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下山我不当赘婿》 第1章 我是来退婚的 李沐尘今天是来退婚的。 婚约是十八年前他爷爷和林家老爷子定下的,具体原因他不清楚,那时候他才两岁,而林家那位大小姐还没出生。 后来他就被师父云阳子带去了天都峰修行。 一晃十八年过去了,师父让他下山历练,了却尘缘,在红尘中寻找突破先天的机缘。 临走前,师父给了他一张泛黄的纸,说是林家老爷子亲笔写的婚约,上面有他爷爷和林老爷子的手印。 李沐尘可没有要结婚的打算,自己今年才二十岁,怎能辜负这大好韶华,被一纸婚约束缚了? 再说了,堂堂万仙门下,天都弟子,岂能甘当舔狗,给人家做上门的女婿! 师父让他了却尘缘,可没说让他必须完婚,所以他就打算着,把这门婚事退了算了。 退了,不就是了却尘缘么。 可李沐尘也有点担忧,万一人家不肯退呢? 毕竟让人家等了十八年。十八年前你不拒绝,十八年过去了,人家闺女长大了,你突然说要退婚,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林家大院在城郊,依山傍水,几栋中式别墅掩映在青山绿水之中。 李沐尘向保安打听“大哥,这里面有没有姓林的业主?” “姓林?”保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找姓林的干嘛?” “哦,我是他亲戚。”李沐尘说。 “亲戚?” 保安眼神中露出一丝鄙夷,他见过太多穷人到这里来找亲戚。 眼前的年轻人,一身粗布麻衣,衣服上还打着几个补丁,头发盘起来用一根破木簪子别住,看上去起码两星期没洗头了,这一身打扮,怎么看怎么像个道士,而且是个穷道士。 这年头,连道士都来攀富家亲戚了啊。 “这里住的都姓林,你就说你找哪个吧。”保安语气里带着戏谑,好像在说,看你认识谁。 “都姓林?” 李沐尘未免惊诧,难道都是林家的房子?早听说林家有钱,可没想到这么有钱。 “我找林尚义。” “走走走!”保安突然凶起来,做出驱赶的样子。“你也就听过这个名字吧,知道他是谁吗?林家老爷子是你随便见的?” 李沐尘浑然不惧,淡定地说“我叫李沐尘,你给林尚义打个电话就知道了。” 保安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有些吃不准了,要真是林老爷子的亲戚,他可得罪不起,说了句“等着”,就转身到保安室去打电话了。 李沐尘无聊地等着,看着眼前的别墅群,不禁感慨,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在禾城也算数一数二的风水宝地了吧。 无论选址,还是错落有致的布局,一看就是有高人指点过的。 咦,那是什么? 李沐尘抬头看见别墅群上方,有一块淡如薄纱的乌云,飘散不去。 此时正值晴空万里,这明显不是正常的云彩。尽管很淡,常人不会以为异常,但哪里逃得过李沐尘的法眼。 乌云盖顶! 这家人好像被人算计了啊。 要不要告诉他们一声呢? 李沐尘正想着的时候,大门开了,出来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 保安一见来人,点头哈腰地跑过去“骆管家,”指着李沐尘说,“就是他。” 骆管家上下打量了李沐尘几眼,眼里带着七分疑惑、三分鄙夷。 “你叫李沐尘?” “是。” “跟我来吧。” 骆管家不再多说什么,领着李沐尘往里走。 保安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嘀咕道“真是好命,我咋没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呢。” 穿梭在林家别墅的园林里,李沐尘更加肯定,林家被人盯上了。这里的风水格局没变,但地气却受到了扰动,林家气运一定会受影响,这段时间大概是诸事不顺吧。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块乌云。 骆管家把他带进了其中一栋别墅,里面装修得富丽堂皇,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保养得很好,看不出多少年纪。 骆管家说了声“夫人,人带来了”,就恭敬地站到一旁。 妇人打量了李沐尘几眼,眼神有些复杂。她端起边上的茶杯,轻轻地在嘴边呡了一口,仿佛要借这茶香,去除眼前这寒酸少年带来的晦气。 “你就是李沐尘?”妇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是。” “从山里来?” “是。” 李沐尘连答了两个“是”,见人家还是没有请他坐的意思,就走到旁边那张古色古香的木椅上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他可不在乎城里人的规矩。 骆管家眼神一凌,那张椅子特别,连他都从来不敢坐的,就要出声呵斥,却被妇人拦住。 “算了,刚从山里来的孩子,不懂规矩的。”妇人露出笑意,只是眼中的鄙夷之色更甚了。 “我找林尚义林老爷子。”李沐尘不想废话,快点和老爷子说清楚好走人。 “老爷子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有什么事,跟我说吧。你可以叫我林夫人。”妇人表明了身份。 “跟你说?” 李沐尘有点为难了,原本要见的是林老爷子,突然换成了林夫人,这位夫人看年纪肯定不是林尚义的夫人,那就是林尚义的儿媳妇,在婚约没废除之前,意味着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准丈母娘。 他为难的样子落在林夫人眼里,林夫人笑了,说“你也觉得难为情,是吧?” 李沐尘老实点头“是有点。” 林夫人笑得更得意了,“你也觉得不好意思开这个口,觉得很过分,对吧?” 沐尘有点搞不懂了,“你知道我来干什么?” “我当然知道。”林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李沐尘,这个名字,十八年前就扎在我心里了,像根刺一样,我又怎会忘记。” 李沐尘心想这下麻烦了,看来人家很重视这桩婚事。 “那,什么,我……”李沐尘努力措辞,想要化解接下来可能出现的尴尬。 “不用着急。”林夫人打断他的话,“你刚从山里来,我先给你说说我们林家的情况。” “林家传承了一百多年,不论财富,还是地位,在禾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了。就说你坐着的这把椅子吧,明代花梨木雕龙纹官帽椅,前几年嘉德拍卖行拍出过一对,价格是两千三百万。” 林夫人顿了顿,特意看了一眼李沐尘,但从李沐尘脸上没有看到什么震惊的表情,略有些失望。 “这把椅子是专为林家家主准备的,这么多年来,你是第一个坐到这把椅子上的‘外人’。” 她特意把“外人”两个字说得重一些,提醒李沐尘的身份。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李沐尘点点头“明白,你们林家很有钱。” 站在林夫人后面的骆管家差点笑出声,这家伙不会是个傻子吧? 林夫人微微一愣,她倒不觉得李沐尘是傻子,更有可能是装傻。林家女婿,多少公子哥想上门攀附,一时装傻充愣又何妨呢。这才是聪明人啊。 “那我就再说明白点吧,像我们林家这样的家族,历代联姻都讲究门当户对。比如我,本家姓严,来自梅城,我们严家在梅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家族。门当户对,两家人可以在生意上互相照应,夫妻之间才会有共同的语言和追求。” “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林家,不可能把女儿嫁给一个没有身份的穷人。”林夫人的话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哪怕是入赘也不行。” 李沐尘忽然觉得好笑,自己是来退婚的,看样子,好像是被人家给退了啊。 第2章 化劲高手 不管退还是被退,都是一样的结果,这倒省了不少事。可林家人的态度实在太过傲慢,让李沐尘很不爽。 “夫人想让我怎么做?” 林夫人嘴角露出笑意“当年我们老爷子喝多了,写下一纸婚约,那是酒后戏言,当不得真的。当然,我知道就这样让你走,你肯定不甘心,也显得我们林家太没风度了。这样吧,你把婚约留下,我给你两百万,这笔钱,够你下半辈子好好生活了。” 林夫人抬手示意,骆管家拿出一只箱子,放在茶几上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钞票。 李沐尘原本不怎么生气,但林夫人说出两百万的时候,他是真生气了。自己辛辛苦苦跑来,就为了两百万? 今天要是答应了,传出去不被天下仙门笑死。堂堂天都弟子,万仙门下,就值两百万? “两百万,呵……”李沐尘轻轻拍了拍屁股下面价值两千多万的椅子扶手,“林家还真是有钱啊!” 林夫人以为他嫌价钱太低了,冷笑一声,“家里现金不多,你嫌少的话,我可以再给你开三百万支票,一共五百万,怎么样?” 李沐尘不为所动。 林夫人微微皱眉,说“一千万。” 李沐尘还是不说话。 骆管家怒道“小子,别不识抬举,人心不足蛇吞象,小心有命挣没命花。” 李沐尘看都懒得看骆管家一眼,只对林夫人说“这是在威胁我吗?” “算是吧。”林夫人轻描淡写地说,算是默认了骆管家的话。 “夫人,你会后悔的。” “后悔?”林夫人笑了,“呵呵,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让我后悔。” 李沐尘站起来,把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纸拿出来,摊开在桌面上铺平。 林夫人的眼里放出了光“这就对了,年轻人要识大体,知轻重,有些东西注定不是你的,但钱是真真切切可以改变你命运的东西。” 她正要伸手去拿,李沐尘却一手摁在了纸上。 “夫人知道我今天来干什么吗?” “我向来认为人的命运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可受人操控,即便是我爷爷,也不能指定我的婚姻。所以,我今天本来就是来退婚的。” 林夫人微微一愣,随即轻蔑地笑了笑,年轻人好面子,找个台阶下,她可以理解。 李沐尘把纸重新叠起来,动作轻柔而缓慢,叠得整整齐齐的,又放回口袋里。 “但是现在,我不打算退了。” 林夫人和骆管家陡然变色,“李沐尘,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李沐尘却不再理会,一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李沐尘离去的背影,林夫人气得发抖。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个大错。 “夫人,要不要拦住他?”骆管家问道。 林夫人摆摆手,“别在府里闹,这件事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老爷子,真的会认同这门婚事?” “老爷子把信誉看得比命都重,他要是知道李沐尘来了,一定会逼着曼卿嫁给他。我不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穷道士,绝不!”林夫人咬牙道。 “夫人,要不要……”骆管家做了个手势,“我找人把这小子处理了?” 林夫人沉默了片刻,说“不要弄出人命,教训一顿,赶出禾城就是了。最重要的,把老爷子亲笔写的那张婚约拿回来。” 她略带疲惫的站起身,走向楼梯,忽又回头道,“哦对了,把那两百万给他,这是我答应了的,不能让人说我们林家小气,叫他永远不要再踏入禾城一步。” “放心吧,夫人,我这就去办。”骆管家看着桌上的一箱子钞票,眼中露出一丝贪婪,喃喃道,“他不会在出现在禾城了……” …… 李沐尘离开林家别墅,就直奔西郊灵山湖,他爷爷的坟墓就在那里。 他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住在西郊老旧的民宅,以捡垃圾为生。七岁那年,爷爷突然去世,因为没钱买墓地,他只能把爷爷的尸骨偷偷埋在灵山湖边的荒滩上,只有这里没人管,没人会问他们收钱。 回到禾城,他没有第一时间来爷爷坟前祭拜,是想先把林家的婚事解决了,毕竟是爷爷当年定下的,总得有个交代。 灵山湖很大,一眼望不到边,他来到埋葬爷爷的荒滩,从这里望去,湖面上蕴蕴蒸蒸,水气弥漫,犹如仙境。 荒滩的芦苇荡间,有人在钓鱼。鱼线放的很长,几乎看不到浮漂。 经过那人身边的时候,李沐尘立刻察觉到这不是一般人,也不是真的在钓鱼。 此人正运转真气,热气从身上蒸腾而出,而同时,四周的湖山灵气也在朝他身上汇聚。 这是个高手,功夫起码到了化劲。不过身上明显有很严重的内伤,这是在借助这湖山灵气疗伤。 李沐尘没想到刚来禾城就会碰见化劲高手,功夫能入化劲的,在人间并不多见。当然,在天都弟子眼里,这算不了什么。化劲之后才是宗师,其后才有资格去闯一闯天都之路,而能登上天都峰的寥寥无几。 天都峰,万仙宗,天下仙门共尊的祖庭。当年仙魔大战,十万剑仙在天都峰摆下万仙剑阵,对抗域外天魔,守护人间和平。 这是真正睥睨天下的地方,又岂是一般人能去的。 而李沐尘,七岁就上了天都峰。 他对湖边的垂钓者不感兴趣,匆匆走过,就到爷爷的坟前跪下。 十几年了,想起儿时往事,不禁感慨万千,爷爷慈祥的面容在眼前浮现,李沐尘悲从中来,恸声道“爷,不孝孙儿回来看你了!” 声声悲切,随风而走,穿过芦苇荡,在宽阔的湖面上徘徊呜咽。 他在坟前跪了许久,心中默默把自己在天都峰跟随云阳子修行的事一一诉说,最后又说了林家的婚约,请求爷爷原谅。 “林家人太傲慢,总得给他们点教训,不过爷爷你放心,我知道您和林老爷子一定有交情,不然也不会有那份婚约,不管结果如何,我会还他一份恩情。” 就在这时,五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出现在荒滩之上,快速接近李沐尘。 其中一个大块头指着李沐尘问道“是他吗?” 另一人说“没错,大哥,他从林家出来,我就一直盯着他。” 大块头靠近孤坟,仔细打量了李沐尘几眼,“破麻衣的小道士,应该不会错了,兄弟们,手脚干净点,骆爷说了,做掉这小子,每人十万。” 李沐尘早就知道有人跟踪他,但他毫不在意,在他眼里不过是些蝼蚁一样的东西。 他听到那人说“骆爷”,皱了皱眉。在坟前最后磕了三个头,站起来转身看着来人。 “小子,你可真选了个好地方啊。杀了你以后,就地挖个坑埋了,连抛尸都省了。” “别怪我们,我们也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说着,几个人各自拿出家伙,形成一个包围圈,围了上来。 李沐尘当然不会逃,在他看来,这些人已经与死人无异,离他越近,就死得越透。 只是他必须再确认一下,他们口中的“骆爷”,是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第3章 忍者 大块头眼中露出一丝狠意,举起了手里的刀。 李沐尘还没动,芦苇荡中忽飞起一根鱼线,穿过几十米远,笔直地射进大块头的手腕。 大块头惨叫一声,尖刀落地。 鱼线去势不停,线头在空中一拐弯,又连续穿过其余四人的手腕,四人和大块头一样,纷纷惨叫不已。 接着,五个人又像风筝一样飞上了天,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鱼线细不可见,他们根本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只是惊恐地看着李沐尘,犹如看见了妖怪。 他们看不清,却逃不过李沐尘的眼睛,细细的鱼线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在几十米外准确地穿过五个人的手腕的桡骨和尺骨中间的缝隙,这份内劲外放的功夫,已经深得武道之精髓。 李沐尘知道是湖边垂钓的老者出手,但他无需感激什么,所以也不多看一眼,只走向躺在地上嚎叫的大块头。 大块头见李沐尘走来,如见凶神恶煞,满眼的恐惧“你,你要干什么?” “说吧,谁让你们来的?” “没,没谁。” “没谁?” 李沐尘蹲下来,捏住他的手腕,鱼线还在肉里,轻轻一扯,就是钻心的疼。 大块头其实伤得不重,更多是受了惊吓,竟然不敢反抗,只得拼命求饶。 “是,是骆爷。” “哪个骆爷?” “骆鸣沙,林家的管家。” 还真是骆管家啊!李沐尘眼里露出一丝杀气。 他和姓骆的无冤无仇,怎会下此狠手,看来是那位林夫人下的命令了。 这么不想让我做你的女婿吗?竟不惜要我的性命。 哼,你想拿回这一纸婚约,我就偏偏不遂你的意。 李沐尘刚刚在爷爷坟前答应要还报林老爷子的恩情,现在有了这一出,恩怨两抵,谁也不欠谁了。 他想起林家别墅上方的乌云,原本还想去提醒一声,甚至可以帮他们破解此术,现在看来也不必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大块头也感受到了李沐尘身上的杀气,更加害怕,连声求饶。 “小伙子,得饶人处且饶人。”湖边钓鱼的老者从芦苇荡中走出来,“他们被我鱼线穿透内关穴,这只手以后都不可能再拿刀了,就放他们走吧。” 李沐尘原本就不想在爷爷坟前杀人,这些蝼蚁的死活他并不放在心上,就冲老者一抱拳“多谢出手相助。” 老人上下打量了李沐尘几眼“能看出是我出手,你也不简单嘛。” 李沐尘笑了笑,没说什么,只对地上躺着的大块头说“滚,别脏了我爷爷长眠之地。” 五个人一骨碌爬起来,连滚带爬地走了。 “小伙子,知道我为什么帮你吗?”老人朝那土坟堆看了一眼,“这年头,孝顺的人不多了,尤其是隔代的人。你刚才虽然没哭,但我从你的声音里听得出来,你的悲痛发自肺腑。你爷爷有你这样的孙子,泉下有知,也应欣慰了。” 李沐尘轻叹一口气,说“是我不孝,当年连块墓地都买不起,只能把爷爷埋在这里。” 老人一愣“这难道不是你刻意选的墓址?” 李沐尘摇头道“不满老伯,我小时候和爷爷相依为命,靠捡垃圾为生,爷爷过世时,我才七岁,别说墓地,连火葬费都出不起,只能偷偷把爷爷埋在这荒滩之上。” 老人忽然哈哈大笑“你可选了个风水宝地呀!这地方汇聚了方圆十里的地气灵枢,放眼整个禾城也很难找出第二个还没被人放占据的地方了。也是你爷孙俩行善积德,有此福报。” 李沐尘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这地方风水好,但当初埋葬爷爷的时候可真不知道。 老人说完,便转身回去他钓鱼的地方去了,边走边说“小伙子,提醒你一句,灵山湖大开发,这片荒滩也快要没有了。你还是尽快想办法给你爷爷迁坟吧。” 李沐尘一愣,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 “多谢老伯提醒。” 李沐尘不想欠人情,老者刚才出手相救,虽无必要,却是好心,如今又出言提醒,这份情是要还的。 “老伯,你受烈火之伤,阴维脉受损,若不及时治疗,迁延时日,只怕伤及根本。” 老人身形一顿,回过神来,讶然道“你懂医术?” 李沐尘点头“略知一二。” “你能治好我的伤?” “可以试试。” 老人眼中露出希望“能一眼看出我的伤情,医术绝不会差,你要怎么治?” 李沐尘拿出一粒小还丹,“你把这粒丹药服下去,运转真气两个周天,运转完毕后,我帮你金针度穴。” 小还丹是他从天都峰上带下来的,对世人来说异常珍贵,但对李沐尘来说不算什么。而且小还丹所需原料在尘世间也能找到,难在其炼制方法而已。 老人略显犹豫,他的身份尊贵,想要他命的人不知多少,如果眼前这个年轻人是敌人派来的…… 但他很快就把犹豫抛开,下定了决心,哈哈笑道“好,那就试一试。” 便接过小还丹,吞入腹中,就地盘腿而坐,开始调动真气运转周天。 李沐尘也不禁佩服老人的坦荡,他很愿意和这样的人结交。 不一会儿,就见老人头顶冒起了白雾,蕴蒸如热气沸腾。 就在这时,芦苇丛忽然一荡,一条人影从中飞出,身法极快。 嗖嗖嗖,几道寒光飞出,直奔老人胸前三处大穴。 李沐尘眯起了眼睛。这人隐藏在芦苇丛中,居然连他都没发现。他差点以为遇到先天高手了。不过看那人出手,绝非先天,顶多也就是暗劲,还不如钓鱼的老者。 老人显然也发现了来人,吐气开声,连拍三掌,击中袭来的暗器。那些暗器在空中盘旋一圈,又飞回了那黑衣人的手上。 “哼!又是东瀛来的鬼!”老人站起来,“小伙子,你快走,这是东瀛忍者,武功虽然稀疏,但手段奇诡,他是冲我来的,我有伤在身,不能缠斗,护不住你。” 李沐尘恍然,原来是忍术,难怪连他都一时没发现。不过区区忍者,可没放在他眼里。 “老伯,你好好运转真气,不要浪费了药力。这个人,交给我吧。” 他上前一步,挡在了老人身前。 老人愕然,忧心道“小伙子,我知道你身怀奇术,但这是生死搏斗,这些东瀛的浪鬼,都是杀人的机器。” “无妨。” 简短的两个字,如此有力而自信。 “好,你小心点。” 老人选择相信,坐下来继续打坐。 黑衣忍者一击未中,也不敢贸然进攻。论实力,他不如老人,所以一直潜伏,直到老人服药疗伤时才出手。 “小子,我和钱坤老狗之间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让开,我放你一条生路。”黑衣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普通话。 李沐尘岿然不动,“那就让我看看东瀛忍术现在进步到什么程度了。” 黑衣人皱了皱眉,他忌惮的是钱坤,又何曾把这个年轻人放在眼里。见钱坤已然如老僧入定,便冲了上来。 “小子,你自己找死!” 忍术强在身法鬼魅,一个起落,就到了李沐尘面前,手里剑划出一条炫目的白线。他仿佛看到,少年人头落地,鲜血从脖子里喷涌而出的场景。 然而,黑衣人看见少年抬起了脚,脚法似乎并不快,至少他的肉眼能很清楚的看到抬腿出脚的过程,连残影也没有。可是,这一脚偏偏比他的剑快了一分,就在剑光即将触及少年的脖子前,少年的脚先碰到了他的肚子。 他感觉到腹部一紧,身体疾速向后退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企图站起来,但刚一挣扎,身上的骨头就嘎啦啦一阵响,肋骨和脊椎竟然都已碎裂。 连施展忍术逃遁的机会都没有,黑衣人无力地躺在地上,眼中露出愤恨、绝望、懊恼和恐惧,他望着眼前的年轻人,挂着血丝的嘴角动了动,说出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是,谁?” 第4章 故人重逢 钱坤猛然睁开眼睛,震惊地看着前方的年轻人。 他虽然在运转真气,但并未入定,面对东瀛忍者,他怎么可能不做防备,把宝押在一个年轻人身上。 一招! 只用了一招,就把已经到暗劲后期的忍者打死了? 这是怎样惊人的力量!别说自己受了伤,就是受伤之前的全盛时期,也绝无可能做到啊。 莫非,这年轻人已经到了宗师? 可是他这年纪…… 听说宗师之上,再往前一步,便往返先天,入了先天,就能返老还童。难道…… 钱坤无法遏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忽听李沐尘喝道“小还丹药力持续时间有限,你还在发什么呆!” 钱坤如梦初醒,急忙闭上眼睛,再次催动真气,这一次再无杂念。 两个小时候,钱坤才睁开眼睛。他浑身舒泰,充满了精力。自从受伤以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钱坤朝李沐尘一拱手,“这位宗师,不知怎么称呼?” “我叫李沐尘,不是什么宗师。” “莫非是道门中人?” “算是吧。” “原来是李道长!” “我们没有出家一说,所以不用称道长,你叫我名字就行。” “这……” 钱坤见李沐尘说的自然,心中感慨高人果然活的潇洒,哪像世间那些人,争名夺利,练一辈子功夫,就为了别人喊他一声“宗师”。 “那我就倚老卖老,喊您一声李老弟,你叫我一声老哥,如何?” “也行。”李沐尘无所谓地说,“现在我要给你金针过穴,打通你的阴维脉。” 钱坤眼神一亮,说“那就有劳李老弟了。” 李沐尘让钱坤坐下,从地上捡起他钓鱼用的鱼线,“我身上没带针,就借你的鱼线一用。” 手指轻掐,把鱼线掐成一段一段,一共十三段。 然后捏住其中一根,手指轻轻一弹,鱼线就如针一般射出,刺进了钱坤的天枢穴。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很快十三根鱼线都如针一般刺入十三个穴位,深浅不一,而尾端则都兀自硬挺着颤抖不已。 钱坤看着这神乎其技的针法惊呆了。 他刚才内劲外放,将鱼线甩出,刺穿几个小混混的手腕,看起来高明,但和李沐尘一比,就差远了。不说入穴的准确度,就说这软塌塌的鱼线,离手之后,竟能依然坚挺如针,灌注其中的真气凝而不散,这一点就闻所未闻。 而这十三个穴位的次序和手法……难道是传说中的鬼门十三针? 钱坤终于相信自己今天遇到了贵人,而且很可能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一次。 李沐尘手法娴熟,很快就完成了一次金针过穴。他把鱼线全部拔出扔掉,拍了拍手说 “好了,你伤基本没有大碍了,以你的基础,好好养个半年就差不多了。要想快的话,我给你开个方子,回去吃半个月,半个月后,我再帮你施一次针,就可以复原了。” 钱坤大为震撼,感激道“我受伤近十年,求遍天下名医皆束手无策,没想到李老弟一出手就手到病除,老弟真是神仙中人啊。” 李沐尘给他报了几味中药名,叮嘱了用法用量,让他回去照方抓药,又问“我半个月后给你扎针,怎么找你?” 钱坤说“我家住钱塘,到时候我来禾城接你吧,你给我留个电话。” 李沐尘就拿出那台用了十几年的诺基亚老年机,和钱坤交换了号码。 临别前,李沐尘见钱坤沉吟着似有话说,便问道“钱老哥还有事吗?” 钱坤道“禾城林家也算名门望族,不知老弟和林家有和恩怨,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误会?我和林尚义也有几分交情,若有必要,我可以去当个说客。” “不必。”李沐尘回答得十分干脆,“些许小事罢了,我自己能解决。” 钱坤还想再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他很清楚,李沐尘口中的些许小事,对林家来说可未必是小事。 看着李沐尘离去的背影,他轻叹了一口气,暗道林尚义啊林尚义,你得罪了这样的高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 离开灵山湖,李沐尘回到了儿时居住的地方,可惜十多年过去,早已沧海桑田,从前的破旧民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栋整齐的高楼,脏乱的村道也变成了干净的大马路。 李沐尘站在街边,看着那一排干净整洁的铺面,实在不敢确定当年住的地方在哪儿。 他正打算离开,对面饭馆里出来一个女孩,李沐尘觉得眼熟,而那个女孩一见到他,也愣愣地站在那里。 好半天,女孩怯怯地问“沐尘哥哥?” 李沐尘心头一跳,惊道“丁香?!” “你真是沐尘哥哥!”女孩雀跃着跳起来,冲到他面前,做出拥抱的姿势,忽觉不妥,俏脸一红,“沐尘哥哥,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我和马山哥都可想你了。” 名叫丁香的女孩是李沐尘儿时的玩伴,那时候两家人是邻居,都以捡垃圾为生,还有一个叫马山的孤儿,也住在一个院里。丁香比李沐尘小两岁,马山则必他大两岁,常以大哥自居,挺照顾他们俩。 李沐尘想起丁香和马山,心头一暖,说“我也想你们。哎,我们以前住的院子呢?” “早拆迁啦!”丁香笑道,“沐尘哥哥你好多年不回来,都不认得了吧。现在城市变化可大呢,一年一个样。可惜那房子不是我们的,要不然能分好大一笔拆迁费。” 李沐尘点点头,老房子拆了,他也就没念想了。 “你们这些年过得都好吗?” “挺好的。马山哥在酒吧里当经理,可威风呢。” “呵,这家伙都当上经理了,不简单嘛。”李沐尘感慨,“那你呢?” “我,我考上了大学,现在还在勤工俭学挣学费。”丁香略有些羞涩,指着那家小饭馆说,“喏,我白天就在那饭馆里打工,晚上偶尔也会去马山哥的酒吧兼职。沐尘哥哥,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你去吃饭。” 不由分说,就拉着李沐尘往小饭馆里走。 李沐尘也不拒绝,正好肚子饿了。 饭店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看着挺和善老实,李沐尘放了心。 老板听说是丁香失散多年的朋友,亲自交待后厨做了几个菜,还专门给她放了半天假,让她吃完陪李沐尘逛逛。 李沐尘一边吃,一边听丁香絮絮叨叨的讲述着这十几年的生活。 “沐尘哥哥,你别光听我说,你呢,你这些年是怎么过的?现在做什么工作?” 修行上的事李沐尘不能说,说了丁香也不懂,只能避重就轻地说“我还没工作。” “哦,这样啊……”丁香有点不好意思,看了看李沐尘的衣着,又忍不住关切地问,“你不会还在捡垃圾吧?” 李沐尘不禁莞尔,“当然没有。我只是暂时没工作,放心吧,我很快就会挣到大钱的,我的丁香妹妹都考上大学了,以后你的学费生活费就包在我身上了。” 丁香开心的笑起来,“你和马山哥都这样说。好啦好啦,我知道你们俩都是干大事的。我的学费我自己能挣,你们就好好做你们的大事吧。” 李沐尘也笑了,他觉得这个妹子太可爱了,和十三年前一样单纯和善良。 丁香说晚上带他去马山的酒吧,说不定能帮他在酒吧里找一份工作。 在她眼里,马山现在也算是个人物了,至少能和很多大人物说上话,给李沐尘找一份工作肯定没问题。 可丁香并不知道,她佩服的马山哥此刻却遇到了麻烦。 第5章 林老爷子的愤怒 啪! 一声响亮的耳光,马山捂着脸,感觉到火辣辣的疼,但他不敢还手。 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光头大汉,手臂上纹着九纹龙的纹身,这一巴掌拍的不清,在马山脸上留下了四条红红的指印。 “马山!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让你看场子,不是让你砸场子的。连刘老板都敢得罪,皮痒了,欠揍是吧?” “豹哥,我真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刘老板。”马山辩解道。 “还敢嘴硬?刘老板电话都打到娜姐那儿去了。”豹子又出一拳,狠狠地砸在马山肚子上。 马山一阵痉挛,弯下了腰。 “算了,豹子,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好说。”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翘着二郎腿,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豹子听见女人说话,狠狠瞪了马山一眼,来到女人身边,恭敬地叫声“娜姐。” 周娜,蓝桥酒吧的总经理,也是禾城出了名的交际花。她即使坐着,也难以掩盖浑身上下透出来的那股令男人心动的气息,尤其是眼神,轻轻一勾,就让多少男人丢了魂魄。 别说外面,就连酒吧里的工作人员,包括马山在内,谁不曾在夜里把周娜当做yy的对象,但也仅限于想象,借他们十个胆,也不敢真有什么非分之想。 “刘老板说他看上了我们这里一个妞,你却百般阻拦,让他很没面子,有没有这回事?”周娜问道。 “娜姐,刘老板看上的是丁香,她只是来打工的大学生,不是公主。” “大学生怎么了,不是公主又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做生意的,没这些土豪,我拿什么养你们?” “娜姐,”马山犹豫了一下,“丁香是我带来的,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她刚考上大学,到我这儿来勤工俭学,我不能让他被人欺负了。” 周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手里的红酒杯发呆。 豹子上来就是给马山一脚,把他踹倒在地上,“讲义气是吧!给你脸了!打不死你!” “行了,”周娜从红酒杯中回过神来,“就这样吧,回头你让丁香过来,给刘老板道个歉,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马山心里很清楚娜姐口中的“道歉”意味着什么。 他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周娜面前,从桌上拿起酒瓶子,狠狠地朝自己的头上砸了下去。 酒瓶碎裂,酒水和着血水流了一脸。 “娜姐,你让我怎么做都行,但丁香是我妹子,请你放过她。”马山的眼神很坚定。 周娜有些意外地看着马山,忽而咯咯笑了,“好,很好,讲义气,有种!我很欣赏你,这件事娜姐我替你扛了。去吧,把头包一下,怪吓人的。” “谢谢娜姐!”马山转身告退。 “娜姐,就这么算了?”豹子问道。 “这小子一根筋,讲不通的,你把他打死了也没用,只会寒了底下兄弟们的心,以后就没人真心给你做事了。” “是,娜姐高明。那刘老板……” “刘宏宇这个老s鬼,”周娜满脸的鄙夷之色,“你去咱们公主里找个漂亮的,回头给他送过去。另外,马山这小子你盯着点,别让他再弄出事情来。” 马山离开酒吧,到附近的诊所把伤口处理了一下,脑袋上缠了好几圈纱布。刚从诊所出来,他就接到了丁香的电话 “马山哥,你猜我遇到谁了?沐尘哥哥……李沐尘啊……对,他回禾城了,晚上我带他来你的酒吧玩。” 马山有些为难,“那个,妹子你……” 马山还没说完,就听丁香在那边说“沐尘哥哥没工作,马山哥你看能不能给他在酒吧安排个活做做?” 马山张了张嘴,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深吸一口气,说“行,包在我身上。” “啊,太好了,我就知道马山哥你人最好啦!”电话那头的丁香欢喜雀跃。 马山觉得让李沐尘在酒吧做事应该没问题,至于丁香,娜姐做了担保,应该不会有事了。 真要是倒霉再遇上刘老板那个老混蛋,马山决定,拼着酒吧的工作不要了,甚至豁出这条命去,也不会让丁香被人欺负。 …… 丁香给马山打完电话,非常开心地告诉李沐尘 “沐尘哥哥,马山哥答应给你安排工作了。” 沐尘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他只是不想让拂了丁香的热情。 丁香就一直盯着李沐尘看。 李沐尘说“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儿么?” 丁香噗嗤一笑,“沐尘哥哥,你这个样子去上班可不行,像个道士似的,我带你去理发吧。” 不由分说,就把李沐尘拉去了理发店,任由托尼老师一顿捯饬,把李沐尘养了十几年的长发给剪成了精神的短发。 丁香又拉着他去商场买了几件衣服。 换了衣服和发型的李沐尘,一下子就从山村穷道士变成了都市精神小伙。 丁香看见焕然一新的李沐尘,俏脸微红,轻声赞道“沐尘哥哥好帅!” 忽然又愁眉锁起,惋惜的叹了一口气。 李沐尘奇道“怎么了?” 丁香说“可惜这身衣服的料子太差了,和沐尘哥哥不配。唉,都怪我赚的钱太少了。” 李沐尘哈哈一笑,轻轻在丁香脸上捏了一把,就像小时候那样,说“傻丫头,你现在还是学生,任务是好好读书,想什么赚钱的事。放心吧,赚钱的事,交给哥。” 香用力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个十几年没见,今天突然出现的沐尘哥哥有种莫名的信任。 接着,李沐尘被丁香拉着逛了一下午的街。 丁香一路雀跃着,叽叽喳喳地给他介绍这十几年来禾城的变化。 “沐尘哥哥你看那里,那里就是以前的垃圾场,我们经常来捡垃圾的,现在变cb香指着前方的高楼群说。 “那边那个商场,就是以前的造纸厂,沐尘哥哥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一次我在厂子后面的弄堂里被人欺负,你和马山哥帮我打架。你们两个打他们四五个,好威风呢!” 李沐尘当然记得,但那次打架的主要是马山,那时候他也还小,马山比他大两岁,块头也大。他记得马山被打的鼻青脸肿,可他就是一步不让,硬生生把那一群野孩子逼退了。 想起这些,李沐尘不觉露出了笑容,内心说不出的喜悦。 “丁香,你记性可真好。那时候你才四岁吧,这些事竟然还记得。难怪能考上这么好的大学。” 李沐尘已经知道,丁香考上了南江省最好的学校,南江大学。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和你们在一起的事儿,我就都记得。”丁香开心地说。 一路逛到了傍晚,在去酒吧之前,丁香又带他去美食城吃了一顿大餐。 李沐尘心疼丁香打工赚来的钱,可丁香非要去,说沐尘哥哥来了,就是把钱都花光了也愿意。 李沐尘只好随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要好好保护好这个丫头,要千倍万倍地还报给她,让她一辈子幸福。 第6章 林家大小姐 林家的老爷子林尚义最近总有点心神不宁,胃口不好,睡也睡不安稳。 他一向来生活规律,早年间学过一点内家功夫,常年坚持练习太极拳和八段锦,虽然八十多了,身体一直很好,私人医生说他的心脏比一般的年轻人还要健康。 可不知怎么了,这段时间明显感觉身体差了,气虚乏力,稍微动动就没力气了。 他以为自己大限将至,所以就打算趁着还有一口气在,把身后事好好安排一下。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孙女儿的婚事。 ‘李家那小子去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每到傍晚的时候,林尚义都习惯出去走走,今天才走了没多远就走不动了。 “老爷,我们回去吧。”跟在他身边的管家林蝉鸣说。 林府有好几个管家,林蝉鸣是总管,但他不管具体事务,只负责林尚义的起居饮食。有林蝉鸣在身边,林尚义放心,林府上上下下的人也都放心。 “蝉鸣,你跟着我十几年了吧。” 林蝉鸣一愣,不知林尚义为何突然说起这个,“是,十六年了。” “十六年了,你也老了。”林尚义感慨道,“人不服老不行啊!” “老爷这是怎么了?” “这么多年,你跟着我也挺辛苦,有没有想过,自己搞点产业?” 林蝉鸣摇了摇头“老爷待我不薄,蝉鸣愿追随左右,绝无二心!” “哈哈,你想多了。”林尚义爽朗地笑起来,“我这把年纪了,早晚要走的,我走了,你还追随个屁。” “老爷……” 林尚义摆摆手,阻止林蝉鸣继续说下去,“你我不是外人,就不说那些俗套话了。人终有一死,又有好忌讳的。前几年我在东海买了个小岛,开发的应该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不愿与俗人为伍,就到东海去当个桃花岛主如何?” 林蝉鸣连忙道“多谢老爷。” “别急着谢我。”林尚义说,“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老爷请说。” “二十多年前林家那场大难,我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如今林家看似蒸蒸日上,但内忧外患,一点都不少。一旦我死了,恐怕就会爆发出来。我想请你帮忙,我死后,三年之内,你要护我林家后人安危。” “老爷放心,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还有一件事,有个叫李沐尘的……”林尚义顿了顿,转过身说,“走吧,这件事回去我再跟你详说。” 二人往回走,到别墅区门口的时候,保安见到老爷子回来,敬了个礼,躬身道“老爷子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林尚义对待底下人向来随和,笑着说“老了,走不动了。” 保安说“林老爷待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和乡下来的穷亲戚都这么好,是个大好人,从小我妈就跟我说,好人都能长命百岁。” 林尚义哈哈大笑“哪有什么长命百岁,你马屁拍的再响,也改变不了我这匹老马的命运。” 忽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着保安问,“你刚才说什么穷亲戚?” 保安说“不是常有穷人到咱们这儿来攀亲戚的吗,您还交待过我们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您忘啦?今天不还有个小道士来吗。” 林尚义很高兴,拍了拍保安的肩,“你做得对,人穷不能志短,人富不能忘本。多多积德行善,过上三代,你的子孙也是大富之家。” 保安憨憨地笑笑“大富可不敢想,小富就行,嘿嘿。” 林尚义正要走,忽然想起什么,愣了一下,回过身来问“你刚才说小道士,什么小道士?” 保安说“今天有个小伙子,穿得和道士似的,指名来找您,说是您的亲戚,好像叫李什么尘。” “你说他叫什么?”林尚义收起了笑容,厉声问道。 保安不知林尚义为何突然不高兴了,吓了一跳,“他叫,叫李……木……成,对,叫李木成,骆管家接待的。” “人呢?” “走了。” 林尚义大怒,吼道“把骆鸣沙给我叫来!” 保安心里噗噗直跳,林家老爷子平素和善可亲,可一旦发起威来,没人不害怕的。 难道这姓李的是个骗子? 唉,惹怒了老爷子,看来是要倒霉了,还连累了骆管家。 …… 林秋声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老爷子火急火燎地把他叫回家。 最近生意上状况不断,弄得他焦头烂额,家里的事是真一点都顾不上。 回到老爷子的住处,他太太严慧敏、儿子林云、堂哥林来风、侄子林少恒早就到了,除了在钱塘上大学的女儿林曼卿,以及出过留学的小侄子林少平,林家的主要人物都来了。 林秋声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他进门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和他打招呼,连他太太也不出声,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而坐在沙发上的老爷子看似平静,脸上却有一股怒气,应该是刚发过火。 莫非最近生意上多受挫折的事让老爷子知道了? “爸,出什么事了?”林秋声有些忐忑地问。 “那要问你婆娘,”老爷子突然发怒,声如雷霆,“你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 林太太吓得一哆嗦,低下头,抽泣起来。 林秋声不明白父亲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只好走过去问太太。 林太太一边哭,一边把白天的事说了,隐瞒了一些细节。 “我想么,给他两百万,也不亏待他了呀,他和我们曼卿从没见过面,就这么上门来了,曼卿肯定接受不了。再说么,我们林家的女儿,怎能嫁给一个山里来的穷小子,这传出去……” 林秋声听明白了,女儿从小有婚约的事他当然也知道,但从没放在心上过,以为是个玩笑。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人还真找上门来了。 “你说你也是,怎么不跟爸说一声,就擅作主张了呢。” “爸不是最近身体不好么,我想,这点小事,就不麻烦爸了。而且婚约是爸当年定的,爸是个要面子的人,有些事,就该我们做子女的来替爸分忧的。” 林太太说的话都在理,可谓滴水不漏,加上她抽泣的样子,引得了在场人的同情。 林秋声心里也觉得太太做得没错,父亲有些老糊涂了。 但他不敢顶撞父亲,求助般的看向堂哥林来风。 林来风是他大伯的儿子,因为大伯死的早,老爷子心有愧疚,所以在老爷子面前说话有时候比林秋声还好使。 林来风轻轻咳嗽一声 “是啊,叔,慧敏说的有道理,且不说这门不当户不对的,就说两个人从没见过面,让曼卿怎么接受?曼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秋声感激地看了堂哥一眼,觉得有堂哥帮着说话,应该差不多了,就上前一步说“爸……” 谁知他刚开口,林尚义突然站起来,抓起桌上的茶壶,用力砸了出去。 啪一声脆响,紫砂壶摔了个稀碎。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把紫砂壶是名家所制,价格不菲,也是老爷子的心爱之物,连紫砂壶都摔了,可见老爷子心里有多气。 这下没有人敢说话了。 “穷小子?”林尚义冷笑起来,“穷人怎么啦,翻开族谱往上刨三代,谁家没穷过?你们老严家就没穷过?” “我林尚义当年也穷过!我落难的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要都像你们这样,我能娶到你妈?” “老爷,别动气,犯不着。”站在林尚义身后的林蝉鸣轻声劝道。 “不是我动气,是这帮不肖子太不争气啊!”林尚义用颤抖的手指着客厅里的人,“我时日不多了,我要是走了,你们谁能接住这么大的家业?赶走了李沐尘,你们会后悔的!” “爸……”林秋声不明白接不接得住家业和李沐尘之间有什么关系,老爷子是不是糊涂了,但他不敢这么说,只问“您说,让我们怎么办,您才能消气?” “找!去找,发动所有人,不把人找回来,”林老爷子看着林秋声,“就让你婆娘滚回梅城去。” 这最后一句差点让严慧敏瘫软在地上。 …… 第7章 你赔不起的 蓝桥酒吧的门口停满了豪车,闪烁的霓虹在城市的夜幕里有种迷幻的色彩。 从那些豪车旁边经过的时候,李沐尘心里毫无波澜,因为他一辆也不认识。 马山早早就在酒吧门口等着,他也很想见见那个十多年没见的兄弟了。 “马山哥,你头怎么啦?”丁香看见马山脑袋上缠着的纱布担忧地问。 “哦,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马山轻描淡写地说。 丁香放了心,李沐尘却看出来,这伤绝不是摔的,摔伤一般在额头或额角,这个伤位置偏高。 另外,马山的脸上有轻微的皮下血淤,身上的经脉气机也略有迟滞。 这些都逃不过李沐尘的眼睛,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他看得出来,马山是不想让丁香担心。 “马山哥。”李沐尘主动招呼道。 马山伸出双手,用力搭在李沐尘的肩上,上下打量着,“好小子,长大了,长高了,还挺帅!这么多年,你跑哪儿去了?” “拜了个师,在山里学艺。”李沐尘说。 马山也没问他学什么艺,拍了拍胸脯说,“来了就不走了,放心吧,以后山哥罩着你。有我一口饭吃,绝不让你饿肚子。” 李沐尘笑笑“谢谢马山哥。” “客气什么,咱们是兄弟,走,我带你去里面转转。” 马山带着李沐尘和丁香进了酒吧,一边走,一边给李沐尘介绍酒吧的情况。 “马山哥,你答应给沐尘哥哥安排工作的。”丁香提醒道。 “知道了,我马山答应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马山说,“你好歹让沐尘先熟悉熟悉环境吧。” 丁香就嘻嘻地笑。 三人上楼的时候,豹子正好从楼上下来。 豹子一般跟在周娜身边,或者去赌场玩,马山没想到他今晚还在,想避开已经来不及,只好主动招呼“豹哥。” 豹子嗯了一声,忽然看到丁香,眼睛一亮,“马山,这是想通了,把妹妹带来了?” 马山有点尴尬,说“我兄弟刚来禾城,我让他来酒吧搭个手。” 豹子看了李沐尘一眼,没说什么,酒吧的底层人事安排,马山有这个权力。 看着豹子走了,马山松了一口气,可豹子刚才看丁香那眼神,像根刺一样在他心里,让他放不下心。 “丁香,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会好好招待沐尘兄弟的。”马山说。 丁香却老大个不乐意,“为啥,我晚上又没事,沐尘哥哥刚来,你们俩这就穿一条裤子啦,想把我甩了,去干什么坏事?没门!” 丁香以为戳破了马山的计谋,开心地笑起来。 马山有点无奈,这个妹子太单纯了。 李沐尘却看出来事情不太对劲,问道“马山哥,你不是酒吧的经理吗,刚才那位是?” 马山说“这么大个酒吧,好几个经理呢,上面还有总经理,刚才那个人外号豹子,是总经理请来看场子的。” 李沐尘点点头,也没再多问。 豹子本来有事要走,到了酒吧门口,忽然停了下来。 在娜姐面前,马山没被他打服,这让他很不爽。 关键是马山用酒瓶砸自己,在娜姐眼里是义气,但对他来说,多少有点挑衅的意思。 豹子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喂,刘总吗,你喜欢的那个妞来了……好,我等你。” …… 马山带着李沐尘上下转了一圈,但他毕竟是酒吧的经理,服务好顾客是他的职责,因此时不时地和碰到的熟客打着招呼。 在丁香的眼里,马山哥真厉害,认识这么多人。 可是李沐尘并不这么觉得,他能感觉到马山在点头哈腰的时候内心的不甘。 李沐尘想起小时候,马山不止一次说过,他将来一定要当老大,没人敢欺负的那种人。 