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 1. 第 1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宣隆四年,冬。 立冬过后下了一场雪,瑞雪纷纷扬扬整整三日未曾停歇。 海平侯府内,扫雪的小厮们脸上都挂着笑意,大家一个比一个干的起劲儿,都想在真世子爷进府后讨一点喜气。 此时侯府东边的曲水苑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世子,您醒了吗?” 侯府小厮云泉打了一盆带着冰碴的洗脸水,将水盆放下后赶紧取了脸布放进去搅合了两下,想靠着体温将洗脸水的冰碴暖化。 这小厨房的人太不是东西了,如今所谓的”真世子”还没回来,他们就想着法的往上贴。方才他去打水的时候,明明还看到嬷嬷提了一桶冒着热气的去前院,看着就是送去那位房间打扫用,到他们世子想要一点洗脸水,就只剩下带着冰碴的。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 云泉啐了一口,这时候寝房内传来浅浅的音线。 “已经醒了。”赵旻一早就起来了听见外堂的动静,放下了手里的书,问云泉:“父亲母亲都起来了吧?” “回世子,侯爷和夫人已经在用早膳了。”云泉的手被冰水弄的通红,还好搅合了一会儿冰碴都化开了,他道:“世子,水弄好了您过来洗脸吧。” 赵旻从内堂走出去,看着云泉蹑手蹑脚地将手藏在身后,就知道他今日又打了冰水过来。 赵旻转身将房间里的手炉取了过来,塞到云泉手里,嘱咐道:“屋子里还算暖和,水放那儿化一会儿就好了,以后不要用手化冰了,生了冻疮怎么办?” “嗯,谢世子爷关心。”云泉抿唇偷笑两下,看着面前洗漱的赵旻。 他家世子不过年方十七,却已经出落的风光霁月、落落大方小脸莹润白皙,五官精致的像是画儿里走出来的小仙子一般。 府里的人都说世子和侯爷不像,云泉却觉得世子生的这般好看,就是不像侯爷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赵旻洗漱完,换了一套素气的藕色圆领袍,看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淡淡开口,“云泉你找件厚衣服穿着,一会儿跟我去父亲院子里一趟。” “还去侯爷院子里……”云泉有点发怵,自从三日前什么所谓的‘真世子’来了一趟海平侯府,侯府里就像是翻了天一样。 夫人和侯爷不知为何,只见了那人一面,就笃定那是自己被抱错的亲生儿子,之后更是将他们世子喊了过去对比。 这么闹了一出,现在整个侯府都知道他们世子爷不是真世子,那位今年秋天高中榜首的状元才是侯府的真世子! 世子因为这件事心中对侯爷夫人愧疚不已,连着两日都去了前院跪着认错。 云泉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可就算他们世子不是真的,好歹也与侯爷夫人有十几年的恩情,夫人和侯爷怎么能让世子跪在冰天雪地里认错呢? 云泉不懂,但知道赵旻性格,只好听话:“那您穿上大氅吧,外头现在还下着雪呢。” 赵旻接过大氅:“嗯。” · 拾掇完,赵旻和云泉去了海平侯父母的前院。 甫一出门,寒气逼人,风雪像是无形的刀刃一般往骨头缝里钻。 赵旻忍着膝盖上的隐隐刺疼,踩在打扫的潦草的积雪上。 海平侯夫妇的院子里两人正在堂下用餐赏雪,一副琴瑟和鸣的姿态。 赵旻踱步上前,给堂上的海平侯夫妇行了礼:“父亲,母亲,孩儿过来给您请安。” 海平侯已经年半百,两鬓头发微白,海平侯夫人保养的得当,瞧着不过刚过四十的模样。 两人见了赵旻脸色瞬间变化,不喜之色展现。 海平侯轻咳了声,冷道:“大冷天儿的,你来做什么?” 赵旻蹙了蹙眉心,掀开衣袍,如昨日一样,跪在雪地上,“父亲母亲,哥哥的事情,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还请父亲母亲不要再为哥哥的事情伤心,等哥哥回来孩儿愿意离开京师。” “贱货,你还想离开!?” 海平侯夫人闻言,精致的面容变得扭曲,咬牙切齿看着赵旻,“要不是你和你那卑贱下流的母亲,我的墨儿能离开我十多年吗?!现如今我的墨儿回来了,你就想拍拍屁股抽身离开?赵旻等江南那边的官府查清楚了,我势必要将你送进天牢!” 说罢,海平侯夫人又掩面珠泪连连倒在海平侯怀中:“墨儿,我的墨儿真是命苦,在那卑贱的妓女身边长大,若不是我们王家的底子好,墨儿现在还不知在哪里蹉跎人生……” “行了!行了!”海平侯见状,不耐烦的看着赵旻,骂骂咧咧道,“这些个事儿闹了几日了,你嫌不嫌丢人!” “滚回去!” 赵旻身上泛起了冷汗。 眼前的所有事情,果真的就如他梦里的那样。 半个月前,赵旻在自己院子里摔了一跤,晕倒之后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所述,他生活的世界是一本龙阳话本,话本中的‘主角受’是海平侯府遗失在外的真世子,‘主角攻’是当今宣隆帝的独子,两人经历种种磨难后最终共同统治了大宗朝。 而他是十几年前海平侯在江南私养乐妓所生的私生子,是一个称作‘炮灰’的角色。 梦中说,真世子会在十七岁这年拿着乐妓给的信物到侯府认亲,话本全文从是这里拉开帷幕。 但他的结局。 竟然是被父母强制喂下生子药,送去母亲母家成了表哥的侧室,最后难产而亡。 这梦实在古怪,赵旻醒了之后梦中的种种又逐渐模糊,他本没放在心上,可是不久后‘真世子’果然来了侯府认亲。 如今,再回忆起来这个梦。 赵旻畏的额角渗出了冷汗,身子跟着难受。 膝下的布料被积雪染透,刺骨的凉意席卷全身。 他不想死! 海平侯安慰了夫人一会儿,又看着赵旻不准备离开,还在不耐烦的拍案沉咒骂,“哭哭哭,就知道哭!” “如今我们的墨儿不是回来了吗?陛下重用他,前些日子还派墨儿去了刑部锻炼,今后我们海平侯府只会越来越好!别哭了福气都让你哭走了!” 赵旻思忖少顷,给堂上的父母磕了一个头:“父亲,母亲,千错万错都是旻儿的错,明日旻儿就去京师衙门认罪,流放也好劳役也罢,等旻儿走了父母都不会生气了。”< 2. 第 2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赵旻面前的积雪发出清脆的咯吱咯吱声,海平侯的皂角靴出现在他视野内。 “旻儿啊。” “还跪着做什么?”海平侯闻言捋了捋胡须,从堂下踱步到赵旻跟前,将自己这个相处了十七年的孩子拉了起来。 他竟没注意过,不知什么时候赵旻变的这么瘦弱,他拍了拍青年单薄的肩,像个慈父般给他拢了拢大氅:“你哥哥这件事错不在你,但是毕竟也是因为你的生母自私,才导致你哥哥在外流落十几年,你母亲生气也正常。” 赵旻缓缓道:“父亲,孩儿愿意离开侯府,离开京师。” 海平侯闻言,神色一怔,脸上立马露出难色:“什么离开不离开的,就算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可毕竟在父母身边守了十七年,等你哥哥的贺宴办完……父亲和母亲会认真想想怎么安排你的。” 还是一个自有安排。 赵旻如坠冰窟。 明明事情的所有发展都与他的梦境如出一辙,他竟还抱着父母会不舍的心态,想求一个平安。 “旻儿谢过父亲母亲。”赵旻微微后退一步,给海平侯行了个礼:“哥哥的贺宴还不足一月就要置办,现如今还不是谈旻儿的事情,孩儿愿意代替侯府出面,去摄政王府送请帖。” 海平侯的手悬在半空,看着突然后退一步的赵旻,滑了滑喉:“嗯,好旻儿,现如今你哥哥在翰林院做事,确实不方便亲自去摄政王府。” 海平侯自平庆帝驾崩后便没了实质性的官职,他私下一直和太子党有所联系,却没有合适的机会接近萧忌。 眼下科举过后,真世子中了榜首,进了翰林院又即将出任江南巡抚。 这天大的喜事,是结交人脉的好机会。 海平侯需要给海平侯府铺路。 赵旻深知只要他还有点作用,不是不可为自己搏一条生路。 赵旻作揖,“孩儿明日就去,一定将请帖送进王府,还请父亲放心。” 海平侯‘嗯’了一声,在雪中站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冷的他缩了缩脖子,看着乖巧听话的赵旻,欣慰的露出了笑容:“这天儿时真冷啊,旻儿你也快些回去吧,小厨房炖了一些银耳羹,一会儿我让王嬷嬷给你送过去。” “是。”赵旻看着大雪中海平侯远去的身影,心间隐隐做疼。 原来,父亲还有这么温和的一面。 只不过,从没给他无用的他。 · 从前院回去,王嬷嬷果然送来了热乎的银耳羹,顺带还带来不少炭火:“世子爷,这可是上好的梨木炭,烧着可暖和了,全都是表少爷送过来的,说是您身子骨弱,屋子里烘烤的暖和些才好。” 云泉看着黑黝黝的炭火,可乐开了花,“你就放那儿吧,我自己搬进来。” 赵旻卸下大氅,看着门口吹进来的洁白雪花落在灰木炭上 。 海平侯府虽没了重要的官职,却也不缺这一筐炭火,早不送晚不送,偏偏这个时候送过来。 赵旻将自己书桌前的小匣子打开,取了一点碎银给云泉:“云泉,送王嬷嬷出去。” 王嬷嬷见了银子,脸上乐开了花:“哎呦呦,世子爷您也太客气了,这都是老妇分内之事。” 嘴上说着分内事儿,手倒是老实,云泉把银子塞给她,不耐烦的想赶他们走:“王嬷嬷快回去给老爷夫人交差吧,东西我们世子都收下了。” “好好好,那我就不打扰世子您看书了,”王嬷嬷乐呵呵的出了门,又自言自语说道:“世子啊,表少爷都许久不来咱们府上了,心里还惦记着您,送来了炭火可真是有心啊。” 说罢,王嬷嬷的脚步声消失在小院子里。 “切,什么表少爷,纨绔一个,我们世子才不稀罕他惦记。”云泉气呼呼清扫了门口的雪,端着那盅热乎乎的银耳羹进了赵旻的卧房,看着眼前的一切,着急道:“世子……世子您这是干什么啊!” 赵旻站在炉火旁,将自己近两年苦学过的书籍全都扔进了火炉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后又归于平静。 云泉记得。 这可都是世子省吃俭用买下来的,怎么好端端的都烧了呢?! 云泉想从炉子里把书拿出来,却被赵旻倏地抓住了手腕:“别拿了,我今后……不考了。” 他本来也不喜欢。 赵旻安慰自己。 云泉看着世子突然伤怀的表情,心间堵塞,他们世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刚刚从前院回来就、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老爷方才不是还拜托世子办事了吗? 赵旻脸上看不到一点表情,可就是那样空洞的眼神透着莫大的绝望。 云泉心疼哭了出来。 “世子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您别吓云泉,你说话好不好。” “世子,你……” “无事。”赵旻仰了仰头,挥手示意云泉离开:“我睡一会儿,明早辰时再叫我。” “还有,把那筐木炭搬出去。” 云泉猜不透世子的心思,可他知道世子骨子里倔的厉害,他说不用便绝对不会用。 云泉之后将炭火搬了出去。 半夜,云泉还是放心不下,悄悄的来到赵旻房间。 周遭静的可怕。 屋外呼啸的风声像是摄人魂魄的鬼魅。 云泉站了一会儿,隐隐听到了很小、很低的抽泣声…… · 翌日辰时,云泉打了热水过来。 甫一进门,就发现赵旻已经起床了,换了一身颜色稍微亮一点的素紫色长袍。 “水放那儿吧,去准备一些小食,我路上吃。”赵旻穿戴好衣物,梳好发髻出了房间,看着云泉肿成两个大包子的眼眶,轻笑一声:“怎么一夜不见,你被蜜蜂蛰了?” 云泉:“。” “世子您眼睛怎么……怎么没肿啊?” 赵旻:“……”觉得有点丢脸。 一定是他偷哭鼻子被云泉知道了。 赵旻有点无奈,“好了,你也去吃点东西,今日随我一起去趟王府。” “哦哦,”云泉本来还担心世子太伤心了破了相不能出门,却不想世子和他不一样,明明昨晚他们都哭了,可世子还是像平日一样好看! 他的眼睛就肿成大包子。 云泉收拾很快,去小厨房拿了两块馅饼用纸包着。 两人去前院拿了请帖,又匆匆出了门。 路上,云泉把热乎的馅饼拿了出来:“世子您快吃,王府还有一段距离呢。” “嗯。”赵旻接过馅饼,咬了一小口,然后认真的看着窗外的雪花。 云泉坐在赵旻身边,看着看风景的世子。 怎么短短一夜,他们世子就又突然变得有精气神儿了。 不过,这是好事。 · 从海平侯府到摄政王府足足有半个时辰的路程,横穿半个京师。 到了王府的时候雪刚好停下,旭日渐升。 赵旻将海平侯给的书信放在衣袖中,整理了一下大氅下了轿子。 云泉这也是第一次来摄政王府。 “哇,这也太气派了吧。” 云泉看着面前巍峨的王府大门,汉白玉石狮子和那足足一人高的玉石台阶……惊讶道 3. 第 3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爬? 主子可真是会折腾小美人儿。 卓伦站小美人身前,看着饶有兴致盯着人看的主子。 主子今早还说什么来着?改日血洗京师好了,大家都去给太妃陪葬,日后大把的人陪着他一起上香。 说话倒是吓人,怎么一见美人气儿都换地方撒了。 赵旻抿唇,隐隐觉得喉间一股甜腻的腥味,但这点屈辱不足让他打退堂鼓。 “啧,不想爬?” 萧忌耐心显然已经用尽了,睥睨众生的姿态看着面前跪着的小东西。 “还以为你们海平侯府下了多大决心来求本王呢?” 萧忌转身,大氅随之缓缓被风吹动。 赵旻乘机抓住了萧忌的一节衣角,咬着牙语气却不显情绪,轻地好像下一秒就会融化一般,“王爷,我今日来并非是送请帖的。” 这时候王府的总管已经牵过来两匹红棕色的马儿,看着王府门前跪倒一片的人,咂舌道:“……王爷快到时候了,再不走酉时前就赶不回来了。” 本来听了赵旻说话停下脚步的萧忌,重新抬脚大氅的衣角从赵旻手里缓缓滑落:“走。” 卓伦见自家主子确实没了耐心,又将插回去的剑拔了出来:“少找借口,王爷今日心情好不扒你们的皮了,赶紧让路!” 云泉看着世子为难,自己心里跟着也难受。 早就听说过摄政王的名声凶神恶煞、无恶不作还阴晴不定喜欢折磨人,惹的京师中的三岁小儿更是闻其名就啼哭不止。 如今还用这种法子羞辱他们世子! 好男儿士可杀不可辱! 云泉小声道:“世子…咱们还是回去…” 赵旻苍白的五指紧紧抓住地上的雪,垂了垂眸无力道:“王爷,我不是过来送请帖的,我……” 他一字一句道:“我仰慕王爷许久,想、想拜访王爷。” 卓伦抽出来的剑又僵在了半空。 她没听错吧? 小美人说仰慕……谁? 仰慕他家主子? 哈哈哈这是她今年听到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卓伦迈过萧忌,拿剑指着地上的赵旻:“喂!你没听见我家王爷还有要事办,想送帖子也找个正经点的由头,小心待会儿真把你扒了皮扔回去,快起来!” “我心如明月,王爷明鉴。” 说着,赵旻站起身来,吩咐道:“云泉,将马车挪开,给王爷让路。” 云泉:“是,世子。” 云泉火速起身,将他们的马车挪到角落里。 这时候天不作美,又开始飘起雪花来。 卓伦见主子没搭理小美人,便收了剑跟着一起骑上了马儿:“主子,别管他们了,一会儿雪大了他们就走了。” 萧忌夹紧马腹,眼神都没给地上的赵旻留一个:“驾!” 马儿一声长嘶,前蹄扬起数米雪花,踏着皑皑白雪朝着不远处的官道疾驰而去。 赵旻看着消失在雪中的身影,重新跪在了地上。 云泉:“……世,世子咱们为什么还跪着啊,你身子骨不好,咱们先回去再想想其他办法吧?” 赵旻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能帮他的还有什么人。 他今日既然已经见到了萧忌,就一定要进摄政王府。 但愿,萧忌真如梦中所述那样喜欢他这样的长相吧。 王总管送走了王爷,看着面前跪着的海平侯府二人,上前赶了两下:“你们倒是比昨天那几个乖巧一些,没在门前闹事,不过老夫也奉劝世子爷两句,王爷不想和海平侯府扯上关系,你就是跪死在这儿也没用。” 赵旻点了点头:“还请管家通融,让我在这儿跪着等王爷回来。” 王总管:“……” “罢了,罢了,只要你不嚷嚷,跪就跪吧。” · 卓伦和萧忌快马从王府到南山的平庆皇陵,足足用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山势险峻祭奠完他们又返回去,到了城中的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沉。 一转眼的时间,太妃已经仙逝二十余年了。 除去他们回京师的这四年,主子也有十几年未曾去皇陵上香了。 但是今年和前两年不同,主子的心情好像没有那么差了。 难道是因为早上门前遇到了美人? 卓伦跟着萧忌身后,看着前面慢悠悠骑马的主子,没忍住跟上去问了一嘴:“主子,您今日看着心情不错,难道真信了早上那小美人说的什么……什么仰慕您的话?” 这也太扯淡了吧? 虽说大宗民风很开放,更是研制出来了男子也可生子的秘药。 不过他们主子是什么人,那是在西北养了几百男宠的名声臭到离谱的西北杀神!虽说养了几百号男宠的风流名声还是他们自己散播出去的,且不在京师有待考证。 但有敢问那个有头有脸的公子,听了这些还会仰慕主子啊?难道嫁进王府以后回旧王府做他的几百号小妾之一吗? “怎么,本王就不可能有人喜欢?” 萧忌把玩手上的玉牌,语气不徐不疾似乎还带着桀骜不驯的自信,倒真像是被人追求了一样。 “主子您生的像太妃,又有一双罕见的金色瞳仁,自然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卓伦先拍了马屁,再分析利弊:“不过他可是海平侯府的世子,昨日他们侯府还派人贿赂咱们,您真信他是仰慕您想认识您?而不是借机色/诱,蛊惑您去给他们什么狗屁世子认亲贺宴撑场面啊?” “色/诱?” 萧忌轻笑了声,看着脸上似乎带着几分期待:“看来最近有好戏看了。” 卓伦:“……” 不对劲。 自言自语说了两句的萧忌突然夹紧马腹,马儿以迅雷之势朝着王府奔驰将卓伦远远地甩在身后。 卓伦勒紧缰绳:“喂!主子等等我!” · 赵旻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身上已经积落了不少雪花。 膝盖下面更是没了知觉。 好疼。 钻心的疼。 王总管在赵旻身边急的团团转:“世子爷,您这是何必,您好歹也是未来要做小侯爷的人,跪在这里成何体统?” 他晌午本来就随口一说,谁知道这小世子真就在这里跪着不走了。 昨日来的还个下人伤了残了也不怕没交代,可现如今跪着的可货真价实的世子爷,要真是在这里跪死了,定要给王爷惹点麻烦。 正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暮色中疾驰来一道身影。 萧忌骑着马儿渐渐出现在王府门前。 赵旻听到动静,心里跟着舒了口气。 太好了,等到萧忌了。 王总管牵着萧忌的马儿,急促道:“王爷您快来劝劝世子吧,他他他…他在这里儿跪了一整日,非要等您回来不可!” 萧忌翻身下马,看着都快变成一个小雪人的青年,随之带着清冷寒气的玄袍落地,大掌倏地捏着他的下颌。 那是打量一件商品的眼神。 赵旻脸上一热,脸不听使唤的抬了起来,他不得不看着面前的萧忌,软着声挤出来一个不算难看的笑,“王爷您…您回来了。” 萧忌眯了眯眼,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竟还没晕死。 倒是倔的厉害。 有点意思。 萧忌看着青年染上白霜的长睫,指腹用力捏他的小脸左右转动了一下,问他,“仰慕本王?” 萧忌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讥讽,赵旻知道萧忌不信他说的什么仰慕之情。 但是他如今还能说什么。 “我真的喜欢王爷,” 4. 第 4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嗯……”赵旻点了点头,看着萧忌的方向,小声道:“王…王爷安好。” 不知昏过去多久了,眼下这房间中也不见一扇窗户,无法根据天色判断时辰。 “好?”珠帘后的男人好像轻笑了声,“好一个仰慕本王,还没上本王的床自己先躺地上睡了?” “没……” 赵旻闻言一脸羞愧,慌忙想找自己身上带着的请帖,却忘了自己已经换了衣服。 赵旻抿了抿唇,不知怎么向萧忌开口:“王,王爷我…身上的衣服。” “找这个?”萧忌合上书本,慵懒地从自己的拔步床上下来,掀开珠帘不徐不疾的看着外头坐在美人榻上的赵旻。 赵旻闻言有些疑惑的抬眸看了看他,莹润的双唇轻轻张合露出一点皓齿来:“什…什么?” 萧忌不屑与他卖关子,将书籍扔在他面前的小几上,书中夹着一封已经被拆开的请帖,落笔是海平侯的留名。 那正是赵旻要给萧忌看的请帖。 原来,萧忌方才是在他的请帖。 赵旻目的达到了。 “做的不错。”萧忌轻笑了声:“这帖若是换了他人送,本王早把他脖子拧了,你倒是聪明,把帖子放在自己的贴身衣物里,方才嬷嬷给你洗澡的时候,本王亲自取来看的。”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风,小几上的请帖被吹在赵旻的脚踝下。 赵旻听完萧忌讽刺的话,再看着请帖不觉的有些紧张。 萧忌生的高大,站在他面前像是一堵墙。 房间里的烛光尽数被他的身子遮盖住,他那巴掌大点的心思在萧忌的阴影下无处遁形。 “帖子确实是父亲要送给王爷看的,但……但我的并非只为了此事前来,”赵旻双手蜷缩在衣袖里,紧张地将指甲都快要嵌进肉里。 他结结巴巴道:“我…真的喜欢王爷。” “嗤。”萧忌笑了声,随即突然半蹲了下来,昏暗的烛火下,那双浅金色的瞳仁像是某种野兽狩猎的目光,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他拆吃入腹,他挑着赵旻的下颌,道:“喜欢本王,可知现在什么时候了?你该做什么?” “应该……” 赵旻紧张的鬓角出了细汗,手不听使唤的颤抖,他想去解自己的衣带,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想象中的那么豁得出去。 倏地,一只戴着墨玉的大掌握住了他发抖的手。 萧忌冷道:“海平侯府的贺宴本王不会去,就是你今日脱光了伺候了本王,明日回去依旧无法交差。” 萧忌松开赵旻颤抖的手,指腹似乎残留着一些淡淡的凉意,他滑了滑喉抽身俯瞰身下抖的不成样子的小东西。 “你,还想脱了伺候本王吗?” 赵旻忍着眼眶的湿意。 没再动作,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萧忌现在之所以没有找很多很多男宠,是因为他的心思现在没在这上面。 他现在应该还在计划自己的大阴谋吧? 所以,赵旻来之前跟本没指望萧忌会为了他和父亲硬碰硬介入他的婚事。他只是想自己先进了王府,再想办法委婉点邀萧忌赴约。 最多给他睡……睡一次。 没想到萧忌早就看出来他的想法了。 睡他一次和摆平一桩麻烦事,萧忌怎么会拎不清。 是死局。 他的命运是一盘死局。 算了…… 赵旻鼻子一酸,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了。 萧忌本欲回去睡觉,陪着赵旻折腾了半夜,乏得厉害。 只不过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身后的人没了动静,少顷轻轻的呜咽声响了起来。 萧忌蹙了蹙眉,脚步一转,看着坐在美人榻上的赵旻双臂环膝就在他这里哭了起来。 萧忌:“……” 幽暗的烛火下,青年三千青丝落在肩头,小脸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来一点点洁白的额头。 刚刚还只是没动静的哭,一会便抽泣起来。虽知道他在极力忍着不出声,但还是让萧忌窝火的不行。 还在他这儿委屈上了? 赵旻实在忍不住了,偏偏萧忌又让人给他看了膝盖,给他送这么一点希望。 从梦魇中清醒过来后,他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更大的深渊。 如今,仔细回想自己在海平侯府的这十七年,果真是一场笑话。 赵旻恨自己不争气。 又恨命运不公。 他只是想活着而已。 为什么就……就那么难? 昨夜他就想哭了,可知道自己还有萧忌这一步棋能走,便咬着手腕忍了下来。他想让自己拼最后一把,找了自己最好看的衣服换了过来,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天才进了摄政王府。 和萧忌说上一句话。 可萧忌那样运筹帷幄的大奸臣,怎么会看不穿他的小把戏。 ‘真世子’是当今朝中最有潜力之人,又是海平侯府的接班人,萧忌不愿和海平侯府有牵扯,自然也是他自己设计好的局,他又凭什么认为萧忌会被他劝动? 赵旻,你好笨。 怪不得会像一个怪物一样难产而亡。 赵旻一股气,将自己忍着的眼泪全发泄出来了,大约也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他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好像被萧忌下逐客令了。 赵旻顶着红彤彤的双眼站起身来,突然发现刚才已经离开的萧忌不知何故又坐在了他面前。 他甫一抬眸,差点碰上萧忌的胸口。 赵旻嗓子都哑了,下意识咕哝了一句:“……抱,抱歉。” 萧忌蹙了蹙眉心:“哭够了?” “哭够了趴那儿睡,还有一个多时辰天就亮了,天亮了再走。” 赵旻:“……” “已经快辰时了吗?” 可是方才萧忌还示意他、示意他该睡觉了。 还是说萧忌为了和他睡觉等到这个时候? 又不赴约,他…… 萧忌好像不准备强制赶他走。 ——还能再争取一下吗? 赵旻吸了吸鼻子,用袖子抿了一下眼泪,看着面前的男人抿了抿唇:“王,王爷我还有一句话想说。” 萧忌脸上看不出情绪,但是没有情绪就凶巴巴的,也没说让不让他说话。 赵旻抬眸盯着萧忌看。 萧忌吁了口气,无言道:“说就是。” 赵旻舔了舔唇珠。 他觉得难以启齿,可又不得不说,“王爷我给你睡,睡一个月,这一个月我可以任凭您……总之做什么都行,您能不能去贺宴,哪怕就去待一刻钟也好。” 赵旻哭的嗓子都哑了,眼尾和脸蛋上绯红一片,语气也结结巴巴的,“求,求您。” 萧忌被他逗乐了。 竟然还想和他提要求? 萧忌捏了捏眉心,嘶,陪他一个月? 萧忌:“凭什么觉得本王想睡你?” 赵旻茫然:“一个月也不行吗……” 难道,难道萧忌不想睡他? 可是,他为什么把自己放进来。 赵旻想不通,只是脸突然又被面前喜怒无常的男人捏住了。 萧忌滑了滑喉,竟突然觉得搅一搅这浑水又如何? 指腹下青年的皮肤细腻光滑,和上等的丝绸相比都毫不逊色,长得乖乖巧巧又不失一股子讨人喜欢的倔强劲儿。 萧忌捏了两下又打量了赵旻一番。 养养也不错。 赵旻的脸有点 5. 第 5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云泉说的表少爷,正是赵旻的表哥。 云泉没注意到赵旻脸上的异样,只是把他昨日从侯爷口中听到的事情给赵旻说了一下:“是夫人邀的,说是王家现如今只剩下表少爷一根独苗了,‘那位’回来之后,两家多走动走动比较好。” “这样……”赵旻勉强定了定神,“定日子了吗?” 云泉摇摇头:“具体的时间,侯爷说等您回来再定,反正是咱们侯府小聚,什么日子都方便。” “嗯,”现如今萧忌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倒也没那么怕了,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 来到前院,海平侯果然已经吃过了早膳,在正堂准备出门。 赵旻进了门,堂内海平侯夫妇脸色瞬间都变了样,侯夫人转身带着嬷嬷离开:“侯爷你说正事吧,妾身去给墨儿煮点姜茶。” 赵旻站在门后,抬眸看了看母亲,却不知说些什么。他们做了十七年的母子,但说过的话却只有寥寥数句。 等侯王氏经过的时候,赵旻才小声喊了一句:“见过母亲。” 王氏抿了抿唇,挤出来一个不算难看的笑:“和你父亲说吧。” 赵旻‘嗯’了一声,看着匆匆离去的母亲心间似被湿透的棉花堵住了。 母亲原来也会下厨做些吃食。 “旻儿啊,”海平侯整理好常服,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杵在门口的赵旻,“愣着干嘛过来,坐这儿,和父亲说说你昨天把你请帖给送去王府了吗?” 赵旻点了点头,上前站着回话:“回父亲的话,孩儿,孩儿昨天好不容易说动了王爷,才进了王府至于请帖的事情……孩儿听闻昨日是王爷母妃的忌日,便没敢提起此事。” 说罢,赵旻赶紧解释了一下,“不过父亲放心,昨日孩儿和王爷浅浅聊了两句,王爷很是喜欢孩儿给了孩儿一个门牌,这几日我再多去几趟,趁着王爷心情好的时候,再将请帖给王爷呈上。” 海平侯闻言,蹙了蹙眉心,挑眉打量了一眼赵旻,然后干笑了声:“这样啊。” “你说,萧忌给了你王府的门牌?” 赵旻有点心虚,他长这么大从未忤逆过父母的意思,更别提说谎了:“是,是给了孩儿门牌,王爷说孩儿的功课做的太差,便答应给孩儿看看。” “原来如此,”海平侯吁了口气,“旻儿啊,你别怪父亲起疑心,这个萧忌不是什么好人,他回京师才短短四年便把内阁和司礼监都抓在了手里,更有西北那三十万铁骑,还和鞑靼突厥等游牧民族走的亲近,是我大宗的毒瘤。这么多年你甚少离开侯府,没见过外面的世面,万不能被别人骗了。” 赵旻点了点头:“父亲放心,孩儿记下了。” “嗯,既然萧忌给了你门牌,那就说明他还是想和我海平侯走动,你就替父亲多去几趟,也别空手去,回头我让王嬷准备些礼物你带着去,一定要看着他的脸色行事。 “这件事不能着急,反正离你哥哥生辰还有时间。” “是,孩儿记下了。”赵旻应道。 海平侯说罢起身,走到赵旻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好,那为父也上朝去了,一会儿你没事就去吧——对了,你哥哥这几日忙完了京中的事物,再有两三日便能先回家看看。我和你母亲都计划好了,咱们先在家里吃顿饭,你表哥也过来,到时候你带你表哥多去在府里转转。” 赵旻:“……是,孩儿谨遵父亲安排。” · 海平侯捻着胡须出了门,心里思忖方才赵旻的话,甫一出了正门便见夫人在门口等着。 王氏示意身边的嬷嬷离开,扶着海平侯上了轿子:“侯爷。” 海平侯看了一下四周,上了轿子,有些烦躁道:“何事不能在府里说?” 王氏心里还是担心,便道:“你方才你赵旻说什么了?他可办好了送请帖的事?” 海平侯将赵旻的话复述了一遍:“放心,萧忌这人我多少清楚一点,他确实狂妄自大,赵旻功课又做的不行,大约真是突然有了兴致想教教他,不会耽误我们把旻儿嫁出去的的计划的。” “这样啊,” 王氏心里不放心:“我总觉得赵旻这几日好像变了一个人似得,之前他什么时候出过曲水苑?这次不仅主动要去送请帖,还和萧忌有了牵连,我这心里总是觉得奇怪。” 海平侯拍了怕夫人的手,安慰道:“放心,如今咱们的墨儿有出息了,这侯府世子的位置和未来的爵位都是墨儿的。赵旻自小就笨,不像你也不像我,可咱们已经把他养这么大了,随便让他出府且不是白养他了?你母家虽然如今没了在朝为官的人,但起码在江南的‘生意’做的不错,若是能将旻儿嫁过去换一些银子,咱们也不愁墨儿的前途了。如今墨儿的前途,就是我们侯府的前途,有了他咱们还怕什么?” 王氏这才定了定心,点头:“如此甚好,这生子秘药我都派人准备了,他也算生的标志,到时候能给王家添个一儿半女的,咱们以后就不愁银子了。” “好了,这件事先不能说,等过了墨儿的贺宴给旻儿吃了秘药,让他们生米煮成熟饭,咱们再提。否则赵旻心里指不定怎么记恨我们呢。” “嗯,还是侯爷你想的周到,那妾身就先回去给墨儿煮茶了,” · 赵旻从父母的院子回去,王嬷嬷便准备了精致的吃食和一些珠宝字画过来,说是父亲要他送去王府用的。 收下礼物,赵旻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带着云泉去了王府。 明明才离开几个时辰,赵旻还不想去萧忌身边晃悠,不过父亲既然给了礼物,他又不得不去。 路上,云泉看着那一盒盒精致的礼品,还有今天早上的饭菜由心的替世子不平:“世子……夫人和侯爷已经快一年没管过咱们了,最近才好了一些,云泉不是挑拨您和夫人侯爷的关系,云泉只是觉得夫人和侯爷好像……” 并没有那么关心您。 云泉不知后面的话怎么说出口。 他自小就进了侯府伺候世子,刚记事儿的时候,侯爷和夫人感情还不好,他本以为侯爷不喜欢夫人才对世子不闻不问,可后来侯府没落了,侯爷归家的日子也多了,他们还是不待见世子,甚至连送世子去私塾都不愿意,只是找了人在家教世子认字。 如今,状元世子回来了,他突然又对世子这么好,云泉心里不舒服。 “无妨。” 赵旻并不会觉得难受,只是他从前认为别人的父母都是这样的,现在想想自己做了那个梦之后,再看父亲母亲对他的态度便只剩下寒心了。 赵旻想,只要他和萧忌睡了,他就能和父亲做笔交易,以后离开侯府自己过日子。 · 马车在摄政王府停下,赵旻拿着萧忌的玉牌上了台阶,几个护卫见了他的玉牌,先是有点震惊的模样又恭敬的给他行了大礼:“小的这就去禀报王爷。” 赵旻有点不解的收回玉牌,然后发现护卫身上也带着和他差不多款式的牌子,只不过看着他的像是铜制的。 奇怪。 此时,王府。 卓伦正在后院练剑,护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6. 第 6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哦。” 赵旻一手拿着沉甸甸的礼物,一手提自己的衣摆,迈小步子朝着萧忌的方向走去。 平垫整齐的青砖落了一点白霜,青年走上去便留下些许脚印。 赵旻小跑了两步上了石阶,放下手里的衣摆,有些匆忙地给萧忌行了个礼:“王爷安好。” 萧忌看着小脸冻得通红的人轻笑了声,示意赵旻坐下:“怎么才走几个时辰就回来了?” “嗯…”赵旻将自己回家和父亲说的话一五一十全告诉萧忌,然后认认真真给萧忌道谢,“谢谢王爷愿意帮我,要不然我……总之谢谢您。” 说着,赵旻把礼品堆放在萧忌的桌面,余光看到萧忌杯中浅浅的茶底,又忙不迭地端起茶壶给萧忌倒上热乎的茶水:“王爷喝茶。” 萧忌看着赵旻小翅膀乱扑腾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挂上一丝笑意,手肘指着下颌,看着赵旻倒完茶又乖巧地坐的板正,时不时偷偷颤几下睫看他。 怎么会有这么乖的小东西。 赵旻心脏砰砰的跳,瞅瞅萧忌,萧忌就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 赵旻觉得自己好像似没穿衣服坐在萧忌身边,实在忍不住了才小声咕哝了一句:“王,王爷不拆开礼物看看吗?” “嗯,你替本王拆。”萧忌示意道。 “哦哦。”赵旻都忘了,像萧忌这样位高权重的大反派,都习惯被人伺候了。 他应了声小心地解开父亲让他带过来的礼物,将里面一件件他从未见过的宝贝取了出来,摆放在萧忌面前。 一共五件有玉如意、金蟾蜍、玛瑙和珊瑚制品等等。 这些东西不知道要多少钱。 萧忌扫了一眼面前不值一提的俗物,实在没兴趣,却见赵旻小心翼翼地看着这些物件。他眼里流出来些艳羡目光,那种眼神不会骗人,明显看着他应该从没见过珠宝什么的。 海平侯在平庆年间,可是江南一带的总督又握着海南十万兵权,任职的十年间怕是捞了不少民脂民膏。小东西虽说是什么假世子,但也不过是最近才知道的身世?怎么他连这些俗物都没见过? “喜欢?”萧忌问。 赵旻茫然的抬眸看了眼萧忌,稍一对视就立刻像是受惊的小兔子般垂下了睫:“谈,谈不上,就是觉得好看。” 他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东西。 萧忌滑了滑喉,心道看来方才让卓伦去查赵旻的事情是查对了。 萧忌站起身来,对赵旻道:“外头冷,去屋里坐着,一会儿陪本王吃点东西。” “哦哦,”赵旻乖乖跟上萧忌,见萧忌没让他将礼物带进去,又不好意思问,只好急匆匆又把东西装了盒子里全都抱了进去。 进了门,赵旻问:“王爷,这些东西都放在哪里呀?” 萧忌进了门,便把炉子的火放大了,弄好后从内殿出来,见赵旻抱着那一堆俗物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萧忌蹙了蹙眉心,最后上前帮赵旻将怀里的东西都接了过来。 赵旻满意道:“这些都是父亲精心准备的礼物,王爷喜欢就好……” 礼物都拆了盒子,没丝带能拎着,谁知萧忌拿了两件好像不开心了,直接丢在了门口的桌角下:“过来。” 赵旻:“。” “哦哦。” 想来萧忌太有钱了,看不上这些吧。 赵旻跟着萧忌往里走,掀开外殿的珠帘,便发现里头别有洞天。 千斤的檀木拔步床原来只是个摆设,从床的一侧绕过去里面竟然还有房间。 好别致的房子。 掀开几层厚厚的丝绸幔布,眼前是一处亮堂的宅院。 不似前面华丽的风格,这里的物件都简单的很,庭院周遭是四间木质的房间,中间宽阔的小院子铺着平整的石砖,一侧种着几棵红梅开的娇艳欲滴。 穿过庭院,来到正堂,萧忌推门而入。 赵旻甫一进去,就觉得暖和的厉害,可又不见烧炭的炉子。 好神奇。 萧忌进门便脱下了大氅,丢在赵旻的怀里,道:“挂起来。” 赵旻乖巧地抱着厚重的狐裘大氅,乖巧的将衣服挂了起来,然后看着萧忌十分悠然自得的脱下靴子靠在小榻上,他好奇问:“王爷,您这房子好别致。” 萧忌看着站在自己一人远的赵旻,蹙了蹙眉心:“还不过来,站在那里能听见本王与你说话?” “好,”赵旻学着萧忌将自己的靴子脱了下来,摆放整齐才踏上柔软的毯子,他刚坐在萧忌身边的软垫上,又有点担心问:“不会把王爷的毯子弄脏吧?” 萧忌将姜茶递给赵旻,淡淡道:“不会。” “那就好,”赵旻小抿了口萧忌给他的茶,脸色瞬间变了,单闻着味道并没有发现这是姜茶,甫一入口腥辣的刺激却立即席卷口腔,他没忍住吐了吐舌尖:“好,好辣。” 萧忌:“……没喝过姜茶?” 语气是嫌弃的,可手上去不自主的拿了块蜜粉裹得最多的果脯:“吃这个缓缓。” 赵旻手里还拿着茶杯,看着萧忌递过来的果脯,又觉得自己太多事了想摇摇头拒绝,却不想萧忌直接拎走了他的茶,将果脯塞给他。 赵旻慢吞吞的咬了一口,眼睛一亮。 甫入口,品到裹着蜜粉外层甜香浓郁,咬下去微有些嚼劲儿的梅肉又毫不吝啬释放出果酸。 真好吃。 萧忌将夺过来的那杯姜茶一口下腹,看着做事怯唧唧的赵旻,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 闷得慌。 萧忌问:“好吃吗?” 赵旻点了点头,注意自己的嘴巴上沾了些白色的蜜粉小舌舔了一下没舔到,只好先回话:“好吃。” 说罢,觉得不舒服,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唇珠。 萧忌:“……” “吃就吃,不准舔。” 赵旻:“。” “哦哦。” 好凶!粘了糖也不让舔。 赵旻吃完果脯,院子里便多了几道奇怪的人影。 一个个身着银甲,脸上戴着獠牙面具,身上背着各种兵器的……小厮端着一碟碟精致的菜肴进了门,话也不说把饭菜摆满了桌子。 赵旻惊呆了。 众人上菜期间,没忍住小声问了一下身边看书的萧忌:“王爷,为什么他们都穿的这么严实啊?” “我看前院的小厮们也不穿这个。” 那是自然因为这些人不是小厮。 萧忌垂眸,看着单纯发问的小东西,轻笑的声:“因为这才是本王睡觉的地方,他们都是保护本王的,以防有人刺杀本王。” 赵旻:“。” 赵旻八九岁才开始认字,也很少出侯府,若不是他这次意外做了梦,大概都不会知道世界上除了圣贤书外,还有供人消遣的话本。 做了梦后,赵旻出去买过几本消遣话本,里面都说了,像萧忌这样的大反派很多人都不喜欢,会想办法把他杀了。 竟然现实世界里也有。 不过,他们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一个话本。 “好吧。” 赵旻慢吞吞道,说完想了想又说:“那王爷不要把人带进来就好了,既然这么危险,王爷的寝殿还是没人知道的好。” 说罢,赵旻又突然反应过来。 怎么办,萧忌把他放进来了。 “我,我除外。” 赵旻看着萧忌危险的眼神,弱弱解释了一下:“我,我是要陪王爷睡觉的,可以来。” 萧忌无言:“……” 他忍了忍没忍住,合上了手里的书,从小塌上下来坐在赵旻身边,捏了捏他的脸蛋:“吃点东西。” 赵旻任由萧忌揉了几下脸颊,就陪着他开始吃饭了,摄政王府的菜肴也都很精致,都吃了一点,没尝遍肚皮就溜圆,装不下了。 “吃不下了。”赵旻看着自己面前的玉碟里堆积成小山的吃食,朝着萧忌摆了摆手:“太撑了。” 萧忌:“嗯。” 吃的还没一只鸟多。 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海平侯府的世子爷,应该挺不得宠的。 “罢了,不吃就不吃。” 萧忌将赵旻剩下的饭菜一扫而空,饭量之大看的赵旻目瞪口呆。 吃完饭后,萧忌也不和他说话,自己拿着一杆枪在院子里练武。 赵旻就坐在台阶上看他。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 赵旻今日过来就是给萧忌送礼物的,现在又陪着他喝了茶吃了饭,无聊的想走了。 但是萧忌没说让他走,他也不好说,又眼巴巴的陪着萧忌待了一会儿。 来的时候还是早上,眼下都快要吃晚膳了,再不回去一会到家天都黑了。 等萧忌练完又洗漱完,看着天色不早了,赵旻才提出来离开:“王,王爷我看时间也不早了……” 萧忌披上衣物,走到窗前看了一眼微微沉下来的暮色,又看了看身边慢吞吞说话的赵旻:“嗯,确实不早了。” 赵旻点头:“嗯,那我——” 萧忌从窗前离开,拿了自己的外袍塞到赵旻手里,直接打断他的话:“那就别走了,一会儿再陪本王下会儿棋。” 赵旻:“。” “王爷…今天吗?” 今天出来的时候父亲并没有交代他要回去,可是萧忌说让他养胖一点才和他睡觉,难道萧忌已经觉得他可以睡了吗? “先给本王穿衣服,”萧忌展开双臂,玄色的丝绸里衣都懒得系,宽松的领口露出一片流畅紧实的肌肉,只不过他左边肩上有道吓人的伤疤,若不是怕吓到赵旻,萧忌准备里面的衣服也让赵旻帮他穿。 赵旻哪里知道摄政王的心思,十分认真的将他的衣服穿好,什么都没看,生怕给萧忌穿错衣服。 穿戴好后,赵旻松了口气,顺便欣赏了一下自己打的蝴蝶结,然后将最后一件玉带给男人系上:“王爷,可以了。” 萧忌蹙了蹙眉心:“本王的身材何如?” 赵旻:“……” 没,没注意看。 慢慢吞吞道:“王爷,很健康?” 萧忌:“……” “健康?呵。”萧忌无言,也没心思说些其他的,带着赵旻出了院子:“走吧去前院转转,这会儿卓伦应该回来了,顺带也该吃晚饭了。” 赵旻:“啊?” 其实他中午吃的挺饱的,晚上不吃也行。 赵旻被萧忌拉着手,又挣脱不了,只好跟着他一边走一边不好意思的说:“王爷、要不我们还是直接睡……睡觉吧。” 赵旻说完只觉得脸上 7. 第 7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晚饭过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好在下了几场雪后天气好转,傍晚满月高照,如墨染的夜空中挂满了星星。 赵旻拿着萧忌给的糕点慢吞吞的嚼,桌上还泡了杯武夷岩茶,醇厚的茶香夹杂着淡淡的梅香在鼻息间萦绕,口舌间满是绵密甜香的糕点味儿。 赵旻满足的眯了眯眼,看着天上的星星,再看看身边静静品茗的萧忌。 “就这么好吃?”喝茶的某人看着椅子上乖巧的青年,随手拿起一块咬了口:“……” 赵旻:“……” “好吃吗?” 否。 萧忌看着满眼期待的赵旻,道:“还不错。” 赵旻得到认可微微睁了睁眼,惊喜道:“我也觉得王爷府里的糕点好吃。” 萧忌也太幸福了,每天都能吃这么多好吃的。 不过这句话太没出息,赵旻没说出口。 “好吃待会儿带回去吃,”萧忌放下手里咬了一口的糕点,起身:“本王明日要出门一趟,约要五日,十五才能回来,明日你过来便直接让他们给你做好吃的。” 赵旻:“王爷要出远门吗?” 赵旻今日只是过来送礼物的,不知不觉就待了一天,还吃了两顿饭。明日再过来打扰就不好了,而且父亲也说了,过几日哥哥回来家里要聚一聚,他不一定能来。 “嗯,去趟江南。”萧忌本想直接离开,却看到了桌子上没怎么动的糕点,知道赵旻不会主动带走便一股脑将各式各样的点心倒在一起,端着盘子示意赵旻:“走吧,送你回去。” “哦哦。”赵旻跟着萧忌往前面走,半道又思忖,方才萧忌和他说十五回来,是不是想十五那日见到他。 应该是这样吧? “王爷,哥哥过几日应该要回来,父亲说要先聚聚,”赵旻追上萧忌和他并排走:“若是您回来那日家宴,我应该不能来找您了。” 萧忌:“……” 不快道:“怎么?你是要本王和你做交易的,难道和本王培养感情比你那聚会重要?” 赵旻:“。” “培养感情?” 萧忌闻声倏地站住了脚,看着身边不解的赵旻,捏了捏他的面颊:“本王可不是什么人都往床上带,养胖点是必要条件,让本王喜欢也算一个。” 赵旻:“……哦哦。” “我,我会努力让王爷喜欢的,不过……” 家宴是父亲母亲定下的,而且他也想见见哥哥。自己毕竟占了哥哥十几年的人生,虽不知他在生母那里具体过的怎样,但赵旻还是觉得亏欠。 要是再做一场梦,能让他把所有的细节都记住多好。 可惜,他已经试过了,不会再梦到这些了。 赵旻咕哝道:“父亲母亲也是一番心意,若那日正好是家宴,我便真的不能来——改日,改日我一定来王爷这里待着,什么都听您的。” 萧忌:“嗯。” 青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看来是真的为难。 “好。”总之要去一趟海平侯府,赶上便赶上。 “真的吗?”赵旻弯了弯眉眼,看着萧忌笑道:“谢谢王爷。” 萧忌:“走吧。” · 从王府离开后的两日,赵旻让云泉去过一次王府,王总管说萧忌还没回来,赵旻便没去打扰。 十四日辰时,赵旻照例去父母院子里请安,顺便想问问家宴的事情。 谁知他刚到父亲的院子,便看见家门口好多小厮正在搬东西,父亲和母亲也早早的起来了,一同在门口张罗着。 人群里多了两个背影,一个身着浅青色的粗布衣,一个穿着华丽的蜀锦料子。 赵旻心里咯噔一下,因为那个穿着招摇华丽的男子正是他母亲母家的表哥——王宴。 另一个应该是他没见过的‘哥哥’ 也就是父亲和母亲的亲生儿子。 赵旻记得他叫赵墨。 与他一样都只有单字。 “墨儿啊,这些活下人干就好了,你和阿宴去屋子里休息吧,”海平侯夫人一早梳妆打扮,如今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身着粗布衣便来了,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 “夫人,不用了,我与王少爷既然一同来了便应该帮他。”赵墨给身边的贵妇行了礼,然后继续帮忙拾掇东西。 王宴好不容易从江南回京师了,吃穿用自然都不可马虎,这些东西可都是他买回来的好物件,万不能磕了碰了:“你们都小心一点,这都是小爷花大价钱从江南带回来的,弄坏了你们一条小命都不够!” “好了好了,夫人啊,墨儿这是第一次来家里,你我就不要在这里守着了,”海平侯将夫人带走,回头刚好看见站在不远处的赵旻,神色一怔,“你怎么来了?” 海平侯的话一出,正在忙活的两人也注意到了,齐刷刷回眸朝着赵旻看过来。 赵旻上前给父母行了礼:“父亲,母亲。” “孩儿不知道今日哥哥过来,有点冒昧,这就回去。” 海平侯蹙了蹙眉心,侯夫人则不耐烦的从赵旻身边略过,小声训斥:“你也太没大没小了,不知这几日墨儿他回来?快点回曲水苑待着。” 赵旻点了点头,“母亲,对不起。” “别喊我母亲,你的母亲是江南乐妓!”侯夫人不快道。 赵旻鼻子一酸,“是。” 说着,赵旻脚尖一转,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 “且慢——”赵墨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前给海平侯行了礼,然后将目光放在穿着单薄的赵旻身上,语气温和:“想必这位就是世子吧?” 赵旻怔了下,不知自己该回头还是该赶紧离开。 海平侯先一步道:“墨儿啊,今天你刚回来,本不该让你见他的……” “听见了吗,还不快走。”侯夫人道。 “无妨。”赵墨绕过海平侯夫妇,来到赵旻跟前,看着垂眸不敢见人的赵旻,从自己衣袖里取出来一把金锁:“世子,这是母亲临终前托我带给你的。” 赵旻看着视野内那双修长的五指,他手心有些书茧,应该学识渊博吧。 赵旻收了收思绪,又着赵墨长命锁。 梦里只说了他是乐妓的亲生儿子,并未详细讲述乐妓的生平,赵旻不知她为何将自己和真世子调换,也不知自己该不该收下她的东西。 赵墨:“母亲一直很愧疚,收下吧。” 赵旻点了点头,只好将那金锁抓在手心里,“谢谢。” 说着,赵旻只想离开赵墨却又道:“你为何不敢抬头见我?我并非是过来和你抢什么东西,我只是按照母亲的意思来认亲而已。” “我……”赵旻不知道该说什么。 “墨儿,娘的墨儿,你这是说什么胡话?”海平侯夫人闻言坐不住了,上前一把推开赵旻,抓着赵墨的手:“你是娘的亲生儿子,更是海平侯府的真世子,你怎么能不认娘呢?” 赵墨高中前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做这个世子,若不是母亲临走前交代,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来侯府。 不过,海平侯夫妇确实是他的亲生父母。 “夫人放心,我会进宗祠的,”赵墨拿开侯夫人的手,“此事和世子无关,母亲做错了事情,但并未苛待与我,还请夫人不要责怪世子。” “好好好。”海平侯拍了拍赵墨的肩:“只要你愿意进咱们家的宗祠就好,至于旻儿……” “姨夫,”王宴笑呵呵的勾着赵墨的肩,打量这面前这个许久没见的表弟赵旻:“旻儿表弟又不知情你们什么调包的事情,你们怪他干嘛,既然现在赵兄愿意回来认亲,你们侯府又不多旻儿表弟一张嘴,干嘛计较什么亲生不亲生的。” 说罢,王宴笑眯眯的看着赵旻,走到他跟前挑了挑他的下颌:“你说呢,漂亮表弟?” 赵旻蹙了蹙眉心,抬眸看着王宴,往后退了一步:“表哥,你自重。” “你我都是男子,怕什么?”王宴喜欢赵旻很久了,以前若不是姨父姨母拦着他早就想尝尝了。眼下又闹出来什么真假世子的事儿,刚好如了他的愿:“知道你爱害羞不逗你了,表哥这次从江南过来给你带了好多好玩儿的,一会儿我安排好了送你房里?” “不必。”赵旻这次真的想走了,他看了眼面前高自己半头的真世子,给他行了个礼:“世子,我只是一个冒牌的假世子,父亲母亲养育十七年已经是赵旻此生无法回报的恩情了,今后请你不要再称呼我世子。” 赵旻一番话出来,海平侯和夫人都愣了,他们本以为赵旻会心生怨恨,却不想他竟然这般想他们。 这倒是显得方才他们小气了? 海平侯打圆场:“好了好了,阿宴说的对,咱们侯府不缺旻儿一口饭,今后墨儿就是哥哥,旻儿就是弟弟,你们俩都是我海平侯府的世子。” 侯夫人皱了皱眉,没再说什么,只是忽略了赵旻,“墨儿阿宴,你们进屋来吧,吃点东西再收拾。” 王宴的心思都在赵旻身上,他好不容易才说服母亲和姨母让他们撮合他和赵旻,眼下见了赵旻就更不想分开了:“我和旻儿表弟一起吃,姨母姨夫你们和赵兄去吃吧。” 赵旻:“……” 赵墨:“……既然如此,世子你也一同吧。” 赵旻抬眸看了看父亲的眼神,才乖巧点了点头:“都,都听……都听哥哥的。” “好!”王宴贱兮兮的跟在赵旻屁股后面,故意走的很慢,小声在赵旻耳根边说一些见不得人的话:“好旻儿,我还不知道你会喊哥哥呢?也喊我一句好不好。” 赵旻蹙眉。 赵旻其实对这个表哥不算陌生,以前母亲偶尔回娘家也会带着他,只不过那时候很小,他从未想过王宴会打自己的主意,也不知他的心思这么龌龊。 可是回忆起来梦中种种,赵旻心头就恶心的不行:“表哥,你若再这般说话我就回去吃了。” 王宴只好闭嘴:“行行行,你最大,我不说了,吃饭去。” · 赵旻很少在父母院子里吃饭,现在有这么多人在更是不自在。 席上,赵墨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也顺便将他自己认亲的目的说了一下。 赵旻也听不太懂他所说的什么官职、什么案子,呆呆傻傻的陪着他们。 赵墨是今年秋天的殿试的榜首,已经在翰林院和刑部都历练过,他所说的事情是江南一带贩卖私盐的案子,此次宣隆帝任命他为巡盐御史,更是私下让他查一件陈年要案。 而之前负责江南一带巡盐御史刚好是海平侯麾下的人。 赵墨知道,圣上听闻了他海平侯府真世子的事情,想以此试探他的忠心。 “这是好差事啊!”海平侯听闻赵墨担任了如此肥差,不亦乐乎:“为父的墨儿真是有出息,能得到圣上如此赏识,真乃我海平侯府的幸事!” 赵墨则蹙了蹙眉心,“南巡需要数月,官船横穿我大宗八州,此去不知何时才会回京。” 南巡可谓苦差中的苦差,至于海平侯所说的‘肥差’是指南巡回收的盐税。 确实是一笔可 8. 第 8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赵墨所说之言,正是他梦中王宴对他所做之事。 可那种事情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好像将他扒光了衣服扔在街头般。耻辱、恐惧无助感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将他包围。 赵旻忍着喉头的肿胀点了点头:“谢谢哥哥愿意告诉我这些。” 赵墨看面前的青年缩成了一团,心中愤恨不止,但是他此次的任务要秘密行事,只能委婉劝道:“还是多联系一下你的那位朋友吧,如今能帮你的只有他。” “嗯。”赵旻小声道:“我知道了,谢谢。” 送走了赵墨,云泉便将院子里的门牢牢栓上。 但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却见世子的房间里已经熄了灯。 世子为了有朝一日能参加科考,常年晚睡挑灯夜读,虽不知世子为何不考了,但他知道世子不会这么早熄灯睡觉。 除了去摄政王府前一晚。 那晚,世子偷偷哭了好久。 赵旻趴在桌子上偷哭了一会儿,又怕明日家宴上被看出来异样,便抬着昏昏沉沉的头,准备去睡觉。 却不知自己甫一抬眸,见坐在自己书桌前的萧忌。 “王,王爷?”赵旻茫然地看着面前着一身黑色劲装的男人,房间里并未点灯,可是看着那男人的身形轮廓便知道他是萧忌。 可是萧忌不是明日才能回来吗? 已经坐下喝了一盏凉茶的萧忌终于被发现了,不知该夸赵旻敏锐呢? 还是该夸他敏锐呢? “本王坐下仅有一刻钟的时间,你就发现了。”将最后一杯凉透的茶水饮下,解了数日的困乏,萧忌起身走到赵旻身边,捏了捏那张满脸泪痕的小脸:“该夸。” 嘴上说的是该夸,可语气冰冰凉凉,分明是含着一股子气。 赵旻连忙抹了两把眼泪吸了吸鼻子,认真发问:“您是怎么进来的?还有还有您不是明天才回京吗?” 赵旻本就瘦弱小脸儿都没他巴掌大,又因房间没有烛火仅一点微弱的月光照来,显得那张憔悴的面容更是不忍入目,好似一块宝玉精心雕刻成的坠子,稍微一用力就能碎掉。 萧忌曲指,擦掉了赵旻眼尾的泪珠,沉沉地问:“被欺负了?” 赵旻:“……” 心虚,“没,没有。” 该说谁欺负他了呢? 总不能说老天爷欺负他吧。 萧忌:“没有被欺负哭什么?” 萧忌拉了把椅子坐在赵旻身边,好像审问犯人的典狱长一样,看地赵旻心里发怵又觉得丢人。 以前哭的时候他也都是这样,把房间里的灯都熄灭了自己缩在角落里哭。 可这样太丢人了,他从来没有哭很久很久,他知道哭多了第二天眼睛会肿。 赵旻就调整了一下情绪找了个理由解释:“就是哥哥回来了,我高兴。” 萧忌:“哥哥?” 赵旻点了点头:“是今年殿试的榜首,在刑部和翰林院都任职过,不久就要去江南了。” “哦,”萧忌轻笑了声,从袖子里拿出来个东西,拉着赵旻的手示意他张开手心:“恭喜你,本王送你个礼物。” 赵旻:“什么?” 萧忌:“张开手。” 赵旻只好乖乖张开手心,萧忌不给他看,突然用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好了,自己看。” 手心里的东西很轻,赵旻并不能通过触感猜出来那是什么东西,不过萧忌说罢就收回了放在他眼睛上的手,手肘靠在椅背上,示意他张开手心。 赵旻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昏暗的房间里萧忌棱角分明的轮廓。 想起方才赵墨说萧忌给他的茶叶,是很珍贵的御茶,赵旻又不太好意思看萧忌给他的东西了。 赵旻问:“会不会,太贵重?” 只是刚刚说罢,萧忌没有回应,而是直接打开了他的手,手心里赫然放着一个蛐蛐儿。 是干草编的。 赵旻恍然想起了什么‘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不会是王爷刚刚编的吧?” 萧忌‘嗯’了一声,站起身揉了揉赵旻的头:“开心了就赶紧休息,本王公务繁忙,改日你去府里道谢就是。” 赵旻:“……” 公务繁忙还来看他? 看来萧忌真的很想和他培养感情。 “哦,”赵旻将那小巧的草蛐蛐儿收了起来,又想起明日就是十五了,喊住萧忌道:“王爷,明日刚好是家宴,我就不去找您了,我们改日再培养感情。” “嗯。”萧忌没有再多说什么,最后点了点赵旻的脑门便从正门走了出去。 赵旻关上房门这次没再偷哭,心情因为萧忌好了不少,早早上床睡觉了。 · 翌日天蒙蒙亮,赵旻起床去了前院。 这两日天晴了不少,府里的积雪开始融化,温度骤降。 云泉跟着穿着单薄的赵旻,冻得直缩脖子:“世子,这天儿太冷了,怎么也见您穿王爷给的大氅啊?” 赵旻回想起赵墨同他说的话,摇了摇头解释道:“王爷给的物件都是极珍贵的,我若招摇穿出去父亲母亲一定能发现异样,近日哥哥回来,还是低调一些好。” “这样啊。”云泉觉得世子说的在理,但又觉得反正不是花的府里的开销,侯爷和夫人不至于因为这样的事情为难世子吧? 赵旻:“赶紧走吧,今日虽说是家宴但哥哥回来了父亲母亲都极为重视,莫要耽误了时辰。” 赵旻来到前院的时,辰时不到,但前面已经忙话了起来。 海平侯聘请了江南厨子过来做饭一伙人已经扛着大包小的食材进了门。 海平侯在朝里任了一个清闲官职,平日里都不敢松懈,生怕一不小心清闲官职都没了。但今日还是告了假早早的在院子里指挥。 王宴跟着海平侯身边献殷勤,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瞎指挥,瞧见赵旻过来了便笑嘻嘻的上前:“旻儿表弟,你今日起的这么早,是不是知道表哥有好东西给你啊?” 海平侯已经计划好将赵旻嫁去王家,便对王宴不成体统的小动作默认了,见赵旻过来便道:“旻儿啊,今日父亲在这里忙就行了,你带着表哥在府里转转。” 赵旻给海平侯行了礼,欲拒绝,但看着父亲犀利的目光,将话咽了下去。 赵旻:“表哥,你想去哪儿?” 此时门房匆匆赶了过来,说是赵墨来了。 海平侯夫妇闻言连忙去门口迎接,赵旻赶紧凑巧跟了上去,推了和王宴转转的事儿:“哥哥来了,你代我先给哥哥问好。” 王宴看着赵旻匆匆离开上赶着跟了过去:“旻儿 9. 第 9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门房说罢战战兢兢地跪在门前。 海平侯夫妇更是面色一怔朝着赵旻看了看。 而在朝中任职过的赵墨,闻萧忌突然出现,则微微蹙了蹙眉心,“敢问侯爷,王爷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海平侯也是不解,又不好当着赵墨的面问赵旻什么原因,只好呵道门房:“你可看清楚了,真的是王爷来了?” 门房去过一次摄政王府,领略过王府的手段。且今日门前的女护卫,家里的小厮都很是眼熟:“错不了啊侯爷!府外确确实实是摄政王府的人!” 赵墨眸色一沉:“既如此,侯爷夫人还是迎客吧。” 海平侯夫人脸上还挂着泪痕,掩面道:“侯爷,妾身陪您去看看吧?” 海平侯推开夫人的手,匆匆起身,只是众人跟随着还未出门,只见院落里出现一道绯影。 萧忌身着四团龙圆领袍脚下穿皂靴,腰间系着特制玉带。 一看就是甫从朝中回来。 卓伦上前开路,海平侯府的人自然无人敢拦,只不过一路过来像一个现眼包,她都许久没这么高调了有些不自在:“主子,咱们会不会太招摇?” 昨夜刚刚跑死了两匹马儿,今日下了朝就马不停蹄的过来给小美人撑腰,还特意穿了常服过来。 一路上百姓们的眼光都吸够了。 萧忌不徐不疾,看着人群里站在最后面的赵旻抬了抬唇角:“怕的就是不招摇。” 赵旻就站在不远处朝着他走来,像极了可怜巴巴的小兔子,被咬了也只会自己舔伤口。 笨。 海平侯甫一出门,就看见了已经进了门的萧忌,吓得赶紧上前迎接:“王爷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萧忌一行人却直略过了面前跪着的众人,走到了人群最后的赵旻跟前,旋即绯袍着地,一只戴着墨玉扳指的大掌倏地握住了赵旻的下颌,突然道出一句赵旻听不懂的话:“为师交代你的事情可都做完了?” 赵旻被迫抬眸,双颊被萧忌捏着,鼓鼓的像一个小肉包,不明所以的看着萧忌:“……唔?” “起来。”萧忌起身带着人,大咧咧进了门,似乎已经将身后跪着的众人抛之脑后。 赵旻直起来腰,看着进门的萧忌和一同匍匐在地的父母兄长。 海平侯没有得到起身的令,也不好起身,看着呆滞的赵旻小声示意:“还不快去。” 赵旻匆匆起身,到了屋子里,只见萧忌坐在方才父亲的位置上,“王爷您怎么来了?” “倒茶。”萧忌扫了眼门口的众人,轻笑了声。 “哦哦。”赵旻匆忙递过去一杯茶,看着神色有些不快的萧忌,十分不解:“王爷……您方才说……”什么为师? 萧忌痛饮一杯,将杯子放下,打断赵旻的话:“去,喊前面的人起来吧。” 赵旻:“哦。” 赵旻心里疑惑萧忌方才说的‘师父’二字,又不得不听萧忌的话,去了门外:“父亲,母亲王爷让你们都起来。” 赵旻站在众人面前,海平侯抬眸看了看他,又侧脸过去和自己的夫人对视一眼,“旻儿啊,扶父亲起来。” 赵旻:“是。” “父亲,慢点。” 海平侯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满脸虚假的笑看着赵旻,用仅有两人听见的声音问:“旻儿,你何时认了王爷为师?为何不与父亲交代?” 赵旻:“……” 糊弄过去,“我,我忘记了。” 海平侯滑了滑喉,斟酌了一下赵旻说的话,淡淡道:“一会儿进去了莫要提起你母亲方才说的话。” 赵旻:“……是。” 摄政王大驾光临,海平侯府上下都噤若寒蝉。 甫进了门,海平侯携着夫人和赵旻赵墨又给上座的萧忌行了礼:“王爷,不知您今日光临下官有失远迎。” “赵旻,过来。”萧忌抬眸,浅金色的瞳孔宛如妖孽,自动屏蔽的自己不想看不想听话,朝着赵旻伸出手:“给为师说说,今日可松懈功课了?” 赵旻压根接不上萧忌的脑回路,但知道萧忌大概是在父亲面前给他圆谎,点了点头道:“王爷,我、我会认真做功课的,只是今日是家宴……” 海平侯又怎知赵旻和萧忌在瞎掰,以为赵旻藏了小心思没说,上前打断道:“王爷,旻儿自从有了您的教导,功课已经日如飞升,今日老夫便想着给旻儿庆祝一下。旻儿你也是,今日王爷过来怎么不和父母说一声,这般简陋的饭食,怎能入的了王爷的眼。老夫这就命人重新做。” 赵旻:“。” 萧忌挑眉,看着门前海平侯夫妇,轻笑了声:“赵卿。” “本王今日过来就是看看徒儿,顺便检查一下他的功课,搅了你们的家宴实在抱歉,赵卿不会介意吧?” 海平侯连连点头:“王爷大驾光临是属下的荣幸,本就是一家人随便吃些,不碍事的。” “不过,既是家宴,为何多了两位——闲杂人?”萧忌支着下颌,将目光放在赵墨身上:“莫非近日这位就是京中盛传的——真世子?” 赵墨一眼就看出来萧忌是过来替赵旻打抱不平的,联想起来昨夜在赵旻房中见到诸多价值不菲的物件,对萧忌的突然到来也不觉奇怪。 赵墨作揖,解释一句:“王爷既然说了是流言,那便不可信,海平侯府只有一个世子。” 海平侯且能忍耐,但海平侯夫人王氏闻言眼眶中的泪水却不听使唤潸然泪下。 海平侯见状连忙示意小厮将夫人扶着。 萧忌余光扫到此幕,轻笑了声,站起身来。 “流失在外多年的孩儿归家,多重视一些也是人之常情,本王并非那等爱管闲事之辈。听闻过不日侯爷要办宴席迎子,好事。” 海平侯被萧忌一席话绕的云里雾里,不清楚他究竟想干什么只好顺从着他的意思,殊不知恰好被萧忌捏着鼻子走:“王爷您说的对。” 赵旻也看出来了,萧忌好像是……再替他做主。 “不过——” 萧忌走到赵旻身边,轻轻牵着他手,抬眸冷看着面前的众人挤出来一个阴森的笑:“本王眼里也容不得沙子。” 萧忌身上与生俱来带着不可抗衡的压制力,此话一出海平侯立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带着夫人给男人行了大礼:“王爷放心,旻儿是我与夫人看着长大的,即便墨儿今后入了我赵家的族谱,我侯府的爵位依旧是旻儿的!” 海平侯夫人也只能强忍着眼泪附和海平侯跪下。 萧忌冷笑:“如此,甚好。” 王宴跪在海平侯夫妇身后,吓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偷偷 10. 第 10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赵旻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腰身已经被萧忌牢握在怀里。 突然离得这么近,腰上的掌还似有若无地轻轻捏了一下,赵旻瞬间僵直了身子,将手扶在萧忌胸口,腼腆道:“王,我们可以去房间里……” “想什么呢?”萧忌自然察觉怀里的人硬着身子,在赵旻觉得不适前松开了他,然后顺势牵着他的手,示意他朝着门口看去:“看那边。” 赵旻还头晕脑胀的,甫松开萧忌,软着腰满脸疑惑的看着门前。 