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夜,我把太子前夫吊在树上打》 第1章 让我做妾,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夏夜,万籁俱静。 感受到一双大手在腰上摩挲,宋昭从睡梦中骤然清醒。 “谁?”她猛地睁开眼,抬腿将那人踹下床,又一个飞身上前将人踩在脚下。 许是起身太猛,她感觉头部阵阵眩晕。 脚下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熟悉的声音让宋昭浑身一颤,“谢宸?!” 是皇帝!? 借着院里微弱的灯火,宋昭看清了他那张年轻许多的脸,更像是他太子时的面庞。 不对啊,自己明明被他和宋嫣然折磨关在地牢折磨死了。 宋嫣然甚至还将她那刚显怀的孩子挖出来做了药引子! 十八般刑罚轮番上阵,她被这两人折磨了三年之久,才怀着满腔怨恨死在地牢。 她压下心里错愕,一个大胆猜测涌上心头,她竟然重生了!重生在被这对狗男女算计的那天。 这一天,她被宋嫣陷害落水,杀猪匠在大庭广众下把她捞起来,害她名声尽失。 “阿昭妹妹,本宫是你的宸哥哥啊,本宫担心你想不开,所以来看看你。”谢宸挣扎着伸手就要去拉站在床边的宋昭。 她一脸嫌恶地避开,嘲讽道“太子殿下深更半夜闯进女子闺房行此腌臜事,是将皇家和镇国公府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吗?” “您的关心还真是独具一格,我受不起!” 前世他们便是趁着自己落水昏迷,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然后一顶小轿将自己抬进了东宫,成了连位份都没有的侍妾! 谢宸猛然抬头,心里莫名觉得不安,明明给她下了药,短时间内她不会醒来的,而且从前的宋昭虽然淡淡的,但不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自己说话。 他还是定了定心神,满目柔情地看着宋昭“阿昭,我是你的宸哥哥啊,你是不是落水糊涂了?连宸哥哥都不认得了?” 宋昭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压下那快翻涌而出的滔天恨意,缓缓蹲下身,拍了拍谢宸的脸,咬牙切齿道“认得,怎么会不认得呢?” 你可是我无数个受尽折磨的日夜里,恨不得千刀万剐碎尸万段的人呐! 既重生归来,那太子,皇后,镇国公府一家,都该为前世他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她要他们,生不如死! 思及此,她抽出缠在腰间的鞭子一挥,破空声传来。 想玷污她的清白?也得看看谢宸这个废物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今天这顿打,谢宸只会打碎了牙往肚里咽,若是宣扬出去,那他在百姓心中翩翩君子的形象不保不说,还会被御史台那群老古董弹劾,太子之位都可能保不住。 毕竟太子之位,皇帝的几个皇子都盯着呢。 “阿昭,我就知……” “啊!”谢宸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宋昭,你疯了,你敢打本宫!” “啊!本宫的手……” “唔……,咳咳咳……” 宋昭的鞭子牢牢地勒在他脖子上,膝盖抵着他的后背,但头还是晕得厉害,手里的力道自然也就不至于勒死谢宸,顶多让他吃些许苦头,感受一下濒临死亡的绝望。 “砰!” 伴随着一声巨响,房门应声倒地,宋老夫人带着一家子站在门外,个个衣衫整齐,半点没有刚起身的样子。 一如前世那般的好算计,只为将她这个长女送进东宫,为他们的宝贝小孙女、小女儿铺路! 镇国公宋斯年见此情形大惊失色,随意拿起个杯子朝宋昭扔去,宋昭闪避之际不忘将谢宸推出去挡住这个茶杯,好巧不巧,偏偏就砸在了他的额头上,鲜血顺着额角流下。 宋斯年趁着这个机会,将连连咳嗽的谢宸扶起来“太子殿下,老臣不是故意的,您没事吧?” “宋昭!你真是失心疯了!竟连太子殿下都敢 打!” 宋昭甩了甩沉重的脑袋,收回手里的鞭子,缓缓抬起头“父亲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懂?这三更半夜的,太子殿下不在东宫,怎会出现在国公府?” “女儿打的,分明是个登徒子!” “不过,国公府守卫森严,女儿住的院子虽然偏僻,却也不至于让个采花贼摸了进来,女儿倒想问问父亲,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世,他们三言两语将自己驾在了荡妇的耻辱柱上,可她落水高热不退,脑袋也昏昏沉沉,根本无力抵抗。 现在她先发制人,她倒想看看,太子都得死死瞒着的事情,镇国公府敢不敢宣扬出去。 “阿昭,本宫知道让你做侍妾委屈你了,但这是唯一能保住你的法子,要不这样,本宫许你奉仪之位可好?”谢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恳切道。 “本宫这也是为你好,赶明儿我会安排一顶小轿将你抬进东宫,现在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本宫只能用这个法子保全你了。” 谢宸说着,就要去拉宋昭的手。 宋昭冷笑,恶心感涌上心头,说好听了叫奉仪,不好听了就是个妾,时隔两世,他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她冷冷地瞥了一眼谢宸,“我和太子是太后定下的婚约,敢问太子何来的资格贬妻为妾!谢宸,东宫没有水也有尿,你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逆女,你清白已失,就该三尺白绫一杯毒酒自我了断,还敢肖想太子妃之位?太子肯许你一个奉仪之位,你就该三跪九叩千恩万谢!至于你和太子的婚约,自然是让嫣然来履行!” 宋斯年恶狠狠地瞪着她,那眼神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方才罢休。 第2章 没教养的狗东西,谁教你直呼长姐名讳! “哦?是吗?原来你们今天算计至此,是为了让宋嫣然坐上太子妃之位啊?” 宋昭死死的盯着宋斯年“因为担心我不答应,还开着角门故意放这登徒子进来彻底毁了我的清白!” “长姐,并非嫣然觊觎太子妃之位,但事关皇家颜面,嫣然也只能勉为其难地答应替姐姐嫁过去,如此一来,也能掩盖这桩丑事。” 宋嫣然上前扶着谢宸,低垂的眼眸里是满腔的妒意,这一次,宋昭所拥有的一切,她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夺过来! 权利、地位,还有深爱宋昭的男人,未来的天子。 “孽障!你竟如此粗鄙不堪!