这时候,两男三女,五个年轻人走进了酒吧。 马山一见,立刻就跑过去,对为首的那个说“哟,张公子,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李沐尘看见那个张公子面无表情,态度很冷淡,“我带朋友过来玩玩,有包厢吗?” “有,有,张公子能赏光,没有也得有啊,马上给您安排。” 马山突然朝李沐尘招招手,“沐尘,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永青集团的张一平张公子,这是我兄弟,李沐尘。” 张一平皱了皱眉,一个酒吧的楼面经理,根本不在他眼里,居然介绍什么兄弟给他认识,简直没规矩。 哪天见到娜姐得跟她说一声,这个楼面经理该换人了。 不过张一平保持着他的身份应有的风度,朝李沐尘点点头。 李沐尘明白,马山是好意,想给他介绍几个有权势的人认识一下,但他又怎会把张一平放在眼里,见张一平态度冷漠,自然也不会热脸贴冷屁股,同样只是微微点头示意。 马山略显尴尬,刚想说点什么,忽听张一平身后的一个女人突然叫了声“丁香!” 丁香才注意到她,惊讶道“呀,姚丽丽,怎么是你?” 姚丽丽笑着走过来,看都没看李沐尘一眼,一把拉过丁香,“丁香,没想到你也来这里玩,你不是考上南江大学了吗,来,我给你介绍个学姐。” “真的啊?”丁香又惊又喜。 姚丽丽把她拉到张一平身后,指着另一个女孩说“这位是林家大小姐,林曼卿。” 李沐尘一听见这个名字,瞬间愣住了。 林曼卿,有这么巧的吗? 他记得爷爷留下的那张婚约上写的女方名字好像就叫林曼卿。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女孩。 修行人对人的气质和内在精神十分敏感,酒吧是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来这里的人大多气脉浑浊,除了身边的丁香,今天他在酒吧里见到的人,只有这个女孩与众不同,就像一朵芙蓉绽放在一堆残花败柳间。 可他没想到,她就是林家大小姐,林曼卿。 换个说法,在婚约还生效的情况下,她就是自己的未婚妻。 李沐尘不觉多看了她几眼。 林曼卿也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目光,朝他看了一眼。 大概是觉得李沐尘的眼神有几分怪异,林曼卿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 “林小姐好漂亮!” 丁香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并非刻意恭维。而林曼卿也确实当得起这一句夸赞。 姚丽丽说“那是当然,曼卿可是我们禾城上流圈子的第一美女呢!” 林曼卿也听出了小姑娘的单纯,笑道“你也很漂亮。” “林小姐在南江大学读书吗?” “是的,我在法学院,你呢?” “我今年才考上,人文实验班。” “哦,那你很不错。”林曼卿露出赞许的眼神,“不用叫我林小姐,我比你大一届,你叫我学姐,或者姐姐都行,以后到了学校,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谢谢学姐。”丁香开心地说。 站在张一平身边的男子眼睛一直在丁香身上打转,这时抓住时机,主动走到丁香面前,伸出手来说“你好,我叫周旭。” 丁香有些猝不及防,她并不善于应酬,而这个陌生男人的眼神过于狂热,狂热得她有点害怕。 忽然,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来,用力握住了周旭的手,“你好,我叫李沐尘。” 第8章 给你个机会 周旭眼里的热情瞬间消失。 如果眼神能杀人,李沐尘已经被他千刀万剐。 他强压着怒火,把手抽回来,嫌弃地甩了两下“晦气!” 李沐尘毫不在意,只是有意无意地挡在了丁香和周旭之间。 周旭瞪了他一眼,对张一平说“张哥,既然丁香是丽丽的同学,不如让她和我们一起玩吧。” 张一平当然知道周旭想干什么。 看了丁香一眼,这小姑娘确实很有吸引力,尤其那股清纯的味道,很难不让人心动。 不过他对丁香没想法,他只在乎林曼卿,林家大小姐。 或者说,林家的庞大的产业,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如果能和林家联姻,那永青集团就能更上一层楼。 这不仅是爱情,更是一项政治任务。 但要接触林曼卿可不容易,好在他有个本家妹妹张洁,和林曼卿是闺蜜,这给了他近水楼台的机会。 得知今天林曼卿回禾城,张一平立刻就让张洁找个理由把林曼卿约出来。 周旭家里做服装生意,租的永青集团旗下服装城的场地,常跟着张一平混,算是张一平的小跟班。 小跟班看上的女人,张一平不介意帮他一把。 “行啊,正好今天人少,玩的没意思,就一起吧。”张一平说着看向另一个差点被大家忽视的女生,“张洁,今天你组的局,你做主。” 张洁说“我没意见。曼卿,你说呢?” “当然可以啊。”林曼卿过去拉起丁香的手,“正好给你说说学校的事。” 林曼卿不太喜欢酒吧这种地方,要不是张洁说心情不好,非要叫她陪,她也不会出来玩。 他们在永青的会所吃了饭,张洁说没意思,张一平就提出来酒吧玩,找点刺激。 林曼卿知道张一平想追她,但她对张一平不来电。 丁香的出现,正好让她可以摆脱张一平的纠缠。 她对丁香的印象不错,很单纯,而且能考上南江大学人文试验班,肯定是个勤奋又聪明的人。 丁香原本是犹豫的,但林曼卿说要和她聊学校的事,她就有点想去。 可她没忘记今天来的目的,她是带沐尘哥哥来找马山哥安排工作的。 她求助般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知道她在想什么,“挺好,那就一起玩吧。” 说着就要和他们一起走。 其他人都愣住了,叫你了吗? 唯有林曼卿会心一笑,她知道李沐尘是在维护丁香,只是做法与众不同。 她觉得这人挺有意思。 “谁叫你一起了?真不要脸。”周旭冷冷地说。 姚丽丽也一脸鄙夷的神色,“丁香,作为老同学,我可得好好劝劝你,你都考上南江大学了,以后可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跟我学,要走进上流社会的圈子才行,不然成绩再好也没用,张公子家里打工的博士一堆,他们的饭碗,还不是张公子一句话的事。” 丁香一听不高兴了,“沐尘哥哥可不是不三不四的人。” 姚丽丽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林曼卿说“行了,要么就一起玩,要么就散场,出来玩还分什么三六九等。” 李沐尘看了她一眼,心说,这个未婚妻好像还行。 张一平见林曼卿发话,便大度地说“没事,一起玩。” 他朝周旭使了个眼色,又对马山说“给我安排最大的包间。” “没问题。” 马山觉得这也挺好。 张一平在禾城二代的圈子里也算比较出名的了,何况还有林家大小姐在,这可是平常八抬大轿都请不来的人物。 虽然明知道他们看不起李沐尘,但那又怎样? 身份在那儿摆着,别说连工作都没有的李沐尘,自己这个经理,在他们眼里又是个屁呀。 万一他们一高兴,给李沐尘介绍个工作,随便什么,那不比在酒吧当个服务生强啊。 包间安排好以后,马山就忙活去了。 玩了一会儿,周旭提议,今天有新朋友,大家加一下微信。 他的目标当然是丁香,但为了不那么明显,就先找李沐尘,“兄弟,加个微信呗。” “什么是微信?”李沐尘问道。 其他人都愣住了。 “兄弟,开什么玩笑,你不会连微信都不知道吧?”周旭嘴角扬起,有那么一丝期待。 丁香连忙帮李沐尘解释,“沐尘哥哥刚从山里来……” 她不说还好,这一说,人们脸上的鄙夷之色就更甚了。 “原来是山里来的土包子。”姚丽丽轻蔑地说了句。 张一平坐到李沐尘身边,“没事,谁还没有第一次,来,把手机拿出来,让哥教你怎么用微信。” 李沐尘从兜里掏出手机。 “哇哦!”周旭夸张的声音响起,“诺基亚!哈哈,居然还有人在用诺基亚!” 包厢里响起一片笑声。 就连林曼卿也忍不住莞尔一笑,她并无恶意,只是无法想象,年轻人拿个诺基亚,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再偏远的山村,也都普及智能手机了吧。 张一平看着手机说“兄弟,这我就帮不了你了。要不这样,你给我们唱个歌,我送个新手机给你。” 周旭来了劲,“对,唱歌,就唱个你们山里的山歌,我也给你买新手机,最贵的那种,这个旧的可以扔了。” 他说着就拿起李沐尘的手机,作势要扔。 李沐尘一把夺回来,动作快如闪电,周旭完全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周旭怒道。 “弄坏了,你赔不起的。”李沐尘说。 周旭被气乐了,“哈哈,就这破手机,他说我赔不起,哈哈哈。” 其他人也都跟着笑起来。 张一平说“兄弟,今天你是我们快乐的源泉。” 丁香看着大伙儿嘲笑李沐尘,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林曼卿看不下去了,“行了,还要不要好好玩,不玩就散了。” 张一平见林曼卿发火了,急忙坐起身来,他可不想偷鸡不着蚀把米。 “开个玩笑而已。”他很绅士地倒了两杯酒,一杯推到李沐尘面前,“来,兄弟,我敬你。” 李沐尘没有去接。 “喂,张哥敬你酒呢。”周旭提醒道。 李沐尘淡淡地说了句“他没资格。” 张一平的脸瞬间就黑了。 包厢里的气氛也随之降到了冰点。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周旭恶狠狠地说,“知道张哥是什么人吗,在禾城,谁敢不给张哥面子?” 李沐尘看都没看周旭一眼,仿佛他就是空气。 张一平看了一眼林曼卿,抬手阻止了正要发飙的周旭,冷笑一声道 “没事,以后有的是机会。” 林曼卿知道,张一平不会放过李沐尘的。 她也没想到李沐尘会说出那么狂的话来,不觉摇了摇头。 …… 此时,一辆奔驰在酒吧门口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 跟着他一起下车的,还有两个壮汉,一看就是练家子。 豹子从酒吧门口迎出来“刘老板,你速度可真快。” 刘宏宇搭着豹子的肩说“豹哥喊我,我能不快点吗?” 豹子有点受宠若惊“刘老板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大面子,您能来,是赏我脸呢。” 刘宏宇哈哈一笑“走,今天我要玩个尽兴!” 第9章 你走的了吗 豹子并不知道张一平来了,还把丁香带去了包厢。 等他知道了以后,就犯了难。 刘老板不好得罪,永青集团的张公子也不能得罪。 他只能先找两个漂亮公主过来陪刘老板,尽量拖延时间。 刘宏宇却不耐烦了,吵嚷着要豹子把丁香带来。 豹子只好说了实话 “刘老板,您要的妞在别的包房,等那边结束了,我一定把她带过来。” “呸!”刘宏宇从沙发里跳起来,“豹子,你耍我是吧?今儿可是你叫我来的。” “我哪敢耍您呐。” “哼,要不是看在周娜的面子上,我早把那小子给剁了。敢耍我,信不信连你一块儿剁?”刘宏宇放下狠话。 “真没耍您。那边是张公子的局,我也不好明着去要人不是。” “张公子?哪个张公子?” “永青的张公子。” 刘宏宇一听更火了,“特么的,小婊砸,在我这儿装清纯,碰到年轻的就主动投怀送抱去了。你去,叫张一平把人给我送过来。” “这……不太好吧?”豹子为难地说。 “没什么好不好的,就是张一平他爹在这儿,也得给我这个面子!”刘宏宇冷冷地说。 豹子不禁有点后悔,他可不想刘宏宇和张一平在酒吧里闹起来。 这个场子是他看的,要是摆不平,他以后在圈子里就没法混了。 而且原本今天这事儿周娜已经摆平了,是他临时起意,出了事,自然要他负责。 都是马山惹的祸! 豹子不觉得自己有错,把责任推到了马山身上。 “刘老板,您等着。” 豹子出去,找到马山,命令道“马山,快去把丁香叫出来。” “叫我妹子干嘛?”马山莫名其妙。 “能干嘛,当然是去给刘老板赔罪。” “豹哥,这事儿不是已经过去了吗?” “过去?”豹子哼了一声,“哪那么容易过去。” “豹哥,娜姐都说这事儿她扛了,你还想怎么样?” “别抬娜姐出来压我。刘老板就在包厢等着呢,娜姐来了也没用。”豹子冷冷地说,“你自己惹的祸,自己摆平。” 马山一听刘老板来了,知道事情不妙。 他转身就往张一平的包房去了。 豹子轻蔑地一笑,“不见棺材不落泪。” …… 张一平和周旭都很不爽。 他们各怀鬼胎,一个想接近林曼卿,一个想泡丁香。 可是被李沐尘一闹,顿时没了心情。 而且这家伙跟个大电灯泡似的,杵在那里,起码几千瓦的亮度。 而林曼卿和丁香始终坐在一起,一直在聊天。 张一平只能一个人喝闷酒。 周旭则把精力放在了唱歌上,鬼哭狼嚎。 借着一首歌发泄完情绪,周旭到张一平耳边悄声说 “张哥,我越看那小子越不爽,要不要叫人来修理他一顿?” 张一平说“不急,这事不能让曼卿知道,慢慢来,玩残他。” “放心吧,张哥。”周旭和张一平碰了一下杯。 他们说话的声音很轻,包厢里放着歌,他们以为其他人听不到。 可李沐尘听得很清楚,以他的耳力,包厢里飞进个蚊子都能听见。 但他没动,不值得。 在他眼里,张一平和周旭就是两个小丑。 他愿意坐在这里,只是为了让丁香开心。 顺便观察一下他的未婚妻。 毕竟婚没退成,婚约还有效。 以后退不退,全在他一念之间,也在于林家的态度。 就在这时候,包厢门砰一声被推开。 马山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朝张一平说了声“抱歉”。 拉起丁香,然后招呼李沐尘“快走!” “马山哥怎么啦,出什么事了?”丁香看见马山那样子,着急地问。 “别问了,快走!” 马山拉着她往门口冲去。 可是还没出去,豹子就出现在门口,把他们堵住了。 “想走?”豹子冷笑着,“没那么容易。” 马山把丁香拦在身后,“豹哥,能不能给条活路?” “活路?我给你活路,谁特么给我活路?”豹子把嘴里的烟蒂狠狠踩在地上,“把这丫头送到刘老板那儿去,这事儿算过了,要不然,你们别想走出蓝桥酒吧。” 张一平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笑意。 他知道到了自己该出面的时候了,要不然同情心泛滥的林大小姐估计要生气了。 “怎么回事啊?”张一平站起来,“豹哥,到我包房里把人带走,这也太不合规矩了吧?” 豹子当然认识张一平,立马换上笑脸,“哟,张公子,我不知道是您开的包房,这帮该死的,怎么没人跟我说一声呢。误会,误会!” 他早就想好了说辞,指着丁香说,“刘老板点了她,她却放人家鸽子,现在人家找上门来,我总得给个说法。我不知道您点了她,要不,你们先玩会儿?” 这话一说,连张一平也有点懵,“她是你们这儿的公主?” 姚丽丽惊叫“天哪,丁香,你怎么能到酒吧当公主?” 林曼卿一脸疑惑地看着丁香。 丁香连忙摇头,急得都带上哭腔了,“不是,我不是公主。” 豹子说“你说不是就不是啊。” 马山大怒道“豹子,你到底想怎么样?” 豹子说“不怎么样,让她给刘老板陪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了,过分吗?” 张一平看了林曼卿一眼,说“豹哥,给我个面子,算了吧。” 豹子嘿嘿一笑,“张公子,您的面子我当然给,但那边刘老板我也得罪不起,要不,劳驾您过去跟他说一声吧。” 张一平有点不高兴了,“哪个刘老板啊?” “桐县的刘宏宇,刘老板。” 张一平皱了一下眉。 豹子催问“张公子怎么说,要不我去把刘老板请过来,你们商量?” “不用了。”张一平摆手,“既然她是你们这儿的公主,那就是内部事务,我不管。” 说罢,转身回去沙发里坐下了。 豹子没想到张一平这么就怂了,倒是省了大麻烦,剩下的麻烦,就是马山了。 “马山,走吧?” “我不会让你把丁香带走的,除非你从我尸体上踩过去。”马山拼死挡在丁香身前。 “别以为我不敢。”豹子一步步逼近。 突然,一只手搭在马山肩上。 “马山哥,我们跟他去,会会那个刘老板。” 马山急道,“沐尘,你刚来不知道情况,他们要丁香……” 李沐尘阻止他说下去,“没事,人总是讲道理的,我们去跟刘老板讲讲道理。” 豹子笑了,“嘿,这位兄弟说的对,咱们是讲道理的,走吧。” 李沐尘朝马山点点头,目光十分坚定。 马山犹豫了,他虽然不相信豹子和刘老板会讲道理,但李沐尘的办法也许能拖延点时间。 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娜姐能来救他。 虽然娜姐硬替他出头的可能性不大。 李沐尘牵着丁香的手,毫无顾忌地走了出去。 豹子朝马山冷笑一声,“回头再找你算账。” 马山恨恨地一跺脚,也跟了上去。 只留下包厢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是真没想到,丁香会是这里的公主。”姚丽丽扼腕叹息道。 林曼卿摇头道“我怎么觉得不像。” “我也不太相信。”周旭说,“张哥,你刚才不是让他们把丁香留下吗,怎么……” 张一平冷笑一声,说“刘宏宇是什么人,你们不知道吗?” 周旭说“他不是桐县做物流的吗?” “他以前可不是做物流的。”张一平说,“他以前混黑的,人称刘大疤瘌,他手里的物流地盘,是靠拳头打出来的。要说财富,和我们永青比,他不够看的。可这人很难缠,心狠手辣,连我爸也不敢轻易招惹他的。” “这么不好惹?”周旭眼睛一亮,“刚才那小子说什么来着,说要去和刘宏宇讲道理……” 姚丽丽说“我看他是个傻子吧,这种大佬,能随时要了他的命,还讲道理!” “我很想知道这小子会怎么死。”周旭眼神闪过一抹阴鸷。 张一平也忽然来了兴趣,站起来说“走,我们去看看热闹。” 第10章 沾衣十八跌 李沐尘当然可以带着丁香一走了之,这里没有人能拦住他。 但自己的妹子被人欺负了,堂堂天都弟子,岂能一走了之。 他大概能猜到,如果没有马山,丁香身上会发生什么。 那个刘老板,必须受到惩罚。 豹子在前面带路,李沐尘牵着丁香在后面跟着。 马山紧走几步,走到李沐尘身边,悄声把事情简短地说了一遍,提醒自己的兄弟 “刘宏宇是个混人,不会和你讲道理的,一会儿你只管拖延时间,我已经给娜姐发了消息。” “娜姐?”李沐尘看了眼马山,“她会帮我们吗?” 马山当然不敢保证,但这是唯一的希望。 “会,只要事情没弄到不可收拾。” “那要是不可收拾了呢?” 马山一愣,重重吸了口气。 “除非我死了,不然绝不会让人欺负咱妹子。”马山挥了一下拳头,“他们真要逼人太甚,我也就不讲什么规矩了,豹子这家伙我早就看不惯了。沐尘你记住,真翻了脸,你就带着丁香跑,跑得越快越好。” “放心吧,丁香不会有事的。”李沐尘说了句和马山一样的话,“除非我死了。” 马山拍拍李沐尘的肩,对这个兄弟,没有什么再苛求的了。 丁香的眼里闪动着泪花。 她原本很害怕,可当那两个男人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的内心就安定下来。 她记得小时候,有很多次,她被人欺负,都是这两个男人站出来。 每一次,他们都把她保护得很好。 哪怕,他们都被打得遍体鳞伤。 可是丁香不希望他们受伤。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保佑沐尘哥哥和马山哥一辈子平安无事。 进了刘宏宇的包厢,豹子先上去邀功“刘总,人给你带来了。” 刘宏宇靠在沙发上,眼神就热切起来,那色相,仿佛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他看见李沐尘牵着丁香的手,不悦道“这位兄弟眼生嘛,新来的?” “你就是刘宏宇?”李沐尘很平静地问。 刘宏宇没想到李沐尘会直呼他的名字,“呵,娜姐手下的人真是越来越懂规矩了。” 豹子忙上前解释“他可不是娜姐的人。” 刘宏宇摆手道“算了,看在他把妞给我牵来的份上,我不计较,妞留下,你们都出去吧。” 豹子转身准备走,李沐尘却不动,再次问道“你就是刘宏宇?” “你特么脑子有病?”豹子恶狠狠地说,“别在这丢人现眼,快滚!” 刘宏宇眯起眼睛,看着李沐尘有点好奇,“我就是,怎么,有事?” “听说你找我妹妹。”李沐尘说。 刘宏宇恍然道“她是你妹妹啊,早说嘛,只要你妹妹把我伺候舒服了,我赏你。” 李沐尘点了点头“明白了。” 包厢外面围了不少人。 张一平等人也挤在人群里。 周旭不屑地哼了声“还以为他多硬气呢,这么快就怂了,没意思。” 姚丽丽说“他不会一开始就想好了用她妹妹丁香去刘老板那儿讨赏吧?这也太混蛋了!” 林曼卿皱了皱眉,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恶心的人,可李沐尘的做法让她很迷惑。 刘宏宇对手下挥了下手,“给他小费。” 他身后的跟班从包里拿出一沓钱,递给李沐尘。 李沐尘接过来,数了数,一共十张,一千块。 门口传来嘘声。 “卖妹求荣,真不要脸!” “切,不就是拉皮条么,有什么奇怪的。” “那妹子看着不错,只要一千块吗,下次我也来玩玩。” 不知道为什么,林曼卿心里有点难受。 李沐尘和丁香给她留下的印象不错,尤其是丁香,很单纯的妹子。 “走吧,不看了。”她扭头要走。 周旭却有点舍不得走,看向张一平。 张一平也想看看李沐尘怎么收场,他虽然看不起李沐尘,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再看看吧。”他说。 林曼卿不悦道“要看你们自己看,我先走了。” 张一平朝张洁使了个眼色,张洁就拉住林曼卿,“曼卿,今天说好了陪我散心的,看到这么好玩的事,我心情刚好了点,你怎么就走了,我可生气了。” 林曼卿无奈,只能留下来。 李沐尘把手里的钱点完,放在手上甩了甩,“十张。” “怎么,嫌少?”刘宏宇冷冷地看着他。 “差不多吧。”李沐尘说,“那就一张一个头,你磕十个头,给我妹子赔个不是,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房里鸦雀无声。 人们都以为听错了。 “他刚才说什么?” “他说,让刘老板给那女孩磕十个头。” 周旭瞪大了眼睛,“卧槽,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姚丽丽认真地点点头,“我也觉得。” 张一平皱起了眉头,他刚才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但没想到会这样。 要刘大疤瘌磕头赔罪,这怎么可能。 马山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还想拖延时间,可李沐尘太激进了。 这话一说出来,就没有任何退路了。 就算娜姐来了,刘大疤瘌也不会轻易放他们走。 “你刚才说什么?”刘宏宇脸沉下来,下巴上的刀疤鼓鼓着,像盘在他脖子上的一条毒蜈蚣。 李沐尘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刘宏宇。 好话不说第二遍,等他说第二遍的时候,那刘宏宇就连下跪的机会都没有了。 刘宏宇带来的手下往前站了一步,却被刘宏宇拦住了。 “豹子,这是你的场子,你到底罩不罩得住,你要是罩不住,我来替你兜着。”刘宏宇看着豹子说。 豹子刚才也被李沐尘这没头没尾的话给弄懵了,所以才没说话,刘宏宇一提醒,他立刻冲到李沐尘面前,指着李沐尘的鼻子 “妈的,臭小子,在老子的地盘搞事情,今天就让你横着出去。” 马山上来,一把推开豹子。 “豹子,你有种冲我来,别对我兄弟指指点点!” 马山大声说,同时朝李沐尘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跑。 李沐尘当然不会跑。 要不是马山过来了,刚才豹子的手已经没了。 他没动豹子,就是知道马山和豹子之间的恩怨,这个人,他要留给马山。 马山见李沐尘不动,心急如焚,但也没办法。 豹子冷笑道“马山,长能耐了,敢跟我动手了?” “豹子,别以为我怕你,我忍你很久了。”马山也豁出去了。 “那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弟兄们,上,先把他腿打断。”豹子下令。 酒吧的保安和几个看场子的暗哨围了上来。 “站住!”马山大喝一声,“今天是我和豹子的私人恩怨,跟你们没关系,大家兄弟一场,我不想和你们动手。” 这些人果然都不动了,一个个看向豹子。 他们和马山无冤无仇,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山知道机不可失,这些人只是犹豫,只要豹子再下令,他们还是会动手的,毕竟豹子职位比他高。 他往前一个跨步,抬起腿来就是一脚。 李沐尘眼前一亮。 这一腿,竟然有北派谭腿的味道。 看样子,马山是练过的。 第11章 明叔 可惜马山的腿法还不够精纯,势头和力道虽大,内劲却不足,速度也不够快。 豹子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双手一错,架住马山的腿,顺势一锁,往侧面一翻,不但避开了腿上的力道,连带着就要把马山摔倒。 李沐尘看得明白,豹子用的是擒拿加摔跤,算不上武道功夫。 可惜马山内劲不足,否则刚才那一脚,即便被豹子锁住,脚上的劲道依然可以送出去,直达豹子的胸口,轻则把他踢飞,重则开胸裂肺,一脚就把人废了。 马山被豹子钳住,顺势一个翻身,左腿飞起,直奔豹子的太阳穴。 豹子往后一闪,躲过致命的一击,却也无法再锁住马山的右腿,只能放开。 马山落地,豹子知道他腿法精湛,两眼不离他的双腿。 却不料马山手里突然多了一根棍子。 他知道今天很难善了,所以在半路就顺了根钢管,藏在衣袖里,此时从袖中滑出,落在掌心,照着豹子的头就砸了过去。 李沐尘不禁微微一笑,自己这位这位兄长,还是像小时候一样会打架。 不迂腐,不拖泥带水,该偷袭偷袭,该抄家伙抄家伙。 刚才是谭腿,这次是峨眉棍法。 看样子,马山学的还不少。 可惜没有内劲。 李沐尘想着,有机会给马山弄几颗丹药,再教他一些吐纳法。 一棍在手,豹子很快招架不住,只两三招,就已经头破血流。 豹子的手下终于反应过来,就冲上来帮忙。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要是被围上,马山的优势立刻会转变成劣势。 李沐尘伸手在身上轻轻拍了拍,仿佛在掸灰。 没人注意到他的动作。 那几个冲上去的家伙不知怎么的就撞在了一起,乒乒乓乓摔了一地。 而这时豹子又挨了两棍。 马山转到豹子背后,棍子交左手,穿过豹子腋下锁住了喉咙,而他的右手赫然又多了一把匕首。 明晃晃的刀尖抵住了豹子的眼窝。 这几下兔起鹘落,干净利索。 “都别动!”马山放出狠话,“谁动我就挖了他眼珠子。” 地上爬起来的几个家伙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动了。 “马山,小看你了。”豹子喘着粗气,“有种你就动手,挖了我眼睛,看你能不能走出酒吧的门。” 马山的尖刀抵紧了点,“你看我敢不敢。” 他还是希望李沐尘快点带丁香走,可不管他如何用眼神示意,李沐尘就是不动。 马山心里着急,只好开口明说,“沐尘,你快带丁香走,这里我善后!” 李沐尘却轻轻摇了摇头“不用。” 马山气得想揍人,只能把火发在豹子身上,举起刀子,对着豹子的眼珠就要戳下去。 从小打架混社会的马山发了狠,身上透出一股子暴戾之气。 这一刀,他是动真格的了。 “住手!” 一声娇斥传来。 “娜姐来了!” 有人认出来周娜, 围着的人自动分开,让出一条路,走进来一个穿着复古锦缎子旗袍的女人。 她一出现,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在旗袍的包裹下,女人凹凸有致的身材尽显无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如成熟水蜜桃般的妖娆味道,尽管板着脸,依然是风情万种,每走一步都牵动着场上男人们的神经。 “这就是酒吧的老板娘啊。”周旭眼里快要流出口水来。 “她就是周娜,外面人都叫她娜姐。在咱们禾城上流圈子,没有人不知道的。”张一平小声地说着,以显示他的见多识广。 “切,不就是一个开酒吧的吗。”姚丽丽对比她好看的女人天生有种敌视。 张一平笑道“别以为开酒吧简单,尤其是规模这么大的,黑白两道都要摆的平。而且,娜姐的产业,可不光这间酒吧。” 说着压低了声音,“禾城上流圈子里,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可不少。” “张哥,你不会也……?”周旭不怀好意地问道。 林曼卿不觉皱起了眉头。 张一平朝林曼卿看了一眼,尴尬地一笑“她不太在我们年轻人圈子里混。我和她只见过几次面,不太熟。” 林曼卿没有理会,只是看着里面的周娜,想知道她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看到周娜来了,刘宏宇哈哈笑着从沙发里站起来。 “娜姐,你说我在你场子里消费,什么时候小气过,结果想玩个妞都不行了。要不这样吧,这妞我也不要了,你陪我一晚,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周娜眼中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脸上却堆着笑 “刘总,我都这把岁数了,哪有年轻小妹好。这样吧,今晚我请客,这里的姑娘随你挑。” “也包括她妈?”刘宏宇一指丁香。 周娜看了丁香一眼,“她不是我们这儿的公主,我不能强人所难。” 李沐尘颇觉意外地看了周娜一眼。 “刘总,你还是选别人吧,要是没有中意的,我从别的场子调人,直到你满意为止,你看怎么样?” “娜姐够敞亮!”刘宏宇朝周娜竖起大拇指,“可是呢,我老刘是个倔脾气,就看上这小丫头了,不把她上了,我是吃不好、睡不着,娜姐,你教教我,我怎么办?” “刘总想怎么办?” 刘宏宇的目光在周娜身上肆无忌惮地瞟着,“我还是那句话,娜姐你要是愿意替她,我老刘绝对满意。” “我要是说不呢?”周娜收起笑脸,冷冷地说。 刘宏宇嘿嘿一笑,“还有一个办法,把你酒吧的股份转给我,场子我来经营,当然,我会给你一个好价钱的。” 周娜一愣,随即咯咯笑起来。 她一笑,花枝乱颤,看得周围的男人心旌动摇。 “原来刘总是看上我这点小买卖了。行,我没意见。可是刘总你也知道,这场子不是我一个人的,这样吧,我给明叔打个电话,他要是同意,我没问题。” 一听到明叔,刘宏宇的脸色变了变,轻咳一声,“咳咳,那个什么,娜姐,我就是开个玩笑,哈哈……” 周围有些人听到明叔也发出了惊呼,有人则莫名其妙。 周旭看向张一平,“张哥,这酒吧明叔也有股份?” 张一平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娜姐和明叔关系应该不错,或许她是……” 他后面的话没有明说,但听者有心,自然就明白了。 姚丽丽问道“明叔是谁啊,这么厉害吗,刘老板一听名字就怂了。” 张一平说“明叔是冯家的人,叫冯天明,但生性洒脱,喜欢名酒、古玩和女人,听说他年轻的时候,有禾城第一公子之称。因为不接触家族生意,所以外人不太知道他。但我们圈子里,他很出名,是真正的大佬。刘宏宇是个狠角色,但如果酒吧有明叔的股,他绝对不敢动的。” “张哥知道的可真多。”姚丽丽也跟着周旭叫张哥,显得亲近。 张一平没反对,他很享受这种被人奉迎的感觉。 当然,他更在意林曼卿的态度,说那么多,也是想在林曼卿面前表现一下,显得他在上流圈子也是混得开的。 他知道,林家很重视这个。 圈子和人脉,比能力更重要,或者说,能混圈子,有人脉,这就是最强的能力。 第12章 南派太极 刘宏宇哈哈笑着坐回到沙发里去了 “你们酒吧的内部事务我就不参与了,我就是来消费的,你们继续,继续……”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马山和豹子打下去。 此时豹子还在马山手里,脖子被棍子勒着,眼皮上抵着刀。 周娜寒着脸说“马山,把刀放下!” 要是平时,马山对周娜自然言听计从。 但今天不行。 刚才靠出其不意,一举把豹子拿下,放了,要再捉就难了。 豹子一定会反击,马山倒是不怕,他怕丁香和李沐尘吃亏。 “娜姐,豹子他阴我,要是就这么把他放了,我马山在兄弟面前没法做人了。” 豹子见周娜来了,胆气也壮了,他料定马山不敢真对他下手,就叫嚣着 “来啊,马山你有种就戳瞎我眼,来呀!” 周娜脸色铁青,“怎么,我的话不灵了,你们是要造反?” 她说你们,已经释放了很明显的信号,要各打五十大板。 马山要是再不放人,就有点不识好歹了。 他咬咬牙,“娜姐,你先把我兄弟和妹子放了,等他们走了,我自然会放了豹子,再到您那里负荆请罪,您怎么罚我都行。” 周娜朝酒吧的保安示意,“让他们走。” 李沐尘和丁香身后的人群就被分开,让出了一条道。 马山对李沐尘说“沐尘,你先带丁香走,出门就打车,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李沐尘却说“我不走。” 马山以为李沐尘是怕他有危险,所以才不走。 小时候打架,遇到打不过的时候,他也会让李沐尘先走,可李沐尘每次都不肯走,情愿和他一起挨打。 马山急道“你赶紧走,这儿我能应付。” 李沐尘摇了摇头,“刘宏宇还没道歉,我怎么能走?” 马山无言以对,这兄弟,去山里学艺学了什么啊,把脑子学坏了吗? 他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周娜看了刘宏宇一眼,问李沐尘“道什么歉?” 李沐尘说“姓刘的欺负了我妹妹,难道不用道歉?” “你妹妹不是没事吗?” “正因为没事,我才只让他十个磕头,如果有事,他现在已经死了。” 这话一出,门口又是一阵嘘声。 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那里喊“对,让他磕头,磕十个不够,得一百个才行!” 刘宏宇现在反而不生气了,坐在沙发上,笑嘻嘻地看着周娜。 他压根没把李沐尘放在眼里。 周娜也觉得李沐尘是不是傻的,带着几分同情地说“小兄弟,你还是快走吧,你的事,我已经替你兜了。” 李沐尘笑了笑,“我怕你兜不住。” 周娜一愣,有点恼火,“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李沐尘不想解释。 周娜是彻底火了,命令道“来人,把他们给我赶出去。” 酒吧的安保人员围上来,就要对李沐尘动手。 李沐尘把丁香往身边轻轻一拉,也没见他怎么动,扑上来的安保人员就一个个飞了出去。 这些人躺在地上,散了架似的,只能哀嚎,站不起来了。 围观的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那个少年动的手?” “不知道啊,没见他动啊。” 人们纷纷猜测,周娜却很清楚,就是李沐尘动的手。 原来是个练家子,难怪这么嚣张。 她原本不想为难李沐尘,可现在不想也不行了。 “都给我上。” 剩下的保安手里拿着棍子一起冲了进来。 结果没什么两样,他们很快就和之前的同伴一起,躺在地上了。 丁香有些害怕,紧紧拽着李沐尘的手,“沐尘哥哥……” 李沐尘看了看地上的人,叹了口气,说“走吧。” 他拉着丁香走出门去。 没有人拦他,也没有人敢拦。 李沐尘走到林曼卿面前,忽然停下,说“林小姐,能麻烦你一件事吗?” 林曼卿愣了一下,“你说。” “请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妹妹丁香。” 林曼卿没想到李沐尘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想了一下,说“可以。” “谢谢。” 李沐尘把丁香的手交到林曼卿手里,温柔地摸了摸丁香的鼻子,“跟着林小姐,等我和马山哥回来找你。” 丁香茫然点了点头。 李沐尘对林曼卿说“走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周旭不满道“你叫我们走,我们就走,你以为你谁啊?” 姚丽丽也说“就是,我们偏不走。” 李沐尘看着林曼卿。 林曼卿没有丝毫犹豫,拉着丁香转身就走。 “曼卿!” 张一平追了上去。 “张哥!” 周旭狠狠地瞪了李沐尘一眼,跟了出去。 姚丽丽和张洁两个女生自然也跟上。 看着他们走了,李沐尘才转身回去。 他不想丁香看见接下来可能出现的血腥画面,所以把她带出来。 交给林曼卿,是因为他知道林曼卿的身份,林家大小姐,丁香在她身边,一定是安全的。 李沐尘走回包厢,朝马山点点头。 马山立刻明白了兄弟的意思。 没有了后顾之忧,长久被豹子欺压的压抑情绪如干柴一般在身体里燃烧,热血一下子沸腾起来。 “去你吗的!” 马山手腕一用力,匕首就扎进了豹子的眼窝。 就听豹子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 围观的人也同样发出了惊叫声。 包厢外乱作一团,有人开始逃离现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酒吧的工作人员了。 “马山!”周娜惊叫道,“你真敢!” “娜姐,你对我有恩,我以后一定会报,但豹子我忍他很久了,他今天故意整我,这个仇我必须报。” 说完,马山把匕首从豹子右眼拔出,钢管依旧死死压住豹子的喉咙,刀尖则对准了豹子的左眼。 “刘总救我!刘老板救我……”豹子大声喊着。 这一声喊,却如闪电般在周娜心里闪过,许多事一下子明朗了。 今天的事不是巧合,是刘宏宇布的局。 丁香只是刘宏宇找的借口,马山是入局的人。 而豹子,很可能已经被刘宏宇收买了。 也就是说,刘宏宇今天来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丁香,而是她周娜,或者说,是蓝桥酒吧。 周娜看向刘宏宇身后的两个保镖。 她不会功夫,但她会看人。 两个保镖其中一个,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低眉垂目,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即使豹子被刺瞎,杀猪般嚎叫,他也没动过一下眼皮。 这是个高手。 她又看了李沐尘,难怪他刚才说我兜不住。 李沐尘站在那里气定神闲,好像这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这让周娜又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豹子还在那里惨叫,求刘宏宇救他。 马山没有给他机会,刀子扎进了另一只眼,然后一棍把豹子敲翻。 一手棍,一手匕首,退到李沐尘身边,兴奋地说 “沐尘,没想到你在山里学了功夫,咱们兄弟俩十几年没联手了,今天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小时候打架的时候,马山就经常说这句话杀他个片甲不留。 李沐尘微微一笑,说了声“好。” 第13章 林家的面子 “马山!” 周娜又惊又怒。 她倒不是怪马山伤了豹子,而是在这个时候,马山竟然不听自己的话。 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无法控制局面,周娜只能拿出手机,给明叔发了消息。 看到马山的表现,刘宏宇也有些震惊。 豹子在这一片也算是个人物,除了蓝桥酒吧,他还照看着好几家场子。 刘宏宇是混社会过来的,知道豹子不简单,才选择和他合作。 但他没想到马山这么狠,几个照面就把豹子一双眼睛给挖了。 刘宏宇自问,自己年轻时候也没这么狠过。 简直是亡命之徒。 至于李沐尘,他倒是没放在心上。 动都没怎么动,就把酒吧的保安放倒了一大片,这怎么可能? 他认准了这是周娜安排人演的戏。 刘宏宇转头看身后的保镖,叫了声“黄师傅……” 被称作黄师傅的保镖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直到此时,才抬起眼皮,朝李沐尘看了一眼,然后对刘宏宇轻轻点了点头。 刘宏宇放下心来,哈哈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周娜说 “看样子娜姐已经当不了家了,要不你叫我一声老公,我来帮你处理。” 周娜冷冷地说“不用。” “真不用?”刘宏宇色眯眯地盯着周娜呼之欲出的胸,“明叔年纪那么大了,晚上行不行啊,我是真心想帮你,一定能满足你的。” 周娜面色难看到了极点,怒道“刘大疤瘌你胡说什么,明叔马上就到,等他来了,我看你还敢不敢说。” 刘宏宇大笑道“好啊,我就等他来,看他能把我怎么着。” 又说,“要不趁他没来之前,我俩先来一炮?放心,我很快的,绝不耽误事。” 周娜气得面色发青,可是她也有点害怕,怕刘宏宇真来硬的。 酒吧里的保安现在都不敢动,豹子还捂着眼睛在地上躺着哀嚎呢。 就算敢动,也不是刘宏宇身后那个高手的对手。 而且刘宏宇今天有备而来,肯定不会只带两个人。 周娜不自觉地看向马山和李沐尘。 对马山不听话,她当然很生气,但现在,也只有马山还有可能帮她。 “马山……”周娜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 马山当然明白周娜的意思。 “娜姐,你放心,我只是不爽豹子,对你,我没有二心。要是有谁想伤害你,先问问我手里的刀子答不答应。” 马山用右手的匕首在左手铁棍上刮了两下,发出刺耳的声音。 刘宏宇冷笑一声“别以为会动刀子就是狠人,真动手,你不够看的。等我打断你的腿,我看你还怎么横!” 他的话音还没落,李沐尘突然就抬起腿来,对着他小肚子就是一脚。 刘宏宇飞了出去,撞向他坐过的沙发。 沙发旁边的两个保镖,同时动了。 其中一个手撑着沙发的扶手,一跃而过,另一只手去接刘宏宇。 他的动作简单利落,一看就是练家子。 另一个被刘宏宇称为黄师傅的,看上去反应迟钝,等前一个动了,才轻轻一闪身。 但他却后发先至,人影一闪,就到了沙发前,伸手在飞过来的刘宏宇背上一按,一推,刘宏宇就轻飘飘地坐进了沙发里。 马山见李沐尘对刘宏宇动手,提醒道“兄弟,刘大疤瘌以前在道上混的时候,就出了名的记仇。小心点,” 李沐尘笑道“你怕吗?” 马山眼睛一瞪“怕?怕他姥姥!你山哥我从小打到大,什么时候怕过?” “那就好。” 李沐尘往前迈步,走向刘宏宇。 刘宏宇惊魂未定,“你想干什么?” 李沐尘说“再给你一次机会,跪下磕十个头,我代我丁香妹子受着。” “狗娘养的!”刘宏宇骂了一句,朝保镖一招手,“废了他!” 黄师傅没动,另一个保镖先出来。 马山当先一步跳出来,挡在李沐尘身前,“想动我兄弟,先过我这一关!” 保镖见马山手里有武器,也从腰间拿出一把短刀,没有多说什么,上来就直刺马山的肋部。 “来得好!” 马山叫一声,闪身躲过,举棍就砸。 二人就在包厢有限的空间里打了起来。 保镖的刀法辛辣,出手果断,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看上去像是军中的招式。 而马山的打法更加大开大合,左手棍,右手匕,一长一短,配合得十分严密。 李沐尘见马山没有败象,反而越战越勇,就放了心。 另一个保镖,也就是黄师傅,则连看都没看那边的打斗,只是死死的盯住李沐尘。 刘宏宇见他不动,叫道“黄师傅,快动手啊。给我废了他,留活口,我要慢慢弄死他。” “闭嘴!”黄师傅连头也没回。 刘宏宇立刻闭了嘴,不再出声。 这让周娜十分意外。 她原以为黄师傅是刘宏宇养的打手,就算是花钱雇来的,也不可能对刘宏宇如此不敬。 怎么刘宏宇反而好像有点怕他? 看样子,这背后还有文章。 黄师傅朝李沐尘一拱手“在下铁衣派黄海,看阁下刚才用的沾衣十八跌颇有几分火候,不知哪门哪派,那位师傅座下?” 李沐尘不禁觉得好笑,这人居然把仙家法力当成了沾衣十八跌。 沾衣十八跌,是要别人靠上来,再利用内劲和巧劲把人摔出去,是借力打力的法子。 而李沐尘所学的,是天都法术,九转玄元神功,他虽未入先天,但要隔空摔几个普通人,那还不跟玩似的。 “铁衣派……”李沐尘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黄海以为李沐尘是故意的,练武的人哪有不知道铁衣派的,大怒道“好小子,那就让你见识一下铁衣派的十八横练。” 说罢一振臂,身上的衣衫尽碎,化作片片碎屑,如雪花般在空中飞舞。 黄海露出一身肌肉,一块块坚硬如铁。 这种肌肉的强度,和健身房里那种块头肌不同,那种看着虽然孔武有力,但在练武的人眼里不值一提,不但僵硬,而且毫无力道。 练武人的肌肉,比健身的人的肌肉更加的结实,也更有层次。 黄海这一手,把还留在包厢里的人,以及几个胆子大的躲在包厢门口张望的酒吧员工看得目瞪口呆。 周娜更是心慌,她担心就算明叔来了,也收拾不了场面。 刘宏宇哈哈一笑“小子,看见了吧,这就是功夫,你死定了!” 这时候,马山已经把另一个保镖逼到了角落。保镖满身是伤,很快抵挡不住,被马山接连几棍,打倒在地。 马山回头,正好看见了黄海爆衣的场景,心中一惊,怕兄弟吃亏,就冲了过来。 “那就让我马山来领教一下正宗铁布衫。” 说罢抬手就是一棍。 黄海也不躲,任由马山的棍子敲到他的胸口。 只听一声沉闷的响声,犹如打在包了皮革的铁板之上,棍子弹起,震得马山手臂发麻。 “卧槽,还真是铁布衫!” 马山叫了一声好,又冲上去,匕首直刺黄海的咽喉。 黄海还是不动。 匕首刺中咽喉,刀尖愣是进不去半分。 马山还想再试,却被李沐尘拦住了。 “我来吧。” 马山点点头,不忘提醒李沐尘“小心点,不行就扯呼。” 扯呼,是他们小时候捡垃圾常用的黑话,也是听评书学来的,意思是,跑路。 李沐尘走到黄海面前。 “你刚才不是说我会沾衣十八跌吗,那就让你看看,我的沾衣十八跌,怎么破你的金钟罩铁布衫。” 话音刚落,黄海就已经飞了出去。 第14章 谁放谁一马 啪! 黄海重重撞到了墙上。 但他一身铁布衫横练,这一撞虽然重,对他来说没什么伤害。 让黄海心惊的是,他刚才没看清李沐尘是怎么出的手。 沾衣十八跌,这功夫就算是祖师爷张千跌来了,也不过如此吧。 黄海知道今天很难讨到好了,但他还抱着一丝侥幸。 练十八跌的,未必真能打,而他一身横练,也不怕摔。 铁布衫全身上下处处都是武器,只要摸索出对手发力的方法,以拙制巧,以力打力,赢得一招半式,就足以把人给废了。 黄海双臂一展,手掌在墙上一按,身体就像弹簧一样弹了回来。 随后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再使了个千斤坠,重重的落了地,双脚像钉子一样扎在地上。 以他这一身横练功夫,在有准备的情况下,扎好步子,来个十几个人推也推不动他。 可万万没想到,他刚摆好架势,身体就又飞了出去。 嘭! 再次重重地砸在墙上。 黄海不死心,又跳回来,这次他落地的地方离李沐尘远了一点。 可是也没见李沐尘动,黄海又飞了出去。 如此七八次,黄海彻底心凉了。 虽然仗着一身横练功夫,没被摔坏,可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再强横的身体,那也是肉做的,经不起这么折腾。 飞出去十次之后,黄海撞到墙壁上,没有再跳出来,而是顺着墙壁滑下来。 这里离李沐尘最远,而且靠着墙,这你总没法摔我了吧。 但他还是想简单了。 也没见李沐尘怎么动,就忽然已到了他眼前。 而黄海,再一次飞了出去。 砰一声,撞上了另一面墙壁。 黄海服了,彻底服了。 自己的功夫和对手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可他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李沐尘根本不给他停下来说话的机会。 只要他一停下,立刻就会被摔飞出去。 心气一没,力气也失,越到后面,每一次摔,都让他身体骨肉和内脏大受震动,一身横练功夫也招架不住了。 第十七次,砰,黄海撞到墙上,缓缓滑下,这一次他站不住了,只能躺在地上,感觉身体已经完全散架。 李沐尘缓步走到他身边,低头看着他。 “我认输……我,服了……” 黄海喘着气,几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说了沾衣十八跌嘛,还有最后一次。”李沐尘笑着说。 黄海的眼里露出惊恐之色。 然后,他就再次飞了起来。 这一次他没有撞墙,而是身体在空中转了好几圈,最后落在了沙发里,正好落在刘宏宇的身边,不偏不倚,就好像是自己坐下去的。 刘宏宇吓了一跳,见黄海一动不动,就用手去推“黄师傅,黄师傅……” 可是黄海直挺挺地靠在沙发上,身体软趴趴的,像死了一样。 李沐尘缓缓走向刘宏宇。 刘宏宇这下是真害怕了。 黄海的厉害他是知道的,请他来之前,他亲自试过,子弹不清楚,但普通的刀剑,是真伤不了他。 也正因如此,周娜抬出明叔来的时候刘宏宇都不怕。 没想到,就被眼前这个年轻人三下两下就打败了。 他甚至害怕到已经忘记了打电话。 今天他是有备而来,除了黄海和自己常带的保镖,外面还有两辆面包车。 只要他一个电话,车里的二十多个兄弟就会冲上来。 哪怕此时想起来,他也已经没有打电话的勇气。 “兄弟,有话好说。”刘宏宇见李沐尘走过来,惊慌道。 “兄弟,你放过我,我给你钱,你开个价。” 李沐尘不说话,脸上罩着寒霜。 刘宏宇能从一个混子到今天的财富地位,靠的当然不只是莽。 关键时刻,他会服软,这叫大丈夫能屈能伸,否则,他这条命早就没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兄弟我知错了,我给你磕头,给那位姑娘赔罪,我该死。” “晚了。”