两人一站一坐,都在廊下。 随即,萧忌扣紧了赵旻的五指,喊道:“卓伦。” 下一瞬,小院子的门突然被破开,王宴连人带着茶水连滚带爬摔在了地上,摔得四仰八叉:“哎呀!谁踹小爷!” 方才萧忌和赵旻离开后,海平候放心不下,便赶紧差人送茶水过来,王宴脑子一转想看看赵旻和这个王爷究竟是什么关系,便上赶着过来了。 方才两个人明明都没看见他,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一个护卫踹了他一脚! 王宴的屁股都要摔成八瓣了,疼的他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一抬头却见廊下的二人,连忙爬起来:“王,王爷……旻儿表弟我过来给你们送茶。” 赵旻惊呆了,看着地上匍匐的王宴,又看身侧靠着柱子慵懒惬意的萧忌。 萧忌垂眸看他,用手夹了夹他的手指。 赵旻:“……” 萧忌早就察觉王宴跟踪他们了吧? 萧忌的手很大,几乎能一整个将他的手包裹住,赵旻被他弄的有些痒意。他看了看被踹翻在地的王宴,又看了看带着笑的萧忌,立马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萧忌故意整王宴的。 萧忌收回去手摸了摸赵旻的头,冷冷看着不远处撒了一身茶水的王宴:“海平侯府的下人都这般没用?还不快滚出去。” 王宴身上穿着是上等的蜀锦,怎么看都不像是小厮。 萧忌却这般说他,分明是故意羞辱他! 王宴脸上一热,抬眸看着廊下的两人,又看看不远处房檐上的几个护卫,只好压下了那口气,“王爷,王爷恕罪。”说罢,端着空了的茶壶一瘸一拐出了赵旻的院子。 王宴的身影刚刚消失在两人面前,赵旻就忍不住笑出声来,仰头看着萧忌:“王爷原来这会这般折腾人?” 萧忌看着赵旻笑心情跟着也好了不少‘嗯’了一声,起身拉着赵旻进门:“这就算折腾了?” “本王折腾人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呢。” 赵旻“啊?” 倒真没见过萧忌折腾人。 · 王宴扶着屁股回了自己的房间,哀嚎了一个多时辰,上完药又觉得实在太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使唤小厮道:“走,我要找姨母做主!” 海平侯这边,家宴被搅和,赵墨也找了借口离开。 海平侯夫人在正堂里哭了一个多时辰,“都是你,好端端的让赵旻去什么王府,现在他傍上了萧忌,今后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吗?” 海平侯又怎么看不出来萧忌对赵旻的偏袒。只是他怎么都想不明白,萧忌此人明明最不喜欢明面上站在那一方,怎么就因为赵旻亲自来了一趟? 海平侯思忖道:“旻儿现如今不也是我们海平侯府的人?王爷器重他不见得是坏事,且旻儿的性子你我也是知道的,他不会做出来那等忤逆父母的事情来。” “好了……莫要再哭了!” 海平侯话音刚落。 “姨夫,姨母!”王宴在小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进了正堂,甫一进门就哭鼻子:“你们要替我做主啊!” · 萧忌在赵旻房里喝了杯茶,补了觉,睡醒时候天色已经微微暗了下来。 赵旻在书案前练字,突然觉得身后凉丝丝的,甫回眸看去,萧忌不知何时从床上起来了,坐在不远处的小几前看他。 “王爷,醒了怎么没知会一声,我去给您沏茶。”赵旻慢吞吞地起身,还没走到萧忌跟前,只见萧忌起身自己丰衣足食,顺道还给他倒了一杯:“写完了?” 赵旻接过茶水,小抿了一口:“谢谢 ——已经写完了,又写了一份。” “嗯?”萧忌放下茶杯,走到赵旻书案前,双指掀开叠放整齐的宣纸,看着赵旻规整的字迹满意一笑:“不错。” “是吗?!”赵旻兴奋地颤了颤睫,眉眼一弯,“都是王爷教的好。” 萧忌抬眸看着赵旻,“罢了。” 单看海平侯父母强势虚伪的样子,就知道赵旻的性格并非是一两日养成了。 萧忌将赵旻练的字帖折了起来,收在袖口里,看着外面的天色不早,便准备离开:“今日家宴,本王知道你委屈,日后有不快的事情便来王府,让人给你做好吃的。本王就先回去了。” 赵旻脸色一喜,连连点了点头:“谢谢王爷。” 赵旻本以为萧忌会过问他的家事,没想到萧忌什么都没说,这样也好。他和萧忌本来就只是合作的关系,太麻烦他也不好。 赵旻放下茶杯,看着萧忌有些凌乱的衣领,犹豫少顷还是主动上前给他整理了一下:“王爷,衣领有些乱了。” 弄好后,赵旻连连往后退了一步,和萧忌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我送王爷出去吧。” 萧忌‘嗯’了一声,看着面颊红润的青年,心情大好:“近些日子本王不出门,空了便直接去府里找本王。” 赵旻乖巧点头:“是。” 两人作伴出了门,天边暮色渐沉,橙红色的晚霞烧地火红。 赵旻跟在萧忌身后,沐浴着带着温度的小风,时不时摸摸袖子里萧忌给他的小蛐蛐。 心情因为萧忌变得很好。 海平侯夫妇一早就在门前候着了,见萧忌和赵旻出来上赶着请了安:“王爷。” 而萧忌就像是没看到两人,走到门前拍了拍赵旻的肩,淡淡道:“好好练字,本王过些日子还要检查你的功课。” 赵旻乖巧应了声:“是。” 说罢,萧忌才掀了掀眼皮挤出来一个渗人的笑:“赵卿,旻儿这孩子乖巧伶俐,是你的福气。好生养着吧。” 海平侯夫妇连连点头附和:“是,下官谨遵王爷的话,今后不会让旻儿再受一点委屈。” 萧忌并没再回应海平侯 11. 第 11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赵旻心漏了一拍。 他知道自己与萧忌的交易,不能被父母知道,思忖少顷才慢悠悠道:“父亲说笑了,王爷那样身份的人怎么可能看的上旻儿。” 赵旻在海平侯夫妇眼皮子底下生活了十几年,两人早将他的性格摸透,见赵旻说没有,海平侯也松了口气:“说的也是,虽说西北那边有传言说萧忌养了小宠,但并未有人眼见,兴许是有人故意捏造。罢了,老夫听这个孽障胡咧咧作甚!” 海平侯说罢,怒瞪了王氏一眼,然后转身对赵旻温和道:“旻儿你就好好和王爷走动,现如今咱们侯府就指望你和你哥哥了。” 王宴见海平侯被说动,咬牙上上前辩驳,却被一边的王氏拉住了衣袖,“阿宴,休要再胡闹了。” 说罢,王氏给了王宴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王宴也只好作罢:“哼!” 赵旻吁了口气,“是,孩儿谨遵父亲的话。” “嗯。”海平侯说罢,背着手高兴离去。 赵旻看了一眼王氏,“母亲,孩儿先回去了。” 有了萧忌撑腰,王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可她就是看着性格如此柔弱的赵旻不顺眼,淡淡应了一声,拉着王宴离开了。 王宴气愤的朝着赵旻撒气:“赵旻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我得让姨夫看清你的真面目!” 待王氏将王宴拉回他的院子,关上了房门,见四下无人才急切问到:“阿宴啊,你方才说的可都是实话?赵旻和萧忌真有……” 王氏出身书香门第,有一腿那等粗鄙之词很难出口。 “姨母!你原来相信阿宴说的话!”王宴拉着王氏的手,哭的鼻一把泪一把:“阿宴说的都是实话!方才阿宴去送茶的时候,亲眼看见赵旻那个婊子和萧忌在小廊下卿卿我我,姨夫求官心切,姨母你要多做打算啊!” 王氏眼珠一转,随即安抚王宴:“阿宴放心,生子秘药姨母已经派人配制了,不出半月,待宴会结束我便成全了你。” “嗯,”王宴挤出来一个笑:“阿宴多谢姨母。” · 数日后,天气回暖,京师街上也热闹了许多。 赵旻得了萧忌的照拂,出行方便了许多,今日一早便借着去王府补习功课的由头出了侯府。 街上车水马龙,赵旻拿着自己存下来的碎银,心中有些激动。 云泉看出来了赵旻的心思,主动喊了马夫停下:“世子,您是想给王爷买礼物吧?咱们下去瞧瞧?” 赵旻点了点头,将手里的玉牌收好,“嗯,好。” 这些日子萧忌给了他不少小礼物,多是一些名贵的玉器玛瑙。他总这么收礼物也不回礼,总觉得不是滋味。 可又不知萧忌喜欢什么。 想要什么。 云泉陪着赵旻下了轿子,在街上转悠,路经一个卖首饰的小铺子,赵旻停下了脚步迈了进去。 掌柜的是一个中年女子,身上穿着绸缎,妆面画的精致,瞧见赵旻的穿着上前吆喝:“呦,小公子是要给心爱的姑娘买首饰吗?咱们这里头可是全京师最好的铺子了,您里面挑。” 赵旻应了一声,随即进去,挑挑拣拣再铺子里看中一件金镶嵌墨玉的云纹发簪。 男子的款式。 赵旻握着那根通体冰凉的簪子询问掌柜,将自己所有的银子换了这根簪子。 谁料刚出了铺子的门,就被一群流浪汉围了起来:“公子,您可怜可怜小的,赏一点银子吧!” 京师是大宗的国都,百姓安居乐业,赵旻又甚少出侯府,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云泉也蒙了,看着面前好像是一早就准备好的几个乞丐,愣了一下,才上赶着驱赶:“去去去,上别处去,我们公子还有事情要忙。” “公子您就行行好吧!” “公子方才还买了首饰,怎么现在一点碎银都拿不出来!” “就是就是,公子分明就是富贵人家的少爷!” 云泉赶不走抓着赵旻衣摆的乞丐,急的团团转,不一会两人身边就围了不少人。 正当云泉没有办法的时候,见赵旻从衣袖里取出来几个铜板分给了赖皮的几个乞丐:“就只有这些了,你们拿去,快些离开。” 几个乞丐在这里蹲了好久了,专门挑富贵小姐下手,今日是看着赵旻性子软弱才对他下的手。 就拿了几个铜板怎么能收手。 不知是谁看到了赵旻腰间的玉牌,一把拽了下来:“这个东西好,公子不如送给我们。” 说着,几个乞丐突然松开了赵旻,开始哄抢玉牌。 突然,其中拿着玉牌的那个乞丐被赵旻抓住了后襟,“把东西还给我。” 赵旻甚少露出怒色,云泉看着发怒的赵旻惊呆了,顺势随他一起拉着那个乞丐:“快还给我们世子,否则要你好看。” “世子?” “他是世子,什么世子不会是海平侯府那个假世子吧?” “哈哈哈哈好像是真的,那真世子是今年的状元郎,之前游街的时候我可见过不是他这个样子!” 海平侯府真假世子的消息已经在京师传的沸沸扬扬,几个乞丐的话一出来,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 云泉也怒了,几巴掌打下去,“教你乱说,教你乱说什么假世子,我们世子是货真价实的世子爷,小心你的狗命不保。” “云泉,松开他们,左右不过一个玉牌,他们抢走了自有王爷去找,”赵旻被挖苦了两句,脸上却没有半分怒色,平淡的站在街边看着那几个赖皮:“你们要想好了,这个牌子是摄政王爷赠与我的,若真要抢去你们性命不保。” “走吧。”赵旻掀了掀眼皮,没再管身后那几个赖皮。 只不过这次他们还没走到马车前,几个赖皮就追了上来,几个人在赵旻跟前跪成一片:“世子爷小的有眼无珠,这玉牌您快拿回去,莫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云泉:“……” 赵旻蹙了蹙眉心,看着那脏污的手心里的玉牌,心情瞬间跌入谷底,一把将玉牌拿了回去,冷冷道:“今后莫要再让我见你们在集市上耍赖要银子,若再见到了,你们便直接去官府。” 说吧,赵旻上了轿子:“云泉,走吧,莫要让王爷久等。” 云泉被赵旻的样子惊到了,后知后觉赶紧跟着他上了马车。 甫一进去,只见赵旻拿着一块干净的手帕认真擦拭玉牌,耐心的模样简直堪比熬夜读书。 云泉认真道:“世子。” 赵旻抬眸:“怎么了?” 云泉挤出来个笑:“您方才好帅呀,云泉从没见过您这样怼过人。” 赵旻稍愣了一下,回忆起前些日子萧忌同他说过的话,心间暖意渐升:“ 12. 第 12 章 《小可怜受揣了大佬的崽》全本免费阅读 “啊……”赵旻耳根一热,倏地松开了萧忌的衣摆,小声咕哝道:“我……我没有。” 说罢,赵旻又觉得不对。 萧忌说要与他培养感情,岂不是接吻也算? 想来,这几日他日日往萧忌这里跑,但每次都只是写写字吃吃饭,并未做什么亲密的举动,这样下来等哥哥的贺宴结束,他和萧忌还什么都没做呢。 赵旻抬了抬眸。 认真的看着萧忌,问:“王爷要亲吗?” 萧忌不置可否。 挑眉看着赵旻,大有看人表演的意思。 亲一下而已,他一定能做到的。 赵旻给自己打了打气,看着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萧忌。 萧忌生的着实好看,又高他许多、五官精致立体,那双浅金色的瞳孔总让人觉得他的情绪很难猜透。 赵旻记得萧忌的母亲是突厥的公主,想必萧忌应该生的应该随母。 他根本不算亏。 萧忌没有回应,赵旻只好自己闭上了眼睛,小手紧紧抓着萧忌的衣袖,慢慢的朝着他靠近。 想象中的触感并未感觉到,只听耳侧萧忌‘嗤’地笑了声,随即便觉得脸上贴上了萧忌带着薄茧的手心:“……” 萧忌收了收思绪,轻笑了声,“就这么想亲本王?” 赵旻被捂着嘴:“唔……没。” “培养感情又不是一日两日,况且养了这么久了,你还是这般瘦弱,如何受得住本王?” 萧忌错开赵旻,跨步上前,缓声道:“走吧。” 赵旻:“……” 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蛋,想让躁意下去,小声咕哝道:“哦,好。” 好丢人哇。 两人乘着萧忌的轿子出了门,甫走到街上就招摇无比。 赵旻素日里属于那种低调不能再低调的性格,站在人群里也是最不起眼的那个,跟着萧忌出门却成了现眼包,有些不适应。 好在首饰铺子里的掌柜的十分有眼力劲,见萧忌过来了,他们的需求都没说就直接拿了银子过来,“都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公子是王爷的贵客,这银子您收好了。” 赵旻觉得无言,见掌柜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也没再说什么,收下了钱袋将里面的碎银拿了出来:“这些是我的,剩下的是多的。” 萧忌就好像一个令牌似得,只要他站在赵旻身边,狐假虎威,谁都不敢不低着头喘气。 赵旻知道掌柜是故意拿多了银子给他,但是他不需要,而且方才他就怀疑门口那些个乞丐是和这家铺子一起的,不知是不是挣的黑心钱。 掌柜的脸都白了,哪里敢在萧忌面前再收下送出的银子,连连摆手:“公子您就收下吧,是老妇给您拿错的簪子,这才劳驾王爷走一趟,您要是不收下老妇这心里真过意不过。” 赵旻摇了摇头,将银子放下,但那掌柜的见状索性直接抱着他的大腿哭闹:“公子您就给老妇一条生路吧!” 无奈,赵旻只能回眸,求助身后的萧忌:“王爷,我不要她的银子,方才这里还有一伙人守着讨要银子,他们大概是一伙的,这银子不干净。” “嗯。”萧忌只应了一声,便立马有护卫上前将赵旻跟前的掌柜的架走,顺便帮赵旻将那多出来的银子扔了回去。 萧忌扫了一眼铺子里的陈设,大多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银器,大概是方才见赵旻好欺负才故意拿了假货给他,又见赵旻没分辨出来真假又窜连着人讹他。 怪不得方才赵旻情绪不对,萧忌看着地上哀嚎的女子,淡淡道:“送去官府。” 铺子掌柜闻言,霎时间竟晕死了过去。 赵旻:“……” · 从首饰铺子里出来,赵旻有点好奇问萧忌:“王爷可是见她们铺子里的假货了?所以才将她送去官府?” 长街上人群川流不息,赵旻跟在萧忌身后,像是他的小尾巴时不时问一些问题。 萧忌闻言回眸,等赵旻跟上来的才解释了一下:“这里是京师,那间铺子又开的那般红火热闹,怎么可能都是假货?” 萧忌:“只不过看人下菜罢了。” 赵旻:“……” “这样啊,怪我没眼光。” 说罢,赵旻看着萧忌发顶,做工精致的金丝冠上别着一个劣质的墨玉簪子,“王爷,还是将那支簪子摘下来吧,回头我再给您买一支。” 说罢,赵旻又觉得自己大概还是会被骗,犹豫少顷道:“或者王爷您有喜欢的东西吗?我送给您?” “不用。”萧忌并排和赵旻走,偶然看到街边的小糖人,又指了指道:“去给本王买个糖人。” 赵旻:“哦。” 赵旻用自己要回来的碎银买了两个糖人,给了萧忌一个自己拿着一个,陪着萧忌在街上转悠,时不时看着手里的糖人,觉得萧忌其实什么都不缺。 自己能给他的好像就是。 ——陪萧忌睡觉。 可是萧忌这几日根本没那个意思,一直说让他养养身子。 “王爷,”赵旻看着萧忌,小声咕哝:“眼下离哥哥的贺宴不过十几日,您,您觉得我养多胖比较适合睡觉啊?” 赵旻说罢,萧忌倏地停下的步子,赵旻一愣,以为萧忌是生气了,结果抬眸一看萧忌蹙了蹙眉心,咬了一口糖人,那目光像是在野兽咀嚼猎物一样:“本王不是说了这件事急不得。” 萧忌,“还是说,你就这么想和本王睡觉?” “没,没有。”赵旻其实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是男男如何行房事他多少在话本上见过一些,大概觉得是有些疼的。 所以萧忌才会说自己‘受不住’。 一想到这里,赵旻耳根子就发烫。 他,应该可以忍一忍的。 按照他熟悉的剧情来看,父亲母亲这时候大概已经答应了王宴,准备在哥哥认回宗祠后将他嫁人。 至于那生子药,他也听过一点。 留给他和萧忌‘合作’时间并不多。 “只是哥哥的贺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赵旻这几日见不少贺礼已经送上了门,父母也开始置办起来,重新翻修了院子,若是到时候萧忌还是觉得他入不得眼,他岂不是白忙活一趟。 在萧忌身边呆久了,赵旻都几乎快将这件事,认为是板上钉钉的了。 “嗯?”萧忌问:“所以呢,必须要本王去?你就这么想帮他们?” 萧忌眯了眯眼,看着垂眸不语的赵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87287|1339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贺宴,莫让他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 . 赵旻午时后就回了侯府,下午在院子里和云泉编草蛐蛐。 上次萧忌给他弄了一个,甚是好玩,他也想做几个送给萧忌。 云泉觉得有些无聊,趴在院子里的桌子上看赵旻认真弄:“世子,您都做了好几个了,什么时候才能满意啊?” “送给王爷的,自然要有一些耐心。”赵旻手里捻着干草,刚刚说完,赵墨便推开了他院子的门。 赵旻抬眸,刚好与从赵墨对视。 “哥哥?”赵旻一喜,放下手里的干草,起身准备迎接赵墨。 赵墨则朝着他摆手,径直走了过来:“坐,哥哥就是过来看看你。” “哦。”赵旻站在桌前,笑迎着赵墨:“哥哥这几日挺忙的,怎么有时间来阿旻这里。” 说罢,赵旻示意云泉去沏茶。 云泉离开,赵墨走到赵旻跟前坐下,看着一桌子的干草蛐蛐和赵旻一身金丝苏绣的绯色袍子,有些不快道:“……最近就是贺宴了,侯府的事情也不用哥哥操心,没什么忙的。” 赵墨自然看的出来,赵旻身上的衣物大概又是萧忌给置办的。 “这样啊,”赵旻浅笑:“恭喜哥哥,要不是因为我,哥哥也不会和父亲母亲分开……” 赵旻的话还没说完,赵墨就摆了摆手打断道:“阿旻,母亲对我很好,我这十几年不比在侯府过的差,倒是你……受委屈了。” 赵墨打听过海平侯,亦知道赵旻的处境。 虽是母亲将他与赵旻置换,但终究是弄巧成拙,让赵旻替他受了苦。赵墨心里愧疚,若是母亲知道赵旻在侯府过的日子,不知会不会后悔。 他也不知道自己若是在海平侯府长大,还会不会像今日一样自由。 赵墨有很多话想和赵旻解释,但此刻他不得不顾及萧忌和赵旻的关系。 赵墨思忖少顷,看着赵旻的衣物和腰间的玉牌,没忍住问道:“阿旻,你那日那父亲说,萧忌将你赶出了府,可是真的?” 赵旻抬眸,看着赵墨锐利的目光,就知道自己肯定瞒不过他。 赵旻轻轻道:“不瞒哥哥,那日我与王爷确实闹得不愉快,只是、只是现在已经和好了。” 赵墨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衣袖中的手臂青筋虬结:“……阿旻!” “你可知你这是玩火自焚?” 赵墨已经劝过赵旻一次,他从不救看不清局势的糊涂之人,可赵旻不一样。 他不忍心看着赵旻走入深渊。 赵墨蹙着眉心,死死盯着赵旻,沉声道:“阿旻,萧忌他不是值得托付之人,你为何执迷不悟?” “哥哥,我有我的苦衷。”赵旻抿唇,他自然知道赵墨是为了他好,他也知道萧忌的结局不好,可是他能依附之人只有萧忌。 就算他靠着萧忌摆脱了自己的命运,他日后也不会放着萧忌不管。 赵墨实在想不通赵旻有什么好怕的,现在王宴根本不可能对他形成危害,“阿旻,你若是因为王宴的事情害怕,大可以告诉哥哥,哥哥今日已经……” 赵墨意识到自己不该说利用王宴的事情。 赵墨缓了缓:“总之,哥哥现在有能力护——”你。 赵墨的话音未落,从两人前方的房檐上射|出一只断刃,如风卷着寒气直逼赵墨的咽喉袭去。 说那迟,那时快,不等短刃击中赵墨,一颗石子将刀刃在空中击碎。 赵墨霎时间生了满额的汗,扶着桌子的手不小心将赵旻弄好的小蛐蛐洒落在地。 赵墨:“谁?!” 用短刃的人武功极深,等赵旻和赵墨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身绯袍的萧忌和一身劲装的卓伦已经站在两人面前。 卓伦持剑,指着赵墨:“滚。” 赵旻有些发蒙的看着身前的萧忌,男人身着一身绯袍鹤立在他面前踏皂靴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 “教坏小孩儿,”萧忌蹙了蹙眉心走到赵旻身边坐下,看着桌上的小蛐蛐抬了抬唇笑了一声,才示意卓伦:“把他打晕了扔出去。” 赵墨:“……” 卓伦:“是!” 赵旻闻言一惊,已经没脑子想萧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了,他连忙拉住了萧忌的衣袖,道:“哥哥,等等!” 赵墨难以置信看着赵旻,方才赵旻那句“哥哥”不是喊的自己。 萧忌握住了赵旻的手,夹了夹他的指:“嗯?” 赵旻不愿看到赵墨和萧忌针锋相对,这两个人也不该是现在就针对上的。 赵旻看着萧忌,软声求道:“哥哥,兄长没有坏心思,你别打他。” “阿旻!?” 赵墨闻言气愤不止,作势就要上前,却被卓伦拿剑柄抵着咽喉,他恶狠狠看着萧忌道:“阿旻,到哥哥这里来!” 20. 第 20 章 “不知好歹!” 即使知道主子可能因为赵旻的要求,会放过赵墨一把,但卓伦的火气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住,她扬起剑柄朝着赵墨的后颈袭击去。 “哥哥,求你。”赵旻都快要哭了出来,看着赵墨又看看身边的萧忌:“兄长他没坏心思。” 赵旻话音刚落,卓伦的剑柄几乎就要击中,刹那间不知什么物件击中了卓伦的剑柄,她手上一歪,剑柄从赵墨的肩侧击过。 赵墨虽没晕倒,但却狼狈的跌倒在地,右边肩膀好像是脱臼了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兄长!”赵旻作势就要去看地上的赵墨,却被萧忌抓住了手腕。 萧忌沉沉道:“他没事,” “你不许去。” 赵旻蹙眉,抬眸看着萧忌,他脸上带着忍而不发的怒气,显然将赵墨方才说的坏话听进去了。 赵旻定下脚步,蹙着眉心看着地上的赵墨:“兄长,你没事吧?” 卓伦:“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阿旻?”赵墨扶着自己的肩,看着不远身着绯袍的赵旻和萧忌,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你,当真不信哥哥?” 赵旻分得清局势,比他和赵墨说清楚,更重要的是萧忌现在真的生气了。 赵墨现在不是萧忌的对手,他更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再恶化。 赵旻垂了垂眸,“兄长,王爷待我很好,阿旻的事情不用麻烦您了,先回去好不好。” 萧忌满意的握着赵旻的手,挤出来个得意的笑,示意卓伦把赵墨弄走:“他烦的很,阿旻和哥哥回房聊好不好?” 赵旻:“……” 他没表态,萧忌却蛮不讲理的拉着他的手往房间走。 赵旻一步三回头,见萧忌带过来的护卫架着赵墨,将他送出了曲水苑。 赵旻心里难安,但也只能收了收思绪跟上萧忌:“王爷,怎么突然过来了?” 萧忌把赵旻的房间当成了自己的王府,拉着赵旻进了内室,将他按在凳子上,双手按在赵旻的肩上:“喊什么呢?” 赵旻:“……” “哥哥,” “哥哥怎么突然过来了?” “自然是有事,”萧忌捏了捏赵旻的脸肉,“不过本王现在心情被搅和了,在考虑还要不要告诉你。” “啊?”赵旻觉得方才赵墨说萧忌坏话的事情,和自己也没多少关系,怎么看着萧忌的表情这么气? 萧忌的手很宽大,放在他肩上沉沉的。 赵旻想不出什么办法哄萧忌,轻轻抓住了他的手,两只手与萧忌的手紧紧扣住:“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这件事——” 赵旻还没开始解释,萧忌就蹙眉,抽出手,指腹按在他的唇珠上。 萧忌凶:“好了,有你第一句就行了,后面的话本王不想听。” “唔…?”温热的指腹按在他的唇上,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但是赵旻也不太敢开口说话,就怕不小心舔到萧忌的指腹。 没想到萧忌倏地收了手,蹙了蹙眉心,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侧,像是在躲一样:“本王接下来说的话,记住了,知道吗?” “嗯?”赵旻明明什么都没做,什么都没说,没想到萧忌这就把气消了,他歪了歪脑袋看着萧忌,“哥哥你说。” 萧忌将今日在宣政殿的事情和赵旻说了一下,赵旻这才知道,方才赵墨来找他,说可以保护自己的原因是什么了。 只是,他没想到赵墨来海平侯府认亲,只是单纯的利用王宴调查王家,在以此找到弹劾萧忌的证据。 “这么说,兄长已经把王宴制服了?”赵旻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件事因为萧忌的加入,反而弄巧成拙改写了他以后要嫁给王宴的结局。 “太好了。”赵旻真的很开心。 赵旻抬眸,嘴角浅浅抬着,看着萧忌乖巧道:“谢谢哥哥愿意告诉我这些。” 方才赵墨并未将这件事告诉自己,应该也只顾忌他和萧忌不清不楚的关系。 赵旻想,如今他可以找个适合的机会告诉赵墨,自己和萧忌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 “这么开心?”萧忌揉了把赵旻的发顶,淡淡道。 “嗯!”赵旻激动的环住萧忌的腰身,贴着他的颈侧,软乎乎地说的一声:“萧哥哥,谢谢你。” 萧忌滑了滑喉:“……” “嗯。” . 几日后,贺宴的日子渐近。 自从那日萧忌和赵旻说了王宴的事情,赵旻找了几次赵墨,一是想看下赵墨的伤势,二是想和他解释一下自己和萧忌的关系。 但侯府越发热闹,赵墨却多日没回来。 直到贺宴前一晚,天色都暗了下来,赵旻和云泉在前院布置席面的时候,赵墨乘着太子府轿子进了门。 赵旻在院子里忙活,见赵墨跟着一眼熟的男子进了正堂的门,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黑着脸出了门。 赵旻本能觉得有些不好,在赵默准备离开的时候,匆匆上前喊住了他:“哥哥。” 赵旻喊完,面前并肩的两人定下的脚步。 赵墨回眸看了赵旻一眼,淡淡道:“什么事?” 赵墨对赵旻说话一向温和,除非在谈起萧忌的时候才会生气,但是赵墨现在的态度好像比赵旻说起萧忌的时候还冷淡。 赵旻有些不适应,调整了一下情绪,“哥哥这几日是不是很忙,我见你……” “究竟有什么事?”赵墨脸上没有一丝温和,反而带着些不耐烦的躁意,反差之大让赵旻身边的云泉都有些意外。 赵墨的声音大了许多,一时间在院子里忙慌的小厮和丫头,半百号人齐刷刷的朝着赵旻迸射出耐人寻味的目光。 赵旻有点不知所措的抿了抿唇,微微垂眸,轻轻道:“无,无事,前些日子的事情,阿旻还没和哥哥道歉。” 赵旻,“哥哥你没事吧?” 赵旻说罢,站在赵墨身边的萧景驰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赵旻,挤出来一个笑:“呀,这位就是小皇婶吧?” 赵旻:“……” 萧景驰:“我记得你,上次在街上我与赵兄见你跟着皇兄,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成婚?” 赵旻看着萧景驰,他就是这个世界的另一个主角,他记得好像是什么主角攻,赵旻后来看了一些龙阳话本,大概知道主角攻的意思是,他未来是赵墨的另一半。 只是现在看来,两人还只是朋友关系。 “不,不是。”赵旻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说自己和萧忌的事情,只抬眸看着抿唇不语的赵墨,“对不起。” 赵墨抬眸,看了赵旻一眼:“无须向我道歉。” “皇婶放心好了,赵兄就只是嘴上生皇叔的气,其实他早就没事了,胳膊还是我给接上的呢。”萧景驰扯了扯赵墨的衣角,弯着眉眼看他:“赵兄说对不对?” “还有事情吗?”赵墨没有回应萧景驰说的话,淡淡对赵旻问道。 萧忌已经告诉赵旻赵墨的意图,赵旻虽不知现在赵墨准备怎么处理王宴,但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87288|1339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是想谢谢赵墨愿意帮他,“没,没事了。” 赵旻弯了弯眉眼,真挚地看着赵墨:“明日就是贺宴,阿旻恭喜哥哥。” 萧景驰:“……”还提贺宴? 他们方才进门,就是为了贺宴一事。 赵墨前些日子答应赴宴,那是因为想查王家在江南的案子,眼下这案子被皇叔截胡了,赵墨便想用王宴再查。 据说让王宴签什么供状? 没想到方才海平侯说,要赵墨明日宴会结束后,再商谈此事。 方才在正堂,父子俩对峙了好久,这个王宴还暂时动不了。 这小皇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现在提贺宴,赵墨只会生气。 果不其然。 赵墨闻言轻笑一声,赵旻这几声哥哥喊的他差点失了神。 可前几日萧忌在的时候,赵旻那个“哥哥”就换了人喊。 赵墨冷冷看着赵旻,毫无情绪道:“阿旻,有时候我真是看不出,你究竟是太单纯,还是太精明。” 说罢,赵墨对身侧的萧景驰冷道:“殿下走吧,明日您答应了臣要赴宴的,早点回去休息。” 萧景驰被赵墨拉着离开,不忘回头给赵旻挥手,孩子心性:“小皇婶明日见!” 赵旻一人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正堂廊下,海平侯将兄弟二人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王氏从正堂出来,走到海平侯身侧,“侯爷,一切都准备好了。” 海平侯看着赵旻,收了收思绪,淡淡道:“你说,咱们偷偷让旻儿和阿宴……做那种事情,墨儿他当真不会生气吗?” “为夫看的出来,墨儿对赵旻还是有些感情的。” 王氏:“侯爷,正因为墨儿和赵旻有感情,等赵旻和阿宴生米煮成,墨儿才会放过阿宴,咱们也才能保住王家这唯一一根独苗。” “萧忌也不是好招惹的,”海平侯忧心忡忡:“就算墨儿不计较,可萧忌……为夫总觉得事情不会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侯爷,萧忌眼下虽得势,可再过一年太子就成年了,届时他怎么能不交权?”王氏道:“赵旻性格随他的生母谄媚低贱,他能爬萧忌的床,无非是投其所好,萧忌也图个新鲜。把赵旻送去王家,面上虽让萧忌难看了些,但萧忌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为了赵旻就动我们侯府。” “墨儿说的没错,只要侯爷您占太子这边,萧忌就不会动咱们,所以就算赵旻和阿宴生米煮成熟饭,他萧忌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王氏勾了勾唇,“侯爷,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最好让明日来赴宴的百官都知道,赵旻和阿宴是情投意合,才做出那等不合规矩的事儿。” “再者说了,那种药吃下去,分不清身边的人是谁,萧忌若是看见了,说不定觉得赵旻就是爱爬床的婊\子。” 王氏:“这件事做成了,到时候墨儿因为赵旻也不会不管咱们,萧忌再喜欢赵旻,也不会因为他坏了和太子的情分不是?” 王氏轻轻笑道:“侯爷,此计是一箭三雕。” “行吧,一切就按夫人说的来办,”海平侯吁了口气,朝着不远处的赵旻挤出来个笑,喊道:“旻儿啊时候不早了,莫累着了,早点回去休息。” 赵旻失神地看着赵墨远去的身影,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绵长的痛意纠缠着他的思绪,他攥了攥萧忌送他的玉牌,缓缓吁了口气,朝着廊下的父亲母亲行了礼,“多谢父亲关怀,那旻儿就先回去休息了。” 21. 第 21 章 翌日,天色微熹。 海平侯府内院格外繁忙。 赵旻负责座次的安置,他和云泉一早来了这里安排,一直忙碌到辰时后座位才安置妥帖。 云泉跟着赵旻屁股后面放茶具,余光扫见赵旻脸上带着些喜色,不解问:“世子,您怎么看起来这么开心啊?” 今日的贺宴结束,京城中‘真假世子’恐怕就要传开了,他们世子都当了十几年的世子爷了,今后再出门恐怕前面就要加一个‘小’字了。 云泉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不开心呢,哥哥回来了日后父亲母亲也能开心一些,”赵旻拾掇完,看着小几上的茶具还是有些歪,又调整了几下:“而且,今日王爷也回来。” 赵旻已经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自从做了那个噩梦之后,他寝食难安,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想要的方向发展。 他很满足了。 “哇!”云泉闻言一喜,绕到赵旻身边,这些日子他们没少往摄政王府跑,他也觉得王爷对他家世子是真的好,听赵旻这么一说,云泉突然就开心起来了:“世子您是不是准备和王爷成婚啊?” “……”赵旻扶额,之前带云泉去王府的时候,他听了自己对萧忌说的那些话,之后他也没和云泉解释,“莫要瞎说,王爷……王爷没看上我。” 云泉闻言更震惊了:“啊?” 云泉觉得不对,但是话还没说完,就见海平侯和夫人王氏携着赵墨从正堂出来。 赵墨今日负责迎客,身着一身绯袍,头戴玉冠,海平侯夫妇穿的也极为华丽,三人站在一起,确实很有一家人的样子。 “父亲,这里都由我来吧。”赵墨脸上没什么喜悦,脸从早上来的时候就板着,海平侯夫妇也知道他是因为王宴的事情憋着火气。 王氏赔笑:“墨儿啊,为娘与你分别十几年,你可知这些年娘亲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好了好了,今日这么好的日子,你就别哭哭啼啼了,一会儿还要迎客。”海平侯:“墨儿啊,那你就累些,先随着为父去门前迎着吧,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也好多结交一些人脉。” “嗯。”赵墨不咸不淡的情绪让兴致高昂的海平侯夫妇有些尴尬。 说罢,赵墨蹙了蹙眉心走到院内,看到在席间忙碌的赵旻,侧目看着身边的海平侯问:“……阿旻不同我们一起?” 此时,赵旻就在赵墨和海平侯一人远的距离,听见他们的谈话,放下了手中的茶具上前给两人行了礼:“父亲,哥哥。” 海平侯轻咳了声:“墨儿啊,今日毕竟是你的贺宴,旻儿心思细腻,这时候还是让他避一下吧。” 赵旻也上前解释了一下:“哥哥,阿旻确实不喜欢热闹,今日是哥哥的贺宴,万事以哥哥为重。” 赵墨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嗯。” 海平侯:“好旻儿,越发懂事了,你也别忙了,回去休息吧,一会儿父亲差人将午饭送到你院子里。” 赵旻:“……好。” 赵旻本以为自己不去前门迎客,也是可以在角落里落座。他前些日子答应了萧忌今日陪他一起用膳的……不过他也没什么要紧了事情。 他与萧忌又不是非要今日见。 赵旻安慰自己。 没事的。 说完,海平侯带着赵墨出了门,赵旻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自己布置的席面,好在一会儿萧忌来了还能用他摆放的茶具吃茶点,也不算白忙活。 赵旻收了收思绪,“云泉,我们回院子里吧。” 云泉方才一直忍着,这会儿见赵旻伤心了就更气了,不过这个贺宴他们还不稀罕呢!赵墨一定没吃过摄政王府的饭菜,比侯府的好一万倍!! 云泉跟着赵旻,讨好道:“世子,今日的饭菜都是江南的师傅,咱们吃不习惯,改日带着云泉去王府蹭饭好不好。” “好……”赵旻无奈一笑,带着云泉匆匆离开。 回到院子后,赵旻将自己的衣服换了一下,穿的舒服一些,在院子里继续研究萧忌教给他编蛐蛐的办法。 约莫午时,前院礼乐声传来。 听着声音大概是宴席已经开始了。 赵旻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小蛐蛐,准备带着云泉去小厨房弄些吃的。 不料赵旻刚刚拾掇完,院子门前传来了敲门声。 赵旻:“大约是父亲送饭菜来了,云泉你去看看。” 赵旻本以为父亲只是说说而已,毕竟前面现在肯定忙的热火朝天,送饭菜这样的小事,应该没记在心上。 没想到,父亲还是在乎他的。 云泉嘴上说着不喜欢江南菜,但一听饭菜送过来了就屁颠屁颠跑过去了:“好!” 云泉小跑着过去开门,甫一打开,却见夫人带着王宴和一众小厮过来了,再细看他们手上,连食盒都没有,哪里像是过来送饭菜的意思。 云泉:“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王氏正眼都没给云泉一个,示意小厮将他拿下,“捂住他的嘴。” 说完,王氏带着在侯府憋屈了多日的王宴进了门。 “姨母,你弄的生子药靠谱吗,别一次搞不上。”王宴因为王家的事情被海平侯关在后院多日,别提多气了,不过现在姨母帮他搞来了生子药,还答应把赵旻送给他。 而且姨母还告诉他,只要赵旻怀上她的孩子,以后赵墨这个伪君子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姨母做事,你还不放心?”王氏淡淡道:“此药药性极大,就算一次怀不上,今日你同他圆房了,日后他也夜夜离不开你。” 说着,王氏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俯身靠着王宴小声道:“这药性只有诞下孩儿才能消退,怕什么。” 王宴闻言一笑,“阿宴谢过姨母。” 说话间,王氏带着人已经到了赵旻的寝房,云泉被两个小厮按着手捂着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少顷,门从里面被打开。 赵旻以为是云泉回来了,手里拿着书开了门:“怎么这么慢……” 赵旻甫一推开门,映入眼帘的先是王氏扭曲的五官,她的身后是多日未见的王宴,后面云泉被几个人按住手脚不能动弹。 赵旻的书从手中滑落“啪”地跌在地上。 刹那间,青天白日赵旻却出看满身了汗,口鼻像是被无数双手捂住一般。 好像,不能呼吸了。 这是他的梦中画面。 王氏冷冷看着赵旻,讥讽道:“怎么,不请母亲进去坐坐?” “好阿旻,这些日子想没想表哥啊?”王宴恨不得直接上前把赵旻拴起来,但他知道急不得,他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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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扭曲着五官,“你和你的母亲一样,卑贱至极!” 说完,王氏挤出来一个渗人的笑,拍了拍身边的王宴:“阿宴,别让姨母失望。” “姨母放心。”王宴笑着半跪在地,手背轻轻抚过赵旻的脸颊,少年滑嫩的肌肤媲美上等的绸缎,分明是要腻住他的手,“旻儿表哥,你好美。” 王氏带着小厮出了门,云泉已经哭成了泪人,被几个小厮按着不能发声。 王氏吩咐道:“看好时间,一个时辰后放他去前面喊人。” 小厮们应道:“是。” 王氏出了门,王宴在赵旻身侧蹲着,欣赏赵旻因为药性发作,身上开始泛粉的模样。他勾着赵旻尖尖下颌,暧昧道:“旻儿,你可知你今日为什么会落在我手里?” 王宴清笑一声:“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无妨,” “因为你爬错了床。” “你以为你和萧忌那点事儿姨父姨母不知道?他们什么都知道,只不过之前是想利用你拉拢萧忌。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们改变主意了吗?” 王宴:“因为你的好哥哥赵墨啊,他站太子党啊,他不仅自己站太子党他利用我王家逼着姨父站太子这边,所以姨父姨母一不做二不休,把你这个小/婊/子给我了。” “萧忌操/你/操舒服吗?” “嗯?” 赵旻的身子越发越热,像是有人将他从水里捞出来又将他扔到焚烧骨血的火海里。 他好像不能呼吸了,但比起生理上的难受来说,王宴对他说的话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剑,直接插在他的心口。 为什么? 赵旻无数次梦到过眼前的画面,有时候像是一击命中的箭簇,有时候又像是将他押上刑场,用刀在凌迟他的骨肉。 他的命,凭什么因为寥寥数语定下? 王宴把自己这些天的狠话都说给了赵旻听,说完,赵旻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任君采撷的模样挠的他心痒痒。 就当他准备抱赵旻去床上的时候,只见方才还眼神空洞的赵旻手中多了一片白瓷碎片。 赵旻扬起手。 下一瞬,滚烫的鲜血撒了满地。 50-60 第51章 第 51 章 白聿的眸是淡蓝色的像极了一双清澈的宝石, 但本该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眼睛却给人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撼力?,盯的人有种浑身战栗的感觉。 赵旻有些发怵,本能地往萧忌身前靠:“不, 不必了,我没?什么心病。” 萧忌掀了掀眼皮,“你?退下。” 萧忌和白聿打了对年交道, 知道对方?什么性子,方?才他的神情大概能猜出来白聿也能觉得小孩儿与他隔着一层东西。 萧忌苦笑一下, 紧紧握着赵旻的手心,安抚他:“乖,不怕。” 白聿浅浅一笑, 重新?戴上?了兜帽:“在下生的丑陋,惊扰世子了。” 说罢,白聿带着兜帽远去。 雪色的袍子将他整个身体包裹起来?渐行?渐远。 赵旻松了口?气, 那分明是?一张精致的面孔, 如何谈得上?丑陋, 只是?那双人洞悉人心的眼睛实在太渗人了。 赵旻松了萧忌的手,垂眸小声道:“哥哥, 阿旻想回去休息一会儿。” “嗯。”萧忌让府里的嬷嬷提前收拾了卧房,带着赵旻回去,将人哄睡后又出了门. 赵旻睡的不久,下午就醒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环境住的不习惯,觉得房间?里的熏香太重了。 赵旻起身,捏了捏眉心。 萧忌的寝殿个京师的规格差不多,只是?没?了暗室, 内殿连着外堂,内殿有一张拔步床看着样式是?新?做的, 还有一些洗漱的小盆和衣柜妆奁,与之相连的有一道珠帘,珠帘外就是?书案了。 掀开珠帘,赵旻找到了书案前燃烧的熏香,一个巴掌大的小香炉,里面点着的不知什么香料,重重的药香,实在熏人。 赵旻拿起香铲将那香料压灭,味道停下,谁知他还未放下手里的东西,门外传来?响声,一个身着兽皮装饰的中年女子推门而入,见他将手里拿着香铲,急匆匆的上?前从他手里将香炉夺了过去。 女人道:“世子,谁让您动这些香料的?这都是?给主上?熏屋子的还没?到时?候呢,您怎么能擅作主张熄了呢?” 女子的声音粗犷,少顷便引来?不少围观的人。 硕王府的丫头小厮都是?西北人,性子直来?直去,他们听说主上?从京师带过来?以为?金枝玉叶的小世子,还有了孩子,都好奇的不行?,但是?主上?交代过了,不许任何人打扰小世子。 眼前这位嬷嬷是?主上?母妃希吉尔公主身边的人,一直打理王府的事宜,王府的人都尊她。 赵旻有些无措,他木讷的收了收被香铲划了一道口?子的手,垂眸小声道:“抱,抱歉,我不知道这是?给王爷用的。” 女子蹙着浓眉,又重新?点上?了香料,放了回去。 身边的小世子生的确实美貌,细皮嫩肉的,怪不得主上?喜欢的紧,但总归没?给名分,大约就是?从京师带过来?的侍妾。 中原人阴险狡猾,这小世子明明是?个男子,却有了主上?的孩子,心性应该没?那么单纯。 “罢了罢了,您是?主上?的人,做错这么点事还不至于受罚——”女子话音未落,只见人群里忙碌完的王总管走了过来?。 王总管见一群人围着王爷的寝殿,以为?世子出了什么事,匆匆赶过来?,见卓玛在内殿教训世子。 完了! “这是?做什么?”王总管扒拉开人群,连连将卓玛拉走:“这是?王……这是?主上?和世子的房间?,不知道世子在休息吗,你?过来?干什么?” 王总管也知道卓玛的性格,他是?先公主身边的人,王爷便对她纵了几分,虽心性不坏但性子刚直。 可世子心思?细腻,王爷在世子面前都捏着嗓子说话。 卓玛:“世子弄灭了给主上?的熏香,这熏香以前主上?最喜欢了,不熏一下晚上?怎么睡的好。” “你?——罢了!” “快来?人,把她拉出去。”王总管懒得搭理她,连连将熏香扔了出去,看着身边神情?淡然的世子,心疼的不得了:“世子,您没?事吧?” 王总管:“这里不比京师规矩多,都是?一些粗鄙的下人,惊着世子了。” 赵旻淡淡扯了扯嘴角,衣袖下的手死死握着被划伤的伤口?,“无碍,我进去再休息一会儿,劳烦王总管将人清了吧。” 世子以前惯不喜将情?绪流于脸上?的,王总管觉得天都要塌了,想再多说两句,又怕世子心里不舒服,便只好将人赶紧清走了。 门缓缓关上?。 赵旻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他僵硬地走到床前,靠着软垫,用帕子将自己划伤的伤口?清理了一下,然后双眸无神的发呆。 好像,从前做错了事情?,被罚跪在院子里被下人奚落一般, “瞧他那样,还是?世子呢,我看侯爷不回家?就是?因为?他。” “真是?丢死夫人的人了,晚上?把他的饭扣了,去踹他两脚让夫人解解气。” “哈哈哈你?们看哭了,十多岁的人了被踹几脚就哭了,真不嫌害臊。” …… 西北原本是?塞外的地界,多年各个小国争抢,平庆年间?大宗繁荣,百姓安居,军队强胜便收复此地,规划给了当地的百姓自己管理,直隶总督从京师调任官员镇守。但多年这里内外战乱还是?不断。 萧忌被封地西北后,从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十年间?,在这片土地上?不知道打了多少仗,将版图扩大到原来?的两倍,才有了现在的西北三州。 萧忌回到京师后,这里虽然依旧归王府管辖,但地广人稀,他的人不够用,调任了很?多京师的官员来?镇压,短短四年,边境遭侵扰不说,内地还多生匪患,若想在五年内将地域扩之五倍,亟需肃清内乱,开拓荒地。 当日,萧忌马不停蹄带着卓伦去了负责剿匪的临州衙门,安排了新?上?任的知府操练士兵十日内准备剿匪,回到王府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赵旻一整个下午都没?出门,王总管让云泉去看了看,云泉气呼呼的出来?叫骂了一番。卓玛见王总管对一个从中原过来?的毛头小子点头哈腰的,就知道自己闯祸了,跪在王府的大门前请罪。 萧忌一进门,便见卓玛自己跪着,见他进门便喊起了冤枉:“主上?,主上?您可算回来?了,卓玛,卓玛伺候希吉尔公主一贯都是?全心全力?的,没?想到还是?粗心大意,惹的世子不开心了,您惩罚老妇吧!” 回了西北,萧忌的心情?本来?是?不错的,他太想太想安定下来?了,急不可待想要给小孩儿一个家?,也希望赶紧忙完今后有更多时?间?陪赵旻,让他能更舒服的生活。 卓玛的性子他多少知道,闻言眉心一蹙,大刀阔斧进了门。 王总管将晚膳给赵旻送了进去,人也吃了,不见是?不是?生气了。 这边他还担心晚上?王爷回来?发现这件事生气,后面萧忌朝着寝殿横冲过来?,卓伦一脸懵小跑过来?。 王总管心道,完了,定是?卓玛先去找王爷告状了。 萧忌进了内院,害怕自己这么急匆匆的进去吓到赵旻,忍着性子停下脚步,远远地凝视着王总管,道:“怎么回事?” “主上?,”王总管抹了一把汗,“今日您刚回来?,卓玛就给您点上?了药香,许是?世子闻不惯味道,便将香料熄了,卓玛——” “卓玛她说了世子几句,她的性子您也知道,声音洪亮……” “才不是?!” 云泉蹲在世子门前,远远地听见王总管给那个女人辩解,哭着鼻子冲了过来?。 她就是?看不起世子!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他们世子。 云泉刚去海平侯府的那一年,娘亲因为?双腿没?办法劳作迫于生计将他找了个最好的府邸买了,但卖身的银子一分没?留全塞给待他进侯府的小丫头照顾他了。 他那会才五岁,刚刚断了奶,但是?头进侯府他就看见身上?穿着单薄衣服的世子在小厨房里吃冻了的粥。 而后的十几年,世子不知道被侯府的下人暗地里打过多少次。 丫头见了世子就要啐一口?,所有人都知道软弱的人好欺负。 直到后来?侯爷不出去买花酒吃了,夫人和侯爷才想起他们这个孩子,但世子已经?养成了受委屈不说的性子了,因为?只有那样才能要一口?粥同他一起吃。 他们都嫌弃世子性子软弱,谁能替世子设身处地想想。 “她训斥世子,一群下人围观,我们世子不要脸吗,你?们有没?有考虑过世子他也会内疚,他也会害怕,她就是?欺负世子,就是?看不起我们世子!” 云泉打了一个鼻涕泡:“呜呜呜,王爷您一定要提殿下讨回公道,呜呜呜呜,就您最疼殿下了呜呜呜呜。” 王总管吓得不敢说话了,他之所以没?那么说卓玛,只知道王爷若是?听了真话,一定轻饶不了她,若卓玛一条命就这么没?了,实在…… 萧忌咬牙沉道:“把人,捆了,扔到柴房关着。” 说罢,清了内院的人,缓了一刻钟的时?间?,将要杀人的情?绪压了下去。 萧忌动身去了寝殿,敲了敲门:“阿旻,哥哥回来?了。” 少顷,房间?里传来?响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赵旻脸上?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甚至还抬唇轻笑了声,乖巧喊人:“哥哥。” 青年小脸白皙,墨发便衬得脸更白了没?血色似得,长睫煽动几下,眼尾一点绯色遮盖不住。 虽然没?表现出来?什么情?绪,但是?就这么看小孩儿将所有事情?自己消化的样子。 萧忌心都要疼碎了。 第52章 第 52 章 赵旻扶着门框, 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萧忌,“哥哥怎么?不进来?” “乖。” 赵旻都没反应过来,萧忌炙热的怀抱就迎了上来, 他整个身子都被萧忌罩在怀里。赵旻蹙了蹙眉,双手撑在萧忌胸前,疑问:“哥哥, 怎么?了?” 萧忌:“没事,哥哥今日有些事情回来晚了, 让阿旻受委屈了。” “哥哥说的是香薰的事情?”赵旻:“阿旻没有委屈……” 萧忌松开小孩儿?,牵着他的手,将人拉牵到了房间:“卓玛的事情哥哥听云泉说了, 明日哥哥就?让她去宗祠。” 赵旻:“……” 下午他缓了一会儿?,云泉来了问了身边的小丫头,气呼呼的出去闹了一番。赵旻知道云泉是见不得他受气, 但这些算什么?气, 他就?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凝视, 能回忆起来一起不好的事情罢了。 “阿旻没有生气……”赵旻抽回了自己的手,“哥哥, 阿旻就?是不喜欢被很多人看着,没有生气,熏香的事情是阿旻没问……” 赵旻的话说了一半,萧忌便沉着脸,脚步一转,站在他面前微微垂眸吻了下来。 赵旻把话又压了下去,萧忌含着他的唇瓣, 吻的认真?,像是在安抚他一般。 少顷, 男人松开了他的脸,双手放在他的肩膀,柔声道:“阿旻,都是哥哥疏忽了。” 萧忌从前性子急躁,做事武断,总是站在高位指挥全局。赵旻抬眸,看着面前脸上略带疲惫的萧忌,心中升起酸意。 萧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明明是上位者。 “阿旻没事,”赵旻吁了口气,乖巧地拉着萧忌的手:“哥哥,早些休息吧。” 翌日,萧忌还?是将卓玛从硕王府调走了。 临走的时候,卓玛还?过来给他道了歉。赵旻从小就?知道性子软就?是会被欺负的,卓玛没有错,她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指责自己,可是萧忌昨晚对他说,像卓玛这样的人,不适合在王府留着,从前萧忌不在乎这些,但不代表他能容忍这些。 王总管侯在内院,清了所有的小厮和丫头,仅有白绒和云泉候着。 卓玛双膝跪地,在本族的礼仪中,她双膝跪是在赎罪,“世子金枝玉叶,是未来的君后?,都是老妇粗鄙,冲撞了您还?请您能宽恕老妇。” 赵旻站在台阶上,脸色没有什么?情绪,“嗯。” 又问,“宗祠是什么?地方?” 王总管解释了一句:“是供奉先?可汗的灵堂,在外临州外。” 卓玛没有不服气萧忌的处置,相反昨夜王总管找她谈了不少京师的事情,她与主?上分别了四年?,早就?对现在的主?上感到陌生。 原来,主?上还?能放下身段去伺候一个中原男人。 似乎有些希吉尔公?主?的影子了。 今日,她对这个性子温吞的中原男人刮目相看。看着文弱,却能将情绪藏的一丝不漏,难道所有的中原人都是这样? 赵旻:“那,路上慢些。” 赵旻说罢,王总管便差人送走了卓玛。白绒和云泉在一旁看着别提多解气了! “赵旻!!好样的,这个家伙之前总是说我是大吃货本仙人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白绒气呼呼的发泄了一通,拿着自己的小药箱子跑到赵旻身边:“还?是在西北爽啊,萧忌就?是大王你就?是王后?,本仙人就?是王后?的御医!以后?谁也不能欺负本仙人啦!” 赵旻:“……” 云泉:“…………” “殿下,咱们?不气了,还?是王爷好,能治治他们?!”云泉弄好茶水,便趴在桌子上看白绒给赵旻诊脉:“小王爷还?有五个月就?能出生了,真?好呀~” 赵旻闻言,眉心不禁一皱,“嗯……” 随后?又问了一句:“白绒,你哥哥,当真?能治心病吗?” “啊?”白绒一惊,诧异的看着赵旻:“你不会真?有心病吧?” 赵旻觉得自己不正常,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觉得自己好像情绪越来越淡了。以前明明和萧忌说话的时候,心里还?会惦记很多东西,或者在宁德的时候,遇见李勤的时候还?有些生气—— 但是卓玛的事情,他只是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事情,稍微有一点闷,然后?便觉得无?所谓了。 还?有萧忌,他不明白萧忌喜欢他什么?。 或许白聿自己可以见一见的,只是别让他给自己诊脉就?好。 赵旻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白绒:“!!!” 赶紧起身摸了赵旻的脉搏一把:“赵旻你别吓我,心病很难治的,白聿那个家伙从小就?有病,你别看他现在人摸狗样的,那都是他装出来的,没有人见过他真?正的样子。” 白绒说罢又突然后?背一战栗。 他似乎没有认真?观察过赵旻,赵旻总是做什么?兴趣都不大的样子,温温柔柔,好像捅他一刀他都不会反抗一样。 从在京师见他的时候他就?感觉有些奇怪的。 完了完了完了。 赵旻见白绒这么?诧异的模样,抿唇一笑:“没有那么?严重,我就?是……觉得自己好像没有什么?方向而已?。” “这还?不严重?”白绒:“天呐,本仙人的天塌了。” “你要不要这么?吓人啊,殿下从小就?这样,怎么?可能是病呢!”云泉气呼呼的瞪着白绒:“难道像你这样咋咋唬唬的才正常吗,王爷不也很稳重吗?” “不一样的,”白绒和白聿在暗室生活过,“萧忌难道没有情绪失控的时候吗,情绪会失控才是正常的,没有情绪就?是不对!” 云泉和白绒争论不休,赵旻想问的东西也没问出来,只好作罢。 …… 几日后?,萧忌率兵从临州边境偷袭一直盘踞深山的土匪老巢,数万人藏匿深山,易守难攻,鏖战三日,轻甲兵都筋疲力尽,最后?还?是采用险招制胜。 萧忌中了一刀毒刀,回了王府后?大家都忙坏了,赵旻也由心的有些担心萧忌,守在他塌前。 这日午时。 殿内,白聿将萧忌肩膀上的腐肉挖了下去,上了药,动作娴熟,看似已?经不是第一次帮萧忌处理伤口了。 “一些小伤,恢复几日便可,”白聿清洗了下手,他今日穿的依旧是一件不染纤尘的白衣,方才给萧忌疗伤的时候,渐了一些血迹在衣襟上,十分刺眼。 洗干净了手,白聿并没有离开,而是开始施针。 房间里只有赵旻守在萧忌身侧。 萧忌鬓角出了些细汗,唇色也淡了不少,脸上却没有什么?苦痛的表情反过来安抚赵旻:“先?生都说了是一点小伤,没事。” 白聿:“王爷才刚回西北不久,干嘛这么?着急清那些蛀虫,他左右多打劫大宗的商人,又生不了什么?大乱。” 萧忌上身赤·裸,精壮的肌理上遍布着不少伤疤,这些伤疤赵旻看过几次,每次再看还?是觉得有些发怵。 白聿将银针都施在了萧忌手上的左侧手臂上。 萧忌另一只手握着赵旻的小手,似乎当成了慰藉,淡淡回应白聿:“本王有本王要做的事情。” “主?上说的事情,不会是称王吧?”白聿微微一笑:“您太着急了些,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人又不会突然就?死了——世子您说对是不对?” 白聿话锋一转,将看似一句玩笑话抛给了他,说罢,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微微一阖,看着赵旻。 赵旻觉得他话中有话的样子。 萧忌蹙眉,看着赵旻有心事的模样,“阿旻?怎么?了?” 小孩儿?的眉心倏皱了一下。 萧忌只以为赵旻又担心了,哄人:“乖,本王死不了,阿旻还?没给本王生宝宝呢本王怎么?舍得死。” 白聿:“……” “主?上,您二位夫妻恩爱,可在下还?是孤寡一人。” “经脉都给主?上封住了,应该不影响您明日继续拿刀。” 赵旻心间漏了一拍,看着白聿将银针取下,萧忌方才还?不能动的手臂,恢复如初。 伤口还?在,这种治疗治标不治本,萧忌这么?着急招兵买马,扩展版图,急功近利—— 赵旻思忖的方寸间,白聿已?经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萧忌从榻上下来,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将受伤的肩膀遮盖住,“本王近日还?要去边境一趟,你随本王出行,回去收拾一下。” 白聿作揖:“遵命。” 说罢,白聿便起身告别了。 萧忌担心小孩儿?心里挂念他,拉着人到了外殿,哄着吃茶:“阿旻,哥哥真?的没事,莫要担心。” 说罢,萧忌将手轻轻放在赵旻的肚皮上,感受着连接着他们?二人血脉的孩子:“再等?两个月,本王肃清内乱,便能空出来两个月的时间陪阿旻生孩子。” 赵旻闻言,倏然抬眸,看着萧忌。 赵旻:“王爷,是想陪阿旻生孩子吗?” “自然,”萧忌:“这是阿旻和本王的孩子,本王第一个孩子。” 萧忌说罢,吁了口浊气,将赵旻揽在怀里:“阿旻,本王从前心里一直压着一块石头。” 赵旻蹙眉,心有些抖:“什么??” “旧事,”萧忌含住小孩儿?的唇瓣,少卿才淡淡道:“本王十二岁那年?,当时父皇染上恶疾,命悬一线,写?了封废太子的诏书改立本王为太子。” “先?皇后?为了萧琮设计宫女勒死了父皇,软禁了本王母妃和小妹三人,扶持着体弱的萧琮登基。” “此等?丑事,若暴露出来,萧氏难以立足,大宗一定?会内斗,所以先?皇后?杀了本王的母妃,将本王送到西北,小妹成了人质——” “可笑的是,母妃死前,告诉本王不要记恨萧琮,只要大宗和平一切都是都值得。” “十年?,本王等?了十年?,只求萧琮能容下小妹。”萧忌:“本王无?时无?刻不想活剐了萧琮,但是本王这么?做了,大宗的政局不仅会乱母妃还?要背负骂名。” “对的变成错的。” “所以本王一直骗自己,本王只需要查清楚萧玉的死和萧琮没关系,本王就?回西北替大宗守边疆。” “萧玉是萧琮容不下的,本王守的二十多年?的念头是错的。” “希吉尔是错的,本王的母妃才是错的。和平不是退让就?能得到的东西。” “本王一直不懂她,如今才恍然大悟,母妃她爱父皇,她能牺牲了自己保全萧氏的颜面。” 萧忌:“但本王不认同她。” “若今后?大宗必有内战,本王希望自己是能赢的那个,因为本王也有了阿旻,本王想和阿旻有以后?。” “哥哥心悦阿旻,背负骂名又如何?有阿旻就?够了。” 萧忌箍紧了赵旻的身子,由心发问:“阿旻能不能试着喜欢一下本王?” 第53章 第 53 章 肃清了临州山中?盘踞了两年?多的山匪, 临州支援边境的军队便有了一条近路可走。 翌日,萧忌率一支五千精锐骑兵,从山林抄近路去西方给乌恩的先锋军做应援, 穿过山林行军一天一夜,军队在临州最西北的方向停下。 临州西?边是兰国,边陲一个养骆驼为生的小国, 不足十万人口,军队懒散。乌恩前日传回临州的军报, 已经将计划用突厥语交代,萧忌埋伏在胡杨林中。 当天晚上,先锋军破了兰国的首城。说是都城, 但兰国带着都城一国五座城池,兰军溃败,兰国的国君降旗投降。 十日未出, 兰国被萧忌的骑兵占领, 撕开了再往西?行军的口子。 当夜, 乌恩和萧忌在营帐内商讨今后的行军路线。 乌恩在京师了不少时日,期间闻过赵墨的经历, 拜读过他撰写的几本书籍,对此人颇为赏识。 事实上,萧忌最初也看上了赵墨,打?听一番,得知赵墨是皇后的人,之后也邀过他进府吃茶但被回绝。 一个小小的兰国,最多抵上一个临州城的大小, 这一仗大的虽然顺利,但也只是行万里路的第一步而已。 乌恩给萧忌倒了杯浊酒:“主?上, 破了兰国,再往西?就是西?戎,西?戎人擅长马战,这一块地方恐怕没有一年?难以打?下?,若有一位——” “师父不必说。” 萧忌曲腿,目光放在碗里的浊酒,神情有些凝重。 萧忌在西?北打?了十四?年?的仗,把原先诸国占领的位置全都拿下?,逼得西?戎和蒙古人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跑了几百里。 少年?当年?一柄弯刀,打?的西?边诸国屁滚尿流。如今萧忌神情都凝重了,乌恩知道自?己预估的时间都是少的。 “一年?拿不下?就两年?,”萧忌仰头痛饮,“不打?速战养精蓄锐。” “明日师父就回临州,这两个月先将三?州内匪患解决。解决了匪患减免税收,让西?戎和兰国的百姓过来种地。” “是。”乌恩生怕萧忌着急,却不想自?己看着成长的男人早就成熟了,乌恩一笑,道:“主?上和从前不一样了。” “是吗?” 萧忌将酒碗放下?,握着缠绕在手?腕上的一根素色发带,道:“本王很快要当父亲了。” 多日前,萧忌将自?己埋在心底的秘密全都倾诉出来。许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他又着急想要一个答案了。 大概是心底也清楚,小孩儿现在离了他那?里都去不了。他有底气,也没底气,既放不了手?,也不敢问。 没想到?。 赵旻说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是觉得他和其他人不一样。 萧忌一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他日本王逐鹿中?原,才有底气给本王的人承偌。” 乌恩:“……” “老将老了,哎呦,听不得你们年?轻人这么酸溜溜的情话了。” “睡了明日就随主?上回城,助主?上早日逐鹿中?原,登峰造极。” 萧忌:“好。” 迫不及待. 赵旻答应了萧忌一件事,觉得平淡的生活有了些趣味。 萧忌一走就是数日,硕王府里的大小事都交给了他管,小到?一些花草的种植,大到?萧忌要处理的军务文书,都要他亲力亲为处理。 王总管从前在摄政王府的时候便打?理府中?的事情,一些事情上能帮着赵旻,便每日寸步不离的守着。 王总管将这个月的账册从书架上取了下?来,交给赵旻:“殿下?,这是这个月要的账册,您昨日说要自?己整理,老奴就没动,不过项目有些杂,整理起来要花些时间——” 赵旻手?里处理这三?州松开的军务文书,按照时间整理整齐了,弄完他抬眸看了眼?王总管抵过来的账本,道:“没事,反正我闲着也没事做,一会儿拿回内院看吧。” 王总管:“是。” “再过些日子,您的身子就重了,府里要多备一些使唤丫头和小厮,老奴的意?思?是要提前准备些,虽多花些银子但提前买回来管教管教,到?时候不出差错。” “嗯……”赵旻将文书归置好,手?轻轻抚在肚子上,如今已经五个多月了,算算时间只剩下?不到?五个月的时间。许是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赵旻心都木了,再听这件事已经没了情绪。 