为父今日就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宋斯年高高扬起巴掌就要朝宋昭脸上招呼。 宋昭不闪不避,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父亲莫不是忘了,女儿十岁之前养在庄子上,回府五年也只是被扔在这偏僻的院落任由女儿自生自灭,你只生不养,枉为人父!” 她一字一顿的说完,用力甩开宋斯年的手,欣赏着宋斯年青白交加的脸色,只觉得心里无比畅快。 “宋昭,你如此大逆不道,居然敢忤逆父亲,你简直……,简直……” 宋泽宇指着她,如果眼神能杀人,宋昭觉得她这晚上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啪!” 一个巴掌重重地落在宋泽宇脸上,他那娇生惯养的肌肤立马爬上一个鲜红的掌印 “没教养的狗东西,谁教你直呼长姐名讳,不过,国公府能做出玷污长女为幺女铺路的事,教出直呼长姐名讳这样的东西也不足为奇了。” 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骂了一遍。 然而,宋泽宇还没来得及指责宋昭,食指便被宋昭一把抓住,她稍一用力,宋泽宇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下,她紧接着卸了谢宸两条胳膊,又趁着宋斯年不备一把拽过谢宸,将两人直接捆在一起。 “长姐!你怎么可以折断二兄的手指,他马上要参加考试,你这是要断了二兄的仕途啊!”宋嫣然满脸不可置信道,“还有,你快放开太子殿下,你是要害死全家吗?” “哦?我差点忘了,还有你这个小绿茶,别急,等我收拾了这个登徒子,再慢慢收拾你!”宋昭一把推开她,拖着两人就朝院中走去。 头晕得越发厉害了。 宋嫣然顺势倒在地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姐姐一定是在怪我抢走了她的太子妃之位,可事已至此,只有这个法子能保全镇国公府,我不是故意的……” “嫣然,这件事怎么能怪你,是娘不好,没管教好这个孽障,委屈你了。”秦氏一脸心疼地将宋嫣然扶起来,关切道“没摔着吧?” “阿娘,女儿不打紧的,姐姐刚经历了这样的事,女儿能理解姐姐的心情。” 宋嫣然善解人意道“我们还是出去看看吧,我担心长姐精神受了刺激,会对太子殿下和二兄不利。” 宋斯年夫妇再三确认宋嫣然没事之后,才踏出房门。 谁料眼前的一幕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只见宋昭将两人倒吊在了树上,而她本人站在树下双手环胸,见他们来不见礼也就罢了,还露出一个莫名其妙的笑。 “孽障,你这是在干什么!?”宋斯年说着就要上前去解绳子。 宋昭长鞭一挥,她不远处的石桌刹那间碎成两半,她扬了扬眉“父亲,我身为镇国公府嫡长女,教训一下不懂事的弟弟和夜闯国公府的采花贼,有何不可?” “长姐,你快放了太子殿下,嫣然会在皇后娘娘面前替你求情的。” 宋嫣然话音刚落,宋昭的鞭子便抽在了两人身上,“我这个人呢,最烦吵闹了,你们要是现在滚出我的院子,他们俩还能少受点折磨。” “长姐,我把太子妃的位置还 给你,你别这样,我好怕。”宋嫣然掩面哭泣的同时,不忘观察宋昭的反应,明明这个计划万无一失,现在的宋昭应该对自己言听计从。 可现在,宋昭一如从前桀骜不驯,端着她那令人厌恶的架子,根本没有半点受控制的迹象,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啪!” 随着宋嫣然话音落下的,是宋昭挥舞在谢宸和宋泽宇身上的鞭子。 “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押去祠堂!”宋斯年一声令下,家中仆人蜂拥而上,还没靠近宋昭便被她一鞭子打得皮开肉绽。 “我再说一遍,滚!”宋昭晕得越发厉害,她甩了甩脑袋,尽可能保持清醒。 宋斯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孽障,我这就进宫请旨,将你这个大逆不道的逆女捉拿归案!” 说完,一拂袖转身离开。 不过须臾,方才还拥挤的小院恢复宁静。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挪进了房间,后脑勺处传来阵阵钝痛,眼前的景象逐渐浮现重影,喉间涌上一股铁锈味,她终究是在吐了一口鲜血之后晕了过去。 …… “主君,你就放任那个逆女将二郎和太子殿下吊在那?”秦氏提到宋昭时,满脸厌恶。 养在乡下的粗鄙之人,竟瞎猫撞上死耗子,救了太后一命被指婚给太子。 若不是她横插一脚,这太子妃之位本就应该是嫣然的,现在不过是一切回归正轨罢了,太子都已经答应给她一个奉仪之位,已经是她最好的归宿了,她还想怎样? 宋斯年揉了揉眉心“我派人盯着的,待会便偷偷将人放了,夫人且安心。” “要是她不死活肯嫁怎么办?而且她在庄子上长大的,怎么身手那么好?”秦氏奇怪道“而且夫君不是说要去宫里请旨吗?” “荒唐!”宋斯年拍案而起,“太子殿下半夜不在东宫却在宋昭那个逆女的闺房,你让我如何跟陛下解释?” 秦氏吓得瑟缩了一下脖子,喃喃道“妾只是问问,夫君莫生气。” “由不得她不嫁!失了名节她就该自裁!若不是太子殿下不计前嫌应允将她收入东宫,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宋老夫人将拐杖重重砸在地上,满脸不悦。 “三日之内,务必一顶小轿将她抬进东宫,免得污了我国公府门楣!”宋老夫人说完,瞪了一眼秦氏“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什么时候习了武你都不知道?” 宋嫣然听着他们的对话眼底闪过一抹得意,便是那个计划没成功又如何?宋昭被人看了身子是事实,等自己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收拾一个小小的奉仪还不是手到擒来? “祖母,长姐自幼在庄子上长大,难免没规矩些,您就别责怪母亲了,等天亮了,孙女再去劝劝长姐,我相信长姐会理解的。”宋嫣然冲宋老夫人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宋老夫人欣慰地拍了拍宋嫣然的手,“还是你懂事,那乡下的野丫头终究是没规矩。” 宋嫣然垂下头,面露娇羞“孙女扶祖母去歇息。” 一场闹剧暂时落下帷幕,镇国公府再度恢复宁静。 第3章 殿下是要效仿帝舜,享齐人之福?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金黄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就连镇国公府最偏僻的如梦院,仿佛也迎来了一线生机。 “娘子,娘子,不好了,太子殿下带着人,大张旗鼓地来国公府退亲,说您……,行为不检,品行不端,不配为太子妃。”