李沐尘冷冷地说,“刚才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没珍惜。” 刘宏宇想磕头,如果磕头能保命,他愿意磕一百个头,一千个头。 可是他磕不下去,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他。 李沐尘轻轻抬起脚,踩在他的膝盖上。 “你刚才好像说,要打断我兄弟的两条腿,是不是?” “你,你想干嘛?”刘宏宇惊恐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脚下用力。 骨骼碎裂的声音,和刘宏宇的惨叫声同时响起。 李沐尘又把脚放到刘宏宇的另一个膝盖上,轻轻一踩。 刘宏宇倒在地上,如杀猪般嚎叫。 李沐尘回转身,不再看他一眼。 马山却觉得不过瘾,走过去照着刘宏宇的裆狠狠踢了一脚。 …… 十几辆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而来,带着刺耳的刹车声,在蓝桥酒吧的门口停下。 为首一辆车的后座上下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穿着黑色唐装的中年人,手里捻着一串沉香珠子。 和他一起下来的还有一个胖胖的中年人,别看他胖,却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后面车上,每车都是四人,有一半穿西装,还有一半是穿着白色的练功服,像是拳馆的人。 穿黑色唐装的中年人抬头朝酒吧的招牌看了一眼,然后对身边的司机说了句什么。 司机一挥手,后面那些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就冲进了停车场,围住了两辆面包车。 面包车门打开,里面的人冲下来,但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很快就抱头蹲在地上。 穿黑色唐装的人和中年胖子一起走进了酒吧,司机和十几个穿白色练功服的人紧紧跟着他们。 这一幕,刚巧被还未远离的张一平等人看见。 因为李沐尘把丁香交给了林曼卿,丁香一直担心马山和李沐尘出事,不肯走,林曼卿无奈,只能留下来陪她。 他们一直在酒吧外面等着。 “这是谁啊,派头那么大。”周旭看着唐装男和胖子问道。 张一平略有些激动地说“明叔来了,没想到真连明叔都惊动了。” “哪个是明叔啊?”姚丽丽看着并排走在前面的两个人问。 “穿黑衣服那个。”张一平说,“另外那个是明叔的保镖。” 周旭不解道“第一次见保镖和主子肩并肩走路的。” 张一平说“你们不知道,那个是洪师傅,南派太极传人,也是南派太极在禾城的掌门人,那些穿练功服的,都是他的徒弟。” “切,编武侠小说呢。”姚丽丽不太相信。 “你们别不信,这世界上还真有高人的,只不过没武侠小说写的那么玄而已。”张一平说。 “那他们来干嘛?” “当然是来帮娜姐撑场子的。” “我哥他们不会有事吧?”丁香不无担忧地问。 张一平摇头道“有点玄。今天的事起因虽然是刘大疤瘌,但他们俩动手打了人。看刚才那架势,后面打得可能更凶。明叔都出面了,事情一定很糟糕。” 林曼卿说“以明叔的身份,应该不会为难小辈吧。” 张一平摇了摇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明叔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以他的性格,马山和李沐尘今天要想完整的走出来很难。” 周旭讥笑道“活该!这是他们自己找死。” 林曼卿突然说“张一平,要不你上去帮他们求求情吧,你常在圈子里混,你爸又是永青的董事长,明叔应该会给你面子。” 张一平脸一黑,要是别的事,林曼卿发话了,他一定去做。 可叫他去找明叔求情,他可没这胆子。 明叔是谁,黑白通吃的人物。 丁香可怜巴巴地看着张一平。 林曼卿说“张一平,这是我第一次求你办事。” 张一平脸色凝重,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摇头道 “不是我不愿意,别说我,就是我爸来,明叔也未必买账。在禾城,能让明叔给面子的人不多。除非让你爷爷出面,林家的面子,他应该会给。” 林曼卿皱了皱眉,她当然不可能为这种事去找爷爷,爷爷也绝不会为此出面。 她想了想,说“那我去。” 说完,拉起丁香的手,就朝酒吧走去。 第15章 我是你未婚夫 收拾完了刘宏宇,李沐尘就打算离开,丁香还在外面,虽然交给了林曼卿,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马山哥,我们走吧。”他对马山说。 “你们两个,把我这里搞成这样,就这样走了吗?”周娜突然说。 李沐尘微微一愣,没想到周娜会拦他,好气又好笑地说“今天好像是我救了你吧?” 周娜当然知道李沐尘说的是什么,今天要不是李沐尘出手,刘大疤瘌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虽然她叫了明叔,可是在明叔来之前,谁知道刘大疤瘌会做出什么事来。 “是,你救了我,我感谢你。”周娜说,“可是一码归一码,你们在我场子里打了人,还把我看场子的人也打伤了,你们走了,我这场子怎么开下去?” 李沐尘不解“那你想怎么样?” 周娜胸口微微起伏,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但她还是缓缓走到李沐尘面前,两人离得很近,李沐尘能闻到周娜身上那淡淡的非常特殊的体香味道。 “你们得留下来帮我。”周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李沐尘,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温软。 不得不说,周娜很迷人,那股成熟的味道,勾人的眼神,以及胸前那呼之欲出的饱满,没有多少男人能抵挡住她的诱惑。 但李沐尘恰恰不在其列。 天都修行十多年,如果连美色都抗拒不了,那还叫什么修行。 当然,李沐尘并不是不喜欢女人,修行也有双修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而且历练红尘,就要经历红尘中事,所谓来则不拒,去则不留,这才叫洒脱。 可是他不喜欢被人控制,做女人的裙下傀儡。 “你想让我们怎么帮你?”李沐尘笑眯眯地问。 周娜靠得更近了一点,一只手搭在李沐尘的肩上,鼻尖几乎要贴到李沐尘的脸。 “你打了刘大疤瘌,他们的人一定会来报复。你们还弄瞎了豹子,我店里现在连个看场子的都没有了。你得留下来保护我。”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周娜的眼神迷幻,身体如水,随时会倒在李沐尘身上。 “我没空。” 李沐尘一把将周娜推开,无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你给我站住!”周娜在他身后叫道。 李沐尘连头也没回,根本就不搭理她。 周娜气得颤抖。 她最自信的就是她的身体,这是她在禾城上流圈子混得风生水起的本钱。多少达官贵人想要一亲她的芳泽而不可得。 周娜也很懂人心,那些男人越想得到她,她就越不让他们得逞。而越是吊着他们,他们就越疯狂。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对她视而不见。 这深深伤害了她的自尊。 哪怕刘宏宇,刚才说出那样的话来,她也并不怎么生气,一条疯狗而已。 但李沐尘,却让她很生气。 可是,她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李沐尘走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周娜眼睛一亮,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马山哥,怎么不走?”李沐尘没有去看周娜,眼光从周娜身旁掠过,看着马山。 周娜一阵失望,心里好像丢掉了什么似的。 “沐尘,你先走吧。”马山看了周娜一眼,“娜姐对我有恩,这些年多蒙娜姐的照顾,今天坏了她的场子,我要留下来,给她一个交待。” 周娜一愣,有些意外地看着马山。 “那我陪你一起。”李沐尘慢慢往回走,“我们兄弟十几年没见,不能一见面就分开。” 马山却摇头“不,你回去照顾丁香,刘大疤瘌的势力很大,我怕有人会报复丁香。” 他又看向周娜,“娜姐,今天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留下来继续给你做事,或者去坐牢,我都认。你让我兄弟走。” 周娜沉默了一会儿,说“好,你留下,他走。”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人说 “谁也走不了。” 两个男人走进来,都是五十来岁,一胖一瘦,胖子红光满面,器宇轩昂。而瘦的那个,穿着黑色唐装,神色平静,身上却自有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就是站在那里不动不说话,也让人能感觉到他不是一般人。 在他们的身后,一群穿着练功服的年轻人鱼贯而入。 “明叔!”周娜惊喜地叫了声。 穿黑色唐装的男人朝他点了点头,看着狼藉的地面,皱了皱眉。 “明叔,事情有点复杂……”周娜正要讲述事情的经过。 明叔却打断了她,“没什么复杂的,刘大疤瘌是冲我来的,但他不敢直接来找我,就到你这里来搞事。” “冲你?”周娜大为惊讶,“他怎么敢?” “哼!”明叔往前走了几步,看着躺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刘大疤瘌,“认识了几个互联网大佬,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互联网大佬?”周娜更加好奇,“明叔也做互联网项目了?” “现在什么生意能脱离互联网?就连你的酒吧,不也在搞直播吗。”明叔捻着手里的沉香串,“不过不是这个,他们是为了影视城。几年前就有人要买我影视城的股份,我也知道那人背后是谁。不把我的股份拿到手,他们就没法控制娱乐圈。” 周娜恍然。 中年胖子走向沙发,低头去看躺在沙发上的黄海,伸手在他光着的身上捏了几把。 明叔看着他问道“洪师傅,是他吗?” “没错了,铁布衫,功夫不浅,起码二三十年的底子了。谁把他打成这样的?”被称作洪师傅的胖子转身回头,目光从李沐尘身上扫过,最终停留在马山身上。 周娜指了指李沐尘,“是他。” 洪师傅很意外,看着李沐尘,“呵,年纪这么轻,就能打败铁衣黄海,不错,不错。你师父是谁?” “有必要告诉你么?”李沐尘面无表情地说。 洪师傅一愣,脸沉下来,冷哼一声,道“年轻人,不要以为学了点皮毛功夫,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李沐尘很想说,目中无人的人是你吧,不过他没了和姓洪的聊下去的兴致,说道 “你们说完了没有,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他刚一迈步,跟着明叔和洪师傅来的十几个穿着练功服的弟子就横抱着双手挡住了他的路。 “你走的了吗?”洪师傅冷笑着说。 李沐尘转身,却并不去看洪师傅,而是冷冷地看着明叔,“我不能走吗?” 洪师傅见他理都不理自己,脸上涌出怒意。 但明叔没发话,他也不好动手。 周娜发现气氛不对,连忙说“明叔,他们两个刚才帮了我的,刘宏宇带来的那个功夫高手就是他打败的,要不是他们,我就被刘大疤瘌……” “我知道。”明叔打断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蓝桥酒吧就是我的场子。今天的事就是针对我的,所以这里的人谁也不能走。如果我就这样放他们走了,传出去,我在禾城,在南江,就没法混了。今天能从这儿出去的,只能是我的人。” 周娜一喜,明白了明叔的意思,这是有意把李沐尘和马山收归部下。 “马山,还不快谢谢明叔,以后你们就是明叔的人了。”周娜怕摸不准李沐尘的脾气,就对马山说。 马山当然听说过冯天明,在禾城,谁也惹不起的冯家二爷。 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娜姐,我只跟着你。至于我兄弟,我不能替他做主。” 周娜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笨蛋,这时候顶什么嘴,跟着她和跟着明叔有什么区别。 可他这么说话,让人听着不舒服,等于不给明叔面子。 她只能把希望看向李沐尘,因为明叔应该也是看中李沐尘能打败那个铁布衫黄海,只要李沐尘同意,就没事儿了。 可正如她担心的那样,李沐尘摇了摇头“我是我,不是谁的人。” “那你就别想走了。” 洪师傅大喝一声,声如洪钟,摆了个白鹤亮翅的动作。 “南派太极传人,洪天成!” 第16章 送你回家 洪天成一摆拳架子,李沐尘就知道他是个花架子。 这人的功夫和那个铁衣派的黄海应该差不多,只不过太极是内家,铁布衫是外家,在功夫的鄙视链上,练内家的总看不起外家。 实际上这两个人,比那天在灵山湖遇到的忍者差了很多,更不要说钓鱼的钱坤了。 李沐尘都不屑动手,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洪天成看他这样子,心中大怒,就要出手。 “师父,何必你亲自出手,小屁孩而已,让我来教训他。”洪天成的弟子中有一人站出来。 这人朝李沐尘一拱手“南派太极,关旭平。” 说着也和他师父一样,摆了个白鹤亮翅。 关旭平见李沐尘没动,轻蔑一笑“出招吧。” 一个搂膝拗步踏上,接一招手挥琵琶,掌心按向李沐尘的胸口。 李沐尘看着想笑。 太极拳是以静制动,借力打力,尤其是这一招手挥琵琶,要在对手出招的时候,架住对方的手,顺势往后,一捋一按,再挥手发力,把对手打出去。 而李沐尘压根就没动,关旭平就用了手挥琵琶,这就把内家拳练成了外家拳。 李沐尘也起了玩心,见对方手来,轻轻一架,手腕一翻,压着对手的手肘,顺势往后一带,后退半步。 关旭平的下盘功夫显然不行,被李沐尘这一带,重心就不稳, 李沐尘轻轻往前一推,关旭平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手挥琵琶! 李沐尘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对手的招数,将对手打飞。 而且运用地比对手更精熟。 这种世间功夫,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 洪天成看得大惊,道“原来你也是太极门人,怪不得黄海被你打散了筋骨,而毫无外伤。陈杨孙吴,南北两脉,你是哪位师父门下?” 李沐尘淡然道“我不是太极门的。” “不是?”洪天成不解道,“你刚才用的明明是太极招式。” “我只是现学现用而已。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东西,没什么难度。” 李沐尘倒不是看不起太极拳,当年武当祖师张三丰创太极,本意并非武功,而是发明了一种更适合普通人修炼的呼吸吐纳和真气导引之法。 后人以此入武道,也算是合乎天道。 只是这些人练得实在太差,只剩下一个架子。 “你!”洪天成大怒,“那就让你尝尝我的拳头。” 一招高探马,就朝李沐尘面部打来。 不得不说,洪天成比他的徒弟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身上的衣服无风自动,手臂打出,关节骨骼发出叭叭的甩打声。 李沐尘心头一动,在世间行走,不能动不动就用仙家法术,何不学一学这南派太极拳。 便使出他刚刚学的一招手挥琵琶,一捋一按一退,只是这一次没有发力打人。 洪天成见李沐尘卸了他的力,马上变招,使出如封似闭,以退为进,搭上李沐尘的手臂,紧接着一记进步搬拦锤。 虎口向上,左手向外拦,左膝前弓,右腿蹬直,右拳向前直击。 因为已经挡开了李沐尘的手,李沐尘身体空门大开。 而洪天成这一拳,势大力沉,把浑身肌肉的力量整合成一,力从脚底生,气从海底起。 拳头看着不快,但拳头前方的空气,却发出了哔啵的爆裂声。 他的徒弟们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叫好“好!” 洪天成对这一拳极有信心,在他看来,李沐尘无论如何也躲不过这一拳了。 然而,当他的拳头即将触及李沐尘的衣服的时候,李沐尘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扭转了身体,双手做出了如封似闭的动作,封住了洪天成的攻势。 紧接着,李沐尘的左手轻轻一搬,搬开了洪天成的直拳,也是左膝前弓,右腿蹬直,右拳向前直击,打向洪天成的肋部。 进步搬拦锤! 用的是和洪天成一样的招式,只不过顺序略有不同。 先搬后拦叫搬拦,先拦后搬叫拦搬。 这就是太极的妙用。 洪天成大惊,没想到自己这一拳没打到对手,反过来被对手打。 他连忙撤步后退,但还是感觉躲不过这一拳。 李沐尘的拳头打到他的左肋,却并没有什么力量,就从肋下滑过。 洪天成松了一口气,心说,原来是个空架子,只会招式,不会发力。 再无惧意,重整精神,招式一变,又使出一招揽雀尾。 李沐尘见招拆招,用的还是太极。 就这样,二人在这包厢内打起来。 那些弟子们有幸见到师父和高手的实战,一个个兴奋不已,连眼皮都不眨一下,生怕漏掉什么。 可他们也有疑问,为什么那个家伙用的拳法,和师父一模一样,而且动作更加舒展,好看呢? 洪天成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就过了一百多招。 李沐尘见洪天成重复的招式越来越多,估计已经把他毕生所学都用出来了,微微一笑,道 “洪师傅,差不多了吧?” 洪天成久战不下,很觉得丢了面子,已经打红了眼,怒道“再来三百合!” 可李沐尘却不给他机会了。 一招手挥琵琶,把洪天成打飞出去。 这是他今天学会的第一招太极拳,以此结束战斗,这叫有头有尾。 洪天成在空中翻了一个身,落到地面,噔噔噔连退数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洪师傅,我的太极拳用的如何?”李沐尘笑道。 洪天成一张脸涨得通红,胸膛起伏,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转身朝冯天明一抱拳“冯二爷,我给你丢人了。” 说罢,就朝门口走去。。 经过李沐尘身边的时候,说了句“山水有相逢,你等着。” 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一顿,等了几秒,却未等到冯天明的挽留,终于叹了口气,愤愤地出去了。 他的徒弟们也都跟了出去。 “我也可以走了吧。” 李沐尘说着,正准备往外走。 门外突然进来几个穿黑色西装的人,每个人都带着墨镜和白手套。 冯天明一抬手,两个走上前。 其中一人就走到李沐尘身边,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李沐尘的脑袋。 另外一个人则拿枪对准了马山。 “你说功夫厉害,还是子弹厉害?”冯天明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沐尘。 “明叔……” 周娜很想替李沐尘求情,有马山这层关系,她很有把握把李沐尘拉拢到身边。 这样的年轻高手,上哪儿去找? 可是看着冯天明冰冷的脸,她又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她知道,今天除非李沐尘服软,否则很难走出这个门了。 “等一下!” 外面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林曼卿拉着丁香走进来。 马上有人拿出枪对准了她们。 李沐尘皱起了眉头。 他把丁香交给林曼卿,为的就是丁香的安全,同时也不想让丁香看见这种场面。 周娜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两个小姑娘。 她的心里,想的是自己和她们两个相比,谁更吸引男人的眼光? 第17章 我给你算算 “马山哥,沐尘哥哥……” 丁香看着有人用枪指着李沐尘和马山的头,大惊失色。 林曼卿也有点害怕,但她知道此时她必须镇定,便用力握了一下丁香的手,轻声道“别怕,有我。” “明叔!”林曼卿叫了声。 “你是谁?”冯天明看着林曼卿有点眼熟。 “我叫林曼卿,几年前我爷爷祝寿的时候,见过您。” 冯天明一愣,随即想起来,有些惊讶地说“你是林秋声的女儿?” “是的。” “你来干什么?” “我想请你放了我朋友。” “哦?”冯天明问道,“哪一个是你朋友?” 林曼卿指了指李沐尘和马山“他们俩都是。” 周娜大感惊讶,怎么林家大小姐忽然跑出来了呢? 林家和冯家的关系非常微妙。 两家都是禾城顶级世家,互相之间有合作,也有竞争。 难道今天的事情,和林家有关? 但是林家向来只做正当生意,而冯二爷则以偏门为主,照理不会有交集。 听说林家大小姐还在念书,也从来不管生意上的事。 一个未经世事的小丫头片子,在这样的场合,居然能够面不改色,不卑不亢。 不愧是名门出身。 周娜不禁有点佩服这位林大小姐,甚至有点羡慕。 想起自己在她这个年纪,还在过苦日子。 若是也有这样的出身,又哪里会吃那么多苦,才走到今天这一步。 冯天明没有说话,脸上阴晴不定,紧紧盯着林曼卿,仿佛想要看透她的来意。 忽然,他哈哈一笑,说“林家大小姐来要人,我怎么好不给呢,不看僧面看佛面嘛,林老爷子的面子,我无论如何也要给的,在禾城,谁敢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呢。” 林曼卿松了一口气,说“谢谢明叔。” “不过,”冯天明话锋一转,“林家的面子我给了,我冯天明的面子,你林大小姐能不能也给一个呢?” 林曼卿没有这种场面的经验,但直觉告诉他,今天的事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明叔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冯天明背着手,缓缓踱步。 “城南的老车站改造,这个项目我想投标,但我知道你爸也要投标,我想和你们林家合作,这个项目大家一起做。” 林曼卿道“我从不参与家族的生意,你应该去找我爸谈。” 冯天明脸上带着笑,“那么说,林小姐今天不是代表你们林家来的啰?” 林曼卿摇了摇头“不是。” “既然你代表的不是林家,那我也就无需给你面子了。”明叔的脸色沉了下来,冷冷地说,“就是你爸来了,也得叫我一声二爷。你不代表林家,却到我场子里来要人,你说,这个面子让我怎么给?” 林曼卿没想到冯天明会发火,而且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她,但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明叔,你今天放了我朋友,这份恩情我会记得,将来一定还你。” 冯天明微微一愣,没想到林曼卿这时候还能不卑不亢,不禁对她高看几眼。 “你怎么还我?”冯天明眯着眼睛问。 林曼卿知道,不说点实际的,冯天明是不会放人的。 可是她能给出什么实际的好处呢? 她皱起眉头,轻轻咬住嘴唇。 就在这时候,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在安静的包厢里特别刺耳。 李沐尘从口袋里掏出他的老款诺基亚,看了一眼号码。 虽然有人拿枪指着他的头,但他依旧从容不迫,若无其事地接起了电话。 “喂,李老弟啊,我是钱坤。” 李沐尘听出了钱坤的声音,“老哥你说。” “老弟啊,有件事跟你说一声。”钱坤的声音听上去很高兴,“我查了一下,灵山湖的开发商是冯家的花洲集团,我已经和冯家家主打过招呼了,西滩那块地不会动,你暂时不用给你爷爷迁坟了。” “谢谢。” 李沐尘原本就在为这事发愁,入土不安,是对逝者最大的不尊重。 钱坤帮了他一个大忙,他是真心感激。 “不用谢我,我就是为了自己钓鱼方便。”钱坤在电话那头笑着说。 李沐尘微微一笑,知道钱坤是故意这么说,淡化这份恩情。可李沐尘是有恩必报的人,钱坤越是这么说,他就越记得这份情。 “药吃了吗?” “吃了,回来就让人照你的方子去抓了药。” “那就好。你按时吃药,半个月后,我来给你扎针。” “好,那就谢谢老弟了。” “不客气。” 正要挂断电话,李沐尘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 “你跟冯家人很熟?” “还算可以。” “冯天明认识吗?” “认识,怎么了?” “我在蓝桥酒吧,他说这是他的场子。” 李沐尘没说什么事,但钱坤一听就猜到大概了。 “冯天明在不在边上?” “在。” “你把电话给他。” 李沐尘看了冯天明一眼,把电话递过去。 旁边的黑衣人把枪口顶到了李沐尘的太阳穴上,只要李沐尘再往前多走一步,他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冯天明示意他不要动,疑惑地看了李沐尘一眼,最终还是接过了电话。 “喂……”他微微一愣,露出些许震惊,“坤爷!……” 他的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是……是……好的……” 不一会儿,他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李沐尘,哈哈一笑 “兄弟,不好意思,一场误会。” 一挥手,手下人把枪都收了起来,退回到两边。 冯天明又转向林曼卿“让林大小姐亲自来要人,真是太过意不去了。现在完璧归赵,招呼不周,请林小姐不要怪罪。” 林曼卿不知道为什么冯天明的态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她只知道,一定和李沐尘接的那个电话有关。 她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走过来,朝她笑笑,说“今天谢谢你了。” 林曼卿白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转身带着丁香往外走。 李沐尘和马山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周娜看着他们离开,不解地问冯天明“明叔,刚才是谁的电话,你怎么……” “坤爷。”冯天明说,“我没想到,这小子是坤爷的人,今天差点就酿成大错。” “坤爷?”周娜想了半天,也没想起禾城有这样一号人物,“哪个坤爷?” “钱塘坤爷。”冯天明说。 周娜吃了一惊“钱家的人?” “是啊。”冯天明叹了口气,“在南江省,谁又敢不给钱家面子呢!” “坤爷在钱家地位很高吗?”周娜问道。 “很高,很高!”冯天明重复了两遍,突然说,“有机会的话,和这小子走近点吧。” 周娜一愣,却马上明白了冯天明的意思,不免有点失落,却又忍不住有那么一丝期待。 第18章 林家满世界在找的人 张一平等人一直在酒吧外面等着,见林曼卿出来,连忙迎上去。 “曼卿,还是你面子大,能从明叔手里把人救出来,真了不起!”张一平竖起大拇指夸道。 “就是,曼卿是什么人,林家大小姐,在禾城,谁会不给林家人面子。”姚丽丽也拍着马屁。 “丁香,你没事吧?”周旭走上前关切的问,“这次可多亏了林小姐,要不然你可就惨了。” 又瞟了一眼李沐尘和马山,“两个老爷们,还要靠女人去救,真丢脸!” “你们说够了没有?”林曼卿脸一寒,“刚才叫你们进去,你们怎么不进去?先问问自己是不是孬种吧。” 周旭脸一红,看向张一平。 张一平的脸色有点难看,这些人唯他马首是瞻,林曼卿骂孬种,可不就是在骂他嘛。 可是他无法反驳,谁叫刚才他的确没进去呢。 就算重来一次,他依然不敢去。 明叔是什么人,他很清楚,要是得罪了明叔和冯家,回家能被他老爸削死。 “我们回去吧。” 张一平看了李沐尘一眼,他觉得这家伙就是衰星,看着就不爽。赶紧离开这几个人,回去以后再想办法哄哄林曼卿,让她一开心,就把今天的事给忘了。 然而,林曼卿却说“你们先走吧,我送丁香回家。” 张一平当然不同意,说“不行,曼卿,今天是我们把你约出来的,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万一有点什么事,我不好向林叔叔交待。” “我爸不知道我和你们出来,我出事不用你负责。”林曼卿冷冷地说。 她并不责怪张一平刚才拒绝帮忙,她知道张一平的家世,和冯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可一个男人这么没有担当,她又怎么会喜欢? 相比之下,她更欣赏李沐尘和马山。 他们俩没有显赫的家世和地位,但却肝胆相照,肯为自己的妹妹赴汤蹈火。 有时候,她都有点羡慕丁香,有这样两个哥哥照顾。 林曼卿毫不犹豫地打了辆车,叫上丁香、李沐尘和马山一起上了车。 张一平看着他们离开,气得在风中凌乱。 周旭过来劝道“张哥,别生气,林小姐早晚是你的。今天的事也不怪林小姐,都是那个叫李沐尘的,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搞出来的,也是他让林小姐照顾丁香,要不然林小姐也不会回去找明叔要人。” 张一平恨恨地一拳砸在路灯杆上“这个李沐尘,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他。” “张哥,这种小事,交给我吧。”周旭说。 张一平知道他其实是想找机会接近丁香,拍了拍周旭的肩膀说“那就辛苦你了。” …… 把丁香送回住的地方,丁香又不放心林曼卿一个人回去,让马山和李沐尘送她。 这个活,自然就落到了李沐尘身上。 林曼卿没有拒绝。 李沐尘在马路边拦出租车,可是没想到这个点空车特别少,等了半天也没有。 看着李沐尘不停地招手,林曼卿笑道“你没有滴滴吗?” 李沐尘一愣“弟弟?我当然有。” “那就用啊。” “啊?现在就用?” 李沐尘的表情极度夸张,仿佛看见了怪物。 林曼卿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解释道“我说的滴滴,是用来打车的。” “什么?”李沐尘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用弟弟打车。 林曼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没什么。” 李沐尘继续伸手拦车。 林曼卿说“要不,你陪我走回去吧。” “走回去?”李沐尘看了眼林曼卿的脚,“这么远,你走得动吗?” “走得动。”林曼卿说完就往前走,忽然回头,嫣然一笑,“我跳健美操的,这点路不算什么。” 健美操是什么操? 李沐尘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你当时为什么把丁香交给我?”林曼卿突然问道。 “因为我不相信其他人。”李沐尘说。 “你相信我?”林曼卿看着李沐尘。 “相信。”李沐尘没有丝毫犹豫。 “为什么?”林曼卿很好奇。 “不为什么,相信一个人,就像一见钟情一样,没有什么理由。”李沐尘的脸上带着一点玩世不恭的笑。 林曼卿愣了一下,噗嗤一笑“你这算什么理由?” “说了没有理由嘛。” “刚才电话里是谁?” “嗯?” “就是让明叔放你们走的那个电话。” “哦,一个朋友。” 林曼卿知道李沐尘不会说出是谁,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好奇的看着李沐尘,“假如没有那个电话,你会怎么办?” 李沐尘笑道“不是有你嘛。” “我有什么用?明叔又没给我面子。” “怎么会呢。”李沐尘说,“明叔肯定会给你面子的,他是在找台阶下。我那个电话,只是加了一点砝码,让他更快做出决定。” 林曼卿将信将疑,忽然盯着李沐尘“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 李沐尘摇头。 “不对,你一定知道。”林曼卿歪着头思考,“你刚才问我这么远,走得动吗。可我根本没和你说过我家住哪儿,你怎么知道我住得远不远?你把丁香交给我,是因为你知道我的身份,丁香只要和我在一起就很安全。所以你刚才笃定地说,明叔一定会给我面子。” 李沐尘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未婚妻很聪明。 聪明,善良,还有担当,这和那位林夫人很不一样。 但他不打算把自己的身份说出来,因为他本来就是来退婚的,而林家好像也不欢迎他。 “明叔并没有给我面子,只是给你电话里那个人面子。”林曼卿好奇地看着李沐尘,“你到底是谁?” “我叫李沐尘,从山里来。” “你真是从山里来的?”林曼卿还是有点不信。 “是。” “那你告诉我哪座山。” “昆仑。” “呿,还雪山呢。”林曼卿更加不信了。 李沐尘说“昆仑那么大,的确有很多地方终年积雪,但我们天都峰没有雪,因为山顶有座万仙剑阵,常年释放剑气,比阳光还炽烈。” 林曼卿见她越说越离谱,就干脆不理他了。 一旦没人说话,气氛就变得怪怪的。 两个人,在深夜的禾城街头,默默地走着。 “你这么晚不回去,家里人不担心?”李沐尘问道。 “他们不知道我今天回禾城。” “你回家不告诉他们?” “告诉他们了,就会派司机来接我,一点自由都没有。” “所以你现在要走路回家,就是为了这自由的时间再长一点?” 林曼卿狡黠的一笑,“被你看穿了。” “那你是不是该给我封口费。”李沐尘开玩笑道。 没想到林曼卿爽快的答应了,说“那我请你吃宵夜吧,那边怎么样?” 李沐尘顺着林曼卿所指的方向,见前方一片乌烟瘴气,原来是有许多夜宵摊点,冒烟的是两个烧烤摊。 “行啊。”李沐尘正好很久没吃禾城的夜宵了。 他们找了个摊位坐下来,点了几十个烤串,叫了一扎啤酒。 这时候,两个穿格子t恤的男人在他们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 李沐尘早就注意到,这两个人,已经跟了他们一路了。 第19章 仿佛一堆香雪 路边摊的味道,让李沐尘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街道没有这样的整齐干净,但比现在热闹很多,像这样的小吃摊到处都是。 李沐尘和马山、丁香经常坐在马路沿上,远远的看着那些食客。 他们吃不起,但哪怕闻闻,也是一种满足。 马山经常咂摸着嘴说“等我长大了,要赚很多钱,天天吃烧烤!” 小孩子就是那么单纯,即使被社会污染了,知道要赚钱,也只想着吃烧烤。 林曼卿见李沐尘发呆,就自己玩起了手机。 李沐尘回过神来,好奇的凑过去看。 林曼卿啪一下把手机合到桌子上,“你怎么能偷看我发微信?” “这就是你们说的微信啊?” “你真不会玩智能机?” 李沐尘茫然摇头。 林曼卿想了一下,说“你在这儿等着。” 就站起来,穿过马路,走进了对面的商场。 李沐尘看见旁边桌子上那两个人也站了起来,但看见他没动,就坐下去一个,另一个跟了过去。 李沐尘判断,这两个人应该是冲着林曼卿来的。 他假装没看见,低头喝着啤酒。 过了一会儿,林曼卿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袋子。 跟踪她的那个人也回来了,在隔壁桌上坐下。两个人低头交谈着什么。 “给你。”林曼卿把袋子递给李沐尘。 “什么?” “手机啊。” 李沐尘接过袋子,拿出一个精致的手机盒,打开来,里面是一个大屏手机。 “什么意思?”他问道。 “送给你的。”林曼卿说。 李沐尘摇摇头“我不会用,也没用。” “不会用我教你啊,怎么可能没用。” 林曼卿说着就把新手机拿出来,开了机,开始教李沐尘怎么用智能手机。 李沐尘傻了眼,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复杂? 这十多年,他也并不是全都在山上不问世事的,偶尔也会下山办事。 但他真没用过智能手机,不是没钱买,而是用不上。 手机对他唯一的用处,就是办事的时候和师兄弟以及各大宗门联络。 在酒吧的时候,他说周旭弄坏他的手机赔不起,不是吹牛,因为他手机里存着各大仙宗掌门人或者主要联络人的电话。 这份通讯录的价值,不是世间财富能衡量的。 在教学的过程中,林曼卿终于相信李沐尘的确是没接触过智能手机,甚至对现代社会的很多东西都不了解。 “你不会是穿越过来的吧?”林曼卿开玩笑道。 “什么是穿越?”李沐尘问道。 林曼卿无奈地摇摇头,一边教他手机的应用,顺带给他讲一些现代社会常识。 李沐尘很快就掌握了手机的基本功能,注册了微信号,加了林曼卿的微信。 接下来的一个难题是,李沐尘不会打字。 小时候虽然学过拼音,但对着陌生的键盘,他还是一筹莫展。 “这太难了,比修仙还难!”李沐尘抱怨道。 他只能用手写功能,艰难地给林曼卿发出了他的第一条微信 ‘你好’ ‘在下李沐尘,请多指教(抱拳)’ 林曼卿看见如此古早的对话方式,写的还是繁体字,忍不住噗嗤一笑,回了一条消息 ‘不敢当(抱拳)’ 本以为对话就结束了,没想到李沐尘又发来一条消息 ‘你有没有仇家?’ 林曼卿一愣,回道 ‘没有’ 然后发了个‘?’ 她不明白李沐尘为什么会这么问,但见李沐尘在手机上划啊划,操作了半天,又发过来一句 ‘以后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玩,小心陌生男人’ 林曼卿更觉奇怪,也不回消息,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还在屏幕上划啊划,发过来一句 ‘你长得太美了’ 林曼卿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会用这样的方式调情。 虽然就是一句很普通的话,但因为前面那古早老套的铺垫,便有了出人意料的效果。 如果一个男人当面这样夸她,她不会有任何感觉,甚至可能反感。 但她现在内心竟有那么一分喜悦,对面这个男人看上去真的和社会脱节,但并不是个无趣的人。 作为林家大小姐,大多数时候,她出门都有专车司机接送,有时候身边还有保镖。 很少有这样的机会,和一个男人单独坐在路边摊吃夜宵,没有其他人打扰。 这个时候,林曼卿才感觉自己是真实的,鲜活的。 而不再是那个生活在林家的“大小姐”。 ‘那你算不算陌生男人?’林曼卿回复道。 ‘当然不是,我是你未婚夫’ ‘滚!’ 林曼卿假装生气地放下手机,心里却并不生气。 可是李沐尘却好像当真了,回了个‘好’字,就站起来走了。 林曼卿一时愣在那里,看着李沐尘离去的背影,不明白这是怎么了。 这么开不起玩笑吗? 明明是你先开玩笑的呀。 一转念又想,人家从山里来,可能接受不了“滚”这样的用词吧。 唉,真不该这样说。 林曼卿有些自责,很想喊住李沐尘,跟他说喂,我开玩笑的。 可是大小姐的矜持让她开不了口。 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仿佛失去了什么。 眼眶一红,默默地说算了,走就走,谁稀罕你陪着。 林曼卿拿起包和手机,沿着马路,朝和李沐尘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旁边桌上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也站了起来,紧随在她身后。 穿过一个路口,前方是公园。 时间已经不早,广场舞大妈们早已散场,只有零星的人还在公园里散步。 林曼卿走进公园,里面有一条河,河边灯光黯淡,几乎没有行人。 这时,两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她。 “美女,这么晚了,一个人走路,是不是很寂寞呀?”其中一个男人猥琐地说。 “你们要干什么?”林曼卿吃了一惊。 “当然是干你啦!”男人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林曼卿上下搜索,最后停留在她的胸前。 “走开,要不然我报警了。” 林曼卿刚说完这句话,手里的包就被一个男人夺了去。 男人从她包里拿出手机,在手里晃着。 “报啊,我看你拿什么报警,你还是抱我吧,哈哈哈!” 林曼卿大惊“快把包还我,我喊人了!” “好,还你。”男人把包递过来,在她面前晃了晃。 另一个男人趁机,从她身后捂住了她的嘴。 第20章 赌石 林曼卿想喊,但喊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男人的手很有力,她无法挣脱。 另一个男人把包往地上一扔,邪笑着来到她面前“美女,今天就让我们哥俩爽一个,只要你把我们伺候舒服了,我们绝不伤害你。” 说着,双手成爪,就要扑上来。 林曼卿内心里充满了绝望。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放开她!” 林曼卿心头一喜,她听出来,是李沐尘的声音。 两个歹徒都吓了一跳。 “小子,少管闲事!” 其中一个歹徒从口袋里拿出一把折叠刀,刀锋在昏暗的路灯下闪着寒光。 他已经认出来,来的人正是刚才和女孩一起吃宵夜的那个。 “我最后说一遍,放了她。”李沐尘说。 “放了她?”歹徒阴笑着,“你坏了爷的好事,爷今天就教训教训你!” 小刀在他手上转着圈,玩出了刀花。 可是突然,他眼前一花,手里的刀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李沐尘的手里。 而李沐尘已经到了他眼前,一只手在他胸前轻轻一扫。 歹徒就飞了出去,砰一声撞在树上。 从树上滑下来,刚刚脚跟着地,人还没站稳,就听“笃”一声,那把小刀贴着他的脖子插进了树干。 刀柄兀自颤动,发出嗡鸣声。 脖子能感觉到刀锋的凉气。 歹徒吓得一动都不敢动。 另一个歹徒放开了林曼卿,骂骂咧咧挥着拳头冲上来。 李沐尘用了一招今天刚学的太极拳,手挥琵琶,把他也打飞了出去。 两个歹徒见势不妙,刀也不要了,拔腿就跑,狼狈地逃进了茂密的绿化丛里,不见了身影。 林曼卿捂着被掐疼的脖子,咳嗽了两声。 李沐尘捡起地上的包和手机,递给她,问道“没事吧?” 林曼卿摇摇头“我没事,谢谢。” 说谢谢的时候,她的眼神有点复杂。 “你怎么,回来了?” 李沐尘笑道“我又没走。” “那你刚才……” “我只是走开了一会儿。叫你晚上小心吧,尤其是陌生男人,你还一个人走到这么偏僻的小路上来。” 林曼卿不解道“你好像知道有人要对我……” 李沐尘说“这两个人跟了你一路了,吃烧烤的时候,他们就坐在我们旁边一桌。” 林曼卿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两个人。 “那你怎么不早说?” “捉贼要捉赃。”李沐尘说,“再说了,不给你吃点苦头,你怎么记得住我的话。” “你混蛋!”林曼卿气道。 李沐尘一脸无辜地说“我救了你,怎么还混蛋了?真难伺候。” “谁要你伺候了。”林曼卿翻了个白眼。 “唉,”李沐尘叹了口气,“还没过门就这么凶,这要是过了门,我可吃不消。” “滚!” 林曼卿见他越说越离谱,就干脆不理他,气呼呼地往前走。 走了几步,看着这昏暗的小路,想起刚才的事,不禁又有些后怕。 身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家伙,不会我说了个‘滚’字,就又走了吧? 她急忙转身,想看看李沐尘还在不在,突然发现李沐尘就在她身后。 她这一转身,两人就面对面,距离近得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 “啊!”林曼卿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啦?”李沐尘一脸无辜。 “你,你跟那么近干嘛?” “不喜欢我跟着你吗?那我走好了。” 李沐尘转身要走。 “喂,等一下!”林曼卿喊道。 “又怎么了?”李沐尘回头问。 “你真走啊?” “那你到底是要我走,还是要我跟着?” “我……”林曼卿咬了咬嘴唇,一脸委屈。 李沐尘摇了摇头,笑道“行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林曼卿轻轻“嗯”了一声,乖乖地跟在李沐尘身后。 路灯昏暗,曲径幽幽,虫子躲在草丛里鸣叫,此起彼伏。 林曼卿第一次感觉到,夏日的夜晚是如此的美丽。 而旁边这个男人,让她特别有安全感,刚才的惊恐早已一扫而空,和着夏日的虫鸣,她的脚步也变得轻盈起来。 很快就要走出公园,李沐尘突然说“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用弟弟?” “什么?”林曼卿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刚才试了一下,”李沐尘不好意思的摸摸头,“第一次,真的不会用。” “你刚才……试了……?”林曼卿指着李沐尘,“你……” 李沐尘不知道林曼卿为什么表情变得这么奇怪,说“要不,你帮我弄吧。” “滚!” 林曼卿这下真生气了,她决定,再也不理这个家伙。 李沐尘在后面喊“喂,不打车,我怎么送你回去,难道真走回去啊?” 林曼卿停下来,豁然转身“你说什么,打车?” “对啊,弟弟打车,你说的。”李沐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林曼卿静静地站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先是噗嗤一声,用手捂住嘴,然后干脆放开手,肆意地大笑起来。 这大概是她有生以来笑得最放纵的一次。 李沐尘在林曼卿手把手的教导下,终于学会了怎么用“弟弟”打车。 他把林曼卿送回了林家所在的别墅区。 虽然已是晚上,李沐尘看到,那块薄如蝉翼的乌云依然覆盖在别墅区的上空,任凭周围风起云涌,它自不散。 告别的时候,李沐尘提醒林曼卿“最近少在家里待着,多出去走走。” 林曼卿不知道李沐尘为什么这么说,只是点点头。 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在这里过大家闺秀的生活,所以她宁愿待在学校。 李沐尘目送林曼卿进了大门,沿着原路返回。 他回到林曼卿出事的地方,从树干上拔下那把小刀,然后走进了歹徒逃跑的绿化丛深处。 两个歹徒就躺在灌木里,昏迷不醒。 李沐尘刚才把他们打飞的时候,用了独门拂穴手法,并且通过控制力度,让他们走过一段路才会麻痹。 他在两人身上轻轻拍了两下,解开了他们上半身的穴位。 两个歹徒惊恐的看着李沐尘用小刀在他们脸上刮来刮去,慢慢下移,到了胸口,腹部,一直到裤裆。 “说吧,谁派你们来的。”李沐尘问道。 “没,没谁。” “真的没谁?” 李沐尘手起刀落,咔咔两下,在俩人裤子上留下两个大洞。 “哟,一刀都没中啊。”他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再来一次。” 说着举刀就要刺。 地上早已一滩黄水,伴随着难闻的尿骚味。 “菜头!是菜头叫我们来的,不关我们的事,爷你饶了我们吧……”歹徒语无伦次。 “菜头是谁?为什么让你们跟踪?” “菜头叫蔡伟民,他让我们跟着那姑娘,找机会绑票。其它的,我们什么也不知道。” “你们从什么时候跟的?” “从她从蓝桥酒吧出来开始的。” 李沐尘皱了皱眉。 “菜头在哪儿?” “他有好几家夜场,不过最近都在狗场,我们如果绑票成功,也是去狗场。” “狗场?” “就是专门斗狗的场子。” “在哪?” “在城南,出城立交边上有个废弃工厂就是。” 李沐尘又问了几个别的问题,没问出什么特别的,就点了二人的哑穴。 下半身的穴位没解开,加上哑穴被点,无法呼救,在这茂密的灌木丛里,能不能被人发现,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即使被人救了,如果没有人解穴,他们就永远站不起来,也永远无法开口说话。 而李沐尘自信,在这尘世间,能解开他的拂穴手的人,应该不多。 第21章 切一刀 林曼卿回到别墅已是深夜,没想到家里的人都还没睡。 父亲坐在客厅的沙发里,面色凝重,一旁的母亲脸上似乎带着愁容。 弟弟林云拿着手机在玩游戏。 就连骆管家也在。 林曼卿感觉气氛有点不对,问道“爸妈,出什么事了吗?” “曼卿?”严慧敏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学校有活动,周末不回来吗?” “哦,活动临时取消了。”林曼卿说。 “那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让司机去接你。”严慧敏责备道,“你一个人,多危险啊?” “我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危险。” 林曼卿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免心虚。 想起路上的经历,也有些后怕,然后就满脑子都是李沐尘的样子以及他说的那些话,挥之不去。 “有没有危险也不许这样。”林秋声厉声道,“你是林家的女儿,出了门代表的就是林家。