只是肚子要比一般的妇人小很多,若衣服穿得宽敞,根本就看不出身子。 赵旻现在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降生。 赵旻:“那?就提前准备吧,劳烦王总管再请一个京师厨子吧,近日吃的荤菜有些多,口味重,反而吃不下?太多东西?。” “是……”王总管有些意?外,世子从前从不挑拣饭菜,倒是难做,“那?老奴今日就去准备。” 赵旻:“好。” 说罢,王总管准备离开,突然又想起这几日白?聿先生来过几次,打?听了赵旻一些情况。 “殿下?,”王总管迈出去的脚又踏进来,交代了一句:“这几日白?聿先生问了老奴几句话,您有些忙,老奴忘了给您说一句。” “什么话?”赵旻问。 “倒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王总管:“问了一下?……前侯府的事情,老奴没全说,糊弄了几句,不过老奴觉得白?聿先生好像对您的身子很关照。他是主?上的人,应该是关心您。” “好,”赵旻应了声,王总管便出门了。 傍晚,赵旻在内院算王府的账目。 硕王府的内院有十多间套房,半天都逛不完,所以白?绒和云泉都住在这里。 黄昏渐沉,天际一片橙光,绵延直至沉下?山脚。 赵旻自?己忙,白?绒和云泉在一旁的树林里养蛊虫玩儿,赵旻喜欢安静,院子里没什么人,他也专心。 直到?面前的石凳前多了一道白?色身影,赵旻才放了放专注的神经,抬眸看去。 白?聿修长的指节从绸缎大袖里伸出,摘下?宽大的兜帽:“殿下?。” 面前的男人要比白?绒高出半头,几乎和萧忌持平,身材略纤瘦了些,但不是少年?人的单薄。白?绒对他说过,白?氏双生子的传闻是假的,他与白?聿不是亲生兄弟,而是被白?家买回去练蛊用的。 看得出来,白?聿要比白?绒大些。 白?绒说白?聿不是好人,赵旻虽然没有与他深入接触过,但也觉得白?绒的话应该可信。 面前的一袭白?袍的男人冷幽幽的眸子盯着他看,目光似火舌,从他身上烧过。 赵旻合上账本,主?动问道:“白?先生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在下?只是担心殿下?的身子,”白?聿说着,倏然伸出手?握住了赵旻放在桌子上的手?腕。 甫一接触,赵旻手?腕一凉,只觉得他的体温低不似正常人。 赵旻微蹙眉,挣扎了一下?:“你做什么?” “诊脉。”白?聿的力气很大,冰凉的几根手?指快速在赵旻手?腕处滑过,像极了蛇信子缠绕的黏腻触感。 少顷,白?聿松开了赵旻。 赵旻用衣袖遮住自?己的手?,抿唇,带着敌意?:“你,看出来什么了?” 白?聿淡淡一笑,“殿下?和主?上很久没同房了。” 赵旻:“……” “关,关你何事……” “阿绒没和你说过吗?”白?聿真?心的建议道:“男子产子与女子不同——” 说罢,白?聿将目光落在赵旻腰腹间:“殿下?的腰很窄,产道一定紧致,若不多行房事,孩子会不好生的。” “别说了——”赵旻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白?聿虽然也是医师,但是与白?绒单纯的性?子不同,让人反感。 “不要说了,有白?绒在,不需要先生操劳。” 赵旻:“请回吧。” 赵旻本来还想询问白?聿自?己是否有心病的事情,如今看来,他也不需要问了。 “阿绒的药救不了你,”白?聿纹丝不动,甚至还微微眯着眼?,笑着看着赵旻:“见世子第一眼?,在下?就看出您的身子不对劲,今日一看果真?不对。” “阿绒给你下?了毒。” “没解药。” 白?聿:“这个孩子眼?下?看着不大,到?了最后一个月会疯长最后吸干你的养分,血气亏损生森*晚*整*理产时必定血崩。” “与先生何干?”赵旻蹙了蹙眉心,平静说道。 白?聿没有觉得奇怪,赵旻的反应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自?然有关,世子帮在下?一个忙,在下?帮世子治病如何?”白?聿循循善诱:“殿下?难道不想活下?去吗?” 白?聿:“殿下?应该是不想活的,因为在世子眼?中?看不到?希望。” 赵旻有些发怵,手?心出了些细汗,“我……不劳烦白?先生。” “好吧,”白?聿有些失望,“本来以为殿下?可救,罢了。” “不过殿下?若是想治病,欢迎随时来找在下?。” 赵旻无言,看着白?聿的身影渐行渐远。 将他说的话全都选择性?遗忘掉。 …… 亥时左右,赵旻整理完账本,洗漱完收拾衣物,将白?绒给自?己的那?套角先生取了出来。 萧忌好像很喜欢这些小物件。 赵旻将盒子放在塌前,缓了少顷,打?开看了眼?里头大小、粗细不同的玉器,微微皱了皱眉。 萧忌说的喜欢,是不是就是投其所好? 等萧忌回来的时候试试—— 赵旻将盒子放在塌前的小几的抽屉里,发现抽屉有些松动,还未换位置,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阿旻,休息了吗?” 是萧忌。 萧忌怎么回来了? 赵旻有些意?外,手?上一乱,将手?上的木匣子打?翻在地,下?一瞬萧忌推门而入,赵旻懵了,还没准备好问萧忌呢。 赵旻连连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使劲将小抽屉推上。 萧忌进门,掀开珠帘,见小孩儿红着脸在塌前来回踱步,“阿旻,方才怎么了?” 赵旻舔了舔唇:“哥哥,没事……” 话音未落没合好的小抽屉‘啪嗒’一声掉了下?来,有些重量的玉器悉数落下?,滚到?赵旻光着的脚下?—— 第54章 第 54 章 白玉雕刻的物件掉落在塌前的羊毛毯子上一声闷响, 光滑冰润的玉器贴着肌肤传来冰凉的触感?。 赵旻慌不择路,蹲下?身去?捡,萧忌却大步流星踏步过来, 先扶住了赵旻:“无事,哥哥来捡。” 赵旻脸上?绯红一片,赵旻不知是不是地域的习惯, 他?太过腼腆,而萧忌则不屑遮盖这些, 可能西北的民风豪放一些。 萧忌身上穿着一套玄色劲装,身上?带着初春的寒气,淡淡的墨香变得凝重, 赵旻蜷缩在萧忌怀里,被他稳稳放在榻上:“哥哥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忌俯身,将毯子?上?的玉器都捡了起来, 放回了小抽屉里, 随后俯身上?床压在赵旻身上?, 吻了吻他?的额:“轻甲军明日酉时才能到临州,哥哥想阿旻, 便连夜赶回来了。” 萧忌松开了怀里的人,几日没见,如隔三秋,“阿旻,想哥哥不想?” “嗯。”赵旻主动抱住了萧忌,“哥哥去?洗洗那些,挑个小的, 今晚可以试试。” 说罢,赵旻又羞涩解释了一下?:“现在差不多到时候了……旁边还?有药膏可以用。” 萧忌说过白绒和他?交代过他?的身体, 萧忌大?概也知道,这些东西是白绒买过来的,赵旻想要不要再说一下?,只见萧忌起身了,翻开抽屉,找了一件小巧些的拿去?:“哥哥先去?洗漱,一会儿?回来帮阿旻。” …… 片刻温存后,赵旻塌着腰,软绵绵地伏在萧忌怀里,凌乱的被褥皱巴巴的铺在身下?,几件小巧的玉器沾着晶莹散在狐裘毯上?。 青年一双带着汗珠的双腿绵软的靠着软垫上?,全身都泛着粉。 萧忌让怀里的小孩儿?缓了一会儿?:“乖,靠着哥哥。” “嗯……”赵旻应声,将脸颊埋在了萧忌颈间,小口喘着气儿?。 还?酸酸涨涨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是没他?想象的那么难受。 休息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赵旻身上?的汗珠下?去?不少?,逐渐适应便抬起了头,小心的抵着萧忌的下?颌:“哥哥,可以取出来了……差不多。” 萧忌没应着赵旻的意思,大?掌扶着小孩儿?,手上?轻轻捻、推了几下?:“急不得。” 又道:“阿旻是以为哥哥喜欢这些才提起来的?” “不,不全是。”赵旻哼了声:“不知道为什么……不想以前那么难受。” 大?概是萧忌的更可怕些。 身下?的青年身子?又绷紧了,萧忌手上?便不动了,缓了一会儿?将东西取了出来。 弄罢,萧忌舔了舔赵旻眼角的泪珠,哄着人:“阿旻抱好,哥哥带你去?洗漱。” 身下?的人早就没了力气,不说话了,只哼哼几声,萧忌抱着人直接进?了浴桶,将青年身上?细细的清洗了一遍。 赵旻脑袋昏呼呼的,坐在萧忌腿上?后背全靠在萧忌身上?。身后萧忌手中?缠绕着赵旻一缕湿发,抵着赵旻的后颈上?:“阿旻好香。” 说罢,又扶着赵旻的脸颊,吻了上?去?,撬开唇齿,勾着湿濡的软舌,扫荡一圈又渡了口水过去?。赵旻被亲的合不上?嘴,分开时津液顺着小嘴儿?流。 “不亲了,”赵旻撑着萧忌的胸口,迷迷糊糊间不小心碰到了萧忌肩膀上?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手上?黏腻温热,赵旻觉得不对,抬眸一看萧忌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 赵旻一下?清醒了不少?柳眉微微一蹙,看着萧忌急切的问:“哥哥,你的伤口。” “没事,”萧忌将胳膊伸了出去?,抱着赵旻出了浴桶,晶莹的水珠顺着精壮的麦色肌理簌簌落下?,在木质地板上?留下?凌乱的脚印。 擦干净身子?,赵旻取了药箱帮萧忌清理伤口。 床上?的一片狼藉根本来不及清理,两?人就坐在带着腥膻甜味儿?的塌前,一个心猿意马一个聚精会神。 赵旻将纱布包好,才吁了口浊气,乖巧道:“好了。” 萧忌一只手被赵旻抓着不能动,另一只手挠着小孩儿?的腰,幽暗的金色瞳仁落下?青年颈间多处红痕上?。 萧忌笑了一声。 赵旻不解,收拾完药箱,看着萧忌:“哥哥笑什么?” “没什么。”萧忌俯身将床上?的玉器拾掇了:“哥哥将这几件清洗一下?。” 小巧的东西萧忌一只手就抓住了,大?刀阔斧从内殿离去?。 …… 翌日,乌恩带着一半轻甲军浩浩荡荡进?了临州城。 萧忌陪着赵旻在王府待了一天,酉时后便去?了府衙。 萧忌走了,赵旻便直接进?了书房,继续翻看账目,天色渐渐沉下?的时候,王总管带着一些穿着银甲的官兵进?了内院。 赵旻闻声出了门,见十几人领头的是白聿,他?在院子?里和王总管说了几句话,王总管便上?前来:“殿下?,主上?有紧急军务在身今夜就不回来了,白先生过来取些东西。” “好,”赵旻应了声:“要取什么?” 王总管:“……殿下?稍等,老奴去?问一下?白先生。” 王总管说罢,又折了回去?,在内院里和白聿说了几句话,白聿便摘下?兜帽上?前。 白聿:“殿下?东西在您的寝殿,劳烦殿下?带路。” 白聿是萧忌的医师,他?要拿萧忌的东西,萧忌大?概又要出远门。 赵旻应了声,带着白聿进?了寝殿。 白聿在外殿取了萧忌昨夜放回的弯刀,“东西在下?拿走了,麻烦殿下?了。” “无事。”赵旻说罢,白聿背着萧忌的刀就要出门,赵旻思忖少?顷喊住了白聿:“白先生。” “殿下?还?有事情找在下??”白聿道。 “王爷是要去?边境防线处吗?”赵旻多少?听萧忌说了一些他?的计划,虽然不懂萧忌现在具体要做什么,但是知道萧忌是想招揽兵马。萧忌说未来若有一战,他?要赢。 这一仗在五年后,萧忌会输会死?。 赵旻心中?不知何种滋味,似烈火焚心,如煎如烹。 白聿:“临州城四面环山,其中?有一条山路是西域去?大?宗行商的必经?之路,今日那边的线人来报,眠山地带突生泥石流,一些山匪对天灾应接不暇不顾防备,此时出兵剿匪,大?约不出半月,就能肃清眠山一带所有匪患。” “原来是这样,”赵旻缓了少?顷:“还?望先生嘱咐王爷多注意安全。” “好,”白聿笑了一声,冷幽幽的看着赵旻:“主上?骁勇善战,一些小小的山匪处理他?们?只是时间问题,倒是——” “不知再过几月,殿下?若突然离去?,被蒙在鼓里的主上?该如何应对。” 白聿说罢,脚尖一转,突然逼近赵旻。 赵旻来不及防备,本能往后退了两?步,被白聿抵在了书案前。 “做什么?”赵旻被吓了一跳,手抵在白聿胸前,但白聿与他?保持了一臂的距离:“先生自重。” 白聿眯了眯眼,手轻轻放在赵旻脉搏上?,冰凉的指腹动了两?下?,倏地退后一步,道:“殿下?,你脖子?里好多吻痕。” 赵旻有些温怒,揪着自己的衣襟,盯着白聿:“先生,自重。” “在下?只是想给殿下?诊脉,”白聿摊手,无奈:“没有其他?心思。” “殿下?的病阿绒治不好,主上?这一走就是半个月,殿下?当真不想活下?去?吗?” 赵旻:“……” 他?如何不想活下?去?。 只是,他?能活下?去?吗? 赵旻垂眸,挤出来一无奈的笑:“倘若我告诉先生,我活不了呢?” 他?拼了力想挣脱王宴,却?意外有了萧忌的孩子?,萧忌明明和萧景驰感?情深厚,却?一夕之间成了死?敌。所有的齿轮不管如何改变,命运始终走向既定?的终点?。 赵旻鼻尖有些酸:“说出来先生肯定?不信,不说也罢。” “殿下?不说,怎么就知道在下?不信呢?”白聿摘下?了萧忌的弯刀,缓缓关上?房门,踱步走到赵旻身边,循循善诱:“只要殿下?答应在下?,若有朝一日主上?能一统天下?,将西北三州交给在下?,在下?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保殿下?。” 白聿擅蛊惑人心,一双冰蓝的眸子?藏着说不尽的魔力。 “我……我做不了主,”赵旻觉得自己有些失控了,这些事情一直压在他?心底,若不是白聿总是这般没有规矩的逼问……他?大?概要带着这个秘密长眠地下?。 “先生,时间不早了,您请吧。” “这件事在下?已经?找主上?说过了,主上?自然同意,只是主上?交代过若是殿下?不说,在下?就不能问您身体不好的事。”白聿:“殿下?当真以为主上?什么都不知道吗?什么能瞒过他??” “主上?只是在等殿下?敞开心扉。” 白聿抓着赵旻的手腕,质问:“殿下?,你当真忍心?” 赵旻衣袖下?的五指倏然收紧,指甲几乎要欠进?肉里:“先生什么意思?” 萧忌怎么会知道他?生子?药的事情呢?白绒不可能告诉萧忌的。 或者是白聿在骗他?? “你要做,做什么……”赵旻:“白绒是因为你才逃走的吧?” “阿绒在西北长大?,他?性子?再野还?是会忍不住回家的,”白聿有些头疼:“若西北三州握在在下?手里,阿绒就跑不掉了。” “什么意思?” 赵旻难以置信的看着白聿,他?说这话的神情实在别扭,不像是哥哥要保护弟弟的模样。 “白绒他?已经?长大?了,为什么要被你束缚,”赵旻:“若他?认你,自然不会走。” 白聿无奈:“因为他?不能接受和在下?做——” “在下?和殿下?说这些做甚。” “言归正传,殿下?当真不要给您治病吗?” “你……” 赵旻觉得白聿可怕极了,他?的话自己甚至不能消化的了,他?抵触,不想和白聿再说下?去?了,“我,我不想和你说,我自己告诉王爷。你的事情我帮不了你,请回吧。” 第55章 第 55 章 白?聿紧紧攥着?赵旻的手腕, 那?双摄人心魄的蓝色眸子微微一阖,“殿下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考虑,不急。” 说罢, 赵旻用了力气去推白聿:“先生,请离开。” 白聿没有再多费口舌,淡淡应下, 打开房门。 恰好,这时候白绒过来给赵旻送药。 见白?聿从赵旻的寝殿出来, 身后赵旻脸上带着?怒色。白?绒一下自己就点着?火了,气呼呼的冲了上去,揪着?白?聿的衣襟:“你你你, 你对?赵旻做什么了?” “混蛋你个混蛋!” “你是不是欺负赵旻了,你敢欺负本仙人的人——” 赵旻扶着?门框跟了出来,示意白?绒道?:“白?绒, 我没事?。” 白?聿衣襟被白?绒抓的有些松散, 白?皙的脖子被挠了好几道?红痕, 他也?不怒,慢条斯理抓住了少?年?, 冰凉的指节细细揉捏少?年?的腕,“阿绒,不是每次做错事?瞒着?就能蒙混过去的,你这次闯的祸太大了。哥哥需去眠山一趟,回来后——” 白?聿贴着?白?绒的耳垂说了句仅有两人能听见的话,说罢便松开了白?绒,带着?轻甲士兵离去。 白?绒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啐了一口,用脚使劲儿跺:“变态, 大变态!” 赵旻平定了一下情绪,看着?门外的少?年?,神情有些凝重,“白?绒,你没事?吧。” 白?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过来找赵旻的:“我……我能有什么事?。” “你没事?吧?”白?绒上前扶住赵旻:“那?家伙有没有欺负你?” 赵旻蹙了蹙眉心,觉得脉搏上还?有那?种恶心的触感?,“他,他给我诊脉了。” 白?绒:“!!” 白?绒一点就炸了,“完了完了,怪不得方才那?家伙这么嚣张,原来……” “完了完了完了,”白?绒一把将赵旻拉进房间,吓得开始哭鼻子,“赵旻,萧忌要是知?道?了你的生子药有毒,一定会收拾我的呜呜呜。” 赵旻安抚白?绒:“没事?的。” 方才白?聿对?他说萧忌知?道?他身子不好,想来萧忌心里应该有些底。 赵旻吁了口浊气,心里被白?聿方才的话填满了。 …… 翌日,临州府衙差人送来了萧忌的信。 信里交代了如白?聿所说的情况,萧忌早在白?聿回王府取刀的时候,就已经去眠山地带了。 赵旻在府中读完了信,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心神却一直安静不下来。 正午的时候,王总管将买回来的新奴仆领进府内。 先硕王府没人住着?,只?是惯例保养和打扫,仆人不多,但?现在不同了,王爷回来了,殿下还?有身孕,没有人伺候不行。王总管一下子买了二十多人,人备齐了却又带不过来。 王府的一草一木都需要精心打理。 原先家里有卓玛操劳着?,卓玛一走,整个硕王府的事?情全都压在了王总管身上,账目上赵旻还?能帮写忙,但?是一些需要落实的工作实在太多。 吃完午膳,王总管带了几个机灵的小厮去赵旻房里伺候。 王总管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进了书房,“殿下,您还?在看账册呢?” 赵旻神游,书案前的账册虽然打开着?,心思却没在上面,王总管喊了两声赵旻才反应过来,“怎么了?” “今日人牙子将小厮们都送过来了,老奴送了一些去您房里干一些打水擦地的粗活,剩下的有几个嬷嬷,未来能照顾小主?子,还?有一些丫头,原先都是卓玛——” 王总管话说到一半,又咽了下去,他在王爷身边伺候多年?,当年?从这里回京师,如今又回来,王爷信任他,就是因为他有分寸。 “到底怎么了?”赵旻合上账册,看了眼王总管地上来的名?单,眉心微微一蹙:“这么多小厮和丫头……” 赵旻抬眸,目光落在欲言又止的王总管身边,突然就明白?他的用意了:“王总管的是想问卓玛能不能回来吗?” 王总管闻言感?觉跪了:“世子,老奴不该有这样的心思,您就当老奴今日没来过,老奴这就去吩咐下人们做事?。” “罢了,”赵旻确实没有记恨卓玛的意思,只?是没有和卓玛这样土生土长的西北女子打过交道?而已。 他接触最?多的就是卓伦了。 熏香的事?情卓玛虽然冲动,但?本意也?是为了萧忌好。 这里毕竟是萧忌的家。 “卓玛是希吉尔公主?的丫鬟吗?”赵旻问。 “是……”王总管:“卓玛是先可汗送给公主?的丫头,原先公主?进京卓玛还?小,公主?就将她送回去了,后来主?上来了西北,她就一直在硕王府当差。” “那?也?是哥哥的故人了。” 他从来没好好了解过萧忌,而王总管说话总是太圆滑。 赵旻:“您去将人接回来吧,府里这么多小厮丫头也?需要熟悉的人的带教?。” …… 离开后,王总管觉得自己有些擅作主?张了,他怕小世子不开心,这件事?还?是主?上安排的,但?是世子发了话,他又不得不做。 晚膳后王总管差人将卓玛从宗祠带了回来。 卓玛在硕王府当差多年?了,一走没想到自己还?能回来,心里对?这位中原来的贵人更敬重了几分。 当晚赵旻休息的早,不知?道?王总管将人带回来了。 翌日醒来的时候,甫一出门便见卓玛行五体投地之礼在院子里叩着?。 赵旻:“……” 赵旻觉得无言。 他无所谓卓玛回不回来,或者走不走,他也?不需要什么道?歉。 王总管陪着?卓玛跪了一夜,因为没人敢打扰赵旻,所以一整夜无人知?道?。 赵旻站在台阶上,看着?地下匍匐的两人,心间漏了一拍。 王总管见赵旻出门了,才慢悠悠的又叩首致歉:“殿下,昨日是老奴莽撞——” 赵旻吁了口浊气,打断了王总管的话:“快起来罢。” “不要跪我。” “这件事?我会向王爷解释的,去忙吧。” 王总管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带着?卓玛去了前院,把新买回来的小厮和丫头交给了她带教?。 多日后,效果显著。 赵旻心静不下来,一直担心萧忌,王府的事?情除了账册其他都交给王总管了。卓玛回来后一直没在赵旻面前漏过面,但?是训练的小厮和丫头确实有成?效,短短几天的时间,整个后院焕然一新。 移植了几株红梅、因为气候原因竹子在这里不能生长,便将干竹编织起来,在赵旻平时喜欢吃茶的地方弄了一面竹墙,十分逼真。饭菜也?只?做京师那?边的口味,新鲜蔬果采购了便第一时间送到赵旻的卧房。 除此之外,除了云泉之外,还?有一个新来的小厮,将赵旻的日常习惯都摸透了,把能干的细致活儿都干了。 云泉的工作轻松了下来,每日就陪在赵旻身边给他解闷,但?是还?是对?王总管把卓玛弄回来的事?情不爽。 这日,距离萧忌去眠山已经过去七日,除了府衙隔一两日传个消息外,就没别的信儿了。 赵旻心里放不下萧忌,去了一趟府衙,给萧忌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去。 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该吃晚膳,赵旻直接回了内院,却见卓玛差人将赵旻身边的新来的小厮捆住了。 赵旻和云泉进门,刚好见这一场面。 卓玛见了赵旻就愧疚,还?不等赵旻说话,就先跪了下去:“殿下,还?请您听老妇解释一句。” 赵旻蹙了蹙眉心,“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卓玛去了方才从小厮包裹里找出来的玉牌,呈给赵旻:“殿下,方才老妇去您房间外送花,见此人偷偷摸摸的出来,便在他身上搜出来这块玉牌。这是主?上赠殿下的定情信物,若被这个手脚不干净的小厮偷了去了如何得了。” “老妇没有要擅作主?张的意思,只?是老王不在,老妇就只?能——” 定情信物? “罢了,”赵旻接过卓玛递过来的玉牌,“将人先看住,一会儿我问问他。” 说罢,卓玛这才起身,将那?小厮差人关了起来。 卓玛说的定情信物是萧忌给他的玉牌。 赵旻手里攥玉牌,抬眸见卓玛逐渐远去,思忖片刻,喊住了人:“卓玛,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卓玛脚步一转,有些诧异的回眸看着?赵旻,连连应下:“殿下,您要问什么?” …… “早些年?西北边境地区的胡人掳走了很多中原人,物色了很多美貌的小绾和女子建了一座花楼,还?将成?年?男子当奴隶用,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好像是主?上十八岁那?年?,攻下现在的临州城。当时的临州不必现在百姓贫苦,但?是为了感?谢主?上,便将开采的一块美玉献给了主?上。” “主?上得了玉便派人重新雕刻了现在的款式,一直挂在身边。” 卓玛:“当时主?上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便有人以此打趣主?上,说玉牌是主?上攻下临州的荣誉,未来要送给王妃做定情信物的。” 房间内,赵旻的手细细揣摩那?块花纹简单的玉牌,心里升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 萧忌当时只?将玉牌送与他做通行令,并未说过这玉牌的由来。 但?赵旻又觉得萧忌给自己玉牌的时候与自己不过刚刚碰面,怎么会将如此贵重的东西给了他。 但?卓玛又将这个东西说的这么重。 难道?萧忌很早就是喜欢他,不是单纯的想睡他吗? “我知?道?了,”赵旻想不明白?,便将玉牌仔细收了起来,“幸苦了,那?小厮先关着?吧,明日我在细细问他,不可伤人。” 卓玛给赵旻行了礼:“老妇记下了。” 说罢,卓玛又想了想,一言不合噗通又跪下,给赵旻行了叩礼:“先前老妇冲撞了殿下,实在罪过,殿下宽容不与卓玛计较——” 赵旻:“……” 赵旻无心计较一些小事?,但?是王总管和卓玛这些日子畏手畏脚做事?,就知?道?他们被萧忌训怕了。 赵旻思忖少?顷,垂眸看着?手里贵重的玉牌,缓缓道?:“若真要这般,那?便帮我做件事?吧。” 卓玛眼前一亮,“殿下要老妇做什么?” 第56章 第 56 章 翌日, 赵旻一早起?来,将?昨日那个偷东西的小厮审了一番。 小厮是?人?牙子正规途径买卖过来的,签了卖身契便?成了府里的人?, 一般不会行盗窃之事。 赵旻也管理了硕王府几日,这种事情?虽是?第一次遇见,但已经做好对策:“你既然已经签了卖身契, 十年内便?要在王府当差,如今做出来这种行窃之事, 王府是?留不得你。” 小厮不是?本地人?,是被人牙子骗过来的,若不是?为了救老母亲, 他也不敢行窃啊。 小厮:“大人?,小人?也是?因为家有老母亲需要药材,这才打起?了偷东西的主意, 您就看在小的一片孝心的份上, 千万不要将?小的送去官府啊。” “呸呸呸!亏我这几日这么相信你, ”云泉这几日带着这个小厮,都让他进了世?子?的卧房, 没想到他竟然偷世?子?的东西,“殿下,必须把?他送官!” “等过?几日王爷回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赵旻思忖少顷:“你方才说是?为了买药,可卖身的银子?足有二十余两,又怎么会不够吃药?” 小厮回想起?自己的遭遇,痛哭流涕:“是?人?牙子?, 人?牙子?从眠山将?小的骗了过?来。小人?家里最近遭了天灾,老母亲染病卧床, 小人?这才想来临州找些粗活干,谁想遇到了人?牙子?,卖身的银子?小的只收了二两,这才不得已想先拿东西去卖钱……” 白绒啃着一个果子?,不屑道:“赵旻,你可别听他瞎说,临州的人?牙子?是?府衙的人?,说白了就是?萧忌的人?,怎么可能扣他的银子?。” 赵旻拿不定主意,如今萧忌也不在,这么将?人?送去官府——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如何?且他如今这说辞对他也没有益处。 赵旻吩咐王总管:“先关起?来吧,改日等王爷回来的再做定夺。” 几日后,府衙送来了眠山的消息,说是?山匪剿灭,但此处的地势险峻,山洪冲坏了了路,押送人?犯回临州大概还要几日。 这日中?午,卓玛将?赵旻安排的事情?办妥了,拿着从城里首饰作坊雕刻的玉牌乐呵呵的送了进去。 赵旻在院里看临州和眠山的舆图,卓玛进了内院,便?扯着嗓门喊:“殿下,您交代?的玉牌雕刻好了,可好看了,您快瞧瞧。” 卓玛说萧忌送自己的玉牌很有意义,赵旻心里觉得自己也该送给萧忌同样的礼物,但是?又不知送什么,便?喊卓玛找到给萧忌雕刻玉牌的师傅,又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款式。 赵旻答应了萧忌要学着喜欢他,这种互赠送信物的事情?,也应该要认真对待。 赵旻收了舆图,接过?卓玛送来的玉牌,打开看了一下,确实一模一样。只是?萧忌的那块料子?更通透些。 卓玛:“殿下,主上一定会喜欢这件礼物的。” 赵旻应了声,将?玉牌合上,“眠山出了点?意外,还需多等两日王爷才能回来,照看好那小厮。” 卓玛应下,“老妇这就去看看人?。” 卓玛的性格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赵旻从她嘴里打听了不少萧忌的事情?,这些事情?都是?王总管不会给他说的。 当天晚上,赵旻早早休息,约莫亥时左右房间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赵旻睡的浅,以为是?萧忌回来了,谁料刚起?了床,外殿的门就被撞开了。 在偏殿睡觉的云泉也被吓醒了,点?着蜡烛,只见一身泥污的卓伦握着一柄弯刀进了房间。 “卓伦姐姐?”云泉吓了一跳,连忙要去扶人?,卓伦挥了挥手,“没事,没事。” 赵旻蹙眉,还是?扶了一把?卓伦,“卓伦护卫,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卓伦一身红色劲装,半身都是?干了的泥渍,高高竖起?的发髻上和脸颊上也没能幸免,但好在没见受伤,只是?略带疲态。 卓伦缓了一缓,撑着弯刀起?来:“殿下,主子?就是?让我过?来告诉您一声,眠山没什么大事,最多再有十日他就能回来了。” “怎么还要十日?”赵旻:“府衙今日说山匪已经剿了吗?” “此事说来话长——”眠山虽然离临州不远,但是?一路上全是?恶劣天气,卓伦怕府衙那边的卧底再生事端,便?一路没停,徒步跑回来了。 说罢,卓伦长吁了口气:“殿下,我先睡一会儿——” 赵旻:“……” 云泉:“…………” 一个时辰后。 白绒给卓伦诊完脉,好奇问?:“她这是?跳泥坑了?” “可有什么事?”赵旻有些着急。 “没事,就是?两三?日天没睡觉而已。”白绒:“让她睡到明天早上,应该就能醒了。” 如白绒所说,卓伦从眠山回临州,不能骑马日夜不停的赶路,这才疲惫不堪。翌日午时左右,卓伦睡醒了。 赵旻一直让云泉守着,卓伦醒了,云泉便?来通知他了。 赵旻觉得事情?好像有些棘手,急匆匆的过?去,卓伦将?这些日子?眠山的情?况告诉了赵旻。 眠山天灾的事情?是?临州府衙报的信,过?去确实不错,但第二日边境的西戎便?突然开始活动,无?奈乌恩只能从眠山直接去了边境线。 卓伦和萧忌将?山匪头子?斩了后,又遭沙匪偷袭。 沙匪在戈壁一带活跃,离临州有数百里,定是?提前知道他们的路线埋伏在此。 这就说明,临州府衙内有卧底,官匪勾结。 卓伦觉得对方大概脑子?有坑,主子?既然已经回了西北,清匪是?迟早的事情?,就算之前真的官匪勾结,但听过?主子?在西北三?州的威名约不至于做出联合沙匪埋伏主子?的蠢事。 本来就死一个人?的罪,现如今要死三?族。 房间内,卓伦说罢,又安慰了赵旻几句:“殿下放心好了,一切都在主子?运筹帷幄之中?,之所以要十日,是?因为主子?要借题发挥罢了。” “咱们就等着主子?把?卧底揪出来就好了。”卓伦说吧,“主子?才走了四年,这西北就被大宗的官嚯嚯成了如今的模样,真不知道没了主子?大宗现在如何了。” “竟然这么可恨!”云泉:“怪不得前些日子?府衙人?牙子?贩卖的小厮都敢偷东西了,果然是?有内鬼!” 赵旻:“那,那王爷那边当真没事吗?” 赵旻已经有半月没见萧忌了,从那日分开后萧忌就什么消息都没有。 卓伦之所以赶回来就是?主子?怕小世?子?担心,府衙哪里的卧底又不确定是?谁,送信反而不安全。 再者说主子?身边有五千多轻甲兵着呢,沙匪擅长在戈壁作战定是?临时被喊了过?来,一群乌合之众刚好让他们省了时间。 卓伦:“殿下莫要担心了,主子?好着呢。” “您要是?实在担心——” …… 眠山,西北三?州内唯一的山林地势,初春多雨,导致山体滑坡,将?山匪出山的路堵死。甫到眠山第二日,萧忌率领几十人?上山断了山匪的水源。山林中?云迷雾罩根本找不到能饮用的水源,不出三?日,轻甲军就顺着上山顶找水源的山匪,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此时,森*晚*整*理眠山脚下,唯一的去路被莫名出现的沙匪拦下。 萧忌将?军帐驻扎此地。 领将?将?今日要带去沙匪跟前斩头的山匪清点?完,由一直最精锐的先锋军带着去沙匪蜗居的阵前杀头。 “主上,今日已经杀了第三?批了。”领将?:“若是?沙匪还是?不肯招安,咱们就顺手都剿了——” 西北的戈壁地带贫瘠无?法耕种,百姓只能靠饲养骆驼为生从商较多。萧忌在戈壁作战的时候从未见当地出现出沙匪,且这群乌合之众手里连几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可见这群人?和眼下这群占着一座山的恶匪不同,且里面可能有知道临州府衙内鬼。 营帐内,白聿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几,用来放置蛊虫,给萧忌施针封闭。 萧忌屈膝坐在小几前,淡淡道:“杀就是?,今日杀十人?明日就拎过?去二十个,最多再等他们七八日,等把?那批带头的杀完再不束手就擒便?直接拿下。” 将?领闻言,便?没有多说,带着人?便?走了。 白聿施完针,轻笑一声:“主上还真是?仁慈,既然成了匪您杀了就是?,好过?在这儿荒郊野岭的耗着。” “小万人?,若是?能招安回去开荒,多等些日子?也值得。” “最多十日,”萧忌活络了一下手臂,“多用些药。” 白聿:“主上一走四年倒是?把?血性养没了。” 萧忌沉道:“少废话。” …… 又几日后,傍晚,眠山脚下下起?来蒙蒙雨。 萧忌已经和沙匪斡旋六日,离家大半月,他的耐心耗的差不多了。 杀鸡儆猴的法子?有了作用,有一小百人?串联在一起?主动归降,将?对面沙匪的情?况细细道来。 带头投降的沙匪果然如萧忌所料是?戈壁地区的养殖户,都是?百姓聚在一起?人?多了便?成了沙匪。 据他所言他们五十户人?家的男子?做一排,只要在上头有命令的时候震震场子?不做烧杀抢夺的恶事,一次还可以领三?两银子?。但他们都是?老实人?,实在害怕成了那些被砍头的山匪,就打着巡逻的幌子?过?来投降了。 营帐前,白聿纤尘不染站在石台上,萧忌佩刀立在营帐前。 带头投降的沙匪交代?完,被卫队的领队带走。 白聿轻飘飘道:“临州果然有内鬼,这个内鬼怕不是?三?州府衙都有?” “持久战啊……”白聿:“主上的时间不多了。” 萧忌垂眸,看了眼缠绕在衣袖里的发带,道:“再等几日——” 萧忌话音刚落,不远处急匆匆跑过?来一个侦查的卫兵,“主上,卓伦护卫回来了。” 萧忌迎了上去,“卓伦?” 前些日子?山路难走,萧忌害怕小孩儿在家里担心便?让卓伦抄近路徒步回去了。 萧忌蹙了蹙眉心,算算日子?,六七日的时间,若是?从临州乘马车绕远路到眠山城,只需再走半日的路程就能到这里。 莫非小孩儿过?来了? 仅仅几千人?的轻甲兵埋伏在林中?还押着小千的山匪,林中?蛇鼠虫蚁数不胜数。 萧忌步子?走的急了些,还未走到阵营后方,就见卓伦和身着一身翠绿色衣裳的赵旻从山脚后方走了过?来。 萧忌大刀阔斧走过?去,阴恻恻的眸子?吓得两旁的轻甲兵都撤了两步。 待走到赵旻面前。 萧忌沉声道:“阿旻,胡闹。” 萧忌生气在赵旻意料之内,他本也不想这么冒险,但卓伦说乘车过?来不会有事,他又实在担心萧忌。 “哥哥,”赵旻上前,小手主动抓住萧忌的衣袖,小声道:“阿旻太担心你了,二十多天一封信都没有。” “主子?,后方的小路沙匪没人?知道,”卓伦:“属下将?影卫调了过?来,一路安稳。” 萧忌:“……” “过?来。” …… 营地只有简易的帐篷。 赵旻跟着萧忌回到营帐里,想将?临州府衙人?牙子?拐卖人?口的事情?和萧忌说一声,但是?萧忌好像很不开心。 赵旻知道自己不该来拖后腿,缓了一会儿赵旻想不到打破僵局的办法,将?自己准备好的玉牌从腰封上拆下。 赵旻乖巧咕哝一句,“哥哥,莫要生气了,阿旻给您个礼物。” 说罢,赵旻轻轻掰开萧忌的手,将?玉牌放在萧忌手心里:“定情?信物,阿旻回赠哥哥的定情?信物。” 第57章 第 57 章 赵旻将玉牌稳稳放在萧忌手心, 指腹上还沾着玉石的温度。 这是赵旻第二次送给萧忌礼物了,但是第一次送的发簪被骗了,不过这个玉牌是让卓玛找人做的, 应该靠谱,不会是假货了。 赵旻有些不好意思,少顷, 见萧忌没回应,才敢偷偷抬眸看萧忌:“哥哥……” 萧忌方才凶巴巴的, 赵旻有些内疚,他?已经认真道歉了,但现在抬眸看?着萧忌, 锋利的眉依旧紧紧蹙着。 “哥哥还生?气——”赵旻话音未落,唇上一热,炙热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萧忌将玉牌攥在手里, 主动上前一步, 俯身吻在赵旻唇上。 赵旻:“唔……” 唇是热的, 舌尖是湿濡的,萧忌还是生?气的。 萧忌拿着玉牌的那只手与赵旻的手握着, 微凉的玉冰将手心的感官放大了。 萧忌吻的又重又凶,浅尝辄止变成掠夺,单手捂着赵旻的后脑勺不断加深。 赵旻有点应接不暇。 舌尖舔砥着他?的舌根,口水被推来推去,勾着了还不算,又不讲道理的扫过上颚。 赵旻要被亲晕了,一只手被萧忌攥着, 掌心只见隔着一块玉牌,体温杂糅在一起?。 “换气。”萧忌给了小孩儿缓神的空间, 抵着他?的额,等人浅浅呼吸两口,又吻了上去。 这次还要急。 赵旻的手轻轻拍着萧忌的胸膛,奈何这点力气宛如蜉蝣撼树。 萧忌只给了赵旻呼一口气的时间,空气灌入,好不容易舒服些了,疾风骤雨的吻又落下?。 萧忌含住了他?的唇瓣,轻舔了口,又想撬开牙关。 赵旻急了,微微张口,咬住了萧忌的唇,咬了一口尝到了一点血腥味儿,才慌了怕萧忌疼,小兽似的舔了舔:“哥哥,不亲了……” 乖顺舔了两下?讨好人,赵旻拉开萧忌唇边的距离,小手揪着萧忌的衣襟,死死抓着,音色变得有几?分黏腻气呼呼的:“不亲了。” 萧忌抿唇,没顺着小孩儿,就着被咬出血的伤口,又渡了过去,吻的赵旻身子软了些,实在受不住了才松口。 赵旻两只手都搭在萧忌肩上,一滩水似的,小嘴儿合都合不上了,津液顺着尖尖的下?巴流出来好多好。 嘴巴被亲的亮晶晶的。 萧忌趁着有了点空,将玉牌挂在腰间,直接将人抱了起?来,放在小几?高低的平面石头上:“送了哥哥礼物也要罚。” 萧忌鸦羽微垂,看?着柳眉微蹙的小孩儿,抿唇尽量让自?己?的唇角放平:“眠山春季山体容易滑坡,还有山匪还有小万的沙匪,毒蛇猛兽数不胜数,你的身子也不方便。” 萧忌握着赵旻的手,道:“赵旻,太过胡闹。” “哥哥……” 赵旻心里咯噔一声,鼻子立马就酸了。 但是不敢反驳,确实不对。 萧忌捏着眉心,站在赵旻面前,静静的看?着他?。 萧忌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一言不发,蛰伏狩猎的野兽一般。 赵旻乖巧的坐在石头上,长睫微微垂着,琥珀色清澈的眼?仁里带着歉意。 西北地广人稀,资源匮乏,三州内四年疏于管理,光是需要动兵清理的匪寇就有十多处,更别?提沿途某些村落聚众打劫的刁民了。 十几?个影卫,再厉害也抵不住一个山头的山匪,若真是路上不小心遇到了,萧忌几?乎都不敢想,一个性子绵软的小孩儿要受到多大惊吓。 从前胆子小的猫一般,说几?句吓人的话都要生?闷气,如今胆子倒是大了,敢往土匪窝里钻了。 “休息吃些东西,晚点哥哥派人送你回家。”萧忌吁了口气,“乖乖在家里等着哥哥,不许再乱跑,等哥哥回去,带你去草原上骑马。” “嗯……”萧忌都发话了,赵旻也不好再强留,他?也怕自?己?给萧忌添麻烦……现在看?到萧忌了,心里也好受了。 可是萧忌明明一声都没说就走了,府衙一而再说眠山有滑坡,萧忌又不给家里信儿。 “生?气了?”萧忌说罢,蹙了蹙眉心,走到赵旻跟前。 从眠山城过来,要走半天的山路,小孩儿皂靴上沾了不少青苔淤泥,衣摆也脏兮兮的。 萧忌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帕子取了出去,蹲下?身给人擦了擦衣摆上的湿泥。 萧忌:“平时阿旻最爱干净了,这里到处都脏兮兮的,不好玩,乖乖回去。” “嗯嗯,阿旻知道了,”赵旻乖巧听?话。 萧忌给他?擦了擦泥灰,缓了少了后就出了营帐。 …… 差不多一个时辰,有炊兵给赵旻送来了热乎的白粥。 “殿下?,”炊兵将白粥端进来了,又不知从哪里还弄来的粗陶的小碗,将粥盛出来放在平面的石头上,“主上吩咐给您煮的粥,趁着热乎赶紧吃了吧。” 赵旻应了一声,“好——麻烦问一下?,王爷他?,他?去哪里了……” 方才赵旻有些懵,好多话想给萧忌说都没来得及说,萧忌一走就一个多时辰,一会儿怕不是就该回去了。 赵旻想再见见萧忌。 “回殿下?,主上的行踪是军机,小的也不知。” “好。”赵旻有些失望道。 炊兵:“但是主上交代了,殿下?若是有需要,就尽管吩咐,小的就在营帐前守着。” “主上大概是去找白先生?和沙匪谈判了。” 赵旻:“嗯。” 等炊兵出去,赵旻没先吃饭也出了营帐。 萧忌驻扎的这边山林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气候湿润,地上的泥土都是松软的,来的时候卓伦说不小心还会碰到沼泽。 不过好在他?们这一路还算幸运的,顺顺利利就过来了。 透过茂盛的树枝,只见天际一片橙光。 如车轮近在咫尺的夕阳美?不胜收,云团也带着琉璃似得边框逐渐远去。 看?着这天,约莫要酉时了。 赵旻又在营帐外等了萧忌一会儿,最后还是先吃了粥,又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等来要护送他?回去的卓伦。 卓伦掀开营帐,见赵旻在里头,急匆匆的喊他?:“殿下?咱们回去吧,主子找了匹马,一个多时辰咱们就能回到眠山城内了。” 赵旻没想到是卓伦直接来了,倏然起?身,看?着卓伦有些着急:“王爷他?没有时间吗?” “主子在忙,”卓伦方才从白聿的营帐里过来,萧忌在营内看?舆图呢,明明可以明日再商议的事情,非要赶在这个时候做。 怕见了小殿下?又不舍得让人走了,索性用军务逃避。 卓伦:“主子方才说这里危险,殿下?不宜久留,他?若见了殿下?,殿下?该舍不得走了。” 意思差不多。 但是方才萧忌的原话是:“这里危险,阿旻不宜久留,将人先送去驿站,晚点本王过去。” 赵旻难受了一下?午,他?自?知不该来打扰萧忌,但是萧忌也明明是有过分的地方的。 明明说让他?尝试喜欢的。 “我,我还是有分寸的不会赖着不走的,罢了,那走吧。”赵旻跟着卓伦出了萧忌的营帐,心里酸溜溜的,甚至觉得有些不想理萧忌了。 轻甲兵将温顺的马儿牵了过来,从军营后面出发,有一条好走的小路能通往眠山城。 刚出了驻扎的营地,卓伦牵着马儿,嚼着跟小树杈:“殿下?,您生?气了也不说,主子也不是每次都能猜到殿下?的心思的。” 赵旻已经尽力在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赵旻发懵:“卓伦护卫是什么意思?” 他?表现的很明显吗? “殿下?是不是舍不得主子?”卓伦说着,脚步一顿,回眸看?着赵旻说道。 赵旻的手握着缰绳,垂眸看?自?己?因为用力泛青的指节,“我……” “主子今晚去眠山驿站,殿下?若是真不舍得,直接说就好了。”卓伦打断赵旻的回应,直接翻身上了马儿,“殿下?咱们快些赶路吧,天黑了不安全。” …… 眠山是西北三州其中一州的边陲地带,此处有西北独一的山林,雨水充足,又是西域连接大宗行商唯一一条必经之?路,所以城内的民生?水平还是不错的。 驿站被外包给了当?地一家西域酒楼,有热水有丰富的食物,甚至银子多了还有胡·妓陪酒。也是唯一一个不用临州府衙调银子过来的驿站。 亥时前,赵旻洗漱完,驿站的官差吩咐小厮给他?送了一套干净衣服。 因为此地大多是接待过路商人,人口流动太大,生?意又不稳定?,除了胡女的纱裙外,能买到的上等绸缎制成的衣物仅有眼?前这套雪色的翻领胡服。 赵旻洗完澡,湿发垂肩,随便将宽大的胡服套在身上,发现衣服下?面一起?送来的还有一串玛瑙铃铛,倒不像是男子佩戴的物件。 这时候,门外传来砰砰的敲门声,赵旻有些欣喜,直接拿着铃铛起?身去开门。 门外,劲装上湿冷寒气的萧忌赫然立在面前,幽暗的楼道内点着几?盏琉璃灯,那双金色瞳孔泛着变化?莫测的光彩。 赵旻抿了抿唇,心里还记得今日萧忌生?气的事情,“哥哥,阿旻……” “谁给你准备这些的?”萧忌看?着手里拿着小孩儿手里的铃铛,蹙了蹙眉心,踏步进门直接握着赵旻的手,将他?手里的铃铛拿了过来。 赵旻没反应过来萧忌说的什么,身子一轻就被萧忌抱了起?来:“哥哥,怎么了?” “阿旻,哥哥没生?气。”萧忌有些头疼,将小孩儿抱上了床,拿了一块干净的浴布给他?擦头发,顺便有些生?气的将那铃铛扔到了桌脚下?。 “这里不安全,哥哥不希望阿旻受伤。” 萧忌剑眉今蹙:“阿旻不喜欢可以和哥哥慢慢来,不必为了讨好哥哥做这种事。” “嗯?”赵旻懵懵的,靠在萧忌怀里,倏然转身小手撑着软垫看?着眉心紧蹙的男人:“不是哥哥说的吗?” “让阿旻喜欢哥哥?” “而且,哥哥很喜欢和阿旻做……做那种事情不对吗?” 赵旻没搞清楚萧忌为什么说这个,但是刚好说起?这个,那边直接说清楚,“哥哥不喜欢阿旻主动吗?” “不是……”萧忌手上顿了顿:“但是那铃铛不行,阿旻不能戴。” “阿旻不是哥哥的欢奴。” “阿旻是哥哥的宝贝。” “什么是欢奴?”赵旻好像有些明白了,这身新衣服小厮送来的时候说是一商人那里买回来的,那铃铛应该也是商人的。 “这铃铛不是阿旻要的,是他?们不小心送过来的,这是房事用的?” “嗯?” “不是阿旻准备的?” 萧忌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驿站的人不敢糊弄他?交代的事情,还以为小孩儿又从哪里学来一些讨好他?。 萧忌:“哥哥误会阿旻了,改日哥哥空了定?好好处罚这些呆头呆脑的东西。” 赵旻苦涩地抬了抬唇。 这事是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 萧忌太不讲道理了,为什么既要自?己?学着喜欢,又武断的觉得他?努力学习的东西不值得。 明明快出门一个月没消息的人是萧忌。 他?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了。 赵旻鼻子一酸,眼?泪就不停使唤地掉下?来了,吧嗒吧嗒全落在萧忌玄衣上。 “乖?”萧忌眉心一蹙,捧着小孩儿的脸哄:“怎么哭了?” “萧忌……你,你不讲道理……”赵旻含怒看?着萧忌,“为什么总是觉得我做的事情不应该做,明明是你快一整月没有回家,也没有一点消息,你知道我会担心吗?” 赵旻委屈的时候不想说话,只想找个角落偷偷哭,他?说了两句就不想说了,觉得自?己?忍忍就算了。 可是—— 卓伦说萧忌不是神仙,若是他?不说,萧忌不是每次都能猜到的。 “我很担心,才来看?你。”赵旻揉了把眼?泪,平视萧忌委屈道:“能不能不凶,能不能尽量不要一直出门,能不能不要一直消失不见。” 第58章 第 58 章 赵旻一股脑将能说的全都说了。 萧忌太霸道了, 不?讲理?,还欺负人。但缓了一刻钟的时间,赵旻才敢抬眸看萧忌。方才他说罢萧忌就不回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又生气了。 “哥哥,为什么,不?说话。”赵旻抬眸, 绯红的眼尾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白皙的小脸映在琉璃灯下缤纷斑斓的光线明明暗暗, 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被?逼得急了亮起来小爪子挠人。 赵旻舔了舔唇珠,“哥哥?” 萧忌不?说话, 生气了吗? “哥哥——”赵旻又喊了一句,衣袖里的小手都握了拳头,将他放在床上的萧忌突然俯身压了过来, 双手握拳放在榻上, 将赵旻环在身下。 炙热强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 赵旻本能往后靠了一下, 以为萧忌又要凶残地?要咬他,谁曾想他刚一动, 萧忌就将脸埋在他脖子里,笑了出声。 萧忌:“阿旻。” 赵旻晕乎乎的:“嗯?” “阿旻是在表白吗?” 萧忌嘴角压不?下去,野兽舔砥毛发似得在小孩儿细腻的颈间舔了几口:“舍不?得哥哥?嫌哥哥不?陪你?了?” 赵旻:“……” 萧忌有他自己?的事情要做……他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太对,但是萧忌又说要他喜欢,喜欢萧忌……就想时时刻刻看着他。 他就剩下百天的时间了。 不?可以贪心一些吗? “喜,喜欢是你?要阿旻喜欢你?的,”赵旻咕咕哝哝说了句, 长睫轻轻垂下,方才还泛青的小脸儿现在红的吓人。 赵旻:“喜欢, 就要,待在一起。” 说完,赵旻有些心虚抬眸看萧忌,对上那双金色的瞳仁又倏然垂下眼,目光闪躲,羞怯说道:“不?,不?是吗?” 小孩儿身上涂了什么东西,怎么这般甜。 萧忌舔了两口,细腻的肌肤涂了蜂蜜一般,嘬了一口红痕,索性全身都压了上去。 赵旻的手护着自己?的肚子,萧忌也注意到?了,一条腿跪在赵旻腿间,一手捏着赵旻的腰,一手去解小孩儿的衣带:“阿旻说的对。” 萧忌把人亲软了,蹭着他直哼哼,满意一笑,松开了小孩儿:“乖,明日清了拦路的沙匪就回家,哥哥一直陪着阿旻。” “嗯……” 赵旻微微侧脸不?看萧忌,因为视线上方萧忌俯身直勾勾的看着他。流光溢彩的金色瞳孔像是发.情的某种大型野兽,若与他对视像一瞬间就要被?拆吃入腹般。 赵旻小声问?:“哥哥还要剿匪,今晚……早点休息——” 萧忌亲了小孩儿一会儿,起身赤.裸着上半身,下了床一趟,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那串玛瑙铃铛。 “乖,等会。” “西域物件,早先是给奴隶戴的,若是跑了铃铛就会响起来,”萧忌给赵旻解释了一番:“后来逐渐演化?成了小情趣,都是买了欢奴给套在脚踝或者脖子上的,漂亮还能听声儿。” 赵旻:“嗯?” 那枚铃铛还是新上了颜料的,看着款式应该就是衣服主人新买给女欢奴的,萧忌自然是戴不?上去,便叼在嘴里,俯身那铃铛便‘叮铃’‘叮铃’的响。 萧忌:“这样。” 赵旻理?解了。 萧忌说的听声……应该是佩戴之人在身下承|欢之时,身体?|晃动铃铛发出来的声音。 那欢奴,应该就是供人在床笫间……的奴隶。 萧忌俯身用鼻子蹭了蹭赵旻的脸蛋,铃铛晃动发出‘叮铃’‘叮铃’的脆响。 赵旻倏地?伸手,推搡萧忌的胸口,红着脸摇头:“哥哥不?咬这个铃铛……” 赵旻刚刚说罢,萧忌就松了口,铃铛轻轻掉在赵旻的胸口,发出最后一声响。 “好,”萧忌抓着赵旻的踝骨,顺着白嫩的小腿舔了上去,“欢奴听小主人的话,不?戴铃铛了。” 萧忌将小孩儿抱了起来,轻轻在人腿上咬了一口,把铃铛塞到?赵旻手里道:“换小主人拿着摇好不?好,摇一下欢奴就帮主|人|舔一下。” 赵旻瞬间握住了脸,身下一凉,忙不?迭地?区拽自己?的亵裤:“哥哥……被?别……唔…” …… 翌日天还没?亮,驿站的小厮就将赵旻的衣服送了过来。萧忌昨夜答应今日带赵旻回营地?,赵旻也早早起来了。 榻上,萧忌睡的也浅,赵旻一动他就起了。 赵旻从里侧下床,穿戴好衣物,洗漱的时候见萧忌偷偷将昨夜那串玛瑙铃铛收起来了。 赵旻脸上一红,想问?,又怕萧忌提起昨晚的事情,便没?敢问?。 谁知他刚洗完脸,萧忌就粘在他身上了一样,大刀阔斧地?站在他身后,将他环在怀里:“阿旻。” 赵旻小声咕哝:“哥哥,洗,洗脸吧。” “嗯。”萧忌在小孩儿脸蛋上嘬了一口,“阿旻昨夜可喜欢——” 赵旻:“……” 就知道萧忌会提起。 “哥哥莫要说了,”赵旻推开身前的人,小声咕哝:“可以,可以回家在我们卧房说,这里有,会有人听见的。” 萧忌淡淡应了声:“好,都听阿旻的。” 小孩儿惯害羞的,咬的轻了重了都不?好意思?说,小嘴儿一直抿着不?敢出声。 自己?好像太过分了些。 …… 萧忌昨日离开营地?的时候,吩咐白聿带着已经投降的沙匪去谈判,尽量将不?日开战的伤亡减少?到?最低。 午时萧忌带着赵旻回到?营地?的时候,原先押这山匪的营帐又多了投降几百的沙匪。 赵旻一直跟在萧忌身后看着乌泱泱的土匪,才知道萧忌昨日为何那般担心他。 这么多土匪早就超过了萧忌带着军队的人数,若是真乱了起来一定不?是轻松就能平息的。 片刻,萧忌带着赵旻回了白聿的营帐。 舆图前。 卓伦给萧忌汇报情况:“主子仅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沙匪投降,埋伏的最少?还有八千余人,若真打起来死伤不?在一半,不?好控制。” 白聿:“倒也不?是,昨日主上不?在仅在下一人实在难以服众,若今日再去一趟将最后那十?几个山匪头目砍了,最少?也起个震慑的作用。” “嗯,”萧忌目光放在舆图上,思?忖少?顷,“不?能再拖明日一战,不?管死伤多少?必须回临州。” 说罢,萧忌转身看了眼赵旻,随后对吩咐白聿:“带人,再走一趟。” 萧忌带着半百的山匪骑着马离开,卓伦喊了影卫保护赵旻,便在营地?候着,赵旻帮着军医给轻甲兵熬汤药。 赵旻方才听了个大概,但是萧忌走的时候已经交代了说不?会出事的。萧忌是想尽量减少?伤亡,所以才拖了这么久。 军医熄了火,看着熬好的汤药,对赵旻道:“差不?多了,剩下的属下来吧。” “我随你?一起。”赵旻道。 将汤药分完,剩下多余的便给了俘虏的沙匪。 军医说这些沙匪和?眠山的山匪不?一样,大多都是被?教唆的三州百姓,带回去管教一番还是要送回去的。俘虏的沙匪中过了而立之年的男子较多,大多也如他们说的那样,都是老实巴交的养殖户,得了汤药不?忘道谢。 一旁带着镣铐被?串在一起的山匪大多凶神恶煞,时不?时的叫骂两声:“他奶奶的,凭什么都是被?俘虏的,他们还有甜水儿喝?小东西你?给老子盛一碗尝尝。” 他喊得小东西是赵旻。 卓伦带着军医去了前方的营帐,这里只有几个不?说话的影卫护着赵旻。 那山匪嚷嚷习惯了,轻甲兵懒得理?他,闻言踹了他几脚:“闭嘴,再多说话就杀了你?。” 山匪哧了一声:“你?们反正要杀老子,老子的兄弟都被?你?们杀完了,明天就该轮到?老子了吧?” 说罢,山匪目光放在打草药的赵旻身上,目光恶心黏腻:“老子不?怕死,小东西生的细皮嫩肉的,被?谁搞大的肚子?” “过来给爷盛一碗甜水,爷爷们喝了有力气,带着兄弟好好疼疼你?怎么样哈哈哈哈!” “你?这肚子这么小,爷爷们多/操/操,再给爷爷们怀几个崽子——” “哈哈哈哈。”一阵哄堂大笑。 赵旻抿唇,没?搭理?那粗狂野蛮的山匪。谁知道他依旧口出恶言,轻甲兵忍无可忍,一刀将那山匪的头砍了下来:“放肆!” 人群立刻就安静下来了。 不?管是山匪还是沙匪,大多都是从流民聚众成了土匪的,之前都是耕种的百姓,骨子里对官兵还是怕的。 负责看押俘虏的轻甲兵小队领队,拎着那山匪的人头,扔在了起哄的山匪人群里:“再多最嘴多舌,下场就是这样。” 场面实在血腥,起哄的山匪都吓的张口结舌。 赵旻刚好走了两步背了过去,再转身的时候身上带着喷溅血迹的领队过来了:“殿下,这儿脏了,您先回营帐吧,莫回头看了。” 赵旻轻轻吁了口气:“好。” 殊不?知,短暂的安静后换来的是山匪更?加过分的暴乱,有人大声站出来挑拨是非:“你?们看好了,被?俘虏回去的下场就是被?杀头,等着也是死,还不?如一股气拼了!” “这群轻甲兵的头目是大宗的王爷!你?们这群中原人狡猾至极!” “我们冲了早死早投胎!” 轻甲兵:“他们手铐被?打开了,有卧底。” “山匪暴乱了,速速镇压,凡是逃窜者就地?斩杀!” 赵旻刚走出几步的距离,就见身后本安静的人群突然暴乱,负责镇压的轻甲军掏出了弯刀,刀剑穿透躯体?发出的噗呲声和?吼叫声不?绝于耳。 影卫护着赵旻,道:“殿下,快走这里早有预谋。” 赵旻蹙了蹙眉心,知道身后是何等血腥的场面,便没?有回头。 走到?萧忌主帐的时候,卓伦听闻了山匪暴乱的事情,正提着刀赶去。 卓伦见了赵旻,放下心来,上前问?了一句:“殿下,没?事吧?” “没?事,”赵旻摇摇头:“俘虏有人挑事,轻甲军在镇压——” 卓伦:“没?事,殿下放心,属下就去。” 卓伦说罢便匆匆离去,这时候阵营前方赫然出现一白一棕两匹马儿。 等人走近了,赵旻才发现是萧忌回来了,上前迎去:“哥哥。” “阿旻?”萧忌翻身下马,满身血污,怕吓到?赵旻便随手将自己?的大氅罩上:“怎么不?在营帐休息——” 萧忌的话音未落,白聿突然喊了声:“小心!” 第59章 第 59 章 赵旻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就站在萧忌身边穿着轻甲的卫兵突然拔刀,气?势凶凶地朝着萧忌砍去。 是卧底。 轻甲军中有卧底。 轻甲卫兵手里的银月弯刀足有成年男子一半身高?长短,通体同熟铁炼制, 重达百斤削铁如泥,锋利无比。 此刻山匪暴乱,正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杀了?萧忌!” “砍他人头, 不留活口。” “杀!” 眼看局势混乱,三人身边全是卧底。 白聿找准机会, 拉着赵旻的手就跑:“走!” “哥哥……”赵旻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被?一股猛力拉走,短短一瞬间, 再回头看萧忌就被?数十个轻甲兵围上,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白聿拉着赵旻跑了?十几米,找到了?一把枪护在赵旻身前:“殿下别担心, 您在哪里站着只会影响主上。” 少顷, 拳头撞击□□的闷响传来。 赵旻看去, 只见萧忌手里握着一把手臂长短的弯刀,单膝压着一具躯体, 弯刀没入轻甲,滚烫的鲜血呈柱状喷射。 萧忌的发冠有些散了?,方才还干净的劲装眼下满身血污。身侧残肢断体倒了?一地,人头滚到剩下几个轻甲兵脚下。 萧忌:“藏了?半月,终于肯露出马尾了?。” 萧忌从尸体上抽出自己的弯刀缓缓起身,宛如勾魂夺魄的恶鬼飒飒阴风袭来,随着萧忌逼近几个轻甲兵慌张后退, 最后面面相觑,全都服毒自尽。 萧忌收了?刀, 看着面前倒了?一地的尸体,眉心微微一蹙。 这群人和三州府衙的卧底是一伙的。看来回临州后也有的忙了?。 见几个卧底的轻甲兵被?萧忌收拾完,赵旻松了?口气?,强甩开白聿的手,朝着萧忌跑去:“哥哥……你没事吧?” 赵旻走的急,扑到萧忌怀里。 “乖,没事。”方才还满身戾气?的活罗刹见了?小孩儿跑过来,瞬间偃旗息鼓抹了?把脸上的血迹。 萧忌一手拿着还滴着血迹的夺命弯刀,一手将人护在怀里,顺着小孩儿的背:“吓到了??” 赵旻摇摇头:“没有。” 只是……就是想挨着萧忌。 白聿慢条斯理地从不远处的干净地方朝着两人走了?过去,拍手叫好?:“啧,主上杀的也太脏了?些。” 身边都是难闻的铁锈味儿。 萧忌蹙了?蹙眉心,怕自己身上的血迹蹭到赵旻身上,便松开了?人:“不怕不怕。” “嗯……”赵旻缓了?一会儿,站好?,从袖子里取出干净的小帕子塞给?了?萧忌:“哥哥擦一擦。” 说?罢,便火速往后退了?几步。 方才太担心了?,忘记了?身边还有白聿在。 赵旻微微垂眸,脸上热乎乎的。 拿刀的大掌握着一快细腻的绸缎,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皂角香味,萧忌抬了?抬唇,没舍得用,将帕森*晚*整*理子收了?起来。 这时候不远处方才平乱的卫兵赶到,“主上,不好?了?,有卧底——” 卫兵方才跟着卓伦去平息山匪暴乱,谁知有自己人将山匪的镣铐打开了?,好?在那些山匪不讲道?理,将那几个叛徒又给?杀了?。 “方才山匪暴乱——” 萧忌挥手示意:“嗯,本王知道?了?,暴乱的山匪和卧底就地绞杀,吩咐下去,把招安的沙匪送回去,告诉他们招安一个沙匪赏金十两,杀一个赏银五两。” 萧忌收了?弯刀,言辞沉稳,怒而不发:“整列队伍,今晚出击。” 卫兵:“是。” 白聿走到赵旻身边,微微俯身,小声?道?:“殿下,是不是觉得主上英俊极了??” “……”赵旻舔了?舔唇,抬眸偷偷看了?萧忌一眼,又倏地垂下眼帘:“王爷光风霁月,人中龙凤——” “殿下还真不会夸人,”白聿有些失落,站直了?身子,淡淡道?:“若殿下小声?喊句相公,殿下约要自己去屠了?那小万的沙匪。” “这叫鼓舞士气?。” 赵旻:“……” 说?罢,白聿上前去准备蛊药了?。 萧忌几句话?处理完事情,上前拉着赵旻的手:“乖,先回营帐休息会儿,最快明日就能回家。” “好?……”赵旻应了?一声?,抬眸看着衣衫有些凌乱的萧忌,握着袖子给?他擦了?擦鬓角的污渍,舔了?舔唇小声?道?:“哥哥,小心一些。” 四下无人,赵旻在心里咕哝了?好?久,跃跃欲试,又心惊肉跳,最后收了?手,轻轻抱了?抱萧忌,垫脚在他唇上亲亲印了?一下。 一碰即离,唇瓣微微扫过,带着些凉意。 萧忌被?偷亲了?一口,一刹那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在垂眼看身下的小孩儿。赵旻已经?红着脸退了?好?几步。 “我……阿旻先回去了?。”赵旻说?罢,转身就跑路了?。 萧忌抬唇,看着赵旻远走的背影,握着小手里的手帕嗅了?下。 甜的。 …… 放走沙匪不过一个多?时辰,乌泱泱的一群人带好?了?镣铐从伏击的山林侧面摸了?过来,卓伦清点完,一共是一千多?人。 将投降的沙匪规整一队,其中大多?都是老实?巴交的养殖户,身上带着一股子骆驼尿的骚味。 “大人您一定要说?话?算话?啊,咱们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被?忽悠过来做沙匪的。” “对对对啊,大人我们都是兰城附近养骆驼的,都是被?临州的人骗了?。” 卓伦应了?一声?:“放心,主上在此驻扎多?日不曾进攻,就是给?您们机会,好?好?待着吧翌日查清了?事情,就送你们回去。” 说?罢,卓伦只留下两个影卫和一队十人的卫队看小三千人的俘虏。 肃清了?一百多?的卧底,轻甲军整装待发,准备连夜袭击对面埋伏的沙匪。 亥时,轻甲军出击。 …… 赵旻在萧忌的营帐里待着,坐立不安,一直等到了?寅时左右,帐篷外才有了?动静。 守着赵旻的卫兵闻声?:“殿下,应该是主上回来了?,属下去看看。” “好?。”赵旻道?。 说?吧,卫兵出了?营帐,少顷回来,脸色欣喜:“殿下,是主上回来了?。” “主上他们押着沙匪凯旋了?!” 赵旻喜出望外,跟则卫兵出了?营帐。 夜朗星稀,马毛猬磔。 黑压压地一片银色轻甲高?举着橙色的火光逐渐走近。 赵旻站在营帐前,身上的鹤氅被?风卷起,垂髻的发丝凌乱扰着视线。 待轻甲军走近了?,赵旻才逐渐看清萧忌。 这一战打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带头的沙匪确实?是戈壁地带蜗居多?年的恶匪,手段恶类,以数千被?银子忽悠过去的养殖户为人质,轻甲军斡旋两个时辰,才找到机会出击。 一个时辰,带头的沙匪抱头鼠窜,剩下的乌合之众像是没了?头的苍蝇。 萧忌握着手里的缰绳,走向?营帐:“立刻休整,明日启程回临州。” 身后轻甲兵听令,人群以非常有顺序的秩序分散开。 “是。” 萧忌身边瞬间清净了?,就连卓伦也离去,只有白聿跟着过来。 白聿净色的白袍上也沾了?不少血污,只是看起来没有受伤,跟在萧忌身后。 萧忌走进了?,清了?赵旻身侧几个卫兵,将染血的披风随手扔了?,脸上稍带着疲态:关切问道?:“阿旻,怎么不休息一会儿?” “睡不着,”萧忌穿了?一身玄衣,加上天?黑,根本看不清他身上有没有受伤,赵旻不敢上前,只能蹙着眉问:“哥哥可有受伤。” 白聿:“殿下放心,有在下。” 说?罢,白聿给?萧忌行了?礼:“主上,回营清理伤口吧。” 萧忌揉了?揉赵旻的发顶,就当?着白聿的面亲了?小孩儿一口:“乖,哥哥去上点药,一会儿回来陪你休息。” 赵旻:“……” …… 萧忌身上最严重的伤是上次剿匪中的毒刀,刀刃进的太深,伤了?筋骨,且一般用毒的兵器,大多?选的都是比较难解的奇毒,就算是白聿要治,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完全治好?的。 自从来了?西北,萧忌就没真正的停下来过,伤口自然长不好?。 清理伤口的过程堪比刮骨疗伤,萧忌怕小孩儿担心不想让赵旻来,但赵旻要陪着。 处理完,萧忌鬓角已经?出了?不少细汗,赵旻能做的就只有陪着他,给?萧忌擦擦鬓角的汗。 白聿:“明日回临州,主上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了?,不然这条胳膊很难保下。” 说?罢,白聿用刀就要划萧忌的衣服。萧忌蹙了?蹙眉心,抬手制止:“等下。” 赵旻:“怎么了??” 萧忌的脸色白的吓人,唇色也有些乌,若是赵旻有从军的经?验就一定能猜出来,萧忌身上肯定还有伤口。 萧忌:“有点疼。” 萧忌说?完,攥着赵旻的手亲了?一口:“阿旻喊声?哥哥听。” 白聿:“……” 用淬了?火的刀刃划开粘连在皮肉上的衣物。 伤口在肩头,巴掌长短的刀伤。 赵旻还没说?话?,萧忌握着他手的大掌倏地收紧,剑眉微微一蹙。 白聿快刀剜去碎肉。 赵旻:“哥哥……” “阿旻在。” 白聿上完药,将那染了?血迹的小刀一扔,道?:“主上,好?了?。” 萧忌‘嗯’了?一声?,缓了?少顷,随手套了?一件干净的衣物起身拉回赵旻离开。 赵旻看着铜盆中的血水,心里酸绵不止。 出了?营帐,萧忌便将此次清匪的成果给?小孩儿分享了?:“明日回去,哥哥就好?好?休息几个月,陪着阿旻生宝宝好?不好??” 赵旻:“……” 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嗯。” 月下一双相互搀扶的颀长身影,略显落寞。赵旻思?忖少顷,主动握住了?萧忌的手,停下脚步,与萧忌十指相扣,乖巧喊了?声?:“哥哥。” 萧忌:“嗯。” 赵旻仰头望了?望月,少顷收回目光,看向?萧忌淡淡道?:“阿旻知道?什?么叫喜欢了??” 萧忌:“嗯?” 嘴角一抬,倏然迈了?一步,转身看着赵旻,单手握着小孩儿的腰:“阿旻这是又要向?哥哥告白一次?” 赵旻正色,抬眸看着萧忌月色下微微泛着光彩的瞳仁,点了?点头:“嗯。” “阿旻喜欢哥哥。”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赵旻每一次思?考都能得到不一样的答案。就比如他放在在白聿的营帐里看萧忌处理伤口。刀子划在萧忌的身体上,他想的不是萧忌疼不疼,他想的是自己能为萧忌做些什?么才能不让萧忌那么疼。萧忌也是凡人,他并不是无坚不摧,他也会受伤,也会有感觉,也会想要自己喜欢他。 “想要哥哥多?陪陪阿旻——”赵旻的话?还没说?完,萧忌上前一步,扣住了?他的后脑勺,撬开唇齿,湿濡的舌尖探入他的口腔。 分开的时候,两人的津液还扯着银丝。 萧忌抵着赵旻的额:“哥哥也喜欢阿旻。” “嗯……”赵旻应了?