南枝着急忙慌地跑进院子,结结巴巴道。 迷迷糊糊间,宋昭感觉有人在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她缓缓睁开眼睛,熟悉的景象映入眼帘,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伸手去挡。 她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南枝见状一脸担忧地看着她,想了想还是扶她坐到了铜镜前“娘子,奴婢先伺候您梳洗吧。” 宋昭打量着铜镜中的自己,柳眉弯弯,一双杏眼熠熠生辉,琼鼻樱唇,面若桃花,下嘴唇偏右有一颗小痣,眉眼间,隐隐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凌厉。 “南枝,现在是哪一年?”她纤细的手指轻抚上细嫩的脸颊,那双眼里似有波波水光翻涌奔腾。 “永康三十六年,娘子你别吓奴婢啊娘子!”南枝看着一会哭一会笑的宋昭,吓得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得到想要的答案,宋昭先是一愣,旋即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起来。 昨日呛了水昏迷,半夜醒时也昏昏沉沉的,尚有一股不真实感,可现在,看着这张年轻了十八岁的脸,还有这双虎口有一层薄茧的手,她才感觉自己真正的活过来了。 回来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呐,哈哈哈…… 想到这里,她转头问南枝“你刚才说什么?” “奴婢说太子殿下来退婚……” 话还没说完,宋昭人便没了影。 “娘子,你等等奴婢。” 宋昭脚步轻快的走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家里,脑海里浮现前世死前种种,这一家人都巴不得她去死,因为她活着,会影响到宋嫣然的后位。 因为她上过战场,所以长安城谣传她和谨王有首尾,就连她腹中孩儿都传成了野种。 嫁入东宫是绝不可能的,后院的阴私手段颇多,饶是她医术高明也防不胜防,现在太子来退婚正和她意。 前世,她一如所有人希望那样,乖巧,顺从,听话,只希望能换取一点所谓的父爱母爱姐妹情谊。 她殚精竭力扶持太子上位,为江山稳固远赴边疆,归来后却被关在地牢,锁链贯穿琵琶骨,手脚指甲被生生拔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她还记得临死前宋嫣然穿得雍容华贵,戴着满头珠翠站在她面前,眼底对自己的恶意毫不掩饰。 而且,自己咽气之前,宋嫣然还对自己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长姐,这次宸哥哥的爱和这母仪天下的位置,都是我的了。” 他们算计她,利用她,在榨干了她所有价值之后,还要折磨她,整整三年之久。 毒药日日折磨得她痛不欲生,薄如蝉翼的刀片一片一片剜下她身上的肉,偏又用参汤吊着她的命,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想起前世种种,她总觉得她不该是那样的结局。 无形中好像有一双大手在促成这一切,不,她前世落水之前,并没有那么渴望所谓的亲情,毕竟在庄子上那十年,两位师傅给她的爱只多不少。 按理说,她刚出生不久便被送走,回来五年也只安静地待在那一方小院中,不会刻意去接近这家人,奢求所谓的亲情。 为什么落水醒来后,她就开始莫名其妙地渴望所谓亲情,还对她们提出的一个个无理要求言听计从? 而且,她被谢宸毁清白竟浑然不觉,直到她被抬进东宫才悠悠转醒。 想到这里,心口阵阵绞痛,疼得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意识都有些混沌了。 等她从痛苦中缓过来时,人已经在离大厅不远处。 “太子殿下放心,现在宋昭 已经失去清白,太子殿下愿意念及旧情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已是天大的恩赐,老臣一定会将她尽快送去东宫。” 宋斯年赔着笑,小心翼翼地给谢宸斟茶,太子此行明面上是为退婚,实则还是想将宋昭纳入东宫。 “毕竟本宫和阿昭相识数年,和她到底还是有情分在的……”谢宸故作为难道。 “殿下放心,当初太后只说镇国公府嫡女,可这镇国公府,不只一个嫡女。”宋斯年忙道。 如今宋昭失去清白,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况且宋昭冷心冷情,回府五年不曾孝敬过父母,一次都没主动来找过自己,来日嫁入东宫,也绝不会为家族谋半点福利。 反观嫣然,乖巧懂事,心里想的都是为家族牺牲。 如今宋昭出了这样的事,若不是嫣然甘愿牺牲,他们国公府可如何承担得起天子之怒? “我同意退婚,但绝不会入太子府做那什么劳什子奉仪!”宋昭钪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大厅,让正在明谋的两人齐齐变了脸色。 宋斯年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随手抄起茶杯便朝宋昭砸去,“逆女!如此不知轻重,你若不嫁,你让同族姐妹日后如何寻个好夫家?!”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把你接回来,让你死在庄子上才好!” 宋昭闪身避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凌厉的眼神死死盯着宋斯年“父亲,你若不把我接回来,我过得会比现在好百倍,自我落水到现在,父亲可曾关心过我一句?” “况且,自立女户、和离二嫁的女娘比比皆是,各种宴会上小女娘也会给心怡的郎君送上如意铃,长公主更是在府中养面首无数……” “为什么我只是落水与外男有了接触,就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就该任由你们随意安排!” 宋昭言辞犀利,字字珠玑,那如淬了寒冰的眼神让宋斯年心惊。 宋斯年看着她那淡漠疏离的眼神,总感觉自己在将这个女儿越推越远,那本就为数不多的父女情分,好像在这一刻,尽数消失殆尽。 “阿昭,为父也是为了家族名声着想,不得已而为之,你要理解为父。”他定了定心神,对宋昭道。 “阿昭妹妹,只要你答应以奉仪的身份入东宫,昨夜你以下犯上,殴打本宫的事本宫便不和你计较了。”谢宸在一旁补充道。 可他眼里的志在必得,宋昭看得分明。 宋昭指着他额头的伤,冷笑道“妻妾同娶,姐妹同嫁,殿下是要效仿帝舜,享齐人之福?” 说完,扫了一眼谢宸发绿的脸色,继续道 “只要太子殿下退婚并不再打让我入东宫的主意,昨夜太子欲对我行不轨的事一笔勾销,世人也不会知道太子殿下额头的伤是怎么来的。” “你威胁本宫!”