你以为我愿意给你派司机派保镖吗?在外面,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你这么晚回来,去哪儿了?” “就是和同学出去玩了。” “哪个同学?” “张洁,你们认识的,还有张一平。” “张一平?是不是永青董事长张根茂的儿子?” 听说和张洁在一起,严慧敏放了心,说“好了好了,女儿也没和乱七八糟的人来往,你就别追根问底了,给女儿一点自由吧。” 林秋声冷哼一声“张根茂的儿子想干什么,我还不知道?想攀我女儿的高枝,他张家还不配。” 严慧敏白了丈夫一眼,说“张家再不济,也是禾城富豪,永青集团和咱们也有合作。要我说呀,我宁愿让曼卿嫁给张根茂的儿子,也不要她嫁给那个乡巴佬。” 林曼卿听出了不对,“妈,你们说什么呢,什么乡巴佬,什么嫁不嫁的?” 一旁玩手机的林云说“姐,你有个未婚夫,你不知道吧?” “什么?”林曼卿一听到未婚夫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第一下冒出来的竟然是李沐尘的名字。 林云说“你有个未婚夫,是爷爷帮你订的娃娃亲,今天人家拿着婚约上门来了。” 林曼卿睁大了眼睛,“不可能!林云,你胡说什么呢?” “切,你不信问妈,妈把人家打发走了,后来被爷爷知道了,爷爷可不高兴了,把咱家的人都召集起来,连大伯他们都来了。爷说了,要是不把人找回来,就把妈赶出家门,回梅城去。” “妈,这是不是真的,到底怎么回事?”林曼卿大声质问。 严慧敏看了丈夫一眼,叹了口气,说“曼卿,妈不是有意瞒着你,原本以为,这只是当年你爷爷喝多了一时糊涂,才跟人家定的婚约。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再提起过。可谁会想到,那人今天就上门来了。” “是什么人?”林曼卿问道。 “听说是个道士。”林云抢着说,脸上挂着坏坏的笑,“姐,嫁给道士也好,以后帮我讨几颗丹药,让我也长生不老。” 林曼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给我闭嘴!” 林云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林秋声问道“慧敏,这人的家世背景你都调查了吗?咱爸不会无缘无故和人家定亲的。” 严慧敏说“我能不调查吗,从十八年前,咱爸说了这事以后,我就查了。那人无父无母,跟着爷爷过,祖孙俩靠捡垃圾生活。后来老头过世了,这小孩也就不见了。我以为死了呢,谁会想到过了十几年,他又回来了。” “不会吧,就一个捡垃圾的呀?”林云大感失望,“我还以为是什么隐秘门派的传人呢。” “那他这十几年去哪儿了?”林秋声问道。 严慧敏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看他今天来的样子,穿的破破烂烂的,挽个发髻,真的像个道士,想必过得不怎么样。他是算准了我们曼卿成年了,就指望靠做咱们林家的女婿来翻身呢。” “我不嫁人,不管他是做什么的,我都不会嫁。”林曼卿大声道,“都什么年代了,还指腹为婚,封建!” “姐,这话你去和爷爷说去。” “好,我去找爷爷。” 林曼卿说着就要走。 “站住!”林秋声厉声喝道,“你爷爷八十多了,最近身体不好,不许去给他添堵。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人找不到就算了,如果人找回来,我马上就给你们办订婚宴。” “爸!”林曼卿还想再说。 林秋声却下了命令“好了,你回房休息去吧,骆管家,把大小姐安排好,最近除了学校,哪儿也不许她去。” 林曼卿毫无办法,只能跺跺脚,气呼呼地回房了。 回到房间,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出身名门,长得漂亮,又是学霸,在家里是掌上明珠,在外面众星捧月,无论走到哪里,她都是世界的中心,万众瞩目的对象。 可是,她却连恋爱都不能自由。 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人,突然拿着婚约上门,想想都知道这人不怎么样。 爷爷竟然要她嫁给这样的人。 林曼卿越想越气,越想越想哭。 她拿出手机,翻看着通讯录,想找人倾诉一下。 可是她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真正的知心朋友,能让她去诉说这些事情。 如果她不是林家大小姐,不知这通讯录上,还有几个会把她当朋友? 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个叫李沐尘的名字上。 她犹豫着发了一条信息 ‘睡了吗?’ 李沐尘的回复是 ‘睡了’ 林曼卿一阵失落,正打算放下手机,又收到一条 ‘现在醒了’ 她笑了笑,回道 ‘不好意思,把你吵醒了’ ‘没事’ 林曼卿想了很久,终于写下一段话 ‘如果有人逼你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男人,你会怎么办?’ 过了好久,才收到李沐尘的回复 “我是男人,没人逼我嫁给男人” 林曼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想起李沐尘打字的速度,居然回了这么长一句,也是难得。 ‘我家里人要让我嫁给一个从没见过的人,你说我该怎么办?’ 林曼卿本来只是发发牢骚,没指望李沐尘能给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没想到李沐尘很快就回 ‘嫁呗’ 林曼卿气道 ‘你怎么这样(愤怒),我从没见过那个人,万一又老又丑又坏呢’ 李沐尘回道‘我给你算算’ 林曼卿好奇道‘你会算命?’ 又是漫长的等待,李沐尘的回复才发过来 ‘你的未婚夫,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高八斗,简直人中龙凤,在世神仙’ 林曼卿躺在床上,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 楼下客厅里。 孩子们都走了,林秋声才捏着额头说“慧敏,这件事你多操点心,尽可能把人找到。最近生意上的事很不顺利,明天一早还有个会,我先去休息了。” 严慧敏点点头,客厅里只剩下她和管家骆鸣沙。 “事情办妥了吗?” “都办妥了。” 骆管家并不知道自己派去的人出了事,还以为他们已经杀了李沐尘,并按照事先的吩咐,离开了禾城。 那两百万,自然落入了他自己的口袋。 “你确定,那小子拿了钱,不会再回禾城?”林夫人还是有些担心。 “放心吧,他不会再出现了。”骆管家自信地说。 “只是夫人你……” “不打紧的,老爷子总不可能真把我赶回梅城。”林夫人也十分自信,“明天把所有人都派出去找,要声势浩大,让老爷子知道,我们尽力了。” …… 第22章 武道宗师 李沐尘初来禾城,没地方住,晚上就住在马山家里。 说是家,其实就是一间地下室,十几个平方,又潮又闷,满屋子散发着霉味。 “山哥,你在酒吧不是混的不错吗?怎么不住个好点的地儿?”李沐尘问道。 马山说“吃饭一张嘴,睡觉一张床,住那么好干嘛?我在酒吧是还行,这些年娜姐对我不错,工资也没少过一分。但我这人存不住钱,狐朋狗友多,几顿饭就把工资吃没了。” 李沐尘知道马山能混,也觉得老爷们这样无所谓,可他有点心疼丁香。 丁香就住在马山隔壁,一样的房间,只是多了一扇通风窗,稍微干燥点,加上丁香勤快,收拾得干净,房间里还有股香味。 李沐尘也是才知道丁香的父母都已经离世。 小时候,都在一个院里,丁香父母挺照顾他们,把他和马山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 没想到一转眼,三个人都成了孤儿。 “丁香上大学的钱有了吗?”李沐尘问道。 马山说“我存了一万,丁香平时打工也能挣点,应该够了。” “你刚才不是说存不住钱吗?” “这不是为了丁香嘛,本来想存个五万,那样妹子就可以安心上学,也不用打工了。唉,也怪我,管不住手,早特么该把手给剁了!” 马山恨恨地骂着自己。 李沐尘想了想,问道“这附近买一套房子多少钱?” “那要看多大,一万多一平,你自己算吧。”马山说,“怎么,你想买房子?” 李沐尘说“是,我想买套房子,咱仨住一块儿,以后别分开了。” 马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你有钱?” 李沐尘摇头“没有。” 马山笑道“没有你说个屁!咱三一块儿住,就算我俩窝一间房,总得给丁香一间房,那就是两居室,少说也得七八十万了。如果三居室,那就一百多万。你想屁吃呢!” 李沐尘就问“有什么方法可以赚快钱?” 马山想了想说“不犯法的话,就赌石、打黑拳……” 忽然看着李沐尘,眼里放光,“对啊,你功夫那么好,打拳一定能赢。” “打拳能赚多少钱?” “我知道的都是小场子,赢一场赚个几万吧。听说有那种大场子,一场十万、几十万的。” 李沐尘摇了摇头,一场才几万,抛头露面当个拳手,没意思。 “赌石是什么?” “赌石,就是赌一块石头里面是不是玉。石头不切开,谁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咔嚓一刀下去,绿油油一片,那就发达了。要是开出好料子来,一块石头赚几百万上千万也不是没有。”马山解释道。 李沐尘觉得这个可以,就说“那咱们就去赌石。” 马山说“赌石得有本钱,咱哪来的本钱?” 李沐尘说“你不是有一万吗?” “那是给丁香上大学的钱!”马山吼道,“你小子别动瞎心思。” “你放心,我在山上跟着师父学过玉石,我不见兔子不撒鹰,绝不让你的钱赔了。” 马山有点犹豫,想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兄弟,“好,就信你一回,大不了老子以后天天吃咸菜,把钱省下来给丁香。我明天就去打听赌石的场子去。” 李沐尘点点头,忽然又问“斗狗怎么样?” 马山一愣,说“斗狗当然也能来快钱,就是赌嘛。不过狗场都黑,不熟的话,去了也是被宰。你干嘛问这个?” 李沐尘说“城南出城立交边上有个破厂房,听说是狗场,你认识的人多,去找人打听打听。” 马山不知道李沐尘哪儿来的消息,也没多问,说“行,我去打听。” 二人又聊了会儿细节,马山常年混社会,对这些行当多少有些了解,通过马山的介绍,李沐尘渐渐有了底。 第二天一早,丁香就过来,把两人喊起床。 吃过早饭,马山就走了,说是去打探消息,另外,他还要去酒吧一趟,毕竟昨天闹出那么大动静,还伤了人,虽然明叔肯定已经把事情都摆平了,但马山觉得还是要给周娜一个交待。 丁香就拉着李沐尘去了她打工的饭馆。 “沐尘哥哥,我跟我们老板说好了,让你到店里帮忙。” 李沐尘傻了,这丫头,到现在还在惦记帮他找工作的事呢。 “你放心,我们老板人可好了,一点都不凶的。反正我很快就要去上大学了,店里也缺人。”丁香叽叽喳喳地说着。 李沐尘见丁香一片好心,不忍心拒绝。 想想现在反正没事做,就当有个落脚的地。 等马山找到赌石的场子,挣点钱,再考虑下一步。 饭店的老板姓王,胖胖的,脸上永远挂着笑,像弥勒佛一样。 就像丁香说的,王老板人很好,就和他的外表一样,和善可亲。 老板娘姓梅,大家都叫她梅姐,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在普通人里,绝对算得上好看了。 和王老板不同,梅姐性格泼辣,胆子大,放得开,偶尔还会和客人打情骂俏。 不过她内心也挺善良,除了对王老板凶,对店里的其他人都很不错。 王老板平时都在后厨忙活,老板娘坐前台,不忙的时候,老板娘会出去做指甲或者做头发,王老板就在前台坐着。 李沐尘第一天上班,就跟着丁香学,收拾收拾桌子,也没别的事,倒也轻松。 下午的时候,老板娘又出去做头发,特意喊李沐尘“小李呀,要不要陪梅姐去做个头发?我认识的那个托尼老师可厉害了,我让他帮你也弄得帅帅的。” 说着还在李沐尘脸上捏了一把。 李沐尘头皮发麻“不了,老板娘,我刚来,还很多事不会做,在店里学习学习。” “行吧,那你好好学习。” 老板娘扭动着腰肢走了。 李沐尘总觉得她的腰会断掉。 就这样,他开始了第一天的服务员生涯。 …… 这一天,林家在找一个姓李的道士的消息很快在禾城的上层圈子里流传。 城南望江山的天星观,观主张道远正在院子里练习呼吸吐纳。 忽然一名小道士急匆匆跑来。 “师父,师父……”” 张道远收了功,斥问道“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师父,外面都在传闻,说林家正在满世界找一位姓李的道士。” “与我们有关吗?” “按理说,道士到了禾城,都会到我们天星观来挂单,有什么事,也会先和师父您打了招呼。禾城怎么会突然来了一位姓李的道士?刚才冯家,查家,赵家的人都打来电话,问师父可知道这位李道长是什么来路。” “人都没出现,只是一个名,竟然就惊动了禾城三大家族。”张道远摇了摇头。 小道士说“那么说,这位李道长很厉害?” 张道远哈哈笑道“哪里是这位李道长厉害,分明是林家厉害。” “那我可要给那几家回话?”小道士又问。 张道远想了想,说“待我算算。” 说着掐指一算,忽而眉头皱起,连声道“奇怪,奇怪。” “师父,怎么了?”小道士好奇地问。 张道远摇头“算不出这位李道长的来历,这倒也不奇怪,本就是莫须有之人,但这林家……” 他望着西北方向,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乌云盖顶,看着竟有败落之象,可又有一线曙光,唉,看不透,看不透……” 第23章 海城查家 “姓李的道士?” 禾城赵家,家主赵四海听着管家的汇报,微微一皱眉。 “知道这个李道长什么来头吗?” “不知道。”汇报的管家说,“不过林家人看上去很着急,几乎发动了所有力量在找这个人。” “爸,林家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为什么突然找一个道长?”赵四海的儿子赵晨阳说。 赵四海对管家说“你去把吴先生请来。另外,问问天星观的张道长,知不知道这个李道长的来历。” 家答应一声,下去了。 不一会儿,进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 赵四海起身相迎,道“吴先生,请坐。” 这老者名叫吴贤,是赵四海请来的阴阳先生。 吴贤一抱拳,也不客气,就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来。 “赵家主找我来,不知所为何事?” “我听说,林家正在寻访一个姓李的道士。”赵四海说,“他们会不会对我们的行动有所察觉,想找道士破解吴先生布的局?” 吴贤摸了摸颌下的白须,哈哈一笑“赵家主放心,老夫所用的法门,乃是我门派秘传,在禾城,莫说没人看得懂,就算他们看出来了,也别想破局。” 赵四海还是有点不放心,“吴先生,我们就这样等着,什么都不做,林家就真能自然衰败?” 吴贤道“赵家主放心,林家乌云盖顶,百事不顺,想不衰败都难。” 赵晨阳说“爸,从我掌握的情况来看,最近林家在好几个项目上都出了问题,林秋声忙的焦头烂额。而且,据可靠消息,林家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哦?”赵四海大喜“只要林尚义那个老东西一死,林家的产业半年内就会改姓赵。到那时,我赵家,就是禾城第一!” 吴贤微微一笑,道“这有何难,你们把林尚义的八字拿来,我用钉头箭书,保准七日内,就叫他命归黄泉。” …… 下午的时候,饭店里没什么事,李沐尘就无聊的摆弄起新手机来。 丁香看见他的手机,惊讶道“沐尘哥哥,你买手机了?” 李沐尘说“林小姐送的。” “哇,林小姐真大方,这可是最好的手机呢。”丁香羡慕地说。 “你喜欢就给你吧。”李沐尘说着就把手机递过去。 丁香摇摇头“我不要,林小姐是送给你的。” 李沐尘说“那等我赚钱给你买一个。” 丁香开心地笑道“好啊。” 这时候,店门被重重地推开,进来两个染着黄绿头发、穿的流里流气的小青年。 两个人进了店,直奔吧台,敲了敲吧台的台面。 王老板正趴在里面睡觉,睡眼惺忪地抬起头,看见两个人,立刻堆出一张笑脸 “二位,这么早啊,要不要炒两个菜?” “少特么废话。”其中一个小青年骂了一句,伸出手来。 王老板打着哈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百元的钞票,数了数,递了过去。 小青年拿过钱,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经过李沐尘和丁香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下来朝丁香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哟,这美女哪来的?” 丁香有点害怕,躲到了李沐尘身后。 小青年不满地看着李沐尘“没长眼睛啊,快让开。” 李沐尘没动,只说了一个字“滚!” “你特么找死?”小青年脸上现出狰狞之色来。 王老板连忙从吧台里冲出来,挡在小青年和李沐尘中间,陪着笑说 “哎呀呀,没事没事,他们刚来,不懂事,兄弟别见怪。” 说着把两百块钱塞到小青年手里。 “拿去买包烟吃。” “算你识相。”小青年拿了钱,又指着李沐尘说,“给我小心点,再乱说话,老子弄死你!” 便骂骂咧咧地走了。 李沐尘问道“老板,他们什么人?你干嘛给他们钱?” 王老板脸上露出一丝嫌恶,说“附近的混子,每个月都来收保护费。” “警察不管吗?” “管。但你报警,把他们抓进去又能怎么样?关几天就放出来了。到时候天天盯着你搞你,报复你。要是就他们两个,倒也不怕他们,但他们背后有个刀疤六。我们是开门做生意的,谁耗得起呀,和气求财嘛。” 王老板说着打了个哈欠,晃晃悠悠走到吧台后面。 “刀疤六是谁?” 王老板朝门口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说“刀疤六就是个无恶不作的王八蛋,坏事做尽,老天早晚收了他!” 李沐尘第一次看见王老板生气的样子,可知他心里是有多恨这刀疤六。 “在哪儿能找到这个刀疤六?” “就在街口,开了个阿六麻将馆,养了一帮闲人。”王老板忽然盯着李沐尘,“你要干嘛?你小子可别犯浑啊,刀疤六可不是好惹的,他可是真敢杀人放火的。” “就是随便问问。” “那就好,年纪轻轻的,麻将馆那种地方千万不要去,十赌九输,还有一个剁了手。” 王老板苦口婆心地劝着,忽而话锋一转 “不过那麻将馆边上有一个洗浴中心,里面的技师很不错,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李沐尘不明白,说着刀疤六的事,怎么就扯到洗浴去了。 但见王老板脸上的那坏坏的笑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这时候,门突然砰一声开了,老板娘梅姐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指着王老板问 “说什么呢?什么很不错?想试试什么?” 王老板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紫,连连摇头“哪有,哪有,我是跟小李开玩笑呢!” 便连连朝李沐尘使眼色。 李沐尘会意,便解释道“是啊,梅姐,老板给我们说笑话呢。” “笑话?他会说笑话?那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咱俩结婚那么多年了,你怎么没给我讲过笑话?来,现在给老娘讲一个。” 王老板嘻嘻地笑着,指着梅姐的头发“老婆,头发做好了?怪好看的。” “要你管!” 老板娘冷哼了一声,不再理会王老板,转身看向李沐尘,脸上忽然就开了花儿似的笑 “小李,天这么热,姐给你去拿酸梅汤喝啊。” 便去后厨拿了冰镇酸梅汤,出来给李沐尘和丁香喝各倒了一碗。 王老板说“老婆,给我也来一碗呗。”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不会自己去拿啊。” 王老板嘻嘻地干笑几声,就趴下去继续打盹了。 李沐尘不禁怀疑,他们俩是不是真夫妻。 他坐着喝酸梅汤,梅姐就坐在他对面,一直盯着他看,眼睛里都泛出水来。 “小李,你看我今天做的头发好不好看?” 梅姐身体前倾,一手拢着自己的头发。 胸贴着桌沿,很饱满的两团压着桌面。 李沐尘不禁担心桌子会被她给压垮。 他看了一眼老板娘的发型,实在没分出来和出去之前有什么分别。 但他还是点头说“好看。” 说实话,梅姐的确挺好看的,如果妆能化好一点,再穿点高档的衣服,或许和蓝桥酒吧的周娜有一比。 当然,在李沐尘的眼里,她们都比不上丁香。 只有丁香是纯纯的美,不带半分胭脂俗气,就像她的名字一样。 古人说丁香花“仿佛一堆香雪”,大概就是这样的美。 第24章 灰飞烟灭 晚上的时候,马山打来电话,说是赌石的场子找到了,城南那家斗狗场也有了消息,让李沐尘去蓝桥酒吧会合。 晚饭点已经过了,饭馆里这会儿倒不忙,李沐尘就跟老板娘告了假,又交待丁香晚上自己回家要小心,就匆匆去了蓝桥酒吧。 酒吧依旧热闹,仿佛昨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马山直接把李沐尘带去了二楼的包厢。 “李先生,欢迎欢迎。” 周娜风情万种地在包厢里迎接,语气显得十分尊敬。 李沐尘是天都弟子,仙尊门下,当然受得起别人称一声先生,很自然地回道 “周总客气了。” 周娜说“我就是一个开酒吧的,不是什么总,朋友们给面子,叫我一声娜姐,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这么叫,或者就叫我名字就行。” 李沐尘说“行,马山哥怎么叫你,我就怎么叫吧。” 周娜微微一笑,切入正题,道“听说你们想赌石?” 李沐尘点点头。 周娜提醒道“这一行水可深着呢。和任何赌博一样,十赌九输。大多数石头,只要皮子包着,不管你多少钱买的,切开来石头还是石头。” 她看了李沐尘一眼,“不过嘛,也不是没有发财的,听说滇南有个人开了天眼,能透过皮子看到石头里面,一看一个准,几年前,在缅越边境前前后后开出了价值几十亿的好料子。” “娜姐,这也太玄乎了吧,真有人能透视?”马山觉得不太可能。 李沐尘却相信这是真的。 开了天眼的人,要看透一块石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之所以敢去赌石,那是因为,他也能开天眼。 当然,开天眼并不是像马山认为的那样,就能透视了。因为天眼用的不是眼,而是神识,是修行人特有的一种感知能力,或者可以称之为“第七感”。 “你还别不信。”周娜说,“这事儿在圈子里盛传,应该不会是假的,我有几个朋友,都说当年曾见过那个人。不过,你们猜,那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发达了呗。”马山说。 周娜摇了摇头“你错了,那个人后来死了,被人砍死的,断手断脚,眼珠子也被挖了,尸体就丢在边境的一个山沟里。” 马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凶残!” 李沐尘也不禁皱了皱眉。 一个开天眼的人,怎么会轻易被人砍死?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他的天眼是假的,顶多开了阴阳眼。 要么,杀他的人是高手中的高手。 “所以说,十赌九输,还有一个死了。你们要参与赌石,可要想好了。”周娜说。 李沐尘说“谢谢娜姐提醒,我们就是小玩玩。” 周娜点点头“行,那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还有点事处理,一会儿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说完就出去了。 李沐尘微微皱了皱眉,心中疑问,赌石的场子,为什么会在晚上开? 马山就开始和他讲城南斗狗场的事。 “打听清楚了,你说的那个地方,确实开了个狗场,老板叫蔡伟民,外号大头菜,底下人都叫他菜头,听说这人很有来头。他的场子斗狗很凶,筹码也够大,去的都是熟客,生人得有人带,而且必须有二十万现金才能进场。” 马山说完,问道“沐尘,你怎么知道那地方的?” 李沐尘也没隐瞒,把那天送林曼卿回去遇到歹徒的事说了。 马山一听大怒“特么的,这俩小子要是落我手里,非废了他们不可。” 又说,“昨天林小姐在明叔面前替我们求情,我都听见了,就凭这一点,她的事我们就不能不管。兄弟你说吧,我们怎么干?要不我去叫人,端了他的狗窝!” 李沐尘说“先别冲动,敢对林小姐下手的,绝不是一般人。咱们先去他的狗场玩玩,摸摸他的底,顺便搞点钱。” 马山点头道“行,我听你的。” “你有没有人能带我们进去?”李沐尘问道。 “有,你还记得黄三吗?” “黄三?” “就是小时候经常和我们打架的那个。” 李沐尘想起来,是有这么个人,也是靠捡垃圾过日子的,为了抢地盘,没少和马山干架。 让他记忆深刻的是,黄三打不过马山,就趁马山不在,欺负丁香。 那次为了保护丁香,他豁出命去和黄三打了一架,最后靠一把生石灰,迷了黄三的眼,才拉着丁香跑了,躲过一劫。 “这小子现在做什么?” “开了个废品回收站,不过做的生意并不干净。他和狗场的菜头认识,经常去那儿玩,也会带客过去。” “你小时候没少揍他,他会相信你?” 马山嘿嘿一笑“他不信我,但他更不信我是条子。” 李沐尘也笑了,说“行,那就他了。接下来,我们得先想办法弄到二十万入场费。” …… 九点多的时候,周娜打来电话,让他们直接去停车场。 到了停车场,周娜在一辆红色的保时捷里朝他们招手。 马山和李沐尘上了车。 “你们不问问我去哪儿吗?”周娜一边开车,一边问。 马山说“不是去赌石的场子吗?” 李沐尘没说话。 周娜从后视镜看了一眼李沐尘,见他正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问道“李先生不想知道吗?” 李沐尘说“该说的,你自然会说,不想让我们知道,问了也没用。” 周娜笑了笑,不再卖关子。 “你们一定好奇,为什么赌石场子会在夜里开?其实呢,这不是单纯的赌石场子。真要赌石,得去滇南,甚至越境出去。这边都是小打小闹,几年也开不出一块好料。但我今天带你们去的地方不一样,因为有很多见不得光的鬼火,所以只能在晚上开。” “不会都是上流社会玩的东西吧,那我们可玩不起。”马山想起兜里只有一万块现金,这是他的全部家当。 “那倒不是,场子来的人很杂的,三教九流都有,连盗墓贼都有。不过你们放心,这些人都是老客,新客需要熟人带,出了事,介绍人要担责任。钱方面,你们不用担心,里面也有便宜的,赌石嘛,本来就是一个赌字。真要看上好东西,钱不够,可以找我。” 周娜很热情地介绍着。 李沐尘忽然问道“是明叔的场子吧?” 第25章 南洋术士 周娜有些意外的从后视镜里看李沐尘。 “李先生真是聪明人。” 周娜爽快地承认了。 李沐尘没有再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 车子开进了城西一幢有些破旧的六层大楼的地下停车场。 停好车,周娜带他们进了电梯,刷了卡,按下了顶楼6楼的按钮。 “这里以前是禾城最大的旧货市场,底下三层都是摊位,四楼家具层,五楼是办公区。六楼以前是闲置的,后来明叔买下来,改成了现在的交易所。” 周娜介绍道。 “其它楼层随便上,但六楼是会所制,得刷卡。” 说着话电梯就到了六楼。 电梯门打开,迎面就是一道高两米左右的影壁墙,墙上雕着青龙出水的浮雕,龙头正下方放着一只青花大缸,龙嘴里有水流下,落入缸中,犹如瀑布。 影壁墙最大的功能就是风水挡煞,一般放在古代庭院正中进门处。 把影壁墙搬到室内的,非常少见。 这里的主人不用屏风,而用影壁墙,应该是怕屏风挡不住煞气。 李沐尘判断,进出这里的货物,一定常有不太干净的东西。 看来这明叔,也是个很信风水的人。 绕过影壁,是一个小厅,从小厅侧面穿过走廊,才见一扇大门。 门开着,里面是一个大厅。 不过,想象中的私人会所的奢华场景并没有出现,这里就是一层连装修都没有的毛坯。 大厅里像展销会一样,摆了几十个摊位,有的大,有的小,有的茶几藤椅,三五人坐在一起喝茶,有的就地上铺块布,席地而坐,东西随意地放在一边。 还有不少人在大厅里四处转悠,看到想要的东西就停下来问个价。 马山撇了撇嘴说“这不就是地摊夜市吗?” 周娜笑道“你这么说也对,不过你可不要小瞧了这地方,有时候一晚上成交个几千万,也不是新鲜事。” 马山咋舌“这么多?光抽水都发财了。” 周娜却说“除了专场的小拍,明叔从来不抽水。好了,你们自己进去看吧,我对这些东西不太懂,就不奉陪了,什么时候想走了,给我打个电话。” 李沐尘点点头,说了声谢谢,就和马山一起进了交易厅。 他们随意地逛着,当然,主要目标是赌石。 卖翡翠原石的摊位也有几个,其中一个比较大,占据了大厅的一角,里面围了不少人在看石头。 李沐尘走过去,神识展开,在一块块石头上扫过。 他的神识所过之处,石头的内在纹理在他脑海中一览无遗,石头里面是什么料一清二楚。 走了一圈,把现场大大小小几百块石头全都看了个遍,没有一块中意的。 不是说这些石头里没有好料,但标价普遍很高,开窗稍微见绿的都是几万起步。 李沐尘并不了解翡翠的行情,哪怕里面真有料,也不能确定值不值。 而大多数石头,他不用懂行情,也知道肯定是亏的。 比如有一块大概十几斤的石头,开窗满绿,标价30万,但其实也就开窗的地方有点绿,里面底质根本不干净,肉质粗,还有裂,做块牌子都难。 “怎么样,有看上的没有?” 马山见李沐尘根本就不蹲下来看,就这样在石头中间走着,有点着急。 李沐尘摇了摇头“走吧,到那边看看。” …… 在六楼大厅的另一侧,冯天明和周娜正坐在一间装修豪华,布置精雅的办公室里喝茶。 在他的面前,有一块大屏幕,屏幕上可以看到交易厅内各个位置的场景。 此时,其中的一个场景被放大,正是李沐尘所在的赌石一角。 画面中,李沐尘正缓步从那些乱石间走过。 他走的很慢,但并没有停下来。 “你确定他们是来赌石的?”冯天明看着屏幕问道。 周娜点头道“这个李沐尘我不了解,但马山是个直性子,他不会骗我。” 又问道“明叔,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关心,就因为他认识钱塘坤爷?” 冯天明摇头道“如果只是坤爷的朋友,我顶多也就敬让他几分,但昨天他把洪师傅打败了,洪师傅可是南派太极在禾城的代表。回去以后,我问过洪师傅,他嘴上虽然不服,但心里却是服气的。让洪师傅生气的是,这个李沐尘用的是太极功夫。” “他不是说现学现卖吗?” “哼!现学现卖?洪师傅学拳三十年,才有这样的成就。他轻易就打败了洪师傅,你说他现学现卖,可能吗?” “那么说,他也是太极门人?” “洪师傅认为他是北派太极,故意来踢场子的。” “可昨天明明是偶遇啊。” “不管是偶遇,还是故意,这是他们太极门内的事。洪天成已经向南派太极总舵报告,到时候,是李逵还是李鬼,自然有人来会来分辨。” 冯天明啜了一口茶,“做我这一行,难免会遇到需要靠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洪师傅就是我花了大代价请来的。可是你也知道,这些打太极的老人,自诩名门正派,要面子得很,有些事是不屑去做的。我的身边,正需要一个像李沐尘这样的高手。” “明叔想招揽他,可是……”周娜不无担忧地说,“这个人傲得很,只怕……” “是人就有弱点,他今天既然来赌石,就说明他缺钱。”明叔自信地说。 周娜微微一惊“明叔,你不会是给他们下了套了吧?” 冯天明笑道“像这样的人物,我怎会用下作手段。我只是好奇,就凭他那一身功夫,想赚钱有很多办法,为什么要来赌石?赌石不是打架,只凭一身蛮力可不行,得靠眼力。” …… 场子里还有好几家卖翡翠原石的,不过规模都比较小。 李沐尘又走了两家,还是没有发现值得入手的石头。 马山有点着急了“沐尘,到底行不行啊?要不,咱们随便买一块得了。反正就是一锤子买卖,赢了会所嫩模,输了回家吃泡面。” 李沐尘笑道“别急,今天反正咱们不会空着手回去。” 之所以这么自信,是因为李沐尘刚才走动的时候,好的石头没找到,倒是发现了几件有价值的古玩。 其中有一面古铜镜,明显是刚出土的,还带着地下土层的阴气。 从那厚厚的绿锈覆盖下隐隐散发出来的气息中,李沐尘断定,这在古代是一件法器,只是已经损坏,需要修复。 不过这种级别的法器,即使完全修复了,也难入他的眼。 今天的主要目的还是赌石,实在买不到好的玉石,再考虑把这镜子买走,修复后也能卖点钱。 角落里还有最后一家卖石头的,因为规模最小,所以很不起眼,李沐尘差点都把它忽略了。 可是一到这个摊位前,李沐尘眼前一亮,这小小的摊位上,竟然有好几块不错的石头。 老板一见他们过来,就热情地招呼。 “两位,喜欢什么样的?” 指着一块开了窗的,窗口的颜色很绿的石头说,“这块怎么样?真正的老坑货,绝对好。” 李沐尘却看都不看一眼,指着旁边一堆不起眼的石头问“这个怎么卖?” “哦,那个啊,”老板翻了翻白眼,语气顿时变得寡淡了许多,“五百一个,随便挑。” 李沐尘就挑了其中一个,让马山付了五百块钱,问道 “切不切?” “我这儿不切,他们那儿可以。”老板指着李沐尘最初去的那家最大的卖原石的摊位。 李沐尘便和马山抱着石头走了过去。 那边的老板看了眼他们手里的料子,说“料子不在我这儿买的,切的话是按刀收费,你这两块,五十一刀吧。不过我可先声明,你这可能连切割费都挣不出来。” 李沐尘说“没事,切。” 老板也不废话,就拿了石头去切割。 第一块石头切下来,里面什么都没有,白面馒头似的,一点儿玉光都看不见。 老板说“还切吗?” 李沐尘说“切。” 老板就开始切第二块石头。 一刀下去。 “卧槽!” 老板发出一声惊呼。 满绿! 第26章 准备后事吧 老板的一声惊呼,立刻把旁边的人都吸引过来了。 当人们看到那块已经分成两半的石头时,纷纷发出了惊叹声。 “这色,这水头,几年难得一见啊!” “可惜料子小了点,要不然就发财了。” “就这也不错了,你问他多少钱买的,看这外皮,就是块普通的公斤毛料,这种料子,采石场的师傅都看过,确定毫无价值,才会论斤卖。这种石头出货,概率比中彩票还低。” “是啊,没切开之前,这种毛料,顶天也就几千块。” “几千个屁!他就是从我那儿买的,五百!” 卖给李沐尘石头的老板听见动静也过来了,看见切开的石头,悔得肠子都青了。 怎么就五百一块卖了呢? 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赶紧跑回去,把那一堆石头全都藏了起来。 “从外皮看,“小伙子,你这石头卖不卖,五万块,我收了。”一旁有个买家开口道。 一旁的马山早已笑逐颜开,五百变五万,什么叫一本万利,这就叫一本万利! 他正打算五万卖了,忽听旁边一人说 “五万?你吃屁吧。这里起码两个镯子,一块牌子可以做,看这颜色和水头,成品价格三十万往上了,你五万,要点良心吧。” 马山一听,立刻瞪大了眼“就是,五万,想屁吃呢!” “行吧,那我出八万。” “我出十万。” “我出十二万。” ……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把周娜和冯天明给引来了。 “明叔来了。” 冯天明一出现,人们立刻让出一条道来。 走到李沐尘面前,冯天明看了看那块石头,说“一眼准!有两下子啊!你是怎么看出这石头里面有料的?” “随便挑的,运气。”李沐尘随口答道。 “那可真是好运气!” 冯天明转向原石卖家,“老秦,你估一下,这块石头价值多少?” 叫老秦的卖家说“还不好说,只看切面的话,成品价值三十五万左右吧。” 冯天明点点头,对李沐尘说“那就三十五万,我收了。” 在场的人都一阵惊呼。 三十五万,那是成品价格,还是估算,这摆明了是要亏的。 可开价的明叔,没有人敢质疑。 李沐尘却摇头道“不卖。” “呵,这小子心也太黑了吧!”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 “就是,三十五万还不满意,还以为今天遇到鬼眼高手了,没想到是个棒槌!” 马山也不理解为什么三十五万还不卖,但作为兄弟,他一句话都没说。 哪怕李沐尘当场把石头摔了,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周娜眼中有不解,也有失望,一个人如果贪得无厌,那他再有本事,也不会有大成就。 冯天明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想卖多少?” 李沐尘想了想说“如果明叔真想要的话,就二十万吧。” 冯天明一愣,哈哈大笑道“好,那就二十万。” 周围的人这才恍然,这小伙子不是要高价,而是觉得价太高了。 有人竖起了大拇指,说他年纪轻轻就知晓大义。 也有人觉得他有钱不挣是傻子,明叔是缺那几十万的人么? 周娜也很意外,看向李沐尘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总觉得这个年轻人让人看不透。 冯天明说“到我办公室去拿钱吧。” 李沐尘点点头,就和马山一起跟着冯天明去了办公室。 冯天明从抽屉里拿了二十万现金,交给李沐尘“你点点。” 李沐尘看都没看一眼,就让马山收起来。 冯天明说“坐下来喝杯茶吧,小娜,你的茶艺好,你来泡。” 周娜便坐到主位上,笑着说“那我可就献丑了。” 不得不说,周娜的风情与生俱来,就连坐在那里,也是摇曳多姿的。 配合着精美的茶具,匆匆手指在茶台上行云流水,看得人心醉神迷。 不一会儿,几杯热茶送到各人面前,茶香扑面而来。 冯天明端起茶杯闻了闻,赞叹道“刚才我喝的也是这个茶叶,可味道却大不相同。小娜的手,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你们闻闻,这茶香之中,还隐隐约约有一缕女人香,这就是美人泡茶的妙处。” “明叔过奖了。”周娜谦虚道。 李沐尘也端起茶杯闻了闻,的确是好茶,茶叶好,茶艺也好。 至于女人香云云,就纯粹是说笑而已。 “明叔有什么话就说吧。”李沐尘端着茶杯说,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爽快。”冯天明哈哈一笑,“那我就直说了。李先生是高人,如果说我想请李先生做我的保镖,那是对李先生的不敬,所以,我想和李先生合作。” “怎么合作?” “两件事。第一,李先生武艺高强,铁衣黄海和太极洪师傅都败在先生手里,以先生的本事,开宗立派我不敢说,但开个武馆绰绰有余了。李先生开武馆,我可以略尽绵薄之力,场地、资金都由我来出,经营上的事,也不用先生操心,你只管教徒弟就行。” 冯天明啜了一口茶,静静地看着李沐尘。 马山一脸兴奋。 他从小打架,对练武十分向往,做梦都想拜到哪个武林大师的门下,但自己开武馆这种事,连想都不敢想。 没想到自己的好兄弟,去山里十几年,一回来就能开武馆了。 李沐尘心中透亮。 说的好听!开武馆,钱你出,场地你出,经营你管,那还不是给你当个武师,和保镖又有什么区别。 那个南派太极的洪师傅,估计洪天明帮他开的武馆。 再说了,堂堂天都弟子,只差一脚就踏入先天的人,到禾城来开个武馆,简直是笑话。 世间武道,能达到化劲的,就已是凤毛麟角。 化劲之后,突破武道巅峰,才能被称为宗师。 武道宗师,所追求的最终目标,就是从后天转先天,从此入道。 能成宗师者,无不是百年不遇的武道奇才,一生痴迷武道,练拳几十年,到七老八十,才达到宗师境界。 此时再要踏入先天,何其之难。 而李沐尘,不过二十出头,就已是一只脚踏在先天门内。 叫他开武馆,他又怎么看得上? 但李沐尘并没有马上拒绝。 他来禾城的主要目的,是要查清当年爷爷的死因。 因为时隔久远,线索已经没有了,现在要先在禾城立足,再借助各方势力,慢慢查找新的线索。 冯天明以捞偏门为主,和黑道有许多牵扯,这个人可以用。 李沐尘微微一笑,问道“禾城有没有宗师?” 冯天明一愣,说“武道宗师,何等尊贵,小小禾城,哪里来的宗师?放眼整个南江省,也只有钱塘何长生是公认的宗师。” 李沐尘讶然道“宗师这么少吗?我还以为练武的人那么多,每个地方都有宗师呢,没想到一个省才一个宗师。” 冯天明脸都黑了,那可是宗师啊,又不是翡翠石头,捡个漏就能碰到。 在真正的武力面前,像他们这样的富豪世家,也不值一提。 “也不能说只有一个,永城的柳金生,南派太极掌门人王宗玉、王宗生两兄弟,这些据说也在前几年达到了宗师境界,只是名气没有何长生大师那么大而已。当然,还有一些隐居市井,或者享乐山水之间的高人,就不是我辈所能见的了。” 李沐尘点点头“开武馆的事先放一放吧,连宗师都没有的地方,开武馆没意思,要么就等哪天我收了徒弟,让我徒弟来开。你说第二件事吧。” 第27章 这个条件不错 冯天明觉得李沐尘的话有点狂妄了,不过人家既然委婉拒绝了,他也不强求,便说 “第二件事嘛,我看李先生对古玩玉石好像很有研究,我经常会收一些奇石古董,想请李先生帮我掌掌眼,价钱方面好商量。另外,我在滇南有些朋友,如果李先生对赌石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那里玩玩,本钱我来出,赚了钱咱们五五分。” 李沐尘觉得这个可以,就说“这好说,你来安排,只要我有时间,都可以。” 他本来就要赚钱,给丁香和马山买房子。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冯天明举起杯子,“我就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在冯天明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李沐尘和马山就告辞了。 回到交易大厅,李沐尘就直奔那个卖铜镜的摊位。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以三千五的价格买下了那面破损的古老铜镜。 因为是生货,上面还有很重的阴气,李沐尘没让马山拿着,而是放在了自己身上。 他继续在大厅里转悠,想看看能不能买到修复镜子的材料。 李沐尘原本没有抱很大的希望,因为这种材料很难找。 镜子还能从古墓里挖出来,材料却不能,古人也不会用材料来陪葬。 结果正如他所料,这里根本找不到法器材料。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他意外地发现了一块玄石。 玄石,是一种上古陨石,落地之后,经过地质变化,深埋地底吸收地热精华,经过亿万年演变而成。 玄石分上中下三品。 这是一块中品玄石,和天都峰万仙宗仓库里的上品玄石不能比,但也十分难得了。 玄石的用处很多,最直接的,是炼制成护身符或者护身法印。 李沐尘想着,买下这块玄石,正好可以做几块护身符。 这个摊位不是卖翡翠原石的赌石玩家,而是以奇石和杂项为主的,东西都不贵。 “老板,这石头多少钱?”李沐尘蹲下来问道。 “哟,小伙子,你不是刚才开了块石头赚了二十万的那个吗?” 刚才动静挺大的,尤其明叔出面,所以场子里的很多老板都去看热闹了。 “这块啊……你不会又是来捡漏了吧?” 老板有点犹豫,拿着石头在手上翻来覆去的看,仿佛他才是买家。 李沐尘说“我就是喜欢这石头,你开个价吧。” “那就……两万吧。” 老板开价的时候,目光闪烁,眼神里透着狡猾。 李沐尘知道,这老板是打算把他当猪杀了。 玄石虽然也是陨石,但在地底埋了几亿年,表面上和地球上本身的石头无异,肉眼无从分辨,即便仪器探测,也顶多就是测出其轻微的放射性异常,只有修行人以神识感应,或者放在特殊的磁场里,才能看出它是玄石。 看旁边摆的石头,这里的东西明显都很廉价。 “一千。”李沐尘还价道。 老板差点跳起来,“兄弟,你可真行,我开价两万,你还一千?” 李沐尘没说话,一旁的马山不耐烦地说“你就说卖不卖吧。” “加点,八千!”老板伸出两个手指。 马山说“你管一千到八千叫加一点啊?说好了一千就一千,卖不卖,不卖我们可走了。” “一千太少了,给两千吧。”老板说。 马山作势要走,李沐尘拉住他说“算了算了,两千就两千吧。” 二人演了一出双簧,马山戏瘾没过足,骂骂咧咧地从包里拿出钱来,点了两千,递给老板。 老板刚接过钱,忽听有人说道 “慢着,这块石头我买了。” 三个人同时抬头,就见一个小个子男人走过来,指着石头说“我出一万。” 老板听到价格,喜笑颜开,就要把马山的两千块还回来。 马山大怒道“怎么,想反悔?” 老板说“人家出价一万呢!” “出价无悔!我们钱都付了,你敢反悔,老子掀你的摊。”马山瞪大了眼睛,凶相毕现。 老板虽然不甘,却也有点怕马山,而且出价无悔,的确是场子里的规矩。 他看着小个子“这位老板,你要不要看看别的石头?” “不用,我就要这块。”小个子的口音很重,听上去像岭南一带的人,“这样,我出五万。” 老板傻了。 五万? 原本损失八千,他也认了,可损失四万八,任谁也舍不得。 他看着马山说“兄弟,不是我反悔,人家出五万,要不你也加点。” 马山是老江湖了,知道这种情况下,一旦加起价来,就会没完没了。 “不可能!钱都给你了,想反悔,没门。” 他们这一吵,就引来一堆人围观。 “是啊,这石头,五万?我看是托吧。” “不会吧,明叔的场子里找托,不想混啦。” 李沐尘的注意力全在小个子男人身上。 能出五万,应该是知道玄石的价值,且此人身上有一股阴邪之气,很可能是修炼某种偏阴柔法术的旁门修士。 小个子男人看了李沐尘一眼,说“你们把石头让给我,我可以再补你们五万。” 这话让旁边的人炸了窝。 草,这是什么石头,值十万? 这人不会是傻的吧? 不会,你没看那两个小伙子也想买,你是没看到,就刚刚,他们五百块开一块石头,赚了二十万。 真的假的?可这块也不是玉石啊。 人们议论纷纷。 卖石头的老板可开心了,“你们看,他不是我的托吧。小伙子,把石头卖给他,我拿五万,你们也赚五万,皆大欢喜!” 马山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但他不确定这石头到底值多少钱,就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摇了摇头“我不占人便宜。” 马山一听就明白了,说“我兄弟说了,不占人便宜,这石头我们要定了。” 这下老板也不干了,骂道“嘿,两个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行了,东西我不卖你们了,钱还给你,你到别家去买吧。” 马山也火了,一把揪住老板的衣领子,怒道“你骂谁呢?” “你……你还敢打人不成?”老板大叫起来,“打人啦!打人啦!”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安保人员,大声呵斥着“住手!我看谁敢在这里打人。” 虎视眈眈地看着马山。 马山并不害怕,依旧不松手。 忽听有人说“明叔来了。” 冯天明走进人群,沉着脸问“怎么回事?” 马山这才松手,说“明叔,这人不地道,我们买了东西,他要反悔。” 老板见明叔来了,有点慌张,解释道“明叔,不是我不卖,我们只是谈好了价格,还没成交。他们出价两千,有人出价十万,你说我怎么卖呀?” 明叔听完,看了一眼小个子男人,说“这位朋友面生的很嘛,不知是哪位老友带来的?” “冯二爷,他是我带进来的。”人群分开,一个三十来岁,略显富态的男子,嘴里叼着一直烟斗,“冯二爷不会不欢迎吧?” 冯天明一见来人,哈哈笑道“原来是查公子,查公子的朋友,我怎么会不欢迎。”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 “这是查家的大少爷查明辉,没想到在这里看到他。” “哪个查家?” “咦,连海城查家你都不知道,还出来混呢!” 第28章 妙手回春 病房里,李沐尘坐在床前。 林蝉鸣就站在他边上,只要他有异动,可以第一时间出手阻止。 林家人和姚院长,以及两位专家都在他身后看着。 林尚义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即使昏迷,他的眉头也是皱起,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李沐尘伸手轻轻搭住了林尚义的脉。 脉象已十分微弱。 一丝灵力注入脉中,顺着手臂经络向上,走遍了林尚义的全身。 李沐尘神情微变。 这是,钉头箭书! 难怪老爷子魂力渐弱。 只是这钉头箭书需要老人的八字,施法者摆下祭坛,扎起草人,将人的姓名和八字写在草人身上,再以符固定其魂魄,日日念咒,以箭射之,七日之后,被诅咒的人魂消魄散。 这是古巫法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古巫门重现了? 李牧神下山前,师父云阳子曾交待,让他注意巫魔动向。 没想到,刚来禾城,就有了古巫门的线索。 看见李沐尘皱着眉头沉思不已,姚院长轻轻冷笑了一声“怎么样,小兄弟,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他能看出什么来,不过是装模作样而已。”林夫人才不相信李沐尘会治病。 只有林曼卿,心里十分紧张。 她当然希望爷爷能好起来,但也知道这希望实在渺茫。 而对于李沐尘,她十分矛盾,希望他真的会治病,真能把爷爷治好,可真治好了,她又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治不好,或者他真的是个骗子呢? 