一声?,小手轻轻放在萧忌胸口,感受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 赵旻放在萧忌胸口的手微微曲着逐渐握成拳头:“嗯,先,先回去休息吧。” …… 因为押送的俘虏太多?,回临州需十多?日的路程,萧忌肩膀上的伤口复发,身上又多?了?一处刀伤,白聿只能跟着萧忌的车马加快速度先回临州,卓伦押送俘虏的沙匪和山匪慢慢赶路。 四天?后,终于到了?硕王府。 因为与沙匪斡旋的时间太长,路上又无法采集白聿需要的蛊药,萧忌的伤口有些发炎高?烧了?四五日。 回到王府后,白聿便去采买需要解毒的药材,赵旻陪着萧忌在房间修养。 白绒这些天?别提多?担心赵旻了?,趁着萧忌午休的时候,白绒喊走了?赵旻。 内院廊下,白绒领着药箱,拉着赵旻的手:“快快快坐下,本仙人要给?你诊脉。” 赵旻还惦记着床上刚睡着的萧忌,蹙了?蹙眉心:“不用了?,我身体还好?……” 说?罢,赵旻就要起身离开,白绒一下就怒了?,一把抓住赵旻的手腕:“不行不行不行!” “你忘了?——我先看看你的脉,你再去看萧忌。” “嗯……”赵旻蹙了?蹙眉心,坐下,伸出手让白绒诊脉,短短半注香的时间,赵旻就有些着急了?:“如何?” “若是没事我就先去,可以改日再看。” 白绒先是蹙了?蹙眉心,然后收了?手,哇的一声?哭出来:“赵旻赵旻赵旻你是不是半个月没好?好?吃药啊!” “怎么又体虚了??” “完了?完了?完了?,白聿知道?你的事情了?,迟早要告诉萧忌的,但是我现在还是根治不了?……呜呜呜呜。” 赵旻:“……” “无妨。” “这件事和你没多?大关系,不必自责,”赵旻说?罢,整理了?自己的衣袖,思?忖少顷淡淡道?:“我去陪王爷了?。” 说?罢,赵旻又缓缓道?:“麻烦,到时候一定替我保下肚子里的孩子。” 剩下的日子里,他能陪着萧忌就够了?。 赵旻说?吧便回了?房间,白绒懵懵的在廊下做了?好?久,哭了?一会儿哭没眼泪了?,收拾了?自己的小包裹。 他不能不救赵旻! 白绒决定委屈求全—— 去找白聿。 …… 萧忌在西北打了?十几年的仗,受过得伤数不胜数,偶尔染个风寒就是小打小闹,从未因此在床上躺过。 这次的病来势汹汹,倒真有些招架不住。 萧忌醒来的时候已经?酉时,窗外夕阳渐沉。 抬眸,小孩儿就守在他塌前,手上拿着一本书,见他醒来,放下书起身就要扶:“哥哥,感觉怎么样。” “嗯,好?多?了?,”萧忌蹙了?蹙眉心,起身,赵旻给?他拿上腰枕靠着:“阿旻,不用陪着哥哥,哥哥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嗯,”赵旻应了?声?,起身打湿了?帕子过来给?萧忌擦脸:“哥哥回来后一个多?月都没停下过,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受得了?。” 赵旻耐心地给?萧忌擦了?擦脸,“病了?,累了?,不管是怎么样,多?休息总没错。” “阿旻陪着哥哥。” 萧忌:“……” 蹙眉,不开心,握住了?赵旻的手,“阿旻,哥哥不用。” 说?罢,萧忌起身,拿着帕子扔到水盆里:“哥哥的身体好?着呢。” 赵旻应了?一声?,动手摸了?摸萧忌的额,发现好?像真的不热了?,便问:“嗯,那哥哥去外面坐一会?” “嗯,”萧忌抿了?抿唇,将小孩儿揽在怀里,亲了?亲他的脸蛋儿:“罢了?,哥哥还是处理一下公务,阿旻陪着哥哥好?不好??” 赵旻:“……” 三州的事务虽不比京师和顺天?府杂,但是半个月没动,处理起来定要忙活到晚上亥时后了?。白聿离开的时候交代了?要萧忌多?休息。 赵旻:“今日时间不早了?,哥哥这会儿要去府衙吗?” “不如明日再去吧,”赵旻:“白先生明日回来给?您配好?了?药,哥哥用了?再去。” 萧忌甚少被?其他人左右决定,但是赵旻不是其他人,思?忖少顷萧忌还是应下了?:“好?。” 肩上隐隐的疼感明明没有那么影响他才对,但是萧忌就是有些烦躁:“那哥哥再休息一会儿,阿旻想出去就自己去玩儿吧。” …… 翌日,白聿和白绒一起回了?王府。 昨日赵旻担心萧忌,并没有和白绒细谈,也没注意白绒晚上没回来。 正午时刻,白聿研制好?了?要给?萧忌换的药,赵旻和白绒在一旁守着,因为要举着铜盆,卓玛便在身旁伺候,赵旻只能远远看着。 白绒安慰赵旻:“你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赵旻:“嗯嗯。” 约过了?半个时辰,白聿才将伤口处理完。卓玛端着满是血水的铜盆出了?门,赵旻远远看了?一眼,担心极了?。 这时候白聿从内殿出来,一身素净的白衣上沾了?不少血迹,乍看有些吓人,他唤:“阿绒。” 说?罢,白聿将自己的药箱递给?白绒,白绒竟然老老实?实?的接了?过去,脸上虽然不情愿,但是什?么话?都没说?。 白聿:“殿下,主上的毒一时半会儿还解不了?,这几日殿下多?劝劝主上,莫要太过劳累,否则真的要少只胳膊了?。” “谢谢先生,我记住了?。”赵旻应了?声?,话?音刚落,上身只简单搭着一件绸缎里衣的萧忌掀开珠帘,从内殿走了?出来。 萧忌:“阿旻不用听他瞎说?,大夫最喜欢吓唬人,哥哥好?着呢。” 白聿:“……” 白绒:“…………” 白聿朝着赵旻微微一笑,作揖,“殿下,在下先下去了?。” 白聿说?罢,白绒也气?鼓鼓的跟了?上去:“赵旻我先走了?……” 萧忌一身绸缎寝衣,三千青丝披在肩头,上身大咧咧地敞着胸口,一侧肩膀上缠绕着的白色纱布直接从手腕处将整个手臂包裹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丝疲态。 萧忌甚少在人前这般狼狈,要么一身干练的劲装弯刀别在腰间,一举一动都意气?风发;要么一身苏绣玄袍精致的金丝暗纹在衣料间熠熠生辉,是光风霁月,人中龙凤的矜贵摄政王。 “嗯,”赵旻收了?收思?绪,主动牵着萧忌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哥哥回床上吧,阿旻给?您读书。” 萧忌:“……”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云泉送来了?药膳。 赵旻坐在萧忌床头,拿着一本诗经?给?萧忌读。 云泉在殿外,将厨房精心做好?的药膳和一两碟京师菜放好?,乐呵呵的喊人:“殿下,王爷饭菜都给?您摆好?了?,可以用膳了?。” 内殿,赵旻放下了?手里的书,看着身边阖眸,但是没睡着,把玩着他指节的萧忌:“哥哥,饭菜好?了?,阿旻伺候您吃饭吧?” “嗯……”萧忌不紧不慢应了?一声?,倏然从榻上坐起来,抓着赵旻的小手:“云泉,弄好?了?就出去,本王和你家殿下单独吃。” 殿外云泉本来确实?是准备伺候殿下和王爷吃饭的,毕竟王爷手脚不方便,殿下还有身孕呢。 闻言,云泉只能此先退下:“小的这就退下。” 少顷,外殿的门吱呀一声?。 赵旻这才起身,“哥哥,下来吃饭吧。” 萧忌‘嗯’了?声?,牵着赵旻出了?内殿。 萧忌的手刚好?伤到了?右手,吃饭不方便,赵旻坐下后便开始给?萧忌盛饭,弄好?后又挪到他身边坐,用调羹给?萧忌喂饭。 萧忌抿唇,拿着筷子的手有些用不上力气?。 一直抖。 少顷,赵旻不解探了?探勺子,“哥哥,张嘴。” 萧忌:“……” 张开了?嘴,将一口没有味道?的饭菜含在嘴里,狠狠地咀嚼。 赵旻耐心地等萧忌咽下去,换了?口鱼躺汤:“哥哥,尝尝这个。” 萧忌听话?吃了?一口。 没有味道?,全是苦涩的药味儿,难吃极了?。 “阿旻,”萧忌咽下鱼汤,单手用帕子擦了?擦嘴,道?:“哥哥吃饱了?,你吃吧。” “就吃了?一口……”赵旻放下碗筷,俯身摸了?摸萧忌的额:“哥哥不舒服吗?要不要再请先生过来看看?” “哥哥没事,”萧忌抬眸,蹙眉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思?忖少顷,用左手端着饭菜:“哥哥自己吃,阿旻陪着哥哥就好?。” 赵旻:“好?。” 萧忌味同嚼蜡吃完午膳,云泉进门收拾了?碗筷,赵旻简单洗漱过陪着萧忌午休:“哥哥,晌午没怎么休息,中午睡一会儿吧?” 榻上,萧忌握着赵旻方才读的诗经?,闻言有些烦躁地将书扔在小几上,朝着赵旻伸出手:“乖,过来。” 第60章 第 60 章 立春过后, 西北就只有昼夜凉爽,正午的太阳毒辣,连带着房间都暖烘烘的。 赵旻走到塌前, 先将?塌前的小窗户关上,才将?手放在萧忌手里,乖巧询问:“哥哥怎么了?” “想抱阿旻。”萧忌握着赵旻的手, 将?人揽在怀里,鼻尖隔着衣物抵在赵旻的肚子上, 突然发问:“他怎么不动?” 赵旻:“……” 他腹中的胎儿与他一般,精力少,胎动并不频繁, 白绒说孩子生下来需要好生养着,可能还需要大量的药材补身子。 赵旻将?手轻轻搭在萧忌脸上,道:“他睡着了。” 萧忌:“嗯。” “以后若生下来, 定不闹腾阿旻, 是?个乖巧的, ”萧忌说吧,思忖片刻道:“哥哥性格从前也内敛和阿旻差不多。” 赵旻:“是?吗?” 可是?萧忌怎么也不像是?内敛的人。 “哥哥, 休息吧,”赵旻收了手,坐在萧忌身边,萧忌顺道拿来被?子:“好,阿旻睡里头?” “不了,”赵旻只解开了自己的外袍,“阿旻睡外头, 一会儿还要出去吃药。” 今日早上白?绒找了他一次,说正午要再给他看看。 “嗯, ”萧忌应了声?,直接掀开被?子,示意赵旻躺下:“那阿旻就凑合先和哥哥睡一起吧。” 躺了有半个时辰,萧忌就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应该是?这十几天在眠山过度劳累,也可能吃白?聿用的药中有安眠的成分,萧忌睡的挺沉的。 赵旻没什么困意,掀开被?褥,将?搭在自己腰间的手轻轻挪开。 随后帮萧忌掖好被?子,离开了房间。 …… 白?绒早就在房间等不及了,东张西望,趴在窗户上往赵旻要走的路上瞧。 白?聿在内殿桌前坐着吃茶,目光放在探着身子往外看的少年。 少年一袭青袍窄腰盈盈一握,脚丫惦着拱着腰,从他的视线,只能看到少年下半截身子,腰线下由窄渐渐变宽,丰腴的臀/部像极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卡在了墙上。 白?聿拂袖,放下了茶杯,踱步走到白?绒身后,手慢慢抚上了白?绒的腰:“阿绒,瞧什么呢?” 白?绒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整个身子差点拱出去,幸好他及时抓住了窗框。 少年立马就发怒了,像一头小狮子咆哮:“你撞本仙人做什么!!!!” 这时候,门前的鹅卵石小径上出现一抹淡紫色的身影。 赵旻撑着一把遮阳的油纸伞,正午的光线直射下来,像是?光里的小仙人独身朝着窗框看向他这边走来:“白?绒。” 白?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欢快的应了一声?,“赵旻赵旻!快来!” 说罢,白?绒提着衣袍,急匆匆地?出了房门:“你也太慢了,本仙人等你等的花都谢了。” 白?聿抿了抿唇,淡淡一笑。 赵旻进了门才发现白?聿也在。几次与白?聿独处的时候并不愉快,赵旻微微蹙了蹙眉,将?伞收了起身,礼貌道:“先生也在。” 白?聿眯了眯眼:“嗯,阿绒前日跑出去非要在下过来一起给殿下看看,若殿下不介意,一会儿阿绒诊脉在下就在一旁候着如何?” 赵旻淡淡应了声?:“嗯。” 无所谓了,反正白?聿现在知?道他的秘密。 白?绒牵着赵旻的手,半个身子都黏在赵旻身上。 白?绒喜欢贴着赵旻,但是?萧忌在的时候他可不敢,“赵旻,白?聿他会用蛊药……而且我?觉得你的身子不仅仅是?——总之让他给你看看吧。” 说罢,白?绒噘着嘴与赵旻分开,手紧紧握着赵旻的手,内疚道:“赵旻,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要遭受这些。” 赵旻:“……” 大宗崇尚人学,讲究实事求是?,先祖时期那些梦魇鬼怪、占卜算卦、巫蛊之术的怪诞传闻,在今日今时只有话本上夸大其词去描述一番,现实中无人相?信。 所以他那个预知?世界运行规则的梦,简直天方夜谭,无中生有。 赵旻自然不能和白?绒解释自己有预知?每个人结局的原因,只能委婉从事实上解释:“药是?我?母亲买的,也是?他逼我?吃下的,孩子是?我?和王爷的也是?我?要生的,阿绒不要自责。” “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只想好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赵旻说罢,将?目光放在白?聿身上。他不确定白?聿是?不是?和萧忌说自己产子必亡的事情,还是?只是?和萧忌说了自己身体?不好。 上次白?聿说的话棱模两可,大半都是?在套他自己的话。 白?聿站在白?绒身后,与赵旻隔着一人的距离,“殿下放心,若殿下愿意在下定竭力助您。” “你要求的事情,我?办不到——”赵旻对?着白?聿道。 白?聿要西北三州,野心勃勃,他的话有一半都不可信。 白?聿只是?付之一笑:“在下已?经有了更?想要的东西,殿下,坐下吧。” “就、是?、就是?,”白?绒结结巴巴拉着赵旻坐下,“让他看看也不亏,他若治不好,以后咱们不用他就是?。” 赵旻蹙了蹙眉心,少顷,撩起衣袖道:“嗯,劳烦。” 白?绒诊完,情况并没什么变化,他小脸儿皱巴巴的看着白?聿:“你,你来吧。” “好,”白?聿抿了口茶,随后从袖子里拿出来一块墨玉在赵旻视线前摇摆。 点上一块犀角香。 少顷白?聿道:“殿下,看着这块墨玉——” …… 赵旻治疗完回?到房间的时候,萧忌已?经睡醒了。 书案前,府衙送来了三州各个衙门的述职文书,赵旻推门进去的时候,萧忌正不耐烦用受伤的右手执笔写?字。 赵旻:“哥哥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一个时辰了,”萧忌蹙了蹙眉心,将?手里的笔放下,“阿旻去找白?绒了?” 赵旻点了点头,走到萧忌身边坐下,思忖少倾道:“嗯,方才见哥哥睡了,便抽空去了白?绒哪里一趟。” “好,”萧忌:“下午没什么事,阿旻想去骑马吗?” “不了,”赵旻给萧忌研磨,心里想着方才白?聿和他说的话,思绪杂乱—— “哥哥现在不太能骑马。” 赵旻倏然抬眸,发现萧忌脸色有些不好。 “嗯。”萧忌抽了抽嘴角,道:“等哥哥好了再去也好,单手总是?不安全的。” 萧忌似乎有些失落,淡淡说了句便换了左手拿笔,“哥哥忙会儿,阿旻不用陪着。” “哥哥……”赵旻理了理思绪,抬眸看着眉心微微蹙着的萧忌,“你不开心吗?” 平常他若是?有空,萧忌很喜欢让他陪着的。还是?说萧忌身子不舒服,所以心情不好? 赵旻研好墨,挪了一下位置,坐在萧忌身边:“是?不开心吗,中午的时候哥哥兴致就不高——” 赵旻说着,余光落在萧忌右侧肩膀上,能动的只有左边的肩膀,右侧像是?被?绳索桎梏了般。赵旻突然想到,萧忌是?不是?觉得他麻烦自己了? 赵旻蹙眉,抬手握住了萧忌的狼毫笔:“哥哥?” “没有心情不好,”萧忌吁了口浊气,抬手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阿旻,哥哥没有心情不好,只是?肩上有伤不能陪着阿旻玩儿。” 赵旻:“哥哥。” 赵旻舔了舔唇,抬眸看着萧忌,又喊了他一句:“哥哥,你知?道阿旻的身体?不好……让白?先生给阿旻看病,却不直接问阿旻是?怕伤阿旻的自尊吗?” 白?聿方才告诉他,他性格是?因为小时候生活环境养成的,若想改善并非一朝一夕能改变的。除非他自己能走出来。 “阿旻如今已?经不觉得难受了,”但只是?现在觉得不难受了而已?,若是?放在从前,他几乎无法从那种苦痛中挣扎出来。 他的母亲他的父亲要之他于死?地?。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母要他死?,他又有什么脸面好苟活? 可是?冥冥之中,他意外做了个梦,知?道自己的父母并未亲生,知?道并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是?那样的。 赵墨很好,萧忌很好,白?绒和云泉都对?他很好。 他想对?萧忌好。 现在不仅仅是?因为萧忌和他有一样遭遇了,是?因为他真的喜欢萧忌。 像夫妻患难之时那样。 “因为阿旻想给哥哥生孩子,”赵旻说着,脸上有些发烫,但是?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想给萧忌留下一个孩子。 “所以哥哥不必觉得麻烦阿旻……”赵旻抿了抿唇,“夫……夫妻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的。” “……” “谁教阿旻说这些的?”萧忌握着小孩儿的手,觉得有些离奇:“阿旻去找白?聿了?” 白?聿擅读心,可解心中抑郁之症,通读梦魇。 但小孩儿不喜欢,萧忌便没勉强。 “嗯……”赵旻:“白?先生和阿旻聊了一些事情——” 赵旻说着,脸颊逐渐发热,想赶快结束这个说起来让人头皮发麻的话题,“总之,哥哥不必觉得麻烦阿旻,阿旻喜欢陪着哥哥。” 萧忌挑了挑眉,将?想说的话咽了下去:“嗯。” 只淡淡道:“好。” 他的肩伤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开的,若是?治不好,日后这条胳膊废了也不是?没可能。 “那哥哥忙一会儿?”赵旻退回?到自己的位置,在萧忌身侧坐下:“阿旻陪着您,忙完了应该就该吃晚饭了。” “今晚不吃药膳……”萧忌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赵旻:“嗯……哥哥想吃什么?” “都可以——” “阿旻,若是?哥哥以后废了一条胳膊……”萧忌烦躁不已?,索性单手将?小孩儿抱了起来,放在床上,又问:“阿旻可会嫌弃哥哥?” 赵旻皱了皱眉,认真看着萧忌,片刻后乖巧问道:“哥哥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阿旻,哥哥在问很严肃的问题,”萧忌烦躁地?拢了拢头发,那只受了伤的手还紧紧攥着赵旻的小手:“哥哥的手若是?以后不能用了——” 萧忌话音未落,唇贴上一片柔然,唇瓣一触即离,小孩儿红着脸贴着他的额:“哥哥瞎说什么呢?阿旻怎么会嫌弃哥哥,而且哥哥的胳膊会治好的。” 赵旻顺了顺萧忌的背,两个人挨得太近了,萧忌身上暖哄哄的,他刚才还亲了……亲了萧忌一口……赵旻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烫了,但是?萧忌左手还握着自己的腰,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赵旻羞得不行,垂眸,小声?咕哝:“好了哥哥,能不能松开阿旻……” “好。”萧忌吁了口浊气,松开赵旻。 青年乖巧的从床上下去,坐在床沿上,垂眸思忖少顷,不知?想了些什么又抬头看着他:“哥哥——” 赵旻话吐了出来,才发现自己刚刚太害羞了没敢看萧忌的脸色。现在抬眸,与萧忌对?视,肉眼可见萧忌的眉心还微微蹙着,分明是?没有释怀刚刚问自己的问题。 萧忌是?大宗的皇室,是?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是?十多岁就与塞外游牧骑兵斡旋守护大宗边境的少年将?军,也是?一手遮天权倾朝野登峰造极了四年的摄政王。 但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失败,也会受伤。 也会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隐藏自己的不足,怕会被?嫌弃吗? 赵旻舔了舔唇珠。 萧忌单手解开了自己的衣物,蹙眉看着不走的赵旻:“阿旻看着哥哥作甚?” “哥哥自己能宽衣——” 赵旻从未感受过什么叫爱,他知?道萧忌对?他很好,他也知?道自己想对?萧忌好,却甚是?难理解爱一个人的感觉。 若是?能把爱一个人的感觉细化,大概就是?眼前他能感受到萧忌的情绪一样。 萧忌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了内耗焦虑的一面。 萧忌越是?表现的自己可以做某件事,越是?不想将?这一面的不足在自己面前暴露。 赵旻心里好像一点一点被?萧忌的情绪填满了。 赵旻伸出手,轻轻附在萧忌的手上,帮他解开了衣带:“哥哥,你觉得麻烦阿旻了吗?” “嗯?”萧忌闻言,轻轻一笑,嘴角有些勉强抬着:“哥哥要麻烦阿旻,阿旻会嫌弃哥哥哥吗?” “不,不会。”赵旻摇摇头,又爬上床去,将?萧忌的衣服给他解开,然后乖巧地?跪在萧忌腿间,勾着他的脖子,忍着脸上的烫,又吻在萧忌唇上。 萧忌的唇很凉,似乎总些锋利;现在却是?柔软的、亲近的、湿濡顺从的。 赵旻探出一点舌尖,快速在萧忌口中舔了一下,他的森*晚*整*理手开始忍不住哆嗦了,脸上烫的不行,他恨不得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但是?,他若是?不这样,萧忌会不会感受不到他的喜欢? 赵旻亲了几口,缓了缓,萧忌没动,像是?也同他一样在感受彼此的感情。 少顷,赵旻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了,才微微拉开和萧忌的距离,抵着他的额,小手握着萧忌两根手指,放在自己的心口:“哥哥,阿旻喜欢你,感受到了吗?” 赵旻小声?说:“因为,害羞,不敢亲,亲哥哥……但真的,喜欢萧忌,喜欢哥哥。” 萧忌觉得自己要炸了,攥着小孩儿的手没听使唤地?攥紧了。 小孩儿喜欢人原来是?这般样子?分明红着脸,再多说他一句,就要羞哭了,还抱着他亲了又亲,一句一句说喜欢。 赵旻喜欢他。 萧忌笑了声?,握着小孩儿的手,还没碰到小孩儿,赵旻却捂住了他的嘴:“哥哥,不亲了,阿旻……阿旻不想亲了……腿软……” 萧忌舔了舔小孩儿的脸颊:“好,阿旻说不亲就不亲。” “嗯,”赵旻慢慢松了手,“那哥哥还要阿旻陪吗?” “阿旻去小厨房看看晚上吃什么好不好?” 萧忌紧蹙了四五日的眉心倏然展开,起身将?赵旻拉了起来:“阿旻去吧,哥哥听话,再休息一会儿。” “改日忙完府衙的事,哥哥带阿旻出门玩。” 赵旻舔了舔被?亲的亮晶晶的唇珠,乖巧道:“好。” …… 翌日。 萧忌仿佛是?突然活过来般,一早就去了府衙。赵旻得空,继续找白?聿做‘心疗’的治疗办法。 继昨日,白?聿拿了一块墨玉在他面前摇摆,不久他便沉睡,做了个梦。 白?聿说他身体?不好的根本还是?因为心中结郁,而梦,就是?他的心病。 赵旻梦到的还是?最初自己难产而亡的结局,以及萧忌和萧景驰赵墨的结局……但与之不同的是?,这次的梦境与他本身的经历相?融合了。 从嫁给王宴难产而亡,变成了他死?在萧忌怀里。 赵旻仿佛陷入了更?深的深渊。 殿内,白?绒守在赵旻身边,看着榻上出了满头汗的人,记得团团转:“白?聿,你这法子最好有用——啊啊啊啊啊他这么哭了……白?聿你先停下来……” “不可。”白?聿点上了犀角香,放在赵旻身边。 白?聿拉住了白?绒的手,防止他弄醒赵旻:“阿绒,此法为‘疗心’只有找到他痛苦的根源,才能治好他的病。” “这种办法,虽然痛苦,但见效快,再等等。” 白?氏家族以天生的制蛊能力在西北边陲地?带名声?大噪,但是?白?聿白?绒两人却白?家的变故,养成了独成一派的蛊师。 白?绒善用蛊毒,以毒治毒。 白?聿擅长蛊药,不治急症,专攻心病。 外人都说他那双冰蓝色的眼仁,似乎有能窥透人心的能力。 但实际上,白?绒知?道白?聿擅治心病的原因是?因为他本身就有心病。 “白?聿,赵旻真的不会有事吗?”白?绒无法理解人为什么会得心病,赵旻明明就是?吃了他研制的生子药才身体?羸弱的,怎么就真的有心病呢? 但是?白?聿的经历,他又十分清楚。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身体?会生病,心病更?难医,古书上有记载,因心病精神?长期遭受创击,最后郁郁而终之人不在少数。”白?聿将?白?绒拉出了内殿,“昨日你也听到了,赵旻所梦是?幼年被?欺负嫌弃的事情,可见此事在他心中一直都没有过去。” “再等等,看看他今日会做什么梦。” “啊啊啊啊,”白?绒究竟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坐在凳子上自责的想哭:“我?就听你他一次,你一定要救下赵旻……” 白?聿抓着白?绒的手腕,道:“哥哥会尽力,但是?阿绒你要配合哥哥。” 白?聿勾了勾唇,轻握住白?绒的腰,在他耳旁轻轻说道—— 少倾。 “什么?”白?绒决定这种办法简直前所未闻:“这样能行吗?他的身体?明明没有恶化,再有两个月不一定调养不好。” 白?聿:“只要笃定他要死?,他才能完全放下;心病解开,他才能彻底的治好,否则产后气血亏损易伤心绪,最后还是?要郁郁而终。” 白?绒破防了张大嘴巴趴在桌子上哭:“呜呜呜呜。” “都怪我?……” 白?聿:“……” …… 半个时辰后,赵旻从梦魇中挣扎出来。 身上的衣物全都湿透了。 赵旻蹙了蹙眉心,扶着床榻起身,视线逐渐聚焦看着面前一脸愁容的白?聿和白?绒:“怎么了?” 白?绒抿着唇:“赵旻你……呜呜呜呜呜……你的身子变差了呜呜呜……” 白?聿打断白?绒,给赵旻诊了脉:“殿下,您今日觉得怎么样?” 赵旻:“……很,很痛苦,一直在做噩梦。” “做噩梦是?正常的,”白?聿,“心中结郁便是?心病,心病若不医治,就是?仙丹灵药也调养不好您的身子。” 赵旻蹙眉:“可……” 可是?他的命运早就写?好了,又怎么算得上心病呢? 赵旻:“可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心病。” “殿下是?否多年情绪没有起伏?或是?觉得生活无趣,失眠,又或者是?。” 白?聿打断赵旻,咬重了音量。 “——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赵旻茫然抬眸看着白?聿,那双冰蓝色的眼仁似乎穿透他的躯体?,直击灵魂深处:“我?……” 白?聿好像知?道他的心事一般。 “殿下确实命不久矣。” 白?聿正色道:“殿下的病确实很重,如您担心的那样,等生下腹中的孩子,殿下一定会血气亏损,根本熬不过月子。” 白?聿:“殿下的时间不多了。” 白?绒扒拉着赵旻:“赵旻都怪我?呜呜呜,要不是?我?你的身体?就不会这么弱——” 赵旻:“是?吗?” 竟然不会产时血崩,不过都无所谓了。 “不怪你白?绒。” 赵旻抿唇苦笑,他早就只知?道自己的命运无解,现在好像确定了这件事更?没什么好难过的了。 赵旻从床上起身:“我?只想保下腹中的孩子,白?先生以后不必做这些了。” 他真的不想再梦到关于萧忌会死?掉的场景。 白?聿:“好,那殿下以后不用过来了,剩下的时间,阿绒继续给您调养身子就好,小殿下就一定能保住的。” 白?聿:“这个您不用担心,只是?主上哪里——” 白?聿:“主上知?道殿下心结难解,要求在下多注意您的情绪,至于殿下患有不治之症主上并不知?。” “上次,在下确实想激您,抱歉。” “……” 赵旻抿唇:“我?,我?知?道了,我?会找机会告诉王爷的。” 白?绒两只手抹眼泪,推走白?聿,像是?一团云雾一样缠在赵旻身上:“赵旻呜呜呜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呜呜呜都怪我?挣黑心钱呜呜呜。” 赵旻:“……” “没事的白?绒——总有生离死?别,我?只是?早了一些……” “这两天麻烦你和白?聿先生了,这件事我?想自己告诉王爷,劳烦阿绒和白?先生你替我?保密。” 白?绒和白?聿点了点头:“自然。”“肯定呜呜呜……” “谢谢,”赵旻说吧,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那我?先回?去——” “我?送你!”白?绒拉着赵旻的手:“顺便给你开些药。” 从白?绒的房间离开后,白?绒就像是?年糕一样粘在了赵旻身上。即使赵旻已?经和白?绒解释过了,自己已?经不在乎自己的身子了,白?绒还是?不肯离开,跟云泉在院子里待着。 无奈,赵旻只好由着白?绒。 萧忌一走就是?一整日,到了酉时府衙才来了人传话,说萧忌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赵旻吃完晚膳,便先自己洗漱了,顺便准备了些外用的香膏。 60-70 第61章 第 61 章“修” 天色全沉下后, 万籁俱寂,萧忌这才风尘仆仆从临州府衙回来。 赵旻心里记着自己身子的事情,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萧忌, 又怕萧忌一时接受不了。 这边,萧忌甫一进门,赵旻便敏感地从榻上下来, 掀开珠帘见萧忌蹑手蹑脚地进了门,将鹤氅挂好, 转身与他对视:“阿旻。” 赵旻上前,小手贴了贴萧忌的额头:“哥哥今日看起来好多?了,已经不生热了。” “嗯, ”萧忌有些心虚,本?来答应小孩儿今日再多?休息一天的,但明日从眠山押送回?临走的轻甲军就到了, 这时候府衙的事务就不能再堆积了。 虽不离开临州, 但事务依旧繁忙, 萧忌有些羞愧。 “明日阿旻陪哥哥一起?去府衙吧?”萧忌轻轻揽着身前给自己宽衣的青年,在他鬓角落下一吻:“一整日都见不到阿旻, 实在想念。” 赵旻收好衣物,道:“阿旻去做什么,还?打扰哥哥做事。” 赵旻知道萧忌很?忙,虽然很?想每天都看到萧忌,但自己也知道不该打搅萧忌处理公务。 “水已经烧好了,阿旻给哥哥擦身子?”萧忌右侧肩膀上还?裹着绷带,没办法用浴盆, 只能每晚简单用清水擦一下。 萧忌没再要求,先应了赵旻的话:“好, 哥哥去弄水。” 萧忌回?来时,见榻上铺着一层新做好的软毯子,看着是小孩儿早就整理好了。 弄好水放在榻上的小几上,自己脱的只剩下亵裤,把衣物叠好后,他直接拿了浴布丢在水里,弄湿了拿出来在自己身上擦。 赵旻取回?来干的浴布,见萧忌已经自己动手了,“哥哥,阿旻帮你吧,后面没擦到。” “好,”萧忌将浴布给了赵旻,只能顺着小孩儿的意思躺在榻上。 赵旻不仅仅心思细腻,做事情也细致,一些小事能自己动手的就不习惯使唤人做,萧忌也摸清了小孩儿的习惯,累不着的活儿他想做便做。 只是擦身子这活儿有些考验人的意志力?。 水温刚好,浴布也细腻,自己擦着倒没什么感觉,小孩儿的手碰到了却有些难耐。 赵旻小心翼翼地避开萧忌的肩膀,从精装的胸口,一直到腰腹,都十分耐心,“哥哥,稍微抬一下腿——” 萧忌应了声,随手拿了浴布,将自己的亵裤脱了,用浴布搭在腰腹部,弄好,萧忌倏然握住了小孩儿的手,道:“阿旻,这里哥哥自己来就行。” 赵旻指腹有些发烫,曲了曲指,乖巧道:“也好。” 说罢,把手里的浴布拿给萧忌。 赵旻面上没有波澜,也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只是挪了身子去拿寝衣回?来的时候,萧忌将腰腹间的浴布也取了下来,敞着腿坐在塌边,骨节分明的修长五指握着湿濡的浴布,草草划过?腰腹下骇人的一片。 抬眸,刚好和萧忌对视上。 赵旻手里拿着寝衣,站在珠帘后,抬眸正好与萧忌对视:“哥哥,我,我给您拿了一套新寝衣……” 赵旻脑海里突然闪过?萧忌某次用自己的寝衣——也是这般,敞着腿,单手握着一块雪色,乌发垂下抬眸那?双金眸与他对视。 短短一瞬,赵旻长睫慌乱颤动几下,小脸刷地一路红透了脖颈—— 萧忌蹙眉,匆忙擦了两下,擦干净后将浴布扔在书盆里,拿了被?子随意搭在自己腰上,将那?骇人的事物遮住:“阿旻,过?来。” 赵旻轻轻吁了口气,尽量让自己没那?么僵硬,走到萧忌身边,将干净的衣物拿给他:“哥哥,穿上吧。” “嗯……”萧忌应了声,顺势扣着小孩儿的手,“阿旻害怕吗?” 想来,上次和小孩儿同房已经是半年前了。届时他确实第一次疼人,要的没节制了些。他后来不是不想和小孩儿做那?种事,只是怕赵旻不喜欢,又想起?自己欺负他的那?些事儿。 方才?看小孩儿的脸色,不像是喜欢的样子。 赵旻脸都不好意思抬了,萧忌问他害怕吗?‘害怕’什么?那?事物确实生的狰·狞,但也谈不上害怕。 “害怕什么啊……” “……”赵旻装傻,抽走自己的手,钻紧被?子里:“哥哥,哥哥将水倒了吧,时间不早了该睡了。” 萧忌:“……” 赵旻躺下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少顷听到了萧忌端着水盆出门的声音,又听见他折回?来,关?上了外殿的门。 赵旻身侧一沉,随后萧忌身上特有的淡淡墨水香气飘进鼻腔。 萧忌:“阿旻,还?没睡着吧?” 赵旻腰上一沉,紧接着被?子被?掀开了,萧忌有些微凉的身子贴着他的后背:“阿旻?” 赵旻:“嗯。” “乖,”萧忌贴着小孩儿的背,手从他腰上向前,握住了赵旻握着小拳头的手,将他整个手攥在手心里:“明日一起?去府衙好不好,阿旻想看书就看书,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哥哥忙完我们再一起?回?家。” 赵旻:“好……” 他倒是没什么意见,就只是担心耽误萧忌,现在这样就很?好了,萧忌早晚都在他身边。不过?,若是白天也在一起?,好像更好一些。 身后微凉的身子与自己紧紧隔着一层绸缎寝衣。萧忌方才?只穿裤子,上身的赤裸,体?温上升极快。 少顷,赵旻腰有些发软:“哥哥,你热不热?” 赵旻:“要不今日用两床被?子。” “不热,”萧忌拒绝道:“阿旻转过?来看着哥哥睡好不好?” 赵旻:“……” 乖巧转了过?来,将头轻轻靠在萧忌胸口,小手也搭在萧忌腰间:“嗯,好。” 萧忌心满意足,吻了吻小孩儿的鬓角,顺势往下亲了一路,将鼻子抵在细腻的脖颈间,湿濡地舌尖轻轻舔过?:“阿旻身上好香,换皂角了吗?” 气氛有点暧昧。 赵旻:“嗯,白绒新做了一些带着草药的皂角,说是能安生。” “安神?”萧忌闻言轻笑一声,“确实不错。” 说罢,又在赵旻脖子里舔了一口,嘬了口脸肉:“阿旻香香的。” 赵旻还?是不习惯萧忌动不动就舔他,被?亲了几口受不了了,微微推了推萧忌:“哥哥……莫要说了。” 说罢,赵旻觉得有些不对劲。 萧忌也怕过?火,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小孩儿,哄着人:“阿旻不怕,都是本?能反应罢了,阿旻不想做哥哥不会动阿旻的。” 赵旻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缓了缓,赵旻抵着萧忌,小声咕哝:“没,没有不想做——” 赵旻只是不知道这种事自己怎么好开口,从前萧忌就是主动的那?个,虽然刚开始有些受不住,但做一会儿就好很?多?。虽然现在萧忌好像更尊重?他的意思,从未主动要求做,但萧忌的欲望是遮不住的。 萧忌好像很?喜欢和他做这样的事情。 赵旻觉得或许自己应该主动迈出一步。 他的心一抖。 短短数月便阴阳两隔,他无法触碰萧忌。 少顷,赵旻主动环上萧忌的腰:“哥哥——” 萧忌:“嗯?” 声音沉而黏腻。 赵旻一吸一呼之间全是萧忌身上的味道。 气氛确实不对。 太暧昧了。 赵旻舔了舔唇,抬眸,手附上萧忌的脸颊,唇轻轻印上,小舌撬开萧忌的唇,在萧忌唇缝轻轻舔了一下。 亲罢。 赵旻抵着萧忌的脸颊:“做吧,今晚做吧。” **** 一个时辰后。 赵旻的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伏在萧忌肩膀上,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脑袋昏呼呼的,不知今夕何夕,只觉得自己好像要被?萧忌揉进身体?里了。 疾风骤雨已经褪去,床榻间氤氲渐生。 萧忌从背后抱着赵旻。 赵旻夹不住水意,身下湿濡一片。舌尖还?被?萧忌夹着,修长的指腹纠缠着,像是接吻一样。 舌头被?玩儿酸了,上下小口都潺潺流着水。 萧忌还?有些心猿意马,他从背后抱着小孩儿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微微发抖的身子:“阿旻——” 一个时辰了,小孩儿受不住了,身子抖的厉害。 萧忌:“要洗吗?” “唔……”贝齿合不拢,怎么发的出声音,赵旻含着萧忌两根手指,摇了摇头。 “不洗吗?”萧忌应了一声:“好,不洗就不洗。” “哥哥也喜欢这样,”萧忌紧紧箍着小孩儿的身子,俯身将鼻子抵在白嫩细腻的脖颈间,舔了两口:“阿旻身上都是哥哥的味道。” “不——” 赵旻缓了会儿,羞怒咬了萧忌一口,指节从口腔中撤走,津液顺着又流出来一股。 萧忌抽回?去手,连带着银丝的指腹放在自己唇上,尝了尝味道。 甜的。 赵旻哼了声:“不要了……” 能说话了。 “洗的,要洗——”唇都没知觉了,赵旻靠在萧忌肩上:“洗澡,身上脏兮兮了,要洗澡。” …… “好吧,”萧忌:“那?哥哥去打水。” 已经到亥时了,外头有些凉意。 赵旻说罢,萧忌便马上将他裹进被?褥里,用干净的帕子给他擦了擦鬓角的汗:“乖,先别睡,哥哥一会儿给阿旻洗洗。” 赵旻晕的不行,只大概听到几个字,微红的双眸半阖着:“嗯……” 少顷赵旻听到门外窸窸窣窣的声音,应该是萧忌出门了。 赵旻如获大释,整个身子都轻松了陷进松软的被?褥里,身上似乎还?残留着萧忌胸膛炙热。赵旻微微掀开眼皮,抬手看着留存温度的指腹。 全身都被?萧忌舔了个遍。 不舒服。 不知过?了多?久,赵旻觉得自己被?抱了起?来,少顷便进了温热的浴桶。 “乖?”萧忌抱着软趴趴的小孩儿,水裹着身体?,也不见小孩儿睁眼,乖乖巧巧地顺着靠在他背上。 萧忌蹭了蹭小孩儿的后颈,指腹缠绕一缕湿发抵在鼻前,“哥哥帮阿旻洗洗好了。” …… 萧忌的体?力?实在太强了,赵旻本?以为自己能坚持到最后的,直至第二?天正午时候醒过?来,还?是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赵旻从掀开眼皮到积攒了力?气从床上爬起?来,足足有一炷香的时辰。雪色的绸缎寝衣从手腕滑落,堆叠在关?节处。 赵旻剥开床幔,甫一动身,腰软的不行。 这时候,殿外。 辰时王爷出门的时候便吩咐了小厮一直在门前守着,云泉不放心其他人照顾赵旻起?居,经常半夜去寝殿外巡视一圈的习惯。 昨夜他不知王爷什么时候回?来的,只是亥时过?去的时候,隐约听见房间里几声绵绵情话。 云泉知道世子这时候一定不喜欢被?人伺候,便将小厮撤走了,自己守在门前,让小厨房备了补身子的鸡汤。房间里稍微一有动静,云泉就警觉地敲了敲门:“殿下,您醒了吗?” 房间里已经简单收拾了,弄脏的被?褥被?萧忌换了,但是味道还?是很?难散去。 赵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自己实在没精力?去收拾了。 好在,外头候着的人是云泉。 “进来吧。” 云泉端着补身子的汤和一碗白粥进了门,直接放在了内殿的小几上,顺道拿了一个腰枕放过?去:“殿下,您先吃些东西吧,剩下的云泉来收拾就好。” “嗯,”赵旻起?身,云泉扶着他坐下:“一会儿换套深色的被?褥吧。” “地上那?套以后便不用了。” 云泉:“嗯,好。” 云泉沉默着收拾了床,赵旻吃不下多?少东西,喝了口汤才?想起?问时辰。 “已经过?了正午了。”云泉:“王爷好像辰时就出门了,今日卓伦姐姐回?来,可能还?要忙。” 赵旻:“这样。” “罢了,今天就再多?休息一下吧。” 云泉收拾完,赵旻实在没什么精力?,在内殿的小几前坐着看话本?。晚上吃了晚饭,没等到萧忌,一觉又睡到翌日早晨。 身子还?是酸软的。 …… 萧忌忙着查三州卧底的事儿,基本?上辰时就从王府离开,到了亥时左右才?能回?家。 折腾了小孩儿一晚上,累的赵旻连睡了两天。这日早上萧忌先让卓伦去了府衙,自己则等到赵旻起?床。 两人作伴吃了个早饭,赵旻清醒后,心里便一直惦记着自己要什么才?能将身子的事儿告诉萧忌—— 还?有他和萧忌的孩子。 若是五年之后萧忌兵败自戕,那?他们的孩子该怎么办?这些事情赵旻之前从未认真想过?。 但是如今他却不得不做打算,若是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萧忌—— 吃罢饭,萧忌见赵旻脸色不好,“阿旻可是身子还?不舒服?” “没有,”赵旻收了收思绪,反倒想起?来萧忌肩膀上的伤:“哥哥的胳膊这几日好点了吗?” 萧忌:“好多?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内院,这时候有穿着官服的侍卫上前,“主上,沙匪的头目已经查了出来,今日要提审吗?” 赵旻见状,便松开了萧忌的手:“哥哥要不还?是先忙吧,阿旻自己回?去就行。” “不忙,”萧忌反攥紧了赵旻的手,轻轻一夹,柔声问道:“一会儿同哥哥一起?过?去一趟?” “嗯……”赵旻:“阿旻过?去不会给哥哥添乱吗?” “怎么会?”萧忌示意侍卫离开,拉着赵旻的手走到廊下:“哥哥听府里的人说,前些日子府衙的人牙子从来的小厮偷了府中的东西,正好,此人现在在府衙关?着呢。” 赵旻摇了摇头:“好像没这么简单……” 赵旻之所以将那?小厮关?在柴房,等萧忌回?来处理,就是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的。经历眠山的沙匪一事,他更觉得或许这个人牙子和卧底有一定关?系。 “哦?”萧忌:“阿旻觉得?” 赵旻想了想,道:“阿旻觉得或许教唆百姓做沙匪的那?群人,那?拐卖人口的人牙子有关?系,哥哥或许可以查查看。” 萧忌抬眸,看着心思有些凝重?的小孩儿:“嗯,阿旻见解确实有可能,那?走吧,阿旻陪哥哥去一趟?” 赵旻:“嗯?” 他抬眸,萧忌的目光坚定不移地看着他。赵旻心里有些波动,看来自己也不一定帮不上忙。 赵旻点了点头:“那?好,那?阿旻就和哥哥去一趟吧。” …… 临州府衙离王府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路上萧忌给赵旻说了一下三州现在的情况。 原来萧忌的封地本?就是西北,但不是临州地界,这里是后来攻下来的,萧忌回?了京师后三州便归内阁管理,但他卸任了大宗摄政一职后便将西北三州划为封地,自治三州,也就差不多?算个藩王。 赵旻大概知道萧忌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如他所说的那?样,宣隆害死了萧忌的胞妹害死了他的母后,这种血海深仇萧忌不可能放下。但是萧景驰又于萧忌亲近,背负萧景驰母亲一条命,所以萧忌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他既给了萧景驰机会,也给了自己强兵壮马的喘息空间。 萧忌手里只有二?十万兵权和荒凉的西北三州,五年时间,萧忌足可以吞下西戎与萧景驰在京师一战。 萧忌的目标一直很?明确。 他要报血仇。 去府衙的马车上。 赵旻便将自己的心事暂时压了下去,回?想了一下那?小厮说的话。 赵旻:“那?哥哥的意思是,以后三州不归大宗管,但是内阁调任过?来的官员不能一时全都撤走……先对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哥哥难道知道谁是卧底?” 若非赵旻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卧底有这么猖狂竟然官匪勾结袭击皇亲,其跋扈独断可见一斑。 也是苦了西北的百姓。 萧忌一笑,握着赵旻的指节:“怎么会,三州四年来疏与管理,怎么可能只有一州府衙有蛀虫。” 萧忌:“不过?暂时急不得,将沙匪的事情处理完,临州和戈壁之间刚好有一块荒地需要耕种,让百姓们缓一缓。” 萧忌:“就算是和土匪有勾结的卧底,但他们也穿着大宗的常服呢,孰轻孰重?,怎么会拎不清?阿旻放心吧有哥哥在他们也不敢随意生事。” “好吧,”赵旻:“那?哥哥注意安全。” 说话间,马车在临州府衙门前停下。府衙门前有两列对轻甲兵守着,见萧忌的马车停下,上前迎接:“主上。” 轿内。 “到了,”萧忌动身,牵着小孩儿的手:“哥哥抱阿旻下去。” 赵旻脸一红,“不用……阿旻自己能下去。” …… 临州的府衙,如今与京师内阁、金陵顺天府的作用相同。虽只是一州的衙门,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改原先内阁的六部简单划为三司,协助萧忌处理三州的事物。 赵旻跟着萧忌进了门,府衙的文司上前接待。 与顺天府又不同,处理内务的议事堂,由内阁、顺天府一整个官僚机构变成了现在仅有两间房的文轩阁。 西北三州地方虽然大,但是地广人稀,所以三州府衙设置的官员并不多?,且很?多?都是四年前从京师调拨过?来的,萧忌回?来后大多?都请辞了,府衙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议事堂虽有些简陋,但却不影响萧忌,心思全在公务上。 进了门,府衙的轻甲兵便将那?从王府押来的小厮押了上来,审问一番,也只伸审出来一个和临州府衙有关?系的人牙子。 但是人牙子现在跑了,不知踪迹。 堂下,那?小厮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人,事情就是这样——” “大人啊,小的实在冤枉啊,人牙子骗小的卖身眛下了小人的银子,小人实在是想救重?病的老?母亲,这才?偷了您的物件!” “如今小人的老?母亲已经与小人阴阳永隔,小人不求大人宽恕,只求大人能查明真相,还?小人清白!” 赵旻本?就是旁听,顺手做听案的活,却闻那?小厮说的阴阳永隔四字。 倏然间身上冷汗岑岑。 手里的笔艰难写下来这四个字。 堂上,萧忌掀了掀眼皮,示意堂下的轻甲兵将人押下去。 片刻后,轻甲兵将小厮押走。 萧忌也没起?身的意思,顺着便处理起?文书。 赵旻将笔案晾干,呈到萧忌面前,“哥哥,记完了。” “嗯,”萧忌将文书放下,顺手握住赵旻的指节,淡淡道:“这件事多?亏了阿旻,哥哥瞧着他也不是说假话,正好改日空了哥哥带阿旻去临州闹市上转转,看看还?有没有人牙子的踪迹。” “嗯,”赵旻舔了舔唇,思忖少顷,本?来压抑的情绪如今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萧忌握着他的手,双眸含着柔情:“阿旻?怎么了?” “哥哥……”赵旻在萧忌身边坐下,主动与他十指相扣,犹豫了好久,才?问:“哥哥你说,阿旻和哥哥会不会有一天也同这个小厮与他母亲一样,会阴阳两隔——” 第62章 第 62 章 赵旻说?罢便觉得自己说的有些唐突了。 萧忌肩膀上?的伤现在还没好呢, 自己也不是非要赶着说出来白白给萧忌增添烦恼。 他话音一落,书案前的萧忌眉心便浅浅一蹙,握着?他手的大掌似乎是片刻间顿了一下。 赵旻心间漏了一拍, 想解释一下:“哥哥……” 萧忌:“怎么会。” 少顷萧忌拍了拍赵旻的手,抬眸那?双深邃的金瞳柔和地看着?他:“生?离死别确是无可避免之事,但那?小厮与他老母又不是同一辈分的人, 两人少说?相差十几年岁。阿旻与哥哥仅隔七载,又怎会这么早就生?离死别。” “乖, 莫要瞎想。” 小孩儿惯心软,多愁善感,或者又是有感而发, 不想和自己分开? 萧忌抬了抬唇,有点?高兴又怕小孩儿放不下,安慰道:“阿旻放心, 哥哥一定多多锻炼自己的身体, 戒骄戒躁, 与阿旻一起白头。” “哥哥不会和阿旻分开的。” 赵旻:“……” 没想到萧忌自己能顺过去。 “嗯,”赵旻抽手, “那?哥哥你先忙,阿旻在一旁看书,陪着?您。” 不急,再?等等吧。 有适当的机会再?说?…… 赵旻心说?。 萧忌忙完,已经到了吃午膳的时?候,府衙有小厨房,赵旻便和萧忌一起留下用膳了。 赵旻本以为府衙的小厨房手艺应该一般, 毕竟要做整个府衙上?下小百人的饭菜,谁知刚刚落座, 一碟碟精致的京师菜肴就被端了上?来。小厮们上?完菜又将?银筷放好,侯在他们身边布茶。 赵旻还一直担心萧忌在府衙吃不好,“没想到府衙的小厨房做饭都这么精致。” “哥哥多吃一些,鱼肉好消化,”赵旻给萧忌夹菜,被面前琳琅满目的饭菜缭花了眼,什么好吃的都想给萧忌夹上?。 夹完,赵旻又想起来萧忌的手可能还有些不方便,想喂他,但是身后?有候着?小厮。 赵旻跃跃欲试,小心的往萧忌身边挪了一下:“哥哥,阿旻喂——” 萧忌轻笑一声,示意身边的小厮都退下,然后?接住了赵旻投喂的鱼肉,又道:“嗯,阿旻自己吃,哥哥自己能动手。” “好吧,”赵旻收了手。 这时?候,殿外传来声音:“主上?,三?司大人求见。” 文司武司刑司暂时?代理三?州的事务,经常一起来,今日文司已经来了一趟,知道主上?带着?小殿下在议事堂,但是沙匪的事情?一时?处理不完,主上?又催,这才和其?他两位同僚又进了殿。 三?司原先就是被萧忌任命的三?州府衙的知府,后?来萧忌去了京师大宗内阁差遣过来人接替了他们的工作,他们都居于后?线,做一些养老的活,谁知道森*晚*整*理萧忌还能再?回西北,这次回来直接圈地为王,又把他们拎了出来。 西北三?州如今能有现在的地域,全凭着?这位“阎王爷”十几年间的征战,谁人不知萧忌脾气暴躁不好相处。 三?司又被他拎出来任职,做事已经谨慎的不能再?谨慎了。要知道四?年前若是有人在萧忌面前说?错了话,打军棍都是轻的。 结果,三?人一进门,便看到阎王爷和小殿下在吃饭呢! 三?人转身就要走:“下官不知主上?在用膳——” 萧忌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蹙了蹙眉心,“回来。” 三?司:“……” 完了。 赵旻见三?位大人进了门,觉得自己应该先退下去:“哥哥,要不你先聊,阿旻去外头待一会儿?” 萧忌:“不用,都是一些小事,正好阿旻无聊,也听听。” “说?吧,什么事?” 文司是最近和萧忌接触最多的,相处下来,已经知道如今的王爷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骄躁的小王了,多少敢说?了些:“主上?,人牙子的事情?下官已经将?来龙去脉调查清楚了,与府衙合作的人牙子就在临州城西清悲寺附近活动。” 清悲寺是三?州内唯一一处佛教寺庙。早在此处建了数百年,对西域已经西北乃至大宗境内都影响深远。 包括大宗境内有名的南山寺,据说?是百年前清悲寺一个小和尚带出去了佛教文化。 萧忌:“你的意思是说?,人牙子和清悲寺有牵连?” 文司吓坏了,清悲寺可是正个西北乃至西戎塞外百姓的信仰,要说?那?人牙子和清悲寺扯上?关系,这件事想处理都处理不了。 这难题,他可不敢抛给萧忌。 文司:“主上?,这件事下官也说?不好,只是查到的线索是这样,那?人牙子进出过清悲寺,府衙的人一去抓他,他就缩进寺庙,但是清悲寺府衙的官兵进不去,就一直没将?人缉拿归案。” “不急,”萧忌:“本王清楚了,都退下吧。” 三?司如获大释:“是,下官告退。” 等人退下,赵旻才问了萧忌:“哥哥,方才几位大人的意思是,府衙的卧底可能在寺庙里??” “嗯,”萧忌给小孩儿夹了菜,解释道:“清悲寺比大宗开国的时?间还长,早在几百年前,从西域传过来;平庆年间当时?三?州地区还塞外的地界,先帝开国与周边各个国家互通贸易,清悲寺佛法由西域商人传入大宗,曾在平庆末年盛行一时?,如今也压制道法,大宗境内的寺庙百家争鸣,影响深远。” 赵旻听完,大致听懂了一些,也就是说?西北的清悲寺是大宗境内佛法的发源地。 这般受百姓推崇的寺庙,竟然和拐卖人口的人牙子有牵连。 赵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哥哥,这件事不一定是真的吧。若如哥哥所说?,清悲寺是大宗佛法的发源地,应该不差香火钱,又怎么会和人牙子牵连上?呢?” “阿旻真聪明,”萧忌觉得带小孩儿出来透透气这个决定不错。 小孩儿心思细腻,知道他公?务忙便多怕自己打扰他公?务,可换个法子借着?处理公?务的由头,带着?小孩儿一起做一下小事儿,边玩儿边散心,倒也不觉得自己是负担了。 萧忌:“清悲寺每日都会放斋饭,也有专门收留百姓的空闲庙宇,那?人牙子多是借流民的身份在寺庙藏着?。” 赵旻:“这样啊,看来确实很?麻烦。” “无妨,”萧忌:“府衙的官兵去不了,改日哥哥带着?阿旻去上?香,多打听打听再?做打算。” …… 酉时?前,赵旻和萧忌回了家。 白聿要给萧忌上?药,赵旻没守着?,心里?想着?萧忌给自己说?的事,喊来了卓玛了解清悲寺。 卓玛一直在临州呆着?,听赵旻说?起清悲寺,以为他要找无念大师求签。正好再?过些小三?月小殿下就要生?了,这时?候能去求一个好签,回头好让人供起来,给小殿下集福。 内院,赵旻给梅花修枝,卓玛挑着?无念大师的事迹娓娓道来—— “原先这清悲寺就香火旺盛,后?来出了无尘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各地前来求签的香客更是络绎不绝。” “据说?现在去上?香的香客,一大半都是去找无尘大师指点?迷津的,名声大着?呢。”卓玛说?罢,兴奋极了:“殿下什么时?候和主上?去求签啊,老夫好准备好香火,到时?候将?签求回来,便好生?供着?。” 赵旻摇了摇头:“不是求签,只是有些杂事,需要去清悲寺一趟。” “这样啊,”卓玛道:“既然殿下要去,不如也去上?根香吧,求个签花不了什么时?间的,也好为咱们小殿下积些福气。” “好,”赵旻应了声,转念一想,这个无尘大师既然这么有名,或许自己也可以听听大师的建议,该怎么和萧忌开口说?自己的事儿。 卓玛:“殿下,剩下的老妇来清理吧,您快回去休息一会儿,方才老夫见小厨房有做清蒸鲈鱼,晚些好了老妇给您端过去。” …… 赵旻回去的时?候白聿已经走了,卧房内,萧忌赤裸着?上?身,右侧手臂上?重?新换了纱布。 赵旻:“哥哥,身子可还难受?” 榻上?,萧忌活络了一下右臂,起身穿好自己的寝衣:“无碍,已经用上?力气了。” 说?罢。 萧忌走到小孩儿跟前,用方才上?完药的右臂直接将?赵旻抱了起来,托着?小孩儿往内殿走。 赵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萧忌抱起来了。 赵旻吓坏了,揽着?萧忌的肩膀,生?怕他的伤口再?流血:“哥哥,你这是作甚?小心胳膊——” 少顷,萧忌走到床前,将?赵旻稳稳放在,“哥哥都说?的没事,看,抱阿旻已经没问题了。” 赵旻:“……” 蹙了蹙眉心。 萧忌单膝跪在榻上?,压制力十足,捏着?赵旻的脸就要亲,赵旻只能抬眸含怒含怨看着?他,“哥哥,胡闹,还没完全好呢怎么能用力。” 萧忌‘嗤’笑了声。 小孩儿五官精致,镶嵌在巴掌大的小脸儿上?,赏心悦目。又想起他眉眼柔顺,花唇饱满,偶时?趴在人肩膀上?撒娇,撩而不自知,乖得恨不得叫人把心肝都掏给他。 眼下就凶起来,最多像是被激怒的小兔子,也没什么威慑力。 萧忌瞧着?心都化了,俯身捧着?小孩儿的脸,细细吻下:“阿旻,担心哥哥了?那?时?候还早,阿旻陪着?哥哥休息一会儿?” 赵旻:“……” 萧忌说?休息,又吻又舔,手顺着?他的腰向下分明不是正经休息。 自前日做完,萧忌好像确实没有太?收着?点?,找回来在京师摄政王府的时?候的感觉,兴致来了就喜欢欺负人。 赵旻三?两下被亲软了,顺着?萧忌滚到了被褥里?,外袍刚刚褪去,脚踝上?就一紧。 萧忌握住了他的腿轻轻分开,随后?手肘撑在他耳侧,强劲有力的膝盖顶开他的双腿,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鼻柱,热气吐在他唇上?,调侃道:“阿旻的脸怎么这般红?” “这么羞?” “一会儿可能喊出来——” 萧忌撩拨之意,太?过明显,赵旻实在定挡不住,小手只能勾着?萧忌的脖子,将?自己整张发烫的脸埋在男人胸口:“哥哥不,不许说?……” “不害臊。” 说?罢,身上?一凉,寝衣被剥下。 赵旻微微抖着?白嫩的肩头,侧脸贴着?萧忌的胳膊,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哥哥,你,你关门了吗?” 萧忌‘嗯’了声,手从赵旻耳侧撤走,少顷吻从他脖子里?如疾风骤雨落下。 “关了。” 赵旻:“……” 不知道怎么时?候就想好要做了。 赵旻有些受不住萧忌的吻,想推开萧忌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哐哐哐的敲门声—— 殿外,白绒从城内回来,见府衙的人领着?一群人朝着?清悲寺的方向去了,白绒听白聿说?过两句,好像说?萧忌抓卧底。 清悲寺是什么地方,除了萧忌本人,谁敢带兵去! 白绒高兴坏了,这两天萧忌胳膊受伤了,赵旻都顾不上?陪他玩儿了。 白绒拿着?自己买的小糖人给赵旻分享:“赵旻赵旻!萧忌今天不在家,我带你出去玩儿!” “本仙人小糖人的,你上?次不是说?想吃吗?!!!” “赵旻赵旻赵旻!快出来呀!” 房间内赵旻一下就清醒了,身上?衣服快被萧忌扒完了,他随手揪寝衣护在胸前,小声推着?萧忌:“哥哥,快……快起来,云泉没在,一会儿白绒推门进来了。” 萧忌:“……” 脸色突然沉的吓人。 萧忌握着?小孩儿:“阿旻羞什么——” 窗外,太?阳还高高挂着?,光斑直射进来,洒在塌前的羊毛毯上?。 纱质的穿慢堆叠在毯子上?,光影随之晃动。 “哥哥…” “小心伤口……” “还是白天……哥哥我们晚上?…晚上?可以再?来……”赵旻方才也是一时?上?头了,大白天的就顺着?萧忌做这种事,且不说?白绒来了,就算白绒不来,万一云泉回来了,一定能听到房间里?他和萧忌的动静。 赵旻脸红的吓人,连带着?肩头都是红的。萧忌不依不饶,赵旻用小手乱挠人:“哥哥…唔……” 萧忌虽然不爽,但是也顺着?小孩儿停下了,抱着?人坐在自己腿上?,嘬赵旻的脸蛋:“哥哥和阿旻是正经夫妻青天白日又如何,又不是偷/情?。” “偷/情??” “什么跟什么啊……” “哥哥……不要说?了,”赵旻气呼呼的推搡萧忌,身下顶着?一把利刃,门外白绒还在敲门。 赵旻咬唇,假装气呼呼的看着?萧忌,道:“哥哥,阿旻生?气了。” 萧忌:“……” “嗯……” 说?罢,萧忌掀了被褥,赤裸着?上?半身,随手拿了件大氅就要出门。 气势像是要出去拧白绒的脑袋。 白绒平时?就在赵旻面前叫嚷,最怕萧忌,赵旻下意识抓住了萧忌的手腕,摇了摇头:“哥哥,阿旻出去就行,你再?休息会儿……” 萧忌:“……” 咬碎了牙。 …… 赵旻前脚刚收拾完出门,府衙就来了人,萧忌后?脚也出了家门。 赵旻和白绒去了街上?一趟,萧忌则到晚上?也没回来用膳。 到了亥时?,萧忌才从府衙回来,说?是收到了边境的军报,乌恩稳住了边境线,直接带兵去了眠山以南的地带,继续清理匪患。 有了乌恩,萧忌剿匪的压力就轻松许多。 卧房内。 萧忌甫进了门,身上?带着?初春的寒气,怕冷着?小孩儿,脱了大氅,进了浴桶。 赵旻刚好想去清悲寺一趟,便刚好问萧忌人牙子的事情?:“哥哥准备明日派人去,还是——” 萧忌道:“阿旻想和哥哥一起去吗?” 今日塞外军报,西戎已经从边境线回撤半百余里?,乌恩回来之后?只需要少月便能将?三?州的匪寇清理干净,之后?便能发布政领,三?州可缓解一缓。 萧忌阖眸,靠着?浴桶,沉思片刻。 “嗯。” 赵旻备好了萧忌的寝衣,走到外殿,将?浴巾拿给萧忌:“阿旻今日听卓玛说?起一位高僧,想前去拜访,给哥哥求一个平安符。” “无尘?”萧忌倏然睁开双眸,手臂从浴桶里?出啦,握着?赵旻的小手:“去吧,哥哥陪着?阿旻一起去,顺道看看那?人牙子在不在。” “嗯。”赵旻抿了抿唇,看向萧忌,男人眉心方才微微蹙了一下,语气也很?是惊讶,“哥哥知道无尘大师?” “嗯,”萧忌含住小孩儿的指节,舔了一口,想起曾经和蒙古人打仗在清悲寺借住的时?候。 “和尚的话都太?虚幻,毫不实在,”萧忌说?罢,又觉得自己太?武断,缓了语气:“阿旻心思细腻,理解能力强,或许听听也有些作用。” “回来给哥哥说?说?。” 萧忌曾在西北封狼居胥何等荣耀,少年时?期自傲骄纵,确实听不进去什么佛法什么万物虚无,追求内心精神慰藉的说?法。 但他不认可,不代表没人认可,无尘坐下子弟众多,据说?可解惑,指点?迷津。或许小孩儿抵触白聿的‘心’疗,能接受无尘的话。 赵旻:“哥哥说?的有道理,那?明日便去吧。” 萧忌点?了点?头,倏然夹了夹小孩儿的五指。 尾音拉长了一点?:“阿旻。” “嗯?”赵旻手上?微微一疼,迷惑的看着?萧忌。 月白风清,星火摇曳。 萧忌那?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瞳仁隔着?幽暗的烛火,似一团烈火烧过,生?生?撩起一番云雨情?意的气氛。 麦色的紧实的臂上?青筋虬结,晶莹的水珠顺势落下,萧忌湿濡的掌心与他的手心贴合,清爽的水意好像突然变得粘稠。 萧忌又喊他:“阿旻?” 眼神好像能拉丝一样。 赵旻被萧忌握住的小手发烫。 萧忌微微动了一下,浴桶里?水波涟漪,微凉的唇轻轻落在赵旻的手背上?,又换成湿濡的舌尖扫去。 赵旻的脸一下就红了:“哥哥,不舔……” 萧忌握着?小孩儿不看一折的手腕,从浴桶里?站起身,顺势抱着?穿着?一身银雪绸缎寝衣的青年,与他十指相扣,“阿旻和哥哥继续做下午没做完的事儿如何?” 赵旻与萧忌行这事就发晕,不太?与萧忌对视,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萧忌从浴桶里?出来,怕自己那?骇人的玩意儿吓到小孩儿,用干净的浴布在腰腹间裹上?,便倏地将?赵旻托了起来:“今日下午阿旻明明很?喜欢,对不对——” 赵旻舔了舔唇珠,没回应萧忌。 “乖。” 萧忌大刀阔斧地抱着?小孩儿往床上?气,边走,稍微颠了两下,缠绕在自己腰上?的腿就瞬间一收。 赵旻要羞死了,将?脸埋进萧忌肩上?,长发披散下来。 小兔子般收起来小爪子,乖乖巧巧等着?被疼爱:“哥哥别……别……” 赵旻小手死死揪着?萧忌的手臂,等萧忌将?自己放到床上?,才咬了咬唇示意萧忌:“哥哥,蜡烛,蜡烛都还点?着?……” 上?次做的时?候灭了火,只有窗外淡淡的月色,隔着?床幔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 眼下,内殿的蜡烛还都点?着?。 “无碍,”萧忌握着?小孩儿的手,将?自己腰间的浴布扯开:“阿旻总是喜欢腼着?脸,今日好好看看哥哥。” “……” 赵旻小声咕哝:“哥哥不知羞……” 说?罢,赵旻垂眸,看自己纤细的五指与其?相映,反差极大。 有些骇人。 第63章 第 63 章 萧忌故意说一些不害臊的话, 赵旻每次一听脸就不自觉的要红,烧的可怕。 “有?吗……”赵旻靠在萧忌肩上,说罢, 微微抬眸与萧忌对视。 萧忌的五官精致,眉如寒刃鼻如山峰,皮相有中原人几分文气矜贵之相?又带着塞外人几分深邃张狂, 柔顺的乌发浓密垂在肩头薄凉的唇轻轻一抿。 带着薄茧的手顺势握住他的手,薄唇在他眼皮一吻, 声音沉而黏腻:“好阿旻,快些。” “……” 赵旻这才将重心放心滚烫的手心上,青筋突突着, 磨得手心滚烫。 “不,不说……” 赵旻不亲萧忌了,把脸埋在头发里, 侧靠在萧忌肩上:“哥哥能?不能?不说……” “好, 不说了不说了。”萧忌顺着他说了两?句, 安静下来。 房间里只剩轻微的喘息声。 …… 翌日?一早,府衙派了一卫队的轻甲兵。 赵旻带着云泉, 与萧忌商量好了一起去清悲寺,但是不一起走,萧忌要查那人牙子的下落,早早便去了府衙,赵旻是请好了香换好了要上的香油钱和云泉再去。 所以,赵旻以为这群人是萧忌派来的。 还?未详细问,这时候一身绯色劲装的卓伦从府衙的方向快马过来, 见?赵旻一行人还?没出发,心里的大石头落下了:“殿下——” 云泉乖巧跟在赵旻身后, 怀里抱着半人高的香,瞧着卓伦:“殿下,卓伦姐姐早上不是和王爷一起去府衙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说罢,卓伦已经到了眼前,云泉挥手:“卓伦姐姐!” 赵旻也不知道为什么多了这么多人,卓伦也回来了。 卓伦到了赵旻跟前,便将自己的马儿交给一旁的轻甲兵,给赵旻行了个礼:“殿下,主子怕您一个人不安全,我给您驾车。” “原来如此!”云泉高兴坏了:“那这几位大哥——” 轻甲兵带头的领队挠了挠头:“嘿嘿,殿下,我们是武司大人派来的,说您今日?要去给秃驴寺上香——” “不必,”卓伦:“殿下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都回去,让三?司将心思放在打西戎和清匪上,主子不是四年?前的主子了不需要拍马屁。” 赵旻:“……” “卓伦护卫说的也对,我今日?就是去拜访无念大师,不与王爷同行,不用劳烦诸位了。” 轻甲兵领队:“是。” 轻甲领队垂着脑袋瞧了眼小殿下。主上回家两?月清走了大宗的书生剿了临州的匪患,灭了侵扰边境的兰国,还?带回来一个金枝玉叶的小世子。 四年?前主上是什么样子大家都清楚,兄弟们都跟着主上打了这么多年?仗了,从前主上骁勇拼劲儿用不完大小事都要做主,说好听些叫有?血性说难听点就是武断,忒不讲道理些。 府衙的大人们都说,主上如今变得这么稳重,就是因为身边有?了个温柔可人的小殿下。 中原人也不都是温润书生的,他瞧着这下殿生的乖乖巧巧的下就十分讨人喜欢。 轻甲兵领队嘿嘿笑了两?声,用了一句蹩的汉话:“那属下就,就带着兄弟走了,小殿下一路走好——” 一句走好?不会?咬文嚼字就别说。 卓伦:“……” 云泉:“…………” 轻甲兵列队回去,赵旻才和云泉上了马车,卓伦驾车,替方才几个糙汉兵解释了一句:“殿下莫要生气,他们都不认汉字,也不知道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赵旻:“……” “嗯,自然?。” 赵旻自然?不会?觉得方才那句话是诅咒,阴差阳错罢了。 清悲寺几乎要在三?州的边界,乘坐马车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到。