谢宸骤然起身,满脸怒容。 第4章 既然没有下药,那陪我吃饭怎么那么难? 宋昭不紧不慢地从怀中取出一枚玉佩在谢宸面前晃了晃,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我改主意了,再给我一万两黄金做封口费,否则太子殿下明日早朝就等着被弹劾吧,毕竟我一个落水昏迷的人,是无法勾引殿下乱了分寸的。” “更何况,还是在国公府。” 她不缺钱,但她就是要让谢宸出点血,而且一万两黄金,她不信太子拿不出来。 谢宸若是不肯掏这个钱,就正中她下怀。 谢宸瞪圆了双眼,就要上前去抢,“本宫的贴身玉佩为何会出现在你身上,你还给本宫。” 宋昭直接一个闪身躲到了宋斯年身后,让谢宸扑了个空不说,还和宋斯年撞了个满怀。 “天黑之前,我要看到退婚书和一万两黄金,若没有的话,殿下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你最在乎的东西,是怎么落入你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人手中的。” 宋昭说完将玉佩收起,冲他挑衅一笑后转身离开,只留给谢宸一个潇洒的背影。 谢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眼底闪过一抹怨毒,一甩袖子,咬牙切齿道“国公爷真是教了个好女儿!竟连本宫都敢威胁!” 宋斯年额头冷汗直冒,这个逆女简直反了天了,丢了名节不说,居然还胆大包天偷太子殿下的玉佩要挟太子! “殿下放心,老臣向您保证,三日内定会将她抬进东宫,不惜一切代价!” 宋斯年眼底闪过一抹寒芒,说完小心翼翼地给太子斟了一杯茶“只是这婚事,我们不是说好……” 谢宸撇了他一眼,想到宋嫣然给自己说过的事,笑道“国公爷放心,这婚事是皇祖母定下的,轻易不可能退掉,既然阿昭妹妹的德行不配为太子妃,自是由嫣然妹妹顶上。” 宋斯年闻言展露笑颜,他早先还担心太子真的退婚,既然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也就放心了。 “本宫就不叨扰了,这件事就麻烦国公爷安排了,还希望国公别让本宫失望。”谢宸端起茶水一饮而尽,起身离开,还特地强调不用送了。 走出一段距离,在确定已经脱离宋斯年的视线之后,他一个闪身进了小胡同的一辆马车上。 车内,宋嫣然早已等候多时。 “嫣然妹妹,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吗?” 谢宸微蹙着眉,有些不悦,若宋昭的存在真的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地位,那他只有将人牢牢掌控在手里才放心。 必要的时候,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处理掉宋昭,为君者,哪个不是踩着尸骨上位的? 可现在,宋昭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若是她站到了别的阵营,那自己以后的位置还如何坐得稳? 宋嫣然绞着帕子,泫然欲泣的模样我见犹怜“宸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我趁着她昏迷时给她吃下去了的,定是那该死的药贩子骗了我,现在可怎么办呐?”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主意。 但她端的是柔弱善良的人设,那样下作的主意怎么能由她亲口说出来呢?自然是要慢慢引导,让谢宸主动要求自己去做了。 见谢宸没什么反应,她继续蛊惑道“要不,殿下和她彻底生米煮成熟饭吧,如此一来,就算她不愿意也得愿意了。” 毕竟宋昭是要入东宫的人,哪怕谢宸不爱,也绝对容忍不了自己的女人被旁人玷污过。 “嫣然,你也知道,本宫的心里只有你一人,昨夜也说好了只是解开她的衣衫弄出点痕迹来,现在她人都清醒了,还如何下手?” 说到这里他灵机一动,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递给宋嫣然“嫣然,你把这个下进她的吃食中,事到如今,只有这个办法了。” “她这样不守妇道的人,寻个乞丐就够了,本宫 可不想碰她。” 宋嫣然捂着嘴,心里的得意半点不显,故作惊讶道“这……,殿下,这不太好吧,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长姐。” 谢宸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嫣然,你就是太善良了,都怪本宫不好,昨夜没能得手,本宫答应你,日后东宫只有你一人。” 谢宸将人紧紧抱在怀中,孤男寡女难免干柴烈火,宋嫣然握紧了手里的瓷瓶,嘴角挂着得意的笑。 看来,前世的姐夫果然痴情,否则作为储君的他,怎么可能许给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现在这份爱和未来滔天的权势,都是她的了。 两人温存半晌,宋嫣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马车。 …… “长姐,你昨天一天没吃东西,嫣然给你熬了点汤,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宋嫣然眼底的怨毒一闪而逝,冲宋昭笑得灿烂。 她打开食盒,将里面的吃食尽数取出,顺手盛了一碗汤递到宋昭面前。 宋昭端起汤闻了一下,秀眉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啊,三妹妹真是有心了,那就一起吃吧。” “南枝,再去取个碗来,三妹要和我一起用膳。” “不用麻烦了长姐,我已经吃过了。”宋嫣然忙拒绝道。 “怎么?难道你在吃食里下了药?所以不敢吃?”宋昭接过南枝递来的碗,自顾自地给宋嫣然盛了一碗汤。 “怎,怎么会呢?长姐和我一母同胞,我怎么可能害长姐?”宋嫣然脸色一白,结结巴巴的道。 宋昭闻言凝视她半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是吗?” 还不待宋嫣然琢磨出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已然上前一步扼住宋嫣然下颚,迫使她张开嘴,然后端起那碗汤给她灌了下去。 “既然没有下药害我,那陪我这个长姐吃顿饭,怎么就那么难呢?还非得让我亲自喂你。”宋昭说完,淡然地坐下吃饭。 “娘子,你没事吧?”宋嫣然身边的丫鬟莲心忙上前扶着她,“大娘子,我家娘子大早上起来给你做了这一桌子菜,你便是这么回报我家娘子的吗?” 宋昭回头冷冷地觑了她一眼,出口的话却让她打了个寒颤“怎么?你也想陪我用膳吗?” 莲心吓得连忙后退几步,扶着宋嫣然就要离开。 