排的马棚以及休息场。 马场里游客很多,不少人都是第一次骑马,几个教习老师在人群里忙碌地穿梭,依旧难以顾全所有人。 副社长和几个女生带好护具,站在马厩外等了一会,正商量着要不要直接上去试骑一下,抬头瞥见幕澄的身影,副社长的眼睛倏地亮了一下:“幕澄,我记得你会骑马对不对?” 幕澄正低头戴护掌手套,闻言点了下头:“会一点。” “那太好了,”副社长说,“你跟我们说一下注意事项和骑马技巧吧,这里的教习老师太忙,排队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幕澄只好将手边的东西放下:“好。” 苏洛安很快挑好了一匹红鬃亮毛的马,牵出马厩后,单脚踩着马蹬,轻轻一跃跳到马背上,扭头冲身后还没上马的两个人做了个鬼脸:“你们慢慢来,我先走一步啦。” 他穿着一件明黄色的连帽外衣,搭配同色系的渔夫帽和短靴,骑在马背上跟个小粉刷匠一样。 “你不讲武德!”秦诀立刻跳上马,“说好比赛,你怎么能先走!” 说着,也跟着挥鞭跑出去。 许沉星懒得再去追他们,上马后单手握着缰绳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行至一棵纤细的小树前,慢悠悠停下。 这会的温度已经比刚来的时候高了不少,他躲在那片小小的树荫里,百无聊赖地看着远处层层叠叠的云。 不远处传来一阵低低的谈话声,两人一马从小坡另一侧缓缓靠近。 “泽宇哥,你抓紧点......”许亦珧声音微微打颤,“我害怕.....” “不用怕,”何泽宇牵着马很有耐心地说,“这边的马都很温驯,不会伤人。” “可是我没骑过马......” 许沉星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眸光不由得顿了一下。 如果他没记错,许亦珧的马术应该比苏洛安还好,怎么这会倒像是完全没骑过马一样。 没等想明白怎么回事,马背上的人惊呼一声,毫无预兆地摔了下来。 许沉星心里一紧,刚要纵马过去,又忽地停住,手里抓着缰绳,目光落在抱在一起的两个人身上,一时没有挪开。 许亦珧像是怕极了,缩在何泽宇怀里不肯松手:“吓死我了......马背上好高......” 何泽宇的身形彻底僵住,几次抬手想把人推开,又犹豫放弃,只能无措地半撑着手臂,任由吓坏了的许亦珧抱着自己。 许沉星收回视线,调转马头朝另一边缓缓走去。 就算之前再怎么糊涂,这会也看明白了。 怪不得这几天不管去哪儿,许亦珧都一直跟在何泽宇身边,怪不得明明会骑马,还偏要装出一副不会骑的模样。 原来是对何泽宇起了心思。 身后隐约有马蹄声靠近,不一会,身边多了个骑马的身影。 “想什么呢,”扎布手执缰绳,保持和许沉星一样的速度,“骑得这么慢。” “散步啊,”许沉星回过神,偏头看向身侧的人,“你呢,没去跟他们跑一圈?” “那边人太多,跑起来不安全,”扎布悠闲地转了转手里的马鞭,“怎么样,要比一场吗?” 有风吹过,倏忽卷起扎布外套的衣摆,露出里面的浅白色棉麻短衫,显得肆意又潇洒。 许沉星的好胜心瞬间被激起,捏紧手里的缰绳问:“怎么比?” “围场尽头的旗楼,谁先到那儿算谁赢。”扎布指了指远处几乎看不见的一个黑点。 “好!”许沉星痛快答应。 “要不要加个赌注?”扎布又问。 “什么赌注?” “你赢了,我给你弹一首曲子,”扎布眼睫微弯,“我赢了,你给我弹一首曲子,怎么样?” 客栈大厅里挂着一整面墙的乐器,吉他长笛马头琴,所有常见的乐器都在其中能找到,一侧的角落里,还放着一张上好的七弦古琴。 刚来的那天,许沉星随手拨过两下琴弦,虽然调子很短,但能听出是内行。 许沉星似乎笑了一声:“那今天这个曲子,你弹定了!” 两匹马飞速越过隔距旗,不分伯仲地冲向远处的终点,在草原奔驰了好一会,终于跑过最后一根距旗。 许沉星扯住缰绳,黑马前蹄高高扬起,又在娴熟的操控下稳稳落地。 他侧着身子看向旁边同样停下的人,颊边的梨涡里都盛满了得意的笑:“我赢了。” 虽然只赢了半只马身,但好歹也算赢。 “没看出来,你马 24. 第 24 章 《A装O后被死对头表白了》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下午还要去长河那边玩,午饭便在马场附近的一家菜馆解决,虽然菜色简单,但胜在味美量足,一行人吃的很开心。 餐后,所有人就地休息。 许沉星挑了张靠墙的长椅坐下,外套倒穿在身上,兜帽里搁了瓶可乐,嘴里咬着吸管操控游戏中的小人。 一连十几关过去,小人依旧坚强的活着,没有撞墙也没有掉水。 忽地,手肘的衣袖被人轻扯了一下:“二哥。” 许沉星手指一滑,小人一头顶在障碍蓝色火焰上,不到一秒便被烧成一坨灰烬。 他烦躁地“啧”了一声,扭头:“干嘛。” 许亦珧缩了下肩膀,声音立刻低了不少:“跟我出去一下行吗,我有话跟你说。” 许沉星按灭手机,抬手将兜帽里的可乐掏出来放在桌面上,跟在许亦珧身后走出凉棚。 许亦珧停在路边的一棵小树下,期期艾艾地开口:“二哥,今天上午在跑马场,你都看到了?” 许沉星:“看到什么?” 许亦珧咬了咬嘴唇,脸颊有点红:“就是.......我和泽宇哥。” “哦。”许沉星点了下头,没说话。 许亦珧小声道:“我,我想知道你对这件事的看法。” “谈恋爱是自己的事情,你不需要征求别人的意见。” “可你是我哥,”许亦珧立刻说,“你说什么,我肯定听。” 许沉星顿了两秒,抬眼看过来:“如果你非要问我,我的意见是,最好先和何泽宇保持距离,等你大学之后,再考虑谈恋爱的事儿也不迟。” 许亦珧的脸色一变,缓缓抬起头:“是因为苏洛安吗?因为苏洛安,你就让我离开泽宇哥?” “这件事和洛洛没关系。” 头顶有不知名的鸟儿在筑巢,一片叽叽喳喳的鸟鸣声里,许沉星的声音有点慢:“不管他喜不喜欢何泽宇,你问我意见,我都会是这个答案。” 许亦珧怔了一下,眼睛微红:“为什么?” 许沉星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二叔和小由叔知道这件事吗?” 小由叔是许亦珧的Omega父亲,和二叔许成帜一样,对许亦珧的重视都到了一种近乎偏执的程度。 小时候,因为路过的同学对许亦珧吹了声口哨,他们都能以骚扰未成年omega为由,将对方逼至退学。 如果被他们知道,看似乖巧懂事的儿子瞒着他们和一个已经成年的alpha恋爱,那不管许亦珧是主动还是被动,在许家两个父亲眼里,他都只会是被诱骗拐带的一方。 至于另一方的何泽宇,他会不会像当初那个同学一样被疯狂报复,谁都无法预料。 许亦珧明显僵了一下,随即快速垂下眼:“我的事,他们不会插手。” 许沉星斜靠着身侧的树干,视线沉默地落在许亦珧身上。 许亦珧咬了咬嘴唇,垂下眼改口:“反正,我会保护好泽宇哥,不会让爸爸们发现的。” “如果被发现了呢,”许沉星顿了一下,直接问,“如果何泽宇因为这件事受到了牵连呢?” “不会的,”许亦珧固执地重复,“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许沉星缓慢地站直身子:“看来你不是想问我意见,是想让我支持你。” “也不是,”许亦珧踟蹰了一下,声音里带了点请求,“二哥,你帮我好不好,帮我去警告苏洛安,让他离泽宇哥远一点,尤其回到学校,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 许沉星:“警告?” “对,”许亦珧说,“他总是缠着泽宇哥,一直......” “你和何泽宇已经在一起了吗?” 许亦珧底气明显弱了几分:“......还没有。” “既然这样,你和洛洛顶多算是公平竞争,又凭什么让我去警告。” “可是你是我哥,”许亦珧的声音有点迟疑,“你不帮我,总不能去帮苏洛安吧?” “我不会去帮任何人,我只能告诉你,如果你真的跟何泽宇在一起了,依洛洛的性子,就算之前再怎么喜欢,也绝不会再靠近他半分。” “与其在洛洛身上花心思,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在你大学之前彻底瞒住二叔他们。” 许亦珧委屈地开口:“二哥......” “不管你是不是真心问我,我都必须提醒你,”许沉星说,“在没有能力保护对方的情况下,最好还是谨慎考虑在一起的事情,如果真的喜欢,大可以大学之后再确认关系。” 至少那时候的许亦珧已经成年,在法律上有了独立的思维和行为能力,就算许成帜夫夫不同意,也应该不会太过激烈的反对。 这是目前为止,唯一不伤及无辜的办法。 “可是......”许亦珧还想争辩,许沉星却没打算再聊下去,说完了 25. 第 25 章 第31章 校庆后的第一个周末,秦诀坐在自家花园的草墩上,捏着个小梳子给躺在地上的大狗梳毛。 天气格外晴朗,将地上的草尖染成了浅浅的金色,阿拉斯加摊着身子任由秦诀捏圆搓扁,舒服的白眼都翻出来了。 忽地,大狗警觉地支起脑袋,抬头看向前方的小路,目光一瞬不瞬。 秦诀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梳疼你了?” 几秒种后,一阵拉风的摩托车声由远及近,穿着帅气骑行服的男生摘下头盔,单手挂在反光镜上,抬起下巴冲院子吹了声口哨:“阿南!” 阿拉斯加早已挣脱主人的束缚,高大的身躯极为灵活地越过障碍桌椅,一下子扑到铁门前,热情又谄媚地摇着尾巴,嘴里撒娇似的哼唧着,十分没出息的模样。 “阿南,”许沉星隔着铁门去揉阿拉斯加的脑袋,“你怎么又胖了!” 秦诀跟在后面给许沉星开门:“天天大鱼大肉,吃的比我爸妈他们加起来都多,能不胖吗?” 正门一开,阿拉斯加疯了一样扑在许沉星身上,硕大的狗脑袋拼命往他怀里挤,许沉星费劲地扶住阿南的两只前爪,差点没站稳:“慢点慢点,哥撑不住你这强壮的身躯。” 秦诀及时出手,从后面拽住阿拉斯加的脖子,将它强行薅出许沉星的怀抱:“下来,去玩球。”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狗玩具,随手丢了出去。 阿南眼睛一亮,立刻忘了许沉星的存在,挣扎着下地后,朝着球消失的方向飞快跑去。 许沉星拍了拍手上残留的狗毛,扭头看向身侧的人:“洛洛还没到吗,他不是刚才就出门我靠,才几天没见,你怎么黑了这么多。” 原本白皙的皮肤黑了不止八个度,头发也跟着剪短,只留下贴着头皮的薄薄一层,看上去硬朗又野性,和之前那个清爽帅气的形象大相径庭。 秦诀抬手摸了摸脸,有点不自在:“有吗?” “有,”许沉星严肃点头,“黑了不是一点半点。” 都快赶上何泽宇了。 秦诀抬头望天:“晒的吧。” 许沉星:“我记得你这次去的研讨会是在港城,不是非洲啊。” 秦诀装没听见,转身往花园走:“刚才在给阿南梳毛狗东西越长越大,光伺候它就得费半天功夫。” 正说着,阿拉斯加叼着球跑回来,停在两人面前欢快地摇着尾巴。 秦诀重新坐在小草墩上,拿起梳子朝大狗招手:“阿南,过来。” 阿南明显不想继续梳毛,探头将嘴里的球吐在许沉星手里,退后两步,昂着脑袋期待地看着他。 许沉星握着球的手一扬,绿色的玩具球在半空划出一条线,滚落在远处。 阿拉斯加离铉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消失在花丛角落。 许沉星转过头,挑了个顺眼的草墩坐下,单手托着腮看向面前的人,一言不发。 秦诀莫名有些心虚:“你看什么。” 许沉星:“看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秦诀咽了咽口水:“我能打什么鬼主意。” 许沉星直截了当地问:“你喜欢洛洛啊。” 之前秦诀对苏洛安想谈恋爱的事那么大反应的时候,许沉星就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只是三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嬉戏吵闹这么多年,他没想过秦诀会有这样的心思。 直到这次,苏洛安前脚刚说要重新找个黑皮肌肉男,后脚秦诀就把自己弄成了块炭。 目的性这么明确,他想猜不到都难。 秦诀僵了一下,脖颈以上的皮肤肉眼可见的迅速变红:“没没没没有,你别瞎说。”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不打自招。 许沉星沉吟:“你只有把自己弄黑这一招吗?” 秦诀呆了一下:“那还能怎么样?” “阿南!” 苏洛安从车上跳下来,一路小跑到院门口,朝玩球的大狗张开手臂:“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阿拉斯加愣了片刻,看清远处的人后立刻原地扑棱了一下,甩着四肢跑过去,直接将苏洛安扑倒在地,整只狗压在他身上疯狂蹭来蹭去地撒欢。 苏洛安昂倒在草丛里,缩着脖子咯咯地笑。 “阿南松开!”秦诀立刻快跑几步上去抓狗,“松开,别踩,不许舔!” 阿拉斯加的体型巨大,哪怕是秦诀,短时间控住它都有点费劲。 许沉星及时上前,刚要伸手拉人,动作忽然顿了一下,手掌换了个方向,接过秦诀手里的大狗指挥道:“把洛洛扶起来。” 秦诀:“” 要不要这么刻意啊。 苏洛安已经撑着地面爬起来了,眼底的笑意未散:“阿南也太猛了,这要是个贼,不得直接被踩死嘶,老秦!你怎么黑了那么多!” 秦诀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装蒜:“有吗?” “有啊,”苏洛安立刻转向许沉星求证,“不信你问阿星,对吧,真的黑了很多。” “是有点,”许沉星装模作样的打量了一下,小声问身边的苏洛安,“老秦黑了以后,是不是更帅了。” “帅也是帅的。” 苏洛安摇摇头:“不过有点不像他了。” 苏洛安抬起手捏了捏秦诀的脸,自言自语道:“还是以前的你更好看,唇红齿白,秀色可餐等会给你推荐几款面膜,好好敷一下,争取赶紧白回来嗷。” 秦诀有点无措:“以前好看吗?” “好看啊,超帅的好吧!” “芒果麻薯做好了,”保姆阿姨将盘子放在凉棚下的藤桌上,招呼院子里的几个小辈,“快来尝尝,一会该凉了。” “来了!”苏洛安撒开秦诀的脸,转身朝小凉棚跑去。 秦诀慢半拍的回过神,立刻跟了上去:“那现在呢,现在不好看了吗?” 两人一前一后走远,许沉星停在原地,顿了几秒,抬脚踢了一下身边的狗:“我怎么觉得咱俩都有点多余呢。” “阿星,阿姨还做了糯米藕!”苏洛安坐在花园的藤椅上叫他,“再不来被我吃光了啊!” 许沉星应了一声,牵着阿南走到藤桌旁,随便拉开一把椅子坐下。 苏洛安和秦诀正闲聊,说到明晚的宴会,许沉星灵机一动,一本正经地转向秦诀:“明晚你是不是代替秦叔叔过去,那还挺重要的吧?” 秦诀咬了口甜点,没怎么在意:“是吧。” “那你应该带一个伴侣才对,显正式,也稳重一点。”许沉星说。 秦诀顿了一下:“是这样,但”他上哪弄去伴侣。 “欸,这个是芒克的全球巡回演唱会门票吗?” 许沉星话锋一转,忽然将视线转向麻薯盘子下压着的暗红色信封:“好像还是内场票,这买都买不到吧。” 秦诀:“” 不是,这票不是你自己拿来的吗? 苏洛安啃麻薯的动作顿了一下,立刻坐直身子:“什么?!在哪里,芒克!是我知道的那个芒克吗?还是内场票!你哪里弄来的!” 芒克是意国首屈一指的多人乐团,出道短短几年,斩获各类奖项无数,不仅风靡全亚,在国内也有很高的知名度。 苏洛安从高一时就开始听他们的歌,妥妥的小迷弟一枚。 这次芒克的巡回演唱会在京都有分站,许沉星和秦诀早早打听到了售票信息,蹲着点抢票,只可惜手机屏幕都快戳出火星子了都没抢到。 最后还是唐泽帮忙联系了主办方,才辗转弄到这么一张票。 他俩一直压着这件事没说,就准备演唱会之前给苏洛安一个惊喜,内场票本来压在麻薯盘子下面,想等苏洛安吃完了自己发现,没料到早早被许沉星拽了出来。 秦诀只好解释:“对,是小唐哥帮” “洛洛想要吗?”许沉星扯出那张暗红色的信封,捏在手里晃了晃。 “想想想!”苏洛安立刻点头。 “但是我也有点想要,毕竟我也挺喜欢芒克的。” “啊,”苏洛安有点失望,“只有一张吗,那怎么办” 秦诀忍不住插话:“不是” “你我都想要,但票只有一张,”许沉星提议,“要不我们赌一场吧,谁赢了,内场票就归谁,怎么样?” 苏洛安问:“赌什么啊?” “简单点吧,”许沉星胸有成竹地靠在椅背上,“就神庙逃亡怎么样?” 苏洛安有点犹豫:“还有别的选项吗?” “没有,”许沉星问,“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秦诀再次开口:“不是,我们” “不过,这票是老秦抢到的,就这么让我们俩分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许沉星像是才注意到秦诀的存在,略一思索:“要不这样吧,赌约再加上一条,赢的人那个除了得到内场票之外,再作为伴侣,陪老秦一起参加明晚的宴会怎么样?” 秦诀愣了两秒,忽然就懂了。 借着身体的遮挡,他朝许沉星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大恩不言谢了,兄弟。 苏洛安:“还要一起参加宴会啊。” “那当然了,”许沉星说,“这毕竟是老秦辛苦抢到的,我们当然要帮他这个忙你不愿意?那我去好了,反正我正好想要这张票” “别,你让我考虑一下,”苏洛安抓了抓脑袋,“但是这次宴会是华耀董事长做东,他们两夫妻都认识我,也知道我和老秦的关系,我去了也帮不了忙啊。” “没关系,”许沉星认真点头,“只要你在他身边待着,就足够了。” 秦诀觑了苏洛安一眼,又迅速收回视线,附和似的点了下头。 “不对啊,”苏洛安醒悟过来,“我还好,毕竟我是beta,但你可是alpha,哪有alpha跟alpha做伴侣的。” “怎么不行,你歧视双A恋啊?”许沉星理直气壮地反问。 “没有没有,恋爱自由,你就是喜欢桐林食堂的打饭大爷,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 苏洛安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蓦地抿出一抹坏兮兮笑:“要不这样吧,我赢了,门票归我,我和老秦一起出宴会。你赢了,门票归你,你扮成Omega陪老秦去宴会,怎么样?” 许沉星下意识反对:“为什么要扮成Omega?” 他比秦诀还高出一点,让他扮成Omega站秦诀身边,这谁能信? “既然要追求刺激,那就贯彻到底喽。” 许洛安学着许沉星的样子靠在椅背上:“怎么样,敢不敢比?” 秦诀立刻转过脸看向另一边的许沉星,眼里带着几分期待。 答应吧,答应吧,反正你肯定有办法输。 许沉星暗骂一声没义气,认命地掏出手机:“比就比,开始吗?” 两分钟后,围坐在一起的三个好友同时炸锅,脸色各自精彩纷呈。 苏洛安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没抓住绳子!” 秦诀瞪大眼睛:“不是,这就死了?!” 许沉星刚拐过第一个路口,还没跳崖就听到这噩耗,整个人彻底呆住:“什么!” 苏洛安一脸生无可恋:“我太紧张手滑了” “” 许沉星按灭手机,抬手扶了扶额头。 千算万算,没料到苏洛安能死在起点。 “不过也好,”苏洛安自己劝自己,“虽然不能去演唱会,但是能看阿星酷A装甜O,也算有得有失。” 许沉星缓慢地坐正身子,试图挽救:“其实刚才逗你呢,门票是老秦给你的惊喜,本来就是送你的。” “真的啊!” 苏洛安一喜,随即想起什么,狐疑道:“你不会是想反悔,不想装O陪老秦去宴会,才故意这么说的吧?” “怎么可能”许沉星嘴硬,“不就是扮成Omega,这有什么。” “那好,”苏洛安打了个响指,笑眯眯的,“明晚宴会我也去,在旁边督促你哦。” 苏家本来就在受邀范围内,苏洛安原本只想在家打游戏,但现在他改主意了,只想赶紧去现场凑热闹。 许沉星:“” 秦诀:“”- 次日下午,唐园听雨楼。 许沉星坐在椅子上往后躲了一下,一脸拒绝:“这都什么啊?” “化妆品啊,”苏洛安捏着个小粉扑,一本正经地数落,“你看看你自己,哪点像Omega,不包装一下怎么能行。” “不像,那是因为我本能来就不是啊,”许沉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再说了,化个妆就像Omega了吗?” “你不要小瞧我好不好,”苏洛安很有自信,“我前段时间刚学了一个淡颜甜妹妆,保证化完之后,能让你完美A变O。” 况且许沉星本来就属于甜A那一挂,眼睛很大,瞳孔颜色稍浅,颊边还有两个浅浅的梨涡,再适合甜妹妆不过了。 苏洛安早就手痒,想给许沉星试试这个妆容,如今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 “来,”苏洛安捏着粉扑在粉盘里用力按了按,精神抖擞,“开始吧!” 许沉星:“” 忽然有点后悔是怎么回事。 “不是,等一下,”许沉星按住苏洛安的手腕给他讲道理,“华耀张总跟我舅舅太熟,他邀请的人也大都知道我的性别,我这忽然改口说自己是Omega,怎么会有人信?” “没打算让你在熟人面前装。”苏洛安早就想好了,许沉星毕竟是唐许两家的接班人,在外自然要保持内敛稳重的形象。 “是华耀小儿子的那帮外国同学,说是来国内旅游,一个个拽的要命他们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真实性别。” 许沉星勉强又坐了回去:“行吧。” 一个小时后,秦诀拎着个超大的袋子走进唐园,顺着石阶路拐进听雨楼内。 “衣服拿来了,”秦诀推开三楼主卧的门,“店员说,除了衣服,你还定了配饰,我一块拿来了” 秦诀怔在原地,目光直直地看向坐在化妆镜前的人,许久才蹦出一句脏话:“我艹。” 许沉星十分不爽地靠在椅背上:“艹谁?” 苏洛安单手叉腰站在一边,满脸自豪:“怎么样?我就说阿星适合甜妹妆吧。” 苏洛安的化妆技术很好,许沉星脸上几乎没有太多的妆感,但偏偏看上去柔和了不少,配上一头微微卷曲的浅栗色短发,看上去倒真有几分像Omega。 还是那种甜美柔弱的Omega。 “这虽然能看出是你,但又不太像你”秦诀不知该怎么形容,只好用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好像,我忽然间多了个妹妹。” “妹你个头,”许沉星满脸烦躁,“我看你是想被揍成妹妹。” 一开口,氛围感瞬间消失,立刻恢复成那个熟悉暴躁的许小爷。 “没有没有,”秦诀立刻清醒,“我是说,很帅,也很漂亮。” “废话,这可是耗费了我一个多小时才完成的妆容,”苏洛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上去像是没化妆,但每一处都透着精致,你以为很容易哦。” 末了,还不忘夸一波兄弟:“当然,这得模特好看,才有我的发挥空间,还有还有,再配上这个亮闪闪的小项链,更出彩了。” “怎么还要换衣服,”许沉星皱眉,“我有礼服,不用换。” “不一样,”苏洛安取过珠宝盒里的项链帮他带上,“我定的是秋冬季新款,alpha和Omega都能穿,既不会让你在熟人面前别扭,又能在生人面前出彩。” 许沉星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那谢谢你啊。” “客气啥啊,”苏洛安仔细地帮他整理脖颈上的项链,“待会换衣服的时候记住,领口第一颗扣子不要扣紧,要把小项链露出来。” 许沉星抬手往许洛安衣兜里塞了个东西:“知道了。” 苏洛安低头:“这是什么门票!芒克的演唱会门票?!” “嗯,算是给你的谢礼,”许沉星磨了磨后槽牙,说的十分违心,“感谢你帮我做造型。” “这多不好啊。”苏洛安假意推辞,“你辛苦得来的票,怎么能给我呢?” “要不要,不要我送别人了。” “要要要,我要,”苏洛安捧着门票重重地亲了一口,亲完还嫌不过瘾,又踮起脚尖抱住许沉星的脖子,照着他的脸颊就是一口,“阿星,我爱死你了!” “诶诶诶,”秦诀立刻上前,从后面薅住苏洛安的脖子,把他从许沉星身上拽下来,“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嘴呢。” 苏洛安抱着门票笑得眼睛都乐成一条缝:“我高兴嘛。”- 晚宴定在了东区的铂予庄园,入了夜,周围一片漆黑,唯独庄园内外灯火辉煌,一辆低调的黑色劳斯莱斯驶入园内,停在主楼前。 唐苏秦三家的小辈依次从车上下来,在服务生的带领下一起走进宴会厅内部。 因为是半商务的聚会,参加的大多都是有些年纪的总裁或经理人,忽然出现这么几个年轻的身影,颇引人注目。 尤其三个人的外貌身形一个比一个出挑。 “孩子们,你们来啦,”华耀的张总握着酒杯过来跟他们打招呼,“小秦又长高了吧,这是洛洛?我一下都没认出来,阿星,前几天还听你舅舅说起你。” “张叔叔,”几个人乖巧地打招呼,苏洛安说,“我爸和小唐哥还在忙,他们等一下就过来。” “好,好。”张总和几个孩子寒暄了一下,知道年轻人不喜欢这边严肃的氛围,便让服务生带他们去偏厅。 那边同龄人多,他们相处起来也自在。 和张总告别之后,三个人顺着花廊拐进侧厅,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舞台中间弹吉他的金发帅哥,旁边还有一群叫好声和口哨音,气氛的确比隔壁轻松很多。 “老秦!”有人隔着很远的距离跟秦诀打招呼,“阿星也来了?来这边喝酒!” 苏洛安踮起脚尖朝他挥手:“我也来啦!” 对方是熟人,见状笑道:“哈哈哈,你太矮了,一眼没看到你!” 苏洛安立刻挥拳:“我打你哦!” “他们叫你老秦?”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扭头看过来,“你就是凯越的秦诀吗?” 是张总那个在国外长大的小儿子,张焱。 秦诀点了下头:“你好,我是秦诀,这两位是我朋友苏洛安,许沉星。” “你好。” “你们好。”张焱和两个人点头示意,视线落在许沉星身上,眼底有一丝好奇和探究,“你是Omega吗?” 他自小在国外长大,国语说的不太好,意思表达的也很直白。 许沉星没什么表情地看回去:“是。” “那你是秦诀的Omega?”张焱猜测。 “是,”许沉星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张焱立刻道,“你很漂亮,但是又很高,真的很特别。” 许沉星抿了抿唇,片刻后,才勉道了声谢。 “不客气,我带你们去见我的朋友,”张焱很热情地带着三个人往舞台方向走,“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 苏洛安走在许沉星身边,拽了拽他手臂上的布料,小声嘚瑟:“我就说吧,这傻子肯定看不出来。” 许沉星:“” 人家就在旁边,你要不要再大声点。 “Rowen,这边!”张焱冲台上的人挥手,“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 舞台上弹吉他的金发alpha看过来,目光顿了一下,随即将挂在身上的吉他丢给同伴,两步跳下舞台走过来:“怎么了?” 男生是西方面孔,但中文说的却很流利:“有新朋友吗?” 话是对着张焱说,但视线却一直停在许沉星身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打量,目光很大胆。 “是的,这是秦诀,苏洛安,还有许星星。”张焱没记清许沉星的名字,但依旧非常尽责地介绍着,“这是我朋友,Rowen。” “你们好,”Rowen朝许沉星伸出手,“我是Rowen,来自伦代。” “你好,”许沉星不怎么情愿地回握,毫无感情地念出自己的台词,“我是秦诀的Omega,许沉星。” Rowen的目光转向旁边的秦诀,顿了一下,笑着说:“你很幸运,能遇到许星星。” “哈哈。”秦诀干笑。 “是许沉星。”许沉星没什么耐心地纠正。 “幕澄!过来认识我的新朋友,”张焱继续朝旁边挥手,“一个超可爱的Omega,快来!” 幕澄?他怎么也来了 许沉星的眼睛不自觉大了一圈,来不及作何反应,张焱拉着他热情地介绍:“幕澄,这是许沉星,秦诀的Omega,这位是幕澄,目前在京大读书。” 许沉星喉间不自觉吞咽了一下,抬眸对上了幕澄的视线。 幕澄站在两步外,穿着一件剪裁得体的三件式西装,扣子规矩的扣到最上面一颗,领口系着纯黑色的领结,帅的有点扎眼。 他看着许沉星的眼睛,瞳底缓缓凝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你是Omega?” “” 许沉星僵了一下,本能地强势回怼:“怎么,你有意见?” “没,”幕澄唇角微弯,语气一本正经,“分化学一直有奇迹,你是Omega自然没什么奇怪的。” 第32章 秦诀和苏洛安对视一秒,立刻整齐划一地站出来。 一个打着哈哈将已经炸毛的许沉星拉走,另一个留下善后,继续和张焱他们周旋。 苏洛安选了个安静的卡座,拽着许沉星坐过去,随手叫住服务生要了两杯白葡萄酒。 “幸好你反应快,唬住了那几个人,”苏洛安想起刚才的情况,还有点想笑,“早知道幕澄会来,就不让你胡说了。” 不过还好,幕澄不仅没当场揭穿,还替许沉星找了个分化学奇迹的理由。 也不知道是真信了,还是在帮他鬼扯。 许沉星气得口渴,接过高脚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含在嘴里才知道是酒,想吐又不能吐,只好硬生生吞下去。 眼泪都快呛出来了。 “你好,”许沉星哑着嗓子叫住路过的服务生,“麻烦给我一杯气泡水。” “好的,请稍等。” “来聚会,怎么能只喝气泡水呢,”身侧响起一个含着笑意的声音,“不来点酒吗?” 许沉星低头按了按微微发胀的额角,靠在沙发靠背上没动。 “麻烦给这位先生一杯威士忌,”Rowen招手冲服务生笑了一下,“辛苦了。” “不了,”许沉星没心情跟人闲聊,“我是未成年Omega,不能喝酒。” Rowen挑了下眉,似乎有点意外:“真的吗?看上去不像。” 眼前的Omega长相十分甜美,性格却格外张扬,像烈酒,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Rowen犹豫了一下,握着酒杯坐在许沉星身边的空位上:“就算未成年也没关系吧,一杯酒而已。” “这里是华国,”许沉星提醒他,“哄骗未成年Omega喝酒,可是要坐牢的。” Rowen顿了一下,眼里的笑意更浓了,胳膊支在膝盖上微微靠近许沉星:“你刚刚不是已经喝过了吗,那杯白葡萄酒,现在再跟我喝一杯,应该没什么吧?” 许沉星鼻息间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轻笑:“恐怕不行。” Rowen:“为什么?” 许沉星弯了弯唇,笑意未达眼底:“因为,我不和没分寸又惹人厌的人一起喝酒。” 苏洛安放下手里的杯子,默默挽起袖子,随时准备应战。 “哈哈哈,你很可爱,”Rowen没有预料中的恼怒,脸上的笑意反而愈发灿烂,“不过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不比那个秦诀差,不信你可以试试。” 最后半句话,语调很低,带着几分暧昧的暗示:“试过之后,我保证你会爱上的。” “试什么?”许沉星瞥他一眼。 “当然是一些有趣的事,”Rowen笑得意味深长,“想知道的话,我带你去楼上房间,慢慢告诉你。” “是吗,刚好我也有一些事想让你知道。” “什么?”Rowen很有兴致,“要不要先去房间,再慢慢交流?” “不用这么麻烦,我直接在这里就能教会你。” 许沉星捏了捏拳头,刚要动手,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阿星,”幕澄站在一步外的钨丝灯下,眉目沉静,“小唐哥叫你,在露台上。” 许沉星转头看向身后的幕澄,微怔了一下,拳头不自觉松开。 “小唐哥是谁,”Rowen微微皱眉,“是我先约的星星,那个人应该在后面排队” 话没说完,后领一紧,身体不受控制地被人从身后拽起。Rowen本能地挣扎了一下,手里的半杯酒随着动作尽数洒在颈间,胸前陡然一片湿腻。 幕澄垂着眼收回手,语调依旧平和:“抱歉,你挡路了。” “你干什么!”Rowen扯着衣领站起身,张嘴就要骂人,抬头对上那双冰冷沉默的眼睛,卡在嗓子里的质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苏洛安靠回沙发上,慢悠悠地将挽好的衣袖重新放下。 幕澄缓步行至沙发前,握住许沉星的手将他从沙发上带起。 许沉星还沉浸在Rowen就这么被酒泼了的震惊里,一时不察,被幕澄牵着离开沙发,等意识到不对劲想要挣脱,拉着自己的人忽然停住。 Rowen抬手抹了把湿漉漉的下巴,不甘心地拦住幕澄:“你不能走,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们华国还有一个规矩,”幕澄平静地看着面前的人,“Omega已经明确拒绝的情况下,alpha如果还继续纠缠的话,会被判定为性骚扰,情节严重,还有可能面对七到十五天的行政拘留。” Rowen一怔,眼里的愤怒陡然僵住。 “我记得你刚才说过,三天后要去参加北城音乐节吧,”幕澄顿了一下,“打算被驱逐出境,顺便失约音乐节的话,我倒是可以继续奉陪。” “你”Rowen捏紧拳头,脸色涨红,“我们是好歹也算是朋友,你就算不顾及我的面子,难道也不在乎张焱他们吗?” 幕澄:“无故骚扰Omega的是你,不顾及朋友为非作歹的也是你,你觉得张焱他们还会帮你吗?” “你”Rowen气得语调都变了,却也知道幕澄说的是事实,只好蹩脚地替自己辩驳着,“我只是想请他喝杯酒,又没想做什么” “这些话,留着跟张焱解释吧。”幕澄似乎已经耐心告罄,转身带着许沉星离开。 许沉星被拽着走了两步,又回过头,举起自己的左手,朝留在原地的Rowen竖起中指- 露台外的门被推开,幕澄先一步走出去,待身后的许沉星跟过来,才松开了抵着门的那只手。 玻璃门缓缓合上,彻底隔绝了侧厅杂乱纷扰的人声。 沉星越过花台,靠在实木围栏上深吸一口气,才觉得呼吸顺畅了点。 这年头,真是在哪都能碰上傻逼。 鼻息间飘过一阵甜糯的清香,许沉星下意识低头,看向幕澄手里的烤地瓜。 “来之前路过仓房街,在路边买的,”幕澄将烤地瓜的盒子打开,往前递了递,眉眼间早没了刚才怼人时的冷冽,声音微低,“吃吗?” 许沉星瞥了他一眼,还不忘正事:“不是说我舅舅在吗。” “小唐哥刚到没多久,应该还在正厅和张总他们聊天,”幕澄坦然承认错误,“抱歉,我刚才说谎了。” 许沉星冷嘁一声,接过幕澄手里的烤地瓜,转身坐在花台边的长椅上,小心地剥着皮:“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烤地瓜一直被幕澄煨在暖炉边,刚才过去的时候才又重新拿出来,此刻正热乎着,地瓜皮剥开时细小的热气莹莹散开,露台上的香气更浓了。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情况,先想办法跟身边的人汇合,或者找机会悄悄报警,不管什么问题,都尽可能拖到警察来再处理。” 幕澄俯身坐在长椅另一边的空位上:“不要直接和对方起冲突,也不要贸然打架,记住了吗?” 今天这样的正式宴会还好,如果是环境杂乱的酒吧,谁也不能确定真打起来,会不会从暗处飞出酒瓶子。 孤身一人应对冲突,就算拳头再硬也容易吃亏。 许沉星低头咬着烤地瓜,没怎么在意地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打不过。” 幕澄偏过头看着他,没说话。 许沉星吃人嘴软,只好配合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随便跟人动手,不过谁会和那个傻逼一样,出门不带脑子。” 连对方是alpha还是Omega都没弄清,就凑过去胡乱发情。 幕澄靠在身后的椅背上,慢吞吞补了一句:“毕竟你是Omega,在外面要好好保护自己。” 许沉星喉间噎了一下,扶着扶手咳了好一阵才顺过气儿,再扭过头时,眼睛里泪汪汪的:“幕澄,你故意的吧!” 他们从小打到大,他是alpha还是Omega,幕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个什么分化学奇迹,骗骗那几个傻子还行,怎么可能骗得过比猴还精的幕澄。 “小心,”幕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装着牛奶的玻璃瓶递过去,“喝点东西顺一顺。” 许沉星瞥了他一眼,抬手接过牛奶:“你是哆啦A梦吗,怎么什么东西都能变出来。” 幕澄应了一声,又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故意的?” 许沉星仰头喝了口牛奶,眼尾一撇,眸光落在幕澄身上:“你真觉得我是Omega?” 幕澄眨了下眼:“这还能有假吗?” 许沉星沉默地和他对视,许久,偏过头轻笑出声:“没,没假。” 算他判断失误。 猴精的幕澄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身后的花坛边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一只膘肥体壮的橘猫从花丛中挤了出来,尖着嗓子冲许沉星喵呜一声,很不见外地拱起身子蹭他的小腿。 