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正,眼下走了半个多时辰,临州圆顶形的建筑原来越少,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时不时见?几个驻扎的圆形帐篷。 三?州大多百姓都靠游牧为生,常跟着水源搬迁,云泉可稀罕了,掀开帘子,坐在轿子门前和卓伦说话:“卓伦姐姐咱们王府有?没有?这种房子啊,看起来好好玩儿,我们殿下也没住过这种房子,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呀?” “这有?什么稀奇的,”卓伦跟萧忌在戈壁草原的日?子,远比住木头房子住的久:“就是普通的帐篷,过几日?主上有?时间了,咱们可以在王府附近支一个,好在室外炙肉。临州的羊肉可比京师好吃多了。” “炙肉就算了,我们殿下吃不惯,还?是京师菜好吃。”云泉自认为自己是除了殿下自己外,最了解殿下的人,说罢,他还?自信地回头问赵旻:“殿下,您是不是更喜欢京师的饭菜!云泉最最最了解您了!” 赵旻:“嗯。” “我还?好,不挑食。” 卓伦:“最了解殿下的人眼下是主子了,你要排号。” “哼,”云泉噘嘴:“王爷和殿下是夫妻,自然?了解,但是云泉和殿下一起长大的!殿下就是喜欢吃京师菜!” 云泉说的起劲儿,“可惜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说罢,丝毫没注意卓伦的脸色有?些不好。 赵旻在轿子内坐着,云泉又将帘子打开了,从他的视角看卓伦的脸色越发的沉,“云泉,回来好生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还?要上香。” “哦哦,”云泉:“那云泉回去。” 握着缰绳的卓伦吁了口浊气,眸子里闪过几分愧疚。 四年?前萧忌回京师的时候就闹了一次,临州的事务全都撂下,边境的战事也停下了,他们回京师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查小公主的死?因。 四年?内,卓伦有?感?觉,主子的心不全在小公主的死?因身上,他们明明可以直接将和公主府有?牵扯的人都杀了,再回西北继续打西戎,拿下西戎休养生息,不出五年?他们西北一定抵得过大宗的军队。 主子舍下西北,将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大宗两?京八州,费力?不讨好,四年?内顶着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肃清贪官外援海南,好容易名声好了一些—— 或许主子有?更好的办法给小公主复仇。 一路到了清悲寺,卓伦都没再说话,下了马车云泉才注意到卓伦有?些不对劲儿,跟着赵旻进寺的时候,云泉才内疚地问赵旻:“殿下,方才云泉是不是说错话了,卓伦姐姐好像不开心了。” 赵旻:“……” “你呀。”赵旻点了点云泉的头,小声道:“早在侯府的时候王爷的名声就差,你又不是不知道,后来在金陵出了那种事情,王爷乱臣贼子的名声洗都洗不干净了,就算回京师了又如何立足?” “以后不要提回京师的事情了,西北临州硕王府就是咱们的家。” “王爷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家。” 云泉:“云泉没有?想这么多……” 说罢,云泉鼻子一酸,他真的没想那么多。 “呜呜呜殿下可怎么办,以后卓伦姐姐不会?不理我了吧?” 赵旻:“不会?的……不想这么多了,一会?儿见?了无念大师,多求一个平安符,你晚上送给卓伦护卫。” 云泉抹了把眼泪,抱着快超过他身高的香棍哇哇哭:“呜呜呜呜……云泉再也不多嘴了呜呜呜……” 今日?天气清凉,万里无云,赵旻早打听好了无念大师的名号,以为今日?来上香的香客会?很多,不成想进了寺庙的大门,只见?几个穿着青色布袍的僧人在清扫台阶上的枯叶。 顺着沾了些青苔的石阶而上,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看到了清悲寺的牌匾。甫一进去,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小僧人手持佛珠,见?赵旻过来微微俯身,行了个礼:“施主是硕王府上来的吧?” 赵旻点了点头:“是……” 来之前萧忌并未与他说过提前打点过,赵旻有?些懵,但那小僧人就是提前在此处等他。 小和尚:“施主里面请吧,师父已经在殿内等您了。” 片刻,赵旻随着小和尚从正殿两?侧进去,见?中央的位置有?一身着袈裟的僧人。 卓玛说,无尘大师年?级不大,却因为身世遭遇早早开了灵智,不过而立之年?就已清悲寺的主持,上一个像无念大师这样早早开了灵智的大师还?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这些事都是靠先人传下来的,近年?有?名气的就只有?无念大师。 赵旻不懂佛法,只是心中疑惑无人可解,但愿菩萨能?解开他的心结。 小和尚:“师父,硕王府的施主到了。” 小和尚话音刚落,僧人便停了手中的木鱼,转过身来—— 只见?那僧人确实如卓玛做说,不过而立的年?纪,但几乎没什么特?别的面容上,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眼,眼波流转间却让人有?种无情无欲看透尘世的情绪。 “贫道法号无尘,”僧人道:“施主,先请签吧。” 赵旻微微垂眸,回礼后,静心跪在侧边的软垫上,小僧人给他送来了求签筒。 …… 赵旻在大殿内和无尘大师聊了很久。 夕阳渐沉,钟声悠长。 受了几个时辰的佛法洗礼,赵旻心中纷杂的情绪似乎沉淀下来。 这时候,殿外小和尚敲响了门:“师父,硕王爷在南边的寺庙里抓了一个人,说是牙子,您要去看看吗?” 赵旻的思绪突然?被搅乱,想起了萧忌说人牙子在清悲寺藏着的事情,解释道:“大师,此事且先听在下道来——” 无尘大师抬眸,“施主,清心,沉思您方才询问贫道的事情。” “好……”赵旻应了声,阖眸,继续敲木鱼,但是被打乱的情绪怎么也集中不起来了。 萧忌不会?伤了僧人吧?应该不会?的,清悲寺的影响非常,哥哥肯定有?分寸—— “施主,心乱了。”无尘起身,“罢了,就到这里吧,想来您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赵旻倏然?抬眸,他确实分心了,“大师——” 方才赵旻将自己预知之梦道来,想听无尘的看法,但他只是询问自己有?和放不下之事。 如今,赵旻放不下的人就只有?萧忌和自己腹中的孩子。 无尘起身开了门,和小和尚说了几句,便回来对赵旻道:“施主,王爷的兵马在寺庙前候着,时候也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去。” 赵旻抿了抿唇,“好。” 从清悲寺正殿离开,赵旻和云泉又上了想,将香油钱敬了这才下山去。 甫一走到山脚下,临州府衙的轻甲兵整齐列队站在清悲寺前,萧忌在马背上,朝着他的方向看来。 卓伦在马车上等着。 赵旻向无尘大师告别:“多谢大师指点迷津。” “施主慢走。” “嗯,”赵旻应了声,无尘大师便带着小和尚回了寺庙,顺带将寺庙的门也合上了。 赵旻下了台阶,萧忌翻身下马,上前迎他:“阿旻,可有?收获?” 无尘对赵旻所说的预知之梦未做态度,只是道他的梦既然?存在运行的规则,就一定有?它的道理,他既然?无法与命运抗衡,不如遵从自己本心。 赵旻以为摸不清自己的本心。 眼下,看着萧忌,却有?几分理解了。 尽人事,听天命。 “有?,”赵旻搭上萧忌的手,随他一起下去:“哥哥今日?可有?收获?” 一个贩卖人口昧黑心钱的人牙子,临州府衙是个人就能?办好,只不过牵扯到了清悲寺,便不好下手。 今日?一趟,便知道那人牙子不是和清悲寺有?什么勾结,直接偷了流民的户籍,借住在此罢了。 萧忌:“小事,人押送回府衙了,改日?抽空审问便可。” “好,”赵旻应了声。 萧忌抬了抬唇角,看着小孩儿心情似乎不错,心道这清悲寺当?真有?点本事,“回家吧。” …… 月朗星稀。 卓伦架着马车与萧忌的轻甲兵队一起回临州府衙。 过了酉时,军队进了城,萧忌停下了马儿,下马来到赵旻的马车前。 卓伦心照不宣地停下马车,赵旻从轿子里出来,“哥哥,有?什么事吗?” 萧忌今日?抓了人牙子,顺势可以逼问三?州的卧底之事,便想直接将人压回去连夜审问。但是小孩儿今天同他一样忙活了一天,萧忌舍不得人,便想告知他一声。 “没什么事,”萧忌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哥哥一会?儿将人押回去,连夜审了,阿旻今晚不必等哥哥——” 赵旻:“这样啊……” 他本来是想今夜告诉萧忌的,没想到这个时辰了,萧忌还?要忙。 或许可以明天再忙。 赵旻蹙了蹙眉心,“这么晚了,哥哥还?是不要太幸苦了——” “无碍,”从眠山回来,萧忌已经将自己的公务缓了,西戎的事儿也放下了,就只剩下一些小问题,早些时间处理完,也省心。 萧忌:“哥哥不累。” 赵旻抿了抿唇,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那好,那哥哥路上慢点,阿旻先回去睡了。” “好,”萧忌攥着小孩儿的手,就当?着一队轻甲兵和卓伦云泉的面嘬了赵旻一口:“亥时前一定会?去。” “阿旻先睡。” 送走了萧忌的轻甲兵,卓伦继续架着马车带着赵旻回家。 途中,卓伦十分有?眼力?劲儿顺着赵旻说了句:“殿下方才是不是不想让主子回府衙?” 赵旻:“……” 好像心情有?些不好。 赵旻:“王爷日?理万机——” “殿下好大的醋意,”卓伦:“其实主子是想早点吞下西戎——” 数年?前夺嫡的事情如今已经盖棺定论。有?时候真想不通大宗立嫡立长的规矩,宣隆那般昏庸无用,却因为他是嫡出的,就必须继承大统。平庆盛景恐难以再现了。 卓伦思忖须臾道:“主子想推了大宗。” 卓伦知道萧忌不杀宣隆是怕引起大宗内乱,但她?琢磨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连皇后也不杀,虽然?有?萧景驰一点关系,但也不至于?知道了皇后是设计公主的凶手后还?能?这么稳定。 赵旻:“……” 他又何尝不知道,就是因为如此,他才犹豫。萧忌有?自己的目标。 “嗯。” 赵旻听了卓伦一席话,释然?不少,萧忌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他的命运应该由他自己做主。 道理他都懂,但是他心情不好。 “但是殿下也不必太藏着心思,”卓伦:“主子十二个时辰有?一半都不在府里,就是因为殿下您太好说话了,西戎在塞外称霸多年?了,那里是一朝一夕就能?拿下的,挤出来这么一点时间也没什么用。” 赵旻:“……” 心里酸溜溜的。 回到王府,赵旻简单吃了些粥,洗漱完便钻进被褥里了。 直到亥时左右萧忌才回来。 赵旻今日?眉下床去接人,反过身子,面朝里侧。 萧忌洗漱完进来的时候,发现今日?床上有?两?床被褥,小孩儿躺在里侧,好像已经睡着了。森*晚*整*理 萧忌将外面那床被子拎走,掀开赵旻的被褥,刚躺上去身上的被子就被小孩儿拽走了。 萧忌:“阿旻没睡?” “嗯……”赵旻起身,揽着自己的被子,抿唇着看萧忌:“哥哥今日?自己用一床被褥吧,阿旻想自己睡。” “嗯?”萧忌轻笑了声,将小孩儿揽在怀里:“不要,哥哥要抱着阿旻。” 抱了人,萧忌便想亲亲小孩儿,但今日?还?没动赵旻便推开他了。 与往常不同,小孩儿多是害羞说不要,手上没一点力?气,今日?的力?气却很大,好像真的十分抗拒他。 萧忌拨开赵旻鬓角的发丝,看着赵旻含怒含怨的小脸,这才发现小孩儿生气了:“乖,怎么了?” 赵旻蹙眉想了想无尘大师对他说的话,不开心,直勾勾的看着萧忌:“哥哥——” “嗯?” “几乎每天都是亥时回来,”赵旻:“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晚了,公务是处理不完的……” 萧忌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又正色调整了自己的坐姿,大掌放在赵旻隆起的腹部:“阿旻。” “嗯。”赵旻应了声。 萧忌生气了吗? 突然?这么严肃。 萧忌的手心隔着一层绸缎,紧紧贴着小孩儿的腹部,感?受着这个他爱人给予他的血亲。 萧忌吁了口浊气:“阿旻给了哥哥一个家,哥哥给阿旻一个新的天下如何?” 赵旻蹙眉,抬眸对萧忌对视:“嗯?” 萧忌这句话,什么意思? 赵旻:“哥哥什么意思?” 他抬眸,眼仁对上萧忌那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瞳仁,幽暗的烛火摇曳明明灭灭之间,他们目光相?对,情绪交汇,却又黯然?错过—— 萧忌认真道:“阿旻,哥哥想吞并西戎自立为王,以现在的速度行军,只需五年?便可挥师北下,杀了宣隆报哥哥的血亲之仇。” “届时哥哥便立临州为都,以旻为国号,哥哥与阿旻的子孙,千秋万代?,世世不熄。” 赵旻:“什么?” 萧忌的话让赵旻振聋发聩,不知所措。 他本以为萧忌只是想报仇。 他在萧忌眼里看到了欲望、野心、桀骜不羁和他真正的目的。 ——他要灭了大宗。 “阿旻。” 萧忌一直没许诺小孩儿什么,他不喜欢将这些话说出来,显得有?些无用。他喜欢用事实说话,他想要他的阿旻万人之上。 “乖,哥哥会?尽量放松些,等阿旻生下我们的宝宝,就补办婚礼,”萧忌十分认真道:“以后——” “不许——”赵旻蹙眉,抱上萧忌,攥着他的衣料:“哥哥不要这么做……阿旻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和哥哥过好剩下的日?子。” 赵旻:“哥哥收手吧,你是反派,不会?成功的。” “我们都是‘炮灰’不会?成功的……” “……嗯?” 萧忌突然?懵了:“什么?” 萧忌无言一笑:“阿旻说什么呢?” “哥哥,阿旻有?件事很早就想对你说了,只是这件事太过荒诞……” 赵旻松开萧忌,认真的攥着他的手,“阿旻做了一个梦,梦里阿旻会?嫁人生子,产时血崩身亡,这也是阿旻当?初为何要去王府找哥哥的原因……但是,但是阿旻虽然?改变了自己嫁人的命运,却还?是阴差阳错有?了哥哥的孩子。” “还?有?,还?有?哥哥……还?有?太子殿下的事情,都是真的——” 赵旻一股脑将自己的梦全都告诉萧忌了,“这些都是真的哥哥……今日?阿旻找无尘大师就是想问问这件事该不该和哥哥说,阿旻不想哥哥困死?在自己的仇恨里……” “哥哥收手吧,五年?后你会?兵败的,阿旻已经无法改写自己的结局了,只想让哥哥能?好好活着。” 情绪像是开了闸口的河堤,赵旻将压在心口的秘密宣泄出来,如涅槃一般,积怨而生的恐惧好像刹那消散了。 说罢,赵旻勾着萧忌的肩,小舌撬开男人的薄唇眼泪和津液纠缠在一起。 赵旻吻的很重,在萧忌这里却如蜉蝣撼树,吻了一会?儿便喘不过来气,只能?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伏在萧忌肩头,小声地咕咕哝道:“哥哥,阿旻想让你好好的。” 第64章 第 64 章 赵旻伏在萧忌肩头哭了好?久, 后知后觉发现萧忌好像没有回应。他将这件事压得太久了,已经久到自己下意识以为萧忌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话。 赵旻思忖少顷,撑着萧忌的肩头抬起微微发红的双眸, 看着萧忌一言不发,他脸上好?像没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目光好像一直放在他身上。 “哥哥……”赵旻调整了一下思绪, “哥哥阿旻说的——” “乖,”赵旻的话音未落, 萧忌便?垂眸,音色沉沉抵着他的额:“不怕。” “阿旻不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哥哥在呢, 不怕。” “哥哥相信阿旻说的话吗……”赵旻吸了吸鼻子,他方才听了萧忌的话,实在太害怕了, 没提前和萧忌解释就一股脑说出?来了。 眼下, 他看着萧忌严肃的表情, 心中?莫名有些慰藉。 “阿旻说的什么哥哥都相信,”萧忌将小孩儿抱在怀里, 顺着他的背,“不怕了,有哥哥在呢,阿旻不怕。” 小孩儿方才的表情不是装的,他是真?的害怕担心。萧忌的心宛如刀绞。 在京师府中?的时候萧忌只?以为他是因为海平侯府真?假世子的事情伤心,接触下来又发现他的性格就是那样?,并非阶段性, 也甚少有很大的起?伏。偏他在西北塞外数年,成了一把只?会?杀人?的刀, 头一次遇到这般敏感的花骨朵,只?会?予取予夺丝毫没注意过小孩儿的心。 萧忌以为自己已经在努力养小孩儿了。 一个噩梦,小孩儿惦记这么久。 萧忌环着赵旻的腰,在他唇上细细吻下:“乖,不怕了,告诉哥哥了就不会?再做噩梦了。” “嗯……”赵旻欣慰一笑:“哥哥,阿旻活不久了,剩下几个月哥哥多多陪陪阿旻好?不好?,等阿旻生下宝宝,哥哥要好?好?将他养大——” 萧忌只?能?再活四年多,可是若是他能?放下—— 赵旻心间倏然漏了一拍。 “哥哥,阿旻的梦不是噩梦,”赵旻:“是真?的,一切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哥哥四年后会?兵败京师,会?死的——” 萧忌:“不说这些……阿旻,先休息,明?日?哥哥唤白聿过来给你看看身子,不会?有事的。” 赵旻:“……” 海平侯府生子药有毒的事情白聿并没有告诉萧忌,这颗药是白绒卖出?去的,若是萧忌知道了会?不会?生白绒的气。 事已至此,赵旻什么事情都不想瞒着萧忌了,“哥哥,是生子药,海平侯府给阿旻吃的生子药有毒,阿旻体虚,所以肚子里的孩子才会?偏小。” 赵旻:“白绒从京师就一直陪着阿旻,就是因为要给阿旻研制解药,但是没成功……阿旻早就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从怀上哥哥的孩子就知道了。” “白先生已经给阿旻看过了,哥哥明?日?可以找白先生再给阿旻看一看,但——” “如果阿旻说的是真?的,哥哥能?不能?答应阿旻一件事。” 萧忌抿唇不语,静静凝视着他。赵旻猜不透萧忌的心思。 他恳求。 赵旻攥着萧忌的手:“哥哥,求求你,能?不能?听听阿旻的话。” 夜沉,万籁俱寂。 寝殿内温热的烛光摇曳,虚幻的火光映在萧忌脸上。四周安静的可怕,似乎能?穿透躯体听到对方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赵旻静静看着萧忌,双眸含着的泪花像是一把无形的刀。 一刀一刀刮着萧忌的心房。 少顷,萧忌扯了扯嘴角,沉道:“好?。” …… 翌日?,萧忌没有去府衙,就守着赵旻在房间里待着。这一夜两个人?相拥但却无人?能?入眠。辰时,萧忌从床上起?身,赵旻立刻就察觉到了,小手攥着被角,倏然随萧忌一起?起?来:“哥哥,你,你还好?吗?” 赵旻现在依旧不能?确定萧忌有没有听进去让的话,但是他能?感受到萧忌的情绪。 萧忌不开心了。 “哥哥没事,”萧忌掀开被褥,烦躁地拢了把乌发,在小孩儿鬓角落下一个吻:“阿旻再休息一会?儿,哥哥出?去一趟就来。” 赵旻摇了摇头,抓着萧忌的手:“哥哥要去做什么?” 萧忌:“哥哥去找白聿过来。” “哥哥……”赵旻:“去吧。” 赵旻思忖少顷,松开萧忌。 没多大会?儿,云泉听到了房里的动静,过来送水。 方才萧忌急匆匆出?门的时候,云泉刚好?碰到,直到王爷不在,便?只?在端着水在门外喊了一声:“殿下,您醒了吗?” “进来吧。” 赵旻穿戴整齐从床上下来,云泉将铜盆放好?,“殿下……” 云泉话音未落,见赵旻脸色惨白,双眸微红,一看就是哭过且没休息好?。 “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赵旻:“没事的,我先洗漱,你去唤白绒一声。” “好?……”云泉应下,匆匆出?了门。 白绒在内院住着,白聿在临州另有府邸。 所以白绒要比白聿先见到赵旻。 一刻钟后,赵旻洗漱好?,在房间里等着白绒,见了面赵旻便?将昨夜的事情告诉白绒了。赵旻并未说梦魇的事情,只?是告诉白绒自己告诉萧忌自己命不久矣了。 白绒有些意外:“这么快?” “嗯?”白绒平时大呼小叫习惯了,赵旻提前告诉他,就是怕一会?儿白聿来了白绒说出?来生子药的事情。那药本来就是侯府买的,就算没有白绒,也还会?有其他人?。萧忌的性格赵旻摸得清楚,若真?是让萧忌知道,哪怕眼下不和白绒翻脸,日?后一定会?再揪出?来这件事。 赵旻坐在桌前,有些诧异地看着白绒:“……不管怎样?,这件事都和你没什么关系,一我已经告诉哥哥实情,生子药是侯府的人?逼我吃下的,毒药也是。” “嗯,”赵旻说起?来这个白绒才有些害怕,虽然白聿打包票说不会?牵连他,但是这药毕竟是他下的,而且白聿那家伙怎么可能?就因为——一次就帮他这么多。 “那一会?儿我躲起?来,萧忌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不在家。”说罢,白绒兔子一般溜走了。 房间内,只?有云泉听得迷迷糊糊。 他好?像听到他家殿下说,他吃的生子药有毒—— 白绒还没离开,云泉就崩溃了,一边哭鼻子一边揪着白绒的衣襟:“你你你你方才说什么?你给我家世子下了有毒的生子药!呜呜呜呜!” “云泉,放白绒走,”赵旻抓住了云泉的手,“剩下的事情,我一件一件告诉你,这件事和白绒没多大关系。” 云泉和赵旻差不多算一起?长大了,两人?虽是主仆,但情同手足。赵旻很内疚这件事他没告诉云泉,可告诉云泉也只?是平白多一个伤心人?。 赵旻觉得自己这几个月,远比自己前半生过的幸福,他知足了。 云泉惯听赵旻的话,即便?生气,但也还是放白绒走了。 云泉:“殿下,你快告诉云泉,你们方才说的话都是假的呜呜呜……云泉不要殿下出?事,没有殿下云泉也不想活了呜呜呜呜……” 赵旻如鲠在喉。 鼻子一酸,拉着云泉的手将他抱在怀里:“没事的……云泉没事的,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不哭了好?不好?。” 赵旻将自己被喂下生子药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云泉了。 他现在拿不准萧忌的注意,若四年后萧忌也随他走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云泉怎么办? 赵旻:“云泉你回京师吧,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也不能?留在王府,你去找赵墨,找哥哥——” “殿下您要将找赵墨?”云泉:“云泉不去,呜呜呜,云泉就陪着您,殿下若真?的不在了,云泉——” 赵旻蹙了蹙眉心,“云泉。” …… 不出?半个时辰,萧忌带着府衙的轻甲兵将白聿押了回来。 赵旻让云泉先回房间了,自己调整好?情绪便?在卧房的外殿等着。 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打开。 赵旻本能?抬眸,见萧忌进门衣袂飘飘。 赵旻扶着桌子起?身:“哥哥……” “乖,坐。”萧忌顺势扣着小孩儿的手:“将人?带上来。” 白聿背着自己的医药箱,被一众轻甲兵围着上前,见赵旻与?他微微对视一眼,冰蓝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许耐人?寻味的情绪:“殿下。” 赵旻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萧忌:“解释。” “主上,”白聿:“殿下确实命不久矣——” 白聿身后全是带着弯刀的轻甲兵,他却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药箱放在赵旻桌前,从里面取出?来那块墨色的玉坠。 “这个东西想必主上一定熟悉,”白聿将玉坠呈给萧忌:“属下确实瞒着您对殿下用了读心术。” “因为,属下见到殿下的第一面,就看出?来他有心结,如是十年前心结难解的主上一样?。” 萧忌十四年前经历双亲暴毙被驱逐到了西北,在边境线四年刀尖舔血的日?子里,那种主宰他人?命运的感觉,让萧忌染上了屠戮的瘾。 当时帮助萧忌度过难关的就是白聿的‘读’心术。 事实就摆在面前,萧忌闻言后一言不发。 白聿只?好?装装样?子给赵旻诊了脉,随后起?身:“主上——” “滚。” 萧忌攥着赵旻的手站了起?来,双眸瞬间猩红一片,吓得周围的轻甲兵齐刷刷全都跪下:“主上息怒!” 白聿抽了抽唇角,“是。” 说罢,拎着医药箱出?了门。 赵旻静静的站在萧忌身边,小心翼翼的去抱萧忌:“哥哥……对不起?是阿旻没有早一些告诉哥哥。” “哥哥不要生气,阿旻最怕自己生气。” “没。”萧忌松开了赵旻的手,朝着内殿走去,颀长宽阔的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 赵旻心绪难定。 萧忌真?的伤心了。 又是一夜无眠。 萧忌一整晚都抱着赵旻。 赵旻知道萧忌没睡着。后半夜他哄着自己休息,说这些事都是小事,说梦魇做不得数。赵旻前半夜静静靠着萧忌,后半夜就合上了眼皮。 可早上他一动,就知道萧忌又是一晚上没睡觉。 “哥哥?”赵旻支起?来身子,想起?身去看看萧忌是不是还在生气,可是他刚一起?来,萧忌就沉道:“阿旻,哥哥没事。” 赵旻抿唇。 无言。 他不知该怎么办了。 萧忌没有说信他的话,也没有说不信,只?是将白聿拉过来解释了他确实命不久矣。 可是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吗?他也不想死。赵旻心里有些不舒服。 赵旻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现在竟然有要朝着萧忌发火的念头。 萧忌为什么,不说话—— 萧忌起?身,像行尸走肉一样?,抬眸看着赵旻:“乖。阿旻不会?有事的,哥哥保证。” 萧忌不是在和赵旻说话,他是在自言自语。 赵旻皱了皱眉,眼泪控制不住的吧嗒吧嗒顺着尖尖的下颌滴下来:“萧忌……你究竟有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赵旻真?的生气了,“萧忌,你——” “阿旻就要死了,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置气……阿旻不想……不想理你了!” 萧忌也蹙着眉心,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掉眼泪。心已经不是疼了,好?像用把小刀剜走了一块肉。 两人?都缓了少顷。 直到赵旻咬着唇,主动擦干了眼泪,平视着萧忌,质问他:“萧忌,究竟,究竟喜不喜欢阿旻。” “能?不能?理理阿旻。” 萧忌如鲠在喉。 …… 硕王府的气氛足足沉了三日?。 赵旻在家里哄了萧忌三天,直到这天早晨,赵旻还想和萧忌解释一下什么叫‘主角攻’什么叫‘主角受’还有‘炮灰’和‘反派’的作用。 前三日?,他也尝试着和萧忌说,但是萧忌就像是封锁了自己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 直到今日?,早晨,赵旻睡醒后发现萧忌并没有想昨天一样?守着他,而是让云泉送来了早膳,在外殿等着他吃饭。 赵旻洗漱完,出?了门,喊人?:“哥哥。” “乖,睡好?了吗?”萧忌脸上神情平淡,精神也好?了不少,换了一套靛蓝色的圆领袍,腰间还挂着他送了玉牌,发髻梳得精致。 赵旻一时不知道该问萧忌些什么:“哥哥,你……你今日?怎么穿的这般隆重。” 话本上经常些什么殉情,什么你死了我也不独活等痴男怨女?的爱恨纠葛。赵旻补过甚多民?间话本,每每读起?这种让人?心绪难以平复的话本,总是要难过很久,大多时候情绪也随之调动,时常掉眼泪。 所以他后来就甚少看这种动不动就死一个主角的话本。 但是见萧忌现在的症状,就是如话本上所述,越平静越癫狂。 赵旻蹙了蹙眉,上前抱着萧忌的腰:“哥哥,你不要想不开……只?要你好?好?活着还能?活四年多的……” “不要给阿旻殉情,阿旻不需要,以后哥哥死了,我们一定会?葬在一起?的。” 赵旻伤心极了,但是奈何奈泪挤不出?来了,只?能?皱眉看着萧忌。 少顷。 头上传来一声‘嗤’笑。 萧忌握着赵旻的手:“阿旻,想什么呢?” 说罢,萧忌用逆天的长腿勾了把椅子,将赵旻抱在怀里,道:“阿旻,哥哥想清楚了,就如阿旻所说的那般,既然这个世界就是一个有人?编造的话本,阿旻与?哥哥的命运无法改变,那怒其不公又有何用?” 萧忌:“哥哥以后的日?子就陪着阿旻,就按照阿旻给哥哥说的‘剧情’来过,四年后若哥哥死了,便?和阿旻合葬。” “真?的吗……”赵旻有些难以置信,萧忌竟然这么快就适应反派的身份了。当初他也是难受的好?久,想一头撞死过,也想连带着王宴一起?死,但是最后生存的本能?驱使他尽力一搏。 没想到,萧忌这么信任他,挣扎都不挣扎了。 “真?的,”萧忌单手抱着小孩儿,单手盛上白粥,“吃饭吧,吃完饭阿旻和哥哥去骑马好?不好??” “哥哥给阿旻牵马。” “嗯。”赵旻吸了吸鼻子,反手抱着萧忌的肩膀,伏在他肩头:“哥哥,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反派。” “阿旻喜欢你。” 第65章 第 65 章 吃过早饭, 王总管便?将马车和一匹温顺的白马牵了过来。 萧忌其实早就提过要带赵旻去草原上?骑马,但?是随着赵旻月份大了,身子不方便?萧忌又忙, 这件事便?一直搁浅。 赵旻随着萧忌出门,王总管便招呼眼睛肿成大馒头的云泉赶着马车,说?罢, 便?笑吟吟的对赵旻道:“殿下,今日的天气极好, 有小风可凉爽了,正适合出门踏青。” “嗯。”赵旻应了声。 萧忌牵着赵旻的手走到内院,牵了马儿:“下去吧。” 赵旻看着面?前漂亮的马儿, 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哥哥,真的要去吗?” “阿旻可想去?”萧忌问。 赵旻点了点头:“自然。” 萧忌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那便?走吧, 没事, 哥哥骑过去, 阿旻乘马车过去。” “好,”赵旻没有再推脱。他其实有些担心萧忌的状态。萧忌实在是太平静了。赵旻一边劝自己不能马虎, 一边又觉得?或许像萧忌这样的人,才不会因为自己的命运被?写好了就偃旗息鼓一蹶不振。 云泉还沉浸在世子命不久矣的痛苦中,赶车的时候还时不时抽泣两声。到了地方萧忌站在草场上?,手里牵着那匹纯白?色的马儿。一身劲装,衣袂在风中飘,牵着马儿朝着赵旻的马车走来:“阿旻,下来试试。” “嗯, ”赵旻从马车上?下来,安抚好云泉, 牵着萧忌的手,上?了马儿。 云泉看着马车,萧忌牵着白?马,慢悠悠的在草坪上?走。 眼前,一望无际的西北草原,牦牛成群结队白?云碧空、云卷云舒。 赵旻在马背上?,视野开阔些,风迎面?吹来,有种?在风中沐浴的感觉。 赵旻突然明白?萧忌为什么要带他过来骑马了。 “哥哥,”赵旻将马光方才萧忌身上?,乖巧道?:“阿旻现在觉得?好幸福。” 将心底的秘密宣泄出来,像是浴火重生了般。 赵旻现在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眼下,身前,萧忌陪着他,他陪着萧忌。 他们才不是什么‘炮灰’什么‘反派’! 萧忌回眸,看了眼马背上?的小孩儿,缓缓道?:“哥哥也是。” 马儿越走越远,赵旻的肚子不能颠簸,萧忌便?只能牵着缰绳走。不知?要走向哪里,反正眼前都是一望无际的草原。 约莫一个多时辰,萧忌将马儿停在了一处泉眼处。 萧忌松开缰绳,接着赵旻的手,“阿旻下来休息会儿吧。” “嗯,”赵旻被?萧忌抱了下去,走到湖边,看着清澈的湖水:“哥哥,这是什么湖,好生清澈。” “圣女?湖,”萧忌拿了水带,俯身灌了些湖水,“据说?这湖水是圣女?的眼泪,喝了可以长命百岁。” 赵旻:“……” “哥哥真的不会撒谎,”赵旻接过萧忌的水带,抿了一小口,“阿旻不求长命百岁,只求和哥下辈子再做夫妻。” 萧忌苦笑一声,将小孩儿喝过的水带拧上?。随手丢在草坪上?,随后便?拉着赵旻拿了件氅衣铺在草坪上?:“阿旻休息会儿。” 赵旻乖巧的躺在鹤氅上?,仰头看着辽阔无垠的天空:“哥哥,你真的不生气了吗?” 萧忌屈膝坐在赵旻身边,闻言俯身与他对视。 接近着一个个如雨点般的吻落下。 萧忌吻的如往常那般深,勾着赵旻的舌根,将口水渡过去,亲的赵旻唇瓣发木。 “哥哥怎么会生阿旻的气,”萧忌俯身躺下,手轻放在赵旻的小腹上?:“不过哥哥确实是想明白?了,阿旻所说?的事情,确实有很多不得?不让哥哥信的证据。哥哥愿意相信阿旻的话。” 萧忌眼眸中闪过一丝涟漪,稍纵即逝,随后温和地看着赵旻,“过几日哥哥随阿旻回京师好不好?” 赵旻:“嗯?为什么要回京师?” 难道?—— 不可能,他在想什么。 萧忌四年后才会谋反。 “阿旻唯一的亲人还在京师,”萧忌说?罢,缓了少顷,“哥哥看的出来阿旻很喜欢赵墨这个哥哥,不管他是不是什么‘主角受’都没关?系,哥哥想让阿旻临走前与亲人团聚。” 赵旻闻言,眼睛一亮:“哥哥!” “哥哥真的这么想吗?” 萧忌应了声,攥着赵旻的指节,将小孩儿纤细的食指中指指腹放在唇边,“嗯,既然哥哥注定要失败,倒不如暂时放一放手里的公务,陪阿旻走完最后一程。” “嗯——”赵旻倏地抱着萧忌,将脸埋在萧忌胸口:“哥哥,哥哥对阿旻真好!” 说?着,赵旻觉得?身上?的衣物一松,外?袍的衣带被?萧忌扯开,肩头上?的衣物滑落。 只需要一个眼神,赵旻就能读懂萧忌的心思?。 “做吧,哥哥。”赵旻红着脸,小口贴在萧忌唇上?,将自己的衣物主动褪下。 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但?自然不会,只是草场内的人早就被?萧忌清走了,这里不会有人过来。 赵旻甚少这般主动。 萧忌单手放在赵旻腰上?,小孩儿主动吻人,青涩可爱。 少顷,衣物散落一地,赵旻蜷缩在萧忌怀里,羞涩地扶着,沉下腰来。 适应了好久,才委屈巴巴地伏在萧忌肩上?,咕哝一句:“哥哥,好…好涨……” …… 荒唐了一个多时辰,事后赵旻才觉得?离谱,自己就这么和萧忌在空旷的室外?……做那种?事。 好在这里没有人来。 穿戴好衣物,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来。 赵旻骑不了马了,本?想和萧忌一起步行,但?是萧忌索性不管马儿了,非要抱着他回去。 赵旻没有推脱,因为实在没力气了,便?让萧忌抱着他,一步一步走回了家。 回到府内吃完了午膳,躲萧忌的白?绒却意外?地跑回来了。 赵旻本?来是陪着萧忌在卧房睡午觉的,醒来的时候就只见白?绒一人进?门,萧忌已经不见踪影了。 赵旻迷迷糊糊从床上?下来,白?绒兴奋地像是一头小鹿般,欢快地朝着赵旻的床去,一股脑将赵旻扑在床上?。 赵旻吓了一跳,本?能护着肚子,还在白?绒还算有分?寸,避着他的肚子:“做,做什么这般高兴?” “赵旻你太厉害了!”白?绒用脑袋拱了拱赵旻的胸口,“萧忌把白?聿那家伙从家里放出来了,不知?道?他们俩说?了什么萧忌知?道?了生子药的事儿也没再生气了。” “赵旻一定是你劝了萧忌对不对!” “呜呜呜呜我?本?来以为萧忌要是知?道?我?给你下毒的事情会拧断我?的脖子——对了,白?聿过来让我?再给您开上?补药,下来吧,我?先给你诊脉。” 赵旻:“……” 听白?绒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大概就听出来一个萧忌知?道?他生子药有毒的事情了。 白?绒情绪来的快去的快,高兴了一会儿便?下床摆上?他的医药箱,“快来吧。” 赵旻蹙了蹙眉心,整理好衣物从床上?下来:“好。” …… 临州府衙,主上?急诏。 乌恩从临州城门急匆匆的往府衙赶,到了议事堂见萧忌一人独做殿内,目光沉沉,心绪不平。 今辰时,卫队的领队还找他交代,说?今日一整日王府后面?的草场不准放牧,主上?要带着小殿下去圣女?湖踏青。 这般好心情,怎么这会儿才几个时辰过去,主上?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乌恩收了弯刀,进?殿,便?有小厮关?上?的殿门。 乌恩掀袍,单膝跪下:“末将参见主上?——” “师父,”萧忌掀了掀眼皮,从书案前起身,走到乌恩身边:“不必多礼。” 师徒二人寒暄许久。 少顷,天色沉下,府衙的小厮们将备好的晚膳呈上?。 酒过三巡,乌恩趁着酒意,这才问出来自己心中疑惑:“主上?,今日宣末将来,可是有要事商议?” 太奇怪了,与寻常时候吃酒言笑晏晏的气氛太不一样了。自萧忌十二岁领了西北的封地拿着希吉尔手信找到乌恩时到如今萧忌二十有六,转眼之?间已经是十四年过去了,除了故去的希吉尔,没有人比乌恩了解萧忌。 “师父,本?王的脸色真的很难看吗?”萧忌垂眸,看杯中倒影,竟然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脸色了。 乌恩:“可是家事?还是匪寇之?事?” 那中原来的小世子他也见过一两次,生的珠圆玉润乖巧可爱,不像是会闹事的人。再加上?人有了身子——算算日子不过两个多月三个月的时间,应该就该生了,应该不是家事。 “都不是,”萧忌仰头饮下浊酒,淡淡道?:“是本?王自己的问题。” 乌恩:“……” “哈哈哈,”乌恩举起酒杯,“到底是为师老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的心思?了。” 萧忌不言,又饮下一杯浊酒。 突然道?:“依照师父所见,眼下和西戎还要再打几年。” 果然是有事。 和西边的各个小国大打来一圈,用兰国撕开了往西进?军的口子,西戎直接暴露在眼皮下,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快也需要三年才能拿下西戎。 乌恩:“二十万的轻甲兵,加上?十三万招募的胡人民兵,半年后回边境线,最快也要三年。” 萧忌淡淡‘嗯’了一声。 乌恩知?道?萧忌打仗心切,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心切就能解决的。 乌恩:“主上?,西戎不好打,您又四年没回来,老将也同样四年未曾回来,眼下的速度已经极快的了。” 萧忌眯了眯眼‘锵’地声将酒盅落下,长长吁了口浊气:“倘若,用这支军队和南海的王茂清、京师的京卫军辽东银甲骑兵对上?有几分?胜算?” 答案是,五分?。 萧忌怎会不知?。 但?不够。 乌恩眸色一深,手上?的酒杯一抖,惊恐道?:“主上?,您要现在反?” — 半个月后,四月初,京师。 自临州出发,经历了半个月的路程,终于在四月初到了京师城内。 赵旻最早其实没有想过回京师度过自己最后几个月,只要萧忌在身边,哪里他都无所谓。但?是萧忌却主动提起。想来也是,赵墨还在京师,他也是在京师长大落叶归根,等他死后能安葬在京师也不错。 来时路上?,赵旻用飞鸽传书给赵墨写了信,说?自己大约在四月初能回到京师的摄政王府。许是萧忌都打点好一切了,赵墨的回信里并未问萧忌要回京师做什么。 他们此行只带了云泉和白?绒已经小千的轻甲兵随行,卓伦留在西北操持西北三州的事。萧忌并未告诉他这次回京师住多久,只是说?陪着他,想来等他死后萧忌应该就回西北,继续打西戎。 正午,马车到了摄政王府。萧忌已经辞去摄政一职,王府自然不能称摄政王府,原先的牌匾早已经换下,崭新的硕王府三字的漆匾挂了上?去。 还没到府前,只见远远地瞧着王府门前站着两个身影。 云泉架着马车,见了人,便?告知?了声:“王爷,殿下,瞧着前头好像有人候着。” “谁呀谁呀?”云泉将马车停下,白?绒就上?赶着跳了下去,走了两步发现不森*晚*整*理认识便?又折了回来:“本?仙人不认识……” 马车内,赵旻睡了一路,闻声从萧忌肩上?离开,揉了揉眼,“云泉说?什么了?” “没事,到家了。”萧忌牵着赵旻的手,安抚道?:“阿旻休息一会儿,哥哥下去看看。” 数月前,皇后凤仪去南山寺礼佛,遭匪人暗杀。随即萧忌主动卸任摄政的职,回了西北,封锁三州消息。京师内阁大换血,皇后母家长孙氏一族扶持太子萧景驰执政,赵墨任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与先臣赵清明赵阁老一同协管内阁。 金陵顺天府府尹李正德被?革,内阁工部尚书调任金陵任顺天府府尹,协助浙直总督王茂清抵抗倭寇。 司礼监及掌印冯弘与很多内阁成员都是萧忌的人,自萧忌回了西北便?也主动辞了职,冯弘曾多次派人去乌山地界向西北递求职文书,但?从未得?到萧忌的回贴。 几日前,他手下的人打探到西北二十万轻甲军秘密支援南海的事情,便?知?道?是萧忌要回京师,已经连着数日在硕王府前头候着了。 见马车缓缓停下,冯弘急匆匆上?前,并未走到只见轿内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冯弘掀开衣袍,叩首在地:“奴才恭迎王爷——” 萧忌掀开帘子,蹙眉看着面?前叩首在马车前的冯弘。 蠢。 萧忌:“起来。” “是。”冯弘起身:“王爷,奴才早数月前就给您写了信,但?奈何没有通往西北的玉碟,只好一直在京师候着王爷。” 冯弘说?着,双眼含着热泪:“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这时候赵旻也从轿子里出来,“哥哥,是谁呀?” 萧忌滚了滚喉,握住小孩儿的手,冷幽幽的看着冯弘,沉道?:“回去。” 又哄着小孩儿道?:“先司礼监的旧人,派人过来打扫院子的。” 冯弘闻言,诧异扫了眼马车上?的赵旻,似乎即刻就懂了:“新小厮明日就到府上?。” 长孙氏虽死,但?是长孙家后背的势力却没散去,他们手里有萧景驰这张王牌,只需要把宣隆熬死整个大宗便?是他们的。萧忌走了之?后,从老臣赵党和萧党的明争暗斗,变成了赵墨和长孙氏旧贵族的斗争。 眼下南海的倭寇还难以除尽,长孙家便?派了人去分?王茂清的权,急于掌控金陵;赵清明一党执意要按照祖制迎南山寺的宣隆回京;赵墨在内阁和衣而眠扶持萧景驰亲自处理朝事。三党相争,搅合的大宗上?下一片浑水。 冯弘虽然成功身退,但?线下司礼监还有他上?千的干孙孙干儿子要养活,萧忌这次回京目的不明,但?是却将自己手中的轻甲兵调任南海。 其用意,不难揣测。 冯弘又回了礼:“是,奴才唐突了王爷和殿下舟车劳顿,奴才就不扰王爷了。” 萧忌烦躁地蹙了蹙眉。 冯弘走后,萧忌牵着赵旻的手踱步回去,云泉和白?绒牵着马车。 赵旻数月没回,对故土的思?念倍增。 不回来不清楚,眼下落了地才感觉出来,一时感慨万千:“哥哥。” 萧忌不徐不疾,陪着小孩儿慢慢走,“嗯?” “你对阿旻真好,”赵旻说?着,停下脚步,与萧忌对视:“阿旻喜欢哥哥。” 萧忌抬唇一笑,望着小孩儿单纯清澈的双眸:“嗯,哥哥也喜欢阿旻。” “走吧,回府休息一会儿。” …… 白?绒被?萧忌带回京师,前脚刚到,后面?白?聿的车马便?追了上?来。 午后,赵旻在房间午休,萧忌哄睡了小孩儿刚到外?殿,云泉急匆匆地从门外?赶来,“王爷,白?,白?先生带着一伙人到门前了,说?要见王爷。” 萧忌眸色淡淡,应了一声,唤轻甲兵守着白?绒,让云泉将白?聿放进?来。 萧忌回京师的事情是临时决定的,除了乌恩和卓伦外?,其余人都是他们出来西北才知?道?的。白?聿追上?来萧忌并不意外?。 少顷,轻甲兵押着风尘仆仆的白?聿进?了府,萧忌在芳华楼见了白?聿。 白?聿甫一进?门,就失了仪态,一身整洁的白?衣全是泥尘,双眸猩红,额角青筋虬结:“主上?为何要带走白?绒?” “在下已经和您解释过了,小殿下不会死。” “把阿绒放了!” 白?聿的读心术,可以解读被?施术之?人的心事,赵旻对萧忌所说?的注定结局的事情,白?聿自然也知?道?。 萧忌不是不信赵旻说?的话,反而是信了,才会回京师。 白?聿对他说?,赵旻的生子药不会影响他产子,梦魇才是心结,知?道?自己必死反而可能向死而生。 但?萧忌赌不起。 若是赵旻有丝毫闪失,他不保证自己是否如赵旻所说?,四年后起兵北上?,屠戮中原。 他唯一的办法就是破局。 “半年内本?王要大宗的皇位,若是成了白?绒便?完完整整的还给你,若是不成或者本?王的阿旻有丝毫闪失,白?绒第一个殉葬。”萧忌目光平淡说?话,“你若想要白?绒活命就老老实实待在京师,助本?王杀了宣隆。” “你疯了!”白?聿:“半年内攻下京师怎么可能?” 白?聿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看着萧忌:“赵旻的梦境——您当真了?” “疯子!”白?聿:“萧忌你真是个疯子,这世上?怎会有人未卜先知??我?已经说?过了赵旻的梦境是假的,只要他能不在心郁好好养养身子,一定不会有事!” 萧忌金瞳内闪过一丝杀意,挥了挥手示意轻甲兵将其押下去。 第66章 第 66 章 翌日, 辰时。 云泉在小厨房里?准备早膳,王府外的?轻甲兵领着十几个穿着葛布衣的小厮丫头进了门。随后,跟在后面?的?冯弘也过来了, 将自己的通行牌给轻甲兵看了眼,笑吟吟道:“劳烦诸位了。” 云泉瞧着这?架势,面?前这个粉头面的中年男人应该是来巴结他们王爷的?。 打发了轻甲兵, 冯弘这?才交代:“这位就是云泉小公子吧?咱家是前司礼监的?,昨儿王爷要的?扫院子的人都给送来了。” “您叫王爷放心?用, 这?些个人不是从人牙子哪里买回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可能愚笨了些但底子干净。” 云泉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叫底子干净,什么叫放心?用? 不就是几个小厮吗? 云泉:“公公,这?些可真是我家王爷要的??这?次回京王爷就是陪我家世子散心?来的?, 要低调行事。” “放心?放心?, 这?事儿咱家都知道, 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冯弘说着, 笑嘻嘻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咱家前两日去?了趟寺庙,求了个好物件,大师开过光的?小石头,小儿佩的?,咱家没根儿的?人用不上,小公子拿去?给世子殿下瞧瞧可喜欢?” 云泉本来还对这?个人有点戒心?, 瞧见是寺庙求来的?东西,将信将疑将木匣子打开, 瞧见里?头确实是一颗小石头做的?吊坠,好像不值钱,便?收下了:“好吧,我们世子最近才去?了趟清悲寺,正好喜欢,谢谢你!” “你真是个好人。”云泉:“那我一会儿吧东西送过去?,你要见王爷吗?” 萧忌这?次甫到京师,宫里?头已?经有了动作,小孙子昨儿传话,说赵阁老和大学士因为此事吵了一架。赵阁老向来不满王爷,而?赵大学士是小殿下名义上的?哥哥,两人感情据说不错,想来定是因为王爷突然回京的?事儿吵的?。 这?时候王府还没动作,他且静观其变。 冯弘:“不了,既然王爷和殿下是回来散心?游玩,咱家就不扰小殿下和王爷了。” “行吧,”云泉没搞明白,难道这?人不是来求王爷办事的??礼物送的?这?么便?宜,瞧着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大概是受过王爷的?恩惠。 “那谢谢你了大好人公公,我着这?就去?找我们家殿下。” 冯弘:“好好。” 云泉做好早膳去?了一趟降雪阁,见房门还闭着,便?没上前叨扰。 半个时辰后,辰正。 赵旻甫一动身,睁开了眼,便?见身前的?男人随着他动了一下,微凉的?指腹抚去?自己鬓角的?碎发,湿漉漉的?吻落在脸颊。 萧忌单手放在他的?腹上,柔声道:“乖,醒了?” “嗯,”赵旻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眼皮,从被褥里?钻出来。萧忌也起身了,坐在外侧,将赵旻顺势拉倒怀里?。 赵旻乖乖巧巧的?靠着男人的?肩膀,“哥哥,好像过了辰时了,今日起的?晚了些。” “就是午时也无?妨,”萧忌扣着小孩儿的?五指,“哥哥倒是甚少睡到午时,试一下也不错。” 赵旻摇摇头:“算了,今日找些小工打扫一下院子,改日请哥哥来家里?吃饭如何?” 说罢,赵旻抬唇,回眸看着萧忌,带着十分期待。 “好,都听阿旻的?。”萧忌掀开被褥,从床上下来,“哥哥去?备阿旻的?衣服。” “嗯,”赵旻顺这?萧忌,也下了床。 少顷,两人穿戴好衣物,出了门,见云泉正指挥一群小厮干活。 赵旻诧异,出了门,“什么时候找来的?小厮。” 萧忌随着赵旻走过去?,守在院子里?的?轻甲军便?上前汇报了声:“主上,早上一个自称冯弘的?人带着您的?通行牌送来的?小厮。” 萧忌猜到了大半,挥挥手示意?轻甲兵退下。 “冯公公的?找来的?人?”赵旻记得冯弘,以前在萧忌身边伺候的?大太监,后来赵旻去?了金陵,便?没听萧忌说过京师的?事情了。 怎么萧忌这?才刚刚回京师,宫里?头就有人知道了? “早卸职了,”萧忌不紧不慢:“许是知道哥哥只是在京师小住,没带人回来,便?差遣几个过来用。” “这?样啊,”赵旻:“那倒是不用再操心?找小厮了。” 云泉听罢,正好上前把这?人送的?礼物呈上,“不仅仅送了小厮过来呢,还送了一颗小石头过来,说是寺庙里?大师开过光的?。” “云泉见不值钱,便?收下了。” “嗯?”赵旻接过木匣子,打开看了眼,只见里?头静静躺着一根红绳穿着的?镂空的?小石子,赵旻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便?拿给萧忌。 毕竟萧忌的?身份特殊,现如今不能惹事端。 赵旻:“哥哥,这?是什么物件?” 萧忌垂眸扫了眼便?合上了,“舍利,他倒是有心?。” “阿旻收着吧,”萧忌将匣子拿给小孩儿,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备膳吧。” 云泉:“是。” 赵旻抿了抿唇,只好先收下。 午后,赵旻在院子里?看着云泉和小厮们打扫。 冯弘得了令进了王府。 白绒在廊下炼药,见冯弘进了门,喊了声:“赵旻,来客人了!” 赵旻:“冯公公?” “哎呦呦,”冯弘微微拱了拱身子,给要起身的?赵旻行了礼:“小殿下,莫要动。” 说着,冯弘上前,笑吟吟道:“奴才就是过来看看您和王爷。” 怕惹小殿下多心?,说罢,冯弘又解释了句:“这?会儿王爷出门不方便?,也就是奴才这?个闲人能替王爷跑跑腿。” 赵旻:“这?样啊。” 他们昨日才到京师,又没带小厮过来,做事确实不方便?。萧忌原先可是呼风唤雨的?摄政王爷,想不到如今回了自己的?府邸,还要背着人做事。 “王爷说这?会儿春季风大,外头都是柳絮,过几日出去?踏青不方便?,便?让奴才准备一两顶帷帽。”冯弘:“小殿下您身子重?,莫要累着了,奴才就去?见见王爷,问问还要备点什么。” 赵旻:“那好,冯公公您去?吧,王爷就在书房歇着呢。” 冯弘:“是是。” 绕过花园,冯弘直起了腰,手靠着身边的?小太监,感叹道:“哎,咱家这?后半辈子,就看唱的?这?一会了。” 小太监不明所以,“爷,您说王爷这?次突然回京,难道真是要——” “混账东西,”冯弘眉心?一紧,“嚼舌根子也要看地?方。你就在这?儿守着吧,咱家自己进去?。” …… 冯弘甫进了书房,便?赶紧关?上了门,一副做贼的?模样,关?了门才恭恭敬敬给书案前的?男人行了大礼:“主子爷,您终于回来了!” “奴才,奴才等您等的?幸苦啊!” “起来罢,”萧忌放下手里?的?舆图,靠着太师椅,微微阖眸。 “是,”冯弘行了个五体投地?的?大礼,又拍拍身子起来,弯着腰:“主子爷,您唤奴才过来,可有交代……” 萧忌掀了掀眼皮,捏着眉心?,沉问:“太子,这?段时间?如何?” 冯弘抬了抬唇:“回主子爷,太子殿下前前月从金陵回来的?那段日子,梦魇了似得,整夜整夜不睡觉,就……就守在坤宁宫里?,后来还是赵学士将人劝了出来。” “再后来,葬了皇后娘娘……朝堂上的?非议声就,就小了不少,但难免还有些佞臣不明是非,非要将屎盆子扣主子爷头上。” 萧忌:“本王是问你太子,监国如何?” “监国……” 冯弘:“太子爷到底是年岁小,大事儿都有长宁侯把控着,赵学士和赵阁老还抻着劲儿,国事索性,索性还算说的?过去?。” “只是长宁侯死了女儿,倒不像是有多伤心?,假意?在殿下跟前哭了两声,便?将金陵府尹的?乌纱帽要去?了,调了前工部侍郎长孙轩去?金陵,任了顺天府府尹一职,协王茂清前线抗击倭寇。” “抗倭?” 数月前,宁德灾情最严重?之时,王茂清海南的?仗已?经快打完了,如今几个月过去?了,海南还在抗倭。 江南可是快肥肉,长宁侯将自己的?表侄子派去?金陵,不是让他帮王茂清打仗,是让他王茂清打不完南海这?场仗。 南海的?仗打不完,朝廷的?军饷就发不完。 萧忌抬了抬唇,“本王知道了。” “赵清民可有动作?” 赵清民原就是内阁阁老之一,是平庆帝的?老人惯墨守成规,萧忌掌权时只是挂了阁老的?虚职不受重?用。此人门下幕僚数千人,党羽众多,是块茅坑石头。 冯弘:“赵阁老倒是比以前爱出风头的?,就是吵吵着……吵吵着要接南山寺哪位回京……长宁侯和赵学士不同意?,便?一直没能办成。” “哦?” 萧忌诧异:“竟有此事。” “他最近有什么行程?” “还真有,”冯弘:“过几日是他六十大寿,据说要办什么斗花宴,许是想找机会挑几个贵女,给太子殿下充实东宫。 萧忌:“迎太子妃?” 冯弘:“是。” 冯弘:“但这?事儿太子殿下回绝了好几次了,赵阁老一直不死心?,这?次他寿宴,殿下将掌权定是要给面?子去?的?。” “嗯,”萧忌:“去?吧,帮本王放放支援南海抗倭的?好名声,讨两份请帖。” 冯弘笑吟吟应下:“是,奴才一定办好。” 萧忌:“舍利不错,费心?了。” 冯弘:“能继续给主子爷做事,是奴才的?福分。” 说罢,冯弘又道:“主子爷这?次回来是和小殿下散心?的?,奴才都安排好了,不让闲杂人来打扰。” 冯弘特意?咬重?了‘散心?’二字。 “嗯。”萧忌淡淡道:“退下罢。” …… 冯弘从萧忌的?书房退出去?,小太监便?赶紧上前迎着:“爷,都交代完了吗?” “走吧,”冯弘吁了口气。 来到降雪阁院内,赵旻在花圃边上清理杂草,冯弘恰好路过,连忙使唤身边的?小太监:“小德子,快快快一起帮小殿下将这?杂草除了。” 身边的?云泉和白绒指挥着冯弘送来的?小厮做事,赵旻就是无?聊,才自己动手清理小花圃。一共没多大的?地?方,他自己一个时辰都用不了就清理完了。 赵旻袖子上还系着襻膊,手上套了双麻布手套,见那小太监撸起袖子就跳了进去?,双手抓着杂草拔的?起劲。 赵旻也不好喊人出来了,便?脱下手套,“那麻烦冯公公了。” 说罢,赵旻唤云泉:“云泉,看茶。” “不不不,”冯弘:“奴才就不喝了,帮着小殿下把杂草拔完就回去?了。” 云泉得了赵旻的?令,便?麻溜去?沏茶了。 赵旻邀冯弘到院子里?的?亭下休息,“公公不急的?话便?稍微休息一下。” 说完,赵旻将自己衣袖里?,方才冯弘送的?舍利取了出去?,放在汉白玉台面?上推了过去?:“冯公公,赵旻和王爷这?次回京就是小住几个月,王爷身份特殊,不便?在京中做事,这?些小厮真是麻烦你了。” “不过,这?舍利实在珍贵,还请您收回去?吧。” “您的?心?意?赵旻心?领了。” 萧忌如今已?经不是在京师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了,这?次回京他们一路上都十分低调,除了赵墨外此刻应该还没有人知道他们回来。萧忌以前同他说的?什么朋党之争,什么拉帮结派,他都不甚清楚。 但是拿人手短,他万不能给萧忌添麻烦。 “呃……”冯弘发了难,干笑两声,“殿下,这?物件不值钱,就是早些年奴才去?请香的?时候求到的?。” 冯弘垂眼,见对面?青年微微隆起的?小腹,又道:“一点小心?意?,保平安——” 话说到一半,冯弘又思忖少顷。 小殿下可是王爷的?心?头肉,他之前也多少接触过,知道青年的?性子绵软温顺,就怕自己强硬了再惹着了,只好道:“奴才都知道,王爷这?次回来不想惹人注目,既然殿下有着心?思,那奴才就不给殿下添麻烦。” 说罢,冯弘将那木匣子收了起来,“瞧着殿下的?身子……可有五月了?” 赵旻见冯弘将东西收回去?了,松了一口气,“已?经有小六月了,只是不我身子弱些,孩子跟着也小。” “哦,这?样,那殿下多多照顾好自己,”冯弘说罢,小太监那边也将花圃里?的?杂草清理完了,规规矩矩的?码在一起:“公公,都清完了。” “那奴才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说着,冯弘起身,作揖:“奴才就先回去?了。” 赵旻扶着小腹起身,唤云泉一起送客。 待送走了人,云泉扶着赵旻回府,才疑惑的?问:“殿下,您怎么把那礼物又还回去?了?” 方才瞧着那珠子也不像是值钱的?样子。 赵旻:“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朝中已?经没有哥哥的?人了,以后我们做事也要小心?一些,万不能被人抓到把柄再参哥哥一本。” “这?里?不是西北三州,万一……” 赵旻说着,突然想起那夜在金陵城顺天府。 萧景驰进了殿内见长孙氏的?尸体发出的?悲鸣惨叫。萧忌杀了萧景驰的?母后,萧景驰就是最后亲手杀了萧忌的?‘主角攻’,他们叔侄多年的?感情最后走到拔刀相向的?这?一步,赵旻也说不清楚到底算谁错了。 如今,萧景驰监国,若他知道萧忌回京了,会不会乘机为难? 赵旻:“万一做了点错事被抓到,连累哥哥怎么是好。” “殿下,这?是不是就是读书人常说的?‘虎路平阳被犬欺’?”云泉有些疑惑:“可是王爷在西北这?么厉害,怎么会这?样呢?” 说话间?,来到内院,白绒兴致冲冲地?从房间?里?出来,见赵旻和云泉走过来,便?冲上去?:“赵旻云泉,本仙人忙完了,咱们中午去?城里?吃吧?” “顺便?去?一趟百草堂,我还要买一些驱虫的?药材。” 赵旻:“你和云泉去?吧。” “正午我和哥哥在家里?吃,记得吃完饭买艾草就是。” 云泉:“那好,午膳都备好了,云泉去?吩咐小丫头一遍。” “等等我,”白绒:“我跟你一起去?!” 白绒和云泉出了门,赵旻便?在院里?继续指挥小厮们打扫,萧忌午时前从书房里?出来,正好赵旻准备去?唤他吃饭。 赵旻布好碗筷:“哥哥,可忙完了?” “嗯,”萧忌上前,接过赵旻手里?的?碗筷,拉着他落座:“都是一些小事,没什么好忙的?。” 弄好后,萧忌给赵旻盛上了饭,才云泉和白绒没在,眸中闪过一丝情绪,淡淡问道:“怎么不见白绒和云泉?” “他们去?城里?卖药草了,”赵旻抿唇,思忖少顷:“到春天了,院子里?的?蚊虫就多了些,用艾草熏一熏,或许有用。” “嗯,”萧忌:“也好。” 赵旻在临州的?时候,跟着王管家学了不少打理院子的?方法,如今甫一回京,大动干戈地?找人清扫不太好,家里?有几个小厮自己再多费点心?,小半月就能将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 赵旻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春风轻吹,到处一片生机。 吃完午饭,赵旻和萧忌在廊下吃茶下棋,从腹中宝宝的?名字,聊到了今后能穿的?衣服款式。 赵旻甚少和萧忌说这?么多家常话:“哥哥可觉得一岁的?小儿穿这?般大小,可合适?” 赵旻落一子后,简单比划了一下,萧忌与他对视,微微眯了眯眼睛,少顷才道:“阿旻莫要怪哥哥愚昧,哥哥也不知一岁小孩儿穿多大的?衣物。” 赵旻有些失望,吁了口气,又下一子:“今日哥哥的?棋下的?好生刁钻。” “是吗?”赵旻落下一子后,萧忌紧随其后,“那哥哥就跟着阿旻的?棋下好了,就落这?里?。” 赵旻:“……” “这?么下去?哥哥要输了。” “输了便?输了,”萧忌脸上神?情淡然,似乎没有情绪,“哥哥不在乎输赢。” 赵旻:“……” 萧忌又怎么是不在乎输赢之人。 赵旻总觉得萧忌其实只是表面?风轻云淡罢了。自从他说了梦魇之事,萧忌就甚少对他强硬过,就连房事上,他只是不好意?思的?小声说了,萧忌也要顺着他的?心?意?来。他倒不是觉得萧忌这?般做不对,只是萧忌越发不像萧忌了,倒是有几分他的?性子。 “哥哥最近可变得有些谨慎,”赵旻说着,微微俯身靠近萧忌,小声道:“从前哥哥可从来不是这?般的?,做事总要站个上风。” 萧忌闻言轻笑一声,揉了揉小孩儿的?发顶:“阿旻的?意?思说夸哥哥变得沉稳了?” “差不多,”赵旻舔了舔唇珠,想了想,又道:“哥哥变得像是稳重?地?像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老城深厚,不浮躁了。” “但是阿旻也很喜欢哥哥做自己。” 萧忌摸不清小孩儿了,挑眉,下了最后一颗棋子,“哥哥输了。” 说罢,萧忌起身,唤小厮将廊下的?躺椅搬了过来,他随手还拿了本书,“哥哥给阿旻读话本听?” 赵旻手里?捧了杯清茶,萧忌过来的?时候刚好抿了一口,唇上带着些许晶莹的?水意?,似乎是觉得不舒服了,红艳的?小舌伸出来舔了一下,才道:“嗯,也好。” 萧忌滑了滑喉,牵着小孩儿的?手在躺椅躺下,等赵旻躺好了,顺势俯身下去?,扶着他的?脸颊,舌尖撬开唇齿,勾着舌面?,吻的?又深又重?。 躺椅因为两人交换口水的?动作轻轻摇晃两下,素色的?锦袍和玄金绸缎相叠在眼光下熠熠生辉。 赵旻已?经在习惯萧忌突如其来的?吻了,但时常还是被亲的?双唇麻木津液直流。 亲完了萧忌还喜欢用帕子给他擦下巴上的?口水,那双金瞳直勾勾的?盯着他看,擦一下舔两口,说是擦不如说是玩儿。 赵旻在萧忌说擦口水前握住了他的?掌,从他衣袖里?取出来手帕,仰头双眸灵动地?看着唇上也带着水意?的?男人。 赵旻:“哥哥,阿旻给你擦擦嘴。” “嗯?”萧忌觉得有些意?外,意?外可爱。 萧忌俯身,双手撑在躺椅的?把手上,将身子几乎挨着小孩儿,“阿旻擦。” 声音沉儿黏腻,活像是勾引人的?男妖精。 赵旻小手攥着手帕,匆匆从萧忌唇上抚过,又主动伸出舌头舔了擦干净的?唇:“哥哥,又脏了。” 萧忌‘嗤’笑了一声,将身子又压低了一些,扶着扶手的?一直手顺着他的?衣服缝钻到的?大腿上,暧昧黏腻又道:“阿旻再擦?” 小孩儿的?脸红地?能滴血,萧忌说罢,他便?先受不了了,小手推搡两下。 赵旻:“不,不要……” 萧忌便?顺势从青年腻人的?腿上抽回手,整理了一下衣物,又给人倒了杯茶:“阿旻休息吧,哥哥给您念书。” 赵旻:“……哦。” 心?脏狂跳,吁了口气,平静了一炷香的?时间?。 赵旻乖巧捧着茶,余光却不小心?扫到萧忌腰腹间?。萧忌穿着一件玄色的?宽松鹤氅,衣物却堆叠在腿间?。赵旻也是男人,觉得方才的?燥意?还有些难消散,萧忌是不是也不舒服了? 方才没注意?。 赵旻也没观察萧忌的?习惯,毕竟以前萧忌总是主动的?那个,若想要了便?直接说了,且最早这?这?处宅子里?—— 萧忌带他在很多房间?都做过,有时候是书房,有了兴致便?将他压在书案上,又或者是夜里?的?芳华楼,萧忌从背后将他按在围栏上,或者是寝殿他跪在狐裘大衣上整整半宿。 乐此不惫。 赵旻微微起身,拿了茶杯缓解脸上的?燥意?,唤了萧忌一声:“哥哥。” 萧忌正坐在石凳上,单手持书,音线沉而?稳,这?么瞧着哪里?还像西北戈壁摊上的?嗜血罗刹,分明是光风霁月矜贵公子。 赵旻缓了缓,吁了口长气,“反正我的?结局改不了,哥哥想阿旻做什么便?来吧。” 萧忌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挑眉:“嗯?” 赵旻说到这?里?已?经是极限,方才才消下去?的?热又烧了上来,羞涩不已?,只好微微俯身咕咕哝哝:“上次哥哥说的?,可以试试。” 赵旻暗示:“就上次。” 就,那什么,萧忌上次说想从背后再试试。后面?这?一句赵旻没好意?思说。 萧忌眉心?倏然紧蹙:“上次?” 赵旻进府的?头一月,同样的?地?方。 他得了些捆人的?小玩意?说,给小孩儿试试—— 萧忌闻言,眉心?又一紧,看着单纯的?小孩儿,起身将自己的?鹤氅褪下盖在赵旻身上:“……乖,睡吧。” “休息一会儿。” “嗯?” 赵旻不解,看着萧忌微微有些落寞的?神?情,咽了口口水,鼓起勇气:“哥哥——” 第67章 第 67 章 “就是……”赵旻小手放在唇边, 犹犹豫豫道:“多行房事可以助产。” “哥哥上次说可以从?后边做,碰不到?肚子……阿旻上次没好意思应……” “没有不喜欢的意思。” 萧忌茫然,看着鹤氅里缩着的小孩儿。沉思少顷, 才淡淡道:“嗯。” 萧忌这件事上倒是了解小孩儿?了,因为心思太过单纯,便以为夫妻之间做某些小情趣都是正常不过的。经常是避人不避时辰, 把这件事当成一件似吃饭饮茶一般的平常事,青天白日与他交谈, 甚是难熬。 “不过。” 萧忌支颌:“阿旻还是晚上回卧房再?与哥哥说。” “也,也是,”赵旻羞涩不已。 白绒说过, 男子生子和女子不同,他的胎像很稳,在孕期多多同房有益处。赵旻来京师的路上买了一本名为《花营锦阵》画册, 偷偷研读了几页, 也多少?了解了萧忌之前教自己的一些东西。 “那晚上阿旻再?与哥哥讨论。”赵旻微微阖眸, 萧忌应了一声,翻过手中的话本, 又念了起来。 …… 几日后,家里打扫的差不多了。 赵旻一心想着能邀赵墨来家里吃饭,前脚刚刚将京师的厨子请到?家里,赵旻就迫不及待的写了请帖让云泉送去赵墨府上。 又隔了一日,赵旻收到?回帖,赵墨信里提起了一个贺宴,邀他一同前往。 这几日他们避嫌, 基本没怎么出府,进出的外?人也就一个冯弘, 赵旻不明白赵墨邀他出宴的意思,将信拿给萧忌看了眼。 这时,正午。 萧忌在书房练字,赵旻从?降雪阁过来,手里拿着赵墨的回信,敲了敲书房的门?:“哥哥。” 少?顷,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甫一进门?,书房里充斥着淡淡的墨香,赵旻进门?后余光扫了眼书案前的小塌,见昨夜被折腾错了位置的小塌已经归置原位。 萧忌一身素色鹤氅,乌发半披着,一举一动都沉稳不少?。 