第5章 国公府好教养! “站住,我让你们走了吗?”宋昭吃完最后一口饭,长鞭挥出,手腕一翻再往回一收,宋嫣然和莲心便被捆在一起拉到了她面前。 “大娘子,你到底想干嘛?若是主君问起来,奴婢一定会如实禀告的。” 莲心看着已经开始冒汗的宋嫣然,深知不能再耽误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只好把宋斯年搬了出来。 宋昭起身款款走到这主仆二人面前,“宋嫣然,中合欢散的感觉如何?我这小院外,藏着的是谁啊?” “让我猜猜看,是街头又脏又臭的乞丐?还是那天将我从水里捞出的杀猪匠?亦或者是太子殿下?” “好热……”宋嫣然已经失去理智,根本不知道宋昭在说什么,只下意识地伸手要去扯自己的外袍。 她双眼开始迷离,使劲全身力气想要挣开捆着自己的鞭子。 “娘子,娘子,你没事吧娘子?”莲心担忧地看着宋嫣然,再看宋昭时眼神怨毒“大娘子,你到底对我家娘子做……” 宋昭懒得听她狗叫,从怀里掏出一粒药丸喂她吃下之后,便收回了鞭子。 失去桎梏的宋嫣然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莲心想带着人离开,却浑身无力瘫软在地,甚至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她现在,只能怨毒的瞪着宋昭,什么都做不了。 宋昭撇了两人一眼,直接过去将角门打开,还担心外面的人听不到,故意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进了屋。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宋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就是不知道待会宋家人开门看到他们最疼爱的小女儿的香艳场面,会作何感想。 不过,她不关心。 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角门进来,看到院中的女娘衣衫半褪,他也没有多想,一边走还不忘一边解衣带。 宋嫣然全然没了理智,在碰到来人时只觉得通体舒畅,整个人立马贴了上去。 莲心在一旁看着,只能干着急。 “宋昭,你简直不要脸,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在闺房里行此苟且之事,你把我们镇国公府的脸面置于何地?你……” 宋泽宇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同宋斯年夫妇脸上的怒气都尽数消散。 只见院中,宋嫣然春光尽泄,那雪白的山峰暴露在空气中上下晃动,而她身上的男人,衣衫褴褛,裤子已经褪下,那散发着异味的嘴在宋嫣然身上拱着。 宋泽宇双目通红,两步上前将人踹飞,又赶忙给她盖上衣服,秦氏将家仆关在院外,一盆水将迷离得不断往自己兄长身上蹭的宋嫣然浇醒。 “嫣然?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当然是耐不住寂寞,所以青天白日的趁着长姐休息,跑来长姐房里偷人咯?”宋昭从房内出来,嗤笑道。 “就是不知道,三妹妹做了这样不知廉耻的事,父亲和母亲是不是也要像对我一样,逼着她给人做妾或是自裁。” 她衣衫整洁,面色如常,嘴角挂着一抹嘲讽的笑。 “宋昭!国公府怎么会养出你这等孽障!居然陷害自己的妹妹,嫣然对你那么好,你还有没有心!”宋斯年率先发难,扬起手就要打她。 宋昭微微侧身,宋斯年扑了个空不说,还险些摔了个狗吃屎。 “父亲这话说得好没道理,是我叫你们来我这破院子的吗?是我教你们的好女儿自甘下贱,自己吃合欢散勾引乞丐白日宣淫的吗?” “平时三年五载不踏足一次,任我在这破院子里自生自灭,最近倒是跑得勤快得紧,你们今天进来看到和乞丐苟合的人不是我,一定很失望吧。” 这一家子人的心是偏的,她又见识了一次。 “好热……,好热……”清醒片刻的宋嫣然再次难受的叫出声,又有了去扯衣服的迹象。 “孽障,你到底做了什么!”宋斯年怒目圆瞪,“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为父翻脸无情!” 宋泽宇狠下心,一个手刀将人打晕后打横抱起朝宁香苑走去,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怒瞪一眼宋昭“若三妹妹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整个国公府闹得鸡飞狗跳,府医号脉后,脸上青白交错,额头更是冷汗直流。 “周大夫,直说便是,莫非是我三妹妹这病情有什么难言之隐?”宋昭倚在柱子上,双臂环胸,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 她甚至还很贴心地,将那乞丐绑了来。 “到底怎么回事!”宋斯年已经没了耐心,蹙眉问道。 照常理来说,普通的合欢散被泼了冷水之后,也该清醒了。 这昏迷着还…… 他还是第一次见。 周大夫又抬起手抹了一把汗,四下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宋斯年心领神会,朝下人吩咐道“都退下!” “三娘子中的这合欢散药性很强,应是宫廷密药,又中了别的毒,所以才会这样……,这合欢散还和那毒药相辅相成,老朽只能暂时替三娘子压制。” “至于这毒,老朽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能找到下毒的人让她交出解药,三娘子方能得救。” 周大夫边说边用余光去瞥宋斯年的脸色。 “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动手啊!”宋斯年看着宋嫣然脸上开始冒红疹,忙催促道。 “宋昭!还不快把解药交出来!容颜对女子而言何其重要,你怎么这么恶毒!” 宋泽宇显然没吸取昨晚挨打的教训,伸手指着宋昭就骂。 “我恶毒?”宋昭气极反笑,踹了一脚地上趴着的乞丐,“你说说看,是谁找你来我院里的?” “是……,是这个小女娘找的我,让我进了院子之后对中药的女娘行不轨之事,事成之后给我一百贯钱。”他指着莲心,磕磕盼盼道。 宋昭挑眉“父亲果然将这一双儿女教导得很好呢,一个动不动就指着长姐鼻子骂,宛如市井泼妇;一个不知廉耻,跑到长姐院子里偷人。” 宋斯年额头青筋直跳,“来人,把这个孽障给我押去祠堂,我今天就要好好教导教导她怎么为人子女,为人长姐!” 宋昭把玩着鞭子,眼神冷冷地扫过一众家仆。 抽出鞭子甩了漂亮的鞭花,还未来得及动手,一道奸细的声音从正院传来“圣旨到!” 第6章 赏镇国公府一个株连九族 宋斯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宋昭后,带着众人前去接旨。 