许沉星低头看了一眼,橘猫立刻抬起两只前爪搭在许沉星膝盖上,探着脑袋嗅了嗅装着烤地瓜的包装盒。 “嘿,还挺不见外。” 许沉星只好分出一块,放在一张空纸壳上,猫咪立刻竖着尾巴蹭过去吃,巴塔巴塔舔得很香。 “你怎么这么肥,”许沉星顿在地上摸了摸橘猫油光锃亮的后背,“快赶上老秦家的阿南了。” “阿南?”幕澄问,“也是猫吗?” “不是,是狗。” 许沉星用瓶盖倒了点牛奶,推到橘猫面前让它舔:“一只很大的阿拉斯加,超级肥,站起来快有我高了,有机会带你认识” 后半句话没说完,又被许沉星咽回肚子里。 这段时间虽然和幕澄的关系有所缓和,但还远没到互相去朋友家里闲逛的地步。 估计幕澄也没想跟他凑这个热闹,只是顺着话随口一问。 “好啊,”幕澄却点了下头,“我爷爷也喜欢狗,到时候拍照片给他,估计他都没见过这么大只的狗。” 许沉星唇边抿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心情没来由的变好:“幕爷爷也喜欢狗吗,那你们家有没有养一只?” 长椅旁的地灯洒在一侧的灯柱上,映在许沉星眼里,带了点细碎的光,在夜空下,显得清澈又明亮。 “有,”幕澄垂眼看着他,“一只黑色的田园细犬,我爷爷从救助站领回来的。” 许沉星:“有照片吗?” “有,”幕澄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递给他,“这些都是,回家的时候拍的。” 许沉星接过幕澄的手机,低头翻看着。 幕澄的拍摄手法很直男,很多照片都模糊不清,勉强能看到细犬奔跑的身影,只有一两张对准了正脸,能看出漆黑的眼睛很漂亮。 其中一张照片,拍照的人伸出一只手挠着黑狗的下巴,冷白修长的指节陷在漆黑的狗毛里,拇指一侧的小痣若隐若现,看上去有点性感。 许沉星摁了摁屏幕,想保存原图,操作了一下才意识到手里拿的不是自己的手机。 啧。 他是昏了头吗。 干嘛保存幕澄家的狗照片,长得也没多好看。 橘猫吃饱喝足,又来蹭他的腿,许沉星腾出一只手敷衍地撸着猫,看完了所有的狗狗照片,末了,还不忘发表一下观后感:“喂得挺好。” “你喜欢的话,下次遛狗的时候带过来给你看,”幕澄说,“它很能撒欢,每天都要拽着我爷爷跑很久。” “也就那样吧,没多喜欢。” 许沉星撒开手里的猫,矜贵地坐直身子,半晌,还是没忍住:“我能发两张你家狗的照片给我自己吗?” 幕澄弯下腰收拾着橘猫吃剩的垃圾,早习惯了他的口嫌体正直:“可以。” 许沉星握着幕澄的手机捣鼓一阵,随便选了两张图,连同那挠狗下巴的照片一起发到自己手机上,又趁着幕澄丢垃圾的间隙,将他手机上的那张发送记录删除。 做完一切后,才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点开自己的手机,将所有图片一一保存。 屏幕上方跳出一条信息提示,是秦诀,问他在哪里。 还说幕澄好像跟张焱说了句什么,随后那个Rowen就被单独叫走,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张家的宴会上了。 许沉星点开秦诀的对话框,回了句还在三楼露台上,抬眼看到某个走近的身影,慢吞吞收回手机。 幕澄停在许沉星身边,随手递出一颗包着透明玻璃纸的星星糖,浅粉色,桃子味,看上去很小清新。 刚喝完牛奶,刚好觉得嘴里淡,许沉星伸手接过,三两下剥开含在齿间,鼓着一边脸颊问:“Rowen被叫走了,是你让张焱这么做的吗?” 幕澄坐回刚才的位置上:“我只是把这件事告诉张焱,具体怎么执行,是他自己的选择。” 张家毕竟是京都有头有脸的家族,不会允许自家宴会上出现宾客被骚扰的情况,况且那个Rowen本来就只是张焱在国外时的朋友,和张家没有任何商业利益往来,张焱自然不会对他手软。 好歹也是张总培养的集团继承人,就算看上去不着调了些,也能在短时间内看清局势,做出选择。 处理事务时,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刻在骨血里的雷霆手段。 许沉星嘬了一下嘴里的糖:“你还挺贼。” 露台上的玻璃门从里面被人推开,苏洛安扶着门框露出半个脑袋:“阿星,秦宇哥在找你,说是小唐哥让你过去一趟。” 秦诀跟在后面探出头,将下巴搁在苏洛安脑袋上:“你一个人在露台上干嘛” 视线瞟到旁边的幕澄,后半句话直接卡了音。 片刻,他低下头小声说话:“你不是说幕澄没在这儿吗?” 苏洛安也用气声回:“刚才我确实看见他跟张焱说话来着。” 因为距离过近,被迫听完全程的许沉星:“” 实在不理解自己的两个朋友是怎么能把一段正常的对话,说的如此鬼祟。 “幕澄也在啊,”秦诀干笑着打了声招呼,“那什么,今天月亮挺好啊。” 幕澄微顿一下,接住了他的尬聊:“是。” 忍住了没去提醒露台这边的角度,根本看不到月亮的影子。 秦诀说完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笑声更干巴了:“这里的灯也挺好看哈。” 幕澄瞅了一眼错落在花台地面上,不怎么明显的小地灯,再次点了下头:“是。” 许沉星实在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朝橘猫和幕澄摆了摆手:“那我先走了。” 语毕一手一个,将挂在门上的两个人拽离露台。 走出好远一截,才忍不住回头问:“你们两个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话一个比一个奇怪。” “欸,别带上我啊,”苏洛安立刻撇清关系,“是老秦一知道你跟幕澄在一起就紧张兮兮的,弄得我也跟着紧张。” 秦诀扭头看了一眼露台的方向,犹豫了一下,问:“我之前在客栈跟你说过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许沉星愣了一下:“什么?” “就是”秦诀不放心地往旁边看了一眼,压低声音说,“就是关于幕澄的事啊。” 苏洛安敏锐地嗅到了八卦的气息,立刻凑过脑袋:“什么什么,加我一个。” “我就是觉得,幕澄对阿星,跟对别人不太一样。”秦诀小声说。 苏洛安呆了一秒,然后点头:“那肯定啊!” 秦诀立刻像找到了知音:“对吧对吧,你也这样觉得吧!” 苏洛安不假思索:“他俩从小打到大,能一样吗,这还用你说?” 秦诀:“” 为什么没人懂他。 难道除了他之外,就没人看出幕澄对他兄弟的不轨之心吗? “总之,记住我的话,以后在他面前小心一点,”秦诀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别让他占了” “阿星,”秦宇停在两步外朝他示意了一下,“唐总在前面等你。” “哦,”许沉星应了一声,“来了。” 秦诀默默将话补齐:“便宜。” 苏洛安听了一耳朵:“便宜?什么东西便宜?” 秦诀:“” 他麻木地揉了柔苏洛安的脑袋:“没什么,玩去吧。” 第33章 立冬之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明明前一天还艳阳高照,次日温度就能骤降至零下。 一点缓冲都没有。 这样强烈的温差下,很多同学都出现了轻微的感冒症状,A寝301里四个人病了一半,谭元元和孟钒轮流吊点滴,只剩下许沉星和秦诀还在继续坚守。 “你们俩也小心点吧,”谭元元裹在被子里,瓮声瓮气地说,“阿星不是昨晚就有点感冒吗,提前喝点板蓝根啥的预防一下,不然太难受了。” “我好像没事了,”许沉星认真感受了一下,没再觉得头晕不舒服,“可能症状较轻,自愈了。” 谭元元抱了抱怀里的被子:“本老弱病残,实名羡慕你们的抵抗力。” “慢慢羡慕去吧,”秦诀拾起椅背上的外套,“走了,午餐给你们带回来。” “谢谢,”孟钒躺在床上点菜,“我要西红柿鸡蛋盖浇饭,最近感冒,特想吃那个。” “知道了。” 上午的课在光线不怎么充足的阶梯教室,许沉星坐在最后一排,旁边的窗户不知是生锈还是什么原因,常年敞着巴掌大的一条缝,打不开也关不上。 夏天还好,偶尔有风吹过还算凉爽,但冬天坐在这里,简直就是灾难。 许沉星搓了搓冰凉的手指,几次尝试关窗都以失败告终,只能硬生生忍到下课。 “你没事吧,”从教室里出来,秦诀偏头看了他一眼,“脸怎么这么白。” “没事,”许沉星第一句话有点哑,清了清嗓子才恢复正常,“回去喝点水就好了。” “能行吗,”秦诀微微蹙眉,“要不下午回去休息吧。” “没听过水治百病吗,”许沉星托着手里的书,半开玩笑道,“你放心走就行,我这抵抗力,光白开水就能杀死所有感冒病毒。” 秦诀请了两天假,要陪秦总去一趟港城,机票早已经定好,午饭后就得走。 “那中午回去先吃点药,”秦诀拐向食堂的方向,“我去买饭,你先回寝室休息。” 许沉星应了一声,抬手揉着发胀的脑袋慢吞吞地走回另一边的小路。 即便中午已经喝了一大杯水,外加从谭元元那要来的一包冲剂药,许沉星的感冒症状依旧不减反增,下午去教室的时候,他甚至隐约觉得脚底下在瓢。 最后一节是大课,许沉星晕头转向地找到自己的教室,将书搁在后排桌面上,倒头就睡。 身边有人走近,紧接着有书本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许沉星没睁眼,皱着眉用手腕掩住眉眼,一副谁也不要吵小爷睡觉的模样。 一只手从一侧探过来,轻轻拨开许沉星额前乱翘的头发,掌心贴住脑门,顿了一下。 许沉星烦躁地“啧”了一声,哑着嗓子开口:“手不想要了” “你发烧了,”幕澄收回手,将两个人的书摞在一起,单手握住,“起来,我带你去医务室。” 听到熟悉的声音,许沉星已经炸开的刺才一点点收了回去,他将脑袋埋在臂弯里咕哝了一声:“不去,我睡一会你别吵。” “别睡,”幕澄伸手去扶他的胳膊,“先去医务室。” 许沉星不耐烦地搓了搓脑门上的头发,却没甩开幕澄的手,单手撑着桌面站起身:“帮我请假” “知道了。”幕澄应了一声,扶着他的那只手依旧撑着,“能走稳吗?” “能,”许沉星抬手抹了把脸,已经清醒了不少,“走吧。” 因为忽然降温,医务室有不少感冒的学生,幕澄从护士那里领了个体温计,给许沉星量了□□温。 39.1度,需要输液。 许沉星一脸拒绝:“吃药不行吗?” “已经高烧了,最好还是输液,实在没时间的话,肌肉注射也行。”医生提议。 许沉星僵了一下,立刻摇头:“不不不,还是输液吧。” 比起肌肉注射,他宁愿输液,虽然都是针头扎进皮肉里,但两者的疼痛程度完全不一样。 在捅一刀和划一刀之间,许沉星果断选择后者。 医务室人满为患,没有空着的床位,许沉星坐在注射区的休息椅上,严阵以待地等着被扎针。 中途还不忘瞥一眼跟在身边的人:“你走吧,我自己在这儿就行。” 幕澄从墙角接了杯热水,递到他手里:“我也请假了,下午没事。” 许沉星接过纸杯,没什么底气地说:“可可是我能照顾自己。” 能不能照顾倒是其次,主要不想让幕澄看到他怕针的怂样。 毕竟一个185的alpha害怕打针,说出去也是挺丢脸的。 幕澄应了一声,转身走出输液室,许沉星低头喝着水,眼睛不自觉往门口瞄。 不一会,幕澄捏着个扁扁的纸盒走回来。 “这是什么,”许沉星看着他打开包装袋,取出一个白色的厚纸片,“暖宝宝吗?” “别动,”幕澄撕掉退热贴上的底纸,拂开许沉星额间的碎发将退热贴贴正,“退烧的。” 许沉星费劲地抬起眼往上看,只能隐约瞄到一条模糊的白色边缘,与此同时,脑门上缓缓传来一阵凉意。 “好冰,”许沉星伸出两根手指蹭了蹭自己的脑门,忍不住嘟囔,“我感觉现在整个脑袋都在漏风。” 冷飕飕的,好没安全感。 护士拿着个细长的注射器走过来确认姓名:“许沉星是吗?做个皮试。” 许沉星立刻扭过头:“什么?还要做皮试!” “怎么,”护士看出了他的抗拒,拿着注射器半开玩笑道,“怕针啊?” “怎,怎么可能,”仿佛为了证明什么,许沉星偏开脸不去看眼前的注射器,单手用力掐住一侧的座椅扶手,毫不犹豫地将另一只手递了出去,“打吧。” 护士好笑地握住他的手腕,用沾了碘伏的棉签在腕侧擦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让许沉星控制不住地头皮发麻,他紧紧咬住下唇,喉间无意识呜咽了一下。 下一瞬,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挡在了他眼睛上,与此同时,后脑勺轻轻抵在了某人的腰腹处。 发梢擦过外衣的布料,发出很轻的摩擦声。 幕澄站在他身后,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许沉星的呼吸一顿,只觉得眼皮微凉,周身都被一股清冷的薄荷气息包裹,那颗从走进医务室就乱七八糟的心,因为身后的力量,悄无声息地安稳下来。 直到听到护士说,等十五分钟后看结果,才知道皮试针都打完了。 幕澄放下手,转身坐回原来的位置。 许沉星眨了眨眼,因为暂时不适应光线,眼珠蒙上了一层浅浅的雾气,他捏了捏手指尖,毫无底气地给自己找台阶:“我其实没怕,你不捂眼睛也没事” “嗯,”幕澄说,“我想捂的,不是因为你怕。” 许沉星:“” 不知道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他总觉得幕澄跟他说话这语气,有点像在哄小孩。 幕澄垂手外套口袋里掏了一下,片刻,递过来一颗浅粉色的星星糖。 嘶。 更像哄小孩了。 许沉星被重感冒折磨的嘴里发苦,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那颗糖,随手剥开含在舌间。 桃子味道清甜可口,缓缓压下了喉间的苦涩。 磨蹭半天,好容易喝完了那杯水,还没来得及把纸杯丢掉,抬头就看到了拿着静脉注射器和药袋走过来的护士。 许沉星动作僵住,喉间不自觉吞咽一下。 那种头皮发麻的紧张感,又来了。 “许沉星是吗?皮试结果没问题,可以注射了,”护士核对了一下药袋上的名字,问,“打哪只手?” 许沉星无意识地搓着手背,因为发烧微红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次变白,连呼吸都乱了半拍。 护士将药袋挂好,熟练地导出药水,拿起托盘上的静脉止血带,再次问:“哪只手?” 许沉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四肢不受控制地绷紧,眼前的注射针头逐渐模糊,像是被加了多重滤镜一样,根本辨不清本来面目,只觉得四周一片恍惚。 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不管他多不愿意,这一针都躲不过去。 “幕澄”许沉星几乎下意识地抓住身侧的衣袖,指节微微泛白,声音又低又轻,“我不想打了” 幕澄反手握住许沉星发着颤的指尖,轻轻捏紧,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脑勺搭在自己肩膀上,用身体挡住了许沉星的视线,同时朝护士点了下头:“左手,谢谢。” 护士配合的快速绑带扎针。 许沉星低头抵在幕澄肩窝处,轻轻嗅着萦在鼻息间的冷香,除了信息素,还有一丝熟悉的,属于幕澄特有的味道。 很轻很淡,几乎难以捕捉,却能舒缓情绪,抚平不安。 “阿星,”揽着他的人忽然开口,因为距离过近,有细微的气流划过耳畔,“前几天学姐让填的报名表,你写了吗?” 许沉星松开紧咬着的下唇,一时有些茫然:“什么?” “二十四号的大学生汉服节,我们都要参加的,你忘了吗?” “好好像写了,”许沉星从慌乱里抽出一丝心神,“前几天洛洛替我写的,一起交上去了。” “嗯,”幕澄应了一声,“那就好。” 护士直起身子,抬手调节了一下点滴:“这个不能滴太快,如果有不舒服的情况,要及时通知我们。” 幕澄:“好,谢谢。” 许沉星依旧靠在幕澄身上,听到护士的声音,小声问:“好了吗?” “早好了,”护士利落地收拾着托盘里的东西,声音带笑,“说到汉服节的时候就扎完了。” 许沉星悄悄偏过头瞄了一眼,确认已经顺利扎完了针,才微微吐了口气,缓缓坐直了身子。 怔愣了一会,才扭头看向身侧的幕澄:“你刚才忽然提到社团的事,是为了分散我的注意力吧?” 幕澄没否认:“嗯。” 连续经历了两次“惊吓”,许沉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也太贼了。” 幕澄没为自己辩解,重新翻开搁在一侧的书,垂眸看着。 紧绷的情绪逐渐放松下来,许沉星后知后觉的有点不好意思,他掩饰地轻咳一声,试图给自己找回面子:“我前几天一直在练举铁,现在已经能举到60kg,教练都说我进步很快。” 幕澄从书里抬起视线,顿了一下,点头:“很棒。” 许沉星脑门上的头发被幕澄的衣服蹭得翘起一撮,搭配一脸认真的表情,看上去有点懵:“所以我不是胆子小,只是不喜欢看针头” 幕澄压了压唇角,再次点头:“是。” 许沉星:“是吧,我就说我不算太弱吧你笑什么,不信我?” “没,”幕澄清了清嗓子,眸中的笑意更加明显,“没不信你。” “你还笑,”许沉星有点恼,“再笑我打你了。” “别,”幕澄按住他的手腕,确认针头没有异样之后,才解释道,“我笑不是因为你怕针,真的。况且,怕针不是什么缺点,更和弱不弱没有直接关联。” “就算再强大的人,一样有软肋和弱点,这是造物主留给所有生物最后的公平。” 许沉星愣了一下,一时忘了生气:“那你呢,有软肋或者弱点吗?” 幕澄点了下头:“有。” 许沉星好奇地问:“是什么?” 幕澄抬手揉了揉他的脑门,将那根翘起的呆毛捋顺:“都说了是弱点,当然不能随便说出来。” “切,”许沉星单手抱臂,“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幕澄垂下眼继续看书,几秒钟后,许沉星再次蹭过来:“你都知道我的了,我还不知道你的,这不公平。不行,你也要说。” 幕澄微叹了口气,只好交代道:“我很排斥有触角的硬壳昆虫,甲虫和七星瓢虫之类都很难以接受。” 有时候只是远远看到都很不舒服,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头晕呕吐。 “怪不得小时候自然课你怎么都不肯看书上的昆虫图片,”许沉星恍然大悟,“原来你怕虫子。” 幕澄捏了捏手里的书脊:“是啊,明明没什么,但就是很怕。” “没关系,就像你说的,每个人都有弱点,”许沉星反过来安慰他,“你也很强的。” 毕竟他从小到大都没打赢过他。 幕澄压了压唇边的笑,问:“还要不要喝水?” “不喝了,”许沉星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哈欠,“喝多了容易上厕所,输着液太麻烦。” 哈欠打完,眼皮有点睁不开,许沉星后脑勺下意识地往后椅了一下,没靠到东西才想起医院的休息椅靠背太矮,没有发挥的空间。 偏头看了一眼身侧认真看书的幕澄,许沉星心念一动,悄悄挪了个舒服的姿势,脑袋一歪,靠在幕澄肩膀上,假装睡得很熟。 好在幕澄没有跟他一般计较,反而微微调低了坐姿,让他靠的舒服点。 许沉星本来还在装睡,结果没两分钟呼吸就平稳了下来,身上的力道也一寸寸松懈,彻底倚在幕澄身上。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如果不是被尿意憋醒,估计能睡到点滴打完。 许沉星皱了皱眉,坐正身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垂眸看了一眼不知什么时候盖在身上的黑色外套。 幕澄放下手里的书:“怎么了,还是不舒服吗?” “没有,”许沉星摇头,没打针的那只手无意识抠了抠掌心,显得有点心不在焉,“没事。” 幕澄没再说什么,起身去治疗室领了个温度计:“再量一下。” 刚才许沉星睡着的时候,幕澄已经帮他量过一次,温度低了一点,但还是有点烧。 “不用,”许沉星清了清嗓子,“我没事了,已经不头晕了。” 就是有点憋。 很想上厕所的那种憋。 幕澄沉默了一会,在许沉星一直绷着的脸和微微别扭的气氛里察觉到了什么,主动问:“你想去厕所吗?” 许沉星抬头看了看已经扁下去的药袋,不答反问:“还要多久啊。” “滴完这袋,还有个100毫升的小包,”幕澄估算了一下,“加起来,大概还需要四十五分钟。” 四十五分钟。 许沉星无声地吸了口气,别说四十五分钟,就是再等五分钟,他都不一定能受得住。 “走吧,”幕澄取下盖在许沉星身上的外套,先一步站起身,“去卫生间。” 许沉星难得的有点不好意思:“你送我到门口就行,其他的我自己来。” 幕澄应了一声,低头将输液架上的固定轮放开,单手扶着跟在他身边:“左手尽量别乱动,解不开衣服就叫我。” 许沉星:“好。” 卫生间内的空间很狭窄,容纳两个alpha显得有点挤,幕澄将输液架放好,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他:“试试看一个手能不能解开衣服。” “”许沉星没动,“能,你出去就行。” 幕澄顿了一下,只好推门走出去,在卫生间外等着。 十分钟后,身后的门被推开,解决完问题的许沉星浑身舒畅地出现在门口:“好了,回去吧。” 幕澄接过他手里的输液架,垂眼看向许沉粘着输液贴的手背。 手背上皮肤白皙平整,淡青色的血管舒展延伸至纯白色的医用胶布下,显得单薄脆弱。 “没鼓针,”许沉星注意到幕澄的视线,抬起手给他看,“你看,我左手一下都没动。” “手别抬那么高,”幕澄按住他的手腕压下去,“小心回血。” 回到休息椅上之后,许沉星还是试了一下温度,37.3度,基本已经恢复正常,脑袋也比之前清醒了很多。他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随意地刷着。 不知不觉点进学校论坛,闲话区依旧很热闹,【致远楼前的奶牛猫体重已经严重超标,为了它的健康,请广大学生停止投喂。】 配图是一张墩在草丛里休息的黑白花猫,体型比普通猫大了两倍不止。 这个 确实不应该再继续投喂。 再往下翻,【我只是想晒一下我的玩具熊,路过的同学,可不可以不要再给它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配图有好几张,躺在栏杆上的棕熊身上一会是报纸,一会换成美妆杂志,最后一张,不只谁在小熊的肚脐眼处搁了片巴掌大的树叶。 评论区一片哈哈哈,许沉星也翘着嘴角点了个赞。 继续翻,【因为感冒让我头昏脑涨,因为磕糖让我神清气爽!!!】 标题有点奇怪,许沉星好奇地点进去,然后僵在原地。 是一张模糊的侧拍照,图片里环境熟悉,正是他们所在的这间医务室。 休息区的座椅尽头,吊着点滴的男生歪着脑袋倚在旁边人的肩膀上,睡得很放松,被靠着的alpha单手握着书,视线却落在身侧男生上,侧脸线条优越流畅,鼻梁上的细框眼镜遮住了眸底的情绪。 即便如此,依旧能透过屏幕感受到两人之间不寻常的氛围。 许沉星眼睛一点一点变大,从惊讶逐渐变成了不可置信。 不是,明明他俩都正常无比,怎么一进镜头,就他妈这么暧昧呢。 不对。 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许沉星迅速收起手机,警觉地四下看了一圈。 周围有不少问诊的学生,男女皆有,拿手机的也不少,但看上去都很忙碌,实在难以分辨是谁偷拍了这张照片,更无从知晓帖子的始作俑者还在不在。 许沉星视线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向身边认真看书的人:“幕澄,我忽然分化成Omega的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幕澄:“” 他以为宴会那天之后,“分化学奇迹”这件事就过了。 没想到时隔几天,居然还有后续。 幕澄握着书摇头:“没有。” “幸好你没出去乱说,”许沉星颇为含蓄地叹了口气,“像我这种忽然分化的Omega,真的很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我的秘密,更不想被人围观议论。” 幕澄:“哦。” “但是你知道吗,我们俩刚才又被偷拍了。” 许沉星将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给他看:“这样的帖子太多的话,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因此关注到我,从而发现我的真实身份我不想这样,唉。” 幕澄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开,看向身边的人,猜测他的真实目的:“你想让我找人帮忙删帖?” 许沉星眼睛一亮,嘴上仍不动声色:“可以吗?” 幕澄:“应该不太容易,这种类似的帖子很多,操作起来会很麻烦——” 许沉星有点失望:“哦。” 幕澄把后半句话补齐:“不过,我可以找人试试。” 许沉星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你不是说一直麻烦别人不太好吗?” “嗯,”幕澄想了想,作势收起手机,“也对。” “别啊,”许沉星连忙拽住他的衣袖,不自觉地软下语调,“毕竟里面不止有我,还有你嘛,一直被他们传来传去多不好。” 说着,探头看向幕澄手里的屏幕,这才发现他的手机根本没息屏,页面也一直停留在和管理员的对话框。 又坑他。 许沉星捏了捏手指,忍住了抬手揍他的冲动。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么多帖子,都能清理干净吗?”许沉星有点不放心地问。 “带图的应该可以,至于其他,”幕澄一贯保守,“我试一下吧。” 许沉星已经非常满足了,天知道能得到幕澄这个许诺有多不容易。 早知道Omega的身份这么好用,他早装上了。 还用得着跟他互掐这么多年。 “对了,还有件事,”许沉星得寸进尺,“咱俩一起打了那么多次架,我一次都没赢过,每次都被你按在地上摩擦。” 按在地上摩擦有点夸张,但打不过也是真的。 许沉星不在意这些细节,继续说:“等我好了,你能站在那里不动,让我打一顿吗?” 幕澄:“” 许沉星欠兮兮地问:“可以吗?” 幕澄抬手摸了摸许沉星的脑门:“温度还没下来吗,都开始说胡话了,医生,麻烦过来看一下我同学” “行行行,你赶紧坐下吧。” 许沉星单手拽住幕澄的衣袖,靠在椅背上笑得肩膀直抖:“不知道的,以为咱俩都有病呢。” 幕澄的动作很快,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短短几个小时后,论坛里关于他们的帖子果然少了大半,连输入他们的名字去查,都搜不到相关内容。 许沉星看着清新干净的校内网页,唇边缓缓漾起一抹心满意足的笑。 只可惜笑了没俩小时,页面上再次涌出一大批新帖。 【啊啊啊啊过年了,我嗑的cp是真的!!!】 许沉星满脑袋问号,帖子都删成这样了,怎么还能是真的。 点进去,里面是一大段文字分析,先将下午在医院被拍到的图片添油加醋形容一遍,又肯定了两人之间暧昧不清的情愫,再将帖子大量被删的事实摆出来,最后得出结论—— 只有真情侣才会避嫌,所以幕星是真的!!! 下面满屏的“啊啊啊”和“磕到了”。 一群人欢天喜地,一个个比中了头彩还喜庆。 “” 许沉星用力眨了眨眼,不理解为什么上面的每一个字单拎出来他都认识,组在一起却怎么也看不明白。 什么叫真情侣才会避嫌,他就不能是因为打假才删帖的吗? 许沉星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再次登上之前注册的小号,点进那个过年的帖子。 【医务室那张图我有幸看到了,这么说吧,哥哥看弟弟的眼神直接拉丝。】 许沉星评论:有没有可能,这都是你们的错觉? 【呜呜呜,我明白,哥哥是不想弟弟被打扰,才想办法删了帖子,这是哥哥对弟弟的保护啊!!!】 许沉星评论:呵,你想多了。 【弟弟在哥哥面前真的好傲娇,啊,这神奇的糖点!】 许沉星评论:这纯属诬陷。 【内部消息,哥哥下午最后一节课请假,然后就带着弟弟出现在了医务室,你品,你细品!】 许沉星评论:朋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啊喂。 【熟悉哥哥的人都应该知道,他从不轻易请假。】 许沉星打字:也没有吧 许沉星顿了一下,盯着屏幕愣了两三秒,才确认最后一句话没发出去,页面上只剩下一行小小的系统提醒—— [您被贴主禁言,请稍后再试。] 许沉星丢下手机,捞起桌面上的降火茶吨吨吨喝了大半杯。 对面床上的谭元元好奇地扭头瞅了一眼:“你不是在打游戏吗,怎么还打出火来了。” 许沉星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半晌,有气无力地回答:“对方人多势众,我甘拜下风。” 第34章 秦诀回来的时候,许沉星的感冒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他端着甜点盒坐在寝室电脑桌前,一边啃着秦诀从港城带来的凤凰酥,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电脑里的一份项目企划案。 这是唐泽交给他的任务,一些简单或者和他专业有关的项目让他学着接触,以后不管是想自己创业还是进唐翱,都算是一种历练。 这些工作他暑假时就做过,不算难,略过简单的概述,直接找到重点,细细地翻看着。 秦诀叼着半个凤凰酥,歪着自己的椅背凑过来:“周五下午的交流会你去吗?” “去,”许沉星松开鼠标,“小唐哥上周就把行程发给我了,说是让我给他当一天助理。” 唐泽看了许沉星的课表,知道他周五下午没课,早早给他安排好行程,连当天穿的衣服都提前送来了。 “我也得去,”秦诀没什么味道地啃着手里的凤凰酥,语气幽怨,“我爸太剥削了,一点休息的时间都不给我,就想着赶紧毕业,他好把产业丢给我,然后学唐爷爷他们去周游世界。” 尾调一转,委屈荡然无存,秦诀忍不住笑出声:“不过看你也一样被小唐哥压榨,我忽然就平衡了。” 许沉星翻了个白眼,抬手扶住对方的脑袋,毫不客气地将人推了回去,顺便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继续翻看着电脑里的资料。 周五下午,许沉星和秦诀一起从学校出发,赶往世贸大楼。 会议定在了29层的南厅,他们到的时候唐泽和秦总已经在位置上低声聊天,抬头看到两个小辈,各自招手,示意身边的位置。 “堵车了吗?”秦总问。 “没有,”秦诀在秦总身边坐下吐槽,“那司机可能是新手,开的贼慢。” “之前发给你的资料看完了吗?”唐泽伸出手,将许沉星露在西装外的半截衣领塞回去,顺手递给他一个小保温瓶。 “这是什么?”许沉星接过瓶子。 “雪梨汤,”唐泽说,“润嗓子的,感冒不是一直没好全吗?” 许沉星拧开杯子喝了一口,清甜润口,味道不错,一连喝了小半杯,才回答道:“看完了,表面上没什么问题,但第十三条第二点和第六点的内容跟前几天下达的政策相悖,可能需要改,还有就是最后提出的市场调研报告不够严谨,内容也不够全面。” 唐泽满意地点了下头,不待再说什么,前排响起一个声音:“幕总,好久不见啊,来,你的位置在这边。” 幕允礼貌回应:“张总,好久不见。” 许沉星也跟着起身打招呼:“幕允哥。” “阿星,你也在啊,”幕允回过头,眉眼带了一抹温润的浅笑,“最近怎么样,还好吗?” 许沉星笑:“挺好的。” 唐泽不满意了:“怎么叫哥,应该叫叔叔才对。” 幕允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自己都让阿星叫你哥,我比你还小几岁,倒让孩子叫我叔,你也好意思。” “叫哥我也是他舅,”唐泽摆谱,“照样比哥长一辈。” 幕允冷哼:“幼稚。” 唐泽嗤笑:“无趣。” 两人同时轻嘁一声,片刻,双双挪开视线,一副谁也愿意搭理谁的高冷模样。 许沉星默默抿了口雪梨汤,假装自己不存在。 几分钟后,会议正式开始,许沉星靠在椅背上转着签字笔,偶尔有听不明白的地方,凑到唐泽耳边低声询问,再随手记录记录在纲要上。 下午三点,会议过半,中间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位置上的人纷纷站起,或三两齐聚低声聊天,或散步至休息区喝茶饮水。 许沉星也和秦诀从位置上起身,南区与会人员太多,两人便一起溜达进北区的卫生间。 秦诀懒人屎尿多,直接进了隔间,许沉星冲完水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 洁白的水柱轻柔地冲刷着修长的手指,在壁灯的照耀下,带出一抹莹莹的光。 身旁有人走进,紧接着,另一个水龙头也被打开。 “我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真是你,”身旁的人哼笑一声,“跟你舅舅一起来的吧?” 许沉星继续慢条斯理地洗着手,没搭理他。 许亦瑜站直身子,皱眉:“许沉星,我在跟你说话,你是聋了吗,每次都装听不见,这什么态度!” “既然知道是装听不见,还每次都自找没趣,”许沉星关掉水,抽出一张纸巾擦着手指,“就该想到别人会是这个态度。” “你!”许亦瑜啪的一下关掉水源,“你就非得这样跟大哥说话吗,你舅舅就是这样教养你的?” “再敢说一句我舅舅的不是,”许沉星将擦手的纸巾丢在一侧的垃圾桶里,抬眼看他,“我就把你摁进面前的洗手池里。” “你” “我什么?”许沉星提醒,“别忘了,我可是你嘴里那个性格古怪又脾气不好的坏孩子,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许亦瑜虽然也是alpha,身高却比许沉星矮了一截,真对峙起来,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况且这里除了他们两个没别人,许沉星真疯起来,不一定能做出什么事。 许亦瑜咽了咽口水,决定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听说,去年成人礼时,你舅舅就把原本属于你妈妈的股份全转到了你的名下,是真的吗?” 许沉星抱着手臂站在原地:“这些和你有关系吗?” “那么多产业和股票,还有唐翱未来继承人的位置,这些你全都拥有了,为什么还非要回家讨好老爷子,非要处处跟我争?我们好歹是兄弟,你就一定要和我作对吗?” 许沉星母亲去世之后,他就一直由唐家抚养,中间很长时间都没回过许家,多数时候,连过年都和唐泽一起守岁。 可自从高中以后,许沉星回许家的次数明显比之前多了不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看出许老爷子身体不如从前,命不久矣,所以急着才回来争夺家产。 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常人不能及的东西,却偏偏还不满足,又来惦记许家的产业,怎么能让他不恨。 许亦瑜越说越气,早忘了刚才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打算:“当初要不是你妈执意要去做什么婚前财产公证,现在属于你的那些资产,至少有一半都是我的!如今你一个人独吞也就罢了,还恬不知耻的去记挂不属于你的东西,你还真跟你妈一样不要脸” 话没说完,左脸就挨了一拳。 许亦瑜不受控制地往后摔去,挣扎的时候不小心带倒了身后的观景花瓶,半截身子都压在碎瓷上。 他顾不得叫痛,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许沉星你疯了吗?!” “嘴里再敢不干不净,”许沉星垂着眼看他,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下次碎掉的,可就不止花瓶了。” “许沉星!你” “阿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随着一阵冲水的声音,紧挨着出口的隔间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高大的alpha慢悠悠走出来,“该等我出来再动手才是啊。” “你”许亦瑜没料到厕所里还有人,一时有些语塞,“你,你什么时候过来的?都听到了什么?” “你猜啊。” 秦诀慢悠悠踱到卫生间门口,将正在打扫的牌子放门外,随手关上了洗手间大门。 啪嗒一声,落下内锁。 “你你想干什么?”许亦瑜这才意识到不对,他四下看了看,确定唯一的出口已经被堵住,心里的恐惧直线飙升,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许沉星,我我好歹是你大哥,你怎么能如果被爸爸知道,你在外面联合这些不三不四的人” “说谁不三不四呢?” 秦诀不客气地一脚踢在许亦瑜的小腿上,再次将人踹翻在地:“都几岁了,遇到事情还找爸爸,丢不丢人?” 许亦瑜张嘴:“我” “我什么我?