赵旻进门?,萧忌便主动揽住他的腰身,在脸颊落下一吻,问道:“乖,怎么了?” “兄长给了阿旻回信,”赵旻将信拿给萧忌,惦着脚尖在萧忌唇上啄了一下,“说明日京师城,赵阁老府上有宴席,同邀阿旻和哥哥过去。” “嗯。”赵旻说完,并未观察萧忌的神情,咕哝道:“哥哥,咱们这次回京师已经这么小心了,若是去了宴会,定要惹人注目。” “阿旻不想见赵墨吗?”萧忌松开小孩儿?,牵着他的手,在书案前坐下:“哥哥回京师一事必然藏不住,他们知?道便知?道了吧。” “赵阁老是大宗两朝元老了,为人老实本分,他家森*晚*整*理的宴会不会邀爱惹事之人。” “再?者说了,赵墨的性子阿旻是了解的,谨慎的很。” 赵旻坐在太师椅上,垂眸瞧着书案上萧忌写的字,回应男人的话:“哥哥说的也是,兄长很谨慎的,想来是宴会好玩儿?,才想邀阿旻前去。” 萧忌给小孩儿?倒了杯清茶,踱步走到?书案旁,“嗯,正好阿旻不是想认识认识朝上可靠之人,哥哥到?时候与阿旻一起看看。” 赵旻闻言,差点一口?茶水呛着:“哥哥,阿旻只是随口?一说……” 按照剧情,等赵旻产后身亡再?有四年多萧忌也要死,到?时候他们的孩子才五岁,萧忌死后西北势力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萧忌身上背负着两条亲人的血仇,说放下谈何容易。且故事的结局不会改变。 所以昨夜,他与萧忌睡前讨论了他们的孩子。赵旻随口?一提,让萧忌五年后将孩子托付给可靠之人。 没想到?萧忌当真了。 “阿旻说的在理,”萧忌淡淡道:“若是阿旻产后身亡,哥哥不保证自己不用武力解决问题,若真是兵败,那哥哥与阿旻的孩子,还是托付可靠之人的好。” 赵旻:“……” “嗯,”赵旻一时无言,他曾拜托过赵墨,若是他日萧忌真走到?谋反这一条绝路上,求他留萧忌一命。他如?今才明白,以萧忌的性格,又怎么会在乎自己的命。 “不说这些了,”赵旻:“若要去宴会,还是要备上礼物,哥哥同阿旻上街走走如?何?” 萧忌:“嗯,好。” …… 晚间,亥时。 萧忌读着话本,将小孩儿?哄睡。起身穿戴好衣物,出了房门?。 冯弘深夜到?此,手上拿着赵清民斗花宴的宴贴,让小德子扶着进了降雪阁。白绒半夜起来院子里用月光炼蛊,见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偷偷摸摸往赵旻寝殿去。 夜里,白绒为了练蛊,把灯都灭了,瞧着那两道身影视力不太好的样子,摸索着往前走。 “公公,这王府怎么不点灯啊?” 冯弘到?底是年岁大了,确实看不清楚,只能扶着小德子:“许是王爷节俭,别多嘴了,快走吧,莫要打扰人了。” 两人刚摸索到?书房前,白绒突然跳了出来:“什么人!” “哎呦呦!”冯弘被吓失了魂儿?,差点摔倒:“是司礼监的人,来见王爷的。” 小德子将冯弘扶了起来,见面前的人一头白发,“想必是王总管吧?” 白绒:“……” “找萧忌的呀,三更半夜,还以为是小偷呢。” “去吧去吧,”白绒收了手里的毒蝎子,回去了。 少?顷,冯弘到?了书房,整理了自己的衣物,才敲门?进去:“王爷,奴才来送宴贴了。” 房间内的男人应了声:“进来。” 冯弘推门?而入,进门?将赵清民斗花宴的宴贴放到?萧忌面前:“主子,风声都放好了,百姓们惯是好听风的,知?道您援助南海的事情,已经将金陵城的旧事压下去了。” “只是……只是内阁那边,长宁侯哪里好像已经有动作?了,南海那边还得让乌将军防着点。” 萧忌:“嗯,办得好。” “赵清民看上的太子妃是哪家的?” “回主子,”冯弘:“就是他的亲孙女,唤梦娘,年方?十?五,已经找人看过生辰八字了,与殿下甚是相配。” 眼下京师的势力分三派。 长宁侯和赵墨拥护萧景驰,赵清民一心想接宣隆回京,但遭长宁侯和赵墨的阻碍。 冯弘:“奴才约莫着,眼下赵阁老是见这件事做不成,想用亲事也掺和进来一脚,若殿下真和赵家女成婚,那咱们的事儿?就不好办了。” 萧忌闻言,微微抬了抬唇角。 小孩儿?同他说,赵墨是‘主角受’萧景驰是‘主角攻’两人的关系与他们一样的。只是现在还没生出异样的情分。 萧忌倒是觉得有趣。 “嗯,”萧忌看了眼宴贴,淡淡道:“这件事倒是不急。” “先去派人打探消息,小心行事,勿要打草惊蛇。” 冯弘:“是。” “明日的安排都打点好了,太子殿下听说您回来并未有太大反应,”冯弘:“殿下从?小就不喜欢在京师待着,又与您亲近,这次金陵城的事情过去,虽有些事情殿下与主子没说清楚,但奴才能感?觉出来,殿下还是念着主子的。” 萧景驰心性单纯,不是帝王之材,但赵墨却是难得的治世之臣。 若真如?小孩儿?所说,赵墨未来能和萧景驰发生点什么,倒不是没可能与萧景驰一起名垂千秋。 萧忌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少?顷便被压下,“退下吧。” 冯弘滑了滑喉:“是。” …… 翌日一早,赵旻早早的醒了。 他已经好久没见赵墨了,分开这么长时间,要见面了心情很难平复下来。 云泉一早就将赵旻和萧忌要穿的衣服熨好了,置在外?殿。这时候赵旻洗漱完从?内殿出来。 云泉知?道他家殿下身子不方?便,便上前道:“殿下,云泉帮您系衣带吧——” 云泉话音未落,萧忌便也从?内殿出来了,先一步从?云泉手里拿过袍子:“不必,本王来就是,去备早膳吧。” 萧忌说吧,光着脚取了衣服走到?赵旻身边,从?背后将人抱住手轻轻放在赵旻的小腹上:“时间还早,阿旻真的不再?休息会儿??” 赵旻立在铜镜前,抬眸便能看见镜子里自己身后的男人过于暧昧。 萧忌总是这样,丝毫不避讳外?人。 云泉怕长针眼,握着眼风快跑出去了! 赵旻见云泉跑出去,舔了舔唇,小声道:“哥哥,云泉方?才还在呢。” “走了,”萧忌说罢,便扶着赵旻的下颌吻上,品尝够了才道:“方?才哥哥已经收敛了。” 赵旻:“……” “穿衣服吧,今日这么隆重的宴会,不能迟到?。” 萧忌‘嗯’了声,松开小孩儿?,转到?他身前,帮他穿衣服:“哥哥帮阿旻穿衣服。” “嗯,”赵旻抬手,突然想到?,今日若见了赵墨自己也是要称呼哥哥的。但萧忌好像也很喜欢哥哥这个称呼。 若是叫混了不太好。 萧忌给小孩儿?扣好腰封,看着好像又大了一些的孕肚,心里滋味难述。 “哥哥?”赵旻喊了萧忌一声,将萧忌的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萧忌垂眸,看着双眸清澈,望着自己的小孩儿?,道:“怎么了?” “今后阿旻能不能唤哥哥夫君?”赵旻说罢,脸上有些微微发烫,他虽然没和萧忌真正的成婚,可如?今心意相通,又有了骨血,唤一声夫君,应该不过分吧? “嗯,”萧忌喉头一紧,唇角有些压不下去:“甚好。” 少?顷,又主动道:“阿旻先唤一声夫君听听?” 第68章 第 68 章 “夫君?”赵旻唤了一声, 抬眸,发现萧忌似乎很喜欢,便又喊了?一句:“夫君?” “嗯, ”萧忌抬了?抬唇:“夫君喜欢这个称呼。” 赵旻舔了?舔唇:是吗?那阿旻以后就这么叫。” “夫君。” 萧忌:“甚好。” 两人吃过早膳,乘坐马车出门,随行的只有云泉一人。 赵清民事?两朝元老?, 春日举办斗花宴,宴请之人少说也要百人。马车到了?赵府时, 已经可见赵府门前人马络绎不绝了?。 赵旻与赵墨约定好了?在赵府门前,往东一些的珠宝铺子前见面,云泉便顺着人流将马车停在路边:“殿下, 是?这里吧?” 赵旻掀开帘子,“嗯。” 车马将将停下,这时候便听见人群中?突然喧闹起来。 “瞧, 那不是?赵学士和?太子殿下吗?” “果真是?, 据说今日赵大人府上斗花, 邀了?不少贵女,要给太子殿下选太子妃呢?” “太子殿下年方十五, 正是?大好年纪,如今又亲自临政,也不知是?哪家的女儿有福气。” 赵旻自然听见几句闲话,不过这种事?情摆明了?的,也管不住百姓们传言。 少顷,人流挤出来一匹马儿,朝着他们这边缓缓走来。 赵旻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赵墨。 赵墨自然也看见了?云泉, 和?身边牵马的小厮说了?些什么,便翻身下马朝着他这边走来。 赵墨:“阿旻。” 赵旻和?轿子里的萧忌说了?一声, 便下车迎赵墨,“哥哥。” 赵墨与赵旻自从?金陵分开,已经有数月未见。眼下隔着几米的距离远远瞧着,赵墨竟然生出几分不真切的感觉。 赵旻好像没怎么变化,只是?肚子又大了?一些。 赵旻小步快走了?两步,赵墨便反应过来了?,生怕青年摔了?,连连上前扶着:“阿旻,慢一些,莫要摔了?。” “无碍,”赵旻有些激动,一把抱住了?赵墨。 除了?萧忌之外,赵墨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了?。赵旻在赵墨这里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亲情,在金陵的那段日子,他开心极了?。 本来以为,不会再见到哥哥了?。 “哥哥,阿旻好想你。”赵旻鼻子酸酸的,抱着赵墨,又感觉哥哥好像高了?很多,“哥哥你高了?。” 这时候突然一声沉音。 “阿旻。”萧忌看不得这么一场兄弟相亲的场景,带着帷帽,从?马车上下来,站在小孩儿身后,沉沉喊了?声:“赵学士身份特殊,阿旻莫要惹人注目了?。” 赵旻后知后觉:“哦。” 忘了?。 赵旻听到萧忌说话才反应过来,赵墨现在是?朝中?众臣,这次的斗花宴都要坐在主?桌的。眼下他和?萧忌不能?太招摇。 赵旻松开了?哥哥,往后退了?一步,掀开帷帽吸了?吸鼻子:“哥哥,你先进去吧,阿旻一会儿进去再找你谈话。” 赵墨余光扫了?眼赵旻身后的萧忌,淡淡道:“嗯,那哥哥先进去了?,给赵大人敬了?茶,哥哥便来找阿旻。” 赵墨说罢,便回头随着一群小厮径直进了?赵府。 这时候周边围看的人大多都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了?。 “那是?什么人啊?怎么来赴宴还带着帷帽?” “能?和?赵学士这么亲近的,想必也是?大人物。” 赵旻将帷帽盖上,微微侧过去身子,牵着萧忌的手:“哥哥,咱们走吧,一会儿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 “嗯。”萧忌烦躁地应了?声。 …… 进了?赵府,赵旻和?云泉将准备好的礼物送上后随着萧忌一起进门,这时候恰好冯弘带了?几个?人找萧忌寒暄,拦住他们的去路。 冯弘:“王爷,您许久没回京师,朝中?几个?大人都想乘着今日和?您一起吃杯茶呢。” “大人们都许久不见王爷了?,您这次好不容易回来,再见不知道何时呢。” 萧忌掀开帷帽,牵着赵旻的手,“本王今日不便,日后若是?有机会再聚——” 萧忌的朋友也来了?吗? 赵旻倒是?忘了?问萧忌这个?。 “没事?的夫君,”赵旻打断萧忌,“阿旻一会儿还要找哥哥,夫君和?冯公?公?一起吃茶罢,阿旻忙完了?便去找哥哥。” 几人在一处假山附近,这里清冷,没什么人路过。 赵旻说罢,冯弘几人都不敢说话了?,等着萧忌发话。 赵旻心里闷闷的。是?他疏忽了?。 赵旻是?真心想给萧忌独处的空间的,萧忌也在京师这么多年,肯定也有自己的朋友。 萧忌:“阿旻,今日赴宴的人都是?朝里的人,为夫若去了?多少会惹起一些闲言碎语,为夫便不去了?,陪着阿旻罢。” 赵旻一听,蹙了?蹙眉心,赵旻知道萧忌担心什么。 无非是?有人发现萧忌回京了?,以为他会想谋反。萧忌是?怕自己担心,毕竟萧忌答应他会按照原来的剧情走。 “夫君,人言虽然可畏,但你我都问心无愧便好。”赵旻目光坚定的看着萧忌:“夫君去罢。” “今日好不容易聚聚。” 萧忌吁了?口?气,无奈道:“那为夫便去了?。” 赵旻:“嗯,阿旻一会儿和?哥哥说完话就去找夫君。” 说罢,赵旻便先走了?:“夫君放心就是?。” 萧忌化作望夫石,“嗯。” 等赵旻离开了?假山附近,冯弘及身边的人才恭恭敬敬给萧忌行了?礼:“主?子,太子殿下这会儿在内院呢,您直接过去就是?,风声奴才已经找送去长宁侯那边了?,今日过去,保证长宁侯那边会与太子殿下生嫌了?隙。” 赵旻走罢,萧忌脸上便沉的可怕,由?佛一念入魔了?般,单手摘下了?帷帽,“走。” 这边。 从?假山离开,赵旻问了?几个?赵府的小厮,赵墨已经安排过了?,甫进了?后花园便有小厮领着他们:“公?子,我们家大人在花园里的小亭子里等着您呢,这边来吧。” “好,”赵旻应了?声,和?云泉作伴跟着小厮走。 绕过一处别院,才见到一处僻静的花园,赵墨便在亭子下面沏茶,见他过来便从?亭子里下来:“阿旻。” 云泉停下脚步,在远处站这:“殿下,您去吧,云泉在这儿等着。” 赵墨迎过赵旻,兄弟二人数月没见,似乎有聊不完的话。 赵墨这两个?月也甚是?想赵旻,本以为要京师彻底安定下来,才能?有机会去西北看赵旻,没想到赵旻竟然回京师了?。 一来赵墨确实是?高兴,二来又有些担心萧忌这次回来的目的不纯。 毕竟二十万轻甲兵,萧忌说支援南海便支援南海了?。可萧忌本就只有三十万的兵权,自金陵分开后给了?萧景驰十万冲进京卫军中?,只听萧景驰调遣,如今仅有的二十万兵也放到南海了?。南海距离京师快马也要两个?月多的路程,萧忌就是?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赵墨缓了?缓,问道:“阿旻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 “阿旻准备在京师诞下孩儿再回西北,”赵旻回道,脸上的神色有些无奈,他也不好告诉赵墨自己没多少日子了?。说了?只是?平白多一个?伤心的人罢了?。 赵墨闻言眼睛一亮:“这样——” “太好了?,”赵墨:“如今你身子重了?,从?京师再回西北也不方便,哥哥也甚是?想阿旻,留在京师甚好。” “可都准备好了??”赵墨:“生孩子哥哥倒是?不懂,不过今晚回去,哥哥找太医问问,提前做好准备最好。” 赵旻:“还没,那便麻烦哥哥了?。” “阿旻与哥哥谈什么麻烦不麻烦,”赵墨:“对了?,怎么不见王爷同阿旻一起过来?” 今日的斗花宴,赵清民的夫人要给萧景驰相看太子妃。长宁侯那边对萧景驰的控制太强了?,这时候萧景驰若是?能?和?赵清民的孙女成婚,那朝上三股势力便拧在了?一起,长宁侯那边他也好掣肘一些。 萧忌现如今万不能?和?萧景驰见面。 赵墨和?萧景驰也处事?了?几年,知道萧景驰心里放不下萧忌这个?皇叔,回京之后他又得知长孙氏设计杀害萧玉的真相,整个?人都恍惚了?。 好在长宁侯虽然不见得多好,但起码不会像赵清民那样提议要将宣隆接回来,若是?萧忌这时候和?萧景驰见了?面,萧景驰的性?子,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和?萧忌重修旧好。 若叔侄二人重修旧好,长宁侯和?赵清民一拍案将宣隆接回京师,真不知道这大宗的天下是?落在萧忌手里差,还是?落下宣隆手里差。 萧忌浮躁,名?不正言不顺,定要惹风波;宣隆昏庸无能?,若回来定要被长宁侯摆布。 “夫君有几个?朋友要见,方才跟着冯公?公?去了?,”赵旻抿了?口?茶,见赵墨的脸色有些凝重,担心问:“哥哥,你怎么了??” “哥哥无事?……”赵墨收了?收思绪,又恍然反应过来,“阿旻方才说王爷见了?冯弘?” “嗯嗯,”赵旻:“这次回京多有不便,冯公?公?帮了?阿旻和?夫君很多,想来他们之前和?夫君共事?,如今刚好碰到,便想着吃杯茶吧。” 赵墨心中?一凉。 在外人眼里的萧忌,和?在赵旻眼里的萧忌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萧忌也就在赵旻面前还有些人样。 “阿旻,”赵墨蹙了?蹙眉心,“你与王爷虽然情同夫妻,但是?却并不了?解王爷的为人,王爷执政四年,独掌大权,向?来说一不二。底下的臣子对他向?来是?怕的。” “他又怎么可能?和?冯弘等人叙旧品茶。” 赵墨蹙紧了?眉心。 萧忌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第69章 第 69 章 此时?。 赵府正堂。 百官齐聚, 觥筹交错之间,京师城内贵妇人在流水席面上言笑晏晏,好不快活。 如今赵清民重新掌握内阁事务, 宛如梅开二度,眉宇之间带着?几分蓬勃的劲头。萧景驰今日本是同太傅赵墨一起赴宴的,可方才席前?, 赵墨说要见赵旻便独自离去。 萧景驰也看的出来,赵墨其实也听进了赵清民提议给他挑选太子妃的那套话, 不管今日赵旻来与不来,他都不会过来同他一起入席。 “殿下,请。” 萧景驰微微欠了欠身子, 掀袍入席,少?顷正式开宴。赵清民之孙梦娘带着?两个小丫鬟朝着?萧景驰这边走来。 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直豆蔻年华,一颦一笑都大方得体, “殿下, 吃口酒吧。” 萧景驰尴尬的应了声, 看着?被倒满的酒杯,蹙了蹙眉:“好了, 你下去吧。” 安排梦娘走这么?一遭,萧景驰已经知道对方的目的了,只不过他并不打算顺着?赵墨的意思迎娶梦娘。 他听闻今日—— “赵阁老府上今日好生热闹。” 一记雄厚有压迫力的男音从正堂的拱形门传来,方才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人流朝着?庭外看去。 只见竹林后渐渐走出来一身玄衣头戴帷帽的男子。 那男子身材颀长,器宇轩昂,步伐稳健, 走路时?衣袂裹着?风动,吹的身侧竹叶猎猎作?响。 那男人身后还跟着?一众熟悉面孔。 众人的好奇心此时?此刻被吊到了极限。 突然, 有人碎嘴了一句:“这人是谁啊?怎么?在赵阁老府上还这般招摇?” 那人说罢,他身边略知道形势的人便捂住了他的嘴:“你不要命了,瞎说什么??” 这人他是—— 他正是叱咤风云了四年的硕王萧忌!!! 今日堂上的人,那个不是曾在萧忌手下惶惶度日,又怎会?因为他带着?一顶帷帽便认不出来他。 赵清民早就做好了萧忌今日回来的打算,不过冯弘与他透过消息,若今日萧景驰没有和?梦娘成?婚的打算,倒不如让萧忌顺水推舟将?南山寺的萧琮接回来。 哪怕最后与萧党再?斗争个七八年,也比让长宁侯长孙氏抓着?内阁的御笔。 赵清民轻咳了声,示意身边的小厮去迎接萧忌。 “赵阁老年事高了,莫要迎本王,”萧忌摘下帷帽,那张震慑了京师四年的硬朗面容就活生生地突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忌大刀阔斧,看向席面上神情严肃的萧景驰。 短短一眼。 萧忌:“本王今日前?来,只是随夫人一同过来吃杯酒,诸位继续。” “夫人?” “怎么?没有听说硕王府有迎娶王妃的消息?” “西北三州都被萧忌封了,你怎么?可能打听到?不过我?倒是听说了,萧忌的夫人好像是罪臣之子。” “海平侯府的假世子,生的好生漂亮。” 萧忌乍一出现,人群怎么?可能热闹的起?来。赵清民不想毁了自己设的局,又咳嗽了几声,这次直接示意自己的孙女,再?去给萧景驰奉酒。 “王爷既已发话,诸位便随意吧。”赵党有人说了句话,少?顷人群便又喧闹了起?来。 梦娘得了祖父的令,只好再?去给萧景驰奉酒。 恰好这时?,萧忌入席,坐在了萧景驰身边。 梦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时?候。 宴上少?年的身子瞬间一僵,衣袖里的手慢慢收拢,本能的挺起?了背。 萧景驰有太多太多话想问萧忌了,但是一时?又不知从哪里问起?。方才在赵府门前?他就看见萧忌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恨谁。 萧忌拂袖,正色看着?前?方的曲水流觞之筵,音色平淡: “你萧玉姑姑的事情,都知道了?” “为何不说。”萧景驰道。 “说了又有何用?”萧忌:“本王最终还是要除去你的母妃。” “人不是你杀的,”萧景驰:“母妃不是你杀的。” 萧忌闻言,捏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不是又如何?” “孤在你们眼里算什么??”萧景驰还未握拳的手倏然松开,身子也随着?放松下来,他带着?几分颓气道:“孤在金陵的时?候,只想要你的道歉。” 这是萧景驰第一次称萧忌为‘你’ 萧忌:“皇叔错了?” “孤不会?原谅你,”萧景驰咬着?牙道。 “正常,”萧忌:“本王不需要你原谅。” 说罢,萧忌将?酒杯放下,看了眼萧景驰身边站着?的梦娘。少?女似乎有些露怯,欲给萧景驰倒酒,又不敢上前?。 “你也不小了,确实该想成?婚的事情了,”萧忌突然道:“不知皇叔还能不能吃你一杯酒。” “恐怕叫皇叔失望了,”萧景驰还陷在情绪里,丝毫没注意赵清民家的小厮就守在他身边。 萧景驰胡诌了句:“孤也有龙阳之好。” “嗯,”萧忌满意勾了勾唇,拂袖,捏着?酒盅隔着?席面敬了赵清民一杯酒。 而后,萧忌掀了掀眼皮,挤出来一个阴森森的笑,看着?萧景驰身边的少?女道:“还不退下?” “王爷息怒,”梦娘惊恐的行了礼,带着?两个丫鬟匆匆撤走了。 赵清民远远地瞧见这一幕,心陡然一颤。 果然,长宁侯和?赵墨是一伙的! …… 内院亭下,小厮将?饭菜撤走。 吃罢饭了赵墨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旻也不知赵墨为何突然变成?了这样,但是他方才所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萧忌以前?的性子他是最了解的,向来说一不二,私下都是那般可见平日里上朝确实很?严肃。 赵旻:“依照哥哥的意思,莫非是朝中有人想教?唆夫君生事?” “哥哥也不清楚,”赵墨吁了口浊气,将?手放在赵旻手上:“阿旻,不是哥哥对萧忌有偏见,只是现在京师的局势实在太险峻。王爷既已经放权,就应该不会?有心思再?拿回去。” “但是皇后的母家,长宁侯如今把持着?金陵顺天府,辽东和?南海都在打仗,赵阁老又有心想接陛下回京。桩桩件件不能有丝毫差池。” “眼下,最好不要让王爷和?太子殿下见面,”赵墨:“等殿下和?赵家姑娘成?婚,赵阁老这边放下心来,鹬蚌相争也好,相互牵制也罢,好让朝廷和?百姓都有个喘息的空间。” 赵旻听得云里雾里,竟不知眼下萧忌都不是摄政王了还要忌惮这么?多。怪不得方才萧忌还有些不放心去吃酒。 赵旻点了点头:“哥哥放心,阿旻现在就去找夫君,今日便不多在宴上叨扰了。” 说完,赵旻就要起?身,这时?候小厮过来传话:“老爷,王爷已经过来了。” 赵旻刚刚起?身,只见萧忌独身朝着?他们这边走来,头上还带着?方才的帷帽。 赵旻:“夫君。” “阿旻。”萧忌走到亭下,才掀开帷帽,牵着?赵旻的手坐下:“赵学士和?阿旻聊的怎么?样了?” 赵墨还没说话,赵旻便担忧道:“哥哥,方才没见到太子殿下吧?” “阿旻,为夫毕竟是小景的亲叔叔,今日一叙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为夫怎么?会?不见他呢。” 赵墨:“阿旻,或许是哥哥太谨慎了。” “王爷说的对,太子殿下与王爷乃是血亲,自然要见的。” 萧忌掀了掀眼皮,淡淡道:“嗯。” “本王进京时?,听闻京师东侧城门,有不少?从辽东地带逃过来的难民,数量之巨,朝廷的赈灾银兴许一时?供不上。”萧忌:“赵学士身兼户部尚书,之后若有用得上本王的地方,尽管去府上。” “本王别的不多,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 萧忌:“阿旻还有一段时?间就到产期了,赵学士若不忙多陪陪阿旻,解解闷。” 赵墨闻言,眉心骤然一蹙,目光与萧忌撞上。 赵墨:“多谢王爷。” 又道:“下官是阿旻的哥哥,自然应该多陪陪阿旻。” “要多叨扰王爷了。” 萧忌好似真的如阿旻所说,沉稳了不少?。或者,平静的海面上,是不是暗流涌动? 萧忌不咸不淡应了声。 赵旻心里记着?赵墨交代的话,听着?萧忌和?赵墨说了几句,便想带着?萧忌回家了:“哥哥,时?间不早了,阿旻有些困了。” “我?们回去吧。” “好。”萧忌拍了拍小孩儿?的手,“为夫陪阿旻回去睡一觉。” …… 赵旻同萧忌一起?,告别赵墨,又戴着?帷帽从赵府出去。 甫走到门前?,便看见不少?京卫军大张旗鼓的站满了赵府门前?的路。 小百人奴仆的仪仗队浩浩荡荡从东侧而来。八抬大轿上抬着?一位看似立定之年的青年。那人身着?金丝绸缎制成?的花锦暗纹圆领袍,头系着?翠绿色碧玉装点的抹额,身边小厮腰间都挂着?金镶玉的牌子。 好不张扬。 赵旻带着?帷帽,与萧忌牵着?手往轿子上走。云泉见阵仗,咕咕哝哝:“这是谁家的少?爷,好大的排场。” 赵旻上了马车,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那仪仗队是朝着?赵府去的,便也问了一嘴:“夫君,可认得此人?” 感觉好像不是很?懂规矩的样子,毕竟今日的宴会?如此重要,方才瞧着?太子殿下的阵仗都没这么?大,这人也太招摇了些。 萧忌抬了抬唇角,替小孩儿?解开帷帽,淡淡道:“长宁侯独子,萧景驰的表兄。” 太蠢了。 萧忌心道。 “这样啊,”赵旻:“原来是太子殿下的表兄。” “嗯,”萧忌不喜今日这种尔虞我?诈的酒宴,有些燥意,眼下垂眸看着?身边乖巧可爱的小孩儿?,心都被融化了。 青年浓稠的长睫微微一颤,与他对视一眼,便红着?小脸儿?吻了上来,吻罢便看着?他问:“夫君,一直盯着?阿旻看作?甚啊……” 第70章 第 70 章 萧忌将帷帽收下?, 略沉着音线:“阿旻生的好看。” 赵旻:“……” 微微垂眸。 萧忌最近总是爱说这样的话,怪叫人脸红的。 “夫君若总这般说,阿旻真要以为自己生的好看了。”赵旻都不太好意思直看萧忌了?, 小声咕哝:“夫君不说。” “嗯,好。”萧忌应了声。 萧忌话音刚落,赵旻吁了?口?气散热, 少顷温热的吻落在脸颊。赵旻没反应过来,睁大眼?睛, 倏然抬眸看着萧忌,“夫君,还在外面…唔……” 这时候长街上的人群散去, 云泉牵着缰绳,喊了?声:“殿下?,咱们回去啦!” 少顷, 马车逐渐平稳。 赵旻坐在萧忌腿上, 身子伏在萧忌肩膀上, 舌尖还被含着。萧忌吻的很?深,渡过去津液, 又强势的勾着赵旻的舌,把?人亲的软成了?一滩水。 赵旻懵懵的,亲完缓了?好久,“夫君——” 萧忌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像把?他当成了?一块糖,总喜欢亲、含着。 “以后再加一条,阿旻说不亲, 就不亲了?。” 又道?:“脸,脸也?不能乱嘬了?……” …… 赵旻回府休息了?半个多时辰, 到了?下?午快酉时前在书房陪着萧忌作画,才想起来今日赵墨交代的事情。 朝堂上的局势之事赵旻虽然听不太明白,但赵墨说萧忌若是频频露头会在朝堂上引起波澜,赵旻有几分理解。 可是—— “阿旻。” 殿内,研墨的小?孩儿与他说着晚上吃什么的事儿,说着说着便失了?神,小?脑袋垂着,眉心微微一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萧忌放下?手中的笔,轻轻唤了?一声神游的小?孩儿:“想什么呢?” “嗯?”赵旻这才收了?收思绪,抬眸看着萧忌,淡淡道?:“没,没什么。” 说罢,赵旻才想起来方才萧忌问的话还没回复,“吃鲈鱼吧,这个季节多吃些白肉,对腹中的宝宝也?好。” “好。”萧忌应道?。 说罢,萧忌又拂袖执笔,蘸取浓密,眼?放在画纸上,神情淡然,只是眼?波流转间似带着说不清的情绪,看似简单一句实则暗暗观察了?身侧人许久:“今日为夫出?了?趟门,倒是有些事还没和阿旻交代一声。” “什么事?”赵旻本将今日赵府的事情压了?下?去,赵墨担心的确实不无道?理,但是萧忌又有什么错呢?眼?下?他已经不是摄政王,为了?回京师还将乌恩将军调到了?南海,难道?就因为可能会出?现的波澜,就质疑萧忌吗? 他应该信任他的丈夫。 萧忌:“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阿旻之前问为夫的事情。” “为夫四年?后要谋反一事情。” “前几日,赵清民派人给?为夫抛过橄榄枝,要为夫帮他做件事。”萧忌不紧不慢道?:“太子监国还略显稚嫩很?多事情太依靠内阁做裁定,内阁刚刚换过一波人虽没有太大问题但却?不及旧臣老?成,这么下?去迟早要出?问题,所以赵清民提议让宣隆回京。” 赵旻闻言,微微一惊:“陛下??” 赵旻有些诧异森*晚*整*理,萧忌怎么会允许宣隆回京呢?宣隆当年?和长孙氏设计杀害他母妃,萧忌怎么不恨? “夫君,怎么会如此?”赵旻没心思研墨了?,放下?墨条,洗了?下?手,走到书案前拉着萧忌坐在小?塌上:“陛下?怎么能回京呢?” “好端端的——”宣隆明明是四年?后才会回京啊? “阿旻放心,”萧忌顺了?顺小?孩儿的背:“哥哥不会轻举妄动,只是眼?下?内阁局势,长宁侯是太子的外祖,赵墨是太子的太傅,赵清民只是一个前朝旧臣,若三党相争他就是最不得利的那个。” “赵墨答应赵清民让太子迎娶赵氏,就是为了?稳住赵家,但眼?下?太子不愿意。” 赵旻鼻子一酸,摇了?摇头,看着萧忌:“可是夫君,阿旻不想你难过……又不想你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宣隆回来后呢? 萧忌当真一点动作都没有吗? 萧忌的心似乎是被浸透水的抹布盖住了?般难受,哄着小?孩儿:“乖。” 萧忌是沉稳的,是一步一步早就规划好了?自己未来的人。赵旻是他的妻,是他想共度余生之人,若真有写好的结局,他也?要试上一试。 “阿旻知道?为夫的性?子,”萧忌:“新仇旧恨,总要清算,若为夫与阿旻说放下?了?,阿旻可会信?” 赵旻抿唇,一言不发,看着面前神情淡然的男人。萧忌的性?格他了?解的—— 答案他早就有了?不是吗? 赵旻舔了?舔唇珠,扑到萧忌怀里:“夫君,阿旻相信你。” “想做什么,便做吧,只是等阿旻去了?,一定要安置好咱们的孩儿。” 萧忌说的没错,即便萧忌说了?他能放下?自己的血仇,他又怎么能信。 不管了?。 他的精力,只想放在眼?下?。 “好了?,”萧忌长吁了?口?气,“阿旻乖,不哭了?。” 赵旻抽泣两声,觉得丢人了?才想起来擦擦眼?泪。好像现在比以前更爱哭鼻子了?,被亲多了?也?要哭,床上萧忌弄的重了?也?要哭,稍微听点风吹草动还是要哭,不能这般懦弱—— “嗯,”赵旻抹了?把?眼?泪:“阿旻不哭了?,阿旻是男子,不能总是在夫君面前哭鼻子……” 委屈巴巴的,还有点嫌弃自己。 萧忌轻笑了?声,“谁规定男子就不能哭鼻子,夫君喜欢阿旻哭鼻子,好生可爱。” 赵旻:“……” 赵旻咕哝道?:“哪里有人哭鼻子可爱啊……” 一边说,一边拿着手帕擦眼?尾。小?脸儿红彤彤的,长睫上噙着泪珠,乖的想叫人把?他咬一口?。 萧忌随手拿了?本书,抱着喘气的小?孩儿,“阿旻最可爱——不画了?,夫君给?阿旻讲话本。” 赵旻缓了?一会儿,已经好很?多了?。萧忌如今每天都同他做无聊的事情,看看话本,画画,又或者在廊下?品茶闲聊,没事就亲亲。不说与之前截然相反了?,就是在西北的时候,萧忌也?没有这样。 好像萧忌的生活,全都围着他转了?。 赵旻背靠在萧忌怀里,想了?一会儿,便道?:“夫君,现在阿旻很?开心了?。夫君和云泉每日都在阿旻身边,哥哥也?能见到了?。阿旻从未觉得这么幸福过,若夫君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便去做吧。过了?奈何?桥,阿旻不喝孟婆汤,就在哪里等着夫君。” 说罢,赵旻微微支起来身子,回眸看着萧忌,认真的像是在做某种?约定:“夫君,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萧忌抿了?抿唇,思忖少顷,喉头滑动,沉沉“嗯”了?声。 他吻在赵旻鬓角,衣袖下?的掌微微发颤,似乎怕了?:“为夫答应阿旻。” …… 酉时左右,赵旻跟着白绒去城中的百草堂拿药。 大夫给?赵旻诊过脉后,施了?银针,吓得白绒哇哇叫:“我去,心口?真的能入这般深吗?你们中原大夫怎么这么狠啊。” 百草堂不过是京师一个寻常不能再寻常的药铺,怎么可能和他们西北白氏的蛊术相比。白绒给?赵旻施针从未下?过这般狠手。 “毛头小?子,你这是在质疑老?夫的医术?”大夫白眼?:“你们西北的蛊毒虽见效快,但却?难以除根,再加上眼?下?这小?郎君身子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心中结郁,多年?积压成了?郁症,若能施针放松全身的经脉,或可缓解一二。” “老?夫在小?郎君体内稍探到了?蛊毒的影子,之前给?人下?毒了??” 白绒:“……” “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做那种?害人的买卖了?。” “好在你及时发现,用了?不少名贵药材吧?”大夫取了?针:“还需继续补一补,待孩子降世,或许蛊毒还要发作一阵,届时是否凶险,便不得知了?。” 赵旻蹙了?蹙眉心,整理好衣物,吁了?口?气:“敢问大夫,可有治疗的办法?” “自古得了?郁症之人,大多情绪低落,求生欲望低,”大夫:“老?夫看小?郎君最近心情似乎还不错。” “先保持好心态吧。” 白绒:“……” “你这不就是白说吗?” “无语。” “保持好心情能治病?还真是头一次听说啊。” 赵旻却?有些开心,“是,多谢大夫。” 花了?十几文钱,行了?一次针,顺道?买了?小?百两的难得药材。 白绒拎着大包小?包的药材,屁颠屁颠的跟在赵旻身边:“喂,赵旻,你最近干嘛了?心情这么好?” 白绒想起了?白聿交代自己的话,心里嘀咕了?一句。 难道?这世界上真的有不用吃药就能治疗的病?不对不对,赵旻明明吃了?好多补药了?,补药也?算药。 他的观点才是对的,至于白聿和那大夫说的什么郁症,一定是要结合药材医治的! “有心情很?好吗?”赵旻停下?脚步,认真的思考了?一下?:“还是同往常一样的。” 白绒:“……” “行吧行吧,反正问你也?问不出?来什么,回家吧,好累啊晚上要加餐!” 难道?和萧忌约定下?辈子再做夫妻也?算心情好的事情吗? 赵旻抿唇,想了?一会儿,觉得好像有些道?理,又觉得不太对。和萧忌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觉得轻松。 他喜欢和萧忌在一起待着。 自然……自然也?喜欢和萧忌做那件事。 赵旻跟上白绒,小?声问了?句:“白绒——” 大庭广众,白绒说起来房事要怎么做,甚至能与他细细研究姿势,是一点不害臊的,赵旻怕了?。 罢了?,不问了?,晚上直接问萧忌就好。 70-80 第71章 第 71 章 回府的路上天色渐渐沉下, 西侧天?际烧的火红,似一股浓郁彩墨渲染开。 白绒在轿子里哼着曲儿,好不快活。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遇到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儿三?两?个时辰就消散了。 甫一到了王府门前,见停着一辆绯色的小轿。马夫将马车驶到门前,赵旻下了轿子, 随着白绒步行。 白绒是个好奇宝宝,没下车的时候就嘟嘟哝哝问马夫家里是不是又来客人了。马夫是冯弘找来的, 自然认得冯弘的轿子,但是没多嘴。 “你看看他刚才那?样就知道是谁的!”白绒:“本仙人才不好奇不说就不说,哼。” 白绒朝着马车进府的方?向喊了一句, “萧忌人缘还不错嘛,家里都没有几个使唤小厮了,还不断有人过来拍他马屁!” 赵旻:“……” “莫要乱说, 都是夫君的好友。” “……”白绒难以置信, 什?么人能做萧忌的朋友, “算了算了,爱谁谁 , 反正?和本仙人没有关系。” 赵旻:“……” 两?人溜达进了院子,到了降雪阁前,云泉见他们回家迎面走了过来:“殿下,您回来啦!” “云泉!你来的正?好!”白绒拎着药材赶在赵旻前面,将东西塞给云泉:“下一个月的补药都在这里了,晚上咱们俩再一起分一下,你先收起来吧。” 云泉:“……” “知道了, ”要不是看在这是殿下要吃的,云泉简直要忍不住和白绒吵吵两?句, 也不知是哪里养出来的坏习惯,天?天?跟懒驴上磨一样。 “殿下,热水都烧好了,晚点?就能稍微泡一下,”云泉跟着白绒也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比如?他们世子现?在这个状态,不能泡太?热的澡:“云泉先去把药材收起来。” 白绒拿着一包梅干,“去吧去吧!” “对了,今晚本仙人小吃红糖鸡蛋,小云泉你准备了没啊!” 云泉的眼神要是能刀人,白绒现?在就被他杀了无数遍了,但奈何?白绒从来看不出来别人是在不满他:“……” 但是云泉就嘴上说说,还是对白绒宠爱的。 赵旻一笑:“你们休息会儿吧,我先回房间了。” 这边赵旻甫一到了卧房,便看到冯弘带着一个男子从萧忌的书房出来,两?人见了他先是微微一愣,好像没想到他会突然回来,有些心?虚地回了声:“殿下回来了?” “今儿在赵府,赵阁老送了回礼,奴才给王爷送过来了——” 赵旻:“嗯。” 赵旻其实大概能猜出来,萧忌应该是在计划怎么处理宣隆了。但是这件事不会成功,赵旻也不想去插手萧忌的事情,便淡淡应了一句:“有劳冯公公了。” “也就能为王爷做这么一点?小事了,”冯弘说罢,长长吁了口气:“奴才没用。” 冯弘话音刚落,萧忌便推来了书房的们。见状,冯弘立马收拾好了情绪,带着身边的男子推了一步:“王爷殿下,奴才就不打?扰了。” 冯弘远去,赵旻装作?没听?方?才冯弘说什?么,直接抛出来一个话题:“哥哥,热水烧好了,去洗漱吧。” “嗯。”萧忌应声,顺势牵着赵旻的手:“走吧。” …… 回到卧房,云泉已将热水弄好。赵旻去了内殿换衣服,没想到萧忌直接跟了上来。 “阿旻,为夫帮你换衣服。”萧忌走进内殿,赵旻刚刚解开一颗扣子,萧忌走到了他跟前站住,顺势接手了。 “阿旻,阿旻自己来就好,”赵旻嘴上说着,但是萧忌的手已经在动了,他也不好直接推开,且萧忌平时做多了帮换衣服的事。 “赵清民哪里已经上了折子,要下个月十五,让太?子去一趟南山寺请宣隆出寺。”萧忌解释了一句:“方?才的人,是来传信的。” “哦。”赵旻知道。 “好了。”萧忌将小孩儿的氅衣叠放好,语气温和亲昵:“水温差不多,去洗吧,为夫给阿旻洗。” “嗯嗯。”赵旻应了声,裹着浴布进了水,靠在桶壁上。萧忌方?才说罢,便没有再解释什?么,就站在浴桶旁帮他浇水。 好久,萧忌都没再主动说话。 赵旻思忖少?顷。 “夫君,阿旻今日去看了城里的大夫,”赵旻想了想,抬眸,顺势扒拉着浴桶转了个身,看着萧忌:“大夫说阿旻之前身体不好的原因大部分还是因为得了郁症,但是最?近好了不少?。” 赵旻舔了舔唇珠,他脑子乱乱的。 萧忌方?才给他解释冯弘,白天?又和他说了宣隆的事情,是不是在换一种方?式告诉自己,或者结局可以改变? 赵旻不好直接问萧忌,若是问了,萧忌答是不答? 若是萧忌答是,那?萧忌会不会担心?自己误会他在做危险的事情;若是答不是,又会不会又害怕打?击到自己。赵旻觉得萧忌一直在用行动说话,即便很小心?的再做‘改变’,他也是能感觉出来的。 不管是萧忌想现?在杀了宣隆,事成,告诉自己结局可以改;还是想尝试做这件事,是在暗中思量他说的‘梦魇’是否可据。 这都是萧忌为他做的。 他是不是也应该试着改变一下? 也不让萧忌担心?。 “阿旻或许可以安全生下这个孩子,”赵旻乖巧道:“阿旻尽力多吃些药,把自己的身子养的好好的。” 赵旻与幽暗烛光下那?双流光溢彩的金瞳对视,小心?翼翼的告诉萧忌,不要担心?他。 “夫君能明白阿旻的心?思吗?” 萧忌俯身,鸦羽微微垂着,眼仁中含着一丝心?疼又不敢表露的情绪。 他见过身世凄惨之人不在少?数,赵旻幼年的经历,似乎算不得‘太?差’。 可转念一想,若是一个一直以为自己生活的很‘幸福’的小孩儿,突然有一天?发现?自己的父母是披着人皮的豺狼,亦预知自己的‘结局’的那?种感觉?与肉体凡胎坠入深崖有何?区别? 他的阿旻靠着自己从深渊中爬了出来。反复多次看到希望,又被可笑的命运推下更深的深渊,精神折磨可见一斑。直至他轻飘飘的说出来,自己命不久矣,放弃挣扎。 “夫君自然明白,”萧忌曲指,伸手多抚上小孩儿的发顶:“为夫相信阿旻,已经能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生下孩子,和为夫成婚。” 太?好了。 “嗯!”赵旻弯了弯眉眼,噙着水雾的长睫轻颤几下,“泡的差不多了夫君,抱阿旻出来好不好。” 赵旻不好意思直接站起来,小手扒拉着浴桶,灵动的双眸看着萧忌,将下半张脸全藏了起来:“夫君抱,抱阿旻去床上……” “嗯,”萧忌应了声,拿了快干净的浴布。赵旻裹好自己,缩着脚尖从浴桶里出来,萧忌扶着他的胳膊,还没落地便觉得身子一轻。 萧忌力气好大啊,抱着他好像拎着小鸡仔似得。 赵旻被萧忌横抱在怀里,与他紧紧隔着一层雪色的绸缎寝衣。赵旻用耳朵蹭了蹭萧忌的胸口。 萧忌的心?跳声,好稳。 像悠扬的钟声。 赵旻阖眸,浓稠的睫下印着一圈月牙形的隐形,朱唇微微抿着,身子全都依靠在萧忌身上。 好喜欢萧忌—— 寅时。 殿内氤氲渐生,昏暗的睡帐里,此起彼伏的影子像一只灵动的蝶。 赵旻手软趴趴的撑在萧忌的肩头,“夫君……” 满鼻腔都是浓郁的香气,晶莹露珠散了满塌,没一个能落脚的地方?。赵旻喘了好几口气,把脸都埋在萧忌颈间,乖乖巧巧喊人:“夫君。” 甜。 蜜糖般。 萧忌“嗯”了声,道:“困不困?” “还好。”赵旻休息了一会儿,身子微微抬了一下。黏腻的触感烧的指腹滚烫。赵旻想起来一些事儿,脑子虽然昏昏沉沉,但不至于失去理智。 “阿旻——” 赵旻不知道该怎么说,索性不说了。 赵旻扶着腰,从萧忌身边爬到另一侧,微微拱腰,回头望着萧忌,软乎乎的唤了声:“夫君——” 萧忌靠在床头,曲着一条腿,视线放过去,滑了滑喉:“乖?” 谁教小孩儿这些的? 水意夹都夹不住。 赵旻身上有些凉意,明明喊了萧忌一声啊,他怎么不过来呢?赵旻小手攥了攥身下的毯子,舔着唇珠,又回眸:“萧郎?” “萧郎——” 萧忌起身,伸手握住了小孩儿的脚踝,俯身过去,深陷进被褥的手臂青筋虬结,似乎五指都在用力:“乖。” 赵旻手倏地抓紧了被角,身子抖的不行。果然还是太?勉强了,他摇了摇头,强压着颤意,“夫君——” 毯子往前错了了好多。 萧忌握住小孩儿陷进毯子里的手,指尖似乎要将毯子抓破,可这样依旧无法固定。 赵旻缓了缓,哭了,舒适的挤出来眼泪,小声咕哝:“夫君,毯子,毯子要掉下去了。” 不能动,动了便又被推着走。 “唔……” 浴桶的水是府里的小厮又送来的。 粘稠感洗干净,困意终于来了。 赵旻这会儿已经没有了主动权,小手搭在萧忌肩上,脸颊贴着他胸口,抿着发麻的唇。 萧忌靠在桶壁上,蹙了蹙眉心?,同样搭在壁沿上的手壁倏然握紧了拳头。 赵旻感觉到萧忌似乎沉吁了口气,很长,很轻。但是他睁不开眼了,就轻轻用头蹭了蹭:“夫君,怎么了?” “……”萧忌将手臂重新放回水里,打?湿了手,随意撩了把头发便仰头又吁了口气:“水。” “多。” “宝宝——”萧忌仰头靠着,赵旻像是一个布娃娃似得挂在他脖子里。男人喉结微微滑动,似乎在忍着什?么,少?顷双臂又倏然从水里捞了出来。 赵旻好像睡着了,感觉到萧忌了,但是又太?困:“阿旻不是宝宝。” 萧忌:“……” 喘了口气,俯身吻了吻小孩儿:“宝宝。” 说罢,又在小孩儿脸蛋上嘬了一口,“宝宝,喊一声相公,相公就好——” 赵旻:“嗯?……” “相……相公?” 赵旻就咕哝了声,半没意识,须臾却一下子清醒了:“相公,阿旻,阿……” 没说出口,又被萧忌吻上了。 夜晚似乎永无休止。 一轮明月定在了夜幕,好像过去了很久很久,又好像一瞬间就天?亮了。 真的好像是突然就天?亮了,赵旻被窗外?的光线照醒的,醒来的时候萧忌就在身边,他甫一动身便闻声,随后温热的手臂环住了自己的腰:“乖,多休息一会儿。” “……”赵旻推了推萧忌,“夫君,好像都快午时了,不睡了吧?” “嗯?”萧忌拢了把乌发,俯身,眯着眼看着身边的小孩儿:“拢共没睡几个时辰,午时又如?何?,再睡会儿。” “不了,”赵旻舔了舔唇,“大夫说,再有一个月阿旻的宝宝就会变大很多,需要多运动运动的。” “夫君若是困便睡吧。” 萧忌:“……” “那?便起来吧,”萧忌说罢,掀开被褥,握住了小孩儿的脚踝,轻轻揉了揉:“为夫还听?说,妇人临近生产脚会浮肿,夫君趁着阿旻的脚还没浮肿给阿旻多揉揉。” 赵旻觉得有点?道理,“那?好——” 话音刚落,萧忌的手碰到脚心?,他便痒痒的有些受不了,小手乱抓了几下:“夫,夫君不能碰……哈哈哈……好痒啊……” 萧忌放轻了力度,果然好了一些,但赵旻也就坚持了一刻钟便受不了下床了。 萧忌随手抓了件寝衣,黏在赵旻身后似得。赵旻在妆奁前收拾,身后一双大掌轻轻抚上他的肚子:“阿旻,还有两?个月——” 赵旻轻轻靠在萧忌怀里,乖乖靠着他的丈夫,享受片刻温存,“还有两?个月阿旻就要生宝宝了?” 萧忌沉思片刻,含糊回应了一句:“差不多。” …… 一个半月后。 大宗,宣政殿。 人间盛春,百官齐聚。 王府的马车辰时便匆匆朝着宫里出发。轿子内,赵旻有些紧张,小手出了些汗,“夫君。” “乖,无事。”萧忌攥着小孩儿的手,乘着一顶葛布轿子,晃晃悠悠的到了宣武门前。 云泉将马车停好,将随身携带的通行牌给看门的京卫军看了一下。 “从这边过。”京卫军扫了眼硕王府的令牌,指引云泉从宣武门的侧门进去:“原来是王爷到了,这边请。” 云泉应了声,收好令牌,这才驾着车进去。 几天?前,南海军与西北骑兵在南海大战倭寇,海军伤亡惨重,但幸得乌恩将军指挥得当,骑兵接应及时,将南海一带骚扰了十多年的倭寇击溃。倭寇投降退出大宗海岸线数百余里。自平平庆年间便开始打?的海战终于彻底打?赢了。 两?路军队凯旋而归,紧接着在内阁首辅赵清民的提议下,风盛一时的硕王拥护,太?子带着前朝众臣,赶往南山寺,将在寺庙静养的宣隆帝接回京师。 一朝之间,将倾的大厦被注入一股生机。 过了宣武门大门,便要步行进宫。 赵旻被萧忌搀扶着,从轿子上下来。 青年的身子已经比一个月前要重很多,即便穿着宽松的氅衣,依旧难遮。萧忌将小孩儿抱下来,稳稳放在地面上,“乖,为夫扶着你。” “不用……阿旻可以的。”赵旻下了轿子,呼吸了几口清醒空气,那?股紧张劲儿才消下去不少?:“走吧。” 这些天?,萧忌的派去南海支援的骑兵立下汗马功劳;京师自辽东地带涌来的难民,也被安置在了由硕王府出资搭建的粥厂里。 苦难了数年的百姓得以小喘口气。京师乃至整个大宗上下都对萧忌改观。 歌颂萧忌的童谣都唱到了王府门前。 赵旻由衷提萧忌高兴。 但是今日,朝中贺宴。宣隆自回京后便没有主动提及家宴的事,眼下乌恩的军队刚刚启程回了西北,朝中就提议办宴怎么看怎么像一场鸿门宴。 赵旻怎么能不担心?萧忌。 正?值青年的硕王扶着即将要临盆的小妻子,一步一步朝着宣政殿的方?向走。 路上时不时遇到一两?个前来赴宴的大臣,点?头寒暄后,都径直超越他们而去。 “夫君,”走到宣政殿门前,逼仄的宫道四下无人,赵旻停下脚步,倏然攥紧了萧忌的手:“阿旻有话想说——” 萧忌也随着停下脚步,五指扣着赵旻的手,“阿旻且说。” “就是,就是担心?今日的宴会不单纯,”赵旻不想自己揣度君子,但是他也担心?自己眼下手无寸铁的丈夫,“夫君,已经备好了接应回西北的人马了吗?” 萧忌应了声,“阿旻放心?,眼下朝中还算安稳,长宁侯和赵党势同水火,鹬蚌相争,没有精力处置为夫。” 赵旻舔了舔唇,沉思片刻,抬眸看看萧忌:“……好…阿旻的心?里总是不安生。” “乖,”萧忌:“辽东还在打?仗,朝廷能用之人所剩无几,今日贺宴大半是要为夫领兵出征辽东,无事。” “嗯,”赵旻:“眼下阿旻就……没多久要生宝宝了,那?些大人不会顾忌这个的。” “如?此便好,若是真的要夫君去打?仗,夫君便可以此回绝。” “不过,若阿旻产后不幸,夫君一定要带着宝宝赶紧回西北。” “嗯,放心?,”萧忌在小妻子额上落下一个吻,“为夫自有安排。” “那?走吧,”赵旻心?里踏实了一丢丢,牵着萧忌的手,踏进宣武门最?后一道小门。 第72章 第 72 章 事实?果然如赵旻所担心的那样。 萧忌即便是将自己培养的十多年的亲军全都支援南海打赢了这场仗;即便是掏空了家底将京师难民的事情?解决, 也不能抵他四年夺权后让朝中旧臣产生的担心、焦虑。 这场宫宴不是鸿门宴是各路朝臣要?扒萧忌最后一层皮。好在如今他即将临盆,萧忌回绝了领兵出征辽东的担子。 酉时前,宫宴结束, 赵旻随着萧忌与朝臣一起往宣武门的方向走。 路上形形色色的人流,三两成群,偶时从他们身边路过点头寒暄两句。 赵旻这场宴会下来便再也不想进宫了。 萧忌与他同行, 脸上一点负面情?绪都没有,好像没有经历方才在宴会上被点名刁难之事。 待走到一处僻静的小道, 赵旻停下脚步,牵着萧忌的手?,咕哝的句:“夫君, 往后这种宴会咱们便不来了。” “嗯?”萧忌闻言,脚步缓缓停下,抬唇轻笑的声:“阿旻这是心疼夫君了?” 赵旻点头:“嗯……” “好, ”萧忌顺着小孩儿:“为夫都听?阿旻的, 日后宫宴便不来了。” …… 回到王府后, 傍晚赵墨来了。 彼时赵旻正在院子里和云泉准备小儿的衣物。 白绒先看到赵墨的。这些日子过的无聊极了,白聿和卓伦都没跟来, 王总管也不在,每天在王府就只能和云泉说话。白绒最是喜欢热闹的,见赵墨过来,探着脑袋,喊了声:“你是赵旻的大?官哥哥吧?” 赵墨深夜造访,一是过来看看赵旻,二是过来感谢萧忌出资赈灾。他甫一见到白绒, 微微蹙了蹙眉心,但还是压下来了心里的怒意?, 只是淡淡应了声:“在下过来找阿旻。” 白绒:“哦哦,赵旻!赵旻!你哥哥来了!” 赵旻就在不远处,自然是听?到声音了。云泉见赵墨过来,清楚殿下喜欢赵墨,他们也有几日没见了,便主动收拾了桌子上的衣物:“殿下,云泉拿房间里收拾去。” 赵旻点了点头,提着衣摆,下了台阶:“哥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赵墨见赵旻起身,便走快了几步,扶着青年的手?:“几日宫宴结束,太子府上也没什么事物处理,哥哥闲来无事便转悠过来了,没有打扰阿旻休息吧?” “怎么会打扰,阿旻想见哥哥还来不及,”赵旻和赵墨在亭下落座,小厮上前送了清茶。 “那便好——”赵墨话音未落。 白绒没事情?做,抱着他的蛊虫过来:“你们聊什么呢,来看看我?的蛊虫吧,都是新练好的,这个吃了可以让人哈哈大?笑,这个,这个吃了让人泪流不止——” 赵旻:“……” “阿绒你研究的蛊虫好像……”赵旻话软,时常惯着白绒,白绒无聊了就喜欢贴着赵旻,但是萧忌在府上的时候他就不敢,“你是不是想说没什么用?” 白绒蔫吧了:“我?学?的就是蛊毒,毒哪里有好的,白聿那家伙学?——” 赵墨脸上方才已经有了怒色,不过他甚少放纵自己乱发脾气?,眼下却忍不住了,音色带着怒气?:“白先生今日我?兄弟二人有些体己话想说,劳烦给我?二人一些空间。” 赵旻有点意?外,“……阿绒,要?不你先去找云泉玩儿吧。” “不听?就不听?嘛,你那么凶干什么,”白绒平时接触最多的人就是云泉,云泉说话不好听?,但是他知道云泉是喜欢他的。这个赵墨在宁德的时候说话就文绉绉地一股酸文儿:“本仙人不欢迎你!” “走了!” “你们聊!” 说罢,白绒就气?呼呼的抱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赵旻扶着桌子想喊他,被赵墨抓住了手?腕。赵墨承认自己是心里不舒服,长吁了口气?:“阿旻,哥哥今日还有事想和你说呢。” 赵旻:“……好,好吧。” 说罢,赵旻又解释了一句:“哥哥,白绒就是这样的性子,没有刻意?要?打搅哥哥。” 赵墨沉沉嗯了声,不太想回应这个问题:“不聊他了。” “哥哥这几日差人去寺庙请了几个字,都是找大?师算过的,”说罢赵墨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纸:“若阿旻有喜欢的,待小侄儿小侄女出生,便好取名字了。” “是吗,”赵旻正好近日有想去请字的心思,不过还没动手?,说罢他打开信纸,看着鎏金墨写下的几个字。 “桁、念——”赵旻指腹停在那个念字上,浓稠的长睫一颤,抬眸看着赵墨:“哥哥,念字可好?” “到时,还可以请个小字。” “念。”赵墨心间一颤,淡淡道:“不错,萧念。” “嗯,”赵旻也喜欢的紧,没有注意?到赵墨的神?情?有些不对,“女孩男孩都可以用。阿旻先替孩儿谢谢哥哥。” “谢什么哥哥作?甚,”赵墨吁了口气?,抬眸看着面前身形有些臃肿的青年,心疼。 赵墨最近时常在想,若是自己当时在知道王宴接近赵旻的目的的时候,坚决一点,将赵旻好好的护起来,现在赵旻是不是就不用经历这些了。 母亲临终前嘱咐他的事情?,他一件都没做好。 “吃杯茶吧,”赵旻将信纸叠好,收了起来,动手?给赵墨沏茶。赵墨顺手?握住了赵旻的手?,“阿旻。” 赵旻:“嗯?” 赵墨抓着他的手?,好像是示意?他有话要?说。 赵旻收了手?,抬眸看着赵墨。 赵墨将手?轻轻放在赵旻隆起的腹部,轻轻感受他腹中?那个鲜活的生命,“哥哥让阿旻吃了这么多苦。” “阿旻去金陵的路上,一定?很害怕吧?” “嗯?”赵旻有些不解,“哥哥突然说这些做什么?” 他确实?是去金陵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有孩子了,不过当时在金陵的时候已经和赵墨说过了。想来是这一个月,他身子太重了。 赵旻伸出手?,握住了赵墨放在他腹上的手?:“哥哥,阿旻现在很开心啊,这是阿旻和夫君的孩子,也是哥哥的侄儿。” “嗯。”赵墨收了收思绪,觉得自己今夜有些太控制不住情?绪了,便调整了一下状态,“阿旻说的是。” “京师粥厂的事情?哥哥还没好好谢谢王爷,王爷这个时辰应该还在处理西北的事务吧?” “嗯,”赵旻:“西北内有匪患,卓伦一人在府衙顶着,有些处理不了的事务便还是由夫君来。” “好,”赵墨:“近日辽东的战火每况愈下,京卫军统帅已经领兵去了前线,但作?战经验远不及辽东的重甲骑兵,十?万京卫军去了恐怕也是杯水车薪。” 赵墨:“哥哥和兵部的李大?人多次来叨扰王爷,实?在不好意?思,但今夜哥哥还是要?打扰王爷。” “那,那哥哥去吧,夫君就在书房,”赵旻今日在贺宴也听?说辽东的战况,若不是真的火烧眉毛,年过花甲的老臣也不会顶着被谩骂的风险提议让萧忌带着京卫军去前线。 赵墨应了声,“嗯,哥哥今日已经和王爷交代了,阿旻休息会儿吧,哥哥自己去就好。” “嗯,那阿旻就不打扰了。” 赵墨动身去了书房。 赵旻担心白绒心里不舒服,便起身去了白绒房间。 今夜也不知怎么,赵墨好像对白绒带着些敌意?。两人曾经在宁德赈灾的时候有些交情?,虽然算不得深,但按照赵墨素日里和气?待人的态度,不该这样的。 也可能是如今宣隆刚刚回京不久,长宁侯森*晚*整*理那里还握着王茂清不肯放,辽东的战事吃紧,又找不到可用之材,才稍微急躁了些。 赵旻先去了趟小厨房,取了一些干梅子,才又去了白绒的房间。甫一到了门前,便听?见白绒在房间里碎碎念什么。 赵旻敲了敲们:“阿绒,我?见小厨房有你爱吃的梅子干,便取来了,要?不要?吃。” “不要?不要?不要?!” “本仙人才不喜欢吃!” “你走!赵旻你和赵墨是一伙的,你们都不喜欢本仙人。” 白绒说话间带着哭腔,赵旻蹙了蹙眉心,便推门进去了。一进门便看见白绒抱着双膝,下巴抵在膝盖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棍子戳着面前的蜈蚣。 见他进门,少年抬眸,撅着嘴巴,眼泪掉的更厉害了:“谁让你进来的!本仙人不想见你!” 赵旻:“……” “阿绒,哥哥近日公务繁忙,话才说的重了一些,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 “不生气?了,吃梅子。” 说着,赵旻捏着一颗梅子干,放在少年唇前。 白绒眼泪吧嗒吧嗒止不住,无辜的煽动银睫,“哼……阿绒又不是你叫的。” 说罢,一口咬住了赵旻的指尖,虽然没有用力气?,但白绒感觉还是能把赵旻气?走的。 赵旻:“……” “想吃肉了啊。” 白绒嚼了嚼嘴里酸溜溜的梅子,把地上的蜈蚣收了起来,拿着赵旻给他的梅干,与赵旻坐在地上的软垫上,一边吃一边擦眼泪:“赵旻,你刚才都不能替我?说话。” “明明我?比他陪你陪的时间长,你能做你哥哥,我?也能做你弟弟。” 赵旻轻笑了声,白绒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以后站在你这里。” “嗯,”白绒嗯了声,又想起来不开心的事情?,嘴里的梅子都苦了。 一言不合又哭了,这次直接一把抱住了赵旻,眼泪都蹭在他衣襟上:“赵旻,我?,我?觉得赵墨是不是发现我?给你下毒的事情?了呜呜呜……” “他前两天来的时候还问了我?一嘴生子药的事情?,今日又说我?呜呜呜我?已经知道错了呜呜呜。” 第73章 第 73 章 赵墨到了书房, 萧忌早已经在等他了。 赵墨的心情此刻是复杂的。 这一年来先是从金陵到京师又从宁德到京师。兜兜转转终于走到了他离家?前最想坐到的位置。但?最初他想帮萧景驰除去萧忌这个独权者,后?经历了王宴和长孙氏的事情,让他清楚萧忌和长孙氏背后?的纠葛远比他想象的要深, 也让他读懂了母亲那句看人也不能浮于表象。 更重要的是,除了当年中榜后自己想要的仕途外,他意外的遇见了自己母亲叨念了‘弟弟’又通过赵旻阴差阳错对萧忌更了解了一些。 但?越是了解萧忌, 他越是摸不透萧忌究竟想要做什么。 一个月前若他只是怀疑萧忌有?篡位的想法,那日赵府斗花宴后?他更加确信自己萧忌就是想要篡位。 如今, 他心不再似一年前浮躁。萧景驰心太软,回京后?沉溺在长孙氏死去的伤痛中任由长宁侯做空金陵,导致南海本?来快要结束的海战又多打了半年。比起?萧忌或许他更时?候做一个能为百姓出力的闲散王爷。 他也知道不管萧忌现在才是大宗百姓最好的选择, 他都没办法阻止萧忌。 萧忌从西北回京师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做局。赵清民被他耍的团团转,拥护宣隆回京亦是他为了给突厥公主复仇做的局。如今辽东的战事和京师的百姓的民心,所有?所有?都全握在他手里。几乎是反手之间整个大宗百姓的命运就此便可改变。 萧忌这个人太过可怕, 可怕到他好像能读懂自己的命运, 一丝一毫都不肯差池。 “王爷, ”赵墨进了门,作揖给书案前的男人行了礼。 今日之约是萧忌主动提起?的, 赵墨以为萧忌是要与他商议宫变的具体时?间,尽量把民间浮动压到最小。却见萧忌神?情平静,只是示意他入坐。 “坐吧,”萧忌拂袖,将身?侧写完的信纸拿起?,起?身?走到赵墨身?边,将信拿给他:“西北三州地广人稀, 大宗的边防线有?三分?一都在此,退要守, 进可攻西戎打通去西域经商的路。” “本?王四年没有?回去,从金陵回去只短短待了数月,乌恩也打不了几年了,这地方本?王要你带着小景去。” 赵墨垂眸,目光放在中的信纸上。 “王爷什么时?候动手?”赵墨:“南海一战,王茂清手下的海师军虽然死伤大半,但?长宁侯这个时?候握着王茂清不放,分?明是笃定了王爷要篡位,辽东现在还?在打契丹若这时?候内外双战,对我大宗的百姓无疑致命之灾。” 萧忌怎么会这个时?候让他和萧景驰去西北? 萧忌:“这也是本?王今日要你来的原因?。” 萧忌回到书案前,“契丹不过辽东地区一个小小的游牧民族,朝廷半年没有?拿下,是因?为缺少和骑兵作战的经验,若本?王去只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萧忌说着,微微蹙了蹙眉心,想起?昨夜小孩儿嘱咐他的事情。 若不是身?在局中,谁又会相信,自己的命运可能早就注定?但?是萧忌细细思索过小孩儿的‘梦魇’ 一年前他就差人打听过赵墨,也相信赵墨有?能力将萧景驰辅佐成明主。 那,四年后?,他与萧景驰对上,他的胜算又有?多少? 没有?人知道。 若不是他的阿旻,他永远读不懂希吉尔,也读不懂他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王爷要去辽东?” 赵墨难以置信:“阿旻的产期就在一个月内,王爷要这个时?候去打契丹?” “自然不是现在,”萧忌:“卓伦和乌恩先去,待阿旻产子,体内的蛊毒可能会发作一次,醒来需要十多日。本?王要再此之时?杀了宣隆。” 赵墨:“如此,便好。只不过王爷此去对上的不仅仅是契丹,长宁侯哪里不会没有?动作。太子殿下这里,下官还?能劝住但?剩下的只能靠王爷自己了。” 萧忌:“你照顾好太子便是。” 赵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自萧忌和自己主动说要篡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了。但?愿,他们能挺过去。 …… 这边白?绒咿呀咿呀把前些日子赵墨向他打听生?子药的事情全说了。 白?绒本?来以为赵墨就是担心赵旻,但?是他的态度在得知赵旻的生?子药是自己下的之后?便生?气了,白?眼看过他好多次。 他只是不太在乎别人的情绪,又不是傻子,尤其是赵墨这种对谁都提不起?来兴趣的性格,单单对他一个人摆脸色,就更不对了。 赵旻闻言,心间也是一颤,确实,赵墨甚少对人发火。方才那两?句话听着还?算说的过去,但?是语调明显是对白?绒不厌烦,甚至有?些厌恶。 所以方才他才会觉得奇怪。 但?是赵墨怎么可能知道生?子药有?毒呢? 赵旻:“阿绒,莫要多想,哥哥可能就是心情不好。” “再者说了白?聿和百草堂的大夫不都说过了,我身?身?体不好使因?为有?郁症的原因?,下的蛊毒早就被你喂了七八个月的补药给补回来了。” “真的吗?”白?绒听完,揉了揉眼睛,撇着嘴看着赵旻:“赵旻你真的一点?点?都不生?我的气吗?” “不会。”赵旻:“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最多,算个‘炮灰’送工具药的‘炮灰’ 与他和萧忌差不多的角色。 既然是工具人,都是被命运操盘罢了,他又有?什么好记恨的。 而且,他真的很喜欢白?绒。 “赵旻你真好,”白?绒抹了把眼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赵旻肩膀上:“你放心吧!你的身?体白?聿已经给我交代——”!!! 好像说漏嘴了。 白?绒下意识将嘴里的梅干咽了下去,直接卡着了:“咳咳咳赵咳咳咳……完……” “你没事吧?”赵旻见白?绒话说一半,小脸被卡的通红,急忙帮他拍了拍背:“好点?了吗?” 白?绒就着口水顺下去了,捂着嗓子咳了几声?,见赵旻好像没有?注意他刚刚说了什么,这才吁了口气。 白?聿说,赵旻的状态也是因?为郁症,蛊毒不会害他失去性命,产后?只要好好护理?就行。不过赵旻的郁症就是他的‘心病’赵旻好像一直放不下,知道自己必死后?反而没那么纠结了。 现在白?聿还?在西北,赵旻身?体的秘密他必须保密! 等赵旻生?下宝宝,生?子药解了到时?候不用和他说,他自己也知道了。 “好,好多了。”白?绒敷衍了几句:“白?聿,白?聿说你产后?就死了,这几日心情就放宽一点?吧,想吃什么?我明天带着云泉去街上买!” 赵旻:“……” 抿唇气呼呼道:“吃你的梅子吧,我去被你倒杯茶。” 白?绒:“!” “哇,赵旻你凶我,你凶我!你竟然也会凶人了哦~”白?绒像是看到什么稀罕事,随着赵旻起?身?,跟这他:“没想到赵旻你也有?凶人的时?候哦,本?仙人好害怕哦。” 赵旻:“……” 把水端给身?边的少年,见他嬉皮笑脸没心事了,便道:“我走了早点?休息。” 白?绒:“不嘛不嘛。” “萧忌不是在书房吗,我跟你回去玩儿一会嘛。” 赵旻没搭理?白?绒,从他的房间出来,正好见萧忌和赵墨从降雪阁出来。 白?绒以为赵墨走了,方才还?笑嘻嘻牵着赵旻的手撒娇,后?面看见赵墨脸色立马就黑了。 “算了,本?仙人回去了,晦气!” 赵旻:“……” 迎面走来的两?人刚好看见他,赵旻便扶着腰走过去,“夫君,哥哥你们聊完了?” 赵墨几乎和萧忌同一时?间动身?上去,想去扶着赵旻,但?萧忌的步子迈的更大一些,等萧忌握住了赵旻的手,赵墨才觉得自己有?点?逾矩了,曲了曲指将还?没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 赵墨浅笑道:“阿旻,哥哥今晚就先回去了。” 赵旻的身?子其实还?好,就是肚子一个月之内长大了好多,所以显得身?子稍微有?些笨重。本?与寻常妇人要生?产的时?候没什么区别,但?是萧忌总小心翼翼的。 赵墨还?在面前呢,萧忌便单手扶着他的腰,几乎要与他贴着走。 “哥哥,那,那你路上慢些,”赵旻小声?道。 说罢,亲亲推了推萧忌,结果手又被他握住:“乖。” 赵旻:“……”放弃挣扎。 “嗯,”赵墨给萧忌行了礼,便起?身?离开:“马夫在外头候着呢,不碍事,哥哥先走了,改日再来。” 赵旻:“好,阿旻就不送哥哥了,夫君。” 赵旻抬眸看着萧忌,“夫君你送送哥哥吧。” “不必了,”赵墨一笑:“阿旻赶紧回去休息吧,小厮送哥哥出门就好。” 说罢,赵墨也不多留了,生?怕赵旻又要送他,匆匆出了门。 赵旻目送着赵墨的背影远去,直至看不到。 “乖,回去吧,”萧忌牵着小孩儿的手:“为夫一会儿给阿旻捏捏脚。” “好,”赵旻抿唇,手被萧忌紧紧握着。就这么与萧忌一起?并肩走着,时?时?刻刻在一起?,日子虽然平淡,但?他满足极了。 “夫君,”赵旻想了想方才白?绒对自己说的话,觉得虽然有?些煞风景,可不说也不好。 赵旻:“按照阿旻的梦境,阿旻没有?多少日子了,但?是夫君还?能活五年呢,到时?候一定要将我们的孩儿托付个好人家?。” “自然,”萧忌淡淡道:“京师内有?名?望的大家?族有?赵、孙、沈三家?金陵也有?欧阳氏。诸多有?声?望的家?族都不错,阿旻更喜欢哪一家??” “阿旻喜欢?”赵旻没想到萧忌将这个问题抛给了他,他想了想,又觉得有?些遗憾,乖巧道:“阿旻又不能和咱们的孩儿生?活,在这说以后?的变数也说不准,还?是夫君届时?再做决定吧。” 萧忌:“好。” 又突然咬字道:“阿旻说的对,未来是什么样的,确实是个未知数。” “嗯?”赵旻停下脚步,灵动的双眸透过庭院内的明亮的月光,单纯的可爱。 他问萧忌:“夫君,阿旻怎么觉得你话里有?话?” 第74章 第 74 章 “没。”萧忌轻咳了声?, 牵着小孩的手,“夫君能有什么话瞒着阿旻。走吧,泡泡脚。” 