不不,不会的。林曼卿赶紧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到一边。 李沐尘并不管身后的人如何想。 现在,他需要判断,该如何给林尚义治病。 要想让林尚义醒来,很简单,只要一道真气输入体内就可以。 但要让他彻底好起来,就要找到那个巫师,破掉他摆下的祭坛。 否则的话,不管靠法力,还是药物,都只能给老爷子续命,而且续不长。 “你们医院有没有针灸用的针?”李沐尘问道。 姚院长说“当然有。” 就让护士去拿。 林夫人惊问道“你不会是要扎针吧?” 李沐尘说“没错。” “不行,你不能扎针。看看就算了,我家老爷子何等金贵的身体,怎能随便让你乱扎针?” “你不希望他醒过来吗?” “我,我当然希望!但是,你会扎针吗?” 这时,反倒是林秋声说“算了,父亲已经这样了,让他扎吧,我倒要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林秋声发了话,林夫人也不再反对。 护士很快拿来了一大盒针。 针是不锈钢针,比李沐尘常用的金毫针差了很多。 不过他无所谓,连鱼线都能当针用,何况不锈钢针。 随手取物,都能为剑,是为武道宗师。 随手取物,都能为针,是为医道宗师。 李沐尘早已在宗师之上,只差一步就能踏入先天。 这红尘,不过是他历练的场所。 一朝堪破,就再不沾此间烟火了。 其实,林老爷子的病,不需要施针。 但如果一道真气就让老爷子醒来,别人未必会觉得他厉害。 说不定还会说,是上天奇迹,老爷子刚好醒了。 所以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善医者无赫赫之名。 真正的医道宗师,你病未发就把你治好了,你又哪里知道他的厉害。 人们推崇的,都是那些他们看得见的英雄。 所以李沐尘要施针。 用神乎其技的针法,来征服这些狂妄骄傲的人。 只见轻轻捏起一根针,手指突然发力,钢针就从老爷子的眉心刺了进去。 旁边的人发出一声惊呼。 没有人见过这样扎针的。 哪有上来就扎眉心,而且如此深入的? 可还没来得及质问,李沐尘就已经拿起了第二根针,这一次,扎进了神庭。 接着,他左右手齐动,各自捏住一枚针,同时发力,扎在了老爷子左右四白穴。 这一手,让钱塘来的孙教授看得赞叹不已。 但他还没叹完,接下来,李沐尘的举动,让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 只见他用五根手指,同时夹住了四根针,左右手一样,一共八根针。 “你疯了!”林夫人叫道。 就连林曼卿也觉得李沐尘太疯狂了。 可李沐尘不为所动,双手一挥,八根不锈钢针就一齐扎进了老爷子的头面上的八个穴位。 人们看的目瞪口呆。 而李沐尘却没有停。 他两只手上下翻飞,越来越快,到后面已经只剩下残影,没有人能看清他究竟拿了多少根针,扎了多少个穴位。 再看林老爷子,满头满脸,肩膀、胳膊、胸口,一直到腿上,到处都扎满了针。 看的人都屏息凝神,病房里变得极其安静,仿佛连针刺入肉里的声音都能听到。 片刻之后,李沐尘终于停下。 人们才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幕大戏终于落下了帷幕。 李沐尘这才又坐好,重新搭住林老爷子的腕脉,悄悄度入一缕真气。 真气沿着经络走遍全身。 扎满全身的针也不是没有作用,可以更好地让真气在游走时发挥作用。 忽见林老爷子嘴唇动了动,“噗”地吐了一口气。 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 “爷爷!” “爸!” …… 林家的人又惊又喜,纷纷出声呼唤。 李沐尘回头瞪了一眼。 众人便噤若寒蝉。 此时,再无人质疑他的医术。 更无人敢对他不敬。 李沐尘站起来,大手一挥,从老爷子身上吸起来一大片针。 他双手连续挥动几下。 老爷子身上的针便被他轻松地全部取走,一根不留。 只见他两只手里,各握着一大把针。 李沐尘把针丢进针盒。 在老爷子胸口轻轻拍了两下。 老爷子咳嗽两声,双眼之中焕发出了光彩。 看了众人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说 “蝉鸣,我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又回来了。” 众人无不大喜。 林曼卿眼含热泪,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钱塘的孙教授感叹道“奇迹!真是奇迹啊!” 申州的钟主任也是赞叹不已,他们看向齐鹜飞的眼神里,竟多了几分狂热。 姚院长脸上现出几分尴尬。 而更尴尬的,则是林夫人。 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老爷子醒了,必将知道一切。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老爷子的怒火。 第29章 收徒 “你就是李沐尘?” 林尚义虽然昏迷,但对外界并非没有感知,前面吵吵闹闹的话,他都听到了。 “我是。”李沐尘说。 “没想到啊,还是你救了我这条老命。” 林尚义不知想起了什么,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 李沐尘出指在他胸口点了一下膻中穴,度入一丝真气。 “你还没好,现在虚弱的很,最好少说话。” 林尚义感觉胸口一暖,舒服了许多。 他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 李沐尘站起来,对林家人说“让老爷子休息吧,我开个方子,你们马上去抓药。” 说罢当先走出了病房。 林家人和医院的三位专家也跟了出来,只留下林蝉鸣陪着。 到了外面的会客室,李沐尘在座位上坐下。 林家人和几位专家都站着。 并无人提出异议。 这时候,他们对李沐尘,敬若神明。 李沐尘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个药方,看了一眼林家众人,最终递给了林夫人。 林夫人有点意外,甚至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夫人,麻烦你了,记得,药一定要按方抓,名字和用量一点也不能差。还有,从抓药到煎药,你要全程看着。” 李沐尘十分严肃。 这件事一点也不能马虎,既然有人要林老爷子的命,诅咒不成,难保不会用更激进的手段。 之所以选择林夫人,也是想试试这位夫人。 骆鸣沙的事情,李沐尘肯定要查的,如果真是出自这位夫人的授意,那他也不会客气。 “好的,我知道了。” 严慧敏接过方子,十分郑重。 她没想到李沐尘会把抓方子的活交给她。 这就相当于给了她机会,她可以亲自给老爷子抓药熬药。 如此一来,哪怕之前犯了错,老爷子也就不好太过怪罪她了。 这小伙子,还挺会做人嘛。 不知不觉间,她已完全忘记了对李沐尘最初的印象。 要改变一个人的看法就是这么简单,你只要展现出实力来,征服她。 李沐尘展现出来的,就是绝对的实力。 这时,姚院长走出来,赞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李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了得的医术。我想邀请李先生来我们医院名医馆针灸科,做个专家,待遇就按照特级专家的来,不知意下如何?” 李沐尘笑道“我没有行医资格,怎么做专家?你就不怕被人告了?” 姚院长说“李先生放心,资格问题,我来解决,您只管坐诊就行。” 李沐尘不置可否。 从钱塘来的孙教授忽然上前一步,微微一躬身“李老师,今天孙某真是大开眼界了。李老师的针灸术,简直神乎其技。杏林妙手,岐黄圣人,说的大概就是您这种人了。如果李老师不嫌我年纪大,就收下我这个徒弟。” 众人都是一惊。 虽然先前有赌约,但孙教授毕竟是南江大学的教授,在医学界德高望重,而且年纪已经五十多了,拜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为师,也不怕被人笑话。 孙教授刚说完,申州的钟主任也上前一步,和孙教授并排站在一起,说道 “还有我,我比孙教授年纪还大,就是不知道小李老师肯不肯收。” 姚院长脸上有点尴尬,这两位在医学界的地位都比他高,如果他们拜了师,他怎么办? “哎呀,两位,两位何必这样呢,都一把年纪了,两位又是医学界德高望重的前辈,这样子,不成体统嘛。刚才打赌,不过一时戏言,李先生也不会当真的,是吧?” 孙教授却摇头道“君子无戏言,既然打了赌,就要愿赌服输。而且,李老师的医术高明,若肯收我们为徒,那是我们占了便宜。医术上,唯有才有德者服我,何故以年龄论。” 钟主任也说“孙教授说的对,李老师的医术,做我们的老师绰绰有余。是我们占了便宜,就怕李老师不收,至于我老钟这张脸,在医术面前,算个屁。” 姚院长跺了跺脚,说“好,既然二位有此高风亮节,那我就舍命陪君子,和两位一起,甘拜这位小李先生为师,学习一下针灸之术。” 林家的人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三人。 加起来快两百岁了吧,抢着拜一个小伙子为师,这传出去,简直是天下奇闻。 李沐尘缓缓站起来,走到孙教授和钟主任面前,微笑道 “行,你们两个学生,我收了。” 孙教授和钟主任大喜,“谢谢师父。” 当场就要行拜师礼。 李沐尘扶住他们两个,说“拜师礼什么的就免了,也不用叫我师父,医者仁心,都是为救死扶伤,治病救人,不必有门派之见。” 孙教授和钟主任更加佩服,连说“老师高见。” 一旁的姚院长不免尴尬,问道“那我呢?” “你?”李沐尘呵呵一笑,“你不是送锦旗吗,哦对了,别忘了给你自己送一面,写上‘我是庸医’。” 姚院长一张脸涨成了猪肝。 林秋声咳了咳,润了润嗓子,说“李……李先生,我能问一下吗,我父亲得的是什么病?现在情况如何?” 李沐尘问道“你是林家的家主?” 林秋声一愣,不知他为什么这样问,看了一眼身旁的堂兄林来风,答道“现代社会了,也没有家主一说,只是家里的产业大多都是我在打理。” “他是我爸。” 林曼卿怕李沐尘不认识,补充了一句,说完脸就红了,总觉得怪怪的。 李沐尘点点头,对林秋声说“这样吧,你跟我到病房来。” 林来风问道“那我们呢?” 李沐尘说“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吧,老爷子现在还很虚弱,人多了不好。” 林来风脸色微变,眼中露出一丝不满,不过没有多说什么。 李沐尘又对林曼卿说“曼卿,一会儿你妈煎了药,你和她一起拿进来。” 这一声曼卿,叫得她心扑扑直跳。 曼卿答应了一声。 李沐尘和林秋声一起走进了病房。 林尚义已经能坐起来,正靠在床头和林蝉鸣说话。 见到李沐尘进来,就笑着招手“沐尘,来,过来坐。” 李沐尘微微一愣,林老爷子叫得这么亲昵自然,倒让他有几分不自然。 林蝉鸣很自然地让开位置,让李沐尘坐下。 李沐尘看了林蝉鸣一眼。 他不认识林蝉鸣,但看得出来,这人在林家的地位很高,也很受老爷子的信任。 “李先生,我爸病……?”林秋声还在想着刚才问的问题,但当着老爷子的面,似乎又不太好问。 李沐尘看向林尚义。 林尚义说“有什么你就直言吧,这里没有外人,不用怕我接受不了,要是连这点都承受不住,就枉为这一世人了。我这把老骨头,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李沐尘摇了摇头,说“老爷子得的不是病,而是被人诅咒了。” “诅咒?”林秋声和林蝉鸣都吃了一惊。 李沐尘没有解释,而是问道“你们家里,知道老爷子生辰八字的人有几个?” 第30章 身世 “我们家也算家大业大,就怕被小人利用,所以对家人的生辰八字管理很严格,尤其是我爸的八字,只有至亲之人才知道。外人最多查到出身年月,绝不可能知道具体时辰和出生的方位。” 林秋声说道。 “具体点,哪几个人知道?”李沐尘不依不饶。 “我,我太太慧敏,女儿曼卿,我堂哥林来风,堂哥的儿子林少恒。”林秋声报了一遍名字,“应该就这些了,连我儿子林云都不知道,我堂哥有个小儿子在东瀛留学,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还有我。”一旁的林蝉鸣说道。 “管家呢?”李沐尘问。 林秋声说“管家不知道,不过如果他们有心,想要弄到也不是很难。” 又补充道“林府的管家,都是跟着我们的老人了。至于骆管家和你……,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李沐尘才不相信什么误会,不过骆鸣沙这种小人物也没放在他心上。 “老爷子是被人用钉头箭书一类的邪术诅咒了。” “钉头箭书?”林秋声连听都没听过。 “没错,施术者摆下祭坛,扎一个稻草人,写上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每日用针扎或者射箭,一般七天左右,被诅咒的人就会魂消魄散。” “啊!” 林秋声大吃一惊。 林蝉鸣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唯独林尚义听了竟哈哈笑起来。 “没想到我这条老命,差点钉死在一个草人身上,活了一辈子,还能见识到这样的奇术,也不枉此生了。” 林尚义的豪放洒脱,让李沐尘有几分刮目。 看来这老爷子还真不是一般人。 林秋声问道“那我爸现在是不是没事了?” 李沐尘摇头道“我只是用真气给老爷子续了命,要想彻底解决,必须找到那个施术的人,破掉他的法术。” “这,我们到哪里去找?”林秋声毫无头绪。 “你们的时间不多,我可以继续帮老爷子续命,但最多三到四天,老爷子没事,那个人就会察觉。”李沐尘提醒道。 “那会怎么样?” “两种可能。那人发现事情败露,就此销声匿迹,那样的话,你们可能永远不知道谁要害老爷子。当然,这算是好的。毕竟老爷子性命无忧。但还有一种可能,那人铁了心要老爷子的命,发现钉头箭书失效,很可能会采取更激进的手段,比如血祭,以人血来加强法术的效果,用他自己的半条命,来换老爷子的一条命。” “啊?!”林秋声大惊,“那,那你可能阻止?” 李沐尘摇头道“不好说,你连人都找不到,怎么阻止?” 林蝉鸣道“看来,只能从内奸入手了。” 林秋声用力砸了一拳“我一定把那个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林尚义摆摆手“好了,不要因此乱了方寸,做好分内的事。我能缓过这口气来,已经心满意足了。接下来,我有些事情要和沐尘说。蝉鸣,秋声,你们先出去一下。” 李沐尘提醒道“两位,刚才的话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老爷子的真实情况,就我们四个人知道就行了。别人如果问起,就让他们来问我。” 等到林蝉鸣和林秋声出去,李沐尘的内心充满了期待。 因为他知道,一些困扰他多年的谜团即将揭晓。 林尚义看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李沐尘并不着急。 在天都修炼这么多年,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林尚义微微点头 “你一定有很多话想问我吧?” “是。” “那你就问吧?” 李沐尘一时愣住,突然发现竟不知从何问起。 想了半天,他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 “我爷爷怎么死的?” 林尚义没想到他会直接问这个,奇道“你最好奇的,不应该是我和你爷爷定下的这桩婚事吗?” “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关联?”李沐尘目光凌厉。 林尚义知道他误会了,叹息道“你爷爷的死,我多少有点责任。这件事,我愧疚了很多年。尤其是在你失踪之后。” 李沐尘眯起眼睛,紧紧盯着林尚义。 如果真如猜想的那样,爷爷为了拿到婚约,忽悠了林尚义,从而招致杀身之祸,那他将毫不犹豫,一掌把林尚义拍死在床上,为爷爷报仇。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 林尚义看着天花板,目光迷离,仿佛看见了遥远的往事。 “四十多年前,林家遭逢大难,我为了逃避仇家,孤身一人,流落到了京城。可是我的仇家还是找到了我。我当时已走投无路,在命悬一线之际,京城李家的家主李天策救下了我。 当年的京城李家,是京城四大家族之一,李天策更是号称天下第一巨富。有李家的庇护,我的仇家自然也拿我没有办法。 后来我回了禾城,靠着李家自助我的一笔钱,东山再起,让林家重现了往日的辉煌。 我一直想报答李家的救命之恩。但李家富甲天下,我哪里找得到机会。 可没想到,二十年前,李家突逢大变,几乎一夜之间,整个家族,就从京城消失了。” 李沐尘隐约猜到了林尚义为什么提到京城李家,可又有点不敢相信。 “李家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 林尚义摇头道。 “那几年,我也去打听过关于李家的事,得到的消息众说纷纭,没有一个人说得清,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以为,再也没有机会报答李家的大恩。直到有一天,你爷爷来到了禾城。” “我爷爷?” “没错,你爷爷李友全,他当时衣衫褴褛,像个叫花子,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那个孩子,就是你,李沐尘。” “你——”林尚义神情肃穆,看着李沐尘,“就是京城李家的人,你父亲叫李云华,当年的京城第一公子,而李天策,就是你的亲爷爷。” 李沐尘定力再好,听到这里内心也狂跳起来。 “我亲爷爷?那,那我爷爷呢?” “李友全不是你爷爷,他是你爷爷李天策身边的亲信。据友全老弟说,你爷爷李天策在李家出事之前就有了预感,让身边几个靠得住的亲信,分别带着李家的孩子,投奔各地的亲友。李友全带着的就是你,而他投奔的对象就是禾城林家。” “那么说,别的地方,还有我的兄弟?” 林尚义摇了摇头“应该是没有了。你和友全老弟能活下来,是因为我回到禾城以后的二十年,和李家没有任何往来。也许李老爷子就是因为这一点,才让友全老弟带着你来投奔我。” “友全老弟十分谨慎,虽然我和李家没有往来,但我曾受李家恩惠的事,有心人还是能查到的。所以他就带着你,一直生活在城郊,以捡破烂为生。 为此,我一直很愧疚。后来我就和他定下了这门亲事,约定等你长大了,就让你做林家的女婿。早在十七年前,我就已经通过律师立下了遗嘱,等你和曼卿成婚之后,你将获得林家一半的家产。” 第31章 重振李家 林家一半的家产,真的很诱人了。 但更让李沐尘震惊的是他自己的出身。 小时候,他跟着爷爷捡破烂,吃不饱,穿不暖。 看着那些衣着鲜亮的同龄人,李沐尘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的父母也许是有钱人,有一天会开着车到垃圾大院来接他,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但现实无情,幻想从来不会帮人遮风挡雨。 他只能努力地捡破烂,只为吃一顿饱饭,只为让岁数越来越大的爷爷能够不那么辛苦。 李沐尘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真的出身在大富之家。 可惜,这个家早已不在了。 有些事,知道不如不知道。 他终于明白了爷爷的苦心。 当初他一次次地问爷爷,为什么别人都有爸爸妈妈,而他没有。 爷爷从来都是沉默着。 在没有人的时候,爷爷也会落泪。 他再次想起爷爷的死。 那一年深秋,从未离开过禾城的爷爷突然说要出一趟远门。 临走之前,他把那份婚约拿出来,让李沐尘收好,告诉他,长大后,去做林家的女婿。 这一去就是几个月。 回来的时候,大雪纷飞。 爷爷浑身是伤,走到家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都说爷爷是被车撞的,司机跑了。 也有老人凭经验说,爷爷的伤不像是车撞的,像是被人打的。 “我爷爷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是李沐尘藏在心里十三年的疑问。 “我只知道,他回了一趟京城。”林尚义说,“走之前,他找过我,他说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办。如果回不来,他让我照顾你。” “他没说什么事?” “没有,但我猜,应该是和李家灭门的事有关。他应该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李沐尘觉得不对“如果他因此而死,那他回来,必然暴露行踪,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放过我?” “友全老弟心思缜密,如果不是摆脱了追踪,他又怎么可能回来?”林尚义说。 李沐尘捏紧了拳头,“害他和李家的,究竟是什么人?” 林尚义说“这些年,我也暗中调查过,可是毫无头绪。京城李家,人丁兴旺,产业众多,要吃掉李家并不容易,总会留下痕迹。照理来说,谁是最大的受益者,谁就最值得怀疑。李家灭亡之后,李家的产业逐渐被其他几大世家吞并。但这些侵吞李家财富的家族或势力,都没有让李家灭亡的实力。” “如果他们联合起来呢?” “也不可能。”林尚义摇头道,“你要知道,李家灭门几乎就是一夜之间。李家有多大,有多少人,多少产业,多少和外界的牵连?让这样的家族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我想不出,是什么样的势力才能做到。就算京城另外三大世家联手,也做不到。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也推演了很久……” 李沐尘皱眉“可有结论?” 林尚义仿佛有些犹豫,沉吟片刻,才说“我的结论是,这样的势力,在凡尘中根本不存在。” 李沐尘大吃了一惊,瞬间明白了林尚义的意思。 灭掉李家的势力,不在凡尘之中。 凡尘之外,的确还有很多势力,仙、巫、佛、魔…… 比如天都峰万仙宗,居昆仑之巅,统领天下仙门。 难道是得罪了巫魔? 如果是巫魔大派,要一夜之间灭掉京城一个世家,的确不难。 林尚义说“我知道世间有许多我们这些凡人不知的所在,你也从那些地方来对吗?” 李沐尘点了点头。 林尚义又说“你当年失踪,我一度以为你也遭了仇家的毒手。那几年,我十分自责,如果早点把你接进林家,或许就不会出事,友全老弟也不会死。但我还是胆小了,害怕了。那个看不见的敌人太可怕,能让李家一夜灭门,要对付我林家,简直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我对不住你和友全老弟。” “您不用自责,那些年承蒙您的照顾,我应该感谢您。” 李沐尘很清楚,如果没有林尚义暗中照顾,当年他和爷爷两个人在禾城根本活不下去。 一个能让京城李家在一夜之间消失的势力,是多么可怕。 林尚义看着李沐尘说“幸好你回来了,还学成了一身本领,你爷爷在九泉之下也该含笑瞑目了。那份婚约依然有效,趁我还活着,这几天就把你和曼卿的婚事办了吧。” 李沐尘一愣,道“林爷爷,婚约的事以后再说吧。” “哦?”林尚义不解,“你看不上曼卿?” “那倒不是。林小姐秀外慧中,无可挑剔。” “那你是因为知道了身世,觉得我林家配不上你李家?” “那就更不是了。” “那究竟为何?” 李沐尘想了想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和我爷爷定的婚约太过草率,对我,对林小姐,都不公平。” 林尚义哈哈笑道“你是想自由恋爱?那也可以嘛,婚先不结,先订婚,你们俩慢慢谈,等曼卿大学毕业了再结婚也不迟。” 李沐尘头有点大,这老爷子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 “林爷爷,我多谢您的好意,但是身负血海深仇,大仇未报之前,我实在没心情去想这些。” 这个理由义正辞严,他想老爷子总不会再坚持了。 可没想到老爷子突然了一句“你想要报仇?” “当然想。”李沐尘说。 不说什么京城李家,从未见过面的父母,就说爷爷李友全,惨死在他面前,这个仇,他必须报。 “那你打算怎么报?” “我……” 李沐尘一时语塞。 没有线索,仅仅知道仇人涉及非世俗力量,世外旁门三千,左道无数,古巫和魔教更不知藏匿何处,又去找谁报仇? 林尚义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早就替你想好了,要找到敌人也许很难,何不让人家来找你?” “让人家来找我?” “李家灭门,但并无直接财物损失,说明他们不求财,而是在害怕某些东西。这些东西就在你们李家手里。只有李家的人死绝了,他们才会放心。” “您的意思是……?” “重振李家。” “重振李家?” “没错。”林尚义有几分激动地说,“重振李家,让消失了二十年的李家重现京城。把当年你爷爷和你父亲失去的东西拿回来。到那时,他们自然会害怕,会来找你。” 李沐尘不停点头“林爷爷高见,那我该怎么做?” 林尚义笑道“重振李家需要两样东西。” “哪两样?” “第一是本钱,没有本钱,你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重现当年李家的辉煌。” “第二呢?” “第二就是要有个媳妇,帮你生儿育女,人丁兴旺。” 第32章 今天玩大点 李沐尘一脸黑线。 这老头,说来说去,还是要把孙女嫁给他。 做了林家女婿,就有了林家一半的家产,这就是重振李家的本钱。 而娶了林曼卿,自然就能帮他生儿育女。 可李沐尘怎么可能甘心做人家的上门女婿? 就算要娶林曼卿,他也会凭真本事,光明正大的把人娶走,而不是靠着一纸婚约,吃人家的软饭。 “林爷爷,这件事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想害你死的人找出来。” 说到这个,林尚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李沐尘说得对,如果不把这个人找出来,林家将永远生活在阴影里。 今天可以用钉头箭书对付林尚义,明天就可以对付林秋声。 “林爷爷,您可有仇家?” “仇家当然有,做了一辈子生意,撑起偌大个家族,要说没有人想我死,我自己都不信。就说禾城的几大家族吧,表面上大家和和气气,背地里说不定都在咒我。” 林尚义自嘲地笑了笑。 “也只能从内奸入手了。我会让蝉鸣去查的。” 李沐尘说“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您就别管了,这件事交给我吧。不过在我找出这个人之前,您最好继续装病,以免被人察觉。” 林尚义点头道“好,一切听你的安排,我这条老命就交给你了。” 李沐尘刚想安慰他几句,让他放心。 忽听老爷子又说“你真的不考虑先把婚事办了?” 李沐尘顿时无语。 就在这时,病房门开了,林夫人和林曼卿一起走了进来。 严慧敏手里拎着保温瓶,笑着说“爸,药煎好了,您趁热喝吧。” 就把药倒到碗里。 李沐尘拿起碗来闻了闻,问道“过程你都在场吗?” 严慧敏笑道“遵照您的吩咐,全程我都在,药是我看着他们抓的,每一味我都特别查验过,煎是我亲自煎的,连煎药的锅子都是我洗的,没让别人碰。” 李沐尘笑了笑,放下了药碗。 严慧敏便和林曼卿一起把老爷子扶起来,又亲自给老爷子喂药。 林尚义说“你有心了。” 严慧敏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幸亏您老人家有先见之明,给曼卿找了个好夫婿。等爸您的身体完全好了,我就去张罗,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 林曼卿脸一红“妈,你胡说什么呢!” “我哪里胡说了,我说的是正经事。” 严慧敏看向李沐尘,越看越觉得这小伙儿精神,帅气。 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李沐尘被她看得不自然,便有意离开。 “林爷爷,你好好休息,我这两天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林曼卿朝李沐尘看了一眼,李沐尘也正好看向她。 林曼卿张嘴想说什么,但又马上低下了头。 心里仿佛有什么期待,心儿便噗噗地跳,听见李沐尘离去的脚步,直到病房的门轻轻地关上,她的心里又仿佛失去了什么似的,变得空落落的。 …… 回到亲民饭店,正是中午最忙的时候。 刚刚还在病房里展现神技的神医,此刻就变成了忙碌的小二。 人们想象中的神仙,都是仙风道骨,长袖飘飘。 可现实往往就是,扫地的和尚,看门的大爷,他们大隐于市的高手。 而你家楼下小饭馆里的服务员,也许就是个会口吐飞剑的仙人。 李沐尘抽空给马山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快安排去菜头的狗场。 他要从菜头下手,查一查是谁在打林曼卿的主意。 这个人,很可能和要害林家老爷子的人是同一个人。 马山很快回了电话,说晚上约了黄三吃饭,让李沐尘装成有钱公子哥过去。 李沐尘就跟丁香说了声,晚上和马山一起有点事。 丁香向来不问他们做什么,或许在她心里,他们从来不会做坏事。 “你放心去吧,店里有我呢。” 李沐尘知道,他一请假,丁香就会一个人顶两个人的活儿,把李沐尘那一份也做掉。 她说这样,老板娘就不会扣李沐尘的工资了。 李沐尘觉得这妹子真傻,也真可爱。 吃过午饭,老板娘梅姐背上包,腰一扭一扭地走出去。 李沐尘在她身后喊“梅姐,我晚上请个假。” 梅姐回头嫣然一笑“行啊,但有个条件。” “什么?” 李沐尘有点意外,上次请假,老板娘痛快地答应了,这次怎么还提上条件了。 “陪我去做个头发。”梅姐朝他眨眨眼。 这不是老板娘第一次邀请他做头发了。 李沐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板娘经常要做头发,又为什么要叫上他。 李沐尘一脸为难。 梅姐噗嗤一声笑了“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就过来挽住了李沐尘的胳膊,说了声,“准假!” 就一扭一扭地往外走。 她扭动的时候,丰臀就会撞到李沐尘的腿上。 李沐尘总担心她的腰会断掉。 到了街口,梅姐带着李沐尘进了一家理发店。 理发师显然和梅姐很熟,上来就梅姐梅姐的叫得亲热。 “给我小兄弟剪个头,要弄得帅气点,要是不帅,我砸你的招牌!” “放心吧,梅姐,我的手艺你还不放心吗。” 梅姐就上了楼。 李沐尘想想理个发也好,晚上不是还要装公子哥,和马山一起去狗场嘛。 理发师的手艺的确不错,三下五除二,就给他剪好了,简单大气。 李沐尘很满意,问要多少钱。 理发师说梅姐已经交待记她账了,不用付。 李沐尘就给梅姐打电话“梅姐,我头发理好了。” 本想打个电话说一声,就先走了。 可是梅姐在电话里说“行,那你上来吧,三号房间。” 李沐尘一时糊涂,不知道上去要做什么。 上去就上去吧,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谁叫他现在是人家手下的打工仔,刚刚享受了一回免费理发呢。 到了楼上,李沐尘找到那扇门上写着数字3的门,轻轻敲了敲,叫了声“梅姐。” “进来吧,门没锁。”梅姐说。 李沐尘推门进去。 看见梅姐趴在一张窄窄的床上,光着背,胸从两边挤出来一大圈,下身也只在屁股上盖着一块白布,白花花的大腿露在外面。 一个女孩正往手心里倒油,然后抹在梅姐的背上。 她的背本来就光滑,再加上这油一抹,让人看了,心里也滑腻腻的。 梅姐侧过脸来,看着李沐尘新剪的头发,“不错,这样才帅气!” 又抬手示意那个女孩“你去吧,让他来。” 女孩朝李沐尘笑笑,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了出去。 李沐尘傻眼了,这是要干嘛呀? 难道这就是师父说的红尘苦,红尘毒,红尘蚀骨? 只听梅姐说“傻站着干嘛?” 第33章 让六爷服软的人 这一天,李沐尘学会了一门叫做“推油”的手艺。 不过他的手很干净,该碰的地方碰,不该碰的地方绝不碰。 梅姐从美容床上下来,浴巾从她身上滑落。 李沐尘就在一边,没有特意看,也没有特意不看。 师父说,红尘蚀骨,他的骨头早已在昆仑雪山之上练得风霜不侵。 师父说,神仙入世,迎来送往,不驻心间。 从理发店里出来,梅姐去了对面的阿六麻将馆。 看见阿六麻将馆的招牌,李沐尘想起那天到店里收保护费的两个小混混。 王老板说他们是刀疤六的人。 阿六麻将馆,就是刀疤六开的。 李沐尘记得,王老板说起刀疤六的时候,脸上虽然依旧笑嘻嘻的,但眼神里藏着刀。 麻将馆的门面不大,里面的场地不小。 二楼到三楼,一共几十张台子,还带了几个包厢。 梅姐和里面的人很熟,很快就找了张台子坐下了。 她问李沐尘要不要搓几把,李沐尘摇头,就在一边看着。 梅姐的手气不错,十几圈下来,就赢了七八百。 李沐尘却知道,梅姐已经很克制了,以她的水平,想不赢钱都难。 因为她出老千。 李沐尘不懂千术,但千术和魔术一样,靠的是手法。 梅姐的手很快,但还是没逃过他的眼睛。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她赢了快小一万。 “差不多了,一会儿店里该忙了,再不回去,我家那口子又要骂我了。” 梅姐推了牌,拿起钱准备走人。 忽然被一群人拦住了。 为首的一个,脸上有一道疤。 旁边有人喊他“六爷”。 李沐尘猜测,这人就是刀疤六。 “梅姐,赢了钱,就这么走了?” “哟,六爷呀,我赢的那点钱,还不够你一天的抽水呢,怎么就惊动六爷啦。” “赢钱不在多少,只要你光明正大的赢,在我阿六的场子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有人说你出老千,大家都知道,我阿六眼里不揉沙子,你不说清楚,今天就别想走了。” 梅姐指着周围骂道“谁呀,谁说我出老千,杀千刀的,恶人先告状是吧,给我出来!” 刀疤六冷笑“梅姐,别演戏了,你天天来,天天赢钱,傻子都看出来你出老千了。” 梅姐反笑道“呵,我一天就赢个三五百,怎么,六爷的场子三五百都不让赢了?” “就因为你赢的少,才没管你,但你今天赢的有点多了,我再不管,这场子的规矩就被你坏了。” “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出老千?捉贼也要捉赃吧。”梅姐狡辩道。 “证据是吧。”刀疤六眯起眼睛,“你身上藏着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衣服脱了。” 李沐尘知道梅姐身上藏着牌,只要衣服一脱,肯定露馅。 他很想知道,梅姐接下来会怎么办。 梅姐脸色变了变,回头拉起李沐尘的手“小李,我们走。” 刀疤六身后的几个壮汉走出来,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旁边的人开始起哄 “快把衣服脱了吧。” “出老千是要剁手的,脱了衣服,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老千。” “对,脱衣服,快脱!” 男人们的眼里快要流出口水来。 刀疤六说“梅姐,要是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也可以去我办公室里。” 梅姐啐了一口“呸!你想得美。你们不就是想看老娘的身子嘛,脱就脱。” 说着就准备脱衣服。 李沐尘往前一步,说“慢着。” 刀疤六瞳孔一缩,“你想干什么?” 梅姐看向李沐尘,有几分好奇,也有几分期待。 李沐尘说“你们说人家藏牌,就要人家脱衣服,那以后来你这里打牌的人,是不是你想让谁脱就让谁脱?” 周围的人一听,觉得有道理,这是关系到大家切身利益的。 开了这个头,刀疤六只要怀疑谁,就让谁脱衣服。 大庭广众之下,就算是男的,也会丢尽脸面。 刀疤六满脸杀气,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李沐尘说“如果她藏了牌,自然要受惩罚,但如果没藏牌呢?” 梅姐也说“是啊,如果我没藏牌呢,你怎么补偿我?” “如果没藏牌,今天你赢了多少钱,我双倍给你。以后你梅姐来,赢多少钱我都不再过问。”刀疤六说。 李沐尘觉得这个条件不够,双方并不平等。 但他还没说话,就听梅姐说“还要加一条,以后别让你手下那些混球再到我店里收保护费。” 李沐尘不禁莞尔,这个梅姐,这时候竟然想着的是饭店。 “行,没问题。”刀疤六同意了梅姐的条件。 梅姐狠了狠心“看,让你们看。” 说着就把外套和裙子脱了,只剩下贴身的内衣。 现场发出一阵惊呼,梅姐的身材实在太诱人了。 梅姐大大方方地站着,瞪着刀疤六说“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哪里藏了牌?” 旁边有人喊“把内衣也脱了。”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么紧身的小内衣里面,不可能藏麻将牌。 要让她脱内衣,就有点过分了。 刀疤六皱起眉头,看向梅姐身边的李沐尘“小子,她是不是把牌藏你身上了?你也把衣服脱了。” 梅姐一阵慌张,呵斥道“刀疤六,你跟我过不去,别牵连我小兄弟。” 李沐尘却浑然不惧,说“要我脱衣服也行,那如果我身上也没有呢?” 梅姐紧张道“小李,你别理他,你都没上桌,他凭什么要查你。” 刀疤六说“条件我刚才说过了。” 李沐尘说“刚才是你和梅姐谈的条件,梅姐已经做到了。现在是我,你是靠赌吃饭的,要不咱们打个赌。” “怎么赌?” “听说你们赌场的规矩,出千剁手,如果我身上藏了牌,就剁我一只手。但如果我没藏牌,就说明你瞎了眼看错了,你这眼珠子也没啥用,就挖掉你一只眼睛。怎么样,敢不敢赌?” 李沐尘站在那里,脸上云淡风轻,仿佛说的是别人的赌局。 “小子,你诈我?”刀疤六面沉似水,满脸都是杀气。 李沐尘冷笑道“就当我诈你了,怎么样?赌,咱们就开始,不敢赌,就让开。” 现场一片寂静,所有的麻将桌都已经停下。 这里是麻将馆,不是大赌场,这种赌手赌眼睛的情况还是头一回碰到。 就连梅姐那撩人的身材,也已经没有人关注。 赌徒的眼里,永远只有赌局。 刀疤六脸上的刀疤抖了抖“行,算你狠!小子,走着瞧。” 说罢带着人转身就走。 现场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小伙子,跟我们说说,你是不是使诈了?” “小伙子,真行啊,让六爷服软了!” 梅姐穿上衣服,挽着李沐尘的胳膊,轻笑道“小李,李哥,李爷,今天你就是我的爷。” 第34章 李公子 从阿六麻将馆出来,梅姐从包里拿出一万块钱给李沐尘。 “干什么?” “给你的。” “我不要。”李沐尘摇头。 梅姐不依不饶,非要把钱塞到李沐尘口袋里。 “这是你应得的。” “梅姐,你为什么要出老千?”李沐尘问道。 “我……我哪里出老千了?” 李沐尘从裤兜里掏出两张麻将牌。 一张幺鸡,一张九万。 “还给你。” 梅姐脸色变了变,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远离麻将馆,才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我把牌藏你身上了?” “嗯。” “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和刀疤六赌?” “不赌怎么办?让他搜身吗?” “可万一刀疤六和你赌了呢?”梅姐眼里充满了担忧。 “他不会赌的。” “你这么肯定?” “赢我一只手,对他有什么好处?”李沐尘笑道,“他输一只眼,可就全输了。刀疤六不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他是开赌场的。” 梅姐像看西洋镜一样看着李沐尘,“看你年纪轻轻,怎么口气像个老江湖,你以前不会是跑江湖的吧。” 李沐尘说“我小时候捡破烂的。” 梅姐噗一声笑了“捡破烂算什么跑江湖。” 李沐尘说“梅姐的手这么快,以前不会是变魔术的吧?” “就你眼毒。”梅姐白了他一眼,“我小时候是个四处讨饭,偶尔偷钱的贼丫头,怎么样,咱俩算不算门当户对。” 李沐尘没接这个茬,问道“梅姐,你到底阿六麻将馆赢了多少钱,刀疤六这么针对你。” “哪有赢多少,我就是每天赢个三百五百的,把他收走的保护费赚回来。也就今天赢多了点,谁知道这个刀疤六这么小气,才赢这么点去说我出老千。” 李沐尘才不信,刀疤六只为这么点钱就弄出这么大动静来。 不过梅姐不肯说,他也不再问。 梅姐不无担忧地说“刀疤六这个人很记仇的,你今天让他丢了面子,他不会放过你,你要小心点。” 李沐尘当然不怕,不过梅姐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担心丁香。 “梅姐,你不怕他回店里来报复?” “那倒不会,刀疤六好面子,今天说了不来骚扰我们饭店,就一定不会来了。” 李沐尘还是觉得不太可信,刀疤六这种人会守诚信? 见他皱着眉头,梅姐挽着他胳膊晃了两下,身子靠上来,嗲嗲地说 “李爷,我的小李爷,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不会让刀疤六伤害你的。” 闻着身边梅姐身上散出来的残留的精油香味,李沐尘想起了店里永远一张笑脸的王老板。 他担心总有一天,王老板会拿着菜刀来砍他。 “梅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李沐尘没回饭店,直接去了城南。 他和马山约了黄三在那里见面。 黄三也是捡破烂的出身,和他们不在一片区域,但经常碰见。 他和马山一样,都是出了名的破烂王。 两个人经常打架。 李沐尘对黄三的印象,仅仅停留在这小子手脚不干净,喜欢小偷小摸。 还有就是打不过马山,就来欺负他和丁香。 他曾经为了丁香和黄三干过一架,用生石灰迷了黄三的眼睛。 后来的事情,李沐尘就不知道了。 听马山说,黄三还在做捡破烂的生意,只不过比以前做的大了,开了个废品收购站。 他们约在一家大排档。 黄三穿了一身的名牌,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手腕上戴着金表,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马山摸着他的金链子说“泡水里能浮起来不?” 黄三眯缝着三角眼,不屑道“我是那种人吗?” 马山说“知道你黄三爷赚了钱了,别那么小气嘛,也带着兄弟一起赚点。” 黄三说“我玩的都是大钱,小钱不玩,你只要有本钱,我就带你,没本钱,一边儿待着去。” 马山指着李沐尘说“我没钱,他有。” 黄三看了一眼。 李沐尘刚弄了新发型,看上去真有几分公子哥的样子。 “这位是……” 黄三觉得眼熟,但没认出来。 马山说“李公子,有钱人。” “哼,多有钱啊?”黄三自认也是见过世面的人。 “多有钱?说出来吓死你。”马山说,“禾城林家知道吗?他是林家的女婿。” 李沐尘也不知道马山是怎么胡诌出来的,他和林曼卿的关系从来没和马山说过。 马山大概是想起了上次李沐尘送林曼卿回家的事。 “林家女婿?”黄三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他要是林家女婿,我就是林家家主,哈哈哈……” 李沐尘啪就给了他一个嘴巴。 这小子嘴贱,不教训教训,不知道自己姓什么。 黄三腾一下跳起来,骂道“妈拉个巴子,你打我干什么?” 李沐尘板着脸“小子,说话注意点,打你是轻的,这话要是让我岳父听见,你的舌头就没了。” 黄三目光闪烁“你,你真是林家女婿?” 马山差点笑出声来,没想到李沐尘演得这么逼真。 “黄三,让我说你什么好,打小你就嘴贱,在我们面前也就算了,在李公子面前,啧啧!” 马山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黄三将信将疑,“林家的女婿,咋还出来和我们吃大排档?” 李沐尘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 “我就是喜欢玩,喜欢江湖,只要你带我去好玩的地方,不会亏待你的。”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万块钱来,丢到黄三面前。 “刚才打你一巴掌,这算是补偿。” 黄三接过钱,脸上立刻堆满了笑。 他恨不得李公子再赏他几巴掌。 一巴掌一万,他能跪地上让人打上一天。 马山也觉得意外,看着那一万块就这样到了黄三手里,心疼。 不过他相信李沐尘能把钱赚回来。 只是暂时寄放在黄三身上而已。 “李公子喜欢玩什么?”黄三压低了声音,“黄的,白的,黑的,只要道上有的,我都能给你搞来。” “那些早玩腻了。”李沐尘说,“听说你有个狗场,可以斗狗?” 黄三说“有是有,不过那狗场不是我开的,李公子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带你去玩。” “那就别废话了,走吧。” 马山当先起身,发动了路边那辆红色的保时捷,恭敬地帮李沐尘打开车门。 看到这一幕,黄三再不怀疑,这位李公子真是林家的女婿。 黄三开着他的面包车带路,马山开着保时捷跟着。 两辆车很快开进了城南立交边上的那个废旧工厂。 刚停好车,就听见工厂里传来汪汪的犬吠声。 第35章 斗狗 停车场里停了不少车,各式各样的都有,其中还有不少豪车。 马山原本以为就是个地下斗狗场,自己开来的保时捷已经够排面了。 可往这儿一停,和旁边的劳斯莱斯、布加迪威龙一比,就不够看了。 “嚯,这儿不是卖走私车的吧?”马山说。 “马山,见识短了吧,你可别小看这地方,钱塘、申州的大老板经常过来玩。” 黄三不无自豪,就好像这场子是他开的一样。 “这辆劳斯莱斯,是婺州来的周老板的,他养了一条纯种藏獒,已经在这里玩了好几天。要不是他来,菜头也不会天天在狗场。” 李沐尘“哦”了一声,假装随意地打听着“菜头是谁啊?” “菜头就是这场子的老板。” “能开这样一家场子,不是一般人吧?” “那是,菜头什么人啊,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黄三竖起大拇指,忽然想起眼前的李公子是林家的女婿,便讪讪地笑。 “当然了,比起你们林家,那是差了点。但在咱禾城的江湖上,菜头也算是号人物了。” “你和菜头很熟?” “那是,哥们啊!”黄三甩了甩头发。 李沐尘指着旁边的一辆申州牌照的布加迪威龙问道“这又是谁的车?” 黄三摇头“这我还真不知道,以前没见过,估计是新客。” 从停车场往里不远,是一间大厂房。 门口有两个保安。 黄三和他们很熟,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斗狗还有保安?”马山好奇道。 “嗨,就是俩收门票的。狗场里要真出事,靠他们俩,镇不住。”黄三说。 “这儿还买票啊?” “一人一百,不过你们是我带来的客人,票免了,我请客。” 厂房里面被改造成了一个斗狗场。 中间用铁栏杆围起来一块三米见方的地,里面两只狗正撕咬在一起。 外围是阶梯看台,可以容纳几百人。 现场来的人不少,大概三分一的位置都被坐了。 厂房里也装了空调,但因为场地大,人又多,还是很热。 很多人都光着膀子,用力的为场上狗加油。 黄三带着他们往里面挤了挤,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场上的两条狗还在撕咬,满身都是血,也不知道是哪条的。 看了一会儿,黑狗就把黄狗的脖子死死咬住了。 黄狗一开始还拼命挣扎,几分钟后就没了力气。 黑狗开始甩咬,想要把黄狗的脖子撕开。 围栏边有个人一脸焦急,此时大喊“放!我认输了!” 就听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嘘声。 有人拿来了高压水枪,往狗身上喷水,把两条狗分开。 喊认输的那个人垂头丧气地走进去,拉起那条奄奄一息的狗,走了出去。 赢的那条狗也伤痕累累,狗主人则一脸欣喜地冲了进去,朝四面的观众挥手。 有人端着托盘上来。 托盘上放着一堆钱,还有一块奖牌。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过来,把奖牌挂在狗脖子上,钱给了狗主人。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狗子坐在那里一脸懵逼,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低下头去舔伤口。 它的主人看上去非常激动,捧着钱,用力地挥舞了几下拳头。 他们下去以后,清洁人员过来开始清理场地。 黄三就趁这个空档开始给李沐尘介绍情况。 这个场子一晚上会有五场左右的比赛,多的时候七八场。 各地的狗主都可以报名参赛,赢了的话可以拿到五到十万的奖金。 观众买票入场,可以现场下注。 只接受现金,当场点清,登记后领取手牌。 斗狗一旦开始,则买定离手,等待结果。 