你也挺牛啊,自己都没活明白呢,就开始惦记别人的东西了?” 秦诀蹲在地上,手肘搭在膝盖处,学着许亦瑜的语气说:“‘阿星的财产一半是我的’,不要脸的话说的这么理直气壮,我还挺好奇,许家那一家子老老小小,知道你这么惊世骇俗的想法吗,啊?” “谁,谁说许沉星的财产是我的了,”许亦瑜往后缩了缩,肩膀抵着冰凉的墙砖,矢口否认,“我没说过,你别想诬赖我。” “哦,”秦诀点头,顺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你没说过是吧,那这个录音里说话的,难道是鬼吗?” 语毕,他挪动拇指点了下屏幕,一阵细微的电流声后,属于许亦瑜遥远但清晰的声音在封闭的卫生间内响起—— “当初要不是你妈执意要去做什么婚前财产公证,现在属于你的那些资产,至少有一半都是我的” 许亦瑜惊恐地瞪大眼睛,几乎没有犹豫,奋力往前一扑,想要抢夺秦诀手里的手机。 秦诀抬高手臂,躲过了他的偷袭,另一只手猛地摁住他的脑门,重重地推倒在墙上:“还想抢东西,挺能耐啊你!” 许亦瑜狼狈地用手撑住地面,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秦诀,你我无冤无仇,我们兄弟俩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吧……前几天邵氏的发布会上,我还和你爸爸打过招呼” 秦诀冷笑:“我爸要知道你私底下这副德行,肯定后悔搭理你。” 许亦瑜咽了咽口水,只好再次转向许沉星:“我好歹是你大哥,就算之前有过什么误会,也是我们的家事,你又何必联合外人一起对付我况且,况且你妈活着的时候,她” “闭嘴,”许沉星打断他,“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提起我妈的人,就是你。” 许亦瑜下意识往后退了退,嘴唇不自觉微颤:“我,我怎么了,我那时候才几岁,就算做错了什么事情” “想找死的话。” 许沉星声音微沉,低垂的眸子一片死寂,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看一滩垃圾,一坨烂肉:“就继续说下去。” 许亦瑜倏地住嘴,眼睑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许沉星缓缓挪开视线,后退一步,转身离开卫生间。 秦诀也跟着站起身,临走前朝地上的人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以后夹好尾巴做人,千万别让我抓到什么小辫子,不然的话,我可不保证这段录音,会不会忽然出现在京都商业圈里。” 许亦瑜僵了一下,脸色陡地惨白至发青- 会议厅内,许沉星沉默地回到位置上,唐泽偏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顿住:“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没,”许沉星重新翻开会议纲要,“卫生间里踩到了点脏东西,已经弄干净了。” “嗯,”唐泽收回视线,没再追问,“能自己处理吗?” 许沉星点头:“能。” 搁在一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幕澄的消息,说社团里的报名表通过了,明天开始集中彩排,为周日汉服节做准备。 许沉星动动手指敲字:好。 对面沉默了几秒,又跳出一条消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许沉星捏紧手机,半晌,再次敲字:没。 不远处的洪楼商场,幕澄的脚步慢下来,垂眼看着手机里的两条简短回复,眉心一点点蹙起。 虽然隔着屏幕,他无法辨析对方发这两条信息时的语气,但还是隐约察觉到了异样。 许沉星的情绪,似乎不太对。 幕澄停在一个娃娃机旁,打字:你在哪里。 最闪亮的那颗星:世贸大楼。 “小澄,”江傲英踩着高跟鞋停在前面,侧身看着不远处的幕澄,“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幕澄从屏幕里抬起视线,眸底带了点歉意:“妈,我可能不能陪你看电影了。” “不是你说想看这部新上的纪录片吗,”江傲英挑了下眉,“妈妈可不是一直有时间的哦。” 江傲英手下的团队是国内极负盛名的律师天团,一直以来有着不败战神的传说,除了律所相应的工作之外,还参加很多公益活动,忙起来的时候,全国各地到处跑。 有时候一顿饭来不及陪孩子吃完,就要拎着行李箱匆匆出门。 正因如此,她才对两个儿子格外愧疚,一有时间就想要尽力弥补。 “抱歉,妈,”幕澄抿了抿唇,“要不我联系一下哥,看他有没有时间。” “算了,你哥比你还忙,”江傲英状似无奈地摇头,“儿子不需要妈妈陪,那我只好改去美容院犒劳自己了。” 幕澄微松了口气:“好。” 和江傲英告别之后,幕澄转身往商场外走,手上继续打字:我在世贸旁边的室内网球场,你要不要来。 怕对方拒绝,他又补了一句:运动一下,心情会变好。 许沉星迟疑一秒,回复:我没带运动的衣服。 “我有,”幕澄脚下一转,拐了个弯,“柜子里有一套备用的衣服,鞋子也有,尺码刚好小了半个,我穿不了。” “您好,欢迎光临。”某运动品牌的导购上前询问,“请问需要点什么。” 幕澄快速报了个尺码:“白色圆领那款,还有同色系的鞋子,一起包起来。” “好的。” 导购将一切准备好之后,手机那头终于有了回复,只一个字:好。 幕澄顿了一下,唇角一点点翘起。 世贸大楼,29层。 许沉星收起会议纲要,悄摸起身往外走。 “去哪?”唐泽叫住他。 许沉星脚步顿了一下:“卫生间。” “去卫生间,还用带着会议纲要吗?”唐泽瞥了一眼他手里的东西。 许沉星:“” 手指微动,想要将资料放回去。 “行了,”唐泽抬手抻了抻领带,没再看他,“去吧。” 许沉星默默握紧手里的东西,蹑手蹑脚地从另外一边走出会议厅。 幕澄说的那个网球场离世贸大楼很近,步行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许沉星到的时候幕澄正等在网球馆门口,手里还捏着个幼稚的果绿色星星棉花糖。 许沉星抱着手臂走过去,领带已经抽掉,第一颗扣子也松开,帅气里带了点不羁:“不是打网球吗,你怎么还没换衣服。” 幕澄递出手里的棉花糖,说话时声音微带了点喘:“给你发信息的时候我还在路上,这会刚到。” “你怎么跟刚跑了三千米似的,”许沉星接过扎棉花糖的小木棍,低头嗅了嗅,一股清新的果香,“哪买的,附近没看到有卖这个的啊。” “旁边的天桥,”幕澄悄悄调整了一下呼吸,“刚才逛过去的时候,顺便带了一个。” “还挺好闻,”许沉星捏着棉花糖慢吞吞地往场馆内走,“怎么只买了一个。” 幕澄:“阿姨要收摊了,只剩下最后一个。” 许沉星揪下一小块棉花糖塞嘴里,甜丝丝的糖立刻在舌间化开,淡淡的青苹果味,层层浸润味蕾,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 他抬起手,将糖递到幕澄面前:“喏,尝尝。” 幕澄学着他的样子,拈下一小块棉花糖咬在嘴里,慢吞吞地抿着。 很甜,尾韵里带了点细微的酸,味道还不错。 “刚才在世贸遇到幕允哥了,”许沉星把手里的星星糖揪成毛躁的球形,一直绷着的情绪也在不知不觉间逐渐放松下来,“他也在那边开会,好像看起来很忙。” 幕澄将手插在口袋里,并肩走在许沉星身边:“嗯,我哥平时工作行程很赶,应酬也多,有时候忙起来,好几天都见不着人。” 拐过狭长的甬道,是会员A用更衣室。 幕澄接过许沉星手里的吃剩的木棍,随手丢在门口的垃圾桶里,示意道:“衣服在36号更衣间,你先换。” “这不太好吧,”许沉星抱着手臂斜靠在门框上,还没忘自己的人设,“我一个Omega,在alpha更衣室换衣服,是不是不太说的过去。” 幕澄用磁钥打开单间门,配合地说:“要不给你换到Omega更衣间?” 许沉星:“” 倒也不用。 “算了,反正这里的更衣室也是隔间,”许沉星挑剔道,“小是小了点,但勉强能用。” 幕澄:“那我在门口等你。” 许沉星应了一声,走进36号间,扯过换衣凳上包装袋看了一眼:“欸,这衣服上怎么还有标签,没穿过的吗?” 幕澄:“……” 只顾着丢发票,倒把标签忘了。 他微顿了顿,解释:“就是怕哪天忘带衣服,随便准备的。” “鞋子也是新的,”许沉星取过鞋子在自己脚上比了比,“我穿正好,你穿如果小的话,可以去换大码,这还是新款呢。” “买太久,早不能换了,”幕澄伸手带上隔间门,“你慢慢收拾,我在外面等你。” 许沉星坐在换衣凳上整理新鞋鞋带,嘴上忍不住嘀咕:“上个月刚出的新款,能买多久”- 许沉星换好衣服,跟在幕澄身边往球场走,拐过宽阔的通道时,斜睨了对方一眼:“我还没见你打过网球,技术怎么样?” 幕澄整理了一下手上的护腕,没有抬头,语气漫不经心:“还行。” 还行? 许沉星想了想,觉得自己有戏:“要不我们比一场?” “哦,”幕澄偏眸看了他一眼,“你想怎么比?” “我还没想好,”许沉星将球拍扛在肩上,倒着走在幕澄面前,“要不谁输了,就叫对方一声爸爸怎么样?” 他跟秦诀打球的时候,都是这么玩。 为这个,从小到大他不知给秦诀当了多少回爹。 幕澄:“” “不怎么样。”幕澄选择拒绝。 “那怎么赌?”许沉星无所谓,反正自己不会输,“要不你说?” 幕澄的脚步慢了点,眼睫轻抬,眸底印着浅浅的灯光,显得安静又清隽:“谁输了,叫对方一声哥,敢赌吗。” 许沉星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尾,似乎没料到幕澄会这么说。 但几乎没有犹豫,他点了下头:“行啊。” 一想到对方输了之后,要委屈巴巴地喊他哥哥,许沉星莫名有点兴奋。 他轻咳一声,指尖快速敲了敲肩上的球拍杆,不放心地补充道:“一言为定,不准反悔。” 幕澄唇角微翘:“好,不反悔。” 第35章 第一盘球结束,许沉星站在中线另一边,悠闲地用球拍撞着球敲击地面:“赌约要不要再加一条?” 幕澄拧开运动饮料喝了一口,滑动喉结咽下嘴里的东西,朝许沉星看过来:“加什么?” 许沉星收回球拍,另一只手轻松接住球,唇边漾起一抹坏兮兮的笑:“加一句,‘好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怎么样?” 从小学到现在,许沉星被幕澄压着欺负了这么多年。 好不容易有机会整他一次,他怎么可能手软。 不待幕澄回答,许沉星故意激将他:“哎呀, 第一盘我好像赢了,这个时候加码,是不是有点欺负你,要不还是算了吧。” 幕澄放下水瓶,抬起手腕擦了擦下巴:“好,我答应。” 许沉星在心里打了个胜利的响指,嘴上却不动声色:“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这么定吧。” 幕澄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向另一边的端线。 第二盘,幕澄扳回一局。 许沉星揣着球笑了笑:“没看出来,你还真有两手。” 幕澄没理他,只说:“继续。” 第三盘,幕澄首先赢下两局。 许沉星捏紧手里的球拍,调整了一下呼吸:“我要开始认真了。” 幕澄还是那句话:“继续。” 二十分钟后,许沉星明显有点慌了,他扯着幕澄的衣摆耍赖:“不行,再来,五盘三胜。” 幕澄垂手接住弹起的球,点头:“行。” 第四盘,许沉星终于在抢七的时候艰难胜利。 他深吸一口气,已经察觉到了幕澄的实力,甚至能感觉到对方为了自己能输的好看一点,故意给了他一盘。 游刃有余地操控着场上的局面。 果然,第五盘毫无意外又是幕澄赢,他握着球拍弹了一下球,接住之后走到许沉星面前,问:“还打吗?” 打你个头啊打。 个运动怪。 网球打的那么好干嘛。 许沉星有气无力地顺着球网坐在地上,想起第一盘之后的加码,忽然有点想哭:“不打了。” 幕澄撑着球拍蹲在他身边,片刻,抬起手揉了揉许沉星的脑袋:“好,那就不打了。” 许沉星抬起眼,小声问:“幕澄,那个加码,可不可以不算数啊” 幕澄眼里的柔和一收,摇头:“不行。” 许沉星:“” 不行就不行。 他气呼呼地撑着地面爬起来:“我去洗澡。” 幕澄伸手摁住他的手腕,纤长的睫毛下,眸光沉静:“你说的,一言为定,不准反悔。” 许沉星抽了口气,更想哭了。 只叫哥还好,再加上后面那句几句话,真的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是脑子被球撞了吗,好端端的非要加什么码。 现在好了,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吃,他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 他张了张嘴,怎么也叫不出那个称呼,只好改口:“一定要现在吗?” 幕澄点了下头:“现在。” “” 许沉星用力捏了捏手指,暗暗给自己打气。 不就是一句话,嘴巴一张一合就说出来了,没什么好别扭的。 君子无悔,愿赌服输。 对,就是这样。 做好准备,许沉星几次开口,半晌,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好好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又浅又轻,几乎低不可闻。 说完后,他迅速低下头,将脑袋怼在膝盖上,如同一只自闭了的鸵鸟,死也不肯抬头。 耳朵微微发烫,很快,脖颈也跟着烧起来。 因为皮肤过白,整个人像个被烧红了的大虾,指尖都透着一层浅浅的粉色。 半晌,后脑勺上轻轻覆下一个手掌,幕澄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乖。” 许沉星僵了一下,倏地直起脑袋,顶着张红通通的脸瞪他:“乖什么乖,当我是小孩呢” 语气是凶的,但气势明显不足,呼吸不稳,睫毛还一直乱颤,带了股自己没有意识到的可怜劲儿。 幕澄收回搭在许沉星后颈上的手,指尖在绯红的耳垂上划过,又悄悄挪开:“是我说错了。” 许沉星吸了吸鼻子,后知后觉地谴责:“你不老实。” 幕澄似乎轻笑了一下,嗓音微沉:“我怎么不老实了?” “我问你网球打的怎么样,你说还行,”许沉星说,“这怎么叫还行,都可以进国家队了吧,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加重赌约,好再赢我” 这话说的毫无道理,许沉星说完自己都觉得这是在无理取闹,后半句话渐渐变低,没了声音。 幕澄却再次应下来,谦虚地承认错误:“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 许沉星垂着脑袋,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身侧的塑胶地面,低声咕哝:“你最好是。” 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快门声,不算太近,但很清晰。 许沉星和幕澄顿了一下,同时转身,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几米之外的球网后,一个穿浅青色运动短裙的女孩手忙脚乱地摁灭手机,睁着一双圆圆的眼睛无措地看向不远处的两个人,脸上写满了慌乱。 “姜乐恬?”许沉星坐正身子,视线在被她紧紧捂住的手机上停了一秒,“你刚刚是在偷拍我们吗?” “是,我不是”姜乐恬语无伦次,“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拍了什么,”幕澄起身走过来,伸出手问,“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可可以,”姜乐恬依依不舍地交出手机,“我没想发出去,就想留着自己看的,对不起” 幕澄划开姜乐恬的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刚才偷拍的画面上—— 空旷的网球馆,草绿色的塑胶地面,两个年轻的alpha相对着出现在画面一端。 背靠着球网的男生曲着一条长腿坐在地上,手肘搭在膝间,脑袋微垂,看上去有些失落。另一个高一些的男生单手撑着球拍半蹲在对面,手指松松地搭在对方的后脑勺上,长睫微落,在眼睑处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不管是光影还是构图,都很漂亮,如同电影里的画面,唯美的让人心动。 “拍的什么啊?”许沉星也跟着凑过来,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不由得怔了一下。 刚才的他们,在外人眼里看起来,这么暧昧的吗? 这也太他妈神奇了。 “前几天医务室那张图,”许沉星转过头问,“不会也是你拍的吧?” “不不不不是,那个真的不是我,”姜乐恬立刻摇头,“我没有在网上发过你们的照片,我发誓,真的。上次幕澄大规模申请删除带图帖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你们不喜欢被关注,所以我真没想发出去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我控制不住” 毕竟这俩人只是站在一起就好嗑的要命,她根本按捺不住拍照的手。 许沉星的视线不由得再次落在幕澄手里的屏幕上,想开口让姜乐恬删掉这张图,又莫名有点舍不得。 之前看幕澄相册的后遗症又来了,手痒,想保存。 幕澄也迟疑了一下,抬眸看向身边的许沉星,眸中带了点询问。 许沉星单手插兜,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模样:“我无所谓,反正又不是没被偷拍过。” 幕澄将手机递回去,声音温和:“别公开发出去,可以吗?” 姜乐恬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眼里倏然亮起一簇熠熠的光,她拼命点头,连连保证:“嗯嗯嗯,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好好把它存在手机里,一定不会发出去的!” 居然没要求她删照片!!! 呜呜呜她这是嗑了一对什么神仙CP。 她愿意用十斤肥肉,换她的CP原地结婚!!! 姜乐恬费劲地压下几乎要溢出喉咙的尖叫,轻咳一声,尽量保持平静:“那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许沉星抬手蹭了蹭鼻尖,强压下跟姜乐恬要照片的冲动,随意地点了下头:“好。” “拜拜,”姜乐恬捧着手机笑的很甜,“你们玩的开心。” 说完她转身往通道处走,刚跑出去没几米,脚步猛地顿住,又犹犹豫豫地退回来,欲言又止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还有什么事吗?”幕澄问。 “有一件事,”姜乐恬搓了搓手,“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阿星。” 许沉星指了指自己:“关于我的?” “不是,”姜乐恬顿了两秒,“是关于你弟弟的事。” “小珧?”许沉星问,“他怎么了?” 姜乐恬踟蹰了一下,调转视线看向一侧的幕澄。 幕澄退后一步,对身侧的人说:“我去收拾东西,在更衣室更你。” 许沉星嗯了一声,待幕澄走远后,扭头看向面前的人:“到底怎么了。” 姜乐恬:“学姐过生日那天,许亦珧出事的时候,我也在洗手间附近。” 许沉星微怔了一下:“你也在?” “是,”姜乐恬捏了捏手里的手机,“但是我看到的,和许亦珧说的不太一样。” 许沉星:“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姜乐恬吸了口气,心一横,将那天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我看到许亦珧栏住了那两个路过的男生,然后问他们要不要钱包。” 那天晚上大家玩得很疯,都喝了不少酒,在洗手间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姜乐恬懵了一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喝糊涂听错了。 几乎下意识的,她躲进身后的墙角里,偏着身子朝小巷看去。 那两个男生互相对视一眼,有点不放心地问:“为什么给我们钱包?你不会钓鱼执法吧?” 许亦珧似乎没什么耐心解释,只压低声音问:“到底要不要?” 说话时候的语调很沉,眼底阴冷,和之前柔弱无辜的形象判若两人,显得有些陌生。 男生迟疑了一秒,立刻接过许亦珧手里的钱包:“要,怎么不要,你别后悔就行。” 语毕,两个人迅速转过身,推推搡搡地往小巷尽头走去。 步子又乱又快,似乎生怕许亦珧会忽然后悔,再追过去讨要钱包。 姜乐恬满脑袋问号,正打算转身回烧烤摊,就听到身后有布料撕扯的声音,她再次回过头,眼睛倏然睁大。 许亦珧正用力撕着自己的衣领,力气很大,领口的扣子很快迸开,但他似乎还不满足,先警惕地四下看了一眼,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猛地侧身朝墙上撞过去。 粗糙的外墙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许亦珧的脸上、手腕上很快泛起红痕,看上去格外惨烈。 姜乐恬缩在阴影里,不可置信地看着许眼前的情形,久久说不出话。 许亦珧回到烧烤摊后,周围立刻乱作一团。 几乎所有关心许亦珧的人都围了过来,姜乐恬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将实际情况告诉许沉星。 再后来,事情越闹越大,连警察都惊动了,姜乐恬更不敢再多说什么。 但这件事一直憋在她心里,犹豫迟疑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 不为别的,只为许沉星不顾一切冲出去保护弟弟的举动,他就有权利知道事实真相。 许沉星的身形缓缓僵住,许久没有开口。 从姜乐恬说到许亦珧主动给钱包、故意弄伤自己开始,眼底的情绪逐渐凝固,最后一点点消散。 怪不得许亦珧身上的伤那么严重,却没有检测到任何嫌疑人的DNA和信息素残留。 怪不得两个男生分开审问,口供却出奇的一致。 怪不得在他亲手抓住“嫌疑人”的情况下,警方却依旧坚持受害者情绪激动导致记忆出现混乱,两名少年不构成抢劫罪。 所有的不对都变得合理,原本压在心头的疑云一点点散开,露出里面最真实的、丑陋的真相。 他拼尽全力护在身后的人,披着无辜的皮囊,肆意行凶。 他自以为严惩的恶人,因他的冲动,遭受无妄之灾。 许沉星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 他偏头清了清嗓子,才成功说出一句话:“谢谢。” 姜乐恬有些担忧地看着许沉星,一时间不确定把这件事告诉他到底是对还是错:“对不起,我” “你没错,不用道歉,”许沉星扯出一抹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今天辛苦了,早点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脚步很稳,没有一丝异样- 幕澄垂眸坐在更衣室中间的长凳上,听到门响,抬头看过去。 许沉星平静地瞥了他一眼:“怎么还没换衣服。” 幕澄应了一声:“马上。” “嗯,”许沉星拿着毛巾走进内侧的淋浴间,“我去冲个澡。” 幕澄没做声,看着许沉星沉默离开的背影,许久,才把视线收回来。 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好像又被搞砸了。 从网球馆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变暗,夜幕将整个京都笼罩,黑沉沉地遮住天边所有光线,只留下点点人间星火。 回程的车上,许沉星靠在后座窗边,侧脸面向窗外呼啸而过的夜景,脸上情绪很淡。 幕澄安静地坐在另一边,余光微偏,不经意落在许沉星身上,一直没有挪开。 忽地,旁边的人动了一下,垂手拿起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幕澄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划开屏幕,偏头看向身侧:“为什么忽然给我转账。” “衣服和鞋子的钱,”许沉星的声音很懒,转完账后又把手机揣了回去,“都是新的,价格也不低,我不总不能白拿吧。” 幕澄垂眼,随手点了退回。 许沉星看到手机里的信息,烦躁地“啧”了一声:“为什么不要,你钱多啊。” “衣服是以前买的,价格早忘了,”幕澄说,“如果真觉得欠了我什么,就请我吃饭吧,反正你也没吃,干脆一起。” 许沉星捏着手机走了会神,才想起点头:“行。” 又过了一会:“想吃什么。” 幕澄微微倾身,直接给司机报了个地址。 许沉星偏头抵在车窗上,没再搭话。 车子在路口拐了个弯,汇入前方的车流,二十分钟后,减速停在目的地。 许沉星缓缓坐直身子:“到了?” 幕澄先一步下去,又绕到另一边给许沉星开门:“跟我来。” “这是哪?”许沉星的视线在四周转了一圈,怔愣两秒,“不是去吃饭吗,怎么跑江边来了?” 幕澄扫码付过钱,垂手拉住许沉星,往一侧的休息长椅走去。 夜晚的江边格外安静,远处岸边的灯连成几条长长的线,将整片江面染上一层淋漓的乌金色。 漂亮,却冷清。 许沉星不情不愿地被拽着:“大晚上的,来这里干嘛。” “跟我来。” 幕澄带着人直奔左边数第三个长椅,走近后拎起椅子上的超市购物袋:“坐这里。” “这是谁放的,”许沉星站在长椅旁,提醒道,“别人的东西就这样随便拿开,不太好吧。” “先坐下,”幕澄把购物袋放在两人中间,低头翻找着什么,“这是我刚才订的超市购,我以为再得等一会,没想到比我们先到了。” “买的什么。” 许沉星坐在长椅另一边,偏眸看了一眼被幕澄扯开购物袋,里面满满当当都是零食:“晚饭不会就是这些吧?” “找到了,”幕澄拿出一瓶酸奶,握在手里看向许沉星,“有听说过一个关于酸奶的传闻吗?” 许沉星:“什么?” “把不开心的事写在瓶子上,然后喝掉它,烦恼就会被消化干净。” 幕澄用马克笔在瓶身上写了句什么,随后抬起手腕,将笔递给身边的人:“试试?” 许沉星侧身靠在椅背上,垂眸看着幕澄手里的那支笔。 半晌,才伸手接过:“幼不幼稚。” “你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幕澄半真半假地说,“不管是什么东西,一旦进入胃部,都能在4-6小时内迅速消化。” 许沉星从袋子里拿了瓶酸奶,学着幕澄的样子在瓶身上写了一行字,然后拧开盖子,昂首喝了一口。 “这烦恼的味道,有点像燕麦酸奶。” 幕澄接过他手里的笔,将盖子扣好:“燕麦更好消化,说不定都不用四小时,那些东西就能全部消失。” 许沉星想笑笑,喉间却呛了一下,他低头用手腕掩住鼻尖,轻声咳着。 幕澄抬手顺了顺他的后背,动作很轻:“慢点。” 许沉星渐渐不再咳嗽,头却没抬起来,握着酸奶的手缓缓垂下,呼吸微颤。 “我可能害了两个人。” 许沉星缓慢开口,声音很低:“我没有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自以为是的给他们定了罪,甚至没有听他们的解释,一句都没听” 那两个男生都是附中的学生,因为均未满十六周岁,并且受害人情绪不稳的情况下,口供与实际伤口多处不符等原因,警方不支持以抢劫罪结案。 可这只是表面的情况。 事实上,两个人回家后不久,其中一个男生就因为车祸被送进了医院。 抚养他的爷爷拿不出高昂的医药费,只能将孙子接回家调养,本就拮据的生活更是雪上加霜。 另一个人的父亲被卷进了一场金融骗局,不仅耗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一直居住的老宅都被迫卖掉。 母亲经营的水果店被迫停业,他自己也因为斗殴重伤入院。 两个原本还算圆满的家庭,因为一场变故,变得支离破碎,满目疮痍。 “当时那样的情况,换谁都会是和你一样的反应。” 幕澄轻轻拍了拍许沉星的后背,听着他颠三倒四的叙述,已经事情原委猜了个大概。 “况且,如果一定要这样算,那我也有责任,是我提出的报警,也是我和你一起把他们送进了警局。” 幕澄低声说:“可是你我心里都清楚,这件事错不在我,更不在你,甚至警察都没有因此给他们定罪。” 许沉星:“可是,如果不是我执意追出去……” “就算你没有追出去,许亦珧带着一身伤回家,一样会被追问调查,如果被他们私底下查出什么,或许情况会比现在更糟。” 许沉星抿了抿唇,没说话。 “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绝非你我的本意,我们能做的,只有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力弥补已经发生的错误。” 许沉星抬起头,眼尾还有点红:“弥补?” “嗯,”幕澄点了下头,“我大伯在南城医院工作,他应该可以帮忙安排两个人的后续治疗。至于两边的家庭,失去的工作可以重新安排,贫瘠的生活情况如果附和政策,应该也能拿到救助金。” 虽然可能无法让他们的生活回归之前的平静,但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式。 “那,那治疗费用我出,”许沉星直起身子,“我手里有不少基金和股票,还有一些房产不对,这笔钱,应该由更合适的人来拿。” 从知道事情真相开始,许沉星的脑袋里一直处于混乱茫然的状态。 一会是许亦珧委屈流泪的画面,一会是少年躺在地上哀嚎的模样,一会又是两个家庭残败荒芜的惨状。 整个人纠结又拧巴。 以至于差点忘了,这件事的幕后罪魁另有其人。 “我二叔他们或许不愿承认,但许亦珧清楚自己做过什么,”许沉星垂下视线,“好在他别的东西不多,钱还算够,不管是动零用钱还是求助父母,都必须承担两个家庭的所有损失。” 至于欺骗利用他的事,他自然会慢慢跟许亦珧清算。 幕澄弯了弯唇:“我也是这个意思。” 许沉星喝了口酸奶,心里默默盘算着下一步计划。 “好了,”幕澄收回手,“别想了,先去吃饭。” “嗯,”许沉星回过神,“我以为这些零食就是晚饭。” “下午运动量那么大,只有零食怎么够,”幕澄单手握着酸奶瓶,垂眸划开手机,“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 许沉星瞥了一眼幕澄手里的酸奶瓶,忽然有点好奇:“你刚刚在瓶子上写了什么啊?” 幕澄捏着酸奶的手指微垂,状似不经意地遮住瓶身:“没,随便写的。” 刚才只顾着开导许沉星,根本没时间写什么,只随手在瓶子上画了个简笔的星星。 原本这也没什么。 但心理作祟,幕澄有点不想让许沉星看到。 “我的秘密都告诉你了,你还藏着掖着,”许沉星慢悠悠地将酸奶瓶凑到唇边,“真没义气。” “火锅行吗?”幕澄问,“你最喜欢的那家云记还有位置,要不我” 许沉星咽下嘴里的酸奶:“你话题转的好硬哦。” 幕澄忙碌地划动屏幕:“那就云记吧,听说他们家最近上了新锅底,刚好去尝尝。” 许沉星:“” 幕澄的一再回避让许沉星对那个瓶子更加好奇。 他拧紧瓶盖,伸出两根手指扯住幕澄的衣袖,小幅度晃了晃。 “哥,我想看你的瓶子。” 拜下午的那场“好哥哥宣言”所赐,许沉星现在已经能毫无负担地随意叫哥。 如果需要,他甚至可以顺畅无阻地把那几句求饶重复一遍。 果然,人的脸面只会随着底线不断降低。 还在的时候千方百计也要守住,一旦丢掉,就懒得再捡起来了。 幕澄的手指一歪,原本该点确认的按钮直接点成了取消。 动作顿了两秒,他略显僵硬地按掉手机。 将一直握着的瓶子递了出去。 许沉星如愿以偿地接过酸奶瓶,放在手里转了半圈,才看清上面的内容:“你画了颗星星啊。” 虽然有点歪,但也还算可爱。 幕澄偏开视线,点头:“嗯。” “不对啊,”许沉星抬头,“星星不就是我。” 幕澄的呼吸一滞:“我” “你画了星星,然后又要把它喝下去,”许沉星一脸震惊,“你要消化掉我!” 幕澄:“” 第36章 夜里十点半,幕宅大门发出一声很轻的滴滴声,片刻,幕澄拎着个小小的购物袋走进屋内。 “回来了。” 江傲英穿着丝质睡衣站在楼梯拐角处,优雅地抬起手指按了按脸上的面膜:“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遇到同学,一起吃了晚饭,”幕澄停在玄关处换鞋,“外婆睡了吗?” “睡了,”江傲英说,“九点多吃完药就睡了。” 幕澄嗯了一声:“我去看看外婆。” 江傲英和幕文琢年轻的时候工作都很忙,一直没什么时间陪孩子,丰园的这座三层的别墅几乎常年都空着。 幕老爷子虽然在这边也有房产,却不经常回来,大多数时候都在学校附近的公寓独居,一个人过的逍遥自在。 只有外婆不忍两个外孙只交给保姆代管,便搬来丰园居住,主动承担起照顾两个孩子的责任。 随着年岁增长,老太太近几年的身体愈发不如从前。大学以后,幕澄虽然开始住校,但只要人在京都,每周五都会准时回丰园陪外婆吃晚饭。 这还是第一次,因为有事被耽搁没能及时回家。 江傲英看着走近的儿子,好奇问:“什么同学啊,妈妈见过吗?” “没,”幕澄将购物袋里的保鲜盒放进楼下冰箱里,叮嘱江傲英,“我买了陈记的红豆饼,你盯着点外婆,别让她多吃。” 外婆一直对陈记的红豆饼情有独钟,只可惜近几年身体各项指标都不允许再多进甜食,老太太又实在难以戒掉,所以只能严格把控食用量,每次不能超过一块,一周最多只能吃一次。 “知道了,”江傲英点了下头,侧身靠在实木扶手上,再次将话题绕了回去,“下午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我好像在附近的球馆门口看到你了。” 幕澄踩着楼梯上楼:“嗯,去打了会球。” “因为好奇我儿子为谁放了我鸽子,所以停在路边看了一会。” 江傲英笑眯眯地问:“那个漂亮的alpha,真的只是同学吗?” 幕澄脚下微顿,声音里多了点无奈:“妈。” “怎么了,”江傲英好笑道,“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反对你找alpha做伴侣。” 幕家虽然看起来严肃,但实际上不管是幕云卿还是江傲英夫妇,对两个孩子的态度都很宽容。 在他们看来,所有的功名成绩都是锦上添花,没什么比孩子快乐自由来的更重要。 幕澄:“” 差点忘了他亲妈是眼毒嘴辣的老姜,什么东西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因为不确定她看了多少,又猜到了几分,幕澄选择保守地装糊涂:“您说什么呢。” “说我儿子有可能喜欢的人啊。” 江傲英慢条斯理地取下面膜:“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我当然要多关注点。那孩子看上去像有心事,你这是急着去哄人,才那么晚回来的?” 江傲英从美容院出来的时候天刚擦黑,车子拐过第一道路口,就看到了自家儿子的身影,视线瞥了一下,又迅速挪回去。 江傲英一脚刹车,停在路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夜色下幕澄的身影高挑挺拔,视线却一直往身边瞟,轻飘飘看一眼,又欲盖弥彰地垂下睫毛。 眼里的担心和眷恋藏都藏不住。 全身上下都是初恋小男生特有的别扭劲儿。 也就旁边的人只顾着难过没空搭理他,不然一准能看出他没安好心。 幕澄:“” 幕澄对峙不过自己亲妈,只好侧身上楼:“我去看外婆。” “别走啊,”江傲英不死心地捏着面膜跟在幕澄身后,“再聊聊呗。” “很晚了,”幕澄头也不回,“您早点休息吧,不然容易长皱纹” 幕澄走过二楼拐角,脚步倏地停住,有些怔愣地看向鬼鬼祟祟躲在落地大花瓶后的人:“外婆?您不是去睡了吗?” 外婆偷听被抓包,只好松开手里握着的枝丫,抿着嘴笑:“晚饭吃多了,出来消消食儿。” 说着,她装模作样地活动了一下胳膊,又忍不住八卦地问:“你妈说的是真的吗,有喜欢的人了?哪家的孩子,我认识吗?” 外婆虽然身体不如从前,但精神还算矍铄,至少对外孙感情问题的关注度丝毫没减。 甚至还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毕竟她亲手带大的两个孩子性格一个比一个沉闷,除了工作和学习之外,就没什么事能让他们提起兴趣。 老太太一度以为幕澄会和他哥一样,二十七八岁了还孤家寡人一个,没料到他这么早就有了心仪的对象。 她当然忍不住好奇,想多知道点。 “可俊俏了,”江傲英将用过的面膜丢在走廊垃圾桶里,边擦手边接过话头,“皮肤很白,头发颜色有点浅,眼睛是澄灰色,像混血,放在人堆里,一眼就看到了。” 