周文拿着圣旨,撇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众人,“国公爷,三娘子何故不出来接旨?” “周内侍,三娘感染了风寒,不便见客。”他说着将一个钱袋塞进周文手里,“您老通融一下。” 周文故作推脱,实则已经将其收进了袖中,展开圣旨便开始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府嫡长女宋昭,才情出众,德容兼备;今特赐婚于皇五子谢珩,为谨王正妃,愿二人携手共度余生,白首偕老。与太子同日完婚,钦此!” 宋昭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周文,“周内侍?您方才说要陛下的赐婚圣旨是赐婚谁和谁?” “是不是搞错了?”宋斯年也疑惑地问道,在他的记忆中,这位谨王十二岁便前往边关,和宋昭并无交集。 “宋大娘子,是你和谨王殿下,接旨谢恩吧。”周文微微躬身,将圣旨递到宋昭手中,这才收回脸上的笑“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是说咱家假传圣旨吗?” “妾宋昭接旨,谢主隆恩。”宋昭接过那明黄绢帛,又从怀里掏出一袋银钱塞给周文“劳烦阿翁跑一趟了。” 宋斯年忙低下头“不敢,老臣只是好奇,陛下为何会无缘无故地赐婚。” 这一句阿翁叫得周文眉开眼笑,他笑眯眯地接过赏钱,没好气地瞥了宋斯年一眼。 这两日国公府大娘子落水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他自然也有所耳闻,现在宋昭被太子退婚,一是无人再敢娶她,假以时日定会被宋家逼死。 二是宋昭头一天落水,第二天太子就不长脑子上门退婚,那些百姓背地里指不定都在骂皇家薄情寡义,赐婚给谨王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达到羞辱谨王的目的,又能堵住悠悠众口。 “国公爷,不该你打听的事,就别瞎打听,做好你的分内事,届时别忘了送两位娘子出嫁,咱家先回去复命了。”周文说完转身离开。 直到人走远后,宋嫣然才跌跌撞撞地从屏风后出来猛地跪在地上 “祖母,父亲,母亲,二兄,嫣然也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嫣然只是念着长姐昨天一整天没有进食,所以今晨特地做了饭菜送去给长姐……” “女儿再有意识时,已经……,已经……”她泣不成声,每一句话都在指控宋昭下毒害她。 “女儿竟无端被一个乞儿如此羞辱,还望父母亲恕罪,女儿为全国公府名声,不能在爹娘跟前尽孝了。” 她说完,起身一头朝柱子上撞去。 莲心眼疾手快地抱住她“娘子,您千万不要想不开啊,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分明就是大娘子……” 宋昭给她下的毒药效早已过去,她抱着宋嫣然,小嘴噼里啪啦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数道出。 秦氏听完心疼地将宋嫣然抱在怀里“好孩子,不过就是一个乞丐,处置了便是,今日的事传不出去半个字,你要是出事了,你让为娘怎么办啊!” 母女俩顿时哭成一团,场面看着好不凄惨。 “够了!”老夫人一杵拐杖,冷眼看着宋昭“都是因为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害得你三妹妹险些被人玷污了,若耽误了她入东宫,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祖母说的是,毕竟我是乡下长大的,比不得国公府养大的郎君娘子,教养极好。” 宋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笑着道。 那笑意,却半点不达眼底。 前世没有赐婚这一遭,大抵是因为自己落水当晚便被抬进东宫的缘故。 而现在些谢宸将这件事闹大了,帝王许是为了堵住这悠悠众口,也为了防止这些人上行下效,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赐婚给谢珩。 最不受宠的皇子,没有之一。 母妃早逝,三岁便在吃人的皇宫内受尽磋磨,十二岁时随镇远大将军叶嵩去了北疆,十五岁立下战功受封谨王,是皇帝的儿子中第一个封王建府的。 九年来更是战功无数,将屡次进犯的游牧民族打得节节败退,不断扩大着大雍疆土。 是以,皇帝对他这个儿子,是忌惮的。 这份忌惮,在谢宸登基后达到了顶峰,甚至自己前世去边关时,谢宸还让自己杀了他。 许是惺惺相惜,她没有动手。 结果班师回朝时被埋伏,数万将士皆死于非命,最后他们二人拼死搏斗坠落山崖。 本以为追杀会就此结束,谁料她刚将重伤的谢珩安排在山洞中,出来便遇到了谢宸派来来寻自己的人。 无奈之下她只能跟着这些人回宫,可回宫不过三月她便被关进地牢,彻底断了谢珩的消息。 宋昭微微想到这里微微拧眉,半个月后,七月初四,宜嫁娶,亦是太子大婚。 婚期和太子在同一天,且不说谢珩能不能赶回来,就算奉命赶回来了,他那样的性格,会心甘情愿地娶自己进门蒙受这羞辱吗? 虽说两人前世同在边关抗敌,但也仅仅是同袍之谊而已,更遑论谢珩并无前世记忆。 老夫人见她站在原地发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来人,把大娘子压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想通肯入东宫为妾了,再放她出来!” “孙女都被赐婚给谨王了,祖母还让孙女入东宫为妾,那孙女现在就带着圣旨进宫去,就说祖母和父母亲勒令我抗旨不遵,必须要入东宫给太子做侍妾。” “届时,陛下说不定龙心大悦,赏镇国公府一个株连九族。” 宋昭晃了晃手里的圣旨,作势就要往外面走。 “拦住她!”老夫人一声令下,众家仆纷纷挡住门口,但又忌惮她缠在腰间的鞭子不敢上前。 老夫人见他们又不动了,继续怒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个孽障捆了丢去祠堂,然后请家法!” “我看谁敢动她!”还不待宋昭做出反应,一道冷冽的声音便闯进了众人的耳朵。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来人身长八尺,皮肤呈古铜色,剑眉星目,英气逼人,那双桃花眼好似盛满了繁星般熠熠生辉,高挺的鼻梁衬得他五官更加立体。 尤其左边眉尾处那颗小痣,如画龙点睛般,让他平添了几分独特的韵味。 他一袭荸荠色圆领长袍,外着同色大袖衫,头戴冠冕,周身气势冷得骇人。 宋斯年率先反应过来,忙不迭跪下“老臣参见谨王殿下。” 众人这才稀稀拉拉地跪倒一片,唯有宋昭在人群中站得笔直,心中疑惑丛生,眼神不受控制的打量着他。 “孽障,见到谨王还不问安,你想作死别拉着镇国公府给你陪葬!”宋斯年微微偏过头,恶狠狠地低声警告道。 “长姐,你别闹了,现在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宋嫣然也柔柔道。 第7章 本王是来给王妃撑腰的 “本王的王妃,和本王平起平坐,无需见礼。”谢珩款款走到宋昭身边,神色温柔的牵起她的手,还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 他牵着人自顾自地走到主位坐下,“本王听说……” “谨王殿下,你不要怪长姐,和外男有接触不是长姐故意为之,长姐和那个杀猪匠是清白的。”谢珩话还没说完,宋嫣然便打断道。 含沙射影地说宋昭不守妇道,还贪生怕死。 谢珩脸色当即冷了下去,宋嫣然还以为自己所说的话有用了,心下暗喜,继续道“虽说长姐失了清白,但太子殿下已经允诺,让长姐入东宫,许长姐奉仪之位。” 言外之意她一个不洁之身,不配为王妃,你干脆去退婚算了。 “是吗?”谢珩越听,内心越发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到处乱窜,“你就是蛟蛟的三妹妹吧?” 宋昭猛地回头看向谢珩,他怎么会知道? 蛟蛟二字,是前世自己及笄时,师傅送来的小字,取自辛弃疾的“我觉君非池中物,咫尺蛟龙云雨。” 是师傅对她的期许,可她到底是让师傅失望了。 还未曾想明白,就见宋嫣然闻言理了理衣服,昂着头道“回殿下,正是。” “生得如此粗鄙不堪,一个闺阁女子,成天将什么无媒苟合私会外男的话挂在嘴边,还对长姐口出恶言,国公爷真是教了个好女儿。” 谢珩讥讽道,眼角眉梢还挂着未褪去的嘲弄。 宋斯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但还是维护道“殿下,嫣然说的句句属实,还望殿下三思。” 宋嫣然羞愤地垂下头,想到满脸的疹子就恨不得将宋昭碎尸万段。 而且宋昭这个贱人,居然喂她吃了那样的药,害得她…… 今天的事,她早晚要让宋昭付出代价! 她全然忘了,是他们算计宋昭在先。 “本王今日前来,便是为本王的王妃撑腰,她在你们国公府受尽冷眼磋磨,落了水你们也不去查清真相便逼她做妾,实在是枉为人父母,所以本王希望她待嫁的这半个月里,你们不要在闹出什么幺蛾子,否则……” 这话威胁意味实在太明显,宋斯年是承袭的爵位,并未立下什么功绩,如今被这么一威胁,吓得连连点头称是。 宋昭侧头看着他,本打算假死换个身份,然后另想办法报仇雪恨,现在看来嫁入谨王府,和谨王合作也不错。 许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谢珩捏了捏她的手,笑得如沐春风。 “王妃就安心待嫁,素心留给你,免得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攀咬你。” 谢珩说完,觑了一眼大厅内跪着的众人,对素心道“若再让本王知道王妃被人欺负了去,本王唯你是问!” 素心抱拳“王爷放心,属下定照顾好王妃,不让王妃受到半点委屈。” “谨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若这些年我们亏待了宋昭,她还能养得如此珠圆玉润?” 宋泽宇本就因为宋昭给宋嫣然下毒很不爽,现在谨王还派个人监视着他们,这把他们当成什么人了? “没有亏待?”谢珩都快气笑了,“出生就被送到乡下,十岁接回来被扔在最偏僻的院落自生自灭,没有月例,没有新衣,没有丫鬟伺候,就连南枝都是她自己捡回来的。” “敢问?长安城内哪个世家女娘过这样的日子?” 宋泽宇脸色有些不好看,但还是嘴硬道,“她自小养在乡下粗鄙不堪,还闹出这种丑事……” “啪!” 他的话还没说完,素心一个巴掌便落在了他的脸上“胆敢对王妃不敬,理当掌嘴。” 宋泽宇许是没想到她真的敢动手,抬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宋昭“这也是你的意思?” 宋昭耸耸肩“你昨天晚上还没挨够打? ” “王爷息怒,是老臣教子无方,老臣一定好生管教,阿昭也可放心待嫁。”宋斯年见势不妙,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宋泽宇兄妹后,冲谢珩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最好如此,若让本王发现你们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别怪本王心狠手辣!”谢珩眯着双眸,眼里尽是寒意。 那双眼就如同地狱来索命的厉鬼般,深邃、冷冽,且让人琢磨不透。 “蛟蛟,我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让素心传话给我,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谢珩伸手揉了揉宋昭的头,眼里透着宋昭看不懂的情感,在宋昭点头之后,便起身离开。 “恭送殿下。” 直到那道荸荠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宋昭才收回视线,睨了一眼地上的众人后起身准备离开。 看来,有必要让人去查查看到底出了什么变故了,否则这个远在边关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长安城? 谨王妃这个身份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她能大仇得报,用不好她可能九族不保。 虽然她不在乎九族,但她还想弄死谢宸呢。 “站住!”宋老夫人厉声呵斥,脸上的表情尤其狰狞。 宋昭充耳不闻,自顾自的继续往前走。 “老身让你站住,你这个不肖子孙,连祖母都敢忤逆!”宋老夫人气结,拐杖在地上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着。 宋昭回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又看向秦氏,“对了母亲,我希望您能准备好我的嫁妆,两个女儿同一天出嫁,若是偏心得太明显,难免落人口舌。” “当然了,你也别想着用些破烂糊弄我,届时我会让南枝仔细检查,万一准备得让我不满意,我不介意临时反悔抗旨不遵。” 她说完,留下一个大大的微笑后大步流星地离开。 宋老夫人看着她的背影,恨得牙痒痒。 但又觉得这个孙女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尤其是那眼神,和方才谨王的眼神简直如出一辙。 “阿娘,长姐一定在怪我,外界都传谨王凶神恶煞,长姐若是嫁过去了,还有什么生路可言?” 宋嫣然哭哭啼啼地道“若是长姐同我一道进了东宫,我还能照拂长姐一二,可现在……” “三妹妹,你就是太心软了,你看她现在那样,你还担心她,她指不定在背地里盘算着怎么算计你呢。” 