李沐尘顺着黄三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张方形的赌台,有不少人围着。 桌上好几堆红彤彤的钞票,还有几台验钞机。 刚才上台颁奖的中年人坐在桌子后面。 “那就是菜头吗?”李沐尘问道。 “不是。”黄三说,“这里是外场,都是小局,图个热闹。菜头这会儿应该陪着婺州的周老板在内场玩。” 马山怒道“你小子特么的什么意思,有内场不带我们去?” 黄三一脸为难的样子“李公子是生客,内场都是贵宾……” 他话没说完,就被马山一把抓住了领子。 “黄三,你特么知道耍我什么下场!” 李沐尘伸手一拦,“算了,既然人家信不过我们,那就走吧。几万块的小游戏,没什么玩头。” 马山发现自己这位兄弟还挺会演戏,这话说的,真是财大气粗,跟真的林家女婿似的。 黄三立刻陪上笑脸“李公子别生气,要不这样,你们先在这里玩着,我去和菜头说一声。” 李沐尘点点头“也好。” “那您坐着,我去去就来。” 黄三走了。 这时候,又有人领着两条狗上来。 一个妙龄女郎举着牌子上来,牌子上写着狗的品种、名字和体重。 方台子那边有人喊“下注了,下注了。” 现场工作人员就在围栏边上开始给狗洗澡。 马山十分不解,“这特么打架前还要洗澡?” 忽听旁边有人说“这是防止有人在狗身上抹药。”旁边有人说。 “抹药干嘛?下毒吗?”马山问道。 那人说“不是下毒,一般是抹上麻醉药,这样狗被咬了不疼,而对方狗咬上来以后,嘴巴被麻,就没有战斗力了。” 马山恍然大悟“特娘的,狗打个架还有那么多名堂。” 那人哈哈大笑“这行水也很深的。” 李沐尘这才注意到就在离他们不远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先前人多,他们之间隔着几个座位,现在人都到赌台那边下注去了,才注意到他。 来这里的看斗狗的,都是凶恶之徒,不是胳膊纹身,就是背上刺青。 但这人很不一样,戴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和狗场的气氛极不相称。 李沐尘看他,他也在看李沐尘。 “你们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吧?”那人问道。 李沐尘反问道“你常来吗?” 那人说“也不经常,偶尔玩玩。这个场子,我也是第一次来。” 李沐尘点点头“看你是个斯文人,和他们不一样。” 那人笑笑,说“斯文败类而已。” 又说“你看着也挺斯文。” 李沐尘说“但我不是败类。” 那人便哈哈大笑起来。 李沐尘也笑了。 “你这个人很有意思。我叫陈文学,你怎么称呼?” “李沐尘。” “沐尘,沐浴红尘,享受生活,真是个好名字。不像我,名字叫文学,却半篇文章都不会写,俗气!” 李沐尘没想到介绍个名字,都能发这么多感慨。 看来这家伙对自己的出身很有怨念。 那些下注的人回来了,他们之间隔了人,说话不方便,李沐尘也就懒得再聊。 没想到陈文学却主动坐了过来。 “你们不玩两手?” 马山早就有点手痒了,说“也不知道这儿下注什么规矩。” 陈文学说“没什么特别的,看好哪条就押哪条赢,押注一块砖起步,封顶二十砖。” 所谓的砖,是指人民币,一万一沓,被称作一块砖。 二十砖,就是二十万。 “不过这一局是死斗。”陈文学提醒道。 “什么意思?”马山问道。 陈文学解释道“像刚才那样,狗主人认输,用高压水枪把狗分开,这叫活斗。如果是死斗,那就必须有一条狗被咬死才算。有些狗看着不怎么生猛,但就是咬不死,最后翻盘的不在少数。” 两条狗已经被工作人员洗得干干净净,下注台那边又在催促“马上封盘了,要下注的赶紧。” 马山问李沐尘“要不,咱们也小玩玩?你觉得哪条能赢?” 李沐尘说“黄的那条。” “行,那就押黄的。”马山说,“我去下注,你说押多少。” 李沐尘随口道“二十万。” 第36章 熟人 马山吃了一惊。 他们一共就带了二十万。 这一把就梭哈,未免玩得太大了。 马山觉得,自己这兄弟是不是带入李公子的角色太深了。 “真押二十万?” “你要是和钱有仇,可以少押点。” 见李沐尘语气十分坚决,马山也不再多问。 “行,我去下注。” 马山选择相信兄弟。 大不了,二十万输了,回家吃泡面。 一旁的陈文学十分好奇地看着李沐尘。 “你会相狗?” 李沐尘第一次听说还有相狗的,摇头道“不会。” “那你怎么确定黄狗能赢?” “我不会相狗,但会看人。那条黄狗的主人,气息沉稳,是个练家子。一个练武的人,对力量和速度天生敏感。他的狗应该也不会差的。” 陈文学扭头去看,见黄狗的主人似乎的确比另一个沉稳一些,但还是觉得以此就断定狗之间的胜负,未免太牵强。 “我也去下个注。” 陈文学紧跟着马山后面,去了下注的赌台。 李沐尘暗暗觉得有点好笑。 这种斗狗,简直就是给他送钱。 狗打架,其实和人比武一样,很少有那种真正不分伯仲,胜负则毫厘之间的。 大多数情况,双方是有差距的。 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甚至比武的人自己也不知道。 唯有真正的高手,一眼就知胜负。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李沐尘能一眼看出钱坤身上的伤,也能一眼看穿一块原石里面是不是玉。 当然能看出两条狗,哪条更厉害。 这对普通人来说很难,对他来说,就是送分题。 马山和陈文学很快回来。 场上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斗狗开始了。 两条狗被放进了场,在主人的号令催促下,很快撕咬在一起。 整场打斗大约持续了半个多小时。 最终以黄狗把另一条狗咬死而结束。 马山兴奋的跳起来。 二十万啊,一把就赢了二十万。 陈文学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表情。 “李兄,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出老千了。” 中途已经回来的黄三不明所以,问了才知道马山刚刚下注赢了二十万。 他也十分惊讶,没想到李沐尘一出手就是二十万,还赢了。 这让他更加相信自己今天挖来了一棵摇钱树。 “不可能出老千。”黄三十分自信地说,“这个场子里没人敢出老千,敢出老千的,没一个囫囵出去的。” 马山去兑了钱,二十万变成了四十万,手里的袋子变得鼓鼓囊囊的,心气也膨胀起来了。 “黄三,你行不行啊,能不能带我们去内场玩?不行就拉倒。” 黄三说“走啊,不带你们去,我回来干嘛!不过容我啰嗦一句,内场最少要有一百万资金才能进场。当然,李公子这种身份,一百万是毛毛雨的事,等会儿验资的时候,随便刷下卡就好了。” 马山刚刚膨胀的心气一下就没了,朝李沐尘眨眨眼,说“那个啥,李公子,我们要不要在外面先玩会儿?” 他们两人哪来的银行卡,就手里四十万现金。 按照这里单注二十万封顶,两个人分开下注,只要再赢两场就行了。 李沐尘想了想也只能如此,正想着怎么搪塞黄三。 黄三察觉到了不对,说“你们俩,不会就这么点钱吧?” 马山一瞪眼“放你特娘的狗屁,我们李公子会没钱吗?就是出来着急了,银行卡什么的都没带。” “没有银行卡,手机总带了吧?”黄三说。 马山一时语塞。 李沐尘说“不好意思,我习惯用现金,第一次来这场子,刷卡刷手机的,我不放心。” 这个理由倒是冠冕堂皇。 “那你钱也不够啊。” 马山说“没事,我们再赢两场,就有一百万了。” 黄三乐了,说“你就保证你能赢?再说了,内场几位老板在玩,等你们这两场玩完了,他们都散场了。” 马山一愣,才发现自己忘记了斗狗每场时间都不短。 正为难的时候,旁边的陈文学突然说话了。 “我这儿有四十万,加上刚才你帮我赢的二十万,刚好六十万。你们拿去吧。” 几个人同时一愣。 萍水相逢,直接给六十万现金? 黄三问道“你们认识?” 陈文学说“李公子我还信不过吗,一会儿你们出来还给我就行了。” 李沐尘不知道陈文学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找不出不接受的理由。 而且他也根本不怕这里面有什么陷阱。 “好,那就谢了。” 李沐尘示意马山拿上钱。 黄三以为是李公子遇上熟人了,也没多说什么,就带着二人出去了。 这个厂区很大,刚才的斗狗场是其中一个车间改造的。 现在黄三带他们去的,是另一个车间的厂房。 一路七拐八弯的,经过不少厂房和仓库,如果不是有人带路,还真不好找。 如果外面的场子出事,这里得到消息,可以很方便的从后面撤离。 路上还有好几个暗哨,黄三亮明身份才放过去。 这个厂房比外面的小很多,但是装修要好很多。 进门的地方还有安检,马山身上的两把匕首被收走了。 然后是验资,大概因为黄三的原因,验资的时候并不严,只是粗略看了看,没细点。 进了场,里面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围栏。 围栏外是两圈沙发椅。 看上去更像是一个高级的圆桌会议。 人不多,除了工作人员,沙发椅上一共也就十来个人。 现在都在专注地看着围栏里面两条狗。 这是两条比特,正在厮杀,满地都是血,狗身上的肉都已经掉下来好几块。 场面相当惨烈,但没有人叫停。 黄三给李沐尘悄声介绍,那个坐在正中间,穿花衬衫的就是菜头,大号蔡伟民。 他旁边那个白白胖胖的人,就是婺州来的周老板。 其他人都是附近一带道上的大哥,或者就是哪里来的有钱的老板。 不知道是黄三认识的不多,还是觉得这些人不怎么重要,就没给李沐尘介绍。 然而,让李沐尘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熟人。 也谈不上多熟,因为这个人今天下午才刚认识—— 刀疤六。 第37章 玩大了 两条狗的厮杀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没人注意到李沐尘他们进来。 黄三过去和蔡伟民低声耳语了几句。 蔡伟民只是挥挥手,看都没往门口看一眼。 黄三就带着李沐尘和马山找了个位置坐下。 随着时间的过去,两条狗渐渐有分出胜负的迹象。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气氛有点紧张。 尤其是刀疤六,脸上的疤不停地抖动着,那表情,仿佛打架的是他自己。 李沐尘不觉有点好笑,狗打架,人紧张。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一条狗终于不支倒地,呜咽了几声,断了气。 刀疤六狠狠地一拍桌子,骂道 “妈的,不争气的东西!” 菜头吹了声唿哨。 那条赢了的狗便一瘸一拐地走来,趴到他脚边,等候着主人的赏赐。 菜头从身边的盒子里拿了一块牛肉,丢给了狗。 “刀疤六,你的狗不行啊,巴顿在我养的狗里排不进前三,连巴顿都赢不了,你拿什么挑战沙皇。” “码的,看着明明要赢的,怎么就输了。” 刀疤六似乎很不服气,忽然瞥眼看见了李沐尘。 他微微一愣,愤然大怒,指着李沐尘说“草,我说怎么这么晦气,这小子怎么在这儿?” 人们便都看向李沐尘。 黄三吓了一跳,连忙说“这位是李公子,今天第一天来玩,大家多多关照。” “屁的李公子!”刀疤六大声骂道,“他就是一吃软饭的,在饭馆做服务员,还特么李公子!我说大头菜,你这场子是越来越不行了,连这种人都能进内场做贵宾了?” 蔡伟民一皱眉“黄三,怎么回事?” 黄三也懵了,说“六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这真是李公子,是林家的女婿。” “林家女婿?哪个林家?”刀疤六问道。 “咱禾城还有哪个林家。”黄三说。 “哈哈哈……”刀疤六突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林家的女婿?哈哈哈,他要是林家的女婿,我就是林家的祖宗!哈哈哈……” 蔡伟民啪一拍桌子,“刀疤六,说话注意点!” 刀疤六收了笑容,瞪着眼睛说“大头菜,别以为我怕你。我知道你背后有林家撑腰,那又怎么样?谁背后没个靠山!” 李沐尘大感意外,菜头的背后竟然是林家? 那他为什么要派人绑架林曼卿? 蔡伟民瞳孔微缩,目光森寒,“刀疤六,你今天是来玩的,还是来挑事的?输不起就别出来玩。” “老子是来玩的,输钱老子认,一两百万老子输得起。但老子不想看见这么个晦气玩意儿!”刀疤六指着李沐尘说,“什么林家的女婿,狗屁!他今天下午,还跟着个老娘们在我那里出老千。吃软饭的乐色!呸!” 一口浓痰重重喷在地上。 “你说什么!” 马山青筋暴跳,站起来就要干架。 忽见四下角落里走出几个人来,穿着黑衣,每人手里端着一把弩,箭头闪着森森寒光。 “我劝你们最好别动。”蔡伟民说,“我这几把弩是为了对付狗的,防止狗发狂伤人,弩箭上抹着氰化钾。我可不希望射在人身上。” 李沐尘轻轻拉了一下马山,朝他摇了摇头,让他坐下。 他当然不怕几把弩,但他需要把事情弄清楚。 至于刀疤六,他已经想好了惩戒的办法。 蔡伟民问刀疤六“你说的是真的?” 刀疤六说“当然是真的,那娘们在我们那条街上开了个小饭馆,骚气得很。你去打听打听,都认识。” 蔡伟民眼睛一斜,目光如刀,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微微一笑“刀疤六,你侮辱我没关系,但你侮辱林家,知道后果吗?” “林你吗个比!”刀疤六怒道,“你特么是林家的人吗?装大尾巴狼装的挺嗨是吧?” “你说我不是,我就不是吗?要不我们打个赌,你敢不敢?” “赌什么?” “如果我不是林家的女婿,那就是我吹牛,我把舌头割了给你。如果我是,那就说明你眼瞎,你的眼珠子也没用了,挖出来喂狗,怎么样,敢不敢赌?” 马山听了一惊,心说兄弟这玩的有点大了。 万一刀疤六没被吓住,真赌起来怎么办? 他朝周围看了一眼,这地方有两个门,但都有人拿着弩机把守。 箭头涂了氰化钾,见血封喉。 想冲出去几乎不可能。 刀疤六哈哈大笑“小子,唬我啊!白天让你偷回鸡,偷上瘾了是吧?”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刀疤六“那你赌不赌呢?” 一直坐着看热闹的婺州周老板鼓起掌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这比斗狗还好玩。我说蔡老板,你要不要开个盘,让我们也参与一下。竞技精神,重在参与嘛。” 旁边有人立刻附和道“就是,这么好玩的事情,光看不过瘾啊。” 蔡伟民想了想说“我没问题,只要你们玩得高兴。刀疤六,你怎么说?” “赌就赌,我还怕他一个吃软饭的!” 刀疤六想起白天的事情就来气。 他认定了李沐尘是在耍诈,想偷鸡。 蔡伟民点点头说“行,既然都没意见,那就按你们说好的赌注来。我开个盘,大家玩玩。庄家不抽水,你们随便下注。” “我押二十万刀疤六赢,六爷在咱禾城也算是号人物,相信不会骗我们。” “我也押刀疤六,五十万。” 场上总共就十来个人,陆续开始下注,大部分把注下在了刀疤六那边。 刀疤六翘着二郎腿,冷笑着“小子,想不到吧,想在你六爷面前耍诈,你还嫩点。你现在跪下来叫我一声爷,一会儿割舌头的时候,我麻利点,让你少吃点苦。” 听他说得这么自信,剩下还没下注的人也都或多或少拿出钱来押在了刀疤六这边。 只剩下了婺州的周老板还没下注。 “周老板,开盘是你提出来的,你呢?”蔡伟民问道。 “这得有三百来万了吧,怎么全押一边啊,这还怎么玩?”周老板嘿嘿一笑,“要不这样吧,我少押点,两百万,也押刀疤六赢。蔡老板,你不会赔不起吧?” 这样一来,一下子就在刀疤六这边下了五百万的注。 也就是说,假如刀疤六赢了,李沐尘割舌头不说,蔡伟民得赔上五百万。 蔡伟民的脸色有点不好看。 显然,他没想到押注会一边倒。 不过想想也是,刀疤六毕竟是道上混的,大家知根知底。 而眼前的李公子是突然冒出来的,此前也从未听说林家有个姓李的女婿。 蔡伟民狠狠地瞪了一眼黄三。 黄三处于完全懵逼的状态中,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人是他带来的,要是个冒牌货,再让菜头输上几百万,那他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李沐尘忽然问道“我能不能押自己?” “当然能。”蔡伟民有些意外,“你要押多少?” “我只带了一百万,就押一百万吧。马山,拿钱。” 马山拿着装钱的袋子站起来,到蔡伟民面前,把钱全倒出来。 蔡伟民也不看,说“还有没有人下注,没人的话,我就封盘了。” “等等,这么好玩的局,怎么能没有我呢。” 门口走进两个人来,一老一少。 老的六十来岁,精神清矍,步履矫健,颇有大家风范。 年轻的戴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 李沐尘一愣,来人正是刚才在外面认识,还借了他六十万的陈文学。 第38章 我错了 陈文学一进来,婺州的周老板就哈哈大笑起来。 “陈公子,你再不回来,我们还以为你跑了呢!” “周总约的局,我怎么会跑呢。” 陈文学走到了李沐尘旁边坐下来。 “我押这位李公子赢,盘面上差多少,我就补多少,两边补平。” 然后,歪着头对李沐尘说 “怎么样,我来的及时吧?” 众人都吃了一惊。 不是因为他下注大,而是他对李沐尘说的这句话。 “陈公子,你认识他?”蔡伟民问道。 “认识啊。”陈文学点点头。 婺州的周老板啪地拍一下桌子,“那还赌个屁呀,陈公子认识,那铁定是真人了。刀疤六,你玩大伙儿呢?” 刀疤六也急眼了“不可能!这小子明明下午还跟那骚娘们在我麻将馆玩,出老千差点被我抓了。” “你特么傻呀,申州的陈公子什么身份,他能认识一个吃软饭的混子?”周老板不悦道,“刀疤六你趁早把你那双眼珠子挖了吧。” 李沐尘没想到陈文学的身份如此尊贵,这里的人都这么看重他。 他再看向陈文学,还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样子。 倒是他身旁那位老者,步履沉稳,气质内敛,是一位内家高手。 陈文学微微一笑,道“诶,你们可别误会,我和这位李公子也是刚认识,就在外面的场子里,看着投缘,交个朋友。至于他是什么人,我是一点也不知道。” “那你押那么大?” “玩嘛,几百万而已。” 刀疤六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这小子怎么可能是林家的女婿!” 周老板哈哈笑道“陈公子果然豪气,为萍水相逢的人豪掷千金。” “哪有周总豪气,我只是图个热闹。”陈文学说。 “好一个图热闹。不知道陈公子的狗带来没有,别光顾着凑热闹,把咱们的正事给忘了。” 周老板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文学。 陈文学说“周总放心,我怎么可能忘记。在咱俩的比赛开始前,要不要先来点开胃菜?” “什么开胃菜?” “这一局,我们各加一千万的注,怎么样?” 周老板双手一摊“我无所谓,一千万嘛,玩玩咯。” 两个人就拿出银行卡来刷卡。 蔡伟民脸上乐开了花,这个局,无论输赢,他作为庄家,稳赚一千万。 刷完卡,陈文学小声对李沐尘说“李兄,全看你了,你要是骗子,我损失可就大了。” 李沐尘笑笑,没有说话。 此时的刀疤六内心开始有点忐忑。 这个局玩的有点大了。 别人赌的是钱,他赌的是眼睛。 原本他很自信,可是陈文学一出现,并且看上去和李沐尘很熟的样子,还押了一千万。 这让他有点吃不准。 他当然不相信李沐尘是林家的女婿,但他怀疑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陷阱。 “菜头,你们打算怎么验证这小子的话?” 蔡伟民说“很简单,是不是林家的女婿,找林家人问一问就知道了。” 刀疤六说“谁问?问谁?你们要是偏向他,随便打个电话,然后就说他是,那我可不服。” 蔡伟民皱起了眉头“刀疤六,我菜头什么人你不清楚?道上这么多朋友都在,还有周总和陈公子,他是不是林家的女婿,你告诉我怎么糊弄你?” 刀疤六一时语塞,也想不出这种事怎么做假。 李沐尘看出刀疤六心里的犹豫,冷笑道“你要是害怕,可以认输。跪下来认个错,我可以留你一只眼。” 刀疤六大怒“放你娘的狗屁!到这会儿了还想诈我,你死定了!” 到了这时候,刀疤六已经骑虎难下,想不赌肯定不行了。 不过他始终不相信李沐尘是林家女婿。 在座的所有人,除了陈文学,也没有人相信他是林家女婿,包括蔡伟民。 因为林家不远,就在禾城,是禾城数一数二的豪门,而在座的,也都是禾城场面上的人,林家的情况他们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从没听说过林家有这样一个女婿。 “还有没有人下注?没有就买定离手,封盘了。” 无人回应。 蔡伟民看着陈文学和周老板,问道“两位应该也都认识林家的人吧,谁来打这个电话?” 陈文学双手一摊“我不认识,别问我。” 周老板说“蔡总,我知道你背靠的就是林家,还是你来打吧。” 蔡伟民看向李沐尘和刀疤六“两位有什么意见?” 两个人都表示没意见。 “李公子,请问您全名是?” “李沐尘。” 蔡伟民微微一笑,拿出手机,播了一个号码。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林少恒”。 李沐尘看见这个名字,便猜到了许多事情。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空气死一般的沉寂,只有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长音。 几声长音之后,电话接通,那头传来声音 “喂……” “喂,恒少,我是菜头。” “什么事?” “哦,没什么事,就是想向您求证一下,林家是不是有一个叫李沐尘的女婿?” “你怎么知道?”电话里的声音有几分惊讶。 “他人就在我这儿玩呢。”蔡伟民说。 “他自己跟你说的?” “是,他自己说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哼,他说是,就是吧。” 然后电话就挂了。 随着电话的挂断,现场沉寂了几秒钟。 周老板忽然拿起手边的电话,啪一下砸向刀疤六的头。 “奥比的,刀疤六,我弄死你!” 刀疤六往旁边一闪,躲过手机,蹭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李沐尘说 “不可能!他绝不可能是真的。刚才林少电话里也没肯定,是不是?” 蔡伟民目光一凌“刀疤六,你把我们当傻子呢!愿赌服输,我劝你别在我场子里闹事。” 刀疤六眼珠转了转,忽然就翻过沙发,往后门逃去。 后门口两支弩机对准了刀疤六。 箭头的寒光把他给逼了回来。 刀疤六缓缓后退“你们别乱来啊!” 蔡伟民下令“把他摁住。” 两个壮汉过来,把刀疤六摁倒在沙发里,脑袋靠在扶手上。 “大头菜!我草你吗的,你们合起伙来坑我!” 蔡伟民冷笑道“刀疤六,没人坑你,是你自己要赌的。愿赌服输,今天你的眼睛得留下。” 刀疤六显然有些害怕了。 “大头菜,你动我一下试试!我要是出了事,查公子不会放过你的。别以为你有林家撑腰,就没人敢动你!” 蔡伟民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犹豫。 “李公子,这人是海城查家大公子的人,您看……” 得知李沐尘真是林家的女婿,蔡伟民的态度也变得恭敬了很多。 “查家,又是查家!” 李沐尘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刀疤六面前,低下头看着他。 “你说的查公子,不会是查明辉吧?” “是是,是查明辉,查公子。” 刀疤六脸上的疤在不停抖动 “李,李公子,我错了,你放我这一回,我一定回报你。查公子也会记你的好。” 刀疤六终于认怂了。 李沐尘微微一笑。 “查明辉是吧……” 突然一伸手,拿起桌上小点心蛋糕上的小叉子,一下扎进了刀疤六的眼睛。 第39章 我姓李,我从京城来 李沐尘的动作干净利落,身上和手上没有溅到一滴血。 刀疤六杀猪般嚎叫起来。 鲜血糊了他的脸。 没人想到李沐尘会突然动手。 在场的虽然一个个都是狠人,但这种场面也很少见到。 人们看向李沐尘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敬畏。 唯有陈文学身边的老人,看见李沐尘出手的手法,眼皮跳了跳。 李沐尘从旁边又拿起一把小叉子,瞄着刀疤六剩下的那只眼睛比划了两下。 刀疤六眼里满是惊恐,连反抗和哀求都忘了。 李沐尘把叉子一丢,说“算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先留你一只眼睛。滚回你的麻将馆去,以后最好多做善事,若再狗眼看人,欺男霸女,被我知道了,随时取在你的另一只眼珠子。” 说完拍了拍手,返身回到座位。 刀疤六如逢大赦,捂着受伤的眼想要跑,不想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倒在地。 再看地上,湿漉漉一滩,散发开一股难闻的气味。 原来是吓尿了。 旁边的人捂着鼻子厌恶地骂“草,以为是条汉子,原来是个怂尿包!” 蔡伟民命令手下“赶紧把他弄出去。” 有人就过来把刀疤六架了出去,又有人来打扫场地。 陈文学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沐尘,眼里放着光。 “李兄,我果然没看错人,这一把就让我赢了一千万。” 对面的周老板哈哈一笑“不就一千万嘛,零花钱而已。” 陈文学说“周总,我早就告诉你了,不要和我赌,我打赌从来不输的。一千万对你来说,的确毛毛雨,不过等一会儿可就不一样了。你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及时止损,做生意嘛,不丢人。” 周老板脸色有点难看,沉声道“姓陈的,这里不是申州,别以为你可以为所欲为。一会儿我们的局开始,我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随时恭候!”陈文学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李沐尘很好奇,这两个人约了什么局。 临时打个赌,参与一下就是一千万,输了眼皮都不眨一下。 这么有钱,听上去好像还都很有背景。 一个婺州人,一个申州人,相约在禾城的地下场子里斗狗。 有钱人都是这么玩的吗? 刀疤六被弄出去以后,蔡伟民的脸上就一直乐呵呵的。 一个不在计划中的赌局,让他这个庄家赚了一百万,怎能不开心。 他开始清点赌注,进行赔付。 其实也不用清点,因为押注的人不多,而押李沐尘赢的一共就俩人。 清点完成后,蔡伟民清点了两百万现金,专门让人装了个小皮箱,送到李沐尘面前。 “李公子,这是您的。” 蔡伟民的脸上挂着笑,笑容里带着三分谄媚,七分敬畏。 不知道是因为李沐尘林家女婿的身份,还是刚才对付刀疤六的雷霆手段。 马山早就乐开了花。 他现在是彻底服了自己这个兄弟。 一万块本金,去一趟赌石场变成了二十万,再来一趟斗狗场又变成了两百万。 照这进度,用不了多久,妥妥的禾城首富。 什么林家的女婿,直接当林家的家主得了。 至于李沐尘是如何成为林家女婿的,马山已经不关心了。 管他怎么做到的,反正做到了,说明兄弟有本事。 在李沐尘的提醒之下,马山才想起来,这两百万里面,还有陈文学的六十万。 他拿出六十万,要还给陈文学。 陈文学却说“不用还了,你们让我赢了一千万,这六十万就当是回报吧。” 李沐尘也不推辞,说“那就谢了。” 陈文学笑道“说谢就俗了,我觉得,咱俩以后可以多多合作。” 李沐尘无可无不可地说“随便。” “李公子,”蔡伟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提醒道,“刀疤六这个人睚眦必报,您扎瞎了他一只眼,他肯定不会罢休的。当然,您肯定不怕他。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我知道,他和海城查家的查公子关系很好,查家在禾城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叫他做的。” “海城查家吗?” 李沐尘轻轻一笑。 这种和南洋降头师搞在一起的家族,能有什么好货。 “他不来找我就算了,他若敢来,我叫海城再无查家。” 蔡伟民一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海城查家虽然在商业上比不上林家,但底蕴深厚,真正的实力不比林家差。 两家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就算是林家的正牌公子,也不敢这么说话,何况一个上门女婿? 蔡伟民毕竟是靠林家吃饭的,李沐尘说话再不靠谱,他也只是皱眉。 反正提醒过了,听不听在人家。 其他人可就不这么想了。 除了陈文学和马山,大家都像看傻子一样看李沐尘。 叫海城再无查家? 这话已经不是用狂妄两个字能形容了。 周老板冷笑一声“海城查家,势力不比林家小吧,你问问你老丈人,看看他敢不敢这么说。一个上门女婿,赢了一百万,见好就收吧,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李沐尘目光唰地看向周老板“你以为我的靠山是林家吗?。” “难道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你的靠山是谁?” “我的靠山,从来都是我自己。”李沐尘说道,“记住了,我姓李,木子李。我从京城来。” 陈文学身边的老人,眉毛猛的一挑,看向李沐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周老板却哈哈大笑起来。 旁边也有不少人笑了。 这哪里像一个成熟的世家子弟说的话,分明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中二少年。 林家,怎么会招了这样一个女婿进门? 他们中有不少人听说林家最近运势不佳,生意出了很多问题。 而林家老爷子住院的事,自然也瞒不过消息灵通者。 这难道就是林家没落的征兆吗? “我以为有什么靠山,说了半天原来是狂徒一个。小兄弟,我和林家也有生意往来,看在林家的面上,我劝你一句,好好做你的上门女婿,别乱说话。不要在外面装逼,回去跪搓衣板,不值当的。哈哈哈……” 周老板还是笑个不停。 李沐尘却没事人一样。 话说出去了,目的就已经达到。 这是重振李家的第一步。 他要先在南江打响声名。 眼前这些人,就是最好的传声筒。 用不了多久,南江黑白两道,就都会知道,京城李公子来了。 第40章 一百四十万我全押了 刀疤六和李沐尘之间的赌约终究只是个插曲。 这天晚上最重要的,是申州陈公子和婺州周老板之间的较量。 李沐尘后来才知道,他们是为了争夺申州港的某些生意。 这些生意当然是见不得光的。 周老板名叫周利军,是婺州的大佬,生意遍及半个南江省。 他看上了申州港码头的走私生意,而这生意,一直把持在申州陈家手里。 陈家在申州势力很大,当然不会把家门口的生意拱手让人。 周利军和陈家起了冲突,吃了暗亏。 他知道在申州干不过陈家,就另辟蹊径,找人出面,和陈家谈判。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最后变成了在禾城这个中间地带,用斗狗的方式来决定码头生意的归属。 为了公平,或者说为了让陈家同意这个方案,周利军把由他把持的一条经过婺州,联通申州和西南的商路给拿出来做了赌注。 当然,这条路上的生意也见不得光。 陈家派来的代表,就是陈文学,这个自称“斯文败类”的公子哥。 李沐尘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什么选择斗狗。 如果侧重于斗,或许比武更直接一点,也更能体现出两家的实力。 如果重点是赌,那应该掷骰子,一切让老天决定。 斗狗算怎么回事? 让两条狗打架,来决定生意的归属权。 这些有钱人的脑子,真是和一般人不一样。 蔡伟民对于这场赌局非常重视,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狗场里面。 周利军的狗是一头纯种藏獒,就连训狗师都是藏区请来的。 那名训狗师皮肤黝黑,穿着藏人的传统服饰,脖子上挂着很多不同样式的项链,手腕上缠着天珠手串,十个手指有八个戴着宝石戒指。 陈文学的狗是一条东瀛土佐,训狗师同样来自东瀛,不一样的是,这位训狗师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东瀛美女。 两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这场比斗显得更有意思。 陈文学小声问李沐尘“李兄,你觉得谁能赢?” 李沐尘说“如果是在高原,你的土佐肯定打不过他的藏獒,但这里是平原富氧,只要抗过五分钟,你的土佐必赢。” 陈文学仿佛听到了最终结果一般,松了一口气,说“那我就放心了。这件事要办不好,回到家里又要挨骂了。” 李沐尘讶然,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这么相信他。 蔡伟民开始宣布规则 “二位,比赛正式开始前,有些事情要说明一下。” “第一,两位的狗都提前交给了我,经我检验,两条狗都未使用任何兴奋类和麻痹类药物,赛前身体一切正常,符合斗狗标准,两位有没有疑问?” “没有。”周利军说,“蔡老板在这行的资历,我们都信得过。” “我也没有疑问。”陈文学说。 “第二,”蔡伟民继续说,“本场比赛以周老板和陈公子二人为赌斗人,任何一方认输,比赛即终止。否则,将变成死斗,直到有一条狗被咬死,活着的一方获胜。有没有疑问?” “没有。”二人同时说。 “第三,二位的赌注为,申州码头经营权,和婺州商路通商权,假如周老板获胜,以后周老板可以自由在申州码头做生意,陈公子和陈家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如陈公子获胜,则陈家可自由往来婺州商路,周老板不得以任何理由干涉。二位可有异议?” “我没有。”陈文学说。 周利军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笑嘻嘻的看着陈文学。 “陈公子,咱们要不要加点注码?” 陈文学微微皱了下眉,但还是问道“怎么加?” “我在婺州有一块地,按土地价值来说,不算高,但那里是婺州私商必经之路。要走婺州商路,没有中转站,就算我不干涉你们做生意,你们也很难走的顺。” 这个筹码很诱人。 婺州通商全世界,有了周利军说的这块地,就不仅仅是通行商路,更是在婺州站稳了脚跟。 “你想要什么?” “我知道陈家在海上有一条很特殊的船,作为对等交换,我想赌你们那条船。” 陈文学推了推金边眼镜,似乎在思考什么。 旁边的老者出声道“三少爷,家里只答应了码头的事。那条船……” “我知道。”陈文学摆手示意他不用多说,微一沉吟,“行,我答应了。” “陈公子,你能做的了主?” “当然,我今天来,就是代表家族来的。” “好!”周利军兴奋地跳起来,“口说无凭,我们得立个字据” 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一张写好的合同来。 “陈公子过目,如果没有异议的话,就在上面签个字吧。” 陈文学一愣,拿过纸来看了一眼。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周利军早就下好的套。 只是他们不明白,周利军凭什么那么自信,他的藏獒,就一定能赢陈文学带来的东瀛土佐? 李沐尘也觉得奇怪。 这头藏獒的确是上上之选,但藏獒是高山上的王者,在平原地区,战斗力会下降很多。 那条土佐体型虽然略逊,但肌肉健硕,骨骼强壮,明显是专门培养的战斗犬。 只要能抗住藏獒开始的猛攻,藏獒必输无疑。 可偏偏周利军那么自信。 李沐尘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如果狗没问题,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那个训犬师身上了。 老者再次提醒陈文学“三少爷,这明显是个圈套,不要中计。” 陈文学显然也在犹豫。 他看向李沐尘。 “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李沐尘说。 “好,我信你。就算是个圈套,我也钻了。” 陈文学咬了咬牙,说罢,拿出笔来,在合同上签了字。 老者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公子爽快!”周利军哈哈大笑,“蔡老板,那就开始吧。” “慢着。”陈文学忽然说,“蔡老板,这么重要的赌斗,你也不开个盘,让大家参与参与?” 蔡伟民说“可以开盘,老规矩,大家随意下注。” 陈文学笑嘻嘻地对李沐尘说“李兄,既然你那么看好我的狗,不如就把你那一百四十万全部押我赢吧。” 李沐尘一愣,呵,这不是绑架吗? 他不禁摇头苦笑,说“行,那我就全押了。” 陈文学十分高兴,仿佛李沐尘下了注,就等于他赢定了似的。 李沐尘一下注,其他人也跟着下注。 这一次不再一边倒,而是押两边的人都有。 因为周利军的藏獒已经在这里养了几天,好多人见过它的威风,加上它体型巨大,看好的人自然也多一些。 算上李沐尘的一百四十万,两边堪堪持平。 对庄家来说,又是一个稳赚不赔的局。 两条狗在两位训犬师的带领下来到场边。 来自东瀛的女训犬师蹲下来,在土佐的耳边低声耳语。 女训犬师肤白貌美,体型娇小,让人很容易联想到东瀛某些动作电影里的女主角。 在她的衬托下,那条土佐显得更加强壮有力。 而另一边,来自藏区的土著训犬师只是站在那里,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藏獒的头,另一只手按在胸口,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祷告。 没有人听懂他念的是什么,但听的人总觉得烦躁。 而那条藏獒,也渐渐变得不安分起来,发出低沉的吼声。 第41章 东瀛女犬师和藏巫 比赛正式开始。 来自东瀛的女训犬师在土佐身上重重地拍了一下,说声“去!” 而那位藏区土著训犬师则发出一串怪叫“呜哩哇啦*%*#¥……” 两条狗几乎同时蹿了出去。 围栏合拢。 这将是一局生死局。 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必有一条狗死在这里。 一条是高原之神,一条是亚洲犬王。 两条狗在围栏内一相遇,就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藏獒十分凶猛,仗着体型优势,很快就占据了上风。 但土佐十分灵活,虽然好几次被掀翻在了地上,但都化险为夷,躲过了致命的攻击。 东瀛美女时不时在场边发出不知是指令还是惊呼的声音 “干巴嗲!嗦嘎!芽麦嗲!哈亚库!八嘎!……” 土佐似乎能听懂她的话,并获得了某种精神上的支援。 即使处于劣势之中,只要女训犬师的声音响起,就像打了兴奋剂一样,一往无前了。 大约过去了十分钟左右。 藏獒凶猛的势头终于下降,平原地区的高含氧量让它在呼吸的时候吸入了过多的氧气,。 如果继续猛攻,它的肺会炸掉。 “干吧嗲!” 随着美女驯兽师的一声喊,土佐发起了反攻。 正如李沐尘所料,只要扛住了第一波猛攻,优势就在土佐那边了。 果然,藏獒节节败退,只是仗着厚实的皮毛,才没有被土佐咬穿脖子。 很快退到了围栏边。 站在围栏后的驯兽师似乎也有点着急了。 伸手在藏獒头上拍了一记,又发出一连串呜哩哇啦的怪叫。 这叫声听得人头脑发胀。 藏獒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嗷呜一声吼,猛地朝前一扑。 一下子把土佐扑在了地上。 “芽麦嗲!” 美女驯兽师发出一声惊呼。 土佐听到她的声音,精神一振,五肢猛踢,从藏獒身下逃出。 藏獒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又是猛扑上去。 土佐也奋力反抗,两条狗又纠缠在一起。 李沐尘眯起了眼睛。 这条藏獒不对劲啊。 藏獒凶狠,但和专业斗犬相比,耐受力并不强,而且在平原地区。 照理说,土佐已经熬过第一波强攻,后续将占尽优势。 刚才的表现也的确印证了这一判断。 可是,藏獒在颓势显现的时候,突然重获新生一般再次变得勇猛。 这不合常理。 问题肯定出在那个训犬师身上。 战斗再次进入了白热化。 土佐身上已经挂彩,脸上和肩膀上鲜血直流。 藏獒却依然生龙活虎。 陈文学紧紧盯着场上的局势,不禁皱起了眉头。 东瀛美女声音已有些嘶哑,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可任凭她如何叫喊指挥,也无法改变藏獒越战越勇,土佐渐渐不支的局面。 土佐身上的伤越来越重,血越流越多。 东瀛美女的叫声里开始带上了哭腔。 她绝望地看着场地中还在为了主人坚持搏斗的狗,回头用祈求的眼神望向陈文学,泪水从它的眼眶中溢出。 按照规则,这时候只有陈文学认输,两条狗的打斗才会结束。 否则就必须等到一条狗被咬死。 陈文学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一动不动。 陈文学沉着脸,沉默了许久。 在东瀛美女的哭腔声中,他终于叹了口气,说“把他们分开吧,我认输。” 高压水枪喷出水柱,把两条狗冲开。 东瀛美女冲上去,抱住那条浑身是伤的土佐,嘤嘤哭泣。 土佐垂下头,似乎因没有完成主人的任务而深深自责。 而那藏獒,或许是刚才消耗了太多体力,此刻也趴在了地上,吐着舌头不停喘气。 周利军哈哈大笑“陈公子,我早就说过,你赢不了的。我这条狗是常胜将军,从来没输过。” 他晃了晃那张刚签过字的纸,“你们陈家海上那条船,以后就归我了。哈哈哈!” 陈文学一脸郁闷,有几分幽怨地看了李沐尘一眼,随即别过脸去不再看。 蔡伟民走进围栏 “我宣布,这次陈公子和周老板的赌斗,胜者为……” “慢着!” 菜头的话没说完,就被李沐尘打断。 “蔡老板,我想问问,按你们斗狗场规矩,如果有人出老千,该怎么办?” 蔡伟民说“出千被发现,即判负,另一方胜出。在我的场子,出千的人,从来没有一个能完完整整的走出去。” 李沐尘点点头“那我问你,给狗身上打针,算不算出老千?” “当然算。李公子,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他——” 李沐尘一指那个藏人驯兽师。 “他出老千!” 现场哗然。 陈文学有些惊喜地看向李沐尘,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就连他身边的老者,也神情微动。 “放屁!”周利军大叫起来,“你特么输了钱就胡说八道!谁出老千?我的狗三天前就带过来了,全天二十四小时养在这里,由蔡老板监督,上哪儿打针?小子,输不起就别玩。什么林家的女婿,我看刀疤六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吃软饭的!” 蔡伟民微微皱眉。 林家是他的靠山,周利军的话已经冒犯了林家。 但周利军不是刀疤六,他是婺州来的大佬,就算林少恒在这儿,也未必敢得罪。 除非他真出老千,否则蔡伟民不能动他。 “李公子,说话要讲证据。周老板的藏獒的确是三天前就送过来了,这几天都由我代为看管,饮食起居我都看着,赛前也进行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比赛他的确没有出千。” “你是说……比赛过程中?” “没错,就是比赛中。”李沐尘说,“刚才他的藏獒已露败象,退回到围栏边时,这位训犬师用手拍了一下狗头,不知各位还记不记得。” 蔡伟民点点头“这是有点违规的嫌疑,但也不算离谱。狗毕竟是狗,有时候失去战意,是需要主人激励的。” “蔡老板,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查看一下那条狗的脑后,那根针应该还在。” 李沐尘的话音刚落,蔡伟民还没动,两位训狗师就几乎同时发动了。 藏獒的训狗师离狗很近。 然而,那位看似娇弱的东瀛美女竟然抢先一步,到了藏獒身前。 藏獒见陌生人靠近,低吼一声,就要攻击。 东瀛美女左手快如闪电,一把揪住了藏獒颈后的皮毛。 藏獒忽然就不动了,乖如奶狗。 东瀛美女右手在藏獒脑后一拂,手上赫然多了一根细长的针。 第42章 招魂索命 藏獒被东瀛女揪住脖子,一动不动,完全失去了凶性。 东瀛女对自己的训犬功夫十分自信,看都不看藏獒一眼,只看着右手指间夹着的那根针。 藏民训犬师似乎也不着急,并没有上前去抢。 李沐尘不觉摇头。 这个女人太性急了。 这根针,应该让蔡伟民去拔出来。 蔡伟民是这个场地的主人,是这场赌局的裁判。 只有他来做,才算捉贼捉赃。 或者让那个藏人训犬师自己拔出,那叫人赃俱获。 现在女人抢先一步拔了针,对方只要一口咬定,是她栽赃,这事就很难办。 “周老板,这是怎么回事?”蔡伟民问道。 果然,周利军开始耍赖。 “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周老板,我场子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身份尊贵,但在这里出老千,我不可能不管的。” “是要好好管管。”周利军继续狡辩,“我只知道这女人冲过来,控制了我的狗,手里拿着一根针。这是狗打不过,人下场了吗?要说出老千,也是她,你是该好好管管她。” 蔡伟民脸色沉了下来“周老板,别当我们都是傻子。这件事你不解释清楚,今天别想走出这间屋子。” 他轻轻一抬手。 两边门口的四个手下端起弩机,弩箭对准了周利军。 周利军脸色变了变,“谁主张谁举证,你们说我出老千,得拿出证据来。” 陈文学说“周总,没你这么耍赖的吧,物证都已经在千代子小姐手里了,你还要什么证据?” 周利军耸耸肩“一根针而已,能说明什么?再说了,针在那个女人手里,你怎么不说是她栽赃陷害呢?” 斗狗场里很少有人这么耍赖。 如果是一般人,蔡伟民早就动手了。 可周利军是婺州一霸,敢跑到申州去和陈家抢生意的人。 蔡伟民只不过靠着林家大少,在禾城混口饭吃。 真剁了周利军一只手,回头人家找他算账,林少恒未必能保住他。 可在他的场子里,如果出千不管,那以后他在道上也没法混了。 更重要的是,得罪了申州陈家,只怕死得更快。 这件事,让他左右为难。 除非铁证如山,让周利军无可辩驳,蔡伟民才方便动手。 李沐尘轻笑一声“这根针,就藏在那位训狗师右手中指的戒指里,你们让他把戒指拿下来,应该可以看到插针的孔眼。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的戒指里还藏着可以让狗神经中枢兴奋的药水。” 他这话一说,周利军脸色大变。 而叫千代子的东瀛女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去,就要去抢藏人训狗师手指上的戒指。 李沐尘撇撇嘴,还真是个急性子,难怪斗狗的时候叫那么响。 藏人训犬师并不慌张,见千代子过来,眼里露出一丝淫光。 千代子明显是练过武的,身法灵活,手上力量不弱。 一上来就拿住了训犬师的手腕,往上一翻,就要去摘他的戒指。 却见藏人训犬师一笑,露出一嘴黄牙。 那笑容,充满了叫人说不出的邪淫荒诞。 千代子与他对视,忽觉心头一荡,只觉浑身酥麻无力。 藏人训犬师一伸手,揽住了千代子的腰。 “嘿嘿,跟我回去,双修吧,美丽的女人。” 他用不太熟练的普通话说着。 “大胆!” 陈文学大喝一声,“周利军,快让你的人放开千代子。” 周利军双手一摊“贡布大师要做什么,我可命令不了。” 陈文学大怒,看向身旁的老者。 老者皱着眉头,无动于衷。 蔡伟民不得不动手了。 “周老板,你这样有点太过分了!” 他一挥手。 四个手下,四把弩机,全都对准了叫贡布的藏人训犬师。 贡布理都没理,只是一脸淫笑地看着被他搂住的千代子。 蔡伟民心头大怒。 这个周利军太不给面子了。 他不敢对周利军动手,但要射死一个训狗师,对他来说毫无心理压力。 “射!” 蔡伟民下令。 四张弩就要扣动扳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贡布手腕上的天珠手串突然爆裂。 四枚天珠激射而出,正中那四人的手腕。 弩机脱手。 贡布一伸手,四张弩机全都到了他手里,又被他狠狠砸在地上。 蔡伟民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个藏民竟是个暗器高手。 陈文学看着旁边的老者说“顾叔,你再不出手,陈家的人可真就丢光了。” 老者叹了一口气,缓缓抬起眼皮。 忽然眼射精光,双掌轻轻在桌上一摁,人便飞了起来,瞬间到了贡布面前。 双脚在空中一错,踢向贡布的双肩。 贡布知道遇到了高手,不敢轻敌,把手中的千代子往沙发里一推,双臂前曲,挡住老者的双脚。 老者双掌一翻,握住了贡布的两臂。 人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从贡布头顶翻到他的身后。 一扭一带,就把贡布侧转过来。 右腿往前一伸,膝盖顶住贡布的腰眼。 双掌再翻,一抓一放,就已经把贡布手上的那枚戒指给拿了下来。 右腿一弹,就把贡布给踢了出去。 这几下兔起鹘落,干脆利落。