站在她儿子身边很养眼,两个人一看就很登对。 “皮肤白,头发浅,像混血,”外婆收集着关键词,片刻,眼睛一亮,“那不就是小阿星?!” 幕澄:“” 江傲英掠一眼儿子微微僵住的身影,知道自己老妈猜对了,立刻来了兴趣:“怎么,您认识?” “那可不,他们从小学起就一直是同学,我之前去学校给小澄送衣服的时候见过几次。” 外婆回忆道:“那孩子可有礼貌了,笑起来还有小梨涡,嘴也甜,一口一个外婆,比小澄还招人疼。” “小学就认识了?那么早?” 江傲英惊喜地上前揽住自己亲妈的胳膊:“来来来,妈您展开说说。” 幕澄忍不住开口:“妈,太晚了,让外婆早点休息。” 只可惜母女俩谁也没听,转身相携着走进卧室,“啪嗒”一声怼上了门- 汉服节举办前一天,所有参展的学生提前到场,参与正式的彩排。 这次的会场地点在京都,除了当地的学生之外,还有附近几座城市的学校前来参加,其中还有不少自带粉丝的网红和汉服KOL,和讨论度都不低。 前方展厅已经装点完毕,整个舞台的背景是一副巨大的长江万里图,从舞台左侧一直延续到右侧,跨越了大半个厅,远远看过去十分壮观。 除此之外,四周的柱子上也是不断变换的花中四君子,以及展开又铺平的折扇和诗词卷轴,处处都透着淡雅典丽。 不同于前台的峻宇雕墙,后台显得杂乱许多。 四处都是放置衣物和配饰的纸箱,亮着补光灯的化妆镜前人影忙碌,安排流程的工作人员在人群里穿梭,做着最后的校对。 当日的彩排内容很简单,现场核对过灯光以及拍摄效果,所有模特带妆出镜,按照流程一一展示汉服及配饰。 基本的站位和出场顺序确认无误后,所有人按照工作人员的指挥,一个个有序离场。 “哥,你好棒!”许亦珧背着书包挤在后台处,见何泽宇出来,第一时间扑在对方身上,“刚才在舞台上,超帅的!” “小心点,别摔了,”何泽宇连忙将人放在地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瞥向身边的同学,低声道,“这好多人呢。” 他还是不习惯在外人,尤其在许沉星面前和许亦珧太过亲近。 总有一种带坏小孩的负罪感。 “那有什么,”许亦珧不高兴地挽着他的胳膊,“我本来就是你男朋友啊。” “是” “不说这个,”许亦珧扯过身后的背包,语调轻快,“哥你看,你给我出的题,我全都做完了,厉害吧?” “厉害,”何泽宇接过习题集翻看了一下,“晚上订一下错题,再做一张英语,快期末考了,得加紧复习。” “还要做啊”许亦珧不满地嘀咕。 苏洛安跟在两人身后,将对话听了个大概,忍不住回头吐槽:“小珧子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男朋友,还是找了个老师啊,也太严格了。” 许沉星揣着衣袖慢吞吞走在人群后,垂下的眉眼微冷,似乎有点走神。 “阿星?”苏洛安又叫了他一声。 “嗯?”许沉星回过神,想随口说他当初也是这么被幕澄摁着学过来的。 刚一张嘴,又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只好慢半拍地止住话头:“嗯,是啊。” 说完,视线不经意往身侧瞟。 瞟了个空。 许沉星顿住脚步,转身看过去。 幕澄刚下台阶就被旁边的人拦住,一个身穿正红圆领长袍,带着纯黑色明制帽的Omega男生昂着脑袋朝他笑:“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提醒,我都不知道自己衣领没弄好。” Omega是京舞的学生,也是某站变装区小有名气的网红,全网粉丝数量加起来超过了五百万,饶是不怎么关注网络的许沉星都隐约觉得对方有点眼熟。 当然,气质样貌也很出众。 许沉星停在原地,抱着手臂继续看热闹。 “不用谢我,”幕澄不露痕迹地退了半步,和对方拉开了点距离,“是你同学让我帮忙提醒,他当时站位不方便。” “这样啊,”Omega笑笑,“那我请你们喝点东西吧,算是感谢你们帮忙。” “不用,”幕澄说,“我同学还在等我,那我先走” “那就叫上同学一起,人多才热闹嘛,”Omega不想放弃,帽檐下的耳垂微微透着点粉色,“反正离晚饭时间还早,这会回去也没什么事。” “哇哦,”苏洛安也凑了过来,忍不住感叹,“好漂亮的Omega,不亏是网红,长得确实比一般人好看。” 许沉星:“是啊。” “不了。”幕澄干脆地拒绝,没再多说什么,转身朝一侧的通道走来。 幕澄这次的衣服是黑金色的铠甲,搭配同色系披风,将本就高挑的身材衬托的更显颀长挺拔,远远背着光走过来时,衣袂仿佛都带着风。 墙头草苏洛安立刻化身迷弟:“哇,幕澄也太帅了吧!” “有吗,”许沉星理智认同,嘴上却忍不住反驳,“你看阿南都觉得眉清目秀。” “那怎么能一样,”幕澄已经走近,苏洛安只好压低声音,“这张脸摆出去,直接可以做这次活动的门面了好吧,况且没看到那小网红都被幕澄的美色迷惑了吗,这次的秀场图要是放出去,肯定又能收获一大波迷弟迷妹的舔屏。” 许沉星:“”呵呵。 “怎么还在这,”幕澄停在两人面前,“不回去吗?” “回去那么早干嘛,”许沉星瞥了他一眼,对幕澄四处招蜂引蝶的行为十分不耻,“我又不像你,行程那么赶。” 下台几分钟的功夫,都能被搭讪。 幕澄微挑了下眉,提醒:“可你不是有事情要跟许亦珧说吗?” 许沉星顿了一下,回神:“对哦。” 差点把正事忘了。 “走了,”幕澄调转脚步走向另一边的A用更衣室,“换衣服,先回酒店。” 虽然大多数同学都是本地的学校,但主办方还是给所有人订了房间,以供休息调整。 填信息住宿的时候许沉星不在,幕澄代笔,按照习惯在自己房间那一栏写下了许沉星的名字。 “还说呢,你怎么写的住宿信息,”许沉星抱着手臂走在走廊一侧,“我不是说了吗,我要跟何泽宇一个房间。” 幕澄声音放低:“你不是Omega吗,怎么能跟别的alpha住一起。” 许沉星被噎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你不也是alpha。” “你的身份信息是alpha,不和我在一起,就会跟别的A分在一个房间,”幕澄拐进更衣室,停在挂衣区前低头解着身上的盔甲,“你不怕被别人发现你真实的身份吗?” 会场的更衣室其实就是一个大型的杂物间,随便用落地挂衣架遮一下就能换衣服。 许沉星立刻挪开视线,偏着脑袋去盯墙角的一棵宽叶绿植,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边的木质衣架:“又不是睡一张床,哪那么容易被发现。” 脖子一直拧着有点累,许沉星不自觉偏回视线,又快速挪开,忍不住嘀咕:“知道我是Omega,还当着我的面换衣服,不检点” 幕澄脱下铠甲,露出里面的黑T和长裤,他拾起挂在一侧的卫衣,随意地套在身上。 许沉星:“”差点忘了,汉服里还有自己的衣服。 那他在这别扭个什么劲儿。 幕澄已经换好了衣服,随手拿过搭在一侧的外套,曲起手指敲了敲许沉星的额头:“愣什么呢,去换衣服,回去了。” 许沉星烦躁地“啧”了一声:“知道了。”- 举办方定的酒店离会场很近,一行人顺着小路慢慢走回去,也只用了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 走进大厅,领了各自的房卡。 许沉星停在电梯前,瞥了一眼跟过来的许亦珧:“你也住这边?” “嗯,”许亦珧捏着背包带子,“我订好了房间。” 许沉星点头:“房间在几楼,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啊,”许亦珧本能地有点抗拒,“我等下还要写卷子。” “不会耽误太久,”许沉星示意了一下,“带路吧。” 许亦珧扭头拽了下何泽宇的衣摆,满脸不情愿。 “阿星叫你,你就先过去吧。”何泽宇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的,我在外面等你。” 许亦珧只好妥协,磨磨蹭蹭地跟在许沉星身后上了电梯。 推开房门,许沉星将房卡插好,示意身后的人跟过来。 许亦珧小心地将背包搁在床上,怯怯地问:“二哥,到底怎么了。” 许沉星没再往里走,肩膀抵着身后的鞋柜,开门见山地问:“学姐过生日那天,那两个中学生,真的对你动手了吗?” “当然,这话我不都说过很多遍了吗,你怎么还问” “但警察的验伤结果显示,你身上的伤口并非人为,擦伤的力道也不像外力所致,”许沉星问,“我想知道那天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你身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二哥,我是受害者,”许亦珧声音哽咽,“你怎么能像审犯人一样审问我” 许沉星不为所动:“我再问你一遍,你身上的那些伤,到底怎么来的?”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许亦珧也恼了,眼里含着泪和许沉星对峙,“承认那两个人是无辜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吗?!” 他双目通红,抬起手指用力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许沉星,你看看清楚,我才是你弟弟,那两个人不过是游走街头的混子而已,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偏帮外人,就是不肯相信我!” 许沉星默了几秒,再次开口,声音缓慢平静:“我拿到了事发地点的监控录像。” 许亦珧情绪一顿,眼泪倏地止住:“什么?” “当时在现场,确实没找到固定监控,但巷子尽头停了一辆黑色的私家车。” 许沉星抬起右手,指尖捏着一个小小的U盘:“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刚好拍到了现场的情况,需要我给你播放一遍吗?” 许亦珧眼睛倏然睁大,眼底泪痕未干,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 许沉星垂下手指,问:“许亦珧,你为什么这么做?” “不”许亦珧下意识摇头,“我,我不是故意的就算他们是被冤枉的又怎么样!警察不是没定他们的罪吗” “警察没定他们的罪,不是因为你高抬贵手,而是因为他们本来就没做过,”许沉星顿了顿,“但你明知道他们无辜,还放任你爸对他们肆意报复,许亦珧,难道你就没有过一点愧疚吗?” “我没想害他们!”许亦珧眼泪不停滚落,来不及擦,只能任由泪珠子一颗一颗往下掉,看上去格外可怜,说出的话却异常冰冷。 “是他们自找的,不能怪我!他们拿了钱包你也看到了,那钱包,我一递他们就接了过去,如果他们无辜,又怎么会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况且况且就算要怪也只能怪你,当初要不是你非拦着不让泽宇哥和我在一起,我又怎么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又怎么会去害人!” “还有苏洛安,他一直试图接近泽宇哥,你又处处偏帮他,我没办法” “这一切都是被你们逼的,我没错,我什么都没做错!” “……” 许沉星静静地靠在玄关旁,忽然都不想再说什么了。 那些一早准备好的开导和规劝,像根刺一样梗在胸口,堵的人心里发酸。 眼前的人,早已不再是那个任□□哭的小孩。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对方早已长成了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陌生,疯狂,可怕。 许沉星微动了一下,转身欲走。 “别,别走!” 许亦珧立刻上前抓住许沉星的胳膊:“二哥,你你来找我,就是不想把这件事曝光出去是不是?你还是拿我当弟弟,想要护着我的是不是?把监控给我好不好,先给我” 说着,伸手去抓许沉星手里的U盘。 许沉星微抬手腕,躲开了许亦珧的触碰。 许亦珧僵了一下,惨白的脸上泪痕斑驳:“二哥?” “去给他们道歉,尽全力赔偿两个家庭所有的经济损失。” 许沉星垂眼看着面前的人,眸底冰冷:“如果他们肯原谅你,我自然会把东西交出去。” “什么?”许亦珧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警察都没给他们定罪,我为什么要道什么歉!” “你该庆幸警察没能给他们定罪,”许沉星说,“不然你现在不止道歉,还要去警局自首。” “我” “如果一周之内,事情没有结果的话,”许沉星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这段录像,就会出现在京都警局的邮箱里。” 语毕,他转过身,手指搭在把手上。 “二哥!”许亦珧开口叫住他,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你真的要这么逼我吗?” “把你逼上绝路的,从来都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 许沉星推门离开,房门缓慢回弹,又轻轻合上。 许亦珧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重重的跌在地上。 许久,没有抬头。 第37章 酒店十九层,休闲自助餐厅内。 苏洛安端着自己的餐盘,不动声色地平移到甜品区的何泽宇身边,压低声音问:“你有没有觉得,阿星和小珧子之间怪怪的。” 尤其傍晚聊完之后,两个人情绪似乎都不太好,一个缩在卡座一角低着头不说话,一个沉默地靠在窗边喝闷酒。 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我刚才问过小珧了,”何泽宇捏着取餐用的食品夹,用同样的声音回道,“但他什么都没说,一直摇头。” “那就不太好办了,说明不是我们的错觉,是他俩真的在闹别扭。” 苏洛安挠了挠头:“但是不对啊,依阿星的脾气,就算他俩意见不统一,也犯不着为一些小事跟小珧较真。” 除非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或者是其他许沉星不能接受的事情。 但这个可能性也很低,许亦珧能做什么有违许沉星原则的事。 “算了,要不你去哄哄小珧子吧,”苏洛安没理出头绪,决定暂时放弃,“我也去劝劝阿星,尽量让他们兄弟俩早点结束冷战。” “好。”何泽宇点头,又选了几样许亦珧爱吃的甜点,跟服务生要了杯牛奶,一起送到角落的卡座。 苏洛安有样学样的选了一堆好吃的,没等送到许沉星身边,就见靠在窗边的人撑着椅背站起身,手里拎着喝空了的酒杯,朝吧台的方向走来。 苏洛安愣了一下,讷讷地问:“怎么过来了,不继续喝了吗?” “不了,”许沉星将空杯搁在台面上,“明天还有活动,不能多喝。” 虽然是低度果酒,但喝多了还是会有点头晕。 他现在就介于晕和不晕之间,尺度刚好。 再多喝点,就不能保证明天的状态了。 许沉星垂眸瞥了眼苏洛安手里满满当当的餐盘,微挑了下眉:“怎么拿这么多,不减肥了?” 苏洛安是天生的娃娃脸,不管身上多瘦,脸上永远肉嘟嘟的,平日控制着食欲还好,最近天气冷,他不自觉多吃了点。 体重还没来得及上升,脸颊就不可控的圆润了起来,看上去莫名喜庆。 为此苏洛安已经嚷嚷了好几天要减肥,这还是这些天里头一次,餐盘里放了这么多菜叶子以外的食物。 “不是我的,是给你,”苏洛安松了口气,知道他这是已经没事了,便放心地把手里的餐盘推到他怀里,“来,不要客气,拿去吃。” “我不客气,”许沉星拒绝,“但你拿的也太多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再加上喝了点酒,把那点仅存的饥饿感都压了下去。 更没什么食欲了。 “不是还有幕澄吗,”苏洛安给他出主意,“拿回去跟他一起吃,反正就在楼上,离得近。” “”许沉星面无表情,“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那当然,哦对了,”苏洛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U盘,“我刚才在入口区那边捡到的,是你的吗,下午好像见你拿过一个一样的。” 许沉星瞥了一眼:“是。” “这里面是什么啊,”苏洛安好奇道,“明天展会需要用到的东西吗?” “不是,”许沉星说,“空的。” 苏洛安:“空的?” 许沉星伸手接过:“不过很快就不空了。” 刚才在房间,他已经成功录到了想要的东西,虽然可能不具备什么法律效力,但用来钳制许亦珧,已经足够了。 “哦,”苏洛安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那我先回去了,在这待久了,容易冲动之下乱吃东西。” 他努力了这么多天才减了一斤,可不能莫名其妙再涨回去。 苏洛安顿了一下,像是有点不放心:“你真没事了吗,别我一走你又自己跑去喝酒。” “要不你继续盯着我,”许沉星示意了一下手里被硬塞过来的餐盘,“一起把这些东西吃完? 他情绪确实没受太大影响,非要说的话,顶多只能算有点怅然。 掺杂了失望和麻木的怅然。 虽然烦闷,却不至于久结不散,三五杯酒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消解排遣。 “不了不了,”苏洛安立刻放弃,“我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好了,临睡前才不能吃东西,会胖死的。” 许沉星单手拎着打包盒,按电梯上三十六层,单手揣在口袋里,斜斜地靠在透着人影的内墙上。 虽然刚才喝得不多,但这会还是有点上头,尤其站在轿厢里,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他努力保持脚下平衡,走出电梯找到门卡上的房间号,刷卡进门。 随着“滴滴”的轰鸣声,房门被打开,许沉星一手拎着打包袋,一手撑在鞋柜上换鞋。 幕澄握着手机朝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顿了一下,语速不自觉加快:“好,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静了一秒,一个严肃温和的声音道:“怎么忽然这么急,有事出去?” “没,”幕澄说,“朋友回来了。” “朋友?”幕云卿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前几天好像听你妈妈说,有了想交往的对象?” 身后有沉闷的脚步声,是许沉星,他随手将打包盒丢在两张床之间的柜子上,弯腰从行李箱里找出换洗衣物,转身走进浴室。 幕澄的视线跟随着他到浴室门口,待玻璃门打开又关上,才挪开视线:“爷爷,您就别打趣我了,报告我会尽快写出来,到时候再发给您审核。” “嗯,下周三之前给我就行。”幕云卿没再追问,又聊了几句实验室里的事情,便收了线。 幕澄将手机搁回桌面上,随手整理了一下用过的纸笔文件,没等将东西规整好,便听到浴室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 随之响起的,还有玻璃瓶掉落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幕澄倏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浴室前,刚要抬手推门,动作忽然顿住,迟疑了一秒,改为敲门:“许沉星,你没事吧?” 浴室内静了一会,就在幕澄犹豫着要不要直接推门进去的时候,屋内才响起一个闷吞吞的声音:“没事,沐浴液打多了,滑了一跤。” “摔到哪里了?”幕澄问,“有没有受伤?” 许沉星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奈何滞后的酒劲让他有点头重脚轻,加上四周都是滑腻腻的光瓷,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他单手撑着地面喘了口气:“没受伤。” 就是有点站不起来而已。 早知道不洗澡了,直接上床睡一觉,一切等酒醒了再说。 幕澄:“什么东西碎了?” “熏香瓶子,”许沉星撑着浴缸边缘蹲在地上,眼睫半垂着,“刚刚不小心碰到了。” 滑倒的时候手上无意识地扑棱了一下,没抓住救命的东西,反倒把香薰瓶子撞翻,弄得一地碎瓷不说,还满屋子都是刺鼻的香气。 熏得他脑仁疼。 “穿拖鞋了吗?”幕澄问。 “穿了,”许沉星看了一眼自己光着的脚,“穿的从家里拿的的拖鞋。” 才怪。 他根本就忘了拿拖鞋,又嫌酒店的不卫生,所以才没穿,直接光着脚洗澡。 门外沉默了一会,贴在磨砂玻璃上的影子淡了点:“小心点别踩到玻璃,冲完泡沫就出来,浴室我去清理。” 许沉星偏过头看了眼门上那团模糊的影子,半晌,慢半拍地点了下头:“好。” 语毕,他继续蹲在浴缸边醒神,只等着酒劲下去,好有力气把澡洗完,再顺利躲过满地碎瓷,平安走出浴室。 靠。 听上去似乎有点难。 “明天还有活动,”门外的影子淡了点,幕澄似乎真的打算离开,“别让自己受伤。” “” 许沉星闭了闭眼,撑在地上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拇指指甲,睫毛颤了又缠,几次开口,又紧抿住唇。 浴室内的熏香挥发到极致,每呼吸一口,都带着浓烈厚重的桂花香气。 又呛又冲。 在这样的环境里,别说醒酒,不被熏死,就已经是奇迹。 “幕澄” 许沉星忽然开口,声音很低,几乎轻不可闻。 但门外的人还是听到了,他停在一步之外,应了一声:“嗯。” “我没穿拖鞋,”许沉星依旧蹲在地上,生若蚊蝇,“地上都是碎瓷,我站不稳,也不敢动。” 门外再次陷入沉默,许沉星抬手搓了搓发烫的耳朵,正想开口再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就听到幕澄的声音:“浴缸里有碎瓷吗?” 许沉星不明所以地抬起头,往浴缸内看了一眼,老实说:“我不知道。” 周围都是蒙蒙的雾气,浴缸也是白色的,许沉星只觉得眼前发晕,什么都看不清。 “你待在原地别动,”幕澄的声音很近,隔着一道薄薄的门板传到耳边,“我进来了。” 许沉星把自己团成一只虾,瓮声瓮气地答应:“哦。” 幸好没有洗澡锁门的习惯。 不然他可能真的要冒着生命危险去给幕澄开门。 “啪嗒”一声,浴室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陌生的香气混杂着暖白的水雾争先恐后地窜出浴室,空气中似乎都带了几分湿漉漉的味道。 幕澄垂着眼避开地上的碎瓷,抬手扯过搭在一侧置物架上的浴巾。 许沉星听话的等在原地没动,手臂松松地垂在身侧,背脊到肩膀弓出一条漂亮的线,肩胛微凸,如同一对舒展的翼,伏在白皙的皮肤下。 他垂着脑袋,不自觉咬着下唇,踩着瓷砖的脚丫无措地蹭着地上的泡泡。 啪,踩碎一个。 啪,又踩碎一个。 “那个”许沉星吸了口气,刚想抬头,一块浅白色的大浴巾兜头落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披好,”幕澄弯腰,往地上放了个什么东西,随即站起身,“把鞋穿上。” 许沉星扯了扯肩上的浴巾,将自己彻底包裹起来,心里那抹怪异的不自在才消退了几分。 他垂下眼,视线落在脚边的黑色拖鞋上。 便携式折叠沙滩鞋,还是人字形,估计是刚从袋子里拿出来,带着一股新鞋特有的塑胶气味。 但胜在鞋底够厚,也足够安全。 “哪来的鞋,”许沉星抬起一只脚往拖鞋里伸,“不会是你从家里带的吧” 只可惜他忘了,在地上蹲的时间太久,又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一双腿早就麻了。 后半句话没说完,脚底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跤直接把他摔懵了,拽着肩上的浴巾半晌没回过神。 幕澄立刻放下手里的垃圾桶,走近扶了他一下:“摔疼了?” “没。” 许沉星抬起头,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被香气熏的,脸颊透着一丝粉红,湿漉漉的头发乱七八糟地支棱着,一滴水从发梢滴落,顺着脖颈划过锁骨,隐匿在浅白色的浴巾内。 他毫无察觉地朝幕澄伸出手,小声说:“你拉我一把,我站不起来了。” 反正脸都丢完了,也不差这一点。 主要地上是真的凉,他不想就这么摊在这儿,更不想爬不起来再被摔一次。 幕澄快速偏开视线,喉结不自觉绷紧。 片刻,侧着身子朝许沉星伸出一只手,确认他扶着墙站稳之后,收回手背对着他继续收拾地上的碎瓷。 除了最开始扶他那一下之外,没再逾矩多看一眼。 许沉星不自觉松了口气,把自己贴在墙角里,抬手抹了把脸。 酒店的浴巾虽然大,却也不能将一个站起来的成年男生遮严实,他迟疑了一下,从肩上拽下浴巾,裹在了腰间。 这才觉得正常了点。 其实也没什么,从小到大去过那么多次温泉游泳馆,每次都穿的比这少,也没见怎么着。 更何况他们都是alpha,没什么好避嫌的。 成功说服自己之后,许沉星试探性地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小腿,偏着头盯着墙上的花洒架子,忽然有点想笑。 喝个酒把自己喝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清理完地面上所有碎瓷,幕澄将垃圾桶放回原位,垂着眼打开水龙头洗手:“应该都弄干净了,你小心点,再有什么问题直接叫我。” 许沉星:“哦。” “现在能站稳吗?” 许沉星反应了一秒,才点头:“能站稳。” “嗯,”幕澄应了一声,压低视线转身,“那我先” 许沉星抿了抿唇,总觉得干完活就让对方走有点不太好。 毕竟他是幕澄,又不是酒店的保洁阿姨。 “那个,”许沉星开口,脑子里快速组织着语言,“你衣服好像湿了一点。” “嗯,”幕澄说,“墙上有水,刚才不小心蹭了一下。” “要不,”许沉星继续斟酌着客套的说辞,“你留下一起洗澡吧。” 第38章 为了防止浴室里温度降下来会冷,幕澄清理浴室的时候没有开门,只是打开了墙上的排风开关,细微的声响盈在逼仄的房间内,显得有点吵。 许沉星微微倾身,在温暖湿润的空气里,将自己的脑门怼在了墙上。 人有时候真挺无助的。 比如现在。 他就挺想把自己的脑袋薅下来,好好控一控里面的水,再按回去继续用。 但凡脑子里的水少点,都说不出这么缺斤少两的话。 一起洗澡。 他居然邀请幕澄和他一起洗澡。 靠。 早知道能脑抽成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被香薰闷死在浴室里,好歹还能保全面子。 许沉星抬起手拨开花洒开关,盯着眼前的水柱愣了会神,不自觉回忆起幕澄刚才听到这句话时候的反应。 幕澄单手摁在把手上,几乎没有停顿,推门离开了浴室。 出去之前,甚至不忘将门带好。 似乎还挺平静? 许沉星往前迈了一步,站在淋浴下继续发散思维。 说不定幕澄急着出去,根本没听见那句脑残的废话。 如果是那样的话 几秒种后,许沉星淋在水雾里抹了把脸,实在办法继续自欺欺人。 只要幕澄不聋,以他刚才的音量以及两个人的距离,听不见才是真是奇迹发生。 算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在幕澄面前丢脸。 更何况他喝多了,神志不清。 醉酒的人,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逻辑衡量,所以没什么好尴尬。 也不需要尴尬。 成功说服自己之后,许沉星单手扶着墙,落汤小狗似的甩了甩脑袋上的水,三两下冲干净泡沫,拽过毛巾随便擦了擦。 为了让自己醉酒的状态看起来更真实一点,许沉星走出浴室的时候刻意放慢了脚步,甚至单手撑了下墙,才做作地站稳。 探头往床边看了一眼,没人。 许沉星第一反应有点慌。 这是走了? 不至于吧,虽然莫名其妙被人调戏了一把,但应该不至于连夜逃跑吧。 正不着边际地胡思乱想着,身后的阳台门被人推开,幕澄穿着刚才的那身烟灰色薄睡衣,带上门走回房间。 许沉星愣了一下,一时忘了尴尬:“你就穿这个在外面待着,不冷吗?” “不冷。”幕澄停在矮柜前,找出纸杯到了杯水,“好点了吗,还晕不晕。” 许沉星这才想起自己的醉酒人设,立刻伸手扶住墙,撑着额角皱眉点头:“晕。” 其实在浴室纠结完那一通之后,他身上的酒气就散的差不多了。 但现在骑虎难下,就算再怎么精神,也要装出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来。 为了面子,也要死撑到底。 幕澄将装着水的纸杯搁在床头柜上,转身回去扶许沉星:“小心脚下,先去床上坐着。” 许沉星走了一步,视线垂下,落在握着他手肘的那只手上。 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布料,能感受到幕澄手指的温度。 很冰,跟刚握过冰碴子似的。 “你真的不冷吗,”许沉星说,“手好凉。” “不冷,”幕澄松开手虚扶着他,“刚才出去接了个电话。” “哦。”许沉星应了一声,坐下的时候瞟到旁边的书桌,一眼就看到了压在资料上的手机。 没拿手机啊。 那还一个人在阳台上站了那么久。 看样子刚才那句话给他的打击挺大。 许沉星耷下眉眼,觉得自己得演的更卖力点才行。 “喝点水,”幕澄将杯子递过去,“能拿稳吗?” 许沉星本能地想抬手,手指伸了一半又缩回去。 他抬起眼看面前的人,湿漉漉的眼睛里盛了点恰如其分的迷茫:“我可能拿不稳,要不你先放桌上吧,我缓一会再喝。” 或许因为心虚的缘故,声音不自觉放轻,眼底带了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看上去很乖,不像是醉酒,倒有点像撒娇。 幕澄垂下视线,抬高手腕再次递了过去:“我喂你,先喝点水,解酒的。” 许沉星本来想拒绝,但听到解酒两个字,只好压下心底的不情愿,乖乖张嘴喝了一口,随即皱眉:“这什么,好难喝。” 又甜又腻,一股怪味,跟急支糖浆一样。 “蜂蜜水,”幕澄说,“甜的,只是有点蜂蜜的味道。” 许沉星没再拒绝,苦着脸喝光了杯子里的水,然后撇过头:“喝完了。” 幕澄收回握着杯子的手,眸光落在他身上:“喝了多少酒?” 许沉星痛苦的表情一收,眼睫快速眨了眨,回答:“记不清了,反正一直在喝。” 虽然都是低度果酒,但他的确没记清楚到底喝了四杯还是五杯。 所以倒也不算说谎。 “嗯,”幕澄伸手蹭了蹭许沉星的嘴角,拭去了唇边的一抹水渍,“下次别喝那么多,记住了吗?” 许沉星呆了呆,不自觉抿了下唇。 一时忘了回话。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幕澄的手指很凉,但被他揩过的地方却隐隐有点发烫。 不明显,却难以忽略。 许沉星抬手搓了搓透着热气儿的耳朵,有些没头没脑地想,如果不是知道面前的人是幕澄,他差点以为对方是在撩他了。 不待脑袋里的天马行空折腾出个所以然,幕澄又拎着个吹风机从浴室走出来,将插头固定好后,握着吹风筒示意许沉星坐好。 “吹干头发再睡。” 许沉星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吹风机,立刻拒绝:“这样的老式吹风机最重了,举着吹完胳膊都能报废。” 所以刚才在浴室才没吹头发,反正用毛巾擦过了,睡一觉捂一捂就干了。 懒得费那个劲。 “坐好。”幕澄握着风筒,腾出一只手扶正许沉星的脑袋,同时按开了开关。 吹风机的轰鸣声伴随着滚滚热风扫在耳边,幕澄的手指隐在浅栗色的头发里,顺着暖风的方向来回扫弄着,时不时拈起几撮头发在指尖把玩,抓起又放下。 许沉星不适应地缩了缩脖子,手指揪着打卷了的衣角,小声咕哝:“其实不吹也可以的。” 幕澄自然没听到他低如蚊蝇的嘟囔,手上没停,仔细地吹着每一捋头发。 裹着热浪的风仿佛带了吹眠功效,没等头发吹完,许沉星已经忍不住打了个好几个哈欠。 眼泪汪汪的,看上去格外好欺负。 幕澄关掉手里的吹风机,垂眸看着面前的人,片刻,抬手顺了顺蓬松的发顶。 “给你带了吃的,”许沉星抬手指了指桌上的打包袋,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不忘交代,“你晚饭不是没来得及吃吗,先垫一垫。” 幕澄偏头看了一眼,眉梢微挑:“专门给我带的?” “昂,”许沉星把自己窝在被子里,懒得解释太多,“要吃完,不许浪费。” “好,”幕澄唇角微翘,“知道了。”- 次日一早,生物钟准时生效,许沉星四仰八叉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边打哈欠边起身穿鞋。 脑袋一片迷糊,以至于脚丫子找到床边的黑色拖鞋时,还在懵自己什么时候多了双这么丑的鞋。 没等将混沌的思绪捋顺,浴室门被推开,幕澄握着条毛巾出现在拐角处,漆黑的鬓发微湿,薄薄的眼皮轻耷,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许沉星哈欠停住,顿了两秒。 记忆回笼,理智归位。 昨晚那些丢脸的事,全部想起来了 他默默缩回脚,忽然有点不想起床。 现在再躺回去装睡还来得及吗。 幕澄抬眼看到床边的人,视线顿了一下:“醒了?” 许沉星呼吸一滞,声音里不自觉带了几分戒备:“嗯。” 你最好别旧事重提。 不然我当场给你表演一个醉酒失忆。 幕澄回到自己床边,找出今天要穿的衣服,搭在椅背上,没注意到许沉星变幻莫测的脸色:“先去洗漱吧,今天正式举行活动,我们得早点过去。” “哦。” 许沉星微微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慢腾腾落回胸腔。 还好,幕澄还算识相,不仅没提昨晚的事,似乎还不怎么在意。 许沉星放心地起床穿鞋,余光瞥见幕澄将一个熟悉的打包袋装进背包,微顿了一下:“那是昨晚我拿回来的吗?” “嗯,”幕澄直起身子继续收拾桌上的资料文件,“还剩了点,等下当早餐吃。” “有早餐券,就在楼下,”许沉星提醒,“这东西都过夜了,应该不能吃了吧。” “没事,天气冷不容易坏,”幕澄拢了拢手里的资料,“剩的是草莓甜甜圈,我还挺喜欢的。” 草莓更容易坏吧。 许沉星还想说什么,桌面上的手机倏地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滑动接听:“喂。” “起床了没,”苏洛安似乎睡得不错,一大早精神抖擞的,“我在楼下餐厅呢,这有你最喜欢的流沙包和甜粥,小凉菜也做的不错,超好吃!” “知道了,”许沉星站起身往浴室走,“我洗漱完就下去。” 幕澄松了口气,将拢好的资料掖在了背包夹层里。 餐厅在酒店五楼,许沉星和幕澄一进门就看到了坐在窗边啃油条的许洛安,他侧身朝两人挥手,口齿不清地招呼:“这边,这边!” 许沉星拿了个餐盘,选了几样平时吃的早点坐在苏洛安对面,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昨晚没睡好吗?大早晨困成这样,”苏洛安偏过头跟幕澄打招呼,“早啊欸,你盘子里的东西,怎么那么像昨晚我拿的那些。” 幕澄抬眼:“什么?” “昨晚阿星没怎么吃东西,我就给他挑了点送过去,”苏洛安抽了张纸巾擦手,“这都一整夜了吧,得放坏了,要不别吃了。” “是啊,”许沉星拈起面前的包子咬了一口,“我也说来着”可是他不听,非要拿来当早餐。 “也对,”幕澄放下手里的甜甜圈,探出筷子从许沉星餐盘里挑了个流沙包,“那我吃包子吧。” 许沉星鼓着一边腮帮子皱眉:“想吃自己去拿啊,干嘛抢我的。” 幕澄低头咬了口包子,没搭理他- 活动当天,会场内外早早聚集了很多观展的人,除了原本邀请的学生,还有一些网红和汉服KOL的粉丝自发到场,在场内外举着小横幅喊口号。 整场活动进行的非常顺利,所有汉服配饰展示完毕后,工作人员和全体模特再次登台,拍下大合影,又一一分发了当日的璎珞纪念品。 外市的学生纷纷赶往高铁站,本市的学生也乘上回校的大巴。 许沉星坐在靠窗的位置,眉眼微垂,视线落在远处。 “阿星,”苏洛安坐在前座扭着身子问,“你的璎珞是什么颜色的啊?” 许沉星心不在焉:“绿色吧。” “我想要绿色,那个墨绿可好看了,”苏洛安眼巴巴的,“可纪念品分到我们那组,只剩下了丑不拉几的粉色和紫色。” 许沉星不怎么在意地把自己的璎珞丢给他:“拿去。” “好嘞,谢谢兄弟!”苏洛安如愿以偿交换了纪念品,拿在手里高兴地把玩了一会,视线被许沉星吸引,也跟着看过去。 “欸,那不是昨天那个网红Omega吗,怎么和幕澄在一起?” 俊男美男站在树底下,看上去还怪养眼的。 许沉星抱着胳膊靠在车窗上假寐,眼不见心不烦。 “哇,这是要表白了吗?”苏洛安扒在玻璃上往外看,“幕澄会喜欢这个类型吗,昨天看上去好像不怎么感冒的样子。” “欸?幕澄转身了那小Omega也走了,怎么没跟着过来啊。” 