赵旻抿唇, 手被萧忌紧紧攥着,只?好跟着萧忌走。 但是心里总觉得萧忌方才那句话不对劲。 …… 接下来的几日里,京师发生了一件大事。 南山寺和同在一处山头的尼姑庵有小和尚和小尼姑深夜幽会, 惊动了南山城的府衙。这?一彻查下去,竟发现不仅仅是一个小和尚和小个小尼姑幽会这?么?简单。 整个南山寺竟然都是打着出家人名号的假和尚, 吃着皇粮,却在寺庙做□□之事,就连那隔壁的尼姑庵里头的尼姑, 也都是代发修行的扬州尼姑。 这?一桩惊天丑事出来,立马闹的沸沸扬扬。 原因只?有一个。 南山寺是宣隆一年新修建的寺庙,受了西域佛法的影响, 寺庙常年不对外开放。后来宣隆称病到?寺庙静修, 这?寺庙便变的越发神秘。 现如今出了这?样的丑闻, 可见当年宣隆借体弱静修的借口,在江南这?块风水宝地上行鱼水之乐, 召民?为妓,玩弄尼姑! 丢脸,丢了大脸! 眼?下大宗内外可谓是内忧外患,契丹人都快打到?京师外的凉州了,四?年前被冤枉成‘反贼’‘不肖子?孙’‘奸佞’的硕王掏空了家底给百姓放粥,而当年那个被‘逼走’的宣隆帝,竟然在佛祖面前做那等不看入目的□□之事。 京师流言霏霏, 有说要萧忌直接夺权的,也又说让宣隆御驾亲征将功补过, 更有甚者连着当年平庆帝突然暴毙的事情说事。 一时间真假难辨,但宣隆帝的名声?臭了,以后千秋万世史书上都少不了这?一笔,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赵旻即将临盆,这?几日都在府里歇着,萧忌更是片刻不离,白聿和王总管也从?西北回来了。 外头的消息全凭白绒这?个百事通告诉他。 这?日正?午,赵旻在降雪阁的院子?里赏花,白绒拿着城里买来的小话本,讲起来八卦是孜孜不倦乐此不疲:“还,还有这?本《风流皇帝俏尼姑》这?本最近可抢手了,我可是花了大价钱买到?的。” 赵旻:“……” “一听名字便知道是什么?了,不用讲了,还是听些健康的吧。” “不要!” 白绒正?在兴头上,自然是不听赵旻的话,这?一开嗓子?便是满口不能入耳之言。正?当赵旻苦恼的时候,白聿从?药房出来。 白聿是半个月前有一天突然出现的,萧忌说他之身从?西北过来帮他生孩子?的,后来王总管也来了。 府里专门收拾出来一间房给白聿制药。 “阿绒,”白聿走路轻飘飘的,但不全没动静,只?是白绒太专注了,被白聿倏地握住了手腕,才惊到?蹙着眉心看着他:“你要吓死本仙人啊!” 赵旻:“……” “白先生方才就在你面前走过来的。” “哥哥不在学坏了不少,”白聿一把夺过来白绒手里的话本,扫了一眼?,面不改色:“殿下这?几日要静养,勿要打扰殿下休息,回去制药。” “不要不要不要,”白绒呲牙,瞪了白聿两眼?,抱着赵旻的胳膊:“我要陪赵旻玩儿!” 白聿拿白绒没辙,只?好吩咐小厮搬来了椅子?,就在廊下给赵旻诊脉,顺便看着白绒。 聊着聊着,便把话题又聊到?了京师中《风流皇帝俏尼姑》上了。 但白聿不似白绒,从?更宏观的角度去分析。把这?件事又清清楚楚叙述了一番。 “白先生的意思是,这?件事并不是空穴来风?”赵旻大概能听出来白聿话中的话。他方才说这?件事被压了四?年,突然在这?个时候放出来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被压了四?年? 又是被谁压了四?年。 毫无?疑问就是萧忌。 白聿:“殿下自己明白就好。” “好吧,”赵旻蹙了蹙眉心,心里消化了一下白聿的话。 恰好这?时候萧忌虽冯弘和几个赵旻不认识的大臣从?书房出来。 冯弘这?边刚出来见到?了赵旻。 京师局势变故在即,但是小殿下的产期就在近几日,他们本不想?频繁叨扰,但是又不得不来。 冯弘和赵旻接触的最多,原先王爷还没去金陵的时候,总喜欢让宫里备一些糕点。后来小殿下也去过宣政殿几次。 青年性子?腼腆,单纯至极,恐怕王爷的计划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冯弘给萧忌行了礼,又携带众人见过赵旻:“殿下。” 白聿见萧过来,拉着白绒走了。 赵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子?,想?起身回礼,但萧忌走了过来,示意冯弘等人回去。 于是,赵旻这?次也没能和冯弘说上话。 待人走远,萧忌便随着他坐下,余光扫见了白聿留在桌子?前的话本。 赵旻好奇问:“夫君,近日冯公公怎么?总来府上?” 萧忌若是想?动宣隆,那他的计划应该成功了呀。 对于一个皇帝,面子?岂不是比性命更重要,流言越传只?会越难听。赵旻代入一下,就觉得窒息。不过也是他自作自受。 萧忌想?羞辱宣隆,那他做到?了。 萧忌将桌子?上的话本扣住,淡淡道:“阿旻知道这?件事是夫君做的?” “嗯,”赵旻从?躺椅上起身,萧忌顺势扶着他。 “夫君,阿旻是不是太笨了?” 赵旻舔了舔唇,十分认真地看着萧忌:“夫君早就有动作了,阿旻只?是怀疑,但却没想?到?夫君如今都做成了,阿旻才猜到?一星半点。” “是为夫没和阿旻交代。”萧忌也不推脱,承认自己做的事:“夫君当年在西北建府,京城便有谣言说为夫在府上养了数百小妾男宠,传的沸沸扬扬,甚是难听。” 赵旻:“……” 想?想?,他当时就在海平侯府的小院子?住着,平时很少能出门,能听到?的消息都是家里的嬷嬷们说的闲话。 可见当时萧忌的名声?有多差。 且在他的梦魇里,萧忌确实?有很多小妾。 “所?以夫君这?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赵旻蹙了蹙眉心,又觉得不对,宣隆皇帝做的事情,是他真的做了的。但是萧忌那数百小妾的事情都是假的,那萧忌还是更亏一些——又或者等四?年后萧忌真的又会找很多男宠? ‘梦魇’确实?这?么?说的。 若他死了,留萧忌孤单一人在世…… “算是吧——”萧忌垂眸,看着身边神色单纯清澈的小孩儿,一时不知道自己瞒着他做了这?么?多,今后要如何解释。 他想?,若是他的阿旻猜到?了,他就认了。 可偏偏他的阿旻将他想?的太善良了。 “夫君,”赵旻沉思许久,小手突然抓住萧忌的手,认真道:“等阿旻死后,夫君若是想?续弦一定要给对方一个名分,堂堂正?正?的,这?样就没人再说夫君的闲话了。” 萧忌:“……” 蹙眉沉沉道:“阿旻说什么?呢?” 萧忌俯身,在小孩儿脸蛋上嘬了一口:“为夫只?要阿旻一个,若阿旻真的去了,夫君便带着你回西北。成婚。” 赵旻有些感?动。 他是真的有些感?动。 “夫君,”赵旻鼻子?一酸:“阿旻好喜欢你。” “嗯,为夫也是——”萧忌滑了滑喉,蹙着眉,心里的愧疚似乎更重了一些。若真如小孩儿的梦所?述,他四?年后杀了宣隆会死,那倒不如如今放手一搏。 尽管,现在万事俱备。他甚至看不到?自己究竟会怎么?死。但也不是绝对。 两人的脑回路此刻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赵旻觉得自己的担心好笑又充满了对萧忌的不信任。但是和萧忌相?处了这?么?久,他又怕今后萧忌真的孤单一人。 依照萧忌的性子?,房事多的时候要做一整夜。 萧忌犹豫少倾:“阿旻。” “夫君……”赵旻刚刚整理好要说的话,萧忌便也同他一起开口了。 “阿旻先说。”萧忌道。 “那,那好吧,”赵旻抿了抿唇,抬眸看着萧忌,那双素日里带着生人勿近的妖异金瞳此刻却十分温和的看着他,盯的赵旻有些不自在了。 “夫君正?值壮年,若阿旻真的去了,夫君还是该……遇到?喜欢的,还是要认真对待,若是夫君——” 赵旻的话都没说完,萧忌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萧忌如何不知小孩儿的心思,似乎不知什么?叫自己想?与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萧忌于他保证过很多次,自己只?要他一人,又或者是最早欺负他欺负太多了。小孩心心念念,总觉得这?种事上亏了他了。 “夫君!夫君抱阿旻作甚……”赵旻身子?一轻,便被萧忌稳稳抱了起来,他想?过萧忌很多反应,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 萧忌最近变的太稳重了,稳重到?赵旻都忘了萧忌是最爱生气的性子?了。 “阿旻真是喜欢挑为夫不喜欢的话说,” 萧忌步子?走的很稳,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最早为何不告诉赵旻。 他不要四?年后,他要今年,他要现在就破局。 他要登基称帝。 要与他的小孩儿共享万世。 “没有 ……”赵旻死死揪着萧忌的衣襟:“阿旻才没有,阿旻说的都是事实?,夫君快放阿旻下来。” “阿旻,为夫不会死,阿旻也不会死,”萧忌踹开房门,将小孩儿放在床上,俯身吻了上去:“还有半月,等阿旻生了我们的孩儿,夫君就——” 萧忌话音未落,赵旻便觉得身下一股暖流,气呼呼咬了萧忌一口,哼了声?:“夫君,阿旻好像要生了……” 事情来的太突然了。 赵旻扶着自己的腰,小口喘了口气儿,死死揪着萧忌的衣襟。这?种感?觉远比他想?象的要更骇人。 方才明明还好好的,一下子?就……就要生了吗? 他要死了! 赵旻眼?泪不听使唤的掉,揪着萧忌的衣襟,声?音瞬间就颤抖了:“夫,夫君按照剧情阿旻就要死了,你…你还能再活五,五年,所?以请你务必要给我的给孩儿找个好人家!” “夫君…你你答应阿旻……” 第75章 第 75 章 赵旻哭的?小脸通红, 萧忌只能先应下。好在这边刚刚有了动静,王总管就及时赶到,把白聿白绒兄弟二人以及早就准备好的?稳婆请了过来。 赵旻的?手死死抓着萧忌的衣摆不肯松手。 虽然赵旻已经做好了随时生产的?准备, 可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还是慌得不?行,唯一的?慰藉就是萧忌。 赵旻:“夫君, 夫君陪着阿旻……不走。” “乖,夫君不?走。” 萧忌这几日?几乎对?赵旻寸步不?离, 一切事物都安排在家里。 此刻,他垂眸看着怀里冷汗岑岑的?小孩儿,心入如何不?似刀绞般难受。 “王爷, 殿下的?身子特殊,必须要用?麻痹散,”白聿有条不?紊的?吩咐白绒准备药材, 并吩咐除了稳婆和白绒外所有人离开。 萧忌守在赵旻跟前, 手紧紧攥着赵旻的?手:“用?便是。” 麻痹散可解产痛, 但是因为药性?会与赵旻体内的?蛊毒发生冲突,导致用?药后赵旻可能半月一月难醒过来。 “大概需要多久?”萧忌问。 “一个?时辰, ”白聿准备好,让稳婆褪下了赵旻身上的?衣物。 赵旻懵懵的?,“不?是生产都要十几个?时辰吗?怎么就一个?时辰。” “为了殿下身体着想,需要换一中办法生产。”白聿说罢,白绒已经将麻痹散装好,拿给了白聿:“好了。” 萧忌抬眸,死死看着白聿手中的?药:“本王来。” “阿旻, ”萧忌五指捏着药,在小孩儿额角落下一吻:“乖, 睡醒了我们?的?孩子就出生了,为夫陪着你。” “好……”赵旻不?知还能对?萧忌说什么,此时此刻,萧忌,他的?夫君就守在他身边。他不?怕了。 一瓶麻痹散下去,药效很快上来。赵旻陷入沉睡。萧忌用?手帕擦干了小孩儿脸上的?泪痕,示意白聿动手。 这边,一直在暗处埋伏的?轻甲兵得到消息,迅速示意乌恩带着军队向凉州进军。 …… 一个?多辰时后,随着幼儿一声啼哭,萧忌的?心绷紧了。 白聿立刻用?药止血,缝合伤口,白绒心疼哭了,一边给白聿做助手,一边心里嘀咕,若不?是他,或者赵旻今日?就不?用?受剖腹之?痛。 呜呜呜呜。 直到白聿缝合好伤口:“好了。” 萧忌的?心在这一个?时辰里,似乎被放在油锅内反复烹饪。这种?感觉甚没有一种?确切的?语言来形容。 直至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了,萧忌还僵硬的?坐在赵旻床头,看着这个?用?了半条性?命给他生了一个?孩子的?小孩儿。 男人的?脸色愈加沉重。 这时候王总管进了门,将刚出生的?小殿下抱了过去,才发现?就守在床头的?王爷…似乎双眸可见……可见些许湿意。 他抱着怀里的?幼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站在原地。 直到白聿吧自己的?药箱都收拾好:“王爷,小殿下父子平安,不?会发生您担心的?事情。” 白绒忙完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的?三魂七魄,但是萧忌在他又不?敢放声哭,只能揪着白聿的?袖子抹眼泪。 “本王知道了。”萧忌沉沉道了一句。 这声音,沉而哑。 王总管这才敢抱着孩子上前:“恭喜王爷,是小殿下,生的?很像世子白净着呢。” 萧忌并没有理会,给面前青年掖了掖被子,即便那?被子已经盖的?严严实实了。或者说,萧忌也不?知自己能给赵旻做些什么,只是麻木的?回忆方才‘产子’的?过程,心真的?木了。 萧忌在昏睡的?青年额角落下一吻,起身,看了眼抱在襁褓里的?幼儿。 确实和他的?阿旻很像。 王总管:“王爷,一切都来得及,您抱抱小殿下吧。” 萧忌曲了曲指,只碰了碰包裹着的?襁褓,随后脸色一沉大步离开,出门前吩咐白聿:“照顾好世子。” 白聿:“白聿定竭尽全力。” 门外,走而复返的?冯弘及一众人在候着了。 赵墨也得了消息,匆匆赶了过来,见萧忌从房间出来,上前便问:“阿旻,阿旻怎么样了?” 白聿和哭的?两眼通红的?白绒也随之?从房间出来:“赵学士放心,世子殿下一切安好,只是用?了麻痹散,半个?月内很难醒过来。” 赵墨死死盯着缩在白聿身后的?白绒:“也就是过,阿旻体内的?蛊毒压制住了?” “是,”白聿:“生子药产子便可解,赵学士放心,若是世子殿下出什么事,我白氏兄弟二人走不?过这个?房间。” 白聿此话?不?假,若是今夜赵旻有个?好歹,不?仅仅是白绒,他也根本活不?了。 不?过白聿早就和萧忌说过,赵旻的?身体不?全是因为生子药有毒,且不?会死。但是萧忌这个?疯子竟然将他关了数月,还用?白绒威胁他! 罢了。 白聿出了一手汗,死死抓着自己身后的?白绒:“王爷放心做自己的?事便好,世子殿下和小殿下交给我兄弟二人就好。” 萧忌没说什么,只是脸依旧沉的?吓人。 冯弘战战兢兢道:“王爷,乌恩将军已经动身,咱们?也走罢。” “嗯。”萧忌余光从房内收回,淡淡应了声,便消失在夜色中。 …… 谁去攻打契丹的?事情在朝中已经争论数月,眼见大宗的?丑事一件接着一件爆出来,这时候朝廷却没有一人能化解危机。大宗此刻遭受的?流言像一座无形的?大手,被压的?毫无退路。 朝臣们?此刻才明白,唯一能解决办法的?人只有萧忌。但萧忌借着夫人要产子之?事多次推脱。 赵清民甚已经主动提出此战结束便将宣隆送回南山寺,但依旧见不?到萧忌的?人。长宁侯握着王茂清不?放,但摸不?清萧忌的?想法,眼看兵临城下,此刻出兵却也是蜉蝣撼树,果然曾在南海抗倭数年的?海军对?上辽东铁骑被打的?溃不?成军。 萧景驰甚至到主动要求亲征,但被赵墨拦下。 此刻,天时地利人和,三者有利。 萧忌临危受命,连夜率十万西北骑兵和剩下的?五万京卫军直逼凉州。 连打了三天三夜,东北方向的?天似乎都被血染红了。 王府这边,卓伦带着剩下的?十万轻甲兵,将王府团团围住。 京师的?局势已经很清楚了,若萧忌凯旋而归,大宗的?江山必定易主! 外界血雨腥风,王府内也不?轻松。 白聿和白绒几乎寸步不?离赵旻的?身边,生怕他有一点点意外。西北的?影卫时刻守着,每天三五日?一封秘信送去。 直到萧忌走的?第十天,赵旻的?情况才稳定下来。 这日?。 白绒同往常一样帮赵旻换伤口上的?祛疤药。 破腹产子在腹上留下一指长的?伤口。 白聿缝合的?很整森*晚*整*理齐,不?算难看,但是赵旻生的?白,腰像是一块细腻的?绸缎,即便是产后还没恢复好有些柔软,但依旧好看。 有了疤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拆了线后,白聿便研了祛疤的?药膏,白绒就每天早晚替还在昏迷的?赵旻涂。涂了有两三日?,眼下已经可见突起伤疤变成了平下去的?淡粉色。 王总管白天也空出来了,和云泉一起照顾小殿下,有时经常抱着来赵旻跟前。 白绒这边刚刚给赵旻穿好衣服,云泉就抱着吃饱的?小殿下凑到跟前:“世子你快醒来吧,咱们?小小殿下长得可像您了,您看到了一定喜欢。” 白绒:“……” “都说了要半个?月才有可能会醒,”白绒给赵旻盖好被子,看着云泉怀里的?小小赵旻,心里也痒痒了:“云泉你给我也抱抱呗。” 云泉自然不?可能给白绒,白绒自己走路还走不?稳呢,万一摔了小殿下可怎么办。 “不?行。”云泉刚刚说了一嘴,就听见白绒说:“我去我去,云泉赵旻好像醒了!” 云泉:“……” “休要骗我,方才你自己说要半个?月,这才十天。” 赵旻是真的?醒了。 方才他好像一直在做梦,梦到了好多好多事情,大多都是关于萧忌的?。有他们?在西北时候的?事情,也有在京师时候的?事情,最后梦完了,他又好像听到了幼儿的?啼哭声,顺着声音去摸自己的?肚子,却一阵微微刺疼。 然后他就醒了。 一睁眼便看到了白绒在他身前站着,云泉抱着一个?小孩儿背对?着他。 这时候白绒看向他,与他对?视一眼:“我去我去,云泉赵旻好像真的?醒了!” 赵旻张了张唇,尝试着喊了一声,他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死了:“云泉?” 云泉怎么可能信白绒,但是他不?屑之?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瞬间懵了。 云泉抱着小殿下转过身去,看着床上憔悴的?人,正睁着眼看着他。 云泉一下子绷不?住了,抱着小殿下凑到他家世子跟前:“呜呜呜世子您真的?醒了!” “云泉好害怕呜呜呜呜呜 ……” “世子这是小殿下……是您生的?,您和王爷的?孩子……” 赵旻懵懵的?,看着云泉,又看看白绒,再?看看云泉怀里尚在襁褓里的?孩儿。这一切若真的?是梦,那?也太真实了。 赵旻伸出手,轻轻碰了碰粉雕玉琢的?小婴儿,柔软细腻的?手感真实的?可怕,他喃喃道:“云泉,这是,这是我的?梦吗?” “不?是梦!”白绒凑到赵旻身边,惊喜的?看着他:“太好了赵旻!” “你真的?好了!” “我早就憋不?住了,你的?病其?实很早就好了,是白聿不?让我告诉你的?!” “你现?在是活人,大活人啊!” 云泉:“……”其?实白绒和他说过这个?情况,但是嘱咐他不?能告诉他家世子。 “殿下,您没有出事,您已经生完小殿下了,父子平安。” 赵旻又更懵了。 他竟然没事。 一时间喜悦涌上心头,他竟然有种?不?知该说什么的?感觉。 他没有死,他的?结局改变了。 那?萧忌—— 赵旻手轻轻抓着白绒,抿了抿唇,问道:“那?,那?夫君呢,夫君在哪里?” 第76章 第 76 章 萧忌? 萧忌自然是去打仗了。 白绒抿着嘴没说话。按照白聿说?的, 赵旻应该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才能醒过来,到时间萧忌肯定就回来了,说不定已经处理完那个什么狗屁和尚皇帝了。 可眼下赵旻突然醒过来, 体虚,不宜大喜大悲。 云泉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有些为难的看了看白绒。 这个时候他们再瞒着世子就不对了。白绒没有办法解释, 毕竟萧忌又不是一两天就能回来的。 云泉把小殿下抱到他家世子身边,企图先让赵旻缓一下。 赵旻看着自己生下来的孩子, 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竟然真的生了个孩子,他和萧忌的孩子。 白净的婴儿羽睫纤长,薄薄的眼?皮覆盖着, 肉嘟嘟的小脸惹人欢喜。但?是赵旻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能侧躺着看着身边的小婴儿。 越看越喜欢。 这个孩子生的好像萧忌。 赵旻抿唇,带着笑意, 看着自己生的孩儿又看看云泉:“云泉, 夫君呢?方才你还没回我, 把夫君唤来,我像见见他。” 云泉蹙着眉, 小声道:“世子,王爷领兵去?了凉州,去?打?契丹人了,已经发出十日了,您生小殿下完王爷就走了。” 赵旻:“……” “什?么?” “他们怎么能这样?”赵旻蹙了蹙眉心。他产前萧忌就被?逼迫着去?打?仗,没想?到他刚刚生完孩子,萧忌就被?逼着打?仗。 “你就放心吧, ”白绒挠挠头,“萧忌是什?么人, 他那么厉害,很快就回来了!” “那什?么…云泉你你照顾好赵旻啊,”白绒说?着就往外走:“我去?喊白聿,告诉他赵旻醒了!” 云泉:“……” “世子,您就放心吧,王爷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赵旻垂眸,将目光放在自己的孩儿身上。是啊,他现在没死,萧忌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只是替萧忌生气。 将自己杀母仇人接回京师,又要替他去?打?仗。 “嗯。”赵旻吁了口气,心情闷闷的,但?是一看到自己身边与萧忌的孩子,心情又好了起来。 少顷,白聿赶了过来。 云泉将小殿下抱给奶娘了,伺候赵旻坐了起来,方便?白聿看诊。 赵旻记得白聿与他说?过,自己产后也可?能死在月子里,方才一高兴忘了,这会儿看到白聿又想?起来了。 直到白聿收了手,平静说?道:“世子的身子恢复的很好,体内的蛊毒已经消散的差不多了——生子药已解,之后最好不要再服,您剖腹产子,不便?再有孕。” 赵旻微微抬眸,不解的看着白聿:“先生,我,我的毒已经解了?那是不是不会死了?” 白聿:“是。” “我都说?了,你早就好了!”白绒凑到赵旻身边,拉着他的手:“在西北的时候就好的差不多了!以后你会长命百岁的!” “我最近正?在研制能让人延长寿命的蛊毒,回头弄好了先给你用!” 赵旻:“……那倒不用。” 赵旻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他竟然真的好了,他不会死了,他以后能和萧忌一起抚养他们的孩子了。 他的命运已经改了,那萧忌,那萧忌是不是可?以杀了宣隆,好好和萧景驰过清楚。一定可?以,萧忌做了这么多,赵墨和萧景驰不可?能不看在眼?里。 太好了。 白聿收了自己的药箱,示意白绒出门:“莫要打?扰世子休息了。” 白绒被?白聿拉走后,赵旻在房间休息。 …… 三日后赵墨赶了过来。 赵旻欣喜过后,便?只担心萧忌的局势。 前脚,赵墨刚刚到了卧房,赵旻就迫不及待的拽住了赵墨的袖子:“哥哥,哥哥你来的刚好。” “阿旻。”赵墨余光扫了眼?门外,淡淡道:“先不急。” 赵墨自萧忌离开京师,除了要看着萧景驰外,还要辅弘等人对付长宁侯。萧忌若这次凯旋必能顺势登基,到时候长宁侯好处理的多。 不好处理的是萧景驰这边。 平庆帝当年病危之时写?下的传位诏书明确写?了将皇位传给萧忌。可?最后登基的确实宣隆?可?惜太后王氏已经薨了,死无对证,只留下一道伪造的圣旨。 萧景驰心性虽然单纯但?此刻萧忌的目标如此明确,他又这么会猜不到? 他之所以没有动作,是因为他知道长孙氏和宣隆就是当年弑君夺位的元凶。 赵墨了解萧景驰,知道他重情义,皇位与他不过身外之物。他对萧忌做的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萧忌要杀宣隆呢? 就算是宣隆和长孙氏有错在先又如何?那是他的父皇和母后。 赵墨无法直接和赵旻说?关于萧忌的事情。 赵旻舔了舔唇,不解问?:“哥哥可?知道阿旻要问?什?么?” “哥哥知道,”赵旻攥着赵旻的手,安抚他:“阿旻放心吧,王爷他在西北有多年和蒙古骑兵作战的经验,又怎么会打?不赢一个小小的契丹,再过几日王爷定当凯旋。” 赵旻滑了滑喉:“嗯……” “今日天子殿下同哥哥一起来了,”赵墨:“阿旻,你愿意让殿下进来看看吗?” 萧忌自回京后,就一直有金陵的事情流传来。萧忌也并未单独见过萧景驰,只有那次赵府斗花宴上,萧忌提过一嘴。 “太子殿下……殿下也随哥哥过来了吗?”赵旻自然是信得过赵墨的。 “是,”赵墨:“殿下其实很早就知道阿旻产子的事情,只是一直——阿旻也知道。” 赵旻:“那,那唤云泉去?将孩儿抱过来。” “嗯,”赵墨应了声,吁了口气,“那哥哥先出去?和殿下说?一句。” “好。”赵旻应了声,很快云泉抱着睡着的小婴儿过来了。赵墨再进门的时候,带着赵旻许久未见的萧景驰。 不知何时,少年竟然长高了这么多,肉眼?可?见,竟然比赵墨都高了大半头。 少年一袭深色劲装,神情轻松,若说?他是一朝太子定然有人不信,但?若说?他是个富贵王爷,倒是更为贴切。 萧景驰的眉眼?和萧忌有几分相?似。 都说?侄儿长得像叔叔,赵旻没见过宣隆,只觉得这句话没什?么问?题。 萧景驰的那双浓眉,几乎和萧忌一模一样。 萧景驰那么大个子站在赵墨身后,目光却一直放在赵旻身边的襁褓上。 那小婴儿粉雕玉琢,秀气可?爱,不似他皇叔……不似萧忌,更像赵旻。 那么小,那么小一个。 萧景驰心情复杂,只远远的看了一眼?,便?沉道:“太傅,孤走了。” 萧景驰说?罢,欲要转身离去?,却听?见赵旻喊了他一声:“殿下,这是您的堂弟,您不想?抱抱他吗?” 萧景驰闻言,心漏了一拍。 他的……堂弟?他的亲人? 萧忌是他的皇叔,是他从小到大的榜样,也是他的杀母仇人。这份感情实在是太复杂了。 萧景驰微微回眸,赵墨心情也很复杂,他一路看着萧景驰成长,也理解他纠结什?么。 今夜他能来确实是他强求。 赵墨亦不知该如何破局。 赵旻舔了舔唇,见萧景驰不动,便?又道:“哥哥为他选好了名,叫萧念,只是字还没想?好。” 萧念。 萧景驰好像淡淡应了一声,又好像没应,总之赵旻说?完这句话他就出门了。 赵墨也没追,坐在他床前,脸上带着几分欣喜:“阿旻莫要奇怪,殿下被?萧忌伤的太深了。杀母的仇,虽不说?谁对谁错,都难叫人一时放下。” 赵旻点了点头:“哥哥放心,阿旻都知道。” “萧念。” 赵墨的心都没眼?前的小婴儿融化了,看着缩小版的赵旻,心里感慨万千。 若是小时候的阿旻也这般幸福,那该有多好。 好在,今后有萧忌疼他。 见四下没别人,赵旻也终于忍不住了,“哥哥,夫君,夫君他到底怎么样了?” “阿旻醒来之后,所有人都不说?此时,只含糊敷衍几句。” 赵墨吁了口气。 萧忌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是眼?下宫变在即,待萧忌拿下契丹之时就是宣隆的死期。 这时候这件事知道的也就他和冯弘等人。 “阿旻放心,一切都好。”赵墨:“王爷不会有事——” 赵墨话音未落,只听?见门外王总管的声音传来:“赵学士,冯弘冯公公有要事求见。” 王总管将将说?罢,赵墨便?安抚好赵旻出了门,只见他刚到了门前,便?听?见冯弘有些急切的声音:“赵学士!” “王爷……” 而后几句压低了声音,赵旻并没有听?见。 冯弘说?罢,便?匆匆离开。 赵墨蹙着眉心,好像想?出门,但?走了两步又折了回来,和王总管交代了几句,又进了门,走到赵旻床前:“阿旻。” 赵旻有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所有人好像都瞒着他一件大事。 这件事和萧忌有关。 赵旻:“哥哥,是不是夫君,是不是夫君出事了?” 王总管这时候将赵旻身边熟睡的幼儿抱走,给两人关上了门。 赵墨吁了口气,握着赵旻的手。 事到如今,一夜之后,局势昭然若揭,他也没必要瞒着赵旻让赵旻担心了。 赵墨:“阿旻,事发突然,哥哥这时候告诉阿旻也无妨了。” “王爷战亡了。” 第77章 第 77 章 半个月后, 凉州,马关。 这日马关客栈里来了几个陌生男子。马关紧挨着正在打仗的凉州城,直线距离不过四五十余里, 前些日子这里还被一群契丹人占领过,接客掌柜的十分小心。 看着面前几位前来住店的男子,其中带头的那?个身影高大, 一看就?并非是寻常百姓。 掌柜的留了个心眼,给几人上菜的时候偷偷往那带着面具的男子脸色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 对面男子一双妖异的金瞳直勾勾的看着他:“下?去。” 掌柜的瞬间是又?敬又?怕,立马离开,又?让小厨房多切了两斤黄牛肉。 契丹人退到了辽东境外, 凉州附近也逐渐开始恢复往日的生机。 逼仄的客栈里时?不时?进来两个买酒吃的。 “掌柜的,听说了吗,将契丹人打的屁滚尿流的那?个硕王萧忌连衣冠冢都没落着。” “要说着大宗的皇帝真不是个东西。” “硕王爷立下?如此赫赫战功, 如今尸骨下?落不明, 朝廷那?边已经开始给人找罪定了!” “他爹的, 老子迟早反了他的!” 掌柜的直接吓得大气儿不敢喘。 传闻拥有?金瞳的人种,也就?只有?塞外的突厥后人。硕王萧忌就?是突厥公?主?和平庆帝生的, 如今这么一位命运多舛战功赫赫的王爷死因不明,突厥人肯定不会放过朝廷。 这不,这边辽东的战事还没平息,这几位‘突厥’人就?来找他们?的王爷了! 卓伦草草吃了口干饼,看着手里的密信,用突厥话压低里声音说:“主?子,时?机已到, 咱们?速速回?京吧。” 带着狼纹银质面具的男人淡淡‘嗯’了声,攥紧了缠在手腕间的绯色发带:“吃完, 从马关直接回?京,出了门给宫里传信。” 卓伦:“是。” 这时?候掌柜的将小厨房切好的黄牛肉端了过来:“几位爷,小店送您两斤黄牛肉,慢用。” 卓伦狐疑看了掌柜的一眼,咬了口饼,把银子放在桌子上:“走吧。” 掌柜的被吓了一哆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男子身边的护卫竟然是个女人!他一诈突然想起来些什么,但又?一时?完全记不住。 直到后来才反应过来。 ——那?男子,好像就?是硕王萧忌!!! 萧忌和卓伦出了马关,走了好几个时?辰,直至天色渐晚。黝黑僻静的小道尽头,看见冯弘的轿子已经在京师城外候着。 萧忌将马儿停下?,冯弘便赶紧接着缰绳,把袖子里的密信拿给萧忌:“主?子爷前些日子您一直在辽东,这密信奴才一直送不过去,眼下?——” 其实看不看都无所谓了,都是几日前的事情?。 但是冯弘怎么不知道,王爷心尖尖上挂念着的,就?是这位。 果然,萧忌上了马车,问:“什么?” 马夫赶着车,冯弘守在萧忌身边,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主?子,您听了莫要生气。” “前几日,辽东传来您战死的消息,赵学士没瞒着世子,世子听完便又?晕过去了,好像已经晕了十四五日了,今下?午刚刚醒来。” “不过白先?生已经看过了,说是世子体内的麻痹散没散尽,多昏睡几日也无碍。” 冯弘说罢,肉眼可见这位祖宗的脸色黑了。 少顷,一阵静谧。 萧忌收了信,咬牙沉道:“京卫军布置的如何了?” 冯弘:“回?主?子爷,都安排妥当了。” “嗯。”萧忌应了声,便不在出声。 一个时?辰后,小百穿着契丹士兵衣物的影卫直逼宣隆寝殿,卓伦带着萧忌的弯刀先?行,先?活捉了长宁侯,后独身进了宁寿宫。 宁寿宫内,宣隆方寸大乱。 “来人啊,救驾!” “快来人!这里有?刺客!” 卓伦拖着长刀逼着宣隆而去,侍寝的嫔妃和宫女吓得四散分逃,直到卓伦的刀放在了宣隆脖子上。 宣隆才放弃大喊大叫,“你是不是萧忌的人!” “放,放朕一条生路吧!都是长孙氏那?个贱人杀的萧玉!和朕无关!” 卓伦将自己?的面具摘下?,用脚压着宣隆的胸口:“好好看看,姑奶奶是谁。” “你,你是希吉尔……希吉尔的侍女!”宣隆睁大的双眼,看着面前面容几乎没有?变化的女子,突然像是疯了一般:“朕才是嫡长子!朕才是大宗的皇帝,父皇凭什么让萧忌登基!凭什么让一个突厥人登基!” “朕不服!” “萧玉公?主?看过你和长孙氏密谋想杀主?子,所以你用自己?唯一的儿子逼长孙氏杀了萧玉公?主?,你才是罪魁祸首。”卓伦说着,手上的刀用了力气,血液顺着银色的刀刃流下?。 宣隆吓破了胆,“朕不要皇位了!你们?把朕送回?山南寺,朕的名?声已经臭,不会影响萧忌的——是萧景驰,让萧忌杀了萧景驰,对,对萧景驰才是萧忌的障碍,朕不是!放了朕,朕即刻去写退位诏书!” “废话真多。” 宣隆话音刚落,卓伦轻哼一声,手起刀落,鲜血瞬间喷射数米。 卓伦摸了把脸上的血污,俯身拎着宣隆的人头,出了宁寿宫。 宫内,穿着契丹人服侍的影卫和京卫军纠缠不休。 卓伦戴上面具,拎着宣隆的头,用契丹话高呼:“狗皇帝已死!将士们?随我杀出宣武门!” 数百人发起的宫变,前有?前朝国君装傻谋反的先?例,今日之战朝中百官都心有?个数。 这边卓伦拎着宣隆的人头,快马出宫,后面萧忌骑着乌骓马从宣武门进来。 随行而来的还有?朝中几个刚刚从被窝里拉出来的史官和赵党。 冯弘看到宣隆的人头装腔作势,哭了两声:“陛下?,驾崩了!!” 随手,冯弘接过身边小太监递来的龙袍披在了萧忌身上:“硕王凯旋,今大宗无主?,国不可一日无君——” 少顷,一记洪亮的声音自人群里响起:“臣等请求硕王登任大统,诛杀叛贼。” “臣等请求硕王登任大统,诛杀叛贼!” “臣等请求硕王登任大统,诛杀叛贼!” 萧忌已是众望所归。 谁人不知道今夜的局,是这位西北杀神做好的。 一场荒诞无稽但又?无敢上前质问的宫变闹剧至此结束。 卓伦从马背上高高跃起,紧接着自宣武门被放出来数百契丹战俘。人群鱼目混珠一时?哪里还分得清敌军友军。影卫趁机以轻功逃脱。仅半个时?辰数百契丹战俘倒下?,宣隆的人头早就?被踏成了泥。 这时?候。 赵墨随萧景驰姗姗来迟。 同时?,乌恩携带十五万军队进了宫,牵制住了王茂清。 赵墨一直没同萧景驰说过今夜这件事,他不配为?人师表,进宫后他已经做好了要被质问的打算。 却见少年?进宫后,似乎是早就?有?察觉,径直朝着宁寿殿走去。 赵墨慌了:“殿下?,陛下?已经驾崩了,那?里你见不到的。” “孤要去见另一个人。”萧景驰说罢,只冲过去。 他要见萧忌! 果不其然,到了大殿内只见萧忌独身在等着他。 卓伦守在门前,垂眸道:“殿下?,陛下?是属下?杀了,今夜之后要杀要剐——” 萧景驰冷哼了声,没有?理会卓伦,冲进殿内只能看见自己?没了头的父皇正躺在血泊里。 萧忌见他进门冷冷道:“你又?慢了一步。” 萧景驰咬牙切齿:“萧忌!” “你总是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自你回?京师孤就?知道了!” 萧忌将平庆帝的遗诏扔给萧景驰:“朕,才是该登基的那?个。” 萧忌心早就?不在此,但萧景驰他必须处理:“宣隆与?朕血海深仇,长孙氏虽受其胁迫,但却是她亲手杀了朕的小妹——” “你根本就?没打算杀母后!”萧景驰将那?份遗诏狠狠扔在地上:“为?什么不承认,非要孤恨你吗?!” “你做的对,孤恨死你了萧忌!” “殿下?!”赵墨一介文?臣,到底是追不上萧景驰,赶到的时?候殿内已经发出激烈的争吵:“殿下?…您志不在此何必要与?……要与?陛下?争。” 赵墨抓着少年?的手:“为?师跟你回?西北。” 萧忌掀了掀眼皮,踱步走到萧景驰身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手轻拍在他肩上:“皇叔……” 小孩儿总同他讲,话要说明白,讲清楚。萧忌反思了一下?自己?,对萧景驰的态度:“是皇叔对不住你。” 而后,讲自己?的计划讲给萧景驰听:“去西北,打西戎。皇叔答应你妥善安置长孙氏一族。” “你……”萧景驰本以为?萧忌会教训他,没,没想到萧忌竟然也会对他说这些软话。 萧景驰鼻子一酸,抹了一把眼泪,拉着赵墨的手狂奔出了宁寿殿。 卓伦:“……” 前脚两人刚出去,后脚萧忌大步流星也出了门。 宫里如今还一片狼藉呢! 都寅时?了,主?子这是要去哪里! 卓伦追上萧忌,一直追到宣武门,才看到冯弘已经准备好马儿:“主?子宫里头有?奴才和乌恩将军呢,您快去吧。” 卓伦:“……” 就?知道,主?子这么着急从辽东回?来,就?是想见小殿下?还有?他们?的——孩子。 萧忌翻身上马,从宣武门一片血迹中疾驰也去。 …… 赵旻那?日只听了赵墨一句话,便四肢发麻,两眼一黑直接晕死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又?半个月。 夜已经浅了,似乎还有?一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赵旻身边只有?云泉守着,赵墨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来府上,关于萧忌的事情?没有?人能告诉他。 重获新生的欣喜早就?被眼下?对萧忌的担忧占据。 直至卧房门突然被打开,一道带着寒气的身影自夜色中走来。 赵旻坐在塌上,忽然闻见动静,懵懵的喊醒云泉——却见那?道身影倏然靠近,带着浓郁的墨香忽然杂糅的血腥味儿,将他抱了个满怀! 是萧忌? 是萧忌回?来了! 萧忌揽着心间上的软肉,鼻尖抵着小孩儿脖颈间,沉沉道:“乖,夫君回?来了。” 他话音一落便听见怀里的小孩儿软乎乎骂了他一句“混蛋。” 似乎没解气,咬牙又?骂了句。 “萧忌,大混蛋。” 第78章 第 78 章 萧忌的动静太大了, 在赵旻身边睡着的云泉一爬起来,迷迷糊糊间看?着王爷好像突然回来?了,抱着世子难舍难分, 还舔了世子好几口! 直到冷冷一声:“还看?,出?去睡。” 云泉:“!” 不是他的梦,是王爷真的回来了。 云泉火速从床上跳下来?:“王, 王爷您真的回来?了,呜呜呜世子这?几?日想您想的睡不着觉, 还,还有小殿下,马上出——” 云泉的话没说?完, 突然觉得头顶一凉,再抬头他家世子正红着眼和王爷生气呢。这?哪里能看?,火速跑了! 赵旻红着双眸, 死?死?盯着面前活生生的萧忌, 他有太多太多话想问了, 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萧忌连轴转了三四日,眼下发黑, 脸色难看?至极,但好在进门前新换了件鹤氅,身上没未带太多血渍,好解释的多。 一阵小声的呜咽过后,两?人人都安静了下来?,赵旻揪着自己的衣袖,哭够了才抬眸看?萧忌:“夫, 夫君……” “不喊夫君混蛋了?” 萧忌抬袖,抹去小孩儿眼角的泪珠, 又不甘心顺势舔了两?口:“乖阿旻,为夫没事,假死?是计策,打仗的一计。” 赵旻摇摇头,忍了好久,终是忍不住了,一把扑在萧忌怀里,勾着他的脖子,把又挤出?来?的眼泪蹭到他脸上:“那?,那?下次提前和阿旻说?,夫君不知,阿旻醒来?不见夫君有多担心。” “不许,不要瞒着阿旻。” “阿旻也?是会生气的。” 萧忌:“……”瞒了太多。 今日不是最好的解释时间。 “乖,夫君有些乏了,”萧忌褪下鞋子,俯身将?怀里的小孩儿压在身下,在小孩儿颈间舔了几?口,手顺着衣物摸到赵旻的腰际:“明日,明日夫君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阿旻。” 赵旻被?萧忌按的死?死?的,鼻息间都是萧忌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儿和极具侵略性的气势。 被?舔了好几?口,腰也?被?死?死?抱着,两?条修长有力的腿分开?自己的腿,紧紧箍着。赵旻任萧忌抱着,两?人交换气息,少顷身边逐渐安静的下来?。 萧忌抱着他,阖上双眸。 赵旻还被?他紧紧抱着,抬眸便能看?到萧忌带着颓气的脸颊,和睡觉也?紧紧蹙着的眉心。 赵旻抬手,抚平萧忌的眉心,小声道?:“夫君,阿旻没有死?。” “阿旻生下的和夫君的宝宝,没有死?,夫君以后也?不一定会死?。” “等安定下来?,我?们还回西北,阿旻今后一直一直陪着夫君。” 萧忌半梦半醒间,把小孩儿的话听完了,眼皮实在沉重,见到赵旻的那?一刻所有神经好像突然放松下来?了。 他没睁眼,顺着吻下:“阿旻放心,一切,为夫早已做好——” “睡吧。”赵旻捧着萧忌的脸,他虽不知萧忌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眼下萧忌身上的疲态是肉眼可见的。 “夫君睡吧。”亲都亲不对位置了,不知多少夜没睡过安生觉了。 萧忌这?一睡,不是短短几?个时辰,而直接睡了两?天两?夜。期间,白聿还过来?看?了一次,确定他就是多夜没合眼,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才会昏睡。 直到第三日的午时,赵旻吃完午膳抱着儿子回房间里玩儿。甫一推门,便看?见萧忌已经醒了,敞着里衣大刀阔斧地坐在床前。 出?了月子,赵旻的身子已经恢复完了,甚至有了白绒的补药围着,他的身子要比产前还好了不少。一整日,抱两?个时辰儿子也?不会觉得累了。 萧忌在塌前缓了少顷,看?着自己的宝贝进门,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儿,似乎是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是他们的孩子。 “夫君,”赵旻走过去,将?儿子放在床上,帮萧忌系上寝衣的衣带,“可有什么不舒服。” “没。”沉睡了两?日,精神早就补了回来?。小孩儿给自己系衣服,萧忌顺势握着小孩儿的手,把人抱在腿上亲:“阿旻,让为夫好生看?看?。” 赵旻双手撑在萧忌胸前,舔了舔唇,“夫,夫君看?什么啊,阿旻不还是那?样吗?” “看?,看?看?我?们的孩儿吧。” “嗯。”思念酸苦,绵绵难以忘却。 短短一个月没见,萧忌早忘了怀里软玉是什么滋味,应了声赵旻的话,又没完全应,抱着人不松手,鼻尖抵着脸颊的软肉,嘬了好几?口:“夫君好生想阿旻。” 赵旻红着脸:“夫君,夫君不说?了,把阿旻放下来?。” “好,”萧忌舔了两?口,才恋恋不舍地将?怀里的小孩儿放下去。这?才腾出?来?空间看?乖巧躺在襁褓里熟睡的稚儿。 小小的一只,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与?他的阿旻相比,也?可比上一比。 萧忌曲指,轻轻碰了碰他的小脸蛋儿:“生的好像阿旻。” “是吗?”赵旻看?不出?看?,坐在床边,顺着萧忌的目光看?着襁褓里的儿子:“阿旻觉得像夫君。” “眼睛,也?是金色的。” 赵旻:“只不过现在他睡的多,一天要睡十个时辰,醒了才能看?到。” 萧忌“嗯”了声。 这?时候奶妈过来?抱孩子吃奶。 云泉也?准备好了午饭。 眼下,王府周围还有数万的轻甲兵守着,宫里此刻也?同样乱成了一锅粥,宣隆的死?还压着,长宁侯和赵清民都急需处理。 吃罢饭,赵旻担心萧忌的身体养不好,便又让他去休息。这?时候宫里头来?了信,萧忌还在饭桌上,便打开?了信一看?。 随后便吩咐小太监去回信。 赵旻这?才想起来?,前些日子传萧忌战死?的消息出?来?,前夜萧忌已经解释过。那?现在什么情况,萧忌还没给他说?呢。 王府被?轻甲兵围着,城里的消息是一点都打探不到。 “夫君,”赵旻给萧忌倒了杯茶,关切地问:“你还没同阿旻说?,这?次去打契丹,是不是朝臣逼迫——” 回来?短短几?个月,萧忌将?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得不到朝廷任何看?重。 如今他们的孩儿已经平安降世,萧忌也?安稳回来?。赵旻不想萧忌再受委屈了,他们可以回西北,过自己的小日子。 萧忌抬手,轻轻附上小孩儿的手背:“阿旻放心,契丹已经退出?辽东境内,乌恩留下一支轻甲骑兵对抗,对方已经不成气候,无?需夫君再动手,再过一个月便能打完这?场仗。” “如此便好。”眼下,赵旻希望萧忌好好的,他们一家三口能好好森*晚*整*理的。 “哥哥也?许久没来?了,”赵旻小抿了口茶,思忖少顷,才道?:“夫君,再过几?日,我?们便回西北吧,京师是权利斗争的擂台,只要我?们走了,朝中再发生任何事情都牵扯不到夫君了。” 赵旻不知这?次萧忌去攻打契丹,是不是受人逼迫无?奈,但王府附近萧忌安置了这?么多轻甲兵,一定是担心他造人暗算。 可见萧忌是知道?他们早就成了权斗的眼中钉肉中刺。 至于萧景驰和赵墨,这?早就不是死?局了。 萧忌抿了抿唇,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候府外又有小太监过来?催促。 赵旻懵懵的。 萧忌放下手里的茶,牵着赵旻的手:“阿旻,夫君要告诉你一件重要的事情。” “嗯?”赵旻心里咯噔一声:“什么?” “随夫君来?。”萧忌打发了小太监,让王总管牵了一匹马儿,带着赵旻上马朝着宫里疾驰而去。 一炷香的时间,马儿经过宣武门。 萧忌的马儿一路畅通无?阻,逢人见了他们不但不拦着,反而全都恭恭敬敬的迎接。 直至马儿到了宣政殿三千汉白玉石阶前。 萧忌翻身下马,朝着赵旻伸出?手来?:“阿旻,握着夫君的手。” 赵旻顺着,扶着萧忌下马,不远处的小太监过来?牵走了他们的马儿。 “夫君,带阿旻来?宫里做什么?”赵旻懵懵的,这?里对赵旻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值得留恋的好地方,不久前这?里摆了一道?鸿门宴,逼着萧忌领兵上战场。 萧忌攥着他的手,牵着他一步一步走上石阶:“阿旻所说?梦魇之事,夫君思忖了很久。” “阿旻与?夫君都是局中人,只有身在局中,才能深刻体会到阿旻的梦魇究竟有多可怕。” 赵旻:“嗯?” 萧忌的意思赵旻清楚,他的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可能会发生的。梦中写萧忌在宣隆五年会起兵谋反,或许他告诉萧忌那?日,萧忌已经认识到了这?个梦魇的可怕之处。 只不过,赵旻没明白,如今梦魇已破,他并没有产子血崩身亡,不管今后萧忌想做什么,或都能放手一搏。 “夫君和阿旻说?这?些做什么?”赵旻还是有些抵不住萧忌的体力,走了几?步,鬓角已经出?了细汗,小喘了口香气儿:“夫君,为何今日要带阿旻来?这?里?和阿旻的梦有关系吗?” 赵旻站住脚,吁了口气:“阿旻累了。” 他话音刚落,便觉得身子一轻,萧忌竟让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拦腰抱了起来?。 “夫君,这?是还是宫里……不抱……快放阿旻下来?。”他只是想休息一下,不是想被?抱着走! 萧忌舒展眉心。 随后,抱着怀里的青年直上。 颀长的身影一步一步,走的沉而稳健,直至走上那?登峰造极的三千玉阶,站在宣政殿门前—— 直面看?着,宣政殿的大门敞开?着,殿内文武百官侯在殿内。 赵旻晕乎乎的被?萧忌放下,脚步刚刚一稳,随后大掌握住了自己的手,十指紧紧相扣,萧忌牵着他朝着宣政殿前走去,道?:“阿旻,为夫想了很久。” 赵旻:“嗯?” 萧忌脚步一转,拉着他的手转过身去,俯瞰眼下三千玉阶:“你我?的孩子,自然夫君和阿旻亲自抚养。” 萧忌握着小孩儿的手,将?人拽到身前,淡淡道?:“所以,夫君现在是大宗的天子。” “阿旻是朕的皇后。” 赵旻彻底晕了,抬眸,清澈单纯的双眸望着萧忌,简直难以消化从萧忌嘴里说?出?的话:“?什么……” 赵旻咕哝道?:“夫君开?什么玩笑?” 赵旻自然不信,怎么好端端的打了一场仗萧忌就能登基呢? 但他不信也?不行,这?边宣政殿的文武百官可都等着天子呢。 这?时候,冯弘硬着头皮出?了门,上前迎着:“哎呦~” “陛下您可算来?了!” 第79章 第 79 章 轻甲军凯旋而归, 京师的难民短短几日,已经领了朝廷的赈灾银回去重建家乡。这一仗不仅仅是打赢了契丹,还?彻底收获了民心啊! 可谓一举三得。 实在漂亮。 今日一早, 内阁放出宣隆遇刺的消息,果?不?其然京中百姓一片叫好! 冯弘已经重掌司礼监掌印,今日一早闻陛下休整好, 便?立刻召集内阁成员,一早就在这宣政殿候着了。 这是陛下三日前回京之时就交代好的事?情?, 他不?敢不?办好。 冯弘迎上,目光和天子身边秀美?的青年对上。 冯弘在天子身边这么久,是一路看着海平侯府的小?世子和天子走过来的, 知道如今天子最在乎之人,除了眼?前这位乖乖巧巧的漂亮青年,就是刚出生的小?殿下了。 可杀宣隆谋反一事?, 从天子回京师就还?是布局, 眼?前这位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冯弘被赵旻盯着, 有些心虚,挤出来个笑?容:“陛下, 今日可与诸位大臣商议登基大典的日子。” 赵旻揪着萧忌的衣袖,狐疑的看着不?像是演戏的冯弘,又看看身边成竹在胸的萧忌。 萧忌:“先帝刚刚驾崩,朕失去兄长痛心疾首,还?有什么心思办什么登基大典?” 萧忌:“传朕旨意,朕要戴孝百日,为先帝送行, 所有事?务一切从简来。” “是——”冯弘眼?睛一亮,瞬间醍醐灌顶, 今日内阁会议是陛下这里下达的旨意,为的就是将人凑齐,好彻底表现一番! 冯弘咽了口口水,不?禁道:“主子好英明,如今南海刚定,辽东一带百姓还?需多休整。陛下仁爱一切登基事?务从简,为遇刺的先帝爷守孝百日,陛下仁孝,乃我大宗之福。” 萧忌冷冷道:“去宣长宁侯,朕明日正午前要见到?他,众卿今日回府去即可。” “是。”冯弘应了声,看了眼?赵旻,带着笑?脸退下。 这时候赵旻还?站在萧忌身侧,一头雾水看着远去的冯弘,以及从宣政殿出来的文武百官。 好像,是真的。 绯袍和墨袍常服的两排整齐划一从殿内出来,皆手持笏板,面色或严峻或平淡。目光垂地,走到?他身边的萧忌面前,统统掀袍下跪:“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帝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赵旻:“……” 一袭玄袍的冷面帝王鹤立人群,目光所及之处,无不?噤若寒蝉。 赵旻站在萧忌身边,觉得自己像个鹌鹑。 萧忌,真的变成皇帝了? 这时。 萧忌攥着小?孩儿的手,轻轻一捏,淡淡道:“众爱卿平身。” 众位大臣:“臣等叩谢圣上天恩。” 众人这才?起身作揖,又整齐划一地从汉白玉石阶下去。 随着人群远去,赵旻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赵旻抽了抽手,抬眸,与萧忌那双冷幽幽的金眸对视上,似乎没有欣喜,而是疑惑。 赵旻抿唇咕哝一句:“萧,萧忌。” 萧忌:“……” 自知理亏,安抚小?孩儿道:“阿旻,进殿,听为夫给你?解释。” “……” 赵旻不?知道该说什么,点了点头:“好。” 赵旻牵着萧忌的手往宣政殿去。 还?没进殿,便?听见萧忌淡淡吁了口气,声音很轻很轻,但是却是故意在赵旻耳边叹的:“夫君许是这些日子没有睡好,得多补补,阿旻——” 赵旻抿唇:“……” 早就摸清楚萧忌的性子了,或在外?人面前无情?冷血稳重如山,但在他面前经常是蛮不?讲理,由着性子来,做错是了便?亲他两口哄的他团团转,最主要的是他每次都心软。 赵旻摇了摇头,坚决道:“阿旻想听夫君说清楚。” 赵旻舔了舔唇珠,牵着萧忌的手走进空旷的宣政殿。 如今他再觉得不?可思议,也无法不?信萧忌已然是大宗天子的事?实。 他此刻已经从方才?的震惊,到?现在成了担忧、害怕以及懊悔。 萧忌脚步一顿,夹了夹小?孩儿的五指,淡淡道:“好,为夫坦白,走吧。” 赵旻最早跟着萧忌的时候,就来过宣政殿,熟练地跟着萧忌穿过正殿,掀开内殿的珠帘,走到?书案前的软垫坐下。 赵旻做好,与萧忌隔着书案,正色看着他:“夫君,请说吧。” 萧忌:“……” 这时候小?太监上前送了一壶茶:“陛下,娘娘。” 赵旻:“……” 萧忌:“出去,在外?头守着。” 小?太监:“是。” 小?太监出了门?,很快,吱呀一声,宣政殿的门?被合上。 萧忌拂袖,给小?孩儿倒了杯茶,送了回去:“阿旻,先喝口茶。” “夫君……”赵旻抿唇,垂眸思忖少顷,倏然抬眸看着萧忌,“夫君是因?为阿旻的梦魇,所以从西北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瞒着阿旻计划谋反是吗?” 萧忌手里的茶还?悬在半空,一缕茶雾袅袅升起,隔着两人的视线。虚虚实实看不?真切对方的情?绪。 萧忌放下茶杯,“是。” 赵旻心里咯噔一声,抿了抿唇,“夫君是相信阿旻的梦魇了是吗?” 方才?在殿外?的时候萧忌已经主动回答过这个问题了。 萧忌答:“是。” 赵旻又问:“夫君是不?是准备,趁着阿旻产子,登基,想用这个告诉阿旻梦魇可破?” 萧忌目光静静放在赵旻身上,对方的一举一动都牵着他的心。他做的事?情?太多了,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甚至不?知道自己做到?如今这个地步,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他的阿旻破局还?是为了赴死殉情?。 萧忌沉思了很久,回道:“否。” 他就知道! 赵旻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吧嗒吧嗒往下掉,泪珠落下素色的暗纹绸缎上染上一片深色。 他就知道,萧忌怎么可能乖乖听他的话。 混蛋! 萧忌大混蛋! 赵旻抹了把?眼?泪,咬着唇,又问:“夫君是不?是,是不?是想阿旻产子身亡,夫君也不?独活——” “阿旻。”萧忌掀开衣袍,绕过书案,走的赵旻身边握住他的手:“为夫可以说真话,但是阿旻不?能生气。” 赵旻怎么可能不?生气:“阿旻已经猜到?了,萧忌你?混蛋,明明答应好阿旻要带着宝宝好好过剩下的日子的。” “还?未回京师的时候,你?是不?是就计划好要一直瞒着阿旻了?” “萧忌…你?……你?过分!” 萧忌抿唇不?语,抱着怀里的小?孩儿,沉沉‘嗯’了一声。没错,就如赵旻所说的那样,若是赵旻产子身亡,他也愿留在辽东,至于他们的孩子,早就托付给了赵墨。 “乖,”萧忌顺着小?孩儿的背,将人抱在腿上,“阿旻莫要生气。” “夫君错了。” 赵旻伤心了一会儿,虽然生气萧忌一直瞒着自己,可萧忌做了这么多,却全是为了他。他有什么好抱怨的? 每个人爱一个人的方式不?同,他想让萧忌带着他们的孩子活下去是因?为爱萧忌;萧忌想为了他放手一搏,他是爱的方式。 赵旻最擅长的就是自己安慰自己。 哭了一小?会儿便?调整过来了,伏在萧忌肩膀上小?口喘气儿。 “夫君有错,不?该瞒着阿旻,”萧忌:“以后不?会了,待海清河晏夫君便?禅位,萧景驰也好你?我的孩儿也好,皇位留给他们,夫君和阿旻远离纷争,去过一过那如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赵旻:“……” 萧忌又在给他画大饼。 “……那好。”有点期待。 赵旻蹭了蹭萧忌的肩,把?眼?泪都蹭干净了,萧忌抱着他,顺着他的给他讲了好多好多情?话,赵旻听得一愣一愣的。 “为夫只要阿旻一人,”萧忌舔了舔小?孩儿的眼?皮:“只喜欢阿旻一个。” 赵旻撑着萧忌的肩,起身,浓稠的长睫轻轻一颤,圆润清澈的双眸看着萧忌的薄唇,俯身轻轻吻上:“夫君不?说这些了,说多了阿旻脸烧。” 小?孩儿说话认认真真。 也可可爱爱。 萧忌应了声,抱着怀里的小?孩儿起身,将人直接压在书案上:“那便?不?说了——” “嗯?”赵旻推搡着萧忌的心口,自己的衣带被萧忌轻轻一扯,温热的大掌便?握住了自己的腿根:“夫君?” 赵旻刚刚缓过来,懵懵的看着萧忌:“夫君你?做什么?” 萧忌:“……” “阿旻已经出了月子,为夫问过白聿阿旻的生子药已解,以后不?管为夫给阿旻多少,阿旻都不?会再有孕了。” 赵旻:“是……好像是这样。” 萧忌嗯了声,含住小?孩儿柔软的唇瓣,轻轻吮了下:“所以,今日为夫无事?,阿旻要不?要?” “不?要!”赵旻推开身上的萧忌,揪着自己的衣摆,脸羞的通红:“这里是夫君处理朝务之地怎可白日宣淫,再者说阿旻虽然不?生夫君的气了,但也没准备好这么快就和夫君同房。” 萧忌蹙了蹙眉,起身,帮赵旻系好衣物:“嗯。” 萧忌失落回道:“阿旻若不?愿意,那便?不?做,没事?的。” “嗯……”赵旻整理好衣物,看着神色有些阴郁的萧忌:“嗯?” 萧忌脸上淡淡的,方才?浓烈的情?绪荡然无存,又成了冷峻矜贵的佛子。 赵旻咕哝道:“夫君,你?怎么了?” “乏了,但政务颇多,为夫不?能懈怠。”萧忌勾着小?孩儿的手,卖完惨便?起身,唤了殿外?的小?太监去催长宁侯。 小?太监得了令,纳闷的不?行,明明方才?冯公公也交代了陛下肯定两个时辰内出来,他们便?放松懈了些,怎么突然又要去宣长宁侯。 虽然疑惑,但也不?敢慢,匆匆下了玉阶。 赵旻缓了少顷,“夫君,那你?办正事?吧,阿旻先回府照顾阿念了。” 萧忌扯了扯唇角:“……” 握紧了小?孩儿的手:“不?可。” 第80章 第 80 章 萧忌不?许赵旻走, 赵旻自然没走掉,又陪着萧忌进了殿。 只不?过,这?次萧忌并没有在亲亲他抱抱他, 而是一头扎进了繁忙的政务中。 赵旻曾经长伴萧忌身侧,那时候萧忌还是摄政王,手?头就有处理不?完的政务, 而他什么都不?懂,只能安静地陪在萧忌身边, 给他研磨,给他倒茶。 想不?到,短短一年不?到, 眼瞧着还有就要入深秋,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小太监走后,赵旻便坐在萧忌身侧, 帮他整理满书案的奏折。赵旻识字不?多, 但也能?看得出来, 萧忌面前大多折子?都是请辞的。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萧忌摄政之时,内阁培养的都是自己的人, 他走了之后内阁便用了平庆帝时期的旧臣,和?一些站在宣隆身边的臣子?。 现在,萧忌走到了最后,内阁朝堂,乃至整个?大宗都要大洗牌。 “夫君?”赵旻将折子?掀开,平整放在萧忌面前:“眼下朝政还不?稳固,真的能?让这?么多人请辞回家吗?” 朝廷也不?过是一个?需要人来运作的群体, 若按照赵旻的想法,好像和?京师城内的茶楼也差不?多, 都是需要各司其职运转。 现在,这?么多人都走了,朝廷岂不?是要瘫痪。 萧忌捏了捏眉心,吁了口气:“是。”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这?道理谁都懂,在朝堂上也同样?适用。为夫早些年的行事?作风,颇为急躁了些,这?时候那些曾经依附——不?管是不?是自愿依附宣隆的人,都怕为夫这?把?火烧到他们身上。” 赵旻:“那可如何是好?” “压着,”萧忌:“自然不?能?让他们都走了,为夫可以一个?一个?劝。” “嗯?”赵旻有些诧异,抬眸看着萧忌。 男人脸上一筹莫展,看来是真的为难。但是他没想到,萧忌方才说的是一个?一个?劝,而不?是以暴制暴。 赵旻舔了舔唇珠,“夫君真的变了好多。” 以前的萧忌,不?能?说鲁莽,但也不?是这?样?事?事?细无巨细件件斟酌之人,尤其是朝事?上。他陪同的时候,也见识过萧忌的臭脾气,若是有一点不?顺心,火气能?烧一夜,常常折腾的他下来不?床。 赵旻思索之余,宣政殿门前有小太监传来话:“陛下,长宁侯已到。” 赵旻收了收思绪,“夫君,阿旻先避一避吧。” 若是赵旻没有记错,长宁侯应该是皇后长孙氏的父亲,是萧景驰的祖父。这?场宫变下来,成王败寇,长宁侯与萧忌的关系自然不?用赵旻猜想,定是不?好的。 “不?必,”萧忌挥手?示意小太监传人进殿。 而后,整理的衣物,正色看着赵旻:“阿旻陪着为夫就好。” 赵旻:“好吧。” 少顷,宣政殿的门被打开,一道白光照在地上。几?个?小太监扶着已看着已经是知天命年龄的男子?,踉踉跄跄走进殿内:“侯爷,您慢着点。” 等?人走进了,小太监扶着男人下跪,但是男人好像是喝多了,怎么都不?肯跪下去:“放开老子?!” “老子?是长宁侯,是先帝爷亲封的爵位,是国?仗!” “有本事?萧忌你就杀了本侯!老子?到了地底下要讨个?公道!” 长宁侯大放厥词,小太监们吓得战战兢兢:“侯爷,侯爷喝多了,陛下方才冯公公从迎春楼将侯爷请过的,这?……” 萧忌轻哼了声:“松开他。下去。” 小太监如获大释,松开了人,吧嗒一声,醉酒的男人失去依靠匍匐在地。 书案前,萧忌危襟正坐,一举一动皆有帝王风范。一双妖异的金瞳冷冷睥睨,地上的长宁侯虽然喝多了,但是不?至于失去理智。 与男人对视,吓得他后颈冒出阵阵冷汗。 但人就是这?样?,已经知道自己没有退路,越是害怕就越是张扬:“来,杀了本侯!” “你一个?突厥人的种,竟然有脸面坐在这?里!” “哈哈哈老夫只恨自己当年没有直接杀了你!” “宣隆那个?没用的东西被你弄死了,本侯的女儿也被你杀死了,下一个?你是不?是要杀本侯的外孙!” “萧忌你的位置来的不?正,若杀了太子?,你要遭天谴!” 赵旻咬了咬唇,握着萧忌的衣摆。 简直太过分了。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他们从未懊悔自己对萧忌做过什么,只会一味的指责。 “说完了吗?”青年帝王不?怒自威,“当年之事?朕已然翻篇,不?与你计较今日?殿上口放厥词之事?,辽东少个?知府你去。” “至于太子?,朕自不?会杀他,朕要他去西北,替朕守大宗边境。” 长宁侯没想到萧忌今日?宣他,不?是给他安罪名,他一骨碌从地上起?来,瘫坐在地:“你不?杀本侯?” 萧忌:“杀你?” “朕现在正是要收买人心的时候,杀你只会坏事?。朕不?杀你,不?代表放过你,辽东距京师不?过半月的路程,你的一举一动皆在朕的眼皮下,朕劝你安分守己,亦保你晚年无虞。” 说罢萧忌支颌,沉沉道:“来人,抬走。” 帝王话音刚落,几?个?小太监就冲了进来,将地上一脸诧异的醉汉拉了起?来:“侯爷,走吧!” 长宁侯突然一挥手?,仰天长笑几?声,情绪又急转直下泪流满面,“本侯能?自己走!” 说罢,便起?身踉踉跄跄地离开。 大殿又重?新安静了下来。 赵旻吁了口气,看着身边眉心微微蹙着的萧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夫君……” 是不?是如今朝中大部分人,都像今日?的长宁侯一样?,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在萧忌面前痛骂一番,最后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萧忌轻轻靠着,支颌,微微阖着双眸,把?手?轻轻抚在赵旻手?上,淡淡道:“夫君无碍。” 嘴上说着无事?,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想要人哄。 赵旻的心漏了一拍。 …… 下午从宣政殿回到王府。 赵墨来了一趟,与赵旻在聊了一会儿,便进了书房和?萧忌商议朝事?。 天色渐渐沉下,赵旻和?云泉白绒在降雪阁内乘凉。 白绒抱着萧念,高兴的不?得了,时不?时凑到赵旻身边“赵旻,小小旻好像胖了一点,你是不?是喂他吃你的-奶了——” 赵旻思绪正飘着呢,被白绒一句话拉回来。赵旻连捂住白绒的嘴:“阿绒,这?种话……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呢?!” 白绒不?理解:“本仙人是小小旻的大夫,自然要知道他平日?都吃什么,再者说了,我?给你上药的时候都发现了——” 赵旻:“不?许说!” 赵旻蹙眉,从白绒手?里抱过来儿子?,“没,没吃,有奶娘呢,不?都一样?吗?” “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白绒努努嘴:“罢了罢了,直到你不?喜欢提这?些,不?过你若不?喂,我?给你开点药,你用上身子?恢复的快。” “你抱着吧,我?去拿去,早就做好了。” 赵旻:“……” 没心思搭理白绒,抱着儿子?在院子?里散步,奶娘便过来抱萧念吃奶了。 赵旻便回到亭子?里休息,一会儿白绒又出来,真给了他一支药膏便跟着云泉去看萧念了。 赵旻的心思都在萧忌身上,收了之后,便在亭子?里等?赵墨。 足足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赵墨才从萧忌书房出来。 只见两人脸上都带着疲态,赵旻过去,赵墨才调整了一下情绪:“阿旻。” “今晚哥哥便在府上吃饭吧,”赵旻:“天色也不?早了。” 萧忌:“阿旻,朝中还有要事?需要做。” “嗯,”赵墨不?日?就要随萧景驰出发去西北,眼下能?帮萧忌处理的事?情,就尽量做了,“哥哥今晚还有事?情,就不?吃了,改日?——” “等?哥哥空了,阿旻和?阿念去府上吃,哥哥亲手?做。” 赵旻:“竟这?么着急了?” “那哥哥去忙吧。” 赵墨还没和?赵旻说要去西北的事?情,吁了口气,一股气都交代完了才离开。 这?边赵墨刚走,赵旻就有些着急的问萧忌:“哥哥是非走不?可吗?” “朝中事?务竟如此繁忙。” 萧忌脸上也带着疲态,乍一眼看上去像是很久很久没有休息好了。实际上确实如此,萧忌从西北回来之后便一直连轴转,再加上打了一场仗,又要劳心朝廷。 铁打的人也顶不?住。 “西北有大宗境内最长的边境线,夫君只有交给信任之人才能?放心,”萧忌拉着赵旻坐下,眼神中流淌着些许无奈:“赵墨和?太子?是最适合,也是唯一能?治理好西北三州的人选。” “且现在京师的情况复杂,太子?也不?适合留下来,赵墨与他亦师亦友能?帮他。” 萧忌无奈道:“京师这?里,夫君还能?挺一挺。” 赵旻听萧忌这?么一番话,除了心疼还是心疼,一把?扑在萧忌怀里:“辛苦夫君了。” “不?辛苦。” 萧忌抱了抱小孩儿,少顷掌顺着青年窄细的腰,在小孩儿背上游走一遭,突然道:“阿旻身子?好像软了很多?” 赵旻:“嗯?” “这?里,”萧忌托着青年的臀,道:“更软一些。” 赵旻:“……” 好像知道萧忌在暗示自己什么了—— 赵旻垂眸,小声咕哝了一句:“夫君,今晚阿念和?奶娘睡。” “嗯,”萧忌应了声,掀了掀眼皮,揉着青年的腰际:“但为夫累了。” 萧忌压低了音,贴着小孩儿的耳际,正色道:“阿旻可否自己来?” 完结+番外 第81章 阑珊灯火处 赵旻舔了舔唇, 微微侧目看着萧忌:“夫君……” 看来萧忌是真的累了啊。 “嗯?”萧忌握着赵旻的手?,轻轻一夹:“怎么?” “阿旻不愿意?” “不是?,”赵旻摇摇头:“阿旻只是觉得你好幸苦。” 赵旻是?真的心疼萧忌。 想象一下, 从西北回来面前?这个男人心里就装着他的心事。 平心而论赵旻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发现萧忌这几个月来有些?