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老者气定神闲,看都不看贡布一眼,上前在千代子身上拍了几下。 千代子仿佛从梦中惊醒,连声感谢。 老者把戒指交给了蔡伟民。 蔡伟民看了几眼,冷笑一声,道“周老板,你还有什么话说?” 周利军脸上阴晴不定,“你想怎么样?” “你在我场子里出千,人赃俱获,这就不能怪我了。念在你也是一方豪强,我不多要,就砍掉你一根手指,算是对江湖朋友有个交代。” “你敢!”周利军一瞪眼,“大头菜,给你背后的主子打个电话,看他敢不敢砍我手指?” 蔡伟民阴着脸,大喝一声“来人,把他给我摁住。” 就有人上来,把周利军摁在座位上,一只手放到桌上。 蔡伟民拿出一把军用匕首,朝周利军一步一步走去。 周利军终于有点怕了,大声喊道“贡布大师,你还不动手!” 刚才被老者一脚踢飞的贡布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对周利军说“钱,加倍!” 周利军连忙点头道“加倍加倍。” 贡布又看向千代子“这个女人,给我。” 周利军说“给你,钱,女人,都给你。” 贡布嘿嘿一笑,说了声,“好”,然后从身上摸出一只破碗来。 仔细看就能看出,那不是破碗,而是一片人的头盖骨。 贡布口中忽然发出一声怪叫,举起了手中的碗。 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阴风。 房间里的气温,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四面八方,隐隐传来狗叫声。 阴风过处,出现一条狗的影子。 它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满身是伤,脖子上有几个被咬穿的血洞,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马山震惊地看着那条狗。 “这,这不是刚才外场比赛,被咬死的那条吗?” 而随着这条狗的出现,四周角落里,出现许多黑影。 全场最震惊的莫过于蔡伟民,只有他知道,这些全都是死在他的狗场里的狗。 它们呜咽着,哀嚎着,索命而来。 第43章 魅影 招魂术! 李沐尘眯着眼睛,看向藏人贡布的那只碗。 那是一块完整的炼化过的头盖骨。 藏区秘传的某些教派,还有西方的亡灵派,都喜欢炼制这种法器。 头盖骨,的确是和人的灵魂最接近的地方。 厉害的法师会用这种法器来和人的灵魂进行沟通。 它也可以聚集魂灵不散,而这常常被用作邪恶的法术。 比如现在,这个狗场里死去过的那些狗,残留在这里的灵魂,被它召集起来。 这些狗通常死的很惨。 它们完全信任它们的主人,为了主人勇敢去战斗,即使受再重的伤,也从不退却。 可是一旦他们受了重伤,大部分的狗主会放弃它们,就像丢掉一块用过的膏药。 有些狗当场死亡,更多的则是被丢弃在狗场的仓库里,慢慢死去。 或者被屠夫一刀毙命,用它们身上的肉换取最后一点价值。 因此,这些狗的魂灵里充满了怨念。 这样的怨灵,是招魂术士们最喜欢的。 “招魂术!” 陈文学身边的老者脸色大变。 “三少爷,快跑!” 他拉起陈文学的手,一跃而起,跳过沙发,就朝门口跑去。 两条狗魂挡住他们的去路。 老人单臂一震,内劲外放,掌心真气喷涌而出,空气被震得发出音爆。 拦路的狗魂被这一掌逼得往旁边飘荡开去,连身影也黯淡了许多,差点就涣散了。 眼看着到了门口,可是老人却停下了脚步,只把陈文学护在身后。 陈文学头皮发炸,因为,他看到门外,是密密麻麻的狗影。 这些狗,因伤重而丑陋无比,此刻全都龇牙咧嘴。 他的脑海深处,响起群狗的呜咽。 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 “这地方特么的死过多少狗!” 一直沉稳儒雅的老人忍不住爆了粗口,拉着陈文学退回来。 任凭他武功再高,也对付不了这么多阴物。 这些东西打不死,只能靠体内的真阳之气,把阴气打散。 十来条还可以对付,可这成百上千条。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或许可以逃出去。 可要护着陈文学,几乎不可能。 “擒贼擒王!”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被召唤到房间里的阴狗数量还不多,只要冲过去,把施法的贡布打倒,这些阴狗自然就会散去。 老者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 他也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他把陈文学拉到李沐尘身边,“李公子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家少爷。” 说罢腾空而起,凌空击散两条狗魂,落地时就已到了贡布身前。 贡布并不慌忙,单手结了一个奇怪的手印,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头盖骨上一敲。 骨头竟然发出如金属般清脆的鸣响,嗡嗡回荡,犹如听见远方的钟声。 人们的心神一荡。 一扇门虚空打开,里面是无边的黑暗。 从黑暗中飘出许多灰白的影子,发出尖锐的,叫人难受的啸声。 仔细分辨,那些影子,竟是一张张人脸。 魅影穿梭,在房间里刮起阵阵阴风。 谁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大伙儿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 陈文学叹息道“完了完了,这下真玩完了,本来还指望借这一次,在家里露回脸,现在连命都要保不住了。顾叔……” 他朝老者喊,“顾叔你赶紧走吧,不用管我,回去告诉我妈,就说我不孝,没能给她长脸。” “我顾言洲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老人说道,“少爷,你别害怕,这些狗并非实体,只能侵蚀魂魄,不会伤你肉体。你用我教过你的吐纳法安定心神,只要心存正念,一身阳刚,它们一时半会伤不了你。” 听他这么一说,陈文学如梦初醒,连忙站好,双腿微分,含胸拔背,摆了个站桩的姿势。 他还拉了李沐尘一把,“你跟着我做,也许有用,注意我的呼吸。” 李沐尘很清楚,这样做完全是徒劳。 但这个少爷倒是个心善的人,都这时候了,还能想着别人。 顾言洲面色凝重,脚下迈着八卦步,双掌不停交错,身上的衣服无风自鼓,死死地盯着那些飘荡的魅影,以及在魅影中间的贡布。 突然,一张人脸张开了嘴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朝顾言洲扑来。 顾言洲手掌发力,内劲外放,一掌拍在人脸上。 那人脸被他拍退,兀自在空中张牙乱咬。 另一张人脸随即扑上。 顾言洲又是一掌拍出。 这张人脸也被拍退。 顾言洲上前一步,企图趁此机会,切入到魅影之中,攻击贡布。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怪叫响起,成群的人脸朝顾言洲扑了上来。 顾言洲左拍右挡,将魅影挡在身外,防止被它们直接扑到脸上或胸口。 鬼脸越来越多,顾言洲的脸色越来越凝重,身法也渐渐迟钝。 他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他的内力耗尽之时,必然会被这些人脸吞噬。 这些东西会蚕食他的魂魄,那时,他就会变成一具干尸。 唯一的办法,是真气自爆,将一甲子的功力瞬间引爆,杀开一条路,把贡布拿下,这些怨灵就不攻自破。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他散尽一身功力,从此成为废人,或者严重点,可能筋脉尽碎而亡。 “少爷,老朽不能再追随左右了,若能出去,请少爷告诉老爷子,我顾言洲来世再报答陈家的恩情。” 说罢,双臂猛然一挥,奋力打出两掌,把身前的鬼脸逼退。 忽而身体膨胀,一身衣衫犹如包了个鼓风机一般。 陈文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意识到不对,忙喊道“顾叔,不要!” 就要冲上去。 忽然,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拉住了他。 陈文学回头,“李公子,你干什么?” 李沐尘摇头道“你不要靠近,会死人的。” “可是,顾叔他……”陈文学一脸焦急。 “让我来吧。” 李沐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朝前走去。 陈文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愣愣地看着。 李沐尘走得并不快。 “找死!”周利军看见他走来,狰狞着脸,大声道,“贡布大师,把这人先弄死!” 一条狗的怨灵拦在李沐尘面前。 它呜咽着,发出低沉的吼声。 但它却并不上前,似乎在害怕什么。 贡布叽里咕噜地念了两句,在头骨法器上敲了一下。 又有几条狗出现,围着李沐尘。 李沐尘依旧不慌不忙,一步一步朝前走。 所有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沐尘!” 马山冲上来,护在李沐尘身边。 他额头冒汗,面对这些东西,再会打架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但他绝不退缩。 大不了拼了,要死也和兄弟死在一起。 李沐尘停下来,朝他笑笑“马山哥,你回去吧,我能处理。” 马山见李沐尘如此自信,便点了点头。 但他没有后退,而是站在原地,紧张地看着。 一旦兄弟有危险,他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 李沐尘继续往前走。 那些狗灵魂依旧围着他,却始终保持着距离,不敢进攻,仿佛他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害怕的东西。 走到顾言洲身边。 李沐尘轻轻在他身上拍了一下。 顾言洲正运转真气,已经到了将要自爆的极限。 被李沐尘这一拍,气机一泄,身体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老先生,回去照顾你家少爷吧,这里交给我。” 第44章 要有光 顾言洲有些将信将疑。 但他此时真气已泄,战斗力大打折扣,也只能相信李沐尘。 老人点了点头,默默回到了陈文学身边。 陈文学低声问道“顾叔,你没事吧。” 顾言洲摇了摇头,眼睛死死地盯着李沐尘。 那些飘荡的魅影此刻全都围绕在李沐尘身边。 但和那些狗一样,它们似乎也在害怕着什么,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 “顾叔,你觉得李公子能赢吗?” “不好说。李公子身上一定有什么辟邪之物,让邪灵不能近身,但要破此局,必须要制服那个藏巫。此人武力不低,不但会巫术,还会用暗器,李公子恐怕……” 顾言洲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样,他没有独自逃走,已经很讲义气了。” 听顾言洲这么一说,被狗群包围的人们顿时泄了气,感觉今天必死无疑了。 在他们看来,李沐尘走过去,只是去送死罢了。 也只有顾言洲看出李沐尘有所倚仗,但也只以为他身上有符箓一类辟邪的东西。 周利军面目狰狞地笑着。 “姓陈的,本来我只想赢你家一条船,顺便在申州码头做点生意。是你逼我的!哈哈哈哈,识相的话,现在给你爹打电话,让他把陈家的生意交出一半,我就放了你。哈哈哈……” 顾言洲劝道“少爷,打电话吧,姓周的想要的是钱,让老爷出面,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陈文学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行,就算死了,我也不能给我妈丢脸。” 顾言洲闻言,叹了口气,也不再说什么。 周利军冷笑道“临死还想要面子,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很惨?到时候我拿着你签字的赌约,找到你爹,他还是会把船和码头给我。你人都死了,他哪里会知道你到死还在维护陈家的面子?陈家的人只会觉得你是个窝囊废,死了也是个窝囊废!哈哈哈……” 陈文学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他知道周利军说的是真的。 但就算这样,他也依然不愿拨打这个电话。 只能在心里默默说妈,没能给你挣脸,儿子对不起你…… “贡布大师,快给我杀了这些人,女人,钱都是你的!”周利军大声说道。 可是贡布并没有回应他的话。 “贡布大师……” 周利军回头去看,却见贡布面色肃穆凝重,眼睛紧紧盯着李沐尘。 李沐尘就站在离贡布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他的周围,飘荡着许多灰白的脸影。 几十条狗的怨灵也都围绕在四周,密密麻麻。 贡布不停地念着咒语,手指连续变换了好几种法印。 又在那只骨头做的碗上弹了好几下。 清脆的声音响起,虚空之门开得又大了一些。 更多怨灵从那无边的黑暗中涌出。 “招魂御鬼,你就不怕被它们反噬吗?”李沐尘问道。 “你,不怕鬼?” 藏巫贡布抬起头,看着李沐尘,眼里十分不解。 李沐尘微微一笑“只有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怕鬼。我为什么要怕鬼?” “我,要你死!” 贡布眼露凶光,把脖子上的一串珠子拿下来。 这串珠子的个头很大,每一颗都有小孩拳头大小。 每颗珠子都雕刻成了骷髅头的样子,已经被摸得起了包浆,所以不仔细看不出来。 贡布捏住其中一颗珠子,用力一捏。 珠子碎裂,冒起一团白雾。 雾气很快凝聚成一个人的形状,漂浮在空中,如幽灵。 只是这幽灵没有头。 很快,一张脸飘过来,沾到这无头的幽灵颈上,正好连成一体。 这幽灵身体一摇,发出一声尖锐的怪啸,就扑向了李沐尘。 “找死!” 李沐尘抬起手,立掌如刀,轻轻一划。 空气中出现一道刀光。 唰一下就把那幽灵劈成了两半。 刀气不减,落地地上,发出噗一声响。 大理石地面上出现一道长约两米,深达数寸的刀痕。 “刀气!” 顾言洲大吃一惊。 “内劲外放,真气成刃,这是……这是宗师手段啊!” 他从小习武,一甲子努力,终于突破了化劲,放眼天下,也算得上高手了。 但要和宗师比起来,那就差太远了。 从化劲到宗师,隔着一堵难以逾越的墙。 眼前这年轻人,顶多二十多岁,怎么可能就已是宗师? 可是,眼睛不会骗人。 顾言洲看得清楚,那一道刀气,挥洒之从容,若非宗师,谁能使出来? 就算是他顾家的家主出手,也未必能如此轻松做到吧。 贡布也是吃了一惊。 他虽不在中原,也不是武林中人,不知道宗师之名。 但能挥手成刀的,又岂会是一般人。 贡布面露狰狞,把手上剩下的骷髅珠子一股脑儿全部捏碎。 白雾蒙蒙,弥漫了整间屋子。 瞬间又化作几十个白色的无头幽灵,和那些飘荡的脸组合在一起。 “看你能打几个!” 几十个幽灵扑向李沐尘。 李沐尘这一次没有用刀气,而是轻轻伸出手去,虚空一捞。 那一群幽灵就全都落入了他的掌中,凝聚成一团浓厚的白雾,雾气从他的指尖丝丝冒出。 “你……” 贡布的眼里露出一丝惊慌。 “你是,什么人?” “你在高原,听说过天梯吗?”李沐尘反问道。 “天梯?!” 贡布吃了一惊。 “你,你是从天上来?” 随即又连连摇头。 “不,不,不可能,天梯,没人能上去。” “这些人,都是你害死的吧?” 李沐尘把拳头缓缓摊开,掌心出现一个白色的雾球。 许多人影在雾气中挣扎。 “我听见了他们的哀嚎,他们内心的怨恨,他们一定死的很惨。” “他们死之前,一定是被你折磨了很久,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怨念。” “藏巫的老祖,要是知道你们拿他传下来的巫术,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不知会作何感想。” 李沐尘一边说,一边一步步靠近贡布。 贡布又惊又怕“不,不是这样,他们都……都……会得到我的护持,永远不死,他们会感谢我的。” “是吗?那一会儿,就让他们好好感谢你。现在,让你见识一下正道之光,什么是真正的法术。” 说罢,李沐尘右手上举。 “要有光!” 忽然,虚空中,四面八方,飞来许多闪光。 仿佛室外,整个天空的光芒都被李沐尘的手掌吸了过来。 接着,虚空一暗,光明顿失。 整个房间里一片漆黑。 只剩下李沐尘的手心一个白亮的光球。 只见他轻轻一握。 光球被他握碎。 人们在脑海中听到一声巨响,犹如晴空霹雳。 光芒乍现。 以李沐尘的拳头为中心,迸发出无数道闪电。 全部击向贡布刚才打开的虚空之门后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黑暗中传来魔鬼的哀嚎,犹如地狱的哭声。 一片刺目的白光亮起。 虚空之门关闭,无边的黑暗消失。 地上那块头盖骨做成碗,吧嗒一声,裂成了四片。 第45章 神明 贡布看见此景,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偌大的厂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没有人发出声音,连大气都不出。 唯有李沐尘手心的那团白雾在滚动。 雾中的人影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停的扭曲挣扎,似乎想要出来。 “贡布,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吗?” “不,不要!” 看着李沐尘的手,贡布眼中满是惊恐。 “求你,天梯上的仙人,饶恕我吧。” 贡布跪在地上,咚咚地磕头。 “你的罪,不可饶恕!” 李沐尘手腕一翻。 那团白雾就掉了下来。 犹如瀑布倾泻。 雾气轰然散开,幻化做几十条人影,发出凄厉的啸声。 “不!” 贡布发出恐惧的叫声,瞬间被这些幽灵包围。 与此同时,周围那些狗魂也都得到了某种指示似的,全都朝贡布扑去。 几百条狗和几十个幽灵,场面蔚为壮观。 它们低吼着,撕咬着。 虽然并无实体,但人们仿佛看见贡布身上的肉被一条条撕扯下来。 就连蔡伟民这样的狠人,也看得心惊肉跳。 而周利军更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切都安静下来。 幽灵和狗,都茫然地站在那里。 李沐尘摸出一道符来,说“尔等本无罪,却受苦刑,留此怨念在人间,是苦上之苦。我今为尔等超度,解脱苦难,散去怨念,重归天地。切记,尔等之苦,非天之罪,乃是人祸。他日若得再生为人,当常行善事,不可为害人间。” 说罢,手一抖,手中的符化作金光。 金光满室,犹如漫天星斗落下。 落在这些怨灵狗魂身上,仿佛披了一层闪闪金衣。 他们齐齐看向李沐尘。 人跪下,狗匍匐,面露感激之色。 一会儿,金光散去。 那些怨灵也都不见。 整个房间,又充满了人间生气。 唯有地上躺着的贡布,已变成一具干尸。 看着是那么的诡异。 人们恍若做梦,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最终,还是顾言洲第一个开口 “李公子,今日蒙公子出手,救了老朽和少爷的性命,今后李公子但有差遣,尽管开口,我顾言洲一条老命,绝无二话。” 陈文学眼里放着光,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李兄,今天多谢了,申州陈家我不敢保证,但从今往后,我陈文学的命是你的了。” 李沐尘笑道“二位严重了。” 蔡伟民此刻才缓过神来。 他终于明白,刚才李沐尘为什么敢说,若查家的人敢来找他,就让海城再无查家这样狂妄的话来。 一个手握雷霆,掌控光明,连鬼神都不惧的人,当然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查家势力再大,也无法抗衡生死。 若人都死了,哪里还有什么世家豪门。 蔡伟民很庆幸,自己一开始轻信刀疤六的话,而是给林少恒打了个电话。 虽然那位林少爷的态度十分奇怪。 但至少,让他没有愚蠢地把李沐尘赶出去,或者和刀疤六一样和人家作对。 他得罪不起林家的女婿,更得罪不起一个能随时掌握人生死的神。 “李公子,今天蒙李公子救命,以后李公子的事,就是我蔡伟民的事。在禾城,只要李公子吩咐一声,我一定赴汤蹈火。” 蔡伟民说着,朝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 这些人都是禾城道上混的,加起来,占了禾城小半的地下势力。 他们都是人精,哪有不明白蔡伟民的意思。 今天固然受了惊吓,但攀上了李沐尘这样一位大佬,这种机缘,上哪里去找。 便都跟着蔡伟民,齐齐躬身道 “今天蒙李公子救命,以后李公子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在禾城,李公子有事随时吩咐。” 李沐尘点点头,看向蔡伟民。 “你叫蔡伟民?” “是。” “你是林少恒的人?” “是。” 蔡伟民听李沐尘提起林少恒,顿觉脸上有光。 李公子是林家女婿,自己是林少的人,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没想到,李沐尘突然喝问道 “谁让你对林小姐下手的?” 蔡伟民吓了一跳。 “没,没……” 他刚说了两个字,忽见李沐尘满眼杀气,吓得双腿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是,是林少让我做的。” 相比林少恒,蔡伟民更不愿得罪这位李公子。 林少恒顶多有钱有势,而李公子,劈掌就是刀,握拳就是雷。 这哪里是人,分明是神! 人可以得罪人,但不能得罪神。 “胡说,林小姐是林少的妹妹,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分明是你心怀不轨,做了坏事,还想拿林少挡枪。” 李沐尘一把抓住蔡伟民的衣领。 蔡伟民连忙否认“不不,李公子,我没说谎,真是林少让我做的。他让我派人盯着林小姐,找机会绑票。” “为什么要绑票?”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办事的,林少的话,我不敢不听。” 蔡伟民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林少恒在电话里的态度那么奇怪。 这位李公子的夫人,或者未婚妻,很可能就是那位林小姐。 而林大少爷想对林小姐不利…… 他越想越害怕。 还好自己那两个失手了。 当时他还大发雷霆,觉得这两个人太笨了,不但失手,还把自己搞成了残疾。 现在想来,哪里是笨,能留条命,都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李,李公子,我真不知道,都是林少安排的,求李公子饶我一次。” 李沐尘心头了然,知道蔡伟民说的是真话。 看来林家内部,矛盾重重。 但林家内部的事,他不便直接插手。 现在的问题是,要弄清楚这个林少恒的目的是什么,还做了什么? 林家乌云盖顶,会不会和他有关? 而林老爷子的八字,又是不是他透露出去的。 如果真是他,那可就是死有余辜了。 李沐尘松开手,把蔡伟民扶起来,轻轻掸了掸他衣服上的灰。 “饶你可以,但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我以后再不和林家往来了。” “不,你还是林家的人。你也可以继续跟着林少恒,”李沐尘说,“但,你只能是我的人。” 蔡伟民大喜,道“李公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李沐尘点点头说“好,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到亲民饭馆来找我,或者到蓝桥酒吧找我兄弟马山。” “是,李公子。” “好了,就这样吧,大家该干干嘛。哦对了,你这个狗场最好不要再开了,多积点阴德。” “是是,您不说,我也会把这地方关了。” 蔡伟民是真怕了。 再开下去,他怕那些狗来找他索命。 “李公子,他怎么处置?” 蔡伟民指着瘫软在座位上的周利军问道。 李沐尘瞟了一眼,说“按照你们的规矩来吧。” “得嘞。” 蔡伟民犹如拿到了圣旨,从旁边抄起一把砍刀。 有李沐尘这尊神撑腰,他才不怕什么婺州一霸。 “周利军,你说你要留左手,还是右手?” 周利军扑通跪倒,哀求道 “李公子,李大师!我有眼无珠,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李沐尘看都不看一眼,说了声“你处理完了,把人交给陈公子。” 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周利军杀猪般的惨嚎。 第46章 老地方见 从狗场出来已是深夜。 马山特别兴奋,开车的时候一路都在笑。 “兄弟,不,李哥,以后我叫你哥。” 马山对李沐尘是彻底服气了。 有这样一位好兄弟,谁都会觉得脸上有光。 “马山哥,你说笑了,从小你就是我和丁香的大哥。你这么叫,是把我们的兄弟情分都叫没了。”李沐尘说。 马山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激动的嘛。兄弟,你刚才露的几手到底是什么,武功,还是法术?” “都有吧。” “嘿,真厉害!”马山羡慕极了。 李沐尘笑道“其实马山哥你身手也不错,从小打架你就没输过。要是有人指点一下,你也会很厉害的。” 马山一拍大腿,侧脸看着李沐尘“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兄弟你这么厉害,我拜你为师,你教我功夫吧。” 李沐尘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这次下山,也不知能在红尘游历多久。 何况身负血海深仇,不可能一直留在禾城。 他最放不下的就是丁香。 这丫头太单纯了。 自己不在的时候,也只有马山能够保护她。 马山的底子不错,是块练武的材料。 虽然年纪已经过了最佳的培养期,但李沐尘可是天都弟子,天下仙门祖庭,这点事难不倒他。 另外,他今天这么高调,其实也是在给马山铺路。 像蔡伟民这样的地下势力,很多时候用得着,但李沐尘不可能天天和这些人打交道。 这些人,以后就让马山去管理。 “马山哥,功夫我可以教你,但咱们还是兄弟,你别提什么拜师,不然我就不教你了。” “行,我知道了,咱们永远是兄弟。” 马山哈哈一笑。 他是个急性子,就问“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 李沐尘说“练武要做很多准备工作的,我要先给你炼制一些丹药,帮你弥补少年时缺失的基本功。然后,练武也要有场地。我们买房子的时候,你可以考虑一下,最好带个院子,或者天台。” 马山猛地一拍方向盘“糟了!” “怎么了?”李沐尘问。 “我们的钱啊!”马山说,“一百四十万都押了你赢,钱还在菜头那里呢。” 说着就打方向盘,准备掉头回去。 李沐尘笑道“急什么,钱在蔡伟民那里,又不会丢。放心好了,不用我们去拿,他也会乖乖把钱送过来的。” 马山还是有点不放心,毕竟一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刚有了钱,不在自己身边总觉得不踏实。 “这小子万一耍赖怎么办?我知道他怕你,但他要是跑路了呢?” 李沐尘自信地说“他跑不了的。” “你是故意不拿钱的?”马山有点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李沐尘笑了笑,说“菜头的背后是林少恒,我现在还不知道林家到底出了什么状况,但这个林少恒肯定有问题。菜头跟着林少恒不是一天两天了,要他突然改换门庭,是需要勇气和眼光的。他今天答应我,并不是他有多大魄力,而是他怕我。我把钱留在他那里,就是想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做。如果他背后捣鬼,或者躲起来静观其变,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马山恍然道“我明白了,所以你故意把那个周老板交给他处理。菜头砍了周老板的手,周老板一定会报复。菜头如果聪明的话,就一定会站到我们这边,因为林少恒保不住他。” 李沐尘突然发现,马山除了讲义气会打架之外,其实也不笨嘛。 “马山哥,我最近事情比较多,买房子的事你多操心点了。” “没问题,这些小事交给我,还有蔡伟民、黄三这些人,底子都不干净,以后我来和他们联络,你是李公子,只管做你的大事,别掉了身价。” 马山很快就给自己找准了定位。 回到住的地方,已经是凌晨。 马山停好车,和李沐尘一起往家走。 老远就看见一个娇弱的身影,站在夜色里,月光洒在她身上,像朦胧的仙女。 “丁香!” 李沐尘连忙小跑过去。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这外面多招蚊子。” 丁香看见他们回来,脸上的担忧之色散去,开心地说“你们回来就好了。” “你在这里,不会就是为了等我们吧?” “对啊。”丁香说,“马山哥做夜场生意,经常这么晚,但沐尘哥哥你刚来禾城,又不认识很多人,这么晚还不回来,我好担心嘛。” “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呢?” “我怕你有重要的事情,万一打扰到你就不好,就只发了微信,没打电话。” “你给我发了微信?” 李沐尘拿出手机来看。 果然,微信图标上有好几个小红点。 他刚用智能机不久,还没有养成随时看手机的习惯,今天狗场里发生太多事,就没注意到有微信消息进来。 消息一共三条,两条是丁香发的。 “沐尘哥哥,你在哪儿?” “太晚了,要注意安全,我做了宵夜,等你回来吃。” 李沐尘说“傻丫头,以后这么晚别等我。” 丁香噘着嘴嘟囔道“这么晚不回家,人家好担心嘛。” 李沐尘笑着摸了摸丁香的头,“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好了,做了什么好吃的,我和马山哥都饿了。” 丁香这才高兴起来,说“我买了烤羊蹄,沐尘哥哥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们住的地方旁边有一家西北烤肉店,里面最好吃的就是烤羊蹄了。你和马山哥攒了好久的钱,才买了三个。我们一家一个,那个味道啊,真香,我到现在还记得……” 丁香一边走,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着小时候的事。 李沐尘和马山相视一笑。 那三个羊蹄哪里是攒钱买的。 别说他们攒不起,就算攒了钱,也不可能去吃这么奢侈的东西。 那三个羊蹄,是他们偷的。 可他们不敢说,怕丁香生气,怕爷爷责骂。 事后,他和马山还用一个破脸盆,装了一盆水,搞了一个“金盆洗手”的仪式。 两个人对着月亮发誓,以后一定要捡很多很多破烂,卖很多很多钱,光明正大地吃烤羊蹄。 那时候的世界,是多么单纯。 十多年过去了,他们早已把誓言抛在脑后。 时代在变,人在变,人的梦想也在变。 只有丁香,还是那么单纯,一如最初开放的那朵小花。 回到丁香的小屋,李沐尘一边啃着美味的烤羊蹄,一边翻看手机微信。 除了丁香发来的消息,还有一条,是林曼卿发的。 只有两个字在吗 李沐尘还没摸清现代网络用语的习惯,不太明白‘在吗’是什么意思。 他琢磨着,如果回答‘不在’,那肯定是不对的。 不在,怎么能回复呢? 只要回答了,自然就是在的,那么回复‘在’,又显得很多余。 想了好半天,他回了一句 在吃烧烤 然后,他就收到了林曼卿的回复 我也要 李沐尘想了想,回了四个字 老地方见 然后继续啃羊蹄。 直到把丁香买的六个羊蹄全部啃光,他才和马山一起回隔壁房间。 回到马山住的地方,李沐尘告诉马山 “我约了林小姐去吃烧烤。” 马山惊讶的竖起大拇指“沐尘,你可真行!” 李沐尘说“你有黄三的电话吧,想办法,把我和林小姐约会的事透露给蔡伟民。” 第47章 文可安邦、武能定国 李沐尘和林曼卿约在了老地方。 已经是后半夜,烧烤摊上没几个人了。 李沐尘老远就看到林曼卿就坐在他们上次坐的那张桌子上。 他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林曼卿明显没有上一次那么放松,看了他一眼,就低下了头。 李沐尘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见林曼卿没点东西,就问“想吃点什么?” 林曼卿才抬起头,说“和上次一样吧。” 李沐尘就朝老板喊“老板,和上次一样。” 林曼卿想拦着李沐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啊?” 老板傻眼了,上次?你们谁啊! 林曼卿不禁莞尔,小声道“笨蛋,老板哪记得我们吃过什么?” 李沐尘满脸委屈,说“那我也记不住啊,都吃到肚子里了。” 林曼卿扑哧一声笑了,“还是我来吧。” 就站起来,到选菜架前,拿了篮子,自己去挑菜了。 李沐尘看着她的背影,不觉笑了笑。 不得不承认,林曼卿是典型的美女。 在她身上,你几乎很难挑出缺点来。 相貌、身材、气质,无一不是完美的。 她的气质仿佛与生俱来,并不因为她是林家的大小姐。 即便今天只穿着普通的牛仔短裤和小白鞋,也无法掩饰她那无与伦比的美。 她的腿很长很白,一头黑发如云般倾泻在后背。 光看背影,就能让男人浮想联翩。 大排档上喝夜酒的男人的目光大多聚焦到了她身上。 包括正在烤着串的老板。 烤串上冒起了黑烟,一股焦味弥漫开来。 老板娘狠狠地在他光着的臂膀上拍了一掌,那声音,听着都疼。 老板一哆嗦,这才把手里的串翻过来,又抹上一些油,盖住那难闻的焦味。 李沐尘闻到了生活的气息。 他仿佛有点明白了,什么叫红尘。 烧烤味,啤酒味,路边垃圾的恶臭味; 漂亮的女人,醉眼朦胧的男人; 色眯眯的,嫉妒的,交错的目光; 和招牌上的霓虹,还有天上若隐若现的星光。 美的,丑的, 善良的,邪恶的, 永远混杂在一起。 这就是生活。 师父说,红尘苦,人却乐在其中,销魂蚀骨。 李沐尘现在明白了,人们乐在其中,不是不知其苦,而是因为红尘是一张网,你根本无法逃脱。 明知其苦,又逃不掉,那就只能苦中作乐了。 凌晨的夏夜,依然闷热,但偶过凉风,却分外清爽。 这时候还在这夜市里喝酒买醉的,哪一个不是在苦中作乐。 林曼卿回来了,看见李沐尘那痴呆的目光,问道“在看什么?” “看你呀。”李沐尘说。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 “你回头看看,这里的男人,哪个不在看你。” 林曼卿微微一愣,这才注意到好多人在看她。 她低头看了自己几眼,确认衣服没有穿错,伏到桌上,小声问道“我身上没什么吧?” 李沐尘说“有啊。” “啊?什么?” “美。” 林曼卿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说“你也这么俗。” “这是红尘,红尘也叫俗世,不俗怎么办?”李沐尘一摊手,“我倒是想留在山里逍遥,奈何身上还有一份婚约,想跑也跑不了。” 林曼卿听他说这个,脸就更红了。 “你上次为什么不说?” “说什么?” “婚约的事啊。” “我那天不是告诉你,我是你未婚夫了吗?” “啊?” 林曼卿一愣,才想起那天李沐尘的确说过这样的话。 当时只以为是玩笑。 “你……”林曼卿犹豫了一下,“你那天真的是来退婚的?” 李沐尘老实点头“是。” “为什么?” “我们两个谁也没见过谁,就因为这一张纸,就要绑在一起,这不公平。两个老人当年的一个约定,就要牺牲两个年轻人一辈子的幸福,你能接受吗?” 林曼卿摇摇头,“说实话,我的确接受不了。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那天我听说了以后,还在家里发了一大通脾气。” 她说着忽然笑起来,“不过我怎么也想不到,那个人会是你。” “如果不是我,你会怎么样?” “抗争到底啊。” “那如果那个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高八斗,文可安邦,武可定国,又出身不凡的那种呢?” “切,哪有这种人啊?” “假设嘛。” “不管他什么人,”林曼卿正色道,“我绝不会和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他如此完美,哪怕爷爷逼我。” 李沐尘叹了口气,“唉,看来你是不会喜欢我了。” “什么意思?”林曼卿不解。 李沐尘一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你难道看不出,我刚才说的,就是我啊。” 林曼卿忍不住笑出声来,看着李沐尘,越看越好笑,掩着嘴,笑得停不下来。 “我说的是真的。”李沐尘一本正经。 林曼卿笑着摆手“拜托你,不要再逗我笑啦。你说别的也就算了,但文可安邦,武能定国,这有点太过了吧?” “那么说,你承认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了?”李沐尘笑道。 林曼卿忽然发现,这人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捡破烂的啊。” “切,刚才还说自己出身不凡呢!” 这时候,老板拿着烤好的烤串给他们送过来,刚好听见他们的话,就说 “出身不凡和捡破烂不矛盾啊,放弃尊贵的身份,靠捡破烂过日子,这才叫不凡嘛。就像我,我也出身不凡,但不影响我卖烧烤,对吧。” 老板笑着走了,临走前朝李沐尘眨了眨眼。 李沐尘朝他竖起大拇指。 林曼卿若有所思。 李沐尘也不打扰她,拿起桌上的肉串来吃。 一边吃一边说“这世间,唯美食不可辜负也。” 林曼卿看了他一眼,带着半分幽怨。 她也拿起一串烤串,轻轻放到唇边,却不吃。 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犹豫了好半天,她才问道“那你……现在还要……退婚吗?” 李沐尘反问道“那你现在知道了婚约对象是我,还会反对吗?” 林曼卿想了想,摇头道“我不知道。” 李沐尘笑了,说“那就不要去想,不要去问,一切顺其自然,不好吗?” 林曼卿点点头“也对,顺其自然。” “就是,不要被束缚,要自然,就像有句歌词唱的那样,”李沐尘轻轻哼唱起来,“让我们,自由自在谈恋爱……” 听着这调子跑得没边的歌声,林曼卿哈哈大笑。 这就是文可安邦、武能定国的大英雄的歌声吗? 哈哈哈…… 笑着笑着,忽而回过味来,白了李沐尘一眼 “谁要和你谈恋爱!” 空气中突然多了一丝甜味。 淡淡的月光洒下来,夜色如银,烧烤架子上飘起的烟也变得有了灵气。 一切都轻飘飘的,像梦一样远。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梦境。 李沐尘看见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 “喂,李公子吗?我是蔡伟民。” 第48章 家族继承人 “李公子,您现在是不是在伟业路大排档?” “是。” “林少爷知道您和林小姐在那儿约会,可能会对你们不利。” 李沐尘当然知道是蔡伟民把消息告诉林少恒的,但他并不戳穿。 “他没叫你动手吗?” “有,但是我推了,我说狗场出了点事,调不出人手来。” “他信吗?” “信,我把周利军的事说了。” 李沐尘微微一笑。 周利军是婺州大佬,被蔡伟民砍了手,估计林少恒听了都头疼。 “嗯,除了你,这种事林少恒一般会叫谁做?” “这可没准,只要有钱,从来不缺办事的人。” “行,我知道了。” 李沐尘挂了电话。 蔡伟民的表现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比期待的还要好一点。 当他让马山通过黄三把消息透露给蔡伟民之后,一般人,这时候看不清形势,或许会选择按兵不动,假装不知道这消息。 这样的话,谁也不得罪,坐山观虎斗,谁赢了帮谁。 这种人看似聪明,实则愚蠢。 如果蔡伟民这样选择,那么以后也不会再得到李沐尘的重视。 假如更愚蠢一点,向林少恒报告,而不对李沐尘说,甚至帮着林少恒来对付李沐尘,那么就是在找死了。 李沐尘自然也不会放过他。 但现在蔡伟民先是给林少恒通风报信,然后又告诉了李沐尘。 表面上他还是跟着林少恒混,实际上却在帮李沐尘做事。 这正是李沐尘想要的效果。 蔡伟民很聪明,选择了最优解。 李沐尘对蔡伟民的表现很满意。 挂了电话,李沐尘问林曼卿 “林少恒是你堂哥?” 林曼卿一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答道“对啊,他是我大伯的儿子。” “你们平时关系怎么样?” “关系?就那样吧,反正都是一个家族的,利益捆绑在一起。其实我大伯是我爷爷的哥哥的儿子,他和我父亲也是堂兄弟。本来应该是两家人了,但我爷爷比较看重这个,说大家在一起才能叫家族。” “林家还有其他人吗?” “我还有两个姑姑,嫁出去了。和爷爷一辈的兄弟姊妹的后代也还有一些,手上都管着一些产业,也算是家族的一份子吧。不过他们平常就比较少来,只有每年开家族大会的时候才来。” 李沐尘点点头。 林家能成为顶级世家,而不是暴发户土豪,开枝散叶是必然的。 “林少恒这个人怎么样?” “他?”林曼卿撇撇嘴,“怎么说呢,有点不学无术吧,说严重点,是有点败家。他读书的时候成绩不好,后来送到国外去镀金,在国外认识了一帮富二代,整天飙车、泡夜店,后来闹出事情来,大伯就把他接回了家。给了他几个项目做,大多都亏掉了。还常常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我妈很不喜欢他,但我爸不让我们说。” “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爷爷吧。听说林家的家主本来应该是爷爷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爷爷。后来林家落难,我大爷爷死了,我爷爷活了下来。爷爷就觉得很亏欠他,就把我大伯当亲儿子一样,对我堂哥自然也很宠溺。” “原来是这样。” 李沐尘恍然。 这样的话,事情还有点不好办。 原本,李沐尘想直接点,查清楚林少恒的动机,找到那个对林老爷子下钉头箭书的人,剩下的事交给林家自己处理就好了。 但现在知道了这一层,就觉得比较棘手。 林老爷子即使知道了是林少恒做的,只要没有产生实质性的危害,估计也会网开一面。 而且这件事对老爷子的心理打击应该会很大吧。 李沐尘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知道当年若不是林尚义,爷爷和自己恐怕很难在禾城活下来。 而林尚义不但暗中照顾他们,还许下婚约,要把林家一半的家产交给李沐尘,作为他重振李家的资本。 李沐尘对林老爷子心怀感激,自然不希望他受伤害。 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最好还是不要对林少恒动手。 打蛇不死,以后还会被咬的。 他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手机,一边问道“这些事,你大伯知道吗?” “应该知道的吧。”林曼卿说,“我大伯比较护短,林少恒小时候就经常欺负我和林云,但每次我大伯都护着他,从来不说他。” “你大伯就一个儿子?” “还有一个,叫林少平。那个就厉害了,从小就聪明,读书好,人也乖巧,被誉为林家的天才。前几年去了东瀛留学,现在在一家很有名的株式会社做社长助理。这是他凭自己努力得到的,没有靠林家的背景。所以,我弟弟现在压力很大。” “这和你弟弟有什么关系?”李沐尘好奇道。 “因为家族继承人啊。”林曼卿说,“大家都很看好林少平,包括我爷爷,很可能会指定他来当家族未来的继承人。我爸很愁啊,整天盯着我弟弟学习,骂他笨。我妈呢,就天天弄一些补脑补身体的药来给他吃,我都担心会把他吃傻掉。” 李沐尘不觉摇头笑起来。 生在豪门,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夜越来越深沉。 往常这时候,夜排档也该收摊了。 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时间越晚,人反而越来越多了。 而且这些人,大多都集中在这家烧烤排挡的周围。 老板当然开心,难得有一天,可以把所有的存货都卖光。 他又拿了一大盘烤串,放到李沐尘的桌上。 李沐尘奇道“我们好像没加菜吧?” “送你们的。”老板大方地说,“今天你们一来,我的生意比平时好了不少,这就算是我感谢你们的。” 说着看了林曼卿一眼,转身回去的时候,嘴里还小声的说着 “哎呀,长得漂亮就是好,招人喜欢,流氓都能变成吃客。” 林曼卿一时莫名其妙。 李沐尘却听出来了,这老板是在警告他们,周围那些吃客当中有不怀好意的。 想想也是,这大半夜的,突然多出来的食客,林曼卿这种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不知道,一个常年开大排档的老江湖能看不出来吗? 这些人就是冲着他俩来的。 李沐尘暗中观察了一下,可以确定的大概有十几个。 但这些人显然不是主角,因为很明显,没有一个主心骨。 林曼卿还是不明白,看着桌上多出来的一大盘烤串,问道“他为什么要送我们吃的?” 李沐尘笑道“不是说了,你长得漂亮,算是帮他引流了。” 林曼卿扑哧笑道“学的还挺快嘛,都会用‘引流’这样的网络词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你引来的,你不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文可安邦,武能定国吗?” 一想到这几个词,林曼卿就忍不住地笑。 李沐尘说“这么晚了,三三两两的,全是男人,怎么会是来看我的呢?” 林曼卿终于觉察到了不对劲。 就在这时,两辆跑车飞驰而至。 车上下来四个人,其中一个正是林少恒。 第49章 无谋无胆 林少恒直奔李沐尘和林曼卿而来。 走到他们桌旁,一只脚踩到凳子上,居高临下“挺浪漫啊,大半夜的,在这儿约会呢。” 林曼卿一皱眉“你怎么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林少恒冷笑道,“是不是怕我撞见你们的奸情啊?” “你胡说什么?”林曼卿大为不悦。 “胡说?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怎么会是我胡说?” 林少恒手一抬,周围的人就全都站了起来,呼啦啦围了上来,围了一大圈。 有不少人还拿着手机在拍视频。 很显然,这是林少恒早就安排好的。 明天把视频一剪辑,传到网上,肯定能闹个大新闻。 为数不多的路人看到这阵仗,早已躲得远远的。 烧烤店的老板也躲到了角落里,悄悄拿起电话,拨了幺幺零。 林少恒说“曼卿,你是我们林家的大小姐,你不要脸,我们林家也是要脸的。你说你大半夜的,和一个野男人在这种地方约会,这要是传出去,被人发到网上,你说我们林家的脸是不是都让你丢光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曼卿想不通,林少恒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李沐尘替他回答道“他能干什么,就是想把你林大小姐的名声搞臭,连带着把你爸爸的名声搞臭,那样的话,林家的产业,就是他和你大伯的囊中物了。” 林曼卿满眼的震惊,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不过,林大少爷可能忘了,我是曼卿的未婚夫,和未婚夫出来吃宵夜,有什么丢人的?”李沐尘又说。 然后指着周围的人说“哎,你们拍视频的,发上网的时候,千万记得把我刚才说的那段话给掐了,不然丢脸的可就是这位林大少爷了。” 那些拿手机拍视频的茫然地互相看看,然后放下了手机。 林少恒脸色变了变,指着李沐尘说“姓李的,你真行!一会儿打的你满地找牙的时候,我看你嘴还硬不硬。” “林少恒,你闹够了没有!”林曼卿怒道。 “堂妹,我是为你好,提醒你别被这样的男人骗了。”林少恒装作苦口婆心的样子,“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就在刚才,他还用林家女婿的身份,在狗场里和人家斗狗,差点输的尿了裤子。” “不可能!”林曼卿说。 林少恒耸了耸肩,“信不信由你。不过我告诉你,今天这个人我必须得给他点教训。” “你敢!”林曼卿拿出电话,“我现在就给我爸打电话。” “打,你打,就说你在外面约会,被我当场捉奸。”林少恒一副无赖的样子。 林曼卿气得要命,正要拨打电话,却被李沐尘拦住了。 