许沉星:“” 有脚步声走近,下一瞬,旁边的座椅微动,幕澄坐在许沉星身边,曲起一根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睡了?哪里不舒服吗?” 许沉星烦躁地睁开一只眼:“别吵我睡觉。” “幕澄,”苏洛安兴致勃勃地问,“怎么样,顺利脱单了吗?” 幕澄收回手:“什么脱单?” “那小Omega啊,他刚才不是跟你表白吗?”苏洛安说,“昨天拦住你的也是他吧,长那么好看,你俩如果在一起,未来孩子颜值肯定逆天。” 许沉星靠着玻璃窗发愣,思绪不自觉被苏洛安带偏。 幕澄和那个Omega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如果是女生,可能会更可爱 他一指头摁死脑海里发散思维的小人,气闷地想,关他什么事,又用不着他操心。 “没有脱单,”幕澄说,“学习太忙,暂时没这个打算。” 苏洛安怔愣两秒,随即发挥墙头草的优点,认真点头:“你说得对。” 说完扭头看向另一边的许沉星,又愣了一下:“不继续睡了?” 许沉星直起身子,活动了一下脖颈:“睡饱了。” 苏洛安:“” 前后五分钟不到,就睡饱了? 幕澄再次伸出手,这次掌心里躺着个透明纸包装的星星糖。 草莓味,隔着包装似乎都能闻到水果的清香。 许沉星垂眸看了一眼,接过糖撕开塞嘴里,吃着还不忘挑三拣四:“没有桃子味了吗,那个好吃。” 幕澄自然地接过许沉星手里的糖纸,随手塞进外套口袋里:“有,在家里,下次拿给你。” 苏洛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了两圈,隐约觉得哪里不不太对。 实在憋不住,他拿出手机给秦诀发信息:呼叫老秦,呼叫老秦。 秦诀被秦爸爸薅去了附近的慈善拍卖会,忙中偷闲地回复:咋了。 苏洛安扭正身子,缩在车窗和位置之间敲字:你觉没觉得,阿星和幕澄之间氛围怪怪的。 秦诀: 苏洛安:我隐约在他俩身上看到了我爸和我妈的影子。 苏洛安:要不知道是他们从小就不对付,我都怀疑他俩在背着我们搅基。 秦诀:终于有人懂我了!!! 苏洛安:啊? 秦诀:我早就看出他俩不对劲儿了,还委婉地提醒过阿星别被幕澄占了便宜。 秦诀:不过他好像没听懂。 苏洛安:!!! 苏洛安:来来来,详细展开说说。 第39章 天气越来越冷,几乎到了呵气成冰的程度,寒假前几天,京都终于飘落下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虽然还剩下好几天的课程,但校内已然处处都是要放假的欢乐氛围,连银杏道旁路过的脚步声都轻快了不少。 寝室内,谭元元盘腿坐在上铺,一边收拾带回家的东西,一边偏着头跟电脑前的孟钒聊天,商量着寒假要不要出去玩。 房门被推开,许沉星和秦诀一前一后走进寝室,手里各握着几本专业书。 “我们正商量着假期出去玩呢,”谭元元立刻问,“阿星老秦,你们要不要一起啊。” “去不了,”秦诀随手将书丢在电脑前,一脸生无可恋,“寒假我要回家打工。” 假期还没开始,秦总就已经把秦诀的工作安排的满满当当。 连个聚会的时间都不一定能挤得出来,更别说出去玩了。 “这样啊,”谭元元扭头看向许沉星,“那阿星呢?” “他比我还惨,”秦诀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耶,“他要打两份工。” 唐翱和华光都在朝许沉星招手,一边是事事以他为先的舅舅,另一边是对他寄予厚望的爷爷。两者表面上看着和谐融洽,事实上谁也不肯让着谁。 许沉星谁都没办法拒绝,只好两边跑。 “啊?”谭元元张着嘴愣了一会,“这么辛苦的吗。” 以前只知道羡慕两个室友家境殷实,没料到富二代有富二代的辛酸,不仅平时要抽出时间学习管理参与工作,放假了还要被抓去做苦力。 桌上手机在响,许沉星拾起滑动接听:“喂,小唐哥。” 电话那头的唐泽依旧高贵冷艳:“给你发的收购项目书看完了吗?” “看完了。”许沉星握着手机去了阳台。 “怎么样,说说你的意见。” 许沉星斜靠在窗边的绿植上,随手揪下一片枯叶:“对方提供的资产清单里,大部分生产线都是超过十年的老旧机器,还有小部分是排放标准不合格的运输车辆,除了地皮和厂房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价值。” “那你的意思,是不建议收购吗。” “不,”许沉星说,“那片地皮是建设用地,且手续齐全,只这一点,所带来的利益就不可估量。” “嗯,”唐泽赞许地点了下头,“这个先放一放,有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做。” 许沉星:“什么。” “我给你发了一份资料包,你先看一看。” 许沉星推门回到寝室,坐在电脑前输密码,点开内部账号找出唐泽说的压缩包,看到文件名时愣了一下:“‘非遗油纸伞制作工艺及相关文献’,这是什么?” 唐泽:“跟WZS合作的那款仙侠游戏,准备出一批特别点的周边,宣传部给出的建议是根据游戏内容,出一套有意义的手工非遗作品,这是相关资料,你提前了解一下。” WZS是幕允旗下的公司,主要从事软件开发设计,两年前和唐翱子公司星耀传媒合作推出了一款名为《少年游》的仙侠打怪升级类游戏。 不仅画风唯美制作精良,各类细节也都处理的非常出色,深受众多玩家的喜爱。这次的周边也是根据游戏里的道具一比一复刻。 因为涉及国风元素,所以市场部那边提议,制作工艺以非物质文化遗产为主。 “市场部这边已经联系了几家手工非遗协会,具体资料都发给你了,你先了解一下,等放假了再继续跟进。” 收了线,许沉星靠在椅背上研究唐泽发过来的资料,点开文件看了还没两行,便被身后的动静吓了一跳。 “我去,星耀?你看的这是星耀的资料?!”谭元元抱着几件叠好的衣服凑过来,一脸激动,“是少年游出品方的那个星耀吗?是吗是吗?” 他正收拾衣柜,经过许沉星身后时不经意瞟了一眼电脑屏幕,一下子就看到了表头上熟悉的星耀传媒logo。 谭元元是少年游十级玩家,每天都要点进游戏好几次,自然不会看错。之所以那么震惊,是因为虽然只看了一眼,但他几乎能确定,许沉星电脑里的不是公开文件。 倒像是内部资料。 如果是这样的话 谭元元猛吸了口凉气,满脑子都是大写的我草。 许沉星搓了搓被吵得嗡嗡作响的耳朵:“是。” 坐在另一边的孟钒只听到了星耀两个字,摘下一边耳机扭头问:“星耀怎么了,又出新游戏了吗?” “我去,真是我知道的那个星耀啊!” 谭元元结结巴巴地问出心里的猜测:“你你你说的寒假打工不会就是去星耀吧?星耀传媒是你们家的产业?” 许沉星虽然不愿刻意张扬自己的家世,但既然被问到,没有藏着的道理,于是点了下头:“是。” 谭元元睁大眼睛:“真是啊!” “不仅是,而且你没发现吗,”秦诀捧着个小茶杯,靠在椅背里抿了一口,“星耀的星,刚好就是阿星的星。” 唐泽对许沉星的偏宠已经到了近乎溺爱的程度,不仅因为外甥一句话就买下了游乐场的经营权、房子车子闲来没事随便给,甚至只是偶然看到破产清算的公司名字里带了个“星”字,就毫不犹豫收购整改。 顺利发展成行业翘楚且成功上市后,又在许沉星成人礼那天,把上亿的股权当礼物送了出去。 实在是够有魄力,也够有实力。 谭元元已经合不上自己的嘴巴,脑子里我草的感叹号从一个,直增至十个。 孟钒也跟着发愣,一时还难以相信平时低调随和的两个室友竟然是超级富豪,说不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能赶上他们十年的支出。 “哪那么夸张,”许沉星关掉ppt,随手打开另一个视频文件,“我们生活费和大多数家庭一样,十八岁之前花钱也要做好规划,不能乱用。” 谭元元抱着衣服正了正衣领,不自觉有点严肃:“不行,我这好歹也是跟知名企业继承人住一个寝室,以后还是得注意一下个人形象。” “有什么好注意的,又没谁愿意多看你一眼。” 孟钒说着,却不自觉也跟着坐直身子,默默将原本有点乱的桌面归置整齐- 寒假开始的前几天,许沉星每天都去华光报道,虽然一直在抽时间处理星耀的事情,但在许老爷子的安排下,还是接触了不少华光的相关业务,学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 每天都很充实,充实到可以忽略掉偶尔出来碍眼的许亦瑜。 第二十一天,许沉星转移阵地,带着已经整理好的相关文件,递到了唐泽办公桌上。 唐泽抬起视线,透过无框镜片看向坐在办公桌另一边的许沉星:“这几天不是一直在华光吗,怎么还有时间弄这个?” “没时间可以挤嘛。”许沉星伸手在唐泽的办公桌里侧摸了摸,果然摸到一个盛着零食的小盒子,他从里面挑了颗糖,拈在指间。 这是唐泽的习惯,只要许沉星来公司,他办公室里必然会放上些小零食。 □□糖巧克力薯片坚果小糖果,全是许沉星爱吃的。 许沉星放松肩膀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剥着糖纸:“小唐哥,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戴眼镜了?” “一直盯电脑,不戴眼睛累,”唐泽曲起指节托了托镜框,边垂眸看文件边臭屁地问,“怎么样,是不是特酷?” “是,”许沉星张嘴含了颗糖,敷衍地拍马屁,“那可太酷了。” 唐泽翻着文件的手指停了一下,问:“对接的非遗工厂怎么只留了三家。” “宣传部递过来的几家工厂虽然看上去资质都很齐全,但其中有一家内部出现了经济纠纷,几个合伙人为此闹上了法庭,至今没有审判结果。另一家在之前的几次文化合作中,一直存在机械代替手工的造假行为。” 许沉星用舌尖将糖抵在脸颊一侧:“所以挑来挑去,能继续谈的就只剩下了三家。” “查的还算仔细,”唐泽继续翻着手里的资料,“报价呢,财务汇报过了吗?” “汇报过了,回执在最后一页,”许沉星说,“因为工序步骤和原材料不同,三个工厂都给了不同阶段的几个报价,财务部这边也有了预估的总额,具体情况,还要等确定了产品工序和交付工期才能定。” “这件事可能需要亲自跑一趟南省,”唐泽放下手里的文件,问,“你亲自去吗,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许沉星支着一边脑门说,“再晚就要拖到年后了。” “行,”唐泽取下眼镜,抬手按了按眉心,“确定好时间后跟WZS那边的人对接一下,他们应该也会派代表一起去。” 许沉星立刻直起脑袋:“WZS代表,会是幕允哥吗?” 虽然只见过几次,但能感受到幕允是一个温和又强大的人,跟着他做事,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 “想什么呢,”唐泽瞥了他一眼,“这种小事他当然不会亲自去,顶多派个代表什么的。” “哦,”许沉星有点失望,“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第40章 出发当天,助理何静、法务部赵清和许沉星一起从唐翱大楼出发,赶往京都机场。 何静坐在前排,扭身递过来两瓶温牛奶:“没吃早餐吧,先喝点牛奶垫一下。” 何静人如其名,戴着圆圆的黑框眼镜,看上去安静又沉稳,却并非女生,而是个实实在在的男生alpha。 看脸一米六,站起来一米九的那种。 他暑假时就给许沉星做过助理,大概知道他的习惯,早起不吃早餐,顶多喝一杯牛奶或者甜粥,等上了飞机才会正儿八经吃点东西。 “谢谢。” 许沉星接过牛奶,分给身边的赵清一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随口问道:“WZS那边的人出发了吗?” “他们比我们早出门十分钟,”何静说,“但我们离机场更近,所以应该差不多时间到。” 车子顺着辅路拐上高架,迎着铺满地面的霞光一路驰骋,到达目的地时,比预估时间早了几分钟。 进航站楼后,赵清去更换登机牌,许沉星捏着个空奶瓶找垃圾桶,顺便示意何静联系WZS的人。 机票是一起订出来的,为节省时间,许沉星准备路上再跟他们商量一些细节,刚把空瓶扔进垃圾桶,就听到何静说WZS的人到了。 “他们也刚到,”何静收起手机,“说是在登机口附近在那里,郑总,这边!” 许沉星的视线顺着何静看过去,还没看到郑总,先落在一个熟悉的身影上:“幕澄?这么巧,你也要出去吗?” 幕澄穿着黑色的三件式西装,利落的剪裁合身得体,更显的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戴着细框眼镜随便往那一站,就是一身迷死人不偿命的精英范。 许沉星暗搓搓在心底吹了个流氓哨,没来由地响起前两天唐泽说过的那句话。 戴眼镜是不是特酷。 好像是挺酷。 “嗯,”幕澄点头,把一直握着的甜粥递过去,“吃早餐了吗,要不要喝点东西。” 许沉星刚喝完牛奶,还不饿,但还是接过粥杯,拿在手里吸了一口:“你去哪啊?” “南省,”幕澄说,“我和郑总一起来的。” “郑总?”许沉星愣了一下,眼睛倏地大了一圈,“你不会就是WZS的代表吧?” “郑总,”何静招呼着另一个走近的人,“好久不见,这位是我们许部长,也是这次活动的总负责人。部长,这是WZS的郑总。” “郑总你好,”许沉星连忙朝他伸出手,为显稳重,专门将握着粥杯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我是许沉星,之前在视频会上跟您聊过。” “许部长本人比视频上还要帅嘛,”郑总握着许沉星的手爽朗一笑,“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小幕总,也是这次我们WZS的代表。小幕总,这位是星耀的许部长,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很有能力的一个年轻人。” “郑总,”幕澄调转视线看向面前明显还在微怔的许沉星,眼底不自觉带了点笑,“我和许部长是同学,从小学就是。” “这么巧,”郑总忽地想起什么,“对哦,之前听唐总说起过,许部长也在京大读书。居然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现在又一起共事,看来你们还真是有缘啊。” 许沉星干笑一声:“哈。” 郑总看不见的地方,许沉星不动声色踩在幕澄的鞋面上,用眼神质问:什么情况? 你早知道星耀代表是我了吧,为什么不早点说? 幕澄单手揽住许沉星的肩,顺道挪开被踩麻了的脚,面不改色地朝郑总示意道:“先进去吧,该登机了。” 机舱内,许沉星抱臂坐在位置上,一脸高冷地瞥了一眼坐在身侧整理安全带的人:“寒假不跟幕爷爷一起做学术搞研究,跑WZS干什么。” “打工啊,”幕澄弯了弯唇角,“勤工俭学赚学费。” 许沉星:“” 许沉星从外套口袋里掏出眼罩带上,表示拒绝继续交流。 飞机飞行了近三个小时,从滴水成冰的北方一路划破长空,停落在温度适宜的南方小城。走下舷梯时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拂走了乘机的困倦。 不过旅程还没结束,下飞机后一行人取过提前联系好的越野车,又驱车一百多公里,赶往依山傍水的风竹小镇。 因为路程不熟悉,加上山间小路不太好走,等赶到民宿时,已经是下午四点。 民宿是何静订的,为求安静,单独包下了整栋小楼,一二楼各两间卧室,三楼则是一间连通着超大平台的卧房。 郑总一进门就表现出了对三楼的喜爱,他抬起手拍了拍平台上的藤椅,笑呵呵地说:“这地方不错,晚上睡不着还能出来赏个月。” “那三楼就给郑总吧,”许沉星对住哪里没什么特别的要求,“我们几个去其他房间。” 郑总是一行人里资历最老,也是最年长的前辈,由他住单独一间卧室的顶楼确实最为合适。 郑总也没多客气,笑着应下来。 剩下的房间懒得再挑,许沉星直接将行李放在了二楼西侧的房间,原地修整到晚上六点,才走出民宿觅食。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街道两旁点缀着充满了民族特色的彩花灯笼,此时全部被点亮,从街头一路亮到街尾,看上去格外热闹。 一行人穿过拥挤的巷子,走向另一边的餐饮一条街,拐进去才知道这边人流量更大,走在路上时,甚至需要时不时侧身避开对面的行人。 “人也太多了,”赵清拽了拽被挤歪了的外套,忍不住道,“这边好像也不是旅游区啊,怎么这么多人。” “这里虽然不是旅游区,但因为紧挨着莽山佛林,加上周围手工业发达,风竹小镇又是央视认证过的非遗传统文化镇,所以游客自然少不了。” 说着,许沉星被挤得踉跄了一下,被身旁的人扶住肩膀,单手推到小路右侧。 他站稳后继续说:“当然,这段时间之所以人流量格外大,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 毕竟每逢佳节,都是各大旅游景点的旺季。 赵清松开外套衣领,看了看走在人群边缘的许沉星,又转向单手扶在许沉星背上,还没来得及撤开的幕澄,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幕澄下意识护着许沉星的举动,怎么那么像他逛街时跟女朋友的状态。 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赵清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开。 人家两个不仅都是alpha,还是一起长大的同学兼好友,他怎么能随便意淫他们的友谊。 赵清甩掉脑袋里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怪不得,我就说周围怎么这么多人。” 郑总走在人群最后面,悠闲的像是在散步:“这边的客流量这么大,不知道人均GDP怎么样。” “这边的GDP虽然不低,却不是完全依赖于旅游业,”走在前面的何静搭话道,“毕竟风竹的手工业和制造业在国内都算是闻名。” 一行人边走边聊,一条拥挤的长街走到头,才到达订好的火锅店。 店内生意红火,不算太大的店面内坐满食客,还没进门就闻到了赤油火锅的浓烈香气。 五个人围桌而坐,赶了一天的路没能好好吃饭,都有点饿了,汤底涮菜上来之后省去寒暄,纷纷低头开吃。 许沉星捞起一块毛肚,在油碟里翻了个面,低头喂进嘴里,忍不住满足地眯了眯眼睛。 没有什么事情能比天冷的时候吃上一顿热腾腾的火锅,更让人开心了。 “何助好会选啊,”赵清也吃的很痛快,“随便一预定,就是这么好吃的店。” “这哪是随便一定,”何静伸手捞着鸭肠,架着黑框眼镜的鼻梁上蒙了层细汗,“我是精挑细选好久,才在大众评分最高的几家店里选中了这儿。” “靠谱,”赵清握着筷子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以后再跟女朋友出来旅游,一定要先跟你取取经。” “赵律有女朋友了啊,”郑总往锅里下了把青菜,言语间不自觉带着几分长辈的关切,“在一起几年了?” “七年了,”赵清笑的腼腆,“大一就在一起了。” “这么久,从大学走到现在不容易啊,”郑总又问,“没打算结婚吗?” 赵清搓了搓手:“想等工作稳定了再说。” 郑总说:“结了婚自然就稳定了,毕竟先成家再立业嘛。” 赵清局促地点头:“是。” “这个黄喉不错,”许沉星用公筷夹了块黄喉放在郑总餐盘里,“您尝尝。” “欸谢谢,”郑总立刻转移目标,“许部长呢,有交往的对象了吗?” 许沉星放下公筷,笑容不变:“还没有。” “那得抓紧了,”郑总说,“赵律跟你那么大的时候,都有女朋友了。” 许沉星已经有点后悔替赵清解围了:“啊,那我抓紧。” “是不是还没碰到喜欢的,”郑总热心地说,“我们公司也有很多出色漂亮的Omega,改天我给你介绍” “郑总,之前你说合同上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赵律,”幕澄将捞出的肥牛放在许沉星碗里,状似随意道,“是不是关于交付细节上的那些。” “哦对,”一提起工作,郑总立刻忘记了唠叨,转向旁边的赵清,“那个拟定合同我看过了,关于第十三条的验收交付” 许沉星松了口气,拈起肥牛忘记沾油碟就往嘴里塞。 “小心点。”幕澄抽出一张纸,伸手擦去许沉星嘴边的油渍。 许沉星吃得两颊都鼓起来了,还不忘指使:“酸梅汤递给我。” “这个细节是不是需要在合同上体现出来,”郑总说,“但是专业方面我不太懂,所以想着问问你。” “是是,您说的对。”赵律捏着汤匙点头,一副认真附和的模样,视线却不自觉往对面两个人身上飘。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许沉星和幕澄之间的氛围有点怪。 但又说不清具体哪里不对。 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两个人之间一直弥漫着一股缱绻而不自知,依赖却未察觉的亲昵。 一个内敛稳重,不动声色攻略。 一个率真傻气,无知无觉沦陷。 嘿,别说这俩人还挺配 赵清一个激灵醒过神,再次一巴掌甩出去,将脑子里越来越离谱的念头彻底拍死。 不不不,是他神经过敏,想的太多。 人家俩好朋友只是在一起相处时间久了,才会比常人亲近一点。 他怎么能如此狭隘,因为这个就否认他们之间珍贵的友谊。 许沉星和幕澄之间肯定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是的,一定是这样。 60-68 第61章 “拍到你了吗?” 何泽宇连忙放下餐盘,滑开手机看了一下:“还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我这就删了。” “不用,已经晚了。” 许沉星麻木地抬手搓了搓脸,只觉得世界都不美好了。 “对不起啊,”何泽宇不知所措地挠挠后颈,“不过好在时间还不算太长,前后也就几分钟,应该还没什么人看到。” 许沉星无力地放下手。 不。 最不该看到的那个,已经看到了。 何泽宇尽力补救:“要不我还是删了吧。” “别,”许沉星欲哭无泪,“你现在删,更像是我做贼心虚逼你做的。” “怎么了,”苏洛安端着一盘绿油油的沙拉靠过来,好奇地问,“阿星怎么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何泽宇有点内疚:“我刚才拍照的时候,不小心把阿星带进去了。” 何泽宇前段时间一直在准备竞赛,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连寝室都没怎么回过,自然不知道幕澄和许沉星在一起的事情。 所以虽然心里愧疚,却没明白许沉星在意那张照片的原因。 他踟蹰了一下,再次道:“要不我重新发一下,把带你的那张照片截了。” 苏洛安探头:“什么照片,我看看。” 许沉星:“” “哇哦,”苏洛安从照片里抬起头,眼底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笑意,“某人在外面搭讪omega,被男朋友抓包了耶。” 许沉星瘫着脸,表示不想说话。 何泽宇瞪大眼睛:“男朋友?阿星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这个我回头再跟你说,”苏洛安说完扭头看向许沉星,眼底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怎么样,用我跟幕澄解释一下吗?” “不用,”许沉星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不怎么在意地说,“幕澄又不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人,我随便跟他说一声就行。” “哦~”苏洛安拖长了音调。 许沉星:“” 哦你个大头鬼。 “那什么,”许沉星抬手蹭了蹭鼻尖,“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 “这么着急,”苏洛安笑眯眯地,“不会是急着去哄男朋友吧。” 许沉星假装耳聋,没理会苏洛安的调侃,朝两人挥了挥手,临走前不忘嘱咐,“老何,你走的时候送洛洛。” “行,”何泽宇一脑袋问号地点头,“我知道了。” 许沉星散漫地转过身,慢悠悠朝出口的方向走去,行至拐角处,才倏地加快脚步,一边走一遍掏出手机拨号。 几声之后,电话接通。 “喂。”幕澄的声音透过话筒传递至耳边,显得又低又沉。 只这一个字,许沉星敏锐的察觉到对方情绪不高。 果然在生气。 许沉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在哪里呀。” 幕澄没回答,只问:“你那边结束了吗?” “没、没什么意思,我就提前出来了。” 因为不确定幕澄有没有注意到那张照片里的人,许沉星揣着侥幸心思跟他打太极:“你吃晚饭了吗,没吃的话,我给你带回去吧。” “不用,”幕澄说,“我没在寝室。” “那你在哪儿。” “许沉星,”幕澄顿了一下,“联谊好玩吗?” 许沉星:“!!!” “我可以解释的,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许沉星的声音有点慌,他快步走出大楼,随手拦住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你到底在哪啊,我想见你。”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幕澄一时没说话。 “幕澄,”许沉星单手带上车门,“我真的可以解释的,但是电话里说不清,你先告诉我你在哪,好不好。” “我在蓝海苑,”幕澄的声音很低,“B区12栋。” “好,我马上来,”许沉星快速应了一声,应完又忍不住问,“那你吃晚饭了吗?” 声音又轻又软,像犯了错装乖的小孩。 幕澄:“没有。” “我也没吃,”许沉星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司机,有些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一晚上光想你了,都没吃下什么东西。” “哦,”幕澄不为所动,“想我,然后跟我说没空,转头去参加联谊。” 许沉星被噎了一下,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反驳道:“我都说了是有原因的嘛那我打包你最喜欢的那家馄饨好不好,我从向阳路过去,刚好经过那儿。” 幕澄嗯了一声,虽然听起来不情不愿,但好歹答应了。 “那一会见哦。”许沉星挂了电话,跟司机说了地址,“荷叶街那边的赵家馄饨停一下,我给您加钱。” 司机痛快地应了一声,转着方向盘热心地问:“怎么,惹男朋友生气了?” 许沉星干笑一声,没说话。 “惹生气了就哄嘛,”司机一副很有经验的模样,“哄人其实很简单的,讲究的就是一个态度诚恳加死皮赖脸,然后再亲一亲,抱一抱,实在不行就按在床上来一炮,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许沉星像是突然被呛到,扶着副驾驶靠背低头咳了半天,耳朵都咳红了。 “后座扶手那里有纯净水,你自己拿,”司机爽朗一笑,“大小伙子,怎么还害羞了。” 许沉星给自己摸了瓶水,拧开灌了一口,才渐渐止住咳嗽,眼睛里泪汪汪的,睫毛都湿湿成了绺。 好不容易排队买到了馄饨,许沉星马不停蹄地往蓝海苑赶,下车的时候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心急,没注意看周围路况,一脚踩在了行人道跟车身的缝隙里。 身子不受控制地踉跄了一下,随即张牙舞爪地摔了个狗啃泥。 司机隐约听到一声惨叫和重物落地声,扭头见刚下车的乘客就没了踪迹,心里一惊,立刻解安全带下车。 心想刚才好像没看到路边有井盖,怎么好端端的人没了。 饶过车子看清趴在地上还没爬起来的人,司机才微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将许沉星扶起来:“你没事吧,受伤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去医院?” 许沉星颤颤巍巍站起身,艰难地摆了摆手:“不用,就是一下摔蒙了,没事。” 司机有些不放心地又询问了两句,确认许沉星没事才重新上车,临走前还不忘小心嘱咐:“小心点啊,别再摔了。” “谢谢。”许沉星捡起地上早已碎成渣的小馄饨,略有些可惜的丢到路边的垃圾桶里,才慢吞吞地朝12栋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一边莫名想笑。 这一天过的,也太惨了。 电梯到达12楼,许沉星停在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锁扣轻响,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幕澄扶着把手站在门内,视线落在许沉星胸前,微顿了一下:“身上怎么弄的。” “下车的时候没看清路,摔了一下,”许沉星揪了揪贴在胸口黏腻的布料,低着头装可怜,“馄饨掉在地上,被我砸扁了。” 不对劲,有点好笑。 许沉星使劲掐住大腿一侧,才将漫上唇角的笑意又压了回去。 头低的更深了,肩膀微抖,跟哭了似的。 “有没有被烫到?”幕澄问。 许沉星摇摇头,抿着唇不敢说话。 幕澄没再说什么,只伸手将人拽进房间,从卧室找出一套睡衣递给他:“先去洗一下,把衣服换了。” 许沉星看着幕澄手里的衣服,愣了一下,抬头问:“这是谁的衣服啊。” “我的,”幕澄说,“这是我哥的公寓。” 因为公寓挨着大学城,离京大又很近,幕澄刚入学那会,幕允便把这里的钥匙给了他,说如果住不惯学校或者嫌寝室吵的话,可以在这边住。 幕澄虽然收了钥匙,却没怎么来过,这边的换洗衣物也不多,能替换的也只有睡衣。 “哦,”许沉星接过衣服,忍不住小声问,“放内裤了吗?” “放了,”幕澄停顿两秒,又补了一句,“是新的,还没穿过。” 许沉星点点头,转身走向浴室,临关门前又忍不住扒着门缝,露出一双闪着笑意的眼睛:“其实你穿过的也行,我不嫌弃的。” 顿了顿,又欠兮兮地问:“有吗?” 幕澄僵了一下,抬手抵住许沉星的脑门,干脆利落地将人推了进去,接着“啪嗒”一声带上了门。 许沉星无声地闷笑了好一会,才通体舒畅地脱衣服洗澡,站在淋浴下冲洗时,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低头看向胸口那一小片被烫出的红痕,不由得怔了一下。 摔倒的时候倒没觉得馄饨汤有多烫,这会被热水冲洗,才隐隐觉得胸口有点疼。 许沉星调低水温,快速冲了个澡,打了好几遍沐浴露,才渐渐掩住了身上那股香喷喷的馄饨味道。 从浴室出来时,幕澄正坐在沙发上看书,手边摆着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许沉星擦着头发,趁机在房间内打量了一圈。 这是个还算宽敞的两居室,装修只用了简单的黑白灰,沙发也是冷淡的深灰色,客厅和书房用整墙书柜做隔断,再往里应该是卧室,房门半敞着,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过来。”幕澄放下手里的书,朝许沉星示意了一下。 许沉星将毛巾搭在脖子上,乖乖凑了过去。 幕澄打开医药箱,取出烫伤膏拿拧开盖子:“把扣子解开。” “干嘛,”许沉星脸颊一红,“这才刚坐下,就让人宽衣解带啊。” 幕澄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许沉星这才意识到幕澄是想帮他上药,一时有点讪讪的,只好垂着头解扣子缓解尴尬,解完抬起眼睫看回去:“好了。” 睡衣是浅浅的青色,软软的棉质布料很亲肤,因为少了几颗扣子的束缚,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泛着红的胸口。 幕澄挪开视线,片刻,将手里的药膏递出去:“你自己涂。” “哦。” 许沉星接过药膏,指腹取药后,在胸口的那片红痕上小幅度打着圈,心里忍不住嘀咕,幕澄这是还在生气不愿意搭理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才不给他涂药。 心不在焉地擦完胸口的烫痕,许沉星把药膏递回去:“涂好了。” “药膏你拿着,明天继续用。” “哦。”许沉星只好收回拿着药膏的手。 幕澄微侧过身,从箱子里找出消肿止痛酊握在手里,声音依旧冷淡:“腿放上来。” “啊?”许沉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这才留意到左腿脚腕处有一道不明显的御痕,应该是摔倒的时候硌在了路牙子上。 许沉星应了一声,配合地把脚腕抬起,放在沙发上。 男生皮肤白皙,小腿修长匀称,踝骨微凸,趾尖圆润好看,漂亮却不过分纤瘦。 脚腕处的瘀痕透着浅浅的青色,近看能看出皮肤边缘擦破了点皮,带着些许不明显的血丝。 幕澄单手握住许沉星的脚腕,另一只手小心地将止痛酊揉在受伤的皮肤上,脸上虽然一直冷着,但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似乎生怕弄疼了他。 许沉星偏着脑袋偷瞄面前的人,忽地,凑近过去,昂着下巴吻在对方的嘴角处。 幕澄微微后退,躲开了。 许沉星倏地瞪大眼睛,眸底带了点不可置信:“你躲我?” 幕澄没理他,松开手里的脚踝,将跌打药的盖子拧好,顺便抽了张湿纸巾擦净手上残留的药膏。 许沉星气不过,不信邪地再次靠近,这次还没近身,便被幕澄再次躲开。 甚至为了躲他,身子不自然的后仰,手肘勉强撑在沙发上,视线微偏着看向房间一角,明显还在生气。 许沉星气势汹汹地压上去,不由分说便吻住了幕澄的唇,只可惜空有热情全无技巧,只知道含着幕澄的唇啃来咬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哼着:“不给我亲让你不给我亲,我亲死你” 忽地,腰间被一道力量收紧,一阵天旋地转,许沉星的后背抵在了沙发上。 许沉星懵了一下,视线落在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里,气势忽然就泄了大半。 他伸手勾住幕澄的脖颈,再次凑上去小小地亲了一下,才老实交代道:“老秦那个怂货,自己喜欢洛洛不敢说,又不想让他参加联谊认识别的alpha,才拐着弯求我,让我跟过去看着点。” 这是秦诀的私人感情问题,许沉星本不愿多说,也因为这个,才在一开始选择了隐瞒。 但现在眼看自己的爱情都要不保,哪里还顾得上兄弟,只能先让秦诀先靠边站了。 他抬起脖颈又亲了亲幕澄的下巴,才继续说:“我本来没想答应的,可老秦他耍赖,在那装可怜,我一时没忍住,就同意了。” 幕澄的视线依旧落在许沉星眼睛里:“那个蓝色衣服的omega呢。” “他就只说了两句话,”许沉星有点冤,“前后一分钟不到,就那么寸,让老何给拍下来了。” “只说了两句话,”幕澄语气不咸不淡,“你还挺失望。” “失望什么啊,我又不想跟陌生人说话,那我更厉害呢,总共只说了一句话,”许沉星重复,“‘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你自己数数,算上语气词都没十个字。” 幕澄眼皮低垂,拇指轻轻蹭过许沉星的唇角,那里有一处不明显的伤痕,是许沉星抱着他又啃又咬时自己嗑出来的。 “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不要说谎,”幕澄的声音很低,“如果有不想说的原因,我不会追问,但你也不能说谎,要直接告诉我,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许沉星将额头抵在幕澄的颈窝,来回蹭着嘟囔,“只这一次我就记住了,哪还有下次啊。” 幕澄抬手揉了揉许沉星的后颈,嗓音很轻:“先起来,我定了外卖,应该快到了。” “这不还没到嘛,”许沉星不愿意撒手,仰着脑袋小口小口地啄吻着幕澄的嘴角,黏黏糊糊地说,“先亲一会儿。” 这次虽然亲的温和,却依旧不得要领,只知道含着幕澄的唇轻蹭吮吸,好一会才恋恋不舍地后退,没等唇瓣相离,后颈被按住,幕澄的气息再次靠近。 舌尖挤入齿缝,毫不客气地掠夺索取,怀里的人呜咽轻哼,瞳孔不自觉睁大,眼睫一点点被染湿。 睡衣扣子被解开之后忘了系回去,此刻衣衫早已被弄乱,露出男生修长的脖颈和一截清晰的锁骨,幕澄眸色幽深,微微低头,吻在了微微凸起的喉结上。 许沉星无意识地抓紧幕澄身侧的布料,如同被捞在岸上,只能拍尾乞怜的鱼类,嘴唇微张,却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 意识到幕澄的手开始往下探时,许沉星头皮一麻,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别” 幕澄再次靠近,吻上他的唇,待腕上的力道松开之后,手指顺着腰腹下滑,落在了睡衣的松紧裤带上。 