宋泽宇看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指,想到昨夜挨的鞭子,还有今天挨的耳光,他就恨不得抽死宋昭。 国公府的女娘,合该金尊玉贵,可宋昭成天就知道舞刀弄枪,简直粗鄙不堪。 第8章 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就不得而知了 “阿娘,我好难受啊……”宋嫣然忽然开始伸手去脸上的红疹“阿娘,好痒,嫣然是不是要死了。” 她在地上不停地打滚,身上开始沁出血珠,月白的襦裙上隐约能看到红点。 “怎么回事,嫣然?你怎么了?”秦氏紧紧握着她的手,“乖,好孩子,不能挠啊!” “周大夫呢?快来看看怎么回事啊!” 周大夫一看这场景,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颤着声道“主君,差人去请回春堂的鬼医圣手吧,在下无能为力。” “什么?”宋泽宇的声音陡然提高“相传那位脾气古怪,如何能请了来?我三妹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毒,三娘子合欢散的药效必须要……”他涨红了脸,半晌才组织好语言 “才能解开,方才老朽就说过,那个毒和合欢散相辅相成,我不知道这毒的成分,所以这毒,只有那位能解。” 秦氏早就红了眼,对着莲心吼道“还不快去请,还愣着干什么!” 这可是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是她精心养大的娇娇女啊!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呐!宋家怎么会出了这样的孽障啊!这让我百年之后,如何面对宋家列祖列宗啊!” 宋老夫人不停地拍打着大腿,手里佛珠转了一圈又一圈,只为祈祷她的小孙女平安无事。 她后悔啊,当初她就不该心软,就该掐死宋昭这个孽障,现在好了,闹得国公府鸡犬不宁。 相比起正厅的兵荒马乱,宋昭这一方小院简直岁月静好。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递给素心“给回春堂的娄掌柜,就说是她师傅给的,她知道该怎么做。” 素心接过“娘子在府中万万小心,属下去去就回。” 宋昭颔首,待素心走远后才对南枝道“你去一趟暗香楼,让凤辞查查北境出了什么事,谨王为何会突然回京,这次回京又带了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诺,娘子,这个素心是来监视您的吗?”南枝看着素心离开的方向,问道。 宋昭摇摇头,“先去办事吧。” 小院恢复寂静,宋昭把事情都安排好之后,只觉疲累不堪,对这些事也不想多做思考。 至于谢珩此时出现在长安,还对自己百般维护的事,她想不通,也懒得去想,等凤辞的调查结果便好,想着想着,她便睡了过去。 …… 东宫。 太子得知谢珩用一身军功去求赐婚,气得摔了好些茶盏,“他们明明素不相识,谢珩为什么会突然跑去找父皇赐婚?!” 幕僚等他发完疯,才收了折扇,“不知殿下和宋大娘子的情分如何?” “谨王手里还有虎符,虽说陛下现在身子康健,但让谨王手里握着能号令百万雄兵的虎符,殿下觉得您还能如愿登上帝位吗?” 幕僚继续道。 谢宸闻言陷入沉思,他又想起了宋嫣然给自己说过的话,以及那些一一应验的事。 本来一个谢珩已经很难对付了,若再让宋昭和他搅和在一起,那以后还有自己什么事? “她这个人总是淡淡的,不管我送去什么她都照单全收,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喜色。”谢宸如实道。 “若能让她为你所用,不失为一件好事,谨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你连一只蚊子都安插不进去,还不如回头跟宋昭打打感情牌。”幕僚眼底尽是志在必得。 女人嘛,尤其是像宋昭这种清白已毁名声尽失的女人,只要许诺她一点好处,就能轻松拿捏她心甘情愿地为你办事,甚至出生入死都在所不辞。 “可本宫今晨才大张旗鼓地去退婚,昨夜她打我时手上也没留半点情面。” 谢宸想到昨晚被鞭子勒得几乎窒息的感觉,还觉得 心有余悸。 “殿下,”幕僚凑到他耳边低语,半晌才退开“殿下以为,这个法子怎样?” 谢宸蹙眉,“你当真要我那般跟她说?她应当没有那么好骗吧。” “一个乡下来的粗鄙女子,是经不起这样的诱惑的。”幕僚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贪慕虚荣,爱慕权势。 谢宸只犹豫了片刻,便笃定地点点头,“本宫今儿便去办,免得夜长梦多。” 国公府,宁香苑。 “国公爷,夫人。”回春堂的掌柜娄馨月朝二人作了个揖,缓缓道“此毒在下能解,只是这……” “娄掌柜放心,只要能让吾儿不再遭罪,报酬你随便开。”秦氏忙不迭接过话头,满脸心疼地看着已经昏迷过去却还不安稳的宋嫣然。 “一百……” “没问题,快给她解毒啊!”宋斯年忙道,区区一百贯钱而已,和他女儿平安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想来,国公爷是误会了。”娄馨月不疾不徐的道,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在下的意思是,一百两黄金。” “什么?”国公府众人齐齐变了脸色,震惊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掌柜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百两黄金,这是要把国公府掏空吗?她分明是在狮子大开口! 老夫人最先坐不住了,她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颤声道“你别太过分!一百两贯钱还好说,你开口便是一百两黄金,你别以为离了你,没人能治我们嫣然!” “呵!”娄馨月不屑地嗤笑一声,眼底的鄙夷都快溢出来了,“各位就算将这个大雍翻个底朝天,这毒也只有鬼医能解,可她老人家行踪不定,我是她唯一的弟子。”‘ “若是舍不下这些个银钱,这毒也大可不必解,准备好棺材,就等着一个月后,浑身溃烂而亡便是了。”娄馨月说着,提着药箱就要转身离开。 宋斯年凝眉,给家丁使了个眼色,娄馨月出去的路便被围得水泄不通。 她驻足回首,嘴角挂着一抹讥诮的笑“国公爷这是什么意思?要明抢解药吗?” “娄掌柜,我也是无奈之举,打个商量,五百贯钱,你给吾儿解毒,如何?”宋斯年笑眯眯的,就好像不让娄馨月走的人不是他一样。 娄馨月闻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笑意却半点不达眼底。 “好啊。”她欣然同意,“只是这毒解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