李沐尘知道,这个电话一打,正中了林少恒的下怀。 林家人最在乎的就是面子,尤其是林秋声,在老爷子退居幕后以后,是林家的实际掌门人。 林秋声很可能为了面子,也为了女儿的名声,向林少恒妥协。 林少恒就可以借机提出条件,那时候林秋声想不答应都不行。 而李沐尘,就成了对方家族内斗的工具和牺牲品。 他当然不会让林少恒得逞。 “曼卿,不用叫你爸来,我们应该感谢林大少的一片苦心。” 林曼卿一脸不解“什么苦心?” “你看啊,本来吧,我也不知道该不该退婚,你们家里人吧,也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我。但他今天这么一闹,事情传出去,你爸妈想不接受我也不行了。我原本以为,今天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没想到,三大战役都还没开打,就已经红旗插上总统府了。接下来啊,” 李沐尘看着林少恒,“就该是资本主义夹着尾巴逃跑鸟了!” 林曼卿被逗得掩着嘴笑。 林少恒气得脸色铁青,骂了一句什么,一挥手“给我上,把他的牙给我敲下来。” 他身边的人刚要动,忽听警笛声响,一辆警车开过来。 两个警察下车,看见这么多人,不觉皱了皱眉。 “你们干什么呢?” 看见警察来了,林少恒脸色变了变。 他以为李沐尘报的警,冷笑道“有种,还知道报警。” 警察过来,“你,干什么的?身份证拿出来。” 林少恒说“你们哪个所的,我认识市局的叶局长。” “对不起,你就是认识部长,也和我们没关系。”警察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警徽和执法记录仪。 林少恒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他林家大少爷何曾受过这气。 “你们等着,等我打个电话,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说着到一边打电话去了。 警察并没有阻止,而是继续认真地执行工作,并用记录仪把过程记录下来。 “来来来,都把身份证拿出来。” 警察把所有人的身份证都登记了一遍,包括李沐尘和林曼卿的。 所有人都一口咬定,自己是来吃宵夜的。 警察问李沐尘和林曼卿“你们两个呢?” “我们也是来吃宵夜的。” “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们?” “欺负倒是没有,就是有点影响心情。”李沐尘说。 警察看了他一眼,问道“刚才谁报的警?” 烤老板战战兢兢地走出来。 “你为什么报警?” “没什么,就是平时这时候都收摊了,突然来了那么多人,有点害怕。” 警察点了点头。 这时候,其中一个警察的电话响了起来。 警察接起电话,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然后朝林少恒看了几眼,眼神里露出一丝厌恶和无奈。 挂掉电话,警察对老板说“好好做你的生意,有什么事,第一时间报警。行了,在这儿签个字吧。” 老板在警察递过来的出警记录上签了字。 警察就招呼同伴,一起往警车走去。 林少恒在一旁冷冷地看着,满脸的不屑。 突然,李沐尘开口说道“警察同志,这个人的身份证你们还没查呢?” 警察回头,看见李沐尘手指着林少恒,而且另一只手正拿着手机在拍摄。 林少恒脸色一变,怒道“李沐尘,你找事是吧?” 李沐尘一脸无辜“我这是相应政府号召,积极配合警察的工作,怎么能说我找事呢?” 警察已经知道了林少恒的身份,上头来了电话,本来打算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反正也没发生什么事。 但李沐尘这么一说,他们就不能不管了。 “身份证。”警察走到林少恒面前,伸出手来。 “没带。”林少恒气呼呼地说。 “那只能请你跟我们回所里去登记一下了。”警察说。 林少恒大怒“你们明知道我是谁,要不要我再给叶局长打个电话?” 警察说“林少,我知道你的大名,但现在我们在执法,请你配合工作。” “玛德!”林少恒骂了一句,气呼呼地走到车边,开了车门,从车里的手包里拿出身份证来。 警察给他登记完了,才开车走。 李沐尘一直拿着手机在拍视频。 林曼卿看的直想笑,问道“你拍这个干嘛?” 李沐尘说“就是好玩而已,你给我买的智能手机,我还没怎么用过摄像功能。” 这时候林少恒走过来了。 到了李沐尘面前,用力一拍桌子,“姓李的,今天,你死定了。” 李沐尘微笑道“是吗,林少爷是不是忘了,刚才警察同志登记了你的身份证,今晚我和曼卿出任何事情,你都脱不了关系的。” 林少恒气得脸色铁青。 李沐尘发现,所谓的林大少爷不过如此。 这个人既没有谋,也没有胆。 这样的人,绝不会是谋害林老爷子的主谋。 第50章 自作孽 “沐尘……” 林曼卿轻轻叫了一声。 她第一次这样称呼李沐尘,不觉脸微微一红。 “我们走吧。” 李沐尘原本是想今晚就解决掉林少恒的。 但现在,他百分百确定,林少恒和谋害林老爷子的人没有关系。 连同谋都不是。 因为这家伙就是个棒槌。 有句话叫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一个阴谋家,是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棒槌做同谋的。 李沐尘都不屑对这样一个人动手。 听见林曼卿叫他走,便说“好,我们走。” 今天还有很多后招,看来都用不上了。 “你们去哪儿?”林少恒看见他们站起来要走,气呼呼地问道。 “当然是继续约会了,难道陪着你在这里生闷气么?” 李沐尘摇了摇头,拉起林曼卿的手就走。 林曼卿手抖了一下,最终却没有抗拒,任由李沐尘拉着走了。 看着两人肩并着肩,亲昵的样子,林少恒气得一把就将桌子掀了。 他指着烧烤店的老板夫妻怒吼道“刚才是你们报的警?” 烧烤店老板唯唯诺诺,不敢应答。 林少恒一声令下“给我砸,把他的店全砸了!” 摆在外面的桌子边全部被掀翻,碗盘哗啦啦碎了一地。 那些人又冲进了店里,连打带砸,把店里能砸的东西全砸烂了。 “别砸了!求求你们了!” 老板娘带着哭腔,要上去阻止。 老板一把拉住她,示意她不要说话。 林少恒显然不过瘾,怒气未消,走到老板面前,啪就甩了老板一巴掌。 “叫你报警!” 啪! 又是一巴掌。 “有种你再报!老子就在这儿等着。”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老板哭丧着脸说。 林少恒却不肯放过他们,抬起腿说“从我裤裆里钻过去,就放了你们。” 老板一开始不肯,林少恒身边的人上来就是一脚,然后把老板摁在地上打。 林少恒指着老板娘说“你老公不钻,你来。” 老板娘拼命摇头。 鼻青脸肿的老板含混不清的说“我来,我来。” 便在地上爬着,从林少恒的胯下钻过。 林少恒哈哈大笑,仿佛刚才在李沐尘和林曼卿身上受的恶气终于出了。 他今天原本是想对李沐尘下手的。 这个半路冒出来的林家女婿,对他在林家的地位以及未来的家业继承都产生了威胁。 林秋声的女婿这个身份倒不是很重要,关键是治好了老爷子的病。 这让林秋声一家的地位又提升了不少。 知道李沐尘和林曼卿约会的消息后,他马上带人出来了。 原本想叫菜头,这种事,菜头办起来比较有经验。 但菜头的狗场出了事,调不出人手了。 林少恒听说菜头砍了周利军的手,有点担心,不知道要不要撇清关系。 毕竟,周利军是婺州一霸,在整个南江省也有不少的势力。 林家虽然不怕他,但得罪了这样一个人,对他和他父亲在林家的地位有影响。 所以他急匆匆地召集了其它一些人,这些人和菜头那种真正混黑的不一样,顶多算个半吊子。 林少恒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动手,警察就来了。 关键是被李沐尘一搅合,警察登记了他的身份证。 就像李沐尘说的,李沐尘和林曼卿今晚出了任何事,他都脱不了干系。 他不怕警察,但他怕林家长辈查,尤其是怕林老爷子。 所以,林少恒自然就把气撒到了报警人的身上。 他不能公然动李沐尘和林曼卿,但要动一个开大排档的,他才不在乎。 别说教训一下,就是把人打死了,也能轻松摆平。 老板从他胯下钻过去以后,林少恒的气才出了一半。 有个手下忽然指着老板娘说“林少,这娘们不错啊。” 林少恒这才注意到这个老板娘,徐娘半老,颇有几分姿色。 但他对这个年纪的女人不感兴趣,说“你们要玩你们玩。” 手下人狂喜“那林少,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罢,就有几个人一起,上前对老板娘开始动手动脚。 老板娘紧紧捂着身子,哀求着“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她越是这样,男人们越是嬉笑。 趴在地上的老板突然起身,到店里捡了一把菜刀,冲出来,目眦尽裂,眼睛里都冒出血来,挥舞着菜刀乱砍 “啊!我杀了你们这帮混蛋!” 他砍的没有任何章法,杀伤力并不强。 但还是把这群流氓吓到了,纷纷后退。 老板乱舞乱挥,差点伤到了林少恒。 林少恒受了惊吓,怒道“妈的,你们这群废物,就这么一个人,你们都对付不了吗?” 过去,都是蔡伟民帮林少恒做这种事,打架,修理人。 每一次,蔡伟民都做的干干净净,十分利索。 所以林少恒一直以为这种事十分简单。 今天跟着来的,有两个是平常一起玩的富二代,还有几个跟着他们的马屁精。 平时一个个牛皮哄哄的,什么滇南卖过粉,香江砍过人。 真到了实战,就只会砸砸椅子,碰到个拿刀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听见林少恒不悦,这些人才止住后退,开始拿桌椅板凳抵挡烧烤老板的刀。 毕竟人多势众,老板很快就被他们再次打倒在地上。 林少恒过去一脚把老板踩住,捡起一条断了的椅子腿,照着老板的脑袋就狠狠地砸下去。 可是,他的棍子在半空中,忽然被人死死的抓住了。 林少恒挣了两下,棍子一动不动,才抬头,看见了李沐尘那凌厉的眼神。 还有林曼卿,就站在李沐尘的身边,眼神中充满着震惊和厌恶。 不知道为什么,林少恒心里竟隐隐有点害怕,尤其是李沐尘的眼神。 那种杀气,让周围的空气仿佛都结了霜。 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里的棍子,后退两步。 “你们回来干什么?” “林少恒,你太过分了!” 林曼卿过去把缩在角落害怕地瑟瑟发抖的老板娘给扶起来。 李沐尘则扶起地上的老板。 查看了一下,老板的伤势有点重,断了两根肋骨,内脏也有点出血的迹象。 他原本以为林少恒的目标是自己和林曼卿,他们走了以后,林少恒应该也会走,或者派人跟着他们,再找机会下手。 但他没想到,这个棒槌,不敢动他们,却拿烧烤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出气,而且下手这么重。 李沐尘非常生气。 这个店老板是个善良的人,刚才还特意来提醒过李沐尘和林曼卿,周围的那些人可能会对他们不利。 到林少恒出现以后,他又主动报了警。 可以说,老板对他们是有恩的。 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老板的行为就可能救了他们的命。 李沐尘在老板身上点了几处穴位,止住了内出血,扶到一张椅子上坐好,然后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林少恒。 “林少恒,如果不是看在老爷子的面上,你现在已经死了。” 林少恒一愣,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要我死?哈哈哈,来呀,你来呀!我看是你找死还差不多。我原本是想放过你们的,可你们非要回来,自投罗网,那就不能怪我……” 他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忽然肚子一阵猛烈的痉挛,人就飞了出去。 砰一声,林少恒重重摔到地上。 正好落在烧烤店老板坐着的椅子边上。 他还没爬起来,就看见李沐尘再一次到了他面前。 “你……你要干什么?”林少恒眼里露出惊恐之色,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你现在从老板的胯下爬过去,就像你刚才要求人家做的那样。我数十个数,你要是还没爬过去,我就打断你的一条腿。” 第51章 必须付出代价 林少恒大怒,叫嚣道“李沐尘,你休想!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过来!” 他的手下这才反应过来,全都围上来。 李沐尘也不着急,只是冷冷地看着,看着林少恒自己怎么作死。 林少恒一开始还有点害怕,但见李沐尘没有动,而他的人已经护住了自己,才放了心。 双拳难敌四手,一个人再能打,也打不了几十个。 “哈哈哈,姓李的,刚才不是很狂吗?敢打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林少恒摸着嘴角的血迹,“都给我上,狠狠地打,别打死了,我要慢慢折磨他!” “住手!” 林曼卿叫了一声。 “林少恒,你是不是太过分了!你就不怕爷爷知道吗?” “哼!少拿老东西来吓唬我!”林少恒面目狰狞,“今天你也别想走,兄弟们,收拾了姓李的而,这女人就归你们了。我这个妹妹,可是禾城第一美女啊!要不是想起那个老不死的犯恶心,连我都想上了她,哈哈哈……” 跟着他来的人看着林曼卿,一个个色眯眯的,眼里冒出贼光。 “你!” 林曼卿气得脸色发青,却也有些害怕。 就在这时,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手上传来的温度,让她感到安全。 李沐尘摇了摇头,寒声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林少恒大笑不止“还在那里嘴硬,都给我上!上!打残他!” 众人一拥而上,李沐尘和林曼卿瞬间就淹没在人群里。 林曼卿吓得一闭眼,紧紧靠在李沐尘的肩上。 她听见砰砰砰一阵响声,然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等她睁开眼,就看见周围躺了一地的人,不是捂着肚子,就是扶着腿。 没有一个人能爬起来。 上次在酒吧,林曼卿就知道李沐尘很能打,但依然有点不敢相信。 比林曼卿更震惊的是林少恒。 几十个人冲上去,就这么一下,全都飞了出来。 这是什么战斗力啊! “你别过来!” 林少恒吓得直发抖,刚才的狠劲一下子都没有了,只剩下害怕。 “跪下!”李沐尘喝道。 林少恒被这一声喝吓破了胆,扑通一声就跪地上了。 “照我刚才说的做。”李沐尘冷冷地说。 林少恒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烧烤老板,保持着公子哥最后一刻的坚持,拼命摇头“不要!” “十……” 李沐尘开始数数。 “九……” “不要!不要!” 这时候的林少恒,特别希望刚才的两个警察能回来。 可是他刚才给他们局长打过电话,他很清楚,他们不会回来了。 林少恒算是明白了,什么叫自掘坟墓。 这时候,他唯一能想起的救命稻草,就是他爸林来风了。 林少恒哆嗦着,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对着电话大声喊 “爸,爸,快来救我!……” “八……” “七……” 李沐尘继续数数。 “爸,快救我!快……” 林少恒的声音已经歇斯底里,急得哭了起来。 李沐尘并不在乎他搬救兵。 就凭他刚才对烧烤店老板做的事,以及对林曼卿说的话。 今天必须付出代价。 “六……” “五……” “姓李的,你不要太狂!我爸,我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林少恒似乎恢复了些许信心。 可是李沐尘并不管他,继续数数 “四……三……” 数到三的时候,他开始朝着林少恒走去。 “二……” 林少恒拼命后退“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我爸马上就来了,你等着死吧!” “一!” 李沐尘的声音戛然而止。 现场瞬间变得寂静无比,就连躲在草丛里的虫子都停止了鸣叫 李沐尘走到林少恒面前,一脚踹在了他的小腿上。 嘎嘣一声脆响,林少恒的小腿就断了。 接着,便响起了林少恒那惊天动地的惨叫。 草丛里的虫儿和树上的蝉也一起叫起来,仿佛伴唱们,就在等这一刻的和声。 这沉闷的夏夜,就变得热闹而欢快了。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林少恒,说“我再数十个数。你不爬,就打断你另一条腿。” 林少恒吓得连腿上的疼都忘了,“我爬,我爬……” 他拖着断腿,侧着身,朝着烧烤老板的胯下钻去。 老板夫妻早已被吓傻,一动也不敢动,只傻傻地看着林少恒爬过去。 林曼卿并不可怜林少恒,但眼前的一幕,还是让她觉得有点梦幻。 林家向来家教极严,唯有这个林大少爷,嚣张跋扈,却没人管他。 大伯林来风护短,对这个林大少爷向来十分宠溺,而老爷子一直觉得亏欠他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林家这样的大家族,出一两个败类很正常,只要不太过分,也没人当回事。 可今天林少恒落在李沐尘手里了。 他做的事,在李沐尘看来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林曼卿还是有点担心,提醒道“沐尘,我大伯这个人很护短,他身边有几个保镖,好像都是雇佣兵出身,挺能打的,你要小心点。” 李沐尘微微一笑“放心吧,你未婚夫我文可安邦、武能定国……” 林曼卿憋着笑,摇了摇头。 不知不觉中,她对他自称未婚夫好像已经自然地接受了。 林少恒从烧烤店老板的胯下钻过去,带着哭腔说“我可以走了吧?” “走?”李沐尘脸一沉,“你把人家的店砸成这样,就想一走了之?” “你,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赔偿了。” “好,赔,我赔。”林少恒最不怕的就是赔钱,“要多少钱?” 李沐尘看向老板夫妻“你们算算,一共损失了多少。” “不,不用赔了。” 老板连忙摇头。 他现在只希望这些人赶紧走。 “是啊,不用赔,不用赔了。”老板娘也说。 李沐尘不解道“那怎么行,为什么不要钱?” 老板一脸苦相“这位爷啊,我谢谢你了,可你能保护我们多久,你一走,他们明天又来,今天赔我多少,明天就能十倍要回去。要是损失点钱,也就算了,可我们经不起折腾啊!” 李沐尘明白了,这是怕林少恒来报复。 不过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老百姓碰到这种事,还真的只能忍气吞声。 “林少恒,他们不肯收你的钱。那没办法了,我只能打断你的另一条腿了。”李沐尘说。 林少恒一听就吓坏了,连忙说“别别别,我赔,我赔的,我一定赔的,你们不用算,我来算,五十万,啊不,一百万,一百万够了吧。” 说着拿起手机,对着贴在墙上的付款码扫了一下,付了钱。 老板娘的手机传来“咚,智负宝收款一百万元”的提示音。 老板夫妻傻眼了。 这小店,哪用得上一百万啊。 李沐尘说“老板被你们打伤了,你们不要赔点医药费吗?” “我赔,我赔。”林少恒准备再次付款。 李沐尘却说“不是你,是你们所有人,这样吧,每人付五百块,备注一下,是打人付的医药费。当然,我不强迫,你们不付钱也行,那一人留一条腿。” “我们赔钱,我们赔钱。” 躺在地上的人一听,纷纷爬起来,拿出手机来扫码。 老板娘的手机里的提示音不停响起 “咚,智负宝收款五十元……咚咚咚咚咚咚……” 第52章 坑爹货 听着这不停响起的收款声,烧烤店老板夫妻俩再次傻了眼。 若是平时,这声音能让他们开心死。 可现在,他们却提心吊胆,生怕明天这些人都来报复。 李沐尘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笑道 “放心吧,没人敢报复你们。你们把今天的转账记录保存好,如果你们出了事,今天给你们转账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嫌疑人。如果警察不管,你们来找我,我来管。” 店老板夫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让这些人转账是这个目的。 他们俩怕人家报复,这些人更怕李沐尘找他们算账。 “谢谢!谢谢!您可真是现实中的大侠呀!” 林曼卿会心一笑,没想到李沐尘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心计。 远处响起汽车的轰鸣声。 很快就是刺耳的刹车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一辆黑色的大奔停靠在路边。 后面跟着两辆路虎。 大奔上先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司机,一个是穿着西装的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中年人站得笔直,警惕地看着周围。 司机则弯着腰,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后座上下来一个人,沉着脸,个头不大,却自有一股威严。 这个人,就是林家的大爷,林秋声的堂哥,林来风。 虽然林秋声是家主,名义上掌管着林家的家族产业。 但实际上,林来风在家族里的地位并不比林秋声低多少,其实际掌控的产业规模也不小。 后面的路虎车上,跳下来七八个壮汉。 他们一下车,就迅速分散开,从多个方向,在合适的距离上,对林来风形成了保护。 先前下车的中年人,则站到了林来风身边。 林少恒从车队一停下来就开始兴奋地大叫 “哈哈,我爸来了!我爸来了!李沐尘,你死定了!” 又朝着远处喊“爸,我在这儿!快救我!爸,杨叔,救我……” 林来风走过来,看见倒在地上断了一条腿的林少恒,脸色大变。 他身边的中年人上前一步,蹲下来,在林少恒的腿上捏了一把。 林少恒“啊”的一声惨叫。 中年人扬起脸来,说“少爷的腿断了。” 林来风眉头皱起,问道“怎么回事?” 林少恒指着李沐尘说“他,就是他把我腿打断的。” 林来风这才注意到李沐尘。 “是你?”林来风有些意外,“为什么要伤我儿子?” “那就要问问你的宝贝儿子干了什么了。”李沐尘说。 林来风脸一沉,“哼,不管他做了什么,你都不该伤他。在禾城,还没有人敢动我林来风的儿子!” 林曼卿上前一步说道“大伯,你听我解释,是堂哥他先带着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还把这家店给砸了,打伤了老板。沐尘这才出手教训……” “住口!”林来风喝止道,“教训?呵呵,笑话!我林家的人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人来教训了?曼卿,你向来乖巧,也谨慎,怎么这小子一来,你就变得这么不检点了?” “大伯,你说什么呢?我哪里不检点了?” “还说没有!这大半夜的,不在家待着,跑到这里和男人约会,成何体统!传出去,会说我们林家没有家教。” 林来风摆出一副家长的作风,“我都替你害臊!你爸要是知道了,还怎么有脸当这个家主?” 林曼卿被他说得满脸通红,心里有气,却偏偏难以反驳。 李沐尘呵呵一笑“原来林家的家教,就是放任儿子在外面打砸抢是吧?自己的儿子不好好管,却来管别人的女儿。” “你……”林来风没想到李沐尘敢这么说话,一时气愤得说不出话来。 “爸,你和他们废什么话,还不快帮我报仇,我要这小子的命!”林少恒满脸狰狞地指着李沐尘,“姓李的,你完了!你死定了!让你知道和我作对的下场!” 李沐尘猛然扭头,朝林少恒看了一眼。 林少恒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 发现杨叔就在自己的身边,才放下了心。 他口中的杨叔,名叫杨子华,是他爸林来风请来的保镖。 此人有一身好武功,曾在海外雇佣兵团服役,是不折不扣的兵王。 而林来风身边的保镖,就是那两辆路虎车上下来的人,都是杨子华一手训练出来的。 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 林少恒自己带来的人和这些人相比,根本不够看的。 虽然李沐尘表现出了极强的战斗力,但林少恒相信,只要杨叔出手,十个李沐尘也不是对手。 “杨叔,快帮我杀了他!”林少恒叫嚣着。 “少爷,你不要激动,我先帮你把腿骨接好。” 杨子华连看都不看李沐尘一眼,一心一意地揉捏着林少恒的小腿。 林来风也关切地看着,直到杨子华停下来,才问道“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没事,就是骨折了而已,我已经把骨头位置接好,一会儿去医院处理一下就好了。” 杨子华说完,这才抬眼看向李沐尘,眼里露出一丝杀机。 “这个人怎么处理?” 林来风皱着眉头,略有些犹豫。 李沐尘刚刚救了老爷子的命。 而且老爷子似乎很看重这个人,为了他,差点把严慧敏赶回梅城娘家去。 老爷子向来温和,能为此人,不惜和梅城严家闹翻,实属少见。 更为关键的是,林曼卿也在现场。 当着林曼卿的面杀李沐尘,肯定不行。 “曼卿,我先派人送你回去,太晚了,你爸妈都要担心的。”林来风说。 林曼卿心头一跳,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用了,大伯,我自己会回去。” “怎么,连大伯的话也不听了?叫你回去就回去。” 林曼卿正在犹豫要怎么拒绝,忽听林少恒叫道 “爸,你不能放曼卿走。她回去,肯定会去向爷爷告状的。” 林来风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林少恒说“爸,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他们两个都做掉。老东西病成那样,没了李沐尘给他治病,活不了几天了,到时候,林家的家业……” 他话还没说完,林来风就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真是让他愁死。 就算有这个心思,又怎能当众说出来? “爸……”林少恒一脸的委屈。 林来风叹了口气。 这一巴掌还是迟了点。 他看向李沐尘和林曼卿,脸上闪过一丝杀气。 李沐尘拉着林曼卿往后退了一步,说“林大少爷,你还真想赶尽杀绝啊?” 林少恒以为李沐尘害怕了,哈哈笑道“姓李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告诉你,晚了!你断了爷一条腿,爷今天要你偿命!” 李沐尘说“林大少爷,反正是死,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你说你看不惯我,要我死,可以理解。但曼卿是你堂妹,你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林少恒狰狞道“她?谁叫她是林秋声的女儿呢!林家本来就是我们的,家主应该是我爸,凭什么被林秋声霸占着?” “所以,你就派人跟踪曼卿。上次在路上要绑架她的那两个人,是你派的吧?” 林曼卿吃了一惊。 李沐尘一边问,一边观察着林来风的脸色。 只见林来风听见这话,露出震惊之情。 他就知道,绑架林曼卿的事,是这位公子哥自作主张的。 果然是个坑爹货! 林少恒看见父亲脸色不豫,低下了头,看见自己的断腿,便又抬起头来,把心一横 “是!是我派的,那又怎样?反正你们今天是不可能活着回去了。” 林来风看着林少恒摇了摇头,长叹一口气,对杨子华说“动手吧。” 第53章 我不想死 杨子华站起来,轻轻挥了挥手。 他带来的八个保镖,就上前把李沐尘和林曼卿围在中间。 李沐尘也不理他们,只看着林来风,说 “你真的要动手?” 林来风眼皮抖了抖。 他很清楚,这一步走出,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除掉李沐尘没什么,但林曼卿不一样,她是林秋声的女儿,也是老爷子的心头肉。 可是,林少恒说了那些话,让他没有退路了。 这件事传回林家,老爷子或许不会把他怎么样,但他在林家的地位,必将一落千丈。 他也想不通,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怎么就完全不一样。 一个聪明能干,一个却蠢得像猪。 也罢,韬光养晦了这么多年,是时候潜龙出渊了。 “你打断少恒腿的时候,就该想到这一步了。”林来风冷冷地说。 “是吗?那你有没有想到下一步?” 看着李沐尘不以为然的样子,林来风心里也有些忐忑。 “下一步?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李沐尘说,“我只想再问你一个问题,老爷子的生辰八字,是不是你说出去的?” 林来风身体不可察觉的轻微颤抖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对杨子华说 “子华,曼卿是我侄女,别伤害她,把她带去临江别院,这里就交给你了。” 说完,看了林曼卿一眼,便转过身,在司机的陪伴下,大步朝大奔走去。 李沐尘心下了然。 林家那个内鬼,就是林来风。 用乌云盖顶的局,让林家慢慢败落。 当林秋声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挽回林家的败局,生意上亏损越来越多的时候。 林家人自然就要考虑他这个家主的位置合不合适。 而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为了家族未来考虑,就不得不慎重考虑让谁做接班人的问题。 林秋声事业不顺,林来风却一直稳扎稳打,且有一个被视为天才的小儿子。 这样,林来风就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林家的家主,继承家族大部分的产业。 也许是李沐尘的出现,让林来风感受到了威胁。 如果林秋声多了一个女婿,并且是老爷子早年指定的,那么林来风的计划成功的概率就要小很多。 所以他才改变了策略,让老爷子赶紧死,以求乱中取胜。 估计他没想到李沐尘居然治好了林尚义的病。 所以,林少恒来找李沐尘,也许就是他故意纵容的。 成功了,就可以顺利除掉心头之患,出了岔子,就把责任推到傻儿子身上,反正林少恒嚣张跋扈惯了,林家人都知道。 李沐尘不得不佩服林来风的心机。 即便到了这时,他让杨子华废掉李沐尘,也要留着林曼卿的命。 这恐怕并非出于什么亲情,而是林曼卿对她造不成危害,留在手上,将来和林秋声翻脸,就是一张好牌。 真是老谋深算呀! 林来风转身一走,杨子华就问李沐尘“你想怎么死?” 李沐尘摇了摇头“我不想死。” 林少恒嘲笑道“李沐尘,刚才不是很牛逼吗,怎么怂了?不想死就求饶啊,跪在我面前,磕几个头,也许本公子一高兴……那也不会放过你的,哈哈哈哈……” 李沐尘理都懒得理他,拿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 “差不多了,也该来了吧?”他自言自语道。 杨子华一挥手“动手。” 保镖们就冲了上来。 一条人影横空出现,犹如天神般从天而降,插入人群之中,挡在李沐尘和林曼卿身前,抬手间,八个保镖就被摔了出去。 而这人影一出现,杨子华也动了。 他的动作极快,一个跨步,直拳袭向那人的侧面太阳穴。 那人一转身,以掌对拳,硬碰硬和杨子华对了一手。 啪一声轻响,杨子华的拳头被那人的手掌握住。 那人一扭一带,杨子华瞬间失去了重心。 然而杨子华毕竟不是省油的灯,身体旋转的过程中,另一只手已经摸出了一把匕首,在手心旋转着,劈向那人的颈部。 那人一侧脸避过,手一松,放开了杨子华。 杨子华顺势拧身,从腰间摸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那人。 但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枪身就已被那人抓住。 那人只轻轻一抖,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枪就被卸了开来,留在杨子华手里的只剩一个枪把。 接着便传来一股大力,把杨子华整个人掀了起来。 杨子华一个后空翻家转体落地,左手还拿着匕首,右手握着枪把,半蹲在地上,勉强稳定住身形,正要再次发动进攻。 待看清楚来人,却大吃了一惊,震惊道 “二老爷!” 与他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林少恒和林曼卿。 两人几乎同时叫道“二爷爷!” 所不同的是,林曼卿满脸惊喜,而林少恒则是害怕。 来的人,正是常年跟在林尚义身边的林蝉鸣。 此时的林来风刚刚走到马路边,正准备上车,听见声音,内心大为震撼。 林蝉鸣,虽然并不是真正的林家人,但他是林尚义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让林来风感到畏惧的人。 车门已经打开。 林来风站在车边,上车也不是,回去也不是,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夏夜的风有点大,竟比深秋的寒意还浓。 就这样站了不过几十秒,林来风感觉过了几十年。 他知道必须要面对,脑海里迅速想好了应对之策,然后转身回去。 “二叔!”林来风走到林蝉鸣面前,“您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今晚这个局面,你打算怎么收场?” 林蝉鸣的声音不大,表情也很平静,但无形中,让林来风感觉到巨大的压迫感。 “二叔,就是小辈们打打闹闹,没什么大事。” “打打闹闹?”林蝉鸣看了一眼杨子华,“有这么打打闹闹的?枪都拿出来了。” “二叔,就是闹的太过火了,我才让子华过来,就是教训他们一下。”林来风说道。 林蝉鸣转过身,问林曼卿“曼卿,怎么回事?” 林曼卿就把事情发生的始末大致说了一遍。 她已经说的非常委婉,没有把林少恒说的那些无耻的话说出来,但就这样,也已经让林蝉鸣听得直皱眉头。 而林少恒更是吓破了胆。 “二爷爷,你别听她的,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是他,是李沐尘,先打断了我的腿,我才反击的。” 林来风说“是啊,二叔,本来我不想多说什么的。他是老爷子钦点的孙女婿,又刚刚治好了老爷子的病,无论怎么样,我也该让着点。可你看看,少恒做错了什么,顶多就是嘴欠,纨绔了点,这大家都知道。他就把少恒打成这样,你说,我怎么办?” “你的意思是,曼卿刚才跟我撒谎了?” “曼卿向来是个好孩子,但这姓李的可不见得是个好东西。曼卿肯定是受了他的蛊惑,要不然,咱们林家的女儿,怎么会半夜三更跟着一个男人跑到这种地方来约会?我也是看不下去,刚才教训了她几句,没想到她却反口中伤,枉我们都这么疼她。” “你……” 林曼卿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林蝉鸣皱起了眉头。 的确,现在受伤的是林少恒,这是事实。 而其他的事,却只有林曼卿的一面之词,并没有证据。 “曼卿,你要为你刚才说的话负责。”林蝉鸣提醒道。 林曼卿说“我用人格担保,我说的都是事实。” “放屁!你能担保个屁,你有证据吗?没证据,你就是在污蔑!” 林少恒大声叫嚷道。 他再笨也知道兹事体大,刚刚说的那些话,是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忽听李沐尘说道“要证据是吧,简单。黄三,出来。” “来了,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从散落的人堆里爬出一个人来。 他原本混在林少恒带来的混混里,假装被李沐尘打倒了,躺在地上哼哼唧唧。 此刻,手里拿着一个手机。 “李公子,”黄三走到李沐尘面前,躬着身,把手机递上来,“照您的吩咐,我把刚才发生的事都录下来了。” 第54章 我有我的规矩 这是李沐尘早就安排好的计划。 从和林曼卿约好吃烧烤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这个计划。 先让马山想办法把消息透露给蔡伟民。 通过蔡伟民的反应,来判断这个人可不可用。 蔡伟民告诉了林少恒,又给李沐尘打了电话。 林少恒既然想动林曼卿,就一定会来。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李沐尘要查清楚,林尚义被人施了钉头箭书的法,是不是林少恒搞的鬼。 但因为林少恒毕竟是林家人,尤其是从林曼卿告知了他老爷子一直感觉亏欠林来风一家之后,李沐尘就知道,这件事必须要找一个强有力的见证人。 于是,他想到了林蝉鸣。 刚好,在医院的时候,为了直接和林尚义联络上的方便,他加了林蝉鸣的微信和电话。 过程的发展一度让李沐尘很失望。 因为他确信林少恒是个棒槌,一个十足的纨绔,钉头箭书的事应该和他没有关系。 这样的话,他就打算教训一下就算了。 没想到林来风亲自来了。 而李沐尘已经确定,林来风,和钉头箭书一定有关系,就算他不是主谋,也必是帮凶。 看到黄三拿着手机出来,李沐尘笑了。 这是他早就安排好的。 原本这个角色是让马山来演的,但马山太显眼了,很容易被人认出来。 黄三就很合适,本来就像个二流子,混在那些人里面,属于本色出演。 黄三也的确很认真卖力。 在他的眼里,李沐尘就是神,是手握雷电,掌人生死的神。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他怎会不卖力,又怎敢不卖力。 李沐尘让黄三打开视频。 黄三很聪明,一边播放,一边把无关紧要的内容快进掉,关键时刻就停下来。 当听到视频里的林少恒一脸狰狞的笑着说要把林曼卿赏赐给那些混混的时候,林蝉鸣脸色变了变。 但他还是冷静地看下去。 直到后来,林少恒承认绑架林曼卿,并且说出“老东西活不了几天了……”这句话的时候,林蝉鸣一把夺过手机。 林少恒已经吓得面无血色。 “二叔,你听我解释……”林来风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不用跟我解释。”林蝉鸣怒道,“回去到林家祠堂,对列祖列宗解释去吧。” 说罢,一甩袖子,“李公子,曼卿,我们走。” 李沐尘说“您老先带着曼卿走吧,我和这位林大少爷还有些账要算。” 林蝉鸣一愣,说“他们自有林家的家法处置,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李沐尘微微一笑“林家有林家的家法,我李沐尘有我李沐尘的规矩。” 林蝉鸣不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曼卿,那我们走吧。” 林曼卿心里有些担忧,可连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在担忧李沐尘的安危,还是担心李沐尘下手太狠。 幽幽地看了李沐尘一眼,说“你小心点。” “放心吧,回去好好睡一觉。想吃烧烤了,就发消息给我,我们还来这家店。”李沐尘说。 林曼卿会心一笑,便跟着林蝉鸣走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路口。 李沐尘才看向林少恒。 “你想干什么?” “我刚才好像说过,你如果耍花样,我就打断你的另一条腿的。” “耍,耍什么花样?我已经照你说的做了。” “但是,你把你爸叫来了,这算不算耍花样?而且,你刚才对曼卿,也就是我的未婚妻,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你的嘴很臭。我这个人呢,很讨厌你这样的臭嘴,所以我在想,怎么猜能赌上你这张嘴,免得你以后再出来熏人。” 李沐尘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你……你不要过来啊!”林少恒吓得后退。 杨子华一闪身,挡在了林少恒身边,冷冷地看着李沐尘。 “姓李的,不要欺人太甚了。”林来风说道,“你要是敢再动少恒一下,我就杀了你。别以为二叔来了一趟,我就不敢动你。” 一旁的黄三眼里放出了光。 这可是林家的大爷。 在禾城响当当的人物。 他很期待,究竟是名满禾城的大人物厉害,还是这位手握雷霆的神厉害。 李沐尘轻笑道“你杀得了我再说吧。” 林来风此刻也是怒气上头,筹划了半辈子的事,眼看着就要在林家熬出头了,就被这小子给破坏了。 他心里很清楚,今晚,他不可能再回林家。 如果回去,就算老爷子再怎么偏袒,祖宗家法却无情,不是他能承受的。 还好,他给自己留了退路。 只要老爷子不赶尽杀绝,给他一段时间韬光养晦,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是你自己找死!” 林来风把所有的怨气都放在了李沐尘身上。 “子华,杀了他!” 杨子华早有准备,听到命令,欺身而上。 出手便是杀招,手中匕首划出一道白光,匕尖竟带着一丝剑气,划破空气,直奔李沐尘的咽喉。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匕首到了离李沐尘只有两寸的地方,戛然停住。 竟是被李沐尘的两根手指夹住。 杨子华没看清李沐尘是怎么出的手。 他用力往前送,再前进不了半分。 他想把刀抽回来,依然纹丝不动。 仿佛就被铁钳固定住了一般。 杨子华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指力,简直不可想象。 就这么停顿,李沐尘手指轻轻一动。 那把纯钢的军用匕首忽然就碎裂成了好几块,哗啦啦掉了一地。 杨子华一愣。 李沐尘紧接着手腕一翻,抓住杨子华的手背,轻轻一抖,一送。 杨子华就朝后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说“你的功夫底子不错,可惜走歪了路,以杀人为乐,忽略了功夫的真谛。你只是摸到了暗劲的门,而林二爷已经是暗劲巅峰,有机缘就能踏入化劲的门槛。你们的差距你应该感觉到了。林二爷刚才卸了你的枪,用通臂劲推你出去。我断了你的刀,和林二爷用的是一样的手法,推你出去的也是通臂劲。你觉得,我和林二爷比,怎么样?” 杨子华大骇“你……你是化劲高手!” 又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李沐尘不再解释,而是走向林少恒。 林少恒吓得大哭起来“爸,救我!爸……” 林来风也终于变了脸色,急道“慢着!你放过我儿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李沐尘摇了摇头“我要的,你给不了。” 说罢,轻轻一挥手。 手指从林少恒的脸颊扫过。 林少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满嘴的牙就已经掉落。 他噗噗地吐出来,含混不清地叫了几声“爸爸”,便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了起来。 杨子华就在一边,却不敢出手。 李沐尘抬起腿,把脚放在林少恒的另一条腿上。 林来风终于害怕了。 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人伤害,而毫无办法,这是他一辈子从未感受过的屈辱和窝囊。 “李沐尘,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儿子?”林来风歇斯底里地喊道。 李沐尘轻轻把脚挪开,说道“那你告诉我,那个下钉头箭书的巫师在哪儿?” 第55章 天生的 “钉头箭书?” 林来风显然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名词,一脸的茫然。 李沐尘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你把林老爷子的生辰八字给了谁?”他换了个说法。 林来风略显犹豫,但看见躺在地上的儿子,便叹了口气,说 “我说出来,你能放过我儿子吗?” 李沐尘冷冷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让林少恒心里一哆嗦。 “可以。”李沐尘不屑地说,“尔等于我如蝼蚁,只要你们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不过,你要是敢骗我,那就不仅是你儿子的命了。” 这话极大地刺激到了林来风的内心。 他活了半辈子,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好,我告诉你,是赵晨阳。” 林来风身体轻微地颤抖着,极力保持着克制。 “赵晨阳是谁?”李沐尘问道。 林来风有些意外,李沐尘居然不知道赵晨阳。 “赵家的公子,赵四海的儿子。”见李沐尘依旧一脸茫然,林来风就继续解释道,“禾城有四大家族,林、赵、冯、查。查家的根基在海城,和其他家族来往不深。剩下的三家,各有优势,有竞争,也有合作。目前来看,林家和赵家的发展势头要明显好过冯家,也因此,两家之间的竞争尤为激烈。明里暗里,大家各施手段。谁赢了,谁就是禾城第一。” “争个第一的名声,这么重要吗?” “不是名声那么简单的。谁是禾城第一,就意味着他能在政策制定和城市发展方面有着更大的影响力,意味着能掌控禾城绝大多数资源,也能争取到省里乃至上面更多的资源。” “所以,你就吃里扒外,帮着赵家对付林家?” “我……我岂会甘心帮助赵家?我只不过是想的更长远而已。林秋声优柔寡断,他当家主,大好的机会不知浪费了多少。前几年在房地产和光伏产业上,我们明明占有优势,到后来两家居然平分秋色,还让冯家插进来吃了一口肉,灵山湖那么大的开发项目,被冯家拿走了。” 林来风恨恨的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 “哼!如果让我来掌舵,林家早就是禾城当之无愧的第一了,哪有他赵家什么事!” 看着林来风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李沐尘相信,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林秋声的性格比林来风要淳厚一些,说的好听叫谦谦君子,说的难听叫迂腐。 而林来风显然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李沐尘不懂做生意,但他懂做人。 就和修行一样,急功近利,一时领先,终究是拔苗助长。 如果让林来风来管理林家的产业,也许这几年林家成了禾城第一,但时间一长,必然败落。 所以林老爷子选林秋声做家主,并非偏爱自己的儿子。 可在林来风的眼里,老爷子就是偏心。 他自感处处都比林秋声强,却处处矮人一头。 这让他一直觉得不公平,时间一久,让他心理扭曲,对林尚义和林秋声产生了恨意。 李沐尘把林来风看透了。 “你知道赵晨阳拿走老爷子的八字干什么用吗?” “知道,他们请了个风水师,据说你通晓阴阳,能算人性命。他们拿走老爷子的八字,就是为了算算老爷子还能活几天。” “就那么简单吗?” “那还能怎么样?” 李沐尘摇了摇头“你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呢。他们的确请了个人,但不是什么风水师,而是巫师。拿走老爷子的八字,为了是使用钉头箭书。这是一种巫术,使用之后,被施术者最快七天,最迟四十九天,必定暴毙而亡。” “这……这怎么可能?”林来风吃惊道。 “哼,尔等凡人,怎会知这种奇术。我来问你,赵晨阳拿到老爷子的八字的时候,是不是还要走了你的八字?是不是说,也帮你算算,有没有命当上林家的家主?” 林来风一脸惊愕。 他久经商场,阅人无数,哪里会听不明白。 如果李沐尘说的是真的,真有钉头箭书这种巫术。 那么赵晨阳今天可以借巫师之手,害死老爷子。将来就随时可以拿走他林来风的命。 原以为借赵家的力,先帮自己取代林秋声当上家主,将来再凭借手段和能力打垮赵家。 没想到,自己的小命已经捏在人家手里。 想到这里,林秋声额头上不禁冒出了冷汗。 “不,不可能,世间哪有这样的巫法?” 直到此刻,他依然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法术,更不相信自己竟然会被赵四海的儿子骗了。 …… 第二天,李沐尘照常去亲民饭馆上班。 饭馆的生意出奇的好。 来了许多生面孔的客人。 有的一两个人,有的三五成群。 这些人都很豪爽,点的都是店里最贵的菜。 后厨不得不多跑了两趟农贸市场补货。 人手不够,老板也变成了服务员,忙得团团转。 老板娘在吧台后面算账收钱,脸上笑开了花儿。 连头发也不做了,麻将也不打了。 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才算空下来。 厨师荣师傅和配菜的小杨出来的时候,身上被汗水