许沉星脸颊彻底红透了,他曲起手臂挡在脸上,任由幕澄攻城略地,一点一点将他送入沉浮的漩涡之中 许沉星失神地望着头顶几何形状的顶灯,瞳底一片茫然,眼睫微颤,鼻翼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幕澄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伸手将沙发上的纸捡走,声音低哑:“我去拿吃的,你先吃饭。” 外卖刚才就已经送到,幕澄百忙之中接了电话,让外卖小哥将吃的放在了门口的置物柜上。 “别,”许沉星没什么力气地拽了他一下,“你等我缓一下,我也帮你” 两个人距离很近,许沉星能清晰的感觉到幕澄的状态,同为男生,知道这样憋着不舒服,所以哪怕又累又倦,也想为他纾解一二。 “先吃饭,”幕澄再次吻了吻许沉星的眼尾,“乖。” 许沉星只好松手,是没力气,也是真的饿了。 毕竟折腾到现在,他除了那盘被苏洛安抢的不剩什么的小蛋糕,几乎什么都没吃。 晚餐幕澄没点小馄饨,大大小小的外卖盒摊了一桌,炸鸡鸭货各类烧烤,还有满满两大份猪脚饭,全是许沉星喜欢的。 许沉星将睡衣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臂,盘腿坐在椅子上,大快朵颐着,吃的嘴上全是酱汁。 幕澄坐在餐桌对面,用纸巾轻轻将许沉星腮边的油渍抹去:“慢点,好歹是从聚会上回来的,怎么跟饿了好几天一样。” “都说了只顾着想你,没吃下什么。”许沉星咬下一大块炸鸡,嘴角的伤不小心蹭到鸡块酥皮,他轻嘶一声,继续大口地咬着鸡肉。 一副天塌了也得等他把饭吃完了再说的模样。 “小心点。”幕澄收回手,扯出一次性手套戴上,将炸鸡一块块拆到能刚好入口的大小。 “再说了,那自助餐也没啥,除了海鲜就是甜品,”许沉星低头扒了口饭,忍不住嘟囔,“就没几样是我能吃的。” “哦,”幕澄应了一声,“又不是只顾着想我了。” “主要是想你,”许沉星一脸认真,“其次是东西难吃。” 幕澄点的东西很多,但好在两个人的胃口都还不错,满满一桌的餐盒很快见了底。 饭后幕澄重新拿出医药箱,想给许沉星的嘴角上药,被他捂着嘴拒绝:“不要不要,那玩意儿肯定很苦,我才不往嘴上涂。” 幕澄看了看手里的药膏,因为不确定味道,拧开盖子凑到鼻尖前闻了闻。 “我不涂,甜的也不涂,”许沉星抢过幕澄手里的药膏,随手丢在药箱里,“涂完就不能亲了,我才不涂那个。” 说着伸手把人拽进卧室,耳朵尖隐隐有点红:“快点,我还没帮你。” 第62章 次日是周六,难得不用早起,许沉星摊在被子里睡得很香,幕澄起床的细微动静都没能将他吵醒。 洗漱完之后,幕澄做了简单的早饭,一切收拾妥当,轻轻靠近床沿,在熟睡的人颊边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许沉星迷迷糊糊的伸手去拽他,摸到之后扯着手掌凑到唇边亲了一口。 “再睡会吧,还早,”幕澄说,“粥我煮好了,在锅里温着,鸡蛋在餐盘里,吃的时候微波炉叮一下就行。” “你去哪啊?”许沉星立刻睁开眼睛,脸颊一侧被枕头压出的一道浅浅的红痕,头顶翘着一撮浅栗色的头毛,看上去有点呆。 幕澄伸手捋顺那撮呆毛,说:“我去我哥那一趟,帮他送个文件。” 文件是幕允上周来学校看他时落在这里的,也是因为这个,幕澄才会昨晚就赶过来,为的就是方便今天从这里取走文件,送到幕允那里。 “几点了啊。”许沉星茫然地问。 “差一刻钟十一点。”幕澄说,“你再睡会,我很快回来。” “不睡,”许沉星撑着床坐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反正都睡醒了,一个人在这待着没意思,还不如跟幕澄一起回去。 “好,”幕澄站起身,“那我去给你盛粥。” 从公寓出来时已经接近中午,小路两边的柳树吐出细嫩的新芽,长长的枝叶垂下,在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 许沉星换上洗净烘干的衣服,坐在副驾上翻大众点评,一页网址还没翻完,屏幕上方跳出一个名字,秦诀。 许沉星哼笑一声,滑动接听:“干嘛。” “早上好呀阿星,”秦诀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显得有点心虚,“你怎么样啊。” “什么怎么样,”许沉星故意问,“我能怎么样?” 秦诀干笑几声,继续旁敲侧击地问:“今天周六,有没有跟男朋友去约会啊?” 幕澄转着方向盘拐入主路,似乎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偏眸朝许沉星的方向看了一眼。 许沉星松散地靠在椅背上,一派悠闲:“你猜。” “这我去哪猜啊,”秦诀挠了挠头,有点苦恼,“你就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我吧,你和幕澄怎么样,有没有因为昨天的事闹别扭啊。” 昨晚听苏洛安说起许沉星先离场的原因,秦诀才忽地意识到这事他做的不妥,本来昨天就想打电话问问情况,但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没好意思拨出这个电话。 怕好兄弟真的因此出现感情矛盾,更怕大晚上打过去电话,会耽误对方哄男朋友。 犹豫来犹豫去,直到接近中午,才试探性地播出这个电话。 “是老秦吗?”幕澄问。 “是,”许沉星偏头,“你要跟他说话吗。” 说着按下免提,将话筒往幕澄面前递了递。 幕澄单手扶着方向盘,朝许沉星的方向微偏了下头:“老秦,见到老何的话,让他帮我把桌上的绿植浇一下水。” 这是件小事,幕澄大可以直接给何泽宇发信息,不用劳烦秦诀中间传话,之所以这么做,是想间接告诉秦诀,这件事没对他们造成影响。 他也不用为此内疚,也无需介怀。 秦诀自然明白他的好意,不自觉松了口气:“好,我跟他说。” 许沉星收回握着手机的手,一时懒得再关免提:“还有事吗?” 反正他跟秦诀之间,一般不会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题。 “阿星!”秦诀语气一转,声音里的沉稳陡地消失,只剩下满腔兴奋,像是急于探知八卦的狗仔,“幕澄刚才让老何给他桌上的花浇水,他昨晚是不是没回去!” 许沉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朝幕澄的方向看了一眼,将手里的手机换了个位置,侧着身子往车窗边挪了挪:“你怎么这么八卦。” “那就是真没回去了,你昨晚也没回来,你们俩是不是” 许沉星咬牙:“你闭嘴。” 秦诀一拍大腿:“真睡了啊!我就知道,兄弟你牛啊,这么快就上本垒了。” 许沉星:“” 他恨不得穿回半分钟前,打断那只懒得关免提的手。 “那什么,”秦诀想起和苏洛安的赌约,继续问,“方不方便告诉我,昨晚你是在上面还是下面” 许沉星忍无可忍,啪地一下挂断电话,车内倏地安静下来,连彼此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虽然已经和幕澄做了很亲密的事情,但跟兄弟讨论体位问题,并且被男朋友听了个一清二楚,还是让人很难为情。 许沉星吞咽了一口空气,转过头,顶着一对通红的耳尖辩解:“那个,老秦的意思是以为我们住的是上下铺” 话说出口,才意识到这个解释多愚蠢,许沉星咬了咬下唇,耳朵的红晕更明显了。 “这样啊。”幕澄随意地点了下头,像是很轻易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许沉星轻呼一口气,立刻转移话题:“中午去吃烤牛头吧,幕允哥也一起的话,我们三个刚好可以点那个整只牛头套餐。” “好。”幕澄应了一声。 许沉星立刻翻出手机,准备预定位置。 “我都可以。”幕澄忽然开口。 “啊?”许沉星从手机里抬头。 前方红灯,幕澄将车停在线内,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眸底认真,声音沉静温和:“只要是你,不管上下,我都可以。” 许沉星眼底的情绪空白了一瞬,不自觉顺着幕澄的话想象了一下某个画面,片刻,脸颊彻底爆红。 几秒种后,他慢吞吞用外套裹住脑袋,靠在车窗上,假装自己是只鸵鸟。 发顶被人隔着外套布料很轻地揉了一下,似乎还伴着一声低低的笑音。 许沉星躲在衣服下很凶地问:“你笑什么。” “没。”明明在否认,声音里却带着明显的笑意。 骗人都那么敷衍。 许沉星气鼓鼓地拽了拽脑袋上的衣服,彻底不想说话了- 车子顺利通过车牌号审核,地下车库栏杆自动抬起,一旁的语音播报亮起红灯:“尊敬A5-0913号业主,欢迎回家。” 幕澄转动方向盘驶入车位,缓缓停稳之后,推门下车。 许沉星稍晚几秒,扶着车门踩在地面上时,脖颈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偏眸瞥到一旁停着的黑色迈巴赫,忽地愣了一下。 停顿两秒,绕至车头处看车牌号。 “怎么了,”幕澄握着文件走到许沉星身边,“这辆车有什么问题吗?” “这车,”许沉星顿了一下,“是我舅舅的。” 幕澄微怔:“小唐哥?” 许沉星分析:“可能跟你一样,也是来送文件的?” 幕澄捏了捏手里的档案袋,垂手握住身边的人:“走吧,先上楼。” 两个人顺着电梯上升至9层,行至入户门前时,幕澄却犹豫了一下:“要不我们把文件放楼下传达室,有时间让我哥去取吧。” “为什么,”许沉星说,“来都来了,直接送进去呗,我舅舅在也没关系,牛头套餐不够的话可以加菜啊。” 幕澄抿了抿唇,只好抬手敲门。 门内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才响起一阵很轻的拖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 啪嗒,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一条光裸的手臂和只穿着睡裤的半边身体。 下一秒,门缝变大,身高几乎快顶到门框的alpha单手扶着门,肩部肌肉流畅优越,小麦色的皮肤上隐隐带着几处不明显的抓痕。 或许被扰了睡觉的缘故,浅栗色的头发毛躁缭乱,眉头蹙得很深:“谁啊,不知道周末休” 周围的空气倏地凝固。 一片沉默里,气氛安静的有点诡异。 隔着半扇微敞的门,许沉星瞪大眼睛和屋内的人对视,来不及开口,“哐当”一声,门被直接拍在了两人面前。 许沉星被震得晃了一下,怔愣半晌,才略有些僵硬的转向身边的人:“刚才那个是我舅舅吗?” 幕澄:“好像是。” 许沉星还是有点懵:“看这样子他昨晚就来了?” “也许吧。” 许沉星扭头:“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幕澄抬手蹭了蹭鼻尖:“猜到了一点。” 许沉星昏迷的那几天,不止幕澄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唐泽也整夜整夜留在医院里,蹲守在机器旁,仔细观察着许沉星的状况。 白天的高强度工作,加上夜里无法正常休息,唐泽很快憔悴下来,脸色灰白一片,瞳孔颜色都暗淡了几分。 第三天晚上,自知劝不动的幕允也跟着住进医院,强逼着幕澄和唐泽按时休息。 幕澄只好在许沉星床边搭建了一个临时小床,侧身看着病床上的人缓缓入睡。 单人病房的另一张陪护床上,唐泽和幕允和衣而卧,素色的被单上,幕允的手一直握在唐泽手背上。 也就是这个时候,幕澄才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一直没时间跟幕允详谈,也不清楚他们的具体情况。 “猜到了?”许沉星顿了一秒,“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 门再次被人推开,穿戴整齐的唐泽出现在门边,衬衫整齐干净,长裤没有一丝褶皱,连手腕上的袖扣都规矩地系着。 “你们怎么过来了,”唐泽语气自然,微笑得体,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仿佛刚才那个裸着上身炸着头毛的人不是自己,“快,进来坐。” “我来帮我哥送文件,”幕澄立刻递出手里的档案袋,顺便问了一句,“我哥呢?” “他还在休息,”唐泽接过档案袋,“等他醒了,我给他就行。” 幕澄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许沉星忍不住开口:“小唐哥,你” “嗯?” 唐泽弯着嘴角转过来,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大有一股你要是敢在这多说一句话,我就敢停掉你所有零花钱的架势。 话问出口的时候,却格外温柔:“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许沉星赶紧抓住身边的人,“那我们先走了,舅舅拜拜。” “拜拜,”唐泽站在门外朝两人摆手,不忘贴心嘱咐,“路上小心点~” 电梯门缓缓合上,许沉星放松肩膀靠着轿厢,忍不住摇头:“我舅舅刚才那个笑,随便给他架个摄影机,都能直接演反派了。” 幕澄回忆了一下刚才的画面,唇角微微翘起。 “不过,他总算追到了喜欢的人,”许沉星嘿嘿一乐,“我外公外婆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语毕,忽地想到什么,偏头看向身边的人:“你会不高兴吗?” 幕澄:“为什么不高兴?” “就是,毕竟我舅舅喜欢的人是幕允哥,”许沉星斟酌着用词,“你会不会有种,自家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啊。” 幕澄挑眉:“小唐哥知道你这么说他吗?” “哎呀,你就说有没有嘛。” “没有,”幕澄抬手揉了揉许沉星的脑袋,“我哥能遇到珍惜他喜欢他的人,我只会替他开心,怎么会不高兴。” 况且,是他先对唐家的小白菜动了心思,哪还敢有什么别的意见。 许沉星彻底放下心来,随即想到另一件更重要的事:“如果幕允哥真的接受了我舅舅,那你以后是叫他哥,还是跟着我叫舅舅啊。” 幕澄:“”- 京都大学,第三食堂。 许沉星坐在位置上,朝取餐口的人招了招手:“这边。” 苏洛安捧着个小餐盘,侧身避开路过的同学,走近后将杭椒牛柳饭搁在桌面上:“稀奇啊,有男朋友的人,居然还能想着叫我们吃饭。” “说什么呢,”许沉星连忙递出提前买好的甜豆奶,试图以此挽回他们岌岌可危的友情,“你们两个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找你们找谁啊。” 秦诀端着餐盘坐在苏洛安身边,接过豆奶随手拧开,递给身边的人:“那么最好的好朋友,我能问一下,是什么原因导致你丢下男朋友,选择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吗?” “当然是有事请你们帮忙了。”许沉星耿直微笑。 苏洛安:“切。” 秦诀:“我就知道。” 苏洛安捏着勺子蒯了一大勺裹着牛柳的米饭:“说吧,什么事啊。” “上刀山下火海可不行,”秦诀重新拧开自己那瓶甜豆奶,“这不在好朋友的范畴内。” “放心,不让你们两肋插刀,”许沉星说,“就是有件事,想请你们帮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啊,”苏洛安塞了一嘴米饭,口齿不清地说,“帮你想办法把幕澄骗上床?” 秦诀拌面的动作停了一下:“你们不是已经睡过了吗?” “什么?”苏洛安差点喷出嘴里的米饭,“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几天啊,”秦诀扭头看向许沉星,“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们俩谁在上面” 话没说完,邦邦两声脆响,俩人一人挨了一勺子。 秦诀抬手揉了揉发红的脑门,小声嘀咕:“不说就不说嘛,动什么手啊。” 苏洛安被敲得眼泪汪汪,还不忘八卦:“那你们到底睡了没” 许沉星面无表情,再次拿起面前的汤勺。 苏洛安尾音一转,立刻变了个调:“我是说,你想让我们帮你干啥,只要不是违法乱纪,或者是把幕澄脱光了丢到你床上这样的缺德事,我们俩肯定义不容辞!” 秦诀咬着面条附和:“没错。” 许沉星:“” “算了,就你们这智商,说了你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沉星抽出一张纸巾,慢吞吞地擦着手里的汤匙:“我还是自己慢慢想办法吧。” “谁说我们帮不上什么忙,”苏洛安一撸袖子,差点直接站起来,“不行,今天你必须说清楚。” 秦诀咽下嘴里的面条,随手扯了张纸擦嘴:“男人,我承认你的激将法对我有用,现在可以说了。” 许沉星单手托腮,手上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扒拉着餐盘里的饭粒:“还有不到半个月就是幕澄的生日了,我在发愁送他什么礼物。” 这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生日,他想送给幕澄一个有意义的东西。 至少不能像以前似的那么敷衍。 苏洛安:“我怎么有种走在路上,忽然被塞了口狗粮的错觉。” 秦诀摇头:“也许不是错觉。” “没开玩笑,”许沉星实在没什么食欲,只好拿起旁边的豆奶喝了一口,“我是真的不知道该送他什么。” “那你往年都送什么啊?”秦诀说,“说一下我们略作参考。” 许沉星想了一下,老实道:“往年的礼物,好像都没什么参考价值。” “那你别管,”苏洛安继续蒯米饭,“你先说。” 许沉星放下豆奶,一一数着自己送过的礼物:“仿真蟑螂、塑胶软蛇,还有全身黑色,关节处带着毛刺,一按还会动的大蜘蛛。” 苏洛安:“” 秦诀:“” 第63章 接下来的几天,秦诀和苏洛安被迫牺牲休息时间,一有空就往学校附近的咖啡厅跑,头都快熬秃了,才设计出几套勉强能入眼的生日方案。 没等三个臭皮匠商量出最后对策,被碰巧进来买咖啡的何泽宇意外打断。 何泽宇从卡座后探头,看向笔电上写着《生日惊喜第七版(修订版)》的PPT,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问道:“你们在给谁准备生日惊喜啊?” 卡座内静了几秒,三个人同时扭头看过去,倏地一惊。 秦诀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用身体挡住屏幕,顺手按下保存,直接将笔电拍上。 苏洛安站起身对着何泽宇施咒:“你没看到,你什么都没看到,出了这个门,你将忘掉刚才的一切” 许沉星:“” 许沉星抬手按了按苏洛安的脑袋,待人重新坐回卡座后,朝何泽宇点了下头:“来买咖啡啊。” “对,”何泽宇看了看两个人的反应,知道自己猜得没错,不由得张了张嘴,“那个” “替我保密,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许沉星说,“一个月的咖啡做交换,怎么样。” 有免费的咖啡喝当然好,但重点是—— “是给幕澄准备的吗?”何泽宇问。 许沉星沉默两秒,在直接灭口和拍晕对方之间犹豫了一下,选择加注:“两个月的咖啡。” “不是这个,”何泽宇说,“主要幕澄下周得去北安,生日当天他可能回不来。” 许沉星微怔:“去哪?” “北安,”何泽宇说,“上午刚接到的通知,下周二就得走,加上来回路程,回来至少也要周六了。” 幕澄的生日,刚好在周五。 秦诀和苏洛安顿了顿,下意识对视一眼,渐渐安静下来。 “去北安做什么?”许沉星问。 “安大一周后有一场为期三天的名师讲座,主讲人是数学界泰斗、国家数学研究所的陈中南教授,我们系所有学生的超级偶像。” 这次的讲座虽然对外开放,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参与,需要提前递申请,还要经过层层审核。 幕澄半年前就提交过资料,上午名额刚下来,除了他之外,被邀请的还有同系的另一个学生。 “这个机会难得,周五下午的活动还安排了自由问答和大合影等项目。” 何泽宇踟蹰了一下,还是老实说道:“这些是给现场学生的最大福利,北安又离京都那么远,就算参加完活动立刻上飞机,可能也赶不及回来过生日。” 许沉星迟疑几秒,点头:“我知道了。” 肩上一重,秦诀的手肘搭了上来,随手撸了把许沉星的后脑勺,朝何泽宇的方向笑了一下,没什么所谓地说:“回不来也没关系,可以事后补过嘛。” “对啊,”苏洛安从另一边冒出脑袋,“补过生日更让人意想不到,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惊喜效果。” 两个好友一人一句,不动声色安慰许沉星的同时,顺便把接下来的大致计划做了相应的调整。 反正不管怎么说,计划没有白白准备,心血也没有白白付出。 他们做的这一切,都不是没有意义。 “对,”何泽宇也跟着连连点头,“顶多也就推迟一两天,跟当天过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许沉星被搓得脑袋都快起静电了,半晌,才慢半拍地了下头:“只能这样了。”- 晚餐许沉星没去食堂,而是选择了校外的一家麻辣烫馆。 他坐在小马扎上往小碗里加醋和辣椒,加完之后把醋桶递给对面的人,语气自然地说:“你下周要出远门啊。” 幕澄接过醋桶放在一边:“嗯,安大那边有个讲座,大概两三天能结束。” “哦,”许沉星低头挑了挑碗里的面,“什么时候走啊,请好假了吗?” “请好了,”幕澄开了一瓶饮料放在许沉星面前,“下周二走,周五早晨能回来。” 许沉星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倏地抬头:“什么时候回来?” “周五早晨,”幕澄抽出一张纸,伸手擦了擦许沉星颊边被迸溅的菜汤,“小心点。” “怎么是周五,”许沉星几乎怀疑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 那天从咖啡馆回来后,许沉星专门搜了一下何泽宇说的那个讲座,确认过活动结束时间是4月19日下午。 那天除了最后一天讲座的之外,还有现场问答和合影留念,等活动结束天都黑了,就算幕澄能买到当天晚上的机票,赶回京都也只能是零点之后的事情,怎么能在当天早晨就回来。 除非,幕澄不打算参加周五的活动。 “讲座周四就结束了,我买了18号晚上的机票,”幕澄扯了张纸巾擦汤匙上的水珠,“19号早晨就能到家。” “讲座周四结束?”许沉星捏了捏手里的筷子,“不对啊,我查了信息,活动一直持续到周五下午” “其实周四就已经结束了,周五只是一些问答活动,”幕澄挑出碗里的香菜,搁到一旁的餐巾纸上,“没什么意思,参不参加区别不大。” 怎么不大。 许沉星虽然不了解这个陈教授,但听何泽宇提起他时的那一堆头衔,就知道这人不简单。 能被幕澄这样重视,提前半年就递交申请,进过层层考核才得到的名额,又怎么会轻易放弃与偶像对话,并且合影留念的机会。 许沉星心里隐隐猜到了几分原因,但还是忍不住问:“既然去都去了,为什么不参加周五的活动。” 幕澄挑完最后一跟香菜,略有些好笑的问:“我想周五回来,不行吗?” 周五是他的生日,也是和许沉星在一起之后第一个有意义的日子。 许沉星向来热爱生活又很有仪式感,连表白都那么隆重正式,不会不在意男朋友的生日。 更何况,幕澄早就注意到发小三人组的动静,知道他们一直在悄悄计划着什么,说不定早就设计出一二三四套生日方案和各类惊喜。 他又怎么舍得缺席男朋友精心为他准备的惊喜。 至于最后一天的问答活动,虽然珍贵,但只要他足够努力,以后未必没有再见教授的机会。 许沉星垂下视线,声音有点闷:“机票退了吧,等过了19号再回来。” 他的确想和幕澄一起庆祝生日,得知幕澄周五回不来的消息后,也确实有一点失望。 但失望的原因,仅仅是因为男朋友生日那天自己不能陪在身边,却从没有想过阻止他去参加偶像的讲座。 相反,他不希望幕澄因为和他一起,去牺牲任或者放弃任何东西。 幕澄轻轻放下手里的筷子:“为什么?” “生日可以补过,餐厅和蛋糕可以推迟,”许沉星说,“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再一起庆祝。” “可是” “幕澄,”许沉星抬起视线看着他,“你没有必要为了谁,去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哪怕那个人是我也不行。” 幕澄回视着许沉星的眼睛,许久,妥协地点头:“你不想我提前回来,我可以按原定计划参加全部行程,但是有一件事,我还是要跟你解释清楚。” 许沉星:“什么。” “不是只有你想和我一起过生日,我也是。”幕澄说,“以往每年生日都是和家里人一起过,今年我早早就跟我妈请了假,说要跟男朋友单独过生日。” “所以,我提前结束行程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自己。” 幕澄:“是我自私地想在生日那天待在你身边,是我为此想放弃最后一天的行程,这是我的个人意愿,压力和责任不应该由你来承担。” 许沉星眸间闪动,嘴唇几次张合,说出口的却是:“你把我们的事告诉江阿姨了?” 幕澄顿了一下,眸底带了点无奈:“其实,她早就看出了我对你的心思,从你们第一次见面之前,她就无数次跟我问起过你。” “第一次见面之前”许沉星瞪大眼睛,“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之前在网球馆那次,我妈远远看到我们一起从场馆里出来,也知道我一直想办法在逗你开心。” 江傲英女士眼光狠辣,只一眼就准确拿捏症结,稍一分析,连他的心路历程都快捋出来了。 哪怕他之前从没有正面回应过,依旧挡不住江女士头头是道的剖析。 尤其幕允生日宴上见过许沉星之后,这种混杂着开心和揶揄的试探只增不减,所以和许沉星正式在一起后,幕澄便一改往日回避的态度,直接大方承认。 他是谈恋爱了,对方就是爸妈和哥哥都知道的那个许沉星。 本来以为江女士能就此消停,没想到她更兴奋了。 成天不是追问感情进度,就是催着他有时间就带小阿星回家,还要正式将人介绍给外婆和爷爷。 许沉星哪知道幕家的热闹,只顾着回忆去年打网球时自己头发乱不乱,衣服皱没皱,脸色不会很臭吧,江阿姨会不会因此回他有意见 他抬起手抓了抓头发,一时理不清思绪,满脑子都是:“幕允哥生日宴之前,阿姨就知道我了……” 幕澄只好点头:“是。” “那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许沉星再次陷入头脑风暴,生日宴那天他穿的是礼服,头发也专门打理过,形象应该还过得去。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天过敏了,还害得幕澄因此提前离场 “别想了,”幕澄捏了捏许沉星的手,“我妈很喜欢你,我爸也是。” 许沉星不信:“你骗我的吧。” 幕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许沉星:“但是阿姨见我的那两次,我都没机会好好表现啊。” “喜欢这种东西很玄妙,”幕澄想了想,“就像你喜欢我哥,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你就觉得他是优秀的。” “那倒是,”许沉星都快被说服了,才忽然意识到不对劲,“但那是因为,幕允哥本来就很优秀啊。” “难道你不优秀吗?”幕澄反问。 倒也不是。 其实,许沉星一直很自恋,总觉得自己又帅又酷来着。 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 “阿姨他们不反对你找alpha做伴侣吗?” “不会,”幕澄说,“我妈明确说过,不管我的另一半是什么性别,只要我真心喜欢,他们都不会反对。” 许沉星松了口气,半晌,才重新拿起筷子低头咬了口面,咽下之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郑重地说:“那等你回来了,我也把你正式介绍给我舅舅。” 幕澄弯了弯唇:“好。” “你也不用担心,”推己及人,许沉星宽慰道,“我舅舅还惦记着幕允哥呢,不会为难你,他要敢有一丁点儿不痛快,你就在幕允哥跟前说他坏话,让幕允哥收拾他。” 幕澄轻咳一声,忍着笑意再次点头:“好。” 第64章 周二中午,许沉星开车前往机场,将男朋友送到安检口时,还不忘嘱咐:“不许提前回来,记住了没?” 幕澄只好点头:“记住了。” “到了之后把酒店名字和信息发给我,”许沉星像个不放心孩子出远门的家长,啰嗦又絮叨,“下飞机也要发信息。” “好,”握着登机牌的手伸出,捏了捏许沉星的脸颊,“等我回来。”- 北安大学,大礼堂内。 持续了近两个小时的讲座结束,头发花白的老教授揣着保温杯站在讲台后,笑眯眯地看向台下那群年轻的学生,闲话家常般问道:“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枯燥乏味?” “没有,”台下立刻有学生回应道,“我们喜欢陈教授,也喜欢数学!” 陈老爽朗地笑了,背着手绕到讲台一边,邻家长辈般亲切又慈祥地说:“我知道,今天坐在这里的,有很多都是数学领域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各大竞赛的获奖人,你们能坚持不懈地喜欢这一学科,这让我很欣慰。” “不瞒你们说,我一直觉得数学是一个很有魅力,很值得投入时间去研究和挖掘的学科,”陈老单手扶着讲台,“只可惜,我们国家大多数年轻人都没有发现这一点,不少人都对它提不起感兴趣,甚至深恶痛绝。” 话音一落,台下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幕澄看着台上的老人,也跟着弯了弯唇角。 “很多人可能会说,那是你聪明嘛,所以才会数学感兴趣,”陈老笑着摇了摇头,“其实不然,我之所以在数学领域小有成就,不止是因为我聪明。” 台下的学生顿了顿,再次发出一阵笑声。 “更重要的是,我是真的喜欢数学,喜欢一样东西,才会愿意花时间去了解,”陈老说,“你们能喜欢数学,能对它感兴趣,就已经成功了一半,接下来,只要坚持所爱,静下心去感受它带来的魅力,必然能做出一番属于自己的成就。” 台下立刻有人开始鼓掌,不久,掌声响成一片,久久不能平息。 陈老离开后,台下的学生纷纷起身,幕澄垂着眼将笔记本和笔收进背包,刚站起身,被身边一个软软的声音叫住:“你好,同学” 幕澄停住脚步,偏头看过去:“你好,有事吗?” “看你有点眼生,是其他学校来的吗?” omega捏了捏手里的笔记本,白皙的脸颊上顶着两团浅浅的红色,显出几分局促:“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可以” “不用了,”幕澄道谢,“我和同学一起来的。” 话音未落,过道里一个背着包的alpha朝幕澄招手:“幕澄,走了。” “谢谢。”幕澄朝omega微微颔首,转身离开,和过道里的男生一起从后门走出大堂。 omega只好停在原地,略有些失望地看着alpha的身影走远。 “刚刚那个omega是不是想跟你搭讪,看上去还挺漂亮的,”周兆说完才反应过来,“我刚是不是不该打扰你们啊。” “没,”幕澄说,“回酒店吧。” “回酒店?”周兆立刻被带歪了,“不出去逛一逛吗,来都来了,据说这边有个美食街,里面好多当地美食。”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幕澄滑开屏幕,低头敲字。 周兆偏头看了他一眼,待幕澄重新将手机装回口袋里,忍不住问:“跟谁发信息呢?” 虽然之前和幕澄不怎么熟,但通过这两天的相处,周兆依旧能感觉到,幕澄是那种看上去温和礼貌,实际上对谁都很有距离感的人。 比如,他和幕澄在一起听了两天的讲座,还从没见他对谁笑的开心过。 不同于平时那种客气平淡的笑,而是直达眼底的,真心实意的笑。 虽然是对着个手机。 周兆刚才忍不住偷瞄了一眼幕澄的屏幕,因为距离问题,只能勉强看到两个字——“想你” 这是谈恋爱了? 还是暧昧对象? 幕澄这么高冷的人,还会跟人搞暧昧呢? 没等周兆从脑海弹幕中读取到有用信息,就听幕澄回答道:“男朋友。” “哦,”周兆点头,随即愣住,“啊?” “我在给男朋友发信息。”幕澄重复。 周兆还在怔愣:“你有男朋友?” “嗯,”幕澄偏眸,“很奇怪吗?” “不不,倒也不是,”周兆挠了挠脑袋,“主要没想到你也会谈恋爱。” 他一直以为幕澄是那种只知道学习和研究的学神,或者是冷漠疏离生人勿近的高岭之花,没想到对方也会抽时间谈恋爱,并且看上去感情还不错。 周兆托了托肩上的背包带子,隐隐有点羡慕。 在美食街随便对付了晚餐,两个人回到酒店,在走廊上互道晚安后,各自推门推门走进房间。 次日一早,幕澄在闹铃响起之前起床,一边刷牙一边滑开手机,掠过几条生日祝福,准确找到那个明黄色的星星头像,动动手指点了进去。 最后一条信息停留在零点,许沉星发了个生日快乐,后面还跟了个胖乎乎的小蛋糕。 幕澄不自觉弯了弯唇,单手敲字:“起床了吗?” 那头很快回复过来:起了,正往食堂赶呢。 许沉星周五上午有课,幕澄吐掉嘴里的泡泡,随意地擦了下脸,靠在洗漱台边打字:别回消息了,先去吃饭。 手机亮起,星星头像再次跳了出来:哈哈哈,没事,老秦骑小电驴带着我呢。 又问:下午几点结束啊。 分开三天,这句话问了不下十遍。 幕澄唇边的笑意加深,敲字回复:上午主要是参观学校博物馆,下午最后一堂讲座,因为有互动问答和其他活动,不确定几点结束,到时候给你发信息。 【最闪亮的那颗星:那你别忘了嗷。】 【-:好。】 上午的参观由安大学生代表组织讲解,一圈逛下来,很快到了午饭时间,学校这边给每个与会人员都分发了餐券,幕澄和周兆懒得再选餐厅,便跟着大部队走向学校食堂。 安大一共有四个食堂,离博物馆最近的是晚秋宴,名字文艺,菜品也算丰富,两人挑了几样爱吃的小菜,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周兆用筷子拨了拨餐盘里的鸡块,自言自语道:“这里居然还有新省的特色菜,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幕澄滑开手机,点出许沉星的对话框,上一条信息依旧停留在二十分钟前,他出博物馆的时候跟许沉星发的那句:上午的活动结束了,现在跟同学去食堂吃午饭。 许沉星没回,估计也在挤食堂。 幕澄随手拍了一张自己的午餐,发给了过去:有你最喜欢的红烧小排,回去了带你去吃。 短暂的午休后,许沉星的对话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安静的似乎有点反常。 幕澄退出聊天框,直接拨通许沉星的电话,几秒种后,电话那头响起毫无感情的机械音——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幕澄挂断电话,心里隐隐有点担心。 是上次许沉星失联又陷入危险的后遗症,略一迟疑,他再次拨通了秦诀的电话。 好在这次电话很快接通,秦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喂,幕澄?” “是我,”幕澄问,“阿星在你身边吗?” “没有啊,他好像出去了。” “我给他发信息没回,电话也打不通,”幕澄简单说明情况,“他中午在寝室吗,什么时候出去的?” “哦,”秦诀顿了一下,立刻道,“没事,他刚才还在这呢,可能手机坏了吧,要不你先去忙,等他回来了,我让他给你打电话。” 幕澄微松了口气,点头:“好,辛苦了。” 电话挂断,周兆在走廊敲门,提醒该出发去学校了。 幕澄应了一声,拎起桌上的背包,将手机握在手里走出房间。 下午的讲座进行到一半,掌心的手机才微微震动了一下,星星头像跳出来,说刚看见信息,问讲座什么时候结束。 幕澄放下手里的笔,敲字:开始问答活动了,应该很快。 许沉星回了个OK,便退了出去,不再打扰幕澄听课。 因为到场的很多人都是陈老的迷弟,每个人都想趁这个机会跟偶像对话,提问的人也格外多。陈老不愿让学生们失望,便尽可能的回答到每个人的问题,所以原定到五点半的讲座,一直持续到将近七点才正式结束。 幕澄随着人流走出大礼堂,随手点开对话框,跟许沉星说活动结束了,现在跟同学一起出来,准备去小街吃饭。 “咱们去吃面吧,”周兆也低头划拉手机,“这家牛肉粉看起来也不错,网友评分很高啊。” 幕澄垂眼看着手机,许沉星暂时还没回复,应该还在忙,他随意地点了下头:“都行。” “幕同学,”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昨天的那个omega跟了出来,停在一米外捏了捏手里的书,“你们这就要走了吗?” 