奇怪呢?那是?因?为自己到了产后期,萧忌几乎每日守着他寸步不离,晚上按摩哄睡, 事事亲力亲为根本抽不出?来时间?。 即便这样了萧忌还计划着要背水一战。眼下看是?萧忌赌赢了,一切都好?起来了, 可若是?萧忌输了,那便是?他的命。 殚精极虑至此,房事都不想动了。 小孩儿说罢, 浓稠的长睫一垂,耳尖红了起来,乖巧的模样看着人心暖了几分。 乖乖的, 认认真真的。 萧忌有几分后悔方才‘卖惨’过力了。 “夫君没事, ”萧忌顺着小孩儿的背, 蹙了蹙眉心,安慰道:“乖, 夫君不累。” 赵旻蹭了蹭眼泪,伏在萧忌肩上,抬眸与他对视:“阿旻……阿旻可以做……夫君躺着就好?。” 萧忌:“……” 滑了滑喉:“嗯。” …… 眼下已经入了秋,夜晚天气凉爽。 赵旻洗漱完有点畏冷,裹上了鹤氅。 王总管让小厮将?热水送到了内殿的,方才赵旻洗漱完,便又换了热水。 不过都是?一起烧的, 等他洗完可能都有些?凉了。 想到这里,本来准备用些?白绒给的药膏的赵旻又去拿了件氅衣, 掀开珠帘,来到浴桶前?,将?衣物挂在了竹纹玉质屏风上。 头里正在洗漱的萧忌好?像听到了他的动静,喊了声:“阿旻?” 赵旻停住脚步,“阿旻给夫君拿了件衣服,这会儿天有些?凉了。” 赵旻话?音刚落,只听见哗啦啦一声,少顷萧忌便只拿着一块浴布出?了浴桶。男人身材颀长,背光而来,身上带着湿濡的水汽,极有视觉冲击。 赵旻耳尖一红不等萧忌出?门,他就匆匆回了卧房。 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萧忌便大?咧咧地敞着氅衣,赤足走进内殿。 男人乌黑的长发还湿着一块巴掌大?的浴布搭在颈间?,水痕顺着麦色的肌肤滑落。 赵旻眉心一紧,拿了快浴布上前?,变成了乖巧懂事的小妻子:“夫君头发还湿着呢。” 萧忌淡淡“嗯”了声,顺势拉着小孩儿的手?将?人拦腰抱了起来,大?刀阔斧往床上去。 “嗯?” 赵旻身子一轻,再睁开眼,自己被萧忌按在腿上。 男人带着凉意的鼻尖往自己的脖子里探,赵旻咕哝道:“夫君,阿旻先给你擦擦干净。” 萧忌有些?急躁地应了声,手?扶在小孩儿腰间?,那不堪一折的腰似乎又软了许多,像一块温软的玉又像是?一节细腻的绸缎。 赵旻小手?里揪着一节浴布,擦着擦着就没力气了,可怜兮兮的伏在萧忌肩头:“夫,夫君不亲了。” “嗯,”萧忌嘬了最后一口,单手?托着人,掀开了自己腿上盖着的薄薄一层衣物。 握着小孩儿的软腰,有些?急躁的唤了声:“乖阿旻。”又低声道了句不能入耳的荤话?。 赵旻:“……”脸一下爆红! 小手?推搡着萧忌:“不许。” 小孩儿舔了舔唇,带着一丝怒气羞怒羞怒地看着萧忌,命令道:夫君不许……不许乱说。” 萧忌低吁了口气,沉沉“嗯”了声:“不说。” 赵旻反应了一会儿,但萧忌想要他做什么的意思明显不过—— 但是?他确实是?答应了萧忌的。 一个多时辰后。 赵旻颤着肩头,吐着舌尖,绷着身子缩在萧忌怀里,气喘吁吁:“夫君,真的不许咬了……” “这是?什么?”萧忌把玩着方才赵旻拿着的药膏,看样子像是?白绒给的。萧忌想起之前?,白绒做的安神香眉心微微一紧:“难道是?白绒给阿旻的?” 萧忌说话?的时候便安静下来了,他缓了口气,“是?,今日白绒给阿旻的。” “阿念现在身边有奶娘在,用不上阿旻了,但是?产后的身子有些?特殊,”赵旻说着,垂眸,看着萧忌捏着他。 赵旻咬了咬唇:“用一些?药,能舒服一些?,不过不用也行……阿旻问过先生了,男子到底与女子不同,就是?不涂药,忍个几日就消下去了。” 萧忌双指突然并?拢,“嗯?” 又俯身轻轻在小孩儿脸颊落下一吻:“用不上。” 赵旻头皮都麻了,小手?死死揪着萧忌的头发,推搡他的脑袋:“夫君…夫君阿旻要生气了……” 赵旻这次真的生气了,见萧忌不肯住手?,俯身吻上在萧忌唇上,乘其不备咬了一口,尝到了点血腥味儿。 萧忌只是?淡淡‘啧’了声,舌尖卷着带着血渍的津液,一把抱着小孩埋进了被褥里,哄人:“乖,为夫错了。” 赵旻:“……” 舔了舔唇。 赵旻发泄完,后知?后觉,又有点心疼萧忌的嘴巴了,但是?萧忌确实过分,他煽动长睫毛咕咕哝哝问了一句:“萧忌你你疼不疼……” 真气了?夫君也不喊了。 不过小孩儿咬人比哭的强,以前?总哭,哭了便更难哄也摸不清他的性子,重不敢重,轻不敢轻,实在难受。 萧忌轻笑了声,揽着小孩儿的腰,将?人按在身下,“不疼。” 又舔了舔小孩儿的唇角:“阿旻多咬几口,夫君甚是?喜欢。” 赵旻:“……” “什么啊……” 真的心疼:“哪里有人喜欢被咬的,多疼啊。” “不疼。” 赵旻的性子就是?这样,被逼急了就是?想亮出?獠牙的小兔子,气呼呼地咬你一口又心疼的不得了,吹吹气儿哄哄,乖乖巧的模样想让人欺负的不得了。 萧忌便探了舌,勾着小孩儿的舌尖深入纠缠着津液森*晚*整*理。 后半夜便不止是?唇了,帝王手?臂上一连串儿的牙印。今夜好?像新婚燕尔,即使被咬的满身牙印也是?兴致盎然。 但,许是?有半个月不能上床了。 …… 十多日后,简单的办完登基大?典,赵旻跟着萧忌搬到了宫里。 内阁暂时稳了下来,赵清民依旧任首辅,但萧忌又提拔了前?年同赵墨一起中了进士的李进修进了内阁,以做制衡。冯弘重任司礼监掌印辅内阁一起处理朝事。 朝堂上安定下来,西北便亟需规整。萧景驰领封西北三州,三日后与任西北总督的赵墨一起去临州。 这日,中秋节。 往年中秋佳节宫内都要设宴,但今年国运不济,连出?了好?几桩战事不说,宁德县涝灾辽东蝗灾,百姓们?过的艰难,萧忌又刚刚登基便一切从简。 这个简,可谓是?简中至极了。 先有千年前?的先祖皇帝,带着朝中百官扛着锄头下地种田,获节俭美誉;近有大?宗天子戴孝百日,粗茶斋饭,祭祀宴会一切罢免。 天子尚且如此节俭,朝中百官也不敢铺张,这个中秋节过的也简单极了。 京师不设花灯,百姓们?就自己准备油灯,但好?在也热闹了一番。 酉时,京师城内,欢喜一片。 但城东的尚书赵府今夜却十分清净。 府内。 得了几日清闲的尚书赵大?人赵墨穿了轻便的衣裳,跟着府里的嬷嬷们?一头扎进小厨房里,弄得满脸是?灰。 这时候,小厮慌慌张张从外庭赶了过来:“老?爷!老?爷!” 赵墨闻声,抹了把汗,从小厨房出?来,看着小厮这般慌张的模样眉心一蹙,正色严厉道:“作甚如此慌张,还有没有规矩。” 小厮也想不慌张,但是?天子大?驾光临,他不慌张也不行啊:“是?陛下,陛下和帝后来了!” 赵墨眼睛一亮:“阿旻来了?” 喜悦之情难以遮挡:“快,去接客。” 赵墨说着,掀开衣袍,动手?抹了把汗:“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明明交代过的,饭菜要过了酉时才能做好?。” 自言自语:“罢了,许是?阿旻许久未见兄长了。” 赵墨脸上带着笑意,大?步流星,小厮都跟不上了:“忘了提醒老?爷了,老?爷脸上还都是?黑灰呢!” “老?爷,您慢点!” 今夜是?家宴,赵旻特意和萧忌很低调,只带着几个护卫抱着儿子来了。不想因?为他们?来了,整个赵府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小厮端着茶,好?好?走着能撞墙、嬷嬷们?又是?行礼又是?叩首,小丫头们?头都不敢抬了。好?像他与萧忌是?阎王爷驾到来索命的般。 无奈,赵旻只能从身边一身玄衣的天子手?里抱过来儿子:“夫君,你进屋吧,你在院子里嬷嬷们?做不了事情。” 萧忌:“……” “好?。” 这边,萧忌话?音刚落,欲转身进殿,结果甫一回头见一身劲装的少年手?拎着一网青蟹进了赵府的门,边走边咧着嘴欢笑:“太傅,街上有卖螃蟹的——” 萧忌见了少年,压低了眉淡淡道:“朕今日过来赴宴。” 萧忌说罢,萧景驰显然是?没意料他回来,有些?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而后,少年脸上绽了个轻快的笑:“陛下先坐,孤和太傅去准备准备。” 萧忌抬唇,“去吧。” 赵旻在庭院里候着,少顷,见一素衣人影从内院的拱门处急匆匆过来。 人影路过竹林,便放慢了速度,似乎还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这才迈着儒雅十分地轻快步伐走过来。 赵墨到了前?院,便远远地瞧见赵旻抱着孩子,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襟,吁了口气才走进。 却不想刚到青年跟前?,便听见青年低笑一声:“哥哥,你的脸上怎么弄的?” 赵墨:“嗯?” 抬眸,看着赵旻清澈的双眸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赵墨拂袖在脸上蹭了蹭,把雪白的脸皮都蹭红了,也没能把眼角的灰尘擦干净。 赵旻还是?第一次见赵墨这般‘狼狈’:“哥哥帮阿旻抱着阿念。” 赵墨知?道自己今日是?出?丑了,索性认了,淡淡一笑,走了一步到赵旻跟前?,将?萧念抱在怀里:“好?阿念,几日不见就这般重了。” 赵旻拿了帕子将?赵墨脸上的灰尘擦掉,看着自己的眼前?一幕,心里觉得甜滋滋的。再过几日赵墨和萧景驰就要去西北了,这一走没一年半载怕是?见不到面了。 赵旻:“他最近吃的多些?。” “哥哥,让奶娘抱着他玩儿吧,阿旻想和你说说话?。” 赵墨逗了怀里的小侄子,却没能逗乐,还眼见小家伙皱了皱眉头,立马就要哭了。赵墨只好?将?孩儿交给赵旻身边随行的奶妈:“劳烦。” 奶妈接过,便进了房间?喂奶。 赵旻和赵墨边走边聊,转眼间?便走到了小厨房。赵旻倒是?想起在金陵的时候,赵墨给自己做过一碗元宵。 赵旻看着忙碌的嬷嬷,好?奇问:“哥哥今日要做什么?” “江南的家乡菜,不知?阿旻喜不喜欢,一会儿尝尝?”赵墨出?生江南,长在江南,但是?却不怎么爱吃清淡的江南菜。赵旻才是?他母亲的亲儿子,父亲母亲喜欢吃的东西,想必赵旻都回喜欢。 想到这里,赵墨仰头看着天上的满月,如今父母在天之灵,应该可以瞑目了。 赵旻的心里没想那么多:“哥哥的手?艺都不错。” “哥哥以后去了西北,阿旻就吃不到了,今日要多吃些?。” 赵墨:“好?。” 晚膳用罢,萧念又睡觉了。 赵墨提议去街上走一走,恰好?来的之后白绒和白聿也一起过来了,只不过没来府上去街上玩儿了。 这会儿时候也不早了,一会儿去了街上正好?接上白聿和白绒一起回去。 但萧忌毕竟刚刚登基,大?势不稳,赵旻陪着萧忌只在轿子里坐着。赵墨和萧景驰师徒二人步行。 到了京师闹市,沿途摆满了卖花灯的小摊子。 赵旻掀开车帘,透着一方视野往外看去。 萧忌攥着小孩儿的手?,诱惑道:“阿旻当真不想下去走走?” 赵旻摇了摇头:“还是?不了,今日拢共没带几个京卫军,若真是?有刺客,就算是?伤不了夫君,伤了百姓引起骚乱也不好?。” 他们?乘坐的轿子是?很低调,仅有一匹马拉着,马夫也不是?宫里的人。 一切都是?为了降低被刺的风险。 萧忌只好?道:“好?吧。” “高处不胜寒,以后这样的日子阿旻要和为夫过一辈子。” 萧忌说着,攥着赵旻的手?,有些?无奈的语气:“阿旻可会厌倦?” “嗯?”赵旻闻言蹙了蹙眉心,“夫君怎么会这般想?阿旻自然不会。” “再者?说了,今日只是?个特殊情况,” 赵旻放下帘子,攥着萧忌的手?:“夫君以后不是?说还要带阿旻去游行吗?” 赵旻:“不是?时时刻刻都要这般小心的。” “确实,”萧忌:“那今日倒不如放纵一下,夫君护着阿旻,不会让阿旻出?事的。” “啊?”赵旻:“明明是?夫君说长宁侯的势力还未完全?除去要小心行事的吗?” “还是?算了。” 萧忌:“走吧。” 赵旻话?音刚落,就被萧忌攥住了手?腕,直接拉着下了轿子。 出?宫的时候,他们?就拿了帷帽出?来,下了车萧忌就帮他戴上的帽子:“就在附近走走。” 赵旻:“……” 手?被萧忌攥着,突然觉得好?像什么都不怕了,“嗯嗯。” 萧忌说是?要在马车附近走走,结果一下车就没了桎梏,沿着贩卖河灯的小毯摊子一路走到了闹市。 人群川流不息。 转了一半就看到了白绒和白聿在买花灯。 赵旻怕白绒缠上来引人注目,便拉着萧忌又回去了。 到了亥时,人群渐渐散去,白聿和白绒也被京卫军带上了马车。 赵旻和赵墨告别之后也带着萧念回宫了。 远去闹市,轿内有些?昏暗,赵旻靠在椅背,小手?掀开帘子。 月光斜撒进来,落下他的脸颊上。 萧忌捏着他的指节把玩,淡淡问:“阿旻看什么?” “满轮望舒。”赵旻想起第一次见萧忌的时候,那晚上他回侯府也如今夜,心里有了些?期盼。彼时天上的满轮望舒似乎也是?这般明亮—— “满月有为夫好?看?”青年帝王音色淡淡,少顷松了他的手?抚,继而抚上了他的脸颊。 那双流光溢彩的金瞳含情脉脉望着他,与月光相比似乎更胜一筹。 帝王不满道:“阿旻,看为夫。” 赵旻:“……” 靠在萧忌肩头,咕哝了句:“都差不多嘛。” 后续番外 【双白?】封侯迎妻 —— 距离萧忌登基当了皇帝到现?在已经过?去两年时间了。 作为萧忌和?赵旻儿?子?的家?庭医师常住京师的白?绒, 最近有件事情非常苦恼。 两年前,萧忌刚刚当上皇帝,大宗好多事情都忙不过?来, 赵旻的身体又不是很好, 身边很需要像他这样的年轻有为、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精通蛊术的医师保驾护航。 但是之前他答应白?聿,若是赵旻的病治好了,他便跟着百聿回西北。 萧忌现?在的皇位是坐稳了,还?改了国号,大宗朝变成了旻朝,他们小?两口的日子?过?的别提多开心了。 萧忌赵旻过?的好了,他白?仙人尝千草也跟着沾了光,小?日子?悠哉悠哉。于是回西北这件事一拖再拖,到现?在已经拖了整整两年了。 这日, 白?绒领着萧念在花园里玩儿?,白?聿突然过?来说萧忌有事情要找他,他便去了。 ~ 一个时辰前。 “阿念!这个是毒虫, 不能吃哒!”白?绒拎着萧念在御花园里炼蛊虫,一不留神儿?自己的毒蝎子?就?被小?家?伙从罐子?里倒出来了,吓死人辣! 两岁的小?团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 但是已经有了萧忌做什么都凶凶的气?势:“小?王知道辣!” 萧念手里刚刚拿到的蝎子?就?被可恶的白?绒抢走了! 萧念做做样子?整理自己的衣物, 好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重的偷感:“泥放心叭!小?王怎么会喜欢辣么辣么好玩儿?的毒蝎子?,瞧把你吓得,罢了,你若是想玩儿?就?玩儿?,小?王是不会和?你计较哒!” 白?绒已经对萧念的态度见怪不怪, 小?家?伙总是有一些稀奇古怪的脑洞,比如?刚刚, 若是他没拦着,小?家?伙已经回把他的毒蝎子?放在解毒的蛊虫罐子?里,然后盖上盖子?看看是毒蝎子?把解毒的蛊虫毒死还?是解毒的蛊虫把毒蝎子?的毒针咬掉! “诺,”白?绒把罐子?里的毒蝎子?加出来一只让后又取出来一条解毒的药虫:““咱们把他们放在草地上,看看它们谁更厉害?” 小?王爷偷偷低下昂贵的头颅,“嗯?” “既然你想玩儿?,小?王就?陪你——”小?团子?掀开衣物,优雅地蹲在草地上:“快点快点。” 白?绒:“……” “哇,好像都很厉害!” “那?当然,本仙人可是尝千草,比尝百草还?厉害十倍!” “你快再放几个毒蝎子?。” “知道了,知道了,不许戳我屁股。” 白?聿从宣政殿过?来找萧念上课,甫走到花园,便看到白?绒撅着屁股和?小?王爷在玩儿?蛊虫。 少年的身子?纤细柔软,不堪一折的腰下是绵软的云团丰腴圆润就?这么直勾勾的翘着。 “毒蝎子?大战解毒虫第三回合!”白?绒站在毒蝎子?阵容,眼下他和?萧念的蛊虫就?只剩下最后一只了,一局定胜负的时候—— 屁股上突然传来痛感。 “啪”的一声。 白?聿不知什么时候来了,站在他身边,一双看谁都蔑视的蓝色双眸正静静看着他。 正经的好像爱打?他屁股的人不是他白?聿一样。 白?绒揉了揉屁股,看着一身白?袍气?质矜贵的白?聿,气?不打?一出来:“你打?我屁股做什么?” 白?聿这小?子?怎么穿什么都这么好看! 自己的失败虽然气?馁,但别人成功格外让人不开心。 白?绒想起?上次去玩儿?,竟然有姑娘给白?聿果子?不给他,就?更生气?了! 白?聿看着草地上的蛊虫,又捞起?来小?王爷:“陛下在宣政殿有事找你,我带小?殿下去上课。” 白?聿说罢。 “放开小?王!”小?王爷张牙舞爪,但是稳稳被夹着,这样他太太太丢脸辣! 白?聿应对自如?:“王爷,古人云,一日之计在于晨。您难道想在下次考核中输给李尚书他表弟家?的堂孙的弟弟吗?” 白?绒:“……” 萧念:“…………” 被夹着的小?团子?:“罢了,小?王也累了,你愿意夹着小?王便夹着叭!走吧去上课!小?王绝对不能输给李尚书他表弟家?的堂孙的弟弟。” 白?绒:“……” “嗯,”白?聿将萧念放下,收拾了蛊虫,拿给白?绒:“哥哥带小?殿下走了,阿绒下去回府——” 白?绒:“……” 听了白?聿几句话小?脸儿?一红:“知道了!” 白?聿和?萧念远去,白?绒调整了一下情绪去了宣政殿。 ~ 好了。 时间拉回来,现在是一个时辰后。 白?绒现?在京城宅子?里,坐在家?里一千多平的豪华庭院里吃着从南海快送来的新鲜水果,十分纠结刚刚萧忌给他的问题。 小?厮阿豆屁颠屁颠的围着白?绒:“少爷,您作何叹气?啊!难道是炼制的虫子又失败了吗?” 白?绒摇摇头:“那?倒不是。” 小?厮:“那?是您买的香膏又被大少爷用完了吗?!” “今日小?的再去一趟迎春楼——” 白?绒气?不打?一处来,“去去去别烦本侯——” “侯?侯爷?!”小?厮惊掉了下巴:“小?少爷封侯辣!” 白?绒:“哎呀哎呀也没那?么夸张辣!” 萧忌要给他爵位。 不仅如?此,还?给他一个官当——太医院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相当于什么!萧忌这是要给他花不完的钱!让他一辈子?留在京师吃香的辣的,让他有研究不完的蛊虫! 还?给他调很多太医让他培养自己的团队! 但是他答应白?聿了,等萧忌和?赵旻彻底安定下来,他就?随白?聿回西北。 可是,一边是花不完的钱,一边是自己要遵守的承偌。 还?真是难以抉择—— 白?绒:“你说本侯,这么自称是不是很霸气??” 小?厮懵懵的:“就?很拽!侯爷您已经被封了吗?” 白?绒摆摆手,谦虚道:“哎呀,也不是现?在了,还?要等几天,萧忌让宫里头准备准备~” “不过?话说回来,本侯……不本仙人已经答应你们大少爷回老家?发展了。” 白?绒趴在桌子?上,小?声咕哝:“我要是说不走了,留在京师,你说按照大少爷的脾气?,他会不会生气??” 小?厮:“怎么会呢!” 小?厮:“哎呀,大少爷最最最听小?少爷您的话了,最多你们香脂膏再多用?一些嘛!” 白?绒:“…………” “兄弟你说的有道理。” 白?绒:“我用?美人计?” 小?厮跟着白?绒两年多了,大少爷小?少爷的关系他知道的清清楚楚,他们其实不是兄弟,他们是一对儿?龙阳夫妻,只不过?为了避嫌,非要对外说他们是兄弟。 小?厮:懂,都懂。 契兄弟嘛。 夫妇间的小?情趣,可以理解哒~ 小?厮脑瓜一亮,蹙眉,神情凝重:“小?少爷,小?的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绒:“说!” …… 傍晚,白?绒洗漱完换好衣服跑到了白?聿的房间钻到被窝里等着。 他与白?聿其实‘双修’了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体内都有白?氏自小?种下的蛊虫,蛊虫会让他们的肤色和?发色一直保持很白?,虽然没什么副作用?,但发作起?来还?是挺难受的。 所以,每次不舒服的时候,他都会和?白?聿睡觉。 爽一爽就?忘掉身上不舒服的感觉了。 至于第一次,他们是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白?绒已经忘了。 反正白?聿比他喜欢‘双修’ 白?绒等了差不多一个多时辰,都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辰了,他觉得身上一凉,一个激灵就?醒了。 白?绒揉了揉眼,发现?白?聿已经洗完澡了,穿着一件绯色的绸缎里衣。 白?聿和?他都很白?,肤色显眼,穿深色就?显得更白?了。 白?绒蹙眉,裹着被子?,勾了勾白?聿的衣带:“你怎么你也换了件寝衣?不是喜欢白?色吗?” “不好看?”白?聿挑眉,攥着白?绒的手腕,细细揉捏,反问:“哥哥以为阿绒喜欢哥哥穿成这样伺候阿绒。” 白?绒:“……” “也没有不喜欢。”今天晚上毕竟是要讨好白?聿的。 白?绒轻轻咳了声。第一次主动讨好白?聿,还?有点不习惯。 白?绒慢吞吞掀开自己身上的被褥,把自己身上穿着衣服给白?聿看:“白?聿,本仙人今晚要和?你商量一件事。” 白?聿垂眸,目光落下少年身上纱质的寝衣,喉头微微滚动:“嗯?” 白?绒:“你不喜欢?” 好像和?小?厮说的反应不太一样?白?聿怎么一点都不主动? 按照他的计划,百聿现?在应该狠狠扑上来,撕碎他的衣服呀! “什么?”白?聿神情淡然,故意不碰白?绒:“喜欢什么?” 白?绒:“!” “本仙人的寝衣啊?你没看到吗?薄纱的,摸起?来很舒服的,你摸摸就?知道了。” 可恶!白?聿这个笨蛋,就?然看不出来他是故意穿的。 白?绒一把拉住白?聿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舒服吗?好摸吗?” 白?聿,指腹微动,评价道:“尚可。” “到底什么事?” 白?绒:“……” 白?聿好像没有爽到…… 白?绒不信邪,解开带子?,拉着白?聿跨坐他腰间,蹭了两下:“你不喜欢本仙人的衣服?” “你不会不行了吧?” 白?聿:“……” 捏着少年的腰,不许他乱动:“说。” “就?是,就?是萧忌今天找我,其实是想让我以后都留在京师——”白?绒:“哎呀我知道我答应你一起?回西北,但是萧忌给的太多了。” “所以呢?”白?聿:“你就?准备这些?” “讨好哥哥?” 白?绒:“……” “我又不知你喜欢什么,都是阿豆的主意……你不喜欢就?算了。” “好了,说正事,你要是不想我留在京师,我就?和?你回去……本仙人不是说话不算数的人,你救了赵旻,我很感激你。” 白?聿:“……” 随手拿了瓶香脂,双指忙活,一边一本正经的问白?绒:“你感激哥哥,所以可以放弃京师的好日子?,和?哥哥回西北?” “仅此而已?” 白?绒小?手揪着白?聿的肩头,抓了好几道红印儿?,嘴里哼哼着:“嗯。” “我是讲信用?的人。” 白?聿蹙了蹙眉心,又探一指,咬牙沉道:“好。” “那?便不回了。”白?聿:“哥哥不需要你感激——” “为,为什么?”白?绒已经坚持不住了,伏在白?聿肩头,爽的他两眼泛眼白?:“你……你这样本仙人岂不是很不讲信用?……” “你换个办法还?债。”白?聿抽出手,湿濡的指尖捏着少年的下颌:“一样的。” 白?绒:“嗯?” 好,好像也对? 反正他真的不想走,他不想回西北了。 那?里只有不开心的记忆。 小?小?的地宫里,白?聿被打?的满身是血,成千上万的蛊虫围着他啃—— 幼年的记忆像是烙铁一般烙在他的心头。 只要回去白?家?祖宅,他总能想到第一次见到白?聿时候的画面。 白?绒被亲了一会儿?,变相也算休息了,伏在白?聿肩头吁了就?气?儿?:“所以本仙人用?什么办法还?你的人情?” “成婚,”白?聿轻飘飘道:“你我今后不能分开,要想赵旻和?萧忌那?般做夫妻。” 白?绒:“?” “你有病吧?”白?绒支起?来脑袋,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白?聿:“萧忌喜欢赵旻他们才成婚的,我又不喜欢你,干嘛要和?你成婚?” 白?聿:“……” “你可知,你我在做的事情,只有相互喜欢才能做?” “……”白?绒:“这个……这个不算吧?” “你不爽吗?”白?绒:“做这个不就?是为了缓解蛊疼吗?” 白?聿懒得和?少年解释了,跻身深进,掐着少年的腰按到底:“不管,若不想回西北,便给哥哥一个名分。” “相公也好,妻子?也罢。” 白?绒:“……” 爽炸了。 “罢了……咱们先忙,一会儿?再商量……” 白?绒弓着脚背,小?手死死抓着白?聿的肩头,爽的他头皮发麻。 空白?之余,白?绒想了想,好像给白?聿一个名分也没什么大事—— 毕竟白?聿真的很会。 ———— 【卓伦】故土 卓伦来到骊山皇陵已经一年有余。 这个月,骊山发了大水,皇陵别苑的排水道被杂草堵上上了。卓伦从附近的村落里找了几个壮汉通水道。临近中午,大家?都累了,躺在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乘凉。 其中有个壮汉随身带着一个看着四五岁的小?童,卓伦洗好了果子?,见那?小?童热的出了一脑袋汗,便喊他:“小?孩儿?,过?来,姐姐这里有果子?吃。” 小?孩儿?本趴在父亲身边,一听有果子?吃,从父亲身上起?来,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看卓伦,又看看自己的父亲。 父亲扇着手里的草扇,“去吧,那?是这里的大官。” 小?孩儿?这才咽了口口水,麻溜跑到卓伦身边,一把拿过?果子?,又一溜烟跑到自己的父亲身边将果子?给了父亲。 父亲拍了拍小?孩儿?的肩膀,咬了一口便起?身去干活了。 约莫一个时辰,那?小?孩儿?吃完果子?,许是觉得卓伦亲近了,或者是因为父亲去干活了自己无聊。小?孩儿?跑到了陵室。 卓伦供奉时,便察觉身后有人,但知道是那?小?孩儿?。等他祭拜完,回眸看去,那?小?孩儿?嗖的一下又缩回去。 卓伦:“……” “这里是我们突厥公主的墓,不像你们中原人这么多规矩,过?来糕点都拿给你吃。” 小?孩儿?听到有吃的,便又探出来闹到,踌躇许久才踏进殿内:“谢谢。” 卓伦吧供奉完的糕点端给小?孩儿?,“你就?在这里吃,不准带走。” 中原人规矩多,在皇家?陵墓偷吃偷拿不是小?事,就?算她不计较,日子?久了也要有麻烦,或手下的人也越发没规矩。 小?孩儿?吃的十分细致,可见只是对糕点觉得稀奇,可见平时并?不会缺少吃食。 旻朝改国号后连年风调雨顺,海上西北贸易畅通,赵墨提议的赋税法改革之后徭役赋税减轻,百姓们过?的也算安居乐业。 卓伦:“好吃吗?” “嗯。”小?孩儿?点点头,咬了一口,“没吃过?。” “自然没吃过?,这几我们突厥人吃的,你们中原人不吃这些。”卓伦:“吃完了一会儿?去前面磕个头,谢谢公主殿下。” 小?孩儿?认字,扫了一眼铭碑:“那?,那?不是珍妃娘娘的墓吗?” “诺,”卓伦将木质的灵位拿了出来,上面有汉字和?突厥语,“看到了吗,希吉尔公主。” 小?孩儿?这会儿?已经放开了,毛茸茸的眉心一蹙,反问:“可是夫子?只讲过?平庆帝和?珍妃娘娘的事,没有讲过?什么希吉尔公主。” “因为你是旻朝的人,”卓伦手里拿着绒布,靠着石碑,曲腿擦拭着手里的灵牌,淡淡道:“我是突厥人,在我眼里希吉尔公主永远是希吉尔公主,不是你们的珍妃娘娘。” “所以……”小?孩儿?道:“所以你才要守墓吗?因为你说的公主殿下?” “我知道你,陛下和?帝后游行的时候我见过?你,你是陛下的人肯定是大官。” 小?孩儿?:“父亲说,在这里守墓的人都是在宫里犯了错的。” 卓伦:“……” “四五年前的事情了,你倒是记得清楚。” “但不全是因为公主殿下。” 小?孩儿?疑问:“那?是什么?” 卓伦的指腹轻轻划过?已经无人识得的文字,感受属于故土的温度,对小?孩儿?道:“你有没有兴趣学?突厥字,以后来这里我教你?” 说罢,卓伦觉得没什么吸引力,又加厚的奖赏:“顺便教你武功,学?会了可是会变得很厉害的。” 后续番外02 旻朝六年, 八月初,正直丰收的?季节。 帝后赵旻和小王爷萧念即将开启南巡的?路程。 这也是帝后大婚后,帝后赵旻第一次离开自己的?相公?, 带着儿子和几位钦差单独出行。 出发?前一日。 长宁殿。 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天子一早从?宣政殿回了寝宫。彼时回去, 却?不见帝后和小王爷的?人。平日里,这个时辰帝后应该在寝殿和小王爷温书。 冯弘随着天子一同进殿,不见帝后和小王爷的?人,立马就唤了身边的?小太监:“帝后和小王爷去何处了?” 小太监话还?没回,青年帝王挥了挥手:“朕不急,阿旻应当带着萧念去画舫了,去备些岩茶吧,帝后爱喝。” 冯弘应下:“是,陛下。” 冯弘这边是见了帝王知道?明日是启程的?时间, 急匆匆从?宣政殿赶过来的?。这几年他在天子身边伺候出来了经验,知道?天子最在意之?人就是帝后,可朝事繁忙, 天子已?经有?小半月没和帝后一起?去散步了。 帝后这一走,就是两三月,可见天子方才知道?后是真的?有?点急了。 不过天子不让去找帝后, 冯弘也不好提, 只是去备茶的?路上派人打听了一下。得知帝后和小王爷在五大营骑马,赶紧让小太监去送了糕点,顺道?在帝后身边提一提陛下。 …… 五大营。 赵旻在马场外,同吏部兵部几个老臣在等着萧念下骑射课。 五六岁的?萧念要比同龄的?孩子高上不少,应该是随了萧忌的?基因, 从?两岁后就开始疯长,不仅是体型上性格也越发?变得独立。 想想, 两三岁的?儿子还?是个糯叽叽的?小汤圆,整日黏着自己爹爹爹爹的?叫,现如今已?经是穿着轻甲,夹着马腹,手持弯弓鲜衣怒马的?少年模样。 赵旻总觉得儿子太过早熟了。 这日是他第一次来五大营看萧念上骑射课,心随着马场上的?儿子身影起?伏。教萧念的?师父是曾经的?辽东大将,此人也同萧忌差不多十几岁就有?了战神?的?称号,赫赫威名。 如今卸甲,便在京师任了清闲的?职位,被萧忌拉过来给萧念当武术师父,既是战神?,教授的?课程自然非比寻常的?严苛。 眼瞧这萧念的?马下围着七八条凶猛的?鬣狗。 云泉就侯在赵旻身边,他知道?他家世子心里放心不下小殿下,便安慰道?:“殿下,咱们小殿下可厉害了呢,云泉跟着来过几次,不会有?危险的?。” 赵旻:“……” 云泉这边说罢,有?半个时辰,马场那边的?马儿也停下了,几只被射杀的?鬣狗被清理走。赵旻这才吁了口气,结果云泉给的?手帕,道?:“这孩子越发?像夫君了。” 云泉:“是啊,小殿下简直和陛下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等过几日咱们去了南边,路上有?小殿下陪着,殿下您就不无聊了。” “嗯。”赵旻应了声,便上前迎去,看着满身热汗的?萧念,上前道?:“阿念,觉得如何?累不累?” 萧念给师父行过礼,走到爹爹身边,小手抱拳,“爹爹,阿念不累。” 说罢,萧念看着爹爹满面焦灼,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取来爹爹爱吃的?果子,小手抓着几个凑到爹爹身边:“爹爹,阿念前几日去山上摘的?,这个季节果子可甜了。” 赵旻摸了摸儿子的?发?顶,看着懂事的?哪里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欣慰道?:“先?回宫吧,爹爹带你去洗漱,今晚就在长宁宫住下吧。” “好!”萧念抓着手里的?果子收好,看着爹爹有?点心疼他,便乖乖的?牵着爹爹是手,撒娇道?:“爹爹,阿念好期待这次南巡,就阿念个爹爹两个人。” 赵旻:“嗯。” 糟糕,倒是忘了今日离宫前去一趟宣政殿。 明日就走了,还?没和萧忌知会。 恰好这时候宫里的?小太监匆匆赶到,拿着赵旻爱吃的?糕点,见了面就噗通一声叩首在地:“娘娘,陛下从?宣政殿回宫,见娘娘不在,便派奴才给娘娘送御膳房刚出来的?点心——” 赵旻:“……” 萧忌从?不打扰他做自己的?事,就是送吃的?也是趁着他空的?时候。这东西一看就是冯弘送来,催他回宫的?。 看来萧忌今天早早就回去了。 赵旻:“先?回宫。” …… 一个时辰后。 赵旻牵着自己的?儿子回了长宁宫。 萧忌在殿内看萧念做完的?功课。 父子二人一进去,长宁宫里的小太监们就出了门。 萧念给父皇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萧忌起?身,示意萧念起?来:“去洗漱吧。” 说罢,天子便走到赵旻身边,拿着帕子给小孩儿擦了擦鬓角的?汗珠:“正午的?天气还?是热的?,阿旻怎么跑五大营去了?” 赵旻有?心事,淡淡回了句:“没事。” 萧念跟着小太监们去偏殿洗漱,长宁宫就只剩下赵旻和自己的相公两人。 这时候他们不是帝后,而是一对儿寻常的夫妻。赵旻想了想这段时间,自己对儿子的?观察,拉着萧忌坐下:“阿旻没事——夫君不觉得阿念着孩子有点早熟吗?” 赵旻:“前些日子的?宫宴上,阿旻见了李尚书家的?小儿子,和阿念同一年生的?,那孩子虽然面上看着还?规矩,但?是私下里还?是很黏着李夫人的?。” “阿念从?去年搬出长宁殿,便越发?不粘人了,阿旻觉得咱们的?孩子好像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 萧忌拉着赵旻的?手,安抚道?:“生在帝王家,自然与其他孩子不同。夫君自出生后便由奶娘带着,从?未在母妃寝殿住过一日。” “阿旻是太娇养他了。” 赵旻:“……” 萧忌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许是自己的?性格原因,他不太能接受萧忌的?想法。 “罢了,往后两个月,阿旻都要和阿念一起?吃住,再多观察一段时间吧。” 萧忌:“嗯。” 萧念洗漱完和爹爹父皇一起?吃了晚膳,到了睡觉的?时候就主动?离开,回了自己的?寝殿。 萧念身边的?小太监回去的?路上,纳闷问了一句:“殿下,您不是答应了帝后娘娘今晚在长宁宫住下吗?怎么又离开了?” 萧念蹙了蹙眉心,还?有?些稚气的?脸颊微微一板,有?些严肃的?说:“小王已?经六岁了,不是两三年前那个要爹爹抱的?稚儿了。答应爹爹去长宁宫住是因为爹爹想小王,但?是方才你也见到了,今夜父皇早早回来了,若小王还?故意留下来,岂不是扰了父皇和爹爹?” “往后两三个月,小王有?的?是时间和爹爹相处,不差今晚一晚。” 说罢,萧念展开眉心,看着身边的?小太监:“小德子,小王让你多看看书,你都忘了?以后不要问这种很幼稚的?问题。” 小德子一哆嗦:“是,都是奴才太笨了。” …… 翌日,赵旻一早醒了。 天还?没亮 ,宫内一片安静,昏暗的?床帐内他甫一动?身,腰上天子的?掌便往后一收,将他又拉了回去。 “还?早。”天子抵着小妻子的?后颈,淡淡道?:“再陪陪夫君。” 赵旻:“……” “昨夜……已?经够了,”赵旻翻过身去,主动?在天子唇上落下一吻:“阿念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起?,阿旻先?去看看他那里需不需要照顾。” 萧忌:“……” 青年天子攥着妻子的?五指,吻了吻,“罢了,为夫与阿旻一起?。” 去了萧念的?殿内,一家三口吃了一顿饭,之?后南巡的?队伍便自宣武门出发?了。 …… 两个月后,回京师的?车队走过了金陵,到了金陵东南的?文洲。 这一站是这次南巡的?最后一站,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地方了。 到了驿站,文洲知州过来接应。 赵旻这次和萧念以及诸位大臣一起?南巡,就是低调体察远离京师闽南一带的?民情,故特意隐藏了身份,只用了巡抚的?身份,还?特意交代了不准高调接待。 文洲知州自然没有?大肆接待,但?来此的?钦差毕竟是京师过来的?,在几位钦差入住的?当晚,还?是自掏腰包置办了一席饭菜。 文洲的?地势不好,几乎全是石头?山,田少,当地的?百姓大多外出去附近的?金陵城找营生。赵旻之?所以要带着萧念在文洲落脚,就是因为文洲的?情况更?差一些,相比金陵这里更?能看出来京师下达的?刑法政令有?没有?落实当地百姓的?生活到底如何。 结果当晚既小又亟需修葺的?驿站里,摆满了各种美味珍馐,大多还?都是需要大价钱买来的?山味。 随行的?钦差便有?人在宴后找赵旻商谈。 萧念旧跟着赵旻身边。 赵旻这么些年在萧忌身边耳渲目染对朝中之?事也有?了一些见解,接待完过来分析文洲情况的?几位随行的?大臣,回到房间本?计划和萧念一起?温书。 结果甫一进门,就见萧念同往常一样已?经写好了今日的?课业,铺好的?床褥,温好了他要吃的?安神?汤。 萧念见爹爹进门,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一礼,稚嫩的?声音说道?:“爹爹,药好了。” 赵旻在宫里的?时候,虽然几乎每日都要陪萧念一两个时辰,但?却?甚少照顾他的?饮食起?居。眼前这一幕虽已?经有?些习惯,但?还?是让他觉得亏欠。 “好。”赵旻走过去,将大氅褪下,坐在儿子身边:“阿念,这些事情以后爹爹来做就好了,你还?小,温药不安全。” “多谢爹爹关心,”萧念放下手里的?课本?,金瞳微微一收,正色看着自己的?爹爹,“爹爹,孩儿方才听几位先?生说文洲的?事情,有?一些自己的?见解,不知爹爹想不想听?” “晚膳的?事情?”赵旻喝完药,思忖少顷,“阿念想说什么?” 萧念调整了一下坐姿,圆溜溜的?眼睛眨巴几下,似乎是在思考问题。少顷他淡淡吁了口气才道?:“孩儿自经过金陵之?时,便听说金陵东南一带有?当地的?刁民闹事,本?我旻朝的?律令政法修改后刑法减轻,本?意是想让百姓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却?也是一把双刃剑。” 赵旻抿了抿唇,神?色也凝重起?来:“阿念的?意思是,这次刑法改革后,或许有?人钻空子闹事?” 萧念点了点头?:“孩儿已?经问过了,那文洲知州是今年年初才被调任过来的?,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被调任此地,人生地不熟很难压制当地的?刁民。” 萧念:“他虽设宴显奢靡之?气,但?身上的?葛布衣却?发?白褪色可见是常年穿的?。因此,孩儿觉得这件事的?根源不在知州身上,或许明日孩儿可以和京卫军一起?去文洲城内转一遭,最好去当地的?酒色之?地暗访,便可知文洲城的?真是情况。” 赵旻闻言,心揪了起?来,一是没想到文洲的?情况竟然如此暗流涌动?,二是自己对此次出行的?细节之?处,观察的?还?是不够。 赵旻应了声,牵着身边小儿的?手,调整了一下心情,在萧念额角落下一吻:“爹爹的?好阿念,真是越发?像大孩子了。” 萧念确实很喜欢爹爹。虽然父亲与他交流会顺畅合心意,但?父亲从?不会给他夸奖,爹爹才会把他当成小孩儿看待。 而且爹爹身上总是香香的?,他也喜欢爹爹抱他。 萧念抿了抿小嘴巴偷偷地…偷偷地往爹爹胸口上靠了一下,依偎着:“爹爹,阿念不是小孩儿了,其实不用亲亲奖励了。” “啊……”赵旻有?些尴尬,孩子长大了,确实不应该过分亲近。 “好,”赵旻松开怀里的?儿子,“爹爹的?阿念是大孩子了,那今晚阿念和爹爹睡最后一晚,明日爹爹让驿站专门给阿念收拾出来一间房。” 萧念:“……” “好吧。” 弄巧成拙的?小王爷有?点失落,他不想搬出去住,但?是他确实已?经是六岁的?大孩子了,只能用小手轻轻抓着爹爹的?衣角,乖巧叹气道?:“那爹爹你先?去休息,阿念给爹爹打洗脚水。” …… 翌日。 赵旻按照儿子的?建议,让几个京卫军埋伏在暗处,自己和诸位随行的?大臣一起?去了当地一家赌坊。 前年朝廷已?经颁布了不允许私下聚众赌博的?诏令,但?是洒下的?光哪里能清晰的?照到每个角落,民间依旧有?为了敛财者?私下设置场地。 地方在一个小型的?酒楼里,想进去需要有?熟人介绍。赵旻一行人带着知州找的?领头?人,几人甫一到了赌坊前,被两个身形魁梧的?男子拦下:“瞧着眼生,什么人?” 赵旻往后微微退了一步:“去金陵的?茶商。” 那男子打量了赵旻一番,目光猥琐,但?最后还?是放他们进去了:“奶奶的?,一个男的?长得这么带劲儿。” 进门后,赵旻紧紧攥着萧念的?手,他自然是听到了门口那两个男人的?话,只是咽了下去,他们此行是要找文洲当地的?黑恶势力。 门迎就如此嚣张,可见真如萧念所说,新?的?政令发?布之?后,官府拿他们这些游手好闲的?百姓没有?办法。 萧念:“爹爹,孩儿昨夜所说的?人,定在这里,一会儿爹爹小心行事,爹爹的?安全最重要。” 赵旻:“……” “多谢阿念。” 或许是他们几个人的?面孔太陌生,进了门不久后,便有?人围了上来,带头?之?人嘴里一口一个让他们先?给钱,还?提到了一个关键人物。 今日出门时,赵旻找文洲知州打探了一番,打听到的?关键人物黑哥,就是眼前围上来这些人的?头?目。 “小公?子生的?娇娇弱弱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不差着几十两银子。” 赵旻示意身边的?小厮:“给他拿钱。” 随行的?小厮将银子给了那男子。 “得了,小公?子大方,请上座。” 赵旻应了声,由他们带着,落在在酒楼里的?一间包厢。里面一个皮肤黝黑,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子在赌桌面前等着他们。 赵旻自然不会赌数,坐下先?吃了口茶。 那男子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了,粗口催促:“妈的?,你喝口茶喝了一炷香了,真他妈的?墨迹,玩儿不玩儿,不玩儿滚蛋。” 赵旻闻言,放下手里的?茶,淡淡的?望向面前的?男子:“不瞒坊主,在下当从?学堂出来,想挑战一些刺激的?,但?是家里管教慎严,一直没机会接触过。” 赵说罢,那男子倒是没有?那么心浮气躁了,扫了他两眼,“草,还?要小爷教你玩儿,罢了——” 男子将规则说了一番,赵旻顺道?把话题引导了朝廷新?颁布的?政令上,“在下记得,大哥说的?这些,可都是朝廷明令禁止的?,今日我在这儿玩儿了回到金陵不会被官府抓走吧?” “这个你放心,”男子得意洋洋道?:“朝廷可是下了命令的?,官府不可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动?手,到时候官府找上来你就让他们抓走,然后吓唬他。” 赵旻:“怎么说?” “就是什么狗屁监察司,专门管朝廷的?人的?地方,你要是去哪里喊冤,抓你的?人拿不出你犯罪的?证据,那他们就得倒大霉,轻则仗五重则帽子都保不住。” “文洲前任知州,就是这么被老子搞走的?。” 赵旻蹙了蹙眉心:“这样。”看来此行还?是很有?收获的?。 男子说完,耐心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你听懂了吗?开不开?” “在下有?点急事,今日就不玩儿了。”说罢,赵旻起?身:“在下告退。” “等等!”那男子闻声起?身,想抓赵旻的?衣摆。说那迟那时快,萧念一把拉住了爹爹的?衣摆,将他护在身后:“尓要作甚!” “呦呵,□□崽子你毛长全了吗,敢拦老子——” 萧念丝毫不惧稚嫩的?童音喊出来藏在暗处的?京卫军:“长风,玄清,保护爹爹。” 霎时间,一众京卫军破窗而入,不出半个时辰,将整座赌坊的?人都抓住了。 赵旻带着儿子在赌坊门前,文洲知州也匆匆赶到,见面前的?心头?大毒刺被这么轻轻松松拿下,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赶紧上前行礼:“钦差大人!就是这刁民!在文洲城内为非作歹,可害苦了下官啊!” 赵旻吩咐随行的?京卫军统领收拾残局,自己带着萧念回了驿站和诸位大臣商讨后准备给自己的?相公?写信。 这次文洲行,真是让赵旻见识到,不怕流氓横就怕流氓有?文化。那一众人钻朝廷律法的?空子,导致当地政府机构不敢轻举妄动?,实在有?违哥哥修改苛政的?初衷。 赵旻的?信写到一半,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便停下了笔,唤来儿子:“阿念。” “爹爹。”萧念起?身,走到爹爹身边,乖巧坐下:“爹爹可是想问问阿念关于地方新?政法的?事情?” 赵旻:“……” 揉了揉儿子的?脑袋:“是,你赵墨舅舅立法的?初衷是为了减轻苛政带来的?民怨,政令颁布之?后,已?经实行了几年成效还?是不错的?,但?今日之?事,让爹爹觉得或许这条政令还?有?改进的?空间。” “孩儿觉得不然。”萧念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爹爹,其实舅舅的?政法更?适合现在的?国情,今日之?事只在少数。站在宏观的?角度这条政令颁布下去,农业发?展的?更?好了;而苛政之?下,坐牢苦役犯人太多,只会增加管控的?成本?。百姓们有?了粮食,地方经济发?展起?来,整个国家也会越来越好。 起?码,这条政令对于旻朝现在的?国情适用。 五六岁的?稚儿在自己面前有?条不紊将事情利弊全都细致的?讲清楚。 赵旻振聋发?聩,对自己这个‘早熟’的?儿子除了刮目相看就只有?刮目相看。 思索少顷,赵旻点了点头?,重新?改掉自己的?信:“阿念比爹爹的?见解更?透彻一些,还?是按照阿念的?想法来给你父皇阐述。” 写完信,已?经到了亥时。 赵旻收拾了桌子上的?笔墨纸砚,招呼儿子去隔壁房间休息。 赵旻:“阿念,该休息了,明日再看吧。” 萧念抿了抿唇,小手揪着手里的?课本?,轻轻吁了口气:“阿念知道?了。” 说罢,萧念也只好从?爹爹房间的?书案前起?身,整理好桌子,走到爹爹身边犹豫的?少顷:“爹爹……” 赵旻拿上大氅,准备出门:“嗯,怎么了?” “今日的?课业阿念还?有?一些事情不太懂,想和爹爹商议,”萧念说着,有?些心虚的?抬眸看着爹爹,浓郁的?长睫煽动?几下:“今日可否在爹爹房间再住一晚?” 赵旻:“……” 赵旻舒展眉心,看着找借口都和他父皇如出一辙的?儿子,清了清嗓子:“阿念是想和爹爹一起?睡吗?” 赵旻:“阿念可以直接说的?。” 萧念揪了揪自己的?衣袖,脸上一热,“阿念,阿念已?经是大孩子了……” 话音未落,小王爷身上一轻,睁开眼爹爹已?经把他抱在怀里了。 赵旻:“六岁想和爹爹睡还?是很正常的?。” “还?有?几日才回京,阿念这些日子便和爹爹睡吧。” “哦哦。”萧念抿了抿唇,小手轻轻抱着爹爹的?肩,鼻子蹭了蹭爹爹的?衣襟。 爹爹香香的?。 喜欢。 If番外 旻历三年, 西北战局初定。 太子萧景驰率领五十万骑兵和西戎在天女河一战,大胜西戎骑兵遂进军西戎国?。西戎百姓百年间生活在西戎人种阶级严苛制度之下,破国?之日, 进军无?比顺畅, 旻军所到之处百姓欢呼雀跃。 旻历五年,西北疆域已扩大成原来的?三倍,自原来的?西戎国?往西,诸多胡人小国?对?旻朝称臣,进宫诸多金银财宝以求和平。 旻历五年,腊月十五,太子萧景驰和西北直隶总督赵墨,带了大批奇珍异宝回京师述职。 腊月十六,家宴结束, 赵旻和天子从赵府离开?。 赵旻得了一件有些玄幻的?玉玦。 本来玉玦有赠人以绝交之意但也有警醒主?人事物不常完美的?寓意。 玉玦是赵墨赠送的?,说佩戴可解心中疑惑或又有通灵梦境的?奇效。 赵旻觉得很是神奇。 果不其然,佩戴入睡的?第一夜, 赵旻便做了一个十分神奇的?梦。 …… 宣隆四年。 进京赶考前一夜里,赵旻被?母亲叫到房间。 甫一进门,赵旻规规矩矩给父母行了礼, 结果一向温柔恬静的?母亲让他跪下给父亲磕了三个头。 之后, 赵母将赵旻的?身世娓娓道来。 赵旻听罢,不由震惊,抬眸望向自己相处了十多年的?父亲:“什么叫旻儿并非是父亲的?亲生孩儿?” 他怎么可能不是父亲的?亲生孩儿呢?这十多年里,他从未感觉到父亲与旁人的?父亲有何不同。 赵母也十分无?奈。 赵母原来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因为家乡遭了灾分开?,六岁时到了金陵城, 成了花楼的?乐妓。长成后她已经名动?江南的?乐妓,届时她遇到南海海军总督, 怀上了他的?孩儿,到了临盆的?时候才知道赵某已经有了家室。原来她们相处期间,赵某回京述职之余在父母安排之下成了婚,之后又接着军务繁忙回了金陵陪她。 赵某的?明媒正娶夫人来金陵待产,赵母才知道赵某有了家室,而且腹中孩儿与她几乎同时生产。 但此时,赵母即将临盆。 赵母和赵某的?正室夫人被?安置在了一家客栈待产。她产后伤心欲绝,准备带着孩儿离开?之际,发现赵某正室的?孩子竟被?奶妈偷走欲将幼儿投河。 赵母刚刚做了母亲,又怎么能亲眼看着那么残忍的?事情发生,待那奶妈将孩儿置于木盆后,她唤自己的?丫头将孩子打?捞上来。 最后,她将此事写了封信留给赵某,自己便带着孩儿离开?。 之后,赵母回了老家,遇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也就是赵旻名义上的?父亲,两人欢欢喜喜成了家。 再之后的?事情,赵旻自己都?知道了。 “怪不得旻儿五岁的?时候父母非要来金陵,”赵旻:“是不是怕旻儿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知道父亲并非亲生?” 赵父一贯是严厉的?,但今日也随和了些,语重心长道:“旻儿,父亲母亲确实不该瞒着你,但之前是念你年幼,害怕打?扰你念书,父亲母亲没有告诉你。现在你知道了,你想回京师认祖归宗也好?,继续参加考科考也罢,父亲母亲都?支持你。” …… 赵旻想了整整一夜,翌日他拜别父母,踏上了进京科考的?路。 父母含辛茹苦将他养大,他自然不能让父母失望,至于什么亲生父亲,他也不在乎。他的?父亲也只有一个。 走了一个月的?路,赵旻终于到了京师。 参加这次会试的?举人都?被?安排到了‘书墨苑’这里是朝廷修建专供进京赶考的?举人住宿的?,还管一顿午饭,住着的?房间也是两人间,条件不错。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月,赵旻基础不差但没什么天赋,理解能力有些差,其实这次的?会试他十有八九是会被?刷下去的?。 不过?既然来了自然要努力,被?刷下去之后他就回父母身边,找个小私塾教书,好?好?孝敬父母。 入住第一日赵旻听说自己的?室友是京师有名的?才子,与他同姓,名单字唤墨。不过?对?方?的?家世好?像十分显赫,估计不会来这里居住。 赵旻乐的?清净,却不想当?晚那位家世显赫的?才子赵墨,就拎着一个小包裹来了。 不仅仅他自己来了,还有一堆穿着宫里服侍的?侍卫陪着他,几人在房间门口嘀嘀咕咕。赵旻隐约听见‘侯爷’‘世子’几个字眼。 等?了一会儿,那才子又回来了,进了房间便向他问好:“在下赵墨,京师人士,敢问兄台——” 赵旻放下手?中的?书,规规矩矩给大才子行了礼:“在下赵旻,金陵人士。” 说罢,赵旻又解释了一句:“房间里有写出生年月,我是平庆三十四年腊月,兄台是正月,我比你小几日应该称呼兄台赵兄。” 赵墨垂眸,看着乖巧做在床铺上的?少年,淡淡道:“也好?,那在下称——” “唤我阿旻吧,若赵兄不嫌弃的?话,父母在家这般称呼的?,”赵旻道。 “好?,阿旻。”赵墨又与他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整理床铺,不过?见他好?像没有做过?这些事,怎么都?弄不好?。 赵旻家里虽然不富裕,但父母自小就对?他很是严厉,父亲教他认字,母亲教他整理自己的?事务。所以他会做的?事情可多了,他也喜欢帮忙。 赵旻放下手?里的?书,起身帮赵墨一起铺床:“赵兄,家母经常教我一些内务,我来帮你弄吧。” 赵墨确实不会,平日他甚少与父母接触,偶尔见面也是客套几句,家里的?事情几本上都?是云泉弄的?。 见赵旻三两下便将床铺好?了,赵墨既佩服又有点羡慕。 赵墨:“看来阿旻的?母亲是和很细致的?人。” “那是,”赵旻铺好?,便回到自己的?床上坐着,“家母聪慧美丽,是我们那里里有名的?美人,大家都?喜欢母亲。” “有些跑题了,”赵旻有些脸红,舔了舔唇珠,“反正,家母很好?。” “赵兄你呢?” 赵墨怅然一笑,面前的?青年面容精致,可见他的?父母自然不错:“我……我与家父家母交流甚少。” 赵墨自小便在侯府的?后院住着,三岁那年面圣之时作了一首诗,在京师传出了些名声,打?那以后父亲母亲才对?他有了些照顾,但仅限吃穿住行。 素日里,他和父亲母亲几乎和陌生人一般。 “这样啊,”赵旻自然也能看出来,赵墨和家里的?关?系好?像不太好?,便换了个话题聊,一聊便聊到了这次科举的?监考。 赵墨:“今年监考的?是当?朝摄政王。” “摄政王?”赵旻懵懵的?,来京师之前他就听说了摄政王萧忌的?事迹,只知道此人性格怪异,专断独权。但如今平庆帝已经不在,在位的?宣隆帝又因病在南山寺静养,太子年幼,能担大任的?也只有硕王萧忌了。 不过?萧忌掌权四年之久,军事上,确实有些效果。契丹人被?打?跑了,西北还扩大了好?多地方?,就连江南现在正在抗倭的?海军都?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 “摄政王怎么会这么闲?”赵旻不懂朝事,其实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做官的?本事,不过?能见一见大宗的?掌权人,倒也是一见趣事。 等?回金陵的?时候,他还能给父母说说大宗现在的?掌权人是什么模样的?。 肯定是和他们都?一样,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见赵旻这么感兴趣,赵墨心情也好?了不少,调侃道:“明日有酒宴,届时阿旻便可以看了。” 赵旻点了点头:“是,赵兄早日休息吧,阿旻再读一会儿书。” 赵墨:“我陪你。” …… 交了一个新朋友,赵旻离家忧愁的?心情好?了不少。 翌日一早,果真如赵墨所说的?那般,书苑来了好?多好?多官兵,将整个书苑围了起来,只有摄政王一人可以进出。 不仅如此,赵旻还从赵墨哪里打?听到,摄政王之所以这么在乎这次的?考试,是因为看中了这次考试里的?人才,想先提拔出来用。 赵旻自然不会有被?萧忌看上的?可能,因为治国?需要的?人才和他这种只会死记硬背读书的?人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酒宴上,赵旻还听到一个八卦,同窗有人说萧忌好?龙阳,西北的?旧王府之前养过?很多很多男宠。 赵旻吃了酒,本来就晕乎乎的?,听完这番话也晕了。几个人围着偷偷说‘龙阳’就是男人和男人成婚,男人喜欢男人。 赵旻从小就很少听外面风月之事,父母将他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今夜听到‘男人和男人’也能行房事差点没在宴上失仪。 “小旻,再喝一杯吧?”正当?赵旻晕的?不行的?时候,身边的?同窗又递过?来一杯酒。赵旻摇摇头:“抱歉,我喝的?有些多了,喝不下去了。” 同窗揽着赵旻的?腰:“怕什么,今夜赵世子有要事回侯府了,你房间就你一人,你喝多了也没事。” “世子?”赵旻已经不太清醒了,也没听懂同窗说了什么,不过?重点放在了今夜房间就他一人,便想了想,他想表达的?意思是今夜赵兄不在,他喝多了也不会被?别人看到。 赵旻舔了舔唇,微微回眸看着身边的?同窗:“那,那好?吧,那麻烦兄台你一会儿送我回房间,我怕冲撞了贵人,小命不保。” “放心,我自然送你回去。” 赵旻接过?了那杯酒,一口下腹,幸好?喝完这杯酒就没有人再给他倒酒了。 这次参加考试的?人太多了,宴席摆了很大,赵旻并没有如愿看到摄政王,不过?他这时候也不想见了。 那个说要送他回房间的?同窗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赵旻等?了他一会儿,身子有些不舒服了,八月份的?夜晚十分凉爽,他却燥热的?不行,身下好?像是尿裤子了,黏黏腻腻的?。 无?奈,赵旻只好?起身自己往房间走。 穿过?一处竹林,赵旻成功的?走失方?向了。 这时候他见不远处有两道人影,想问问自己回房间的?路,还没走到哪两个人身边,只见其中一红衣女子拔剑朝着他袭来。 赵旻瞬间懵了。 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卓伦收了剑,走到“刺客”身边:“主?子,好?像是学?生?还杀吗?” 萧忌:“……” 哪个蠢货能走到他的?住房前,不想活了? “真的?是学?生……”卓伦将那“刺客”腰上的?腰牌摘了下来,拿给萧忌:“赵旻,金陵人,应该是真的?喝多了,要不要属下找人送他离开??” “赵旻?”脸色阴郁的?摄政王捏着那块腰牌,对?身边的?护卫道:“罢了,你下去吧,本王亲自看看,究竟是什么人。” 卓伦:“……” “主?子,这里闹出来人命不好?处理。” 说罢,卓伦便不再多嘴,全凭自己主?子心情处理地上的?“刺客”了。 赵旻其实是有意识的?,只不过?都?放在了自己身上。 那酒太烈了,他现在好?难受好?难受。 赵旻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一样,开?始出冷汗。正当?他想呼救的?时候,视野内出现一道玄衣,好?像有个人走到了他身边。 赵旻伸手?攥住了那人的?衣摆:“兄台,我好?像喝多了酒,身子发烧了,能不能把我送回房间。” 那男子冷幽幽的?问道:“你可知我是何人?” “不,不知——”赵旻道。 这次殿试来此大宗境内有小千人,眼下,躺在地上的?少年脸颊泛红,双眸迷离,唇角津液直流。 有极大的?可能是中了药。 而敢在他的?地盘下情药的?人除非是想带着九族一起死的?蠢货,不然他还真想不到谁敢这么大胆。 又或者说,他自导自演,知道自己喜欢男子,想送身子博功名。 若是前者,他不会放过?。 若是后者—— 面前这个小孩儿想给他睡? 萧忌俯身,修长的?指腹扫过?少年的?细腻的?脸颊,最后落在他下颌处,捏着那尖尖下巴左右摆动?,“生的?倒是合本王心意。” 萧忌:“自己弄的??” “自己弄的??”赵旻复述了一遍,但不懂什么意思,自己喝酒喝多了吗? 那男子捏着他的?脸,逼问:“本王问你,是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还是有人给你下的??” 酒是他自己要喝的?,自然是自己弄得。 不过?让他送一下,怎么这般麻烦? 或许这就是京师,没有出钱,是没有人愿意做好?事的?。 “是,是我自己……”赵旻抬手?握住了那男子的?手?,甫一碰到男子的?手?,好?像是碰到了解热的?利器,还想要更多,接触更多。 赵旻攥着男子的?手?:“让我摸摸你——” 萧忌蹙了蹙眉心,一把将人抱了起来,“那个房间?” “啊?”赵旻靠在男子肩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感觉冰冰凉凉舒服极了。 “本王问你什么房间?”萧忌道。 “哦哦。”赵旻这才听懂,是要送他回去:“雅房,有些偏僻……” 萧忌:“知道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赵旻好?像被?那男子抱回了房间。 供他们住的?房间不大,就放了两张桌子两张单人床。而且他的?房间很偏,在竹林深处。赵墨和他说过?,是因为没有交钱打?点才会住这么偏。 进了房间,赵旻便被?男人粗暴的?扔在床上,那男子好?像没有走,给他倒了杯茶,又把他拉起来喂了什么东西。 赵旻衣襟都?被?他粗暴的?喂水方?式弄湿了。 “这是本王的?止疼药不是解药,但你自作自受,自己熬过?去。”萧忌:“忍着吧,明日醒了去找本王。” 赵旻:“……” 他在,在胡说八道什么啊…… 不过?他这次有感觉,那男子好?像要走了。 赵旻趁着他离开?的?时候攥住了那男子的?手?腕,还是冰冰凉的?感觉,他一定是烧糊涂了,觉得与面前这个男子接触好?舒服。 赵旻:“兄台,我好?难受,今夜我室友不在,你能不能陪陪我,我有——”银子没有说出口。 萧忌:“……” “陪你?” “怎么陪?” 生的?倒是漂亮,手?段低劣的?些。 不过?养养确实不错。 萧忌本来准备明日等?他清醒了再处理他。 赵旻:“就你想的?那样……”可能需要你打?些水…… 赵旻的?话音未落,那男子竟然单手?将他抱起来了。 赵旻被?男人抱在了桌子上,然后便解开?了他的?衣带。 赵旻实在是太难受了,只能伏在男人肩头,“谢谢你,不过?我不洗澡,你给我擦把汗就好?——” …… 后半夜,赵旻一整个懵了。 那男子没有给他洗澡,但是把他脱光了。 此刻已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他身上光溜溜的?,被?男人按在书桌上—— 即使?赵旻再傻也清楚,他们这是在行房事。 可,又不知道为何,他拒绝不了。 因为真的?这好?像是解酒的?良药一般,他不难受了,甚至还有些——舒服? …… 等?到天快亮的?时候,赵旻的?“酒”也解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在酒宴上,那个同窗好?像一直在试探他对?男子和男子同房的?事情排不排斥,甚至有意点破要与他试试? 然后,他迷迷糊糊就喝了对?方?的?酒。 此刻,赵旻已经是风中残烛,白嫩的?身子上全是痕迹,头发黏在脸颊上,只迷迷糊糊的?看着自己面前的?男子。 那男子一身玄衣,和他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甚至没有脱衣服,也没有过?多的?碰他。 但对?方?不是喂他酒的?同窗。 赵旻已经不晕了,他只是累了,很累很累。 被?这个男人按在窗前的?书桌上欺负了一整晚,双腿都?是颤抖的?。 他被?睡了。 被?男人睡了。 但是他主?动?的?。 “谢谢你——”赵旻细细回味过?来,世界观崩塌了,他现在是被?男人睡了不说,他还是理亏的?那个。说不定把自己身上全部的?银子给面前的?男子都?不够。 可是他能去找同窗的?麻烦吗? 管理书苑的?人是不讲道理的?摄政王萧忌,萧忌怎么可能因为自己被?下了有药的?酒,就把同窗揪出来。 而且,摄政王萧忌也有龙阳之好?,说不定还袒护对?方?呢。 赵旻攥紧被?褥里,开?始后悔来京师了,一边哭一边交代那帮了他的?男子:“我枕头下面有银子,一共是三十多两,你给我留回家的?盘缠,剩下的?你都?拿走吧,” 萧忌蹙眉,“你说什么?” “兄台,我就三十两,”赵旻以为对?方?嫌少:“昨夜你也没说价钱……对?不起我很拮据。” 赵旻正哭的?厉害,突然自己头上的?被?子被?男人掀开?了,他以为男人觉得银子太少要揍他,揪着他的?手?就道歉:“对?——” 窗外,天色渐渐明亮,他这次看清了面前的?玄衣男子。 他身上穿着玄袍,是蟒袍。 他是? 他是谁毋庸质疑。 赵旻的?脑袋里好?像有烟花噼里啪啦一起爆炸了。 “王,王爷?”赵旻揪着男子衣袖,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怎么会是王爷……” “不然是谁?”萧忌捏着少年的?下颌,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紫色的?吻痕,他冷幽幽道:“还是说,你要献身的?人不是本王?” “是知贡举?” “还是其他人?” 赵旻:“……” “献身?”萧忌不会是误会他是要用身子贿赂人吧? “我……我没有……”赵旻现在有理说不清,可如今回想起来,是自己走错了路,让后请人把他抱了回来。昨夜情浓的?时候,他也一直揪着男人不放,很是主?动?。 从一个清醒之人的?角度看,可不就是他主?动?献身吗? 自导自演。 可是他没有…… “不是,没有,”赵旻眼泪不听使?唤,吧嗒吧嗒往下掉:“在下没有,昨夜的?酒是同窗倒的?,请王爷彻查给小的?一个清白。” 萧忌松开?了少年的?的?下颌,滚了滚喉,思忖片刻:“若是真的?,本王自会还你清白。” …… 几日后,赵旻刚刚从失身的?痛苦中走出来,萧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上次酒宴给他下药的?同窗抓走了。 当?日,很多人围观。 但是萧忌并未宣扬是什么罪名,只是大庭广众下警告了在书苑的?举人们,若是今后在书苑出了任何事情,都?一律从严处理。 误会就这么解开?了。 又过?了半月,会试结束,赵旻果不其然落榜了。 但此时,朝中突然发生政变,会试魁首赵墨直接进了翰林院任职。赵旻这时候才知道,原来赵墨就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是海平侯府的?世子。 不过?赵旻离开?京师后并没内有告诉赵墨这件事,他也不想说。 来京师考试的?一个月,恍然若梦,除了和摄政王睡了一晚的?意外,赵旻好?像什么都?没有经历一样。 不久他后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从京师到金陵要一个月的?路程,赵旻启程之后,走到一处城就到当?地休息一日,但奇怪的?是,每次都?能碰到一个好?心商队。 赵旻从没见过?那商队的?主?人,但对?方?很热情邀请他很多次,他也乘了人家的?马车,吃了人家的?饭菜。 到了金陵之后,赵旻实在忍不住了,回家前一夜,买了一些特?产去拜见商队的?主?人。 小厮的?领路下,他进了对?方?的?轿子,掀开?轿帘却见一双熟悉的?金瞳的?男子静静凝视着他。 赵旻懵懵的?,小声咕哝道:“……怎么会是王爷?” “怎么不能是本王?” 萧忌掀了掀眼皮,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他道:“过?来。” …… 这时候,赵旻梦醒了。 赵旻回过?神之后,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做了一场通灵的?梦。 十分神奇。 好?像梦里的?事情是他未曾被?改写的?命运。 比如赵墨和他没有调换,再比如他竟然也进京考试了,再比如他梦中的?“父母”是不是就是将赵墨养大的?江南乐妓夫妇呢? 还有他与萧忌的?“意外” 那梦并未结束,或许晚上还能再试一试,谁知道梦中的?自己和梦中的?萧忌未来还能发生些什么呢? 他和萧忌还是会一起生宝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