他默默观察了对方三天,也只是从两个alpha的对话里知道了幕澄的名字,除此之外,连对方来自哪所学校都不清楚。 担心就这样错过以后会后悔,所以才鼓足勇气,再次开口。 omega迟疑了一下,轻着嗓子说:“我家就在本地,你们如果想去附近逛逛的话,我,我可以给你们当导游。” “谢谢,”幕澄微微点头,“但是不用了,我们可能没时间去逛。” 周兆收起手机,再次朝幕澄投去一抹羡慕的视线。 长得帅就是好,听个讲座都有这么漂亮的omega搭讪。 “那我能问一下,你们是哪个学校的吗?我可不可以,留一个你联系方式啊。”omega的声音越来越低,脖颈也越来越红。 仿佛呼吸都透着局促地紧张,让人不忍拒绝。 周兆再次看向身边的人,用眼神示意:要不先给他,实在不行回头再删也行啊。 “不好意思,”幕澄道歉,“我男朋友也在这边,我不想他误会,实在抱歉。” “哦,没、没事,”omega有些失望地后退一步,但还是尽量挤出一个笑,“那再见。” “再见。” omega走远后,周兆才忍不住开口:“哇你也太绝情了,刚刚那个omega看上去都快哭了。” 幕澄没理会周兆的吐槽,再次垂眼看向屏幕,许沉星那头依旧没有回应,似乎还在忙。 “还用男朋友做挡箭牌,我这种没男朋友的怎么就没有人搭讪,”周兆嘟囔着摇摇头,“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走吧,”幕澄收起手机,“先去吃饭。” 忽地,手机在掌心震动,幕澄顿了一下,滑动接听:“喂。” “幕澄,”许沉星的声音透过听筒传递至耳边,带着细微的风声和浅浅的呼吸声,“你从礼堂出来了吗?” “出来了,”幕澄回答,“正准备跟同学一起去吃饭。” “哦,”许沉星应了一声,又问,“你在哪啊。” “就在礼堂门口的小路上。”幕澄说完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刚想开口,听筒里和耳边几乎同时响起大礼堂的播报声——“需要领餐券的同学,请抓紧前往东侧服务台领取。” 幕澄倏地顿住,转身往回看:“你在哪里?” “我也在礼堂门口,”许沉星四下看了一眼,“但是我没看到你。” “你在哪个门?” “导航上没写,”许沉星说,“门口有个很大柳树,感觉两个我加起来都抱不住。” 幕澄一听就知道他在哪儿,立刻调转方往前门走:“你站在原地等我,我这就过去。” “你去哪啊,不是去吃面吗?”周兆一脸茫然地从手机里抬起头,“怎么忽然这么着急,哎别跑那么快,等等我” 幕澄快步穿过人行小道,逆着人流跑过去,在离大门五米远的地方停住,微微张开手臂,接住了那个朝他扑过来的人。 直到怀中被占满,收紧手臂能真切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和熟悉的体温,幕澄才算是真正意识到,许沉星来了。 跨越一千多公里,从京都赶了过来。 “幕澄,”许沉星在他的颈窝处蹭了蹭,“想你了。” 幕澄抬手揉了揉许沉星的后脑勺,人还是有点懵:“你怎么来了?” “上午的课上完,我就直接去机场了,”许沉星低笑一声,借着拥抱的姿势凑在幕澄的耳边说,“你说生日的时候也想有我陪着,我就过来了。” 幕澄呼吸微滞,缓缓压下喉间汹涌的情绪,低声问:“行李呢。” “在酒店,”许沉星说,“我跟你订了同一家酒店。” “哎呦我去,”莫名其妙跟着跑过来的周兆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的人生都受到了重创,“你怎么在这儿还有一个真是涝得要死啊。” 周围除了周兆之外,还有不少偷偷观望的路人,许沉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幕澄,站在他身边小声问:“什么涝得要死啊?” 幕澄握住许沉星的手,低声介绍:“这就是跟我一起过来的同学,周兆。” 顿了顿,又转向旁边一脸没眼看的周兆,说:“这是我男朋友,许沉星。” “男男朋友?”周兆怔了两秒,下意识问,“京都那个?” “你好。” 许沉星微笑着朝周兆伸出手,简单的寒暄后,语气自然地问:“除了我,他还有别的男朋友吗?” “没没没有,”周兆已经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生怕因为自己说错话造成两人的误会,立刻摆着手解释道,“主要幕澄说过男朋友在京都,我没想到你能过来哈哈哈,怪不得他刚才跑那么快,原来是来接你。” 说着,抬起手小幅度扒拉了一下旁边的幕澄,示意他帮自己解围。 “饿不饿,”幕澄捏了捏许沉星的手指,“先去吃饭?” 许沉星想了一下:“去吃面怎么样?” 毕竟是过生日,好歹也要吃一碗长寿面。 “行啊行啊,”周兆立刻举手赞成,“我们刚才就打算去吃面来着,这里是北安嘛,来一趟肯定要尝一下这边的面食。” 三个人在酒店附近的小街上选了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馆,老板是一对小夫妻,丈夫在内厨忙活,妻子在外面招呼客人。 “各位看看想吃什么面,我们这边种类很多的。”老板娘递出简易菜单,热情地招呼道。 许沉星大致地看了一下面食种类,问道:“有长寿面吗?” “有啊,”老板娘立刻道,“是有谁过生日吗,生日的话,可以免费送一个荷包蛋哦。” “是,”许沉星露齿一笑,“我男朋友生日,麻烦给他扯一碗超长的长寿面。” “没问题!”老板娘痛快地答应道。 老板娘离开后,周兆一脸惊讶地看向旁边的幕澄:“今天你生日啊?” 幕澄点头:“是。” “怪不得你男朋友大老远从京都赶过来,原来是为了给你过生日。” 周兆连忙倒了杯桌上免费的柠檬茶,有模有样地端着杯子道:“今天我什么都没准备,就先以茶代酒,祝你生日快乐,也祝你和你男朋友长长久久,永结同心。” 幕澄很捧场地举起茶杯:“谢谢。” 面很快被送了上来,满满三大碗,粗细适中的面条搭配红油葱花,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老板娘得知三个人是京都的学生,来这里是为了参加学校的讲座之后,又多送了两个小菜,热情地说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再来北安,尝尝这边的面食,逛逛当地的古城。 三个人连忙道谢,很捧场地吃完了所有的面和小菜,临走时将小菜钱塞在盘子底下,跟老板打过招呼之后,推门离开面馆。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去古城那边逛一圈吧,”周兆提议道,“来都来了,就这么回去岂不可惜。” 幕澄偏头看向身边的人:“想去吗?” “我有点累了,想先回去休息,”许沉星说,“要不明天再逛吧。” “攻略上说古城那边有观光车,”周兆不愿放弃,“我们可以坐小车溜达,反正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事。” 不,有事。 很重要的事。 许沉星再次笑着摇头:“明天吧。” “那好吧,”周兆托了托肩上的包带,实在不愿一个人回去呆坐着,“要不我们回去斗地主,刚好三个人,能凑成局。” 手机震动,幕澄慢下几步滑动接听:“喂,妈嗯,结束了,这会儿正准备回酒店” 许沉星趁机拽住周兆的背包带子,凑过去小声问:“没谈过恋爱吧?” 周兆愣了一下,不是,这怎么还语言攻击呢。 “你说你一单身贵族,老跟我们小情侣挤一块干嘛,”许沉星意有所指,“不知道会耽误事吗?” 周兆呆了呆:“耽误什么事啊?” “当然是”许沉星也有点脸热,但为了接下来的活动能顺利进行,还是粗着嗓子压低声音道,“当然是情侣之间的事啊。” 周兆:“啊?” 许沉星深吸一口气,抬手点了点自己:“我。”又用拇指反手指向身后接电话的幕澄,“今天晚上要睡了他,这次懂了吗?” 周兆倏地僵在原地,两秒之后,像是被火撩了一样连连后退几步,话都说不利索了:“懂懂懂懂了,我这就走,这就走” 幕澄挂断电话走过来:“周兆怎么走的这么急,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许沉星微笑,“我们回去吧。” 第65章 小街两边除了各色餐馆之外,还有很多沿街叫卖的小贩,许沉星和幕澄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另一边出来时,手里多了很多莫名其妙的小玩意。 有玩的也有吃的,杂七杂八一大堆,几乎把幕澄的背包和两只手都占满。 “走吧,”许沉星托了托怀里抱着的纪念玩偶,抬手啃了口糖葫芦,“先回去” 小街对面忽然响起一阵热闹的锣鼓声,紧接着是悦耳的二胡和笛音,听起来格外热闹,两人顿了顿,同时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应该是某家店面开业,在门前的空地上搭了个不算大的戏台子,高处灯火通明,一块不算大的幕布将表演者与观众隔开,幕布上是闹腾的彩衣小人,正随着配乐来回翻腾打闹着。 是皮影戏。 古老又很有韵味的民间艺术。 许沉星看了两眼,正打算拽着幕澄离开,注意到身边的人脚步微滞,视线一直停留在十米外的戏台子上。 略犹豫了一下,许沉星问:“想看吗?” 他是有点急。 但是如果男朋友喜欢,他倒是可以先不急。 “没,”幕澄收回视线,“先回去休息吧。” 知道幕澄是顾及他刚才喊累,才口是心非说没有,许沉星一时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抓着他的胳膊往人群里挤:“先看完这部戏再说,我也没多累。” 靠近之后,鼓点和二胡的配乐声立刻大了不少,幕布上的人物和动作也更清晰,连小人身上布料的花纹和头上的装饰都看得一清二楚。 随着剧情进入高潮,周围传来一阵又一阵叫好声,不少人掏出手机拍照,记录下这一场难得的现场表演。 一曲终,表演者一一走出幕后,上前跟观众致谢。 带头的是一位须发皆□□神矍铄的老人,先感谢了大家对皮影戏的喜爱,又趁机宣传了一波皮影戏协会,呼吁大家多多关注传统艺术,最后又亲手送上协会里自制的小礼物。 真诚的不像是开业宣传,倒像是民间艺术节献礼。 幕澄将手里那堆小玩意全部塞在背包里,双手接过老人递过来的手绘角色卡片,颔首道谢:“谢谢。” 许沉星站在幕澄身边,手里的糖葫芦没地方放,又不想单手接礼物,只好将吃的叼在嘴里,躬身接过礼物之后含糊地道了声谢。 人群逐渐散开,高台上的灯火变暗,老艺术家们低头收拾着乐器和工具,气氛莫名有些悲凉。 许沉星叹了口气,随手瞥了眼手腕上的时间,视线忽地顿住。 十一点二十。 离幕澄的生日过去只剩不到四十分钟的时间。 “走,”许沉星火急火燎地拽住幕澄的手,“我们回去。” “慢点,”幕澄伸手扶了他一下,“小心脚下,别急。” “不,”许沉星转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很急。” 本来以为皮影戏没多久,不会耽误太多时间,没想到一场戏听完,不知不觉就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这会如果再不着急,就真的错过了。 幕澄虽然不清楚许沉星为什么忽然开始着急,但还是配合地加快脚步,好在小街离酒店不远,即便步行也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走进电梯后,许沉星直接按下了39层的按钮。 显示屏上的数字不断变换,从一到三十九,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音,梯门缓缓打开。 许沉星先一步走出电梯,捏着房卡停在某个房间门外,垂眼确认了下时间,缓缓吐出一口气。 “怎么了,”幕澄抬手罩住许沉星的后脑勺,很轻地揉了揉,“累了?” “没,”许沉星转过头,将房卡递给面前的人,“你开。” 幕澄:“嗯?” 许沉星接过幕澄肩上的背包,和那些小玩意一起抱在怀里,眸底清澈,瞳仁在廊灯的照耀下显得亮晶晶的:“我给你准备了礼物,在房间里。” 幕澄这才意识到许沉星刚才在急什么,他接过许沉星手里的房卡,唇角微微翘起:“谢谢男朋友。” 许沉星颊边抿出一个浅浅的笑涡:“快开门,一会生日该过了。” 幕澄依言贴卡开门,将房卡插在卡槽之后,周围倏地亮了起来。 幕澄转头,看清屋内的景象,不由得怔了一下。 房间上方飘着无数个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气球,尾端下垂卷曲的银线在灯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如雨似星,几乎比顶端的氛围灯球还要耀眼。 一条由玫瑰花瓣铺成的小路,从玄关处一直延伸至卧房。 玫瑰小路上,摆放着精致的墨蓝色礼物盒,盒身上扎着浅色系飘带,从脚边开始,直至屋内,一眼看过去,至少有十几个礼物盒。 “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些,”幕澄不由得伸手捏了捏闪着银光的气球线,又低头看向花瓣地毯上的礼物,“怎么这么多。” “这几天一直电话遥控来着,这里的经理很负责,准备过程中一直给我发照片和视频。” 许沉星将幕澄的背包放在鞋柜上,牵着他的手停在第一个礼物盒前,声音带着笑:“打开看看。” 幕澄俯身蹲下,扯开第一个礼物盒的丝带,掀开盖子,眸光不由得顿住。 盒子里是一个圆圆的玻璃罩子,罩内放着一朵火红的永生玫瑰花,和那年幼儿园文艺汇演时许沉星送给他的那朵一模一样。 礼物盒旁边放着一张小小的贺卡,上面是许沉星落笔潇洒的字体—— 六岁的幕小澄,你好,很高兴在这一年认识你。 人生中第一朵玫瑰花送给你,以后的每一朵玫瑰花都只给你。 六周岁生日快乐! 后面跟了一个星星笑脸,颊边还点了个小小的笑涡。 幕澄呼吸微颤,喉间重重地滚了一下。 好一会才敛下情绪,将视线挪开,抱着玫瑰花打开第二个礼盒。 长形的盒子内静静地躺着一个银质的竖笛,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旁边同样放了一张贺卡—— 七岁的幕小澄,你好。 一年级联欢会上,你吹的曲子很好听,有机会的话,记得再吹给男朋友听哦,他超喜欢的。 生日快乐,么么~ 这次的星星脸眯着笑眼撅起嘴巴,努力摆出亲吻的模样。 握着卡片的指腹轻轻擦过星星笑脸,在嘟嘟嘴上停留了一秒,将两张贺卡摞在一起,紧紧握在掌心。 幕澄单手捧着礼物,打开第三个盒子。 方方正正的大盒子内是一整套骑马装,马术帽衣服加长靴,连手套都是齐全的。 贺卡被压在帽檐一侧,依旧是许沉星的不羁洒脱的字体—— 八岁的幕小澄,你就是马术课上最靓的那个崽! (我当时从马背上滑下来,估计就是一直偷看你在走神,确信) 而现在,穿上男朋友牌马术服的你,就会升级成全世界最靓的仔! 生日快乐,啾咪^3^ 星星脸做出wink的表情,看上去傻乎乎的。 幕澄垂着视线将所有卡片拢在手心,每一个拆开的礼物都不愿意放下,手里拿不下就交给身边的男朋友,一路从玄关拆到卧房,直到许沉星怀里也被塞得满满当当,才总算拆到最后一个礼物。 一个小小的、巴掌大的礼物盒被摆放在花瓣尽头的蔷薇花束上,掩在花丛中,几乎不怎么显眼。 许沉星将手里的那一大摞礼物放在床尾凳上,转身坐下,伸手揪了揪花束上用来搭配的尤加利叶,眉眼弯弯:“最后一个礼物了,拆开看看。” 幕澄实在腾不出手,只好先将怀里的那堆礼物放在许沉星旁边的空位上,又确认足够稳固不会倒下,才分神去拿最后一个礼物盒。 盖子掀开,入眼的依旧是一张熟悉的贺卡。 十九岁的幕小澄,谢谢你,在这一年抓住男朋友的手,把他留在了身边。 星星送给你,天上的,还有人间的。 幕澄微顿了一下,轻轻拿开贺卡,露出礼盒里的铂金星星项链。 不规则的星星造型,右下角镶着一颗小小的帕拉伊巴碧玺,在灯光下折射出灼灼的光,仿佛真的接住了天边跌落的星星,捧在手心里。 “好看吗?”许沉星问。 幕澄:“好看。” “那当然了,”许沉星有点得意,“我亲自参与了设计呢,改了好几个版本才最终确定了这个。” “谢谢,我很喜欢,”幕澄握紧手里的项链,“特别喜欢。” 许沉星眼底笑意加深,忽地想起什么,起身关掉大灯,从冰箱里取出一早准备好的小蛋糕托在手里,小声叫他:“快快,先点蜡烛,一会时间过了。” 蛋糕小小一个,纯白色的奶油上缀着艳红的玫瑰和些许散落的花瓣,和屋内的主题很搭。 幕澄将项链收好,伸手拿起搁在一侧的打火机。 烛光亮起,许沉星捧着那个小小的蛋糕朝他笑:“生日快乐,男朋友。” “许个愿吧。” 烛火摇曳,光影在许沉星脸上跳动,幕澄伸出手,拇指轻轻揩过许沉星的脸颊,低声开道:“你已经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我早就别无所求了。” “不行不行,那也得许愿,”许沉星说,“要不多浪费啊。” 好不容易才过一次生日呢。 幕澄失笑,只好临时想了个:“那就希望全天下所有的人,都能快乐顺意。” 蜡烛被吹灭,周围倏地暗了下来,只剩下墙角的落地灯散发着幽幽的光。 鼻尖一凉,许沉星用手指在幕澄鼻梁上蹭一点蛋糕,看着他傻笑了一会,俯身吻了下去。 唇珠擦过皮肤,抿走了那抹奶油,许沉星含着一股淡淡的奶味小声说:“甜。” 幕澄依旧坐在地毯上,昏暗的光线中眉眼漆黑幽深,看向许沉星时,眼底带了几分难以忽略的侵略性。 许沉星浑然不觉地往前递了递手里的蛋糕:“吃一点,好歹生日呢。” 幕澄垂眸敛起瞳底的情绪,接过许沉星手里的蛋糕,从旁边取出小叉子递过去:“一起吃。” 许沉星蒯了块蛋糕送进嘴里,甜软的奶油丝丝绵绵,一点点的在口腔融化,许沉星不自觉眯了眯眼:“好吃!” 蛋糕小小一个,两个人吃刚好,吃完将一切收拾妥当,坐在床沿上发呆的时候,许沉星才后知后觉地有点紧张。 他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一下呼吸,手里无意识地揪了揪床尾巾上的流苏,没话找话地问:“你今天跟陈教授合影了吗?” 幕澄拿着块毛巾从浴室出来,坐下之后兜在许沉星脑袋上,轻轻揉搓着:“大合照学校官网会发,我们私底下也拍了几张。” 虽然不是正式合照,但好歹也算和偶像同框。 “那提问呢,”许沉星的头发已经半干,在脑袋上乱七八糟地支棱着,“有抽到你吗?” 幕澄收回毛巾,曲起手指蹭了蹭许沉星耳垂边残留的一滴水珠:“有,在场的大多数学生都被抽到了。” 正因为这个,讲座才会一再延迟,从计划的五点半持续到将近七点。 许沉星不自觉缩了下脖子,顿了两秒,手臂撑着床沿,慢吞吞凑过去,歪着脑袋在幕澄唇边亲了一口,忽然问:“星星项链呢?” 幕澄从浴衣口袋里拿出那条铂金项链,摊在手心:“在这。” 从收到这个礼物开始,幕澄连洗澡都没离身,一直挂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 许沉星又往前靠了一点,嫌距离不够近似的,抬腿跨坐在幕澄腿上,垂着眼看他:“我给你带上,好不好?” 由于出门太急,没来得及收拾行李,许沉星身上穿的是酒店提供的交领浴袍,正坐着的时候还好,这么垮坐着,浴衣松松的兜在腰间,两条腿几乎完全暴露在空气里。 修长匀称,皮肤瓷白。 幕澄呼吸倏地一僵,身上的肌肉明显绷实了:“阿星” 许沉星拿过幕澄手里的项链,轻轻地戴在他脖子上,低头看着他的眼睛问:“还记得最后一张贺卡写了什么吗?” 幕澄喉结滚动,点头:“记得。” 星星送给你,天上的,还有人间的。 “这一颗是天上的,”许沉星点了点幕澄胸口的项链,顿了两秒,才忍着羞耻又点了点自己,“这一颗是人间的。” 话说出口,从脖颈开始,热气逐渐上升,脸颊耳尖都染成了一片明艳的红。 连抵在被单上的脚趾都忍不住蜷缩了一下。 天哪,他当时一定是脑袋抽了,才会想出这么让人牙酸的台词。 许沉星手指不自觉揪紧幕澄肩上的浴衣布料,抬起眼睫,磕磕绊绊地说:“今天你生日,我,我让你一次,但下次,就没那么容易” “许沉星,”幕澄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哑着嗓子问,“你真的愿意吗?” “我这不是看你生日,才让着你,”许沉星忽然有点没底气,“你,你不想吗?” 幕澄的视线没有挪开,眸光微沉。 想。 很想。 从发现对许沉星动了心思那天开始,他无数次肖想过这样的画面。 但正因为执念太久,才愈发小心谨慎,不敢行差踏错一步,生怕会引起许沉星的反感。 毕竟许沉星和他一样,都是带着侵略天性的alpha,之前在一起时,两个人最亲密的行为也只限于用手解决。 他甚至做好了一辈子只能这样,或者只要许沉星想,他愿意做那个献祭人的准备。 却没想到,有一天许沉星会坐在他腿上,问他想不想要。 许沉星咬了下唇:“你要是不想的话,就躺下我来” 话没说完,一阵天旋地转,许沉星已经平躺着被压在被单上。 他喘了口气,低低开口:“你” 后半句话被堵在喉间,幕澄附身吻住了怀里的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飘摇,星星点点拍打着玻璃窗,时轻时重,时缓时急。 卧室窗帘紧闭,落地灯光线昏黄,给屋内的人影蒙上一层朦胧的光。 雷声骤响,雨势忽然变大,房间内隐约传出低低的呜咽声,似泣似诉,夹杂在疾风暴雨中难以分辨。 “哗啦”一声轻响。 礼物从床尾凳上颠落,散落在地毯上,无人顾及。 第66章 许沉星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周日上午才慢悠悠醒过来。 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又因为肿胀和细微的疼重新闭上,手腕从被子里抬起,没什么力气地挠了挠脸颊。 随着意识苏醒,身体的各种不适逐渐体现,许沉星缩在被子里缓慢地翻了个身,只觉得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疼发麻,尤其后腰以下的位置,稍微一动就跟被电打过似的抽着疼。 幕澄注意到床上的动静,立刻放下手里的笔,从办公桌前起身,倒了杯水坐在床沿上:“来,喝点水。” 许沉星糊里糊涂地撑起身子,就着幕澄的手咕咚咕咚喝完半杯水,才哑着嗓子开口:“几点了。” “上午十点,”幕澄用拇指揩过许沉星唇边的水珠,“还疼吗?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许沉星重新滑进被子里,眯着眼睛摇头:“不睡了。” 迷瞪一会,还不忘操心回去的事:“你订机票了吗?” “没,”幕澄伸手揉了揉许沉星乱哄哄的头发,“我让老何帮你请了假,我们休息一天再走。” “请假?”许沉星抬起脑袋,还有点懵,“不是还有两天周末吗,怎么还请假?” 幕澄顿了一下:“今天星期天。” “星期天”许沉星睁开眼睛,原本漂亮的内双肿成了单眼皮,脸上虽然被擦洗过,但眼角处还是留下了一抹已经干涸的泪痕,看上去皱巴巴的,“现在是星期天的上午十点?” 幕澄:“是。” “我睡了那么久吗,”许沉星挣扎着起身,“不行,不能请假,明天上午有课,我们今晚就得回去” 刚爬起来,又无声地跌了回去,连叫痛都发不出声音了。 幕澄连忙把人捞住,手掌顺着脊背滑下去,在后腰处轻轻揉搓着:“很疼吗,我让酒店找个大夫过来看一下吧?” 许沉星从他怀里抬起头,脖颈都红了:“看什么?看我一个alpha被另一个alpha干的下不了床吗?” 幕澄自知理亏,只好继续小心地揉着:“我下次注意点。” “注意个屁,”许沉星烦躁地撑起身子,借着幕澄的力量一点一点往床下挪,嘴上仍不忘嘟囔着,“没有下次了,个狗一样的东西,叼住脖子就不松口,怎么求都没用” 不止没用,还变本加厉弄得更凶,一直折腾到天快亮才罢休。 脚踩刚踩在地面上,膝盖一软,险些摔倒,被幕澄伸手拦住,才勉强站稳。 许沉星控制不住地抽了口气,只觉得眼前全是乱晃的星星。 “小心。”幕澄俯身将人抱起,转身走向浴室,扶着他站在洗漱台边,伺候着挤牙膏递毛巾。 过程中被许沉星看见镜子里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又丑又惨的自己,忍不住叼着牙刷又骂了几句。 中心思想就一个,以后别想再上他的床,门儿都没有- 许沉星一直在酒店休息到下午,才勉强能下地行走,从酒店挪到车上这几步,走的他汗都快流出来了。 好在机票订的是头等舱,登机后幕澄跟空乘人员要了两个垫子和小毛毯,一层层铺在椅子上,才小心地扶着人坐下。 许沉星在飞机上补了一觉,回到京都之后已经是接近凌晨,这个时间没法回学校,只好去了大学城的公寓,躺在床上修整了几个小时,又被早八的闹铃吵醒。 许沉星翻了个身,晕晕乎乎地从被子里露出头。 “可以吗,”幕澄按灭闹铃,“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不要,”许沉星摸索着下床,“休息了那么久,再继续躺下去就真废了。” 幕澄跟在许沉星身后一起进浴室,一边担当人形支架,一边递牙膏毛巾,确认许沉星已经可以正常行走,并且没再有明显的不适,才渐渐放下心。 临出门前,幕澄从衣柜里找出一个印着小桃子的软毛坐垫,往背包里塞。 “你干什么?”许沉星问。 “垫一下,”幕澄视线往下滑了一点,落在许沉星腰部以下,“会舒服点。” “拿出来,”许沉星面无表情,“别逼我动手。”- 因为没打通秦诀的电话,两个人只好先回寝室拿书,许沉星不便上楼,便斜靠在寝室楼墙边啃着烤红薯等。 不一会,幕澄顺着楼梯走出大厅,手里握着许沉星的专业书。 “秦诀呢,”许沉星往楼里看了一眼,“他怎么没接电话。” “不在寝室,”幕澄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擦掉许沉星唇角沾着的地瓜泥,“谭元元说秦诀这两天都没回来。” “都没回?”许沉星微蹙了下眉,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再次给秦诀拨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别担心,”幕澄接过许沉星吃空了的地瓜盒,连同用过的纸巾一起收好,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不会有事的。” 许沉星嗯了一声,滑动屏幕,又给苏洛安打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苏洛安的声音有点低,似乎还没起床。 “洛洛,”许沉星直接问,“这两天你见到老秦了吗?” 电话那头沉寂几秒,苏洛安才缓缓开口:“没有。” “元元他们说老秦这两天都没回来,”许沉星没察觉到苏洛安的异样,继续问,“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不知道,”苏洛安似乎笑了一声,在电话里显得有点冷,“我也正找他呢。” 许沉星怔了一下:“什么?” “你找到他以后,帮我带句话。” 苏洛安顿了顿,一字一句,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如果再不回来,就永远别回来了。”-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许沉星抱着书拐进台球室,慢悠悠蹭上二楼,一进门就看到坐在窗台边喝水的苏洛安。 注意到门口的动静,苏洛安偏头看过来,朝许沉星抬了抬下巴,算作打招呼。 许沉星走到苏洛安身边,却没坐下,斜靠在一侧的窗台上,伸手接过苏洛安递的水瓶:“怎么这么安静,包场了吗?” “嗯,”苏洛安将视线调回到窗外,“人太多,吵。” 向来喜欢热闹的苏洛安居然嫌吵。 看来事情比想象的要严重很多。 许沉星拧开水瓶喝了一口,问:“到底怎么了。” 苏洛安沉默了一会,不问反答:“老秦那点心思,你早就知道了吧?” 许沉星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装傻道:“什么心思?” “你就装吧,”苏洛安冷哼一声,“不知道的话,联谊那天你会一直把话题往秦诀身上扯?” 还说什么如果秦诀和话剧社的alpha站一起,他会选谁。 他当时居然还认真考虑了一下。 考虑个棒槌。 许沉星有点心虚:“这不是老秦求着我,不让我说吗。” 苏洛安一点一点将手里的瓶盖拧好,直接坦白:“周五那天晚上,我跟他一起去江都参加生日宴,他喝多了,借着酒劲儿对我耍流氓。” 许沉星张了张嘴,想问怎么耍的流氓,又有点不敢开口。 “我把他推开了,”苏洛安说,“因为太惊讶,下手有点重。” 秦诀的脑袋哐当一声磕在了墙根上,愣了几秒,眼神当即就清醒了。 “然后,”苏洛安磨了磨牙尖,“他就跟我欺负了他一样,爬起来转身就跑,头都没回。” 连背影都带了几分惊慌失措的仓皇。 仿佛身后不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发小,而是什么可怕的洪水猛兽。 许沉星捏了捏手里的水瓶,从旁边扯了个垫子搁在窗台边,扶着墙慢吞吞坐下。 屁股接触垫子的那一刻,眉头不受控制地微蹙,重新调整了一下坐姿,才呼出喉间的那口气,试探性地问:“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处理这件事。” “我想了好几天都没想明白,”苏洛安抬手抓了抓额前的短发,“我们俩小时候睡过一张床,他甚至见过我穿开裆裤的样子,他怎么会有那样的心思。” 许沉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可能有点难以接受” “幼儿园之前,我们一起光着屁股在海边玩沙子,我甚至还手欠揪过他的”苏洛安将后半句话咽下去,烦躁地将脑袋埋在手肘间用力搓了搓,“他到底哪根神经不对,才会看上我啊。” 许沉星顿了顿:“喜欢这种事本来就说不清楚,也许老秦” “我还一句话没说呢,他倒先躲开了,”苏洛安越想越气,“连个影子都见不着,电话不接,信息不回,连课都不上了,躲我跟躲瘟神似的!” 许沉星叹了口气地靠在身后的墙上,彻底闭了嘴。 他算是看出来了,苏洛安现在脑袋估计都成了一锅浆糊,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待苏洛安彻底将胸口的郁燥和烦闷发泄出来,许沉星才有机会开口:“如果实在想不清楚该怎么办,先分开几天,冷静一下倒也是好事。” 至少不会因为冲动,说出伤害彼此的话。 “我明白暂时分开是好事。” 苏洛安将手肘撑在膝盖上,被抓成毛球的脑袋微垂:“我担心的是,他不止想暂时分开。” 看他那样子,怕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跟他见面了。 “怎么可能,”许沉星说,“他就是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就算想躲,他总得回来上课吧,秦叔也不会看着他胡闹的。” 苏洛安不自觉松了口气,又有点委屈:“明明受到惊吓的是我,我还没躲呢,他倒先跑了。” “那等他回来之后,”许沉星问,“你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了吗?” “没有,”苏洛安烦躁地拧开瓶盖,给自己灌了口水,“反正我不想他就这么躲着我。” “其实,之前我问过老秦,”许沉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为什么不直接跟你坦白。” 苏洛安眼里的情绪微顿,偏头看过来:“他怎么说。” “他说,他能感觉到,你对他没有那些心思。” 苏洛安垂下视线,没说话。 “所以他很怕,怕你会因为拒绝他和他断了所有联系,甚至到最后你们只能形同陌路,连偶尔见面连寒暄的资格都没有。” 许沉星说:“所以,与其说他不敢面对你,不如说,是不敢面对随时有可能把他推开的你。” 苏洛安低声道:“他想多了。” 虽然他到现在还稀里糊涂,没能把所有思绪捋明白,但有一点他很清楚,他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和秦诀疏远。 正因为这样,面对秦诀的逃避,他才格外在意。 在意到恨不得把他逮住,狠狠揍上一顿。 “再给彼此一点时间,至少理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许沉星说,“别轻易否定自己的心,但也别因为不想失去友谊而勉强自己。” 毕竟一时的热情消退之后,其中一个人的进退两难,是对两个人的折磨。 苏洛安靠在窗台上点了下头:“我知道。” 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室内,带着股温吞吞的暖意,许沉星觉得有点热,随手扯开了拉到脖颈的外套拉链。 苏洛安目光撇过,不由得停住:“你脖子上怎么了?” 卫衣领口有点低,能清楚看到锁骨到脖颈上有好几处或深或浅的红痕。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谁种了草莓呢 思绪一顿,苏洛安缓缓睁大眼睛,不由得凑近脑袋,想仔细看个清楚。 “看什么看,”许沉星单手撑住苏洛安的脑门,不客气地往后推了一把,一只手快速将外套拉链拉好,“小孩子不懂别乱看。” 衣领重新竖起,遮住了所有痕迹。 “谁小孩子,”苏洛安搓了搓额头上的头发,“我就比你小三个月。” “三个月也是小,你跟老秦都得叫我一声哥。” “居然还有腺体贴?”苏洛安眼尖地看到露在衣领外的一点白色边缘,夸张地哇哦了一声,“我是不是该说一句,恭喜你完成了从男孩到男人的阶级性跨越!” 许沉星:“” 都怪幕澄,做就做,还非咬着他的脖子不放,搞得他腺体里都是属于幕澄的薄荷信息素。 如果不贴个阻隔贴挡一下,怕是所有经过的人都能知道,他被某个薄荷味的alpha咬了。 “走了,”许沉星冷酷地站起身,单手插在口袋里往外走,“先去吃饭。” “别啊,”苏洛安跟在后面,早忘了先前那点烦恼,满脑子都是揶揄的好奇,“你可是咱们三个里第一个开荤的,来说说呗,什么感觉,幕澄是不是超猛的” 许沉星头也不回:“无可奉告。” 苏洛安不死心:“别嘛,说说嘛” 第67章 网络文化节临近,汉服社为了参赛,准备拍摄一个还原历史人物风骨的短片,以此来宣传汉服文化。 剧本和人物服装很快被敲定下来,取景地在临市的一个古城景区,为了尽早完成拍摄,副社长专门租了一辆中巴,带着所有人赶往目的地。 因为只租借到了两天的场地,所以拍摄行程很赶,一行人一到目的地,便立刻投入忙碌之中。 许沉星的扮相是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不同于之前拍摄的精致妆容,这次为了贴合嵇康的人物特色,几乎没怎么上妆,只带了个发套,便直接素颜出镜。 短片的预计时长不超过五分钟,每个人物的镜头和台词都不多,嵇康更是连台词都没有,只有一个在山中抚琴的片段。 许沉星抱着借来的道具古琴,随手拨弄了两下,一旁担任导演兼摄影的学姐顿了顿,立刻扭头看过来:“你居然会弹琴?” “小时候学过,”许沉星抱着琴敞腿坐在石阶上,脑海里勾勒着想象中的嵇康,回答的有点慢,“很久没弹了。” “好好好,会弹最好,”学姐调整着机器道,“这样拍出来才自然。” 许沉星应了一声,时不时听从学姐指挥,调整着弹琴的角度。 学姐看着镜头里的人,越看越满意:“不错不错,不管是外形还是气质都很符合嵇康,副社长选人的眼光可以啊。” 顿了一下,又问:“除了嵇康,你还有别的角色吗?” 因为短片记录的人物较多,社团里能参与拍摄的人数又有限,所以每个人都被安排了至少两个以上的角色。 眼前的alpha身材高挑外形出众,如果只出演一个角色,似乎有点可惜。 “还有一个项羽。”许沉星说。 “项羽?” 学姐怔了一下,再次看向取景器内的人,片刻后,微微摇头:“这两个人物跨度很大啊。” 言下之意,能饰演嵇康,却不一定能架得住项羽。 毕竟这两个人从外貌到气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极端。 一个飘逸出尘不问世事,一个雄韬伟略气吞山河。 前者和饰演者形象有相相似之处,演绎起来倒也不算困难,后者在大家的印象里一直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英雄,和面前这个有些清瘦的alpha似乎有些对不上号。 学姐虽然心里不太赞同,却也没再说什么,只想着先把眼前这个拍好,下一个如果形象实在不合适,还可以用滤镜挽救。 直到身穿玄金铠甲,手持镶月楚戟,一身落魄将军模样的许沉星出现在镜头前。 学姐倏地从取景器后探出头,黑框镜框后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眼底满是不可置信:“你是刚才那个嵇康?这怎么能是嵇康?!” 眼前的alpha身穿玄金重甲,原本白皙的脸被涂成了小麦色,眉目刚毅沉着,鼻梁至眼尾处有一道明显的伤痕,高高束起的头发微乱,几绺鬓发落在额间,更显沧桑疲惫。 活脱脱一个穷途末路的潦倒英雄,哪里还有半分谪仙嵇康的影子。 许沉星将手里的长戟戳在地上,很酷地说:“我现在是项羽。” “对对对,你是项羽。”学姐连连点头,这副又倔又不服输的劲儿还真挺附和项羽。 目光在许沉星身上顿了会,她忽地笑了:“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么强的可塑性。” “是我们的妆造足够好,”许沉星说,“不然我不会是嵇康,更不会是项羽。” 学姐捧着摄影机点头,难得遇到这么上镜又配合的演员,撸起袖子就是一顿拍,不一会便将项羽单独的镜头拍摄完毕。 “还有一些和虞姬合体的部分,”学姐低头翻着拍好的片段,满意地点头,“不错,很有镜头感对了,虞姬的人选是谁,我认识吗?” 项羽这么传神,她自然希望虞姬的选角也能贴合人物。 至少别相差太多,不然就又得靠滤镜拯救。 还不一定能拯救得回来。 “虞姬吗?”下一个拍摄的演员已经就位,顺口接话道,“原本定的角色是我,但上妆之后副社长觉得不够英气,所以暂时空下了,准备让苏洛安或者幕澄反串一下试试。” 许沉星弯腰从水箱里拎了瓶水,刚拧开就听到了男朋友的名字,手里的动作不由得顿了一下。 “反串?”学姐很有兴趣,“副社长很敢想啊。” “其实我也觉得虞姬不是一个娇弱单薄的形象,她应该有一个强大的灵魂。” 女生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但我太瘦了,个子也不够高,看上去没有那个气场。如果换成男生反串的话,说不定会碰撞出不一样的火花。” “好好,可以试试。” 经过大半天的拍摄,学姐已经对副社长的选人眼光十分信任,恐怕眼下副社长指着路边的一株小花说这是虞姬,学姐都会毫不犹豫地架起机器就拍。 许沉星卸下肩上最重的两块铠甲,和学姐打了个招呼后,转身朝角落的休息区走去。 “阿星?”何泽宇坐在遮阳伞下的长椅上,视线从落在许沉星身上就没再挪开,眼底满是惊奇,“你是阿星?这也太帅了吧!” 许沉星随手递了瓶水过去:“幕澄呢?” “他还在里面,没拍完呢,”何泽宇还在连连感叹,“你穿上这身衣服,就跟从历史剧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 早知道盔甲这么帅,他也给自己争取一个将军的形象了。 许沉星俯身坐在何泽宇身边,拧开手里的水喝了一口:“要不等会拍完了,你也换上盔甲,我单独给你拍几张。” “算了算了,”何泽宇挠了挠头,“大家都太忙,我还是别添麻烦了。” 不远处,身穿大红色公服的苏洛安抱着自己的背包和拍摄道具从假山另一边走出来,秦诀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边,几次伸手想替他分担手里的东西,都被苏洛安侧身躲开。 一副很有骨气,绝不理人的傲娇模样。 何泽宇愣了一下:“洛洛和老秦这是闹别扭了吗?” 许沉星拧上手里的瓶盖,声音有点无奈:“这个,说来话长。” 那天和苏洛安谈完之后,许沉星直接拐去了秦家,把秦诀从床上薅起来,将苏洛安交代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达给他。 秦诀裹着被子跌在地上,抬起头时还有点茫然:“‘如果再不回来,以后就都别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许沉星唰地一下拉开卧室的窗帘,顺手推开窗子通风,语调平静:“字面意思。” “这句话,真的是洛洛让你带给我的吗?”秦诀目光紧紧盯着窗边的人,像是仰望救命稻草一样,“他不讨厌我?还想再见我?” “他讨不讨厌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这么躲下去,就真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机会,”秦诀吞了口空气,喃喃道,“我,我还有机会吗?” 许沉星开完窗子又走回来,将愣在地上的人拽起来丢进浴室:“去洗漱,自己做的错事自己承担,该道歉道歉,该认错认错,至少别把洛洛一个人丢那。” 秦诀被关在浴室,声音隔着玻璃门传出来,带着几分犹疑的不确定:“阿星,洛洛真那么说了吗,你没骗我吧?” “没有。”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跟做梦一样,我不会还没醒吧” “闭嘴,”许沉星彻底没了耐心,“再多说一句废话,我立刻把你揍到洛洛都认不出来。” 浴室内安静一瞬,立刻传来刷牙洗漱的声音。 秦诀不敢再耽搁,收拾好自己立刻开车回学校找苏洛安,一开始还有点紧张,越靠近学校越兴奋,到最后如果不是许沉星在旁边摁着,他能把油门踩到一百八十迈。 好容易来到寝室楼前,秦诀却又开始迟疑。 一会低着头抓脑袋,一会靠着柱子发呆,不管许沉星怎么劝都不敢再往前走一步,仿佛面前的不是B楼寝室,而是生死未知的万丈深渊。 直到躲在楼梯后的苏洛安忍无可忍地拎着背包走出来,丁玲哐当一顿揍,才把人彻底弄老实了。 但苏洛安的气却没消,一连几天,都不怎么搭理秦诀。 不管对方怎么认错讨好撒娇都没用。 苏洛安抱着怀里的那堆东西,一股屁坐在许沉星身边的位置上,顺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口。 三人座的长椅已经坐满,秦诀只好曲着胳膊蹲在旁边的草地上。 看上去委屈巴巴又可怜兮兮。 许沉星拎着自己的水瓶站起身:“我去找幕澄。” 何泽宇虽然没明白俩人闹了什么别扭,但也跟着站起身:“我去小亭子那边逛逛。” 秦诀抬起头,朝两人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 苏洛安:“那我也走。” “别啊,”秦诀下意识伸手拽住苏洛安的手腕,接触到对方的视线后,又迅速松开,声音不自觉低了不少,“刚才拍了那么久,一定很累,坐在这儿休息一会吧,我保证不说话也不打扰你。” 苏洛安撇开目光冷哼一声,却没再坚持离开。 秦诀松了口气,想起身坐在椅子上,又有点不敢。 苏洛安瞥了他一眼,气鼓鼓地往里挪了个空,默不作声地给他腾出半张椅子。 秦诀连忙坐过去,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 许沉星穿过长廊,走到房间外,远远就看到了幕澄和副社长的背影。 “不再考虑一下了吗,”副社长似乎不愿放弃,“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虞姬这个角色。” “抱歉。”幕澄再次拒绝。 “好吧,”副社长说,“那我再问一下其他人。” “聊什么呢,”许沉星抱着手臂斜靠在木质门框上,翘着唇角朝屋内的人笑,“加我一个呗。” 幕澄抬起视线,眸光落在许沉星身上,微顿了一下,一时没有挪开。 他还是第一次看许沉星穿成这样。 很特别,也很好看。 “聊拍摄的事情,”副社长连忙说,“我想让幕澄试一下虞姬的角色来着,但他好像没什么兴趣。” “这样啊,”许沉星点头,“要不我帮你问问?” “好啊好啊,”副社长也正有此意,闻言立刻将房间让给他们,“那我先去忙,你们聊。” 房间另一边还在持续拍摄,隐约能传来低声交谈和挪动机器的声音,许沉星慢悠悠往前走了几步,停在幕澄面前,小声问:“看够了吗?” 幕澄略有些仓促地挪开视线,半晌,喉间发出一声很轻地单音节。 也不知道是看够了还是没看够。 许沉星隐隐有点心痒,又凑近了点:“那我也想看你,怎么办?” 幕澄抬起眼睫,似乎没听懂:“嗯?” “我想看你扮成虞姬,”许沉星软着声调,“给看吗?” 幕澄偏开眼,尽量不让自己心软:“不。” “可我想看,”许沉星伸出一根手指拽了拽幕澄长袍上的腰带,“穿给我看,好不好~” 幕澄绷着喉结,没说话。 许沉星小幅度晃了晃勾着幕澄衣带的手指:“好不好嘛,哥哥。”- 一小时后,换上虞姬装扮的幕澄拐出临时搭建的化妆棚,顺着小桥走向拍摄区。 许沉星正站在摄影机前帮忙举反光板,听到身边一连串小声“卧槽好美”和“天哪绝美”的惊呼,莫名其妙转过头,视线一点点顿住。 幕澄站在梧桐树下,细碎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洒落在肩上,一双清冷的眉眼在化妆师的描摹下,显得柔和了很多,面色白皙如玉,唇色艳红如火,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拂在耳侧,更显脖颈修长漂亮。 或许因为暂时不适应隐形眼镜,眼底微带了一丝水汽,幕澄缓慢地眨了下眼,眼波流转间,破碎冷艳,不可方物。 许沉星捏紧手里的反光板,半晌,悄悄吸了口气。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 又到了 容易冲动的季节。 不过好在他穿着长袍盔甲,就算有什么变化,也不太能看出来。 “我去,这也太绝了,”学姐低声感叹,“我就说副社长眼光毒辣,天哪,这真是天选虞姬,绝了绝了。” 幕澄缓步停在机器前,朝负责拍摄的学姐微微点头,将视线转向一侧的许沉星。 许沉星深呼吸几次,刚要平息下来的冲动,因为这一眼,再次缴械投降。 靠。 这也太犯规了。 许沉星偏过脸假装收拾反光板,拒绝再和幕澄对视。 他可不想被人看出端倪,或者因为频繁升旗降旗,被莫名其妙顶上论坛。 上一组拍摄结束,学姐兴致勃勃地架着机器拍虞姬,指挥动作招呼灯光的声音都比刚才欢快了不少,整个人都处在雀跃又兴奋的创作状态里。 许沉星在一旁帮忙架反光板,嘴里小声念着清心咒,时不时快速瞥一眼幕澄的方向,再慌忙挪回来。 看上去别扭又忙碌。 虞姬的单独片段很快拍完,接下来便是和项羽的合体部分。 说是合体,其实就只有一个虞姬自刎后倒下,被项羽接住的画面。 这次没法再躲。 许沉星只能深吸一口气,默默站在摄影机前。 心里第一百三十八次后悔,不该让幕澄穿成这样。 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他绝不会做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蠢事。 为了防止意外再次发生,整个走戏阶段,除了必要情况,许沉星一直处在低声念咒和放空一切的状态里,直到正式开拍,才彻底进入项羽的角色。 整个片段很短,加起来能用到的不过十几秒的镜头,第一次过完之后,学姐激动地猛地拍了下大腿,喊了声完美。 许沉星卸了力气,跌在地上好一会没站起来。 幕澄坐直身子,伸出手指蹭了蹭许沉星的脸颊:“哪里不舒服吗?” 从刚才开始,许沉星就明显在走神,一会发呆,一会嘴里念念有词,偏偏视线总是朝他的方向偷瞄,看似在意,又好像不在意。 矛盾中带了点拧巴的委屈,看上去有点可怜。 许沉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揪着短袍站起身,跑到学姐旁边看回放去了。 “不错不错,”学姐对着监视器连连点头,“副社长太会挑人了,你们俩往镜头前一站,就是从历史书上走出的人物,氛围感太绝了。” 许沉星松了口气:“那我先去把盔甲换了。” “好好,去吧。” 更衣室在拍摄区休息室旁边,一个房间内隔出了几个小隔间,充作更衣休息区。 幕澄跟在许沉星身后走进另一个隔间,门没来得及关严,就被一道力量重新推开。 幕澄怔了一下,垂眸看着忽然闯进来的人。 “你” 下一瞬,胸口被人推了一下,肩膀撞在身后的墙上,许沉星上前一步,狠狠地吻了上去。 舌尖霸道地顶开唇齿,放肆又急切地侵略索取。 幕澄抬起手搭在许沉星的腰间,任由怀里的人横冲直撞地撒野,片刻,手腕顺着脊背上滑,轻轻扶在后颈上。 拇指擦过腺体,如同鸦羽蹭过湖面。 许沉星轻唔一声,膝盖蓦地一软,攻势不由得败下阵来。 幕澄却没给他撤退的机会,手上力道倏地收紧,无声地加深了这个吻。 “放放开,”许沉星气喘吁吁的撑在幕澄胸口,没好气地掠了他一眼,“这里是更衣室,谁都能进来。” 完全忘了最开始挑衅的人,是他自己。 “嗯,”幕澄抬起手指蹭了蹭许沉星湿漉漉的唇,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呼吸却比平时重了几分,“没关系。” “没关系个鬼啊,”许沉星挣开幕澄的钳制,忍不住嘀咕,“我可不想被人拍到什么不健康图片,然后传到学校帖子里。” “这儿没别人。” “没别人也不行,”许沉星看着面前的人,忍不住再次凑上去亲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别走。”幕澄伸手抓了一下,却抓了个空。 许沉星停在门外,只留了个门缝往里看。 视线下瞟,落在幕澄小腹下方某处,许沉星眼底的笑意带了点不怀好意的意味:“需要我在门口看着人,给你时间解决一下吗?” 一个下午就他一个人起起落落,这会终于也让幕澄尝到了春天的冲动。 实在是有点爽。 幕澄靠在墙上看他:“你可以进来帮我解决一下。” “哐当”一声,许沉星毫不犹豫地怼上了面前的木门。 用动作代替了回答。 第68章 当天的拍摄结束后,一行人在楼下吃过晚饭,回酒店休息。 房间是之前就定好的,因为体谅大家拍摄辛苦,副社长专门选择了可以安静休息的大床房。 幕澄和何泽宇去附近的公寓看望以前竞赛班的老师,许沉星闲来无事,便窝在秦诀房间里打了会游戏,一直磨蹭到将近九点,才回到自己房间。 停在1609门外翻找房卡的时候,许沉星手里的动作微顿了一下。 视线微抬,落在面前那扇薄薄的门板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刚才好像听到房间内传出了一声很轻的碰撞声。 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撞倒了。 正犹豫着,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一A一O相携着走出房间,瞥了一眼走廊里的alpha,随手甩上了身后的门。 一股浓烈的信息素交融的气味扑面而来,不算难闻,却很呛人,许沉星微蹙了下眉,没再犹豫,抬手刷卡走进房间。 灯亮之后,房间内一片安静。 行李箱依旧放在床尾处,连拉杆的高度都没变,一切都和刚才离开时一样。 许沉星微微放心,随手将外套挂在玄关处的衣架上,视线撇过鞋柜,倏地停住。 鞋柜一侧的台面上,放着一个暗红色的,陌生的手包。 有人进来过。 甚至那个人可能现在还在这个房间里。 许沉星下意识退后一步,来不及作何反应,一侧的浴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个身穿浴袍,浑身湿漉漉的omega赤着脚走出浴室,带着一身浓重的甜腻香味扑向许沉星:“你终于来了,救救救我。” 许沉星退后一步躲开omega的攻势,肩膀贴着身后的房门,脑袋被熏得有点晕:“你走错了吧,这是我房间算了,我让给你,我走。” “别,别走,”omega扑了个空,踉跄着跌在地上,只能抬手拽住许沉星的裤脚,湿透的头发还在滴水,声音又软又低轻,“我发情了你救救我” 许沉星皱眉,慌乱间居然觉得这个omega长得有点眼熟,又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许沉星掏出手机:“你先放开,我帮你打120。” 说着,费劲地挣开omega的手,边拨号边往外走。 “别走!” omega用力全身的力气爬起来,从背后抱住许沉星,脸颊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声音黏腻,“你帮帮我,我们的契合度很高你帮我。” 说着,伸手往许沉星T恤下摆内探。 手腕被一股很大的力气抓住,omega唇边漾起一抹如愿以偿的笑,弧度还没来得及展开,握着他的人毫不客气地将他翻了个面,重重地朝房间内推去。 omega尖叫一声,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脑袋撞上床尾的行李箱,发出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许沉星的身形微晃了一下,颈后的腺体突突狂跳,浑身的血液仿佛烧起来一样滚烫,连呼吸都开始微微发颤。 这是被动发情的症状。 一般alpha只有遇到契合度较高、且正处于发情期的omega才会出现。 顾不得许多,他伸手拉开房门,转身离开。 “不要!”omega倒在地上,还在不甘心地挣扎,“别走,许沉星你不能走” 许沉星反手带上门,颤着手指滑开手机,靠在墙上缓了好一会,视线才开始聚焦- 同一时间,酒店附近的人行道上。 幕澄缓慢地走在靠边的位置,手机在掌心震动。 他垂下眼,滑动接听:“阿星。” “幕澄,”许沉星的声音很低,“我房间里进了个发情的omega他知道我的名字和契合度,应该是谁有意安排的” 幕澄的脚下顿了一下,立刻加快脚步朝酒店大楼走去:“你在哪里。” “怎么了?”何泽宇愣了一下,不自觉跟了几步,“出什么事了吗,怎么忽然这么急?” 幕澄没有回答,说话间已经跑出去十几米,他握着手机,再次问:“你在哪。” “我在酒店16层的紧急通道,”许沉星蜷着身子,将额头抵在膝盖处,“我被动发情了,不敢在走廊怕影响到别人。” 幕澄:“你待在那里别动,我马上来。” “我已经报警了,”许沉星咬牙忍过一波难捱的折磨,才继续说,“也联系了我舅舅,这件事,得好好调查。” “我知道,”幕澄大步拐入酒店大厅,气息很稳,“别怕,我在。” “嗯。” 许沉星无意识攥紧手机,汗珠划过耳侧,滚落在颈间,他抬起手肘,用力压住自己的后颈,声音低到近乎呢喃:“幕澄你快点” 幕澄没等电梯,直接拐入紧急通道,踩着台阶快速上楼,空中漂浮着的蔷薇气息越来越明显。 他加快脚步,一步三层台阶,来到十五层拐角,一眼就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人。 “阿星,”幕澄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样。” “幕澄,”许沉星抬起头,颊边额角全是汗水,眼尾鼻尖透着不正常的嫣红,眸底一片迷茫,声音里还带了一丝不确定的迟疑,“幕澄是你吗?” “是,”幕澄缓缓递出一点安抚信息素,“是我,我是幕澄。” 嗅到那抹熟悉的薄荷气息,许沉星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渐渐松开,他本能地缠上去,伏在幕澄颈间,拼命地汲取着他身上的味道:“多给点,幕澄信息素,多给一点。” 幕澄兜住许沉星的后颈将人从地上抱起,转身走出楼梯间,一边小心地释放安抚信息素,一边刷卡开门。 进门之前,往隔壁1609瞥了一眼。 许沉星房间门依旧紧闭,暂时没有任何异样。 幕澄挪开视线,用手肘带上了门。 “幕澄”许沉星不安分地在他怀里乱蹭,“幕澄” 幕澄将许沉星放在床上,单手脱掉他身上的外套,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拨号:“秦诀,叫上老何他们来16楼,一会不管是谁试图去开阿星的房门,都直接把人摁住。” 虽然目前还不清楚背后安排这一切的人目的是什么,但对方既然能把发情的omega往酒店房间里塞,附近就必然留下了内应。 现在眼看计划失败,内应为了事情不被败露,只能回去清理现场,顺便带走那个还留在许沉星房间里的omega。 “什么?”秦诀听得一脸懵,但还是本能地站起身往外走,“谁要开阿星的门,他怎么了?” “阿星房间里有一个进入发情期的omega。” 幕澄言简意赅:“我们已经报警了,你找个人在一楼等警察,其他人守在16层,小唐哥带人来之前,不要让任何人从16层跑出去” “幕澄” 许沉星的外套已经被丢在一旁,身上的T恤皱成一团,脖颈和手腕上的皮肤微微发烫,扯着幕澄衣服的手指怎么也使不上力:“幕澄,给我” 秦诀脚底一滑,差点摔在地上。 就算刚才还有点懵,听到这里,也全都明白了。 秦诀立刻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带人过去。” 电话挂断,手机跌落在地面上。 许沉星额边满是细密的汗珠,本能地伏在在幕澄颈间混乱地吻着,声音抖得不成句子:“幕澄,我难受” 幕澄将许沉星平放在床上,垂首吻住那双颤抖的唇,大量的安抚信息素缓缓散开,清冷的薄荷气息悄悄萦绕在空气中,将蔷薇香彻底包裹。 走廊外响起一阵混乱的走动声和吵闹声,紧接着是警察制止询问的声音。 周围乱做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才再次安静下来。 窗外晨光熹微,偶有飞鸟掠过,走廊传来一阵很轻的脚步声,是晨起打扫卫生的保洁人员。 许沉星死死咬着被角,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可偶尔还是会有破碎的呜咽溢出喉间。 像被掐住要害的猫科动物,无助又可怜。 额间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打湿,生理性的眼泪顺着鼻尖滚落,洇在洁白的棉被中。 他想挣扎,想说够了,却怎么也挣脱不开桎梏在腰间的那只手。 只能任由对方紧紧扣着他的腰,彻底坠入无边的深渊。 …… 傍晚时分,许沉星抽时间给唐泽打了个电话,说想起房间里的那个omega在哪见过了。 “他是我高中同学,只是不同班,”许沉星嗓子有点哑,听上去闷闷的,“名字叫赵易。” 因为不在同一个班级,所以许沉星没什么印象,加上事发时赵易没戴眼镜,一时没认出来。 “我知道。” 赵易昨晚被抬上救护车时,唐泽就已将他的所有详细情况调查清楚,包括就读院校和所有社会关系。 看上去似乎很干净,没什么特别之处。 唐泽翻了下手边的资料,问:“还想起别的了吗?” “他家境不是很好,一直在被资助,”许沉星说,“资助人是许亦瑜。” 唐泽:“只是资助关系?” “不是。” 幕澄递过来一杯水,许沉星敷衍地偏头喝了一口,回答道:“据我所知,赵易高一时就已经在和许亦瑜交往了。” 说是交往,其实就是单纯的身体关系。 毕竟许亦瑜同时“资助”的omega,远不止赵易一个。 唐泽合上资料:“昨晚负责给赵易开门的同伙审问虽然还没结束,但警方已经调取到了他的手机信息,最近五条通话记录,都来自许亦瑜。” “除此之外,酒店楼下还停了几辆隐蔽的面包车,里面都是扛着摄影机的娱记,说是接到爆料,称知名企业继承人深夜在酒店强制-猥-亵omega,一起收到的,甚至还有1609的复制房卡以及许沉星的详细信息。” 而那个爆料人的线索,也指向了许亦瑜。 到了这一步,事情幕后主使是谁已经呼之欲出,警察也察觉到了不对,所以已经对许亦瑜展开了调查。 “医院那边有秦宇盯着,暂时不会出什么乱子,”唐泽顿了一下,“至于许亦瑜,你是不是一直在查他。” “是。” 除了威胁恐吓、强制-猥-亵未成年omega之外,许亦瑜一直利用名下的基金会给自己牟利,单单只是能查到的金额就已经有一千多万。 加上行贿官员、扰乱政府招标项目、恶意商业竞争等问题,林林总总加在一起,足够将他送进去待几年了。 唐泽点头,又随便聊了几句,挂电话之前忽然叫住许沉星:“等等。” “啊?”许沉星捏着手机。 唐泽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嘱咐道:“小澄好歹是幕允的弟弟,你下手轻一点,别给人弄伤了。” 被欺负了整整一夜,到现在还下不了床的许沉星:“” “生活用品和餐食水果会有专人送过去,”唐泽说,“这两天你好好照顾小澄,缺什么就给我打电话,知道了吗?” 许沉星哽了好一会,才瓮声瓮气地回答:“知道了。” 第69章 完结章 第69章 完结章 第二天下午,赵易才在医院醒来,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询问许沉星的去向。 对上秦宇冷淡的目光,才瑟缩着低下头,不敢再随便开口。 酒店监控数据已经恢复,可以清楚看到有人提前将1609的房门刷开,没两分钟,赵易便拎着包悄悄潜入房内,轻轻带上了门。 除此之外,负责开门同伙的审问也有了结果。 他承认收了对方的钱,负责帮忙开门和盯梢,一旦许沉星走进房间,或者有其他任何变动,立刻打电话通知雇主,也就是许亦瑜。 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便赵易再怎么不愿承认,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在警察的审问下,低声交代了许亦瑜让他趁发情期偷溜进许沉星房间,和其发生关系后,再诬告对方强制-猥-亵的所有细节。 人证物证俱全,警察很快将许亦瑜带走,单独关押审问- 翌日,许家老宅。 孟婉推门走进院子,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在许老爷子面前,求他救救许亦瑜。 老爷子扶着拐杖微微摇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是,亦瑜已经知错了,”孟婉紧紧拽着老爷子的裤腿,苦苦哀求道,“看在我为许家操劳了半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不,看在亦瑜好歹是许家长孙,是您亲孙子的份上,您救救他,让许沉星撤诉,只要您开口,他肯定会听的” “亦瑜是我的孙子,阿星难道就不是了吗,”许老爷顿了顿,混浊的眼底带着几分失望,“我怎么能为了维护犯错的孩子,去伤害另一个本就无辜的孩子。” “他从小在您身边长大,就算犯了什么错,也是我们自己家里的事,您就劝劝沉星,何必得要把这件事闹到法庭上” “我劝不了,”老爷子说,“做错了事,就要接受惩罚,亦瑜也该吃点苦头、长点教训,才有希望能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他知道错了,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孟婉哭着说,“他就是就是一时咽不下这口气,他从小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一毕业就进了集团,最后却落得个赶出公司的下场,他气不过所以才” “他为什么会被赶出公司,难道到现在还想不明白吗?” “他” “如果他认真工作,不把心思放在那些歪门邪道上,就算未来不是集团继承人,公司里也会有他的一席之地。”许老爷子叹了口气,“可你看看他,他做的那些荒唐事,有哪一样是一个集团继承人该做的?” “可是” “不用再说了,这件事我帮不了你们。” “不,不行,”孟婉拼命摇头,“他还小,不能因为这件事把未来都折进去” 许老爷子不愿多说,撑着拐杖后退一步:“你好自为之吧。” “不,你不能走!” 孟婉再次伸手去抓许老爷子,情急之下,手里的力道没控制好,与其说是抓人,不如说是用力推了老爷子一把。 许老爷子脚底踉跄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制的重重摔在地上- 唐园,听雨楼。 许沉星穿着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整理关于许亦瑜的文件。 蓄意陷害的罪名不会太严重,如果想要彻底扳倒许亦瑜,只靠这些还远远不够。 有些证据和资料他在手里压了很久,也是时候该拿出来了。 幕澄坐在沙发另一边,垂眼看了下时间,放下手里的资料,起身去吧台外冲了杯补剂,递到许沉星面前。 “怎么还喝啊,”许沉星皱着眉偏过脸,“这个好难喝,我不要。” alpha的发情期持续时间很长,过程中需要饮用大量专用补剂,许沉星已经连续喝了好几天,现在闻到这个味道就头晕。 “再喝一点。”幕澄把手里的杯子往前递了递。 “不要,”许沉星倒在沙发上耍赖,“我头晕,喝不下。” 发情期虽然已经过去,但身体各项指标还没有完全恢复,轻微的头晕耳鸣都是正常现象。 幕澄放下手里的杯子,坐在许沉星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问:“晕的厉害吗?” “厉害,可厉害了。”许沉星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脑袋,“我真不想喝。” 桌上的手机在震动,幕澄伸手拿过手机递给许沉星,后者接过,滑动接听:“喂。” 片刻后,许沉星脸上的笑意缓缓凝固,他倏地坐直身子,赤着脚走出房间:“哪家医院?” “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许沉星挂断电话,转身快速往楼下走。 行至大门边时,手腕忽然被人拽住。 许沉星沉着脸回头,撞上幕澄沉静的目光,微顿了一下,眼底的煞气倏消散了几分。 “穿上鞋,”幕澄蹲下,握住许沉星的脚,轻轻拍了拍脚底的灰尘,取过鞋子穿好,“不用担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我在,我们一起处理。” 许沉星僵硬地捏着拳头,好一会,才缓慢地点了下头- 车子在高架上疾驰,连续几个超车之后,拐入一侧的辅道,朝京都医院的方向驶去。 没等车子停稳,许沉星率先下车,快步朝急救楼跑去。 司机老陈在楼下接应,边低声解释着什么,边快步在前面带路。 顺着电梯直上6楼,拐过走廊就看到守在急救室外的冯姐。 听到动静,冯姐转头看到许沉星,不由得哽咽了一下:“阿星,你总算来了” 老爷子摔倒之后,孟婉立刻慌张逃离了老宅,没有通知任何人,还是冯姐出来给老爷子送衣服,才发现他一个人倒在了院子里。 送老爷子来医院的路上,冯姐先给许成远打了电话,但话还没说完便被许成远打断。 “他把我赶出集团的那天,我就说过,这辈子不会再回那个家,既然他满心满眼都只有许沉星,遗嘱也只留了他一个人的名字,又何必再回过头找我,让他孙子去医院不就行了。” 语毕,不顾冯姐的解释,直接挂断电话。 冯姐一边骂许成远没良心,一边抹着眼泪给许沉星拨电话。 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不能让老爷子病倒了还无所依靠。 冯姐快速调整好情绪,将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医生说老爷子摔倒的时候头撞到了地面,所以有颅内血肿的现象,需要立刻手术。” 许沉星问:“进去多久了?” “十分钟左右。” 走廊电梯门开,幕澄握着车钥匙走过来,简单询问了老爷子的情况后,立刻给在南院工作的伯父打了个电话,不一会,京都医院的开颅一把手便从床上爬起来,匆匆赶到手术室主刀。 手术过程持续时间很长,直到凌晨两点多,手术室上方的灯才熄灭。 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一脸疲惫的走出手术室,抬手扯掉脸上的口罩:“手术很顺利,接下来再观察一下,24小时内如果没有什么异样的话,就能转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那就好,”冯姐连连点头,“顺利就好。” 许沉星微松了口气,一直绷着的情绪缓缓松懈,好久,才哑着嗓子跟医生道谢:“谢谢。” 幕澄站在许沉星身边,朝医生微微点头:“打扰您休息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做我们这行的,早习惯了日夜颠倒随时待命,”医生笑了一声,“行了,你们也去休息一下吧,接下来还有的忙呢。” “好,”幕澄再次道谢,“谢谢您。” 许沉星在ICU外守了整整一天,才接到病人无异样,可转至普通病房的通知。 一切安排都妥当后,许沉星终于撑不住,靠在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单人病房内十分安静,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声,监护器持续工作,床侧的屏幕上显示着病人的心跳血氧等详细情况。 老爷子耷坠的眼皮微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看到趴在床沿上睡着的许沉星,挂着点滴的那只手微微往前探,很轻地蹭了蹭他的脑袋。 许沉星察觉到什么,立刻睁开眼:“爷爷,您醒了” 许老爷子点头,呼吸机下的声音显得有点沉闷:“好孩子,让你担心了。” “爷爷,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疼吗,有没有眩晕想吐,”不待老爷子回答,许沉星从床边站起身,“我去找医生” “不用,”老爷子摆摆手,“我没事,没有头晕头疼,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许沉星检查了一下床边的仪器,确认无异样后微微放下心:“如果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好,”许老爷子握住许沉星的手,微喘息了一下才继续说,“是爷爷不好,年轻时只顾着忙集团的事,没教好你爸和你二叔,让你跟着受了那么多委屈。” “没有,”许沉星摇头,“我有爷爷,有舅舅,已经是很幸福的小孩了。” “傻孩子,”老爷子颤着手指摸了摸许沉星的脸,“如果你妈妈还在,一定会好好护着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你。” 许沉星抿了抿唇,微垂下视线。 “我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你心里其实一直在怪你哥,”许老爷子说,“怪他伤了你妈妈,害她早早离世。” 许沉星依旧垂着眼,许久,才从喉间低低应了一声:“嗯。” 是。 他恨许亦瑜。 不管当初是受孟婉指使,还是许亦瑜本性纯坏,他都是撞倒唐诗,害她早产大出血的罪魁祸首。 那场意外虽然没夺走唐诗的性命,却将她的身体彻底摧毁,即便后来用尽了各种方法滋补调养,也没能让她熬过二十九岁的冬天。 许沉星或许不能追究四岁的许亦瑜,却绝不可能放过二十四岁的他。 “我以前做错过很多事,”许老爷子的声音很低,在呼吸机下显得有些不真切,“明知道你爸爸在外面有一个孩子,还放任他隐瞒一切,和唐家联姻。” 那时候,华光遇到了几十年里最大的危机,为了挽救集团,老爷子只好自私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真相,选择和唐翱联姻,借此顺利度过了难关。 正因为这样,老爷子对唐诗和许沉星一直存着一丝愧疚,至今不能释怀。 “爷爷,您累不累,”许沉星从床边站起身,“我给您倒点水吧。” “阿星,”许老爷子叫住他,“你怪我吗?” 许沉星停在边柜前,单手执起水壶:“爷爷,您说什么呢。” “阿星,你恨我吗?”许老爷子问得更加直白。 许沉星垂眼看着手里的水杯,许久,挪开视线:“没热水了,我去接点热水。” 语毕,他握着桌上的水壶,转身离开房间。 许老爷子颤巍巍地呼出一口气,一滴浑浊的泪,顺着眼角滑落至花白的鬓角- 关于许亦瑜蓄意诬陷的案件还在审理中,于此同时,其利用基金会非法集资、挪用公款、行贿、扰乱政府招标等问题也被统一立案,正式展开调查。 因为数罪并罚,许亦瑜被判处有期徒刑十二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赵易则因为是从犯,且情节较轻,又有悔过情节,最后被判处4个月拘役。 审判结果下来那天,许沉星带着幕澄去了趟落山墓园,将审判公告复印件烧给了唐诗。 他用手帕细致地擦着墓碑上的照片,喃喃地和唐诗说着什么。 像低诉,像撒娇,有点听不清。 许久之后,许沉星才侧身握住幕澄的手,隐隐有点不好意思:“妈,这个是幕澄,我打算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阿姨您好,”幕澄望着墓碑上那双和许沉星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虔诚地说,“我是幕澄,我从小就喜欢” “这个不用说,”许沉星红着脸打断他,“在长辈面前,你收敛一点。” 幕澄只好改口:“我会好好照顾阿星,不管怎样都不会和他分开。” 许沉星搓着手指小声吐槽:“你说婚礼誓词呢。” 幕澄认真地说:“虽然我和他都是alpha,以后可能不会有自己的后代,但我一定会尽我全部所能,让他永远快乐自由,无忧无虑。” 墓碑上,唐诗注视着前方浅笑,眉眼间尽是柔和的暖意。 傍晚时分,落山墓园的小路上。 两个高挑的alpha踩着石阶,逆着夕阳一步步走下山。 赤红的霞光将他们的身影扯得很长,因为行走,两个人的影子时而近,时而远。 片刻,其中一个alpha握住另一个alpha的手,两个影子彻底融合在一起。 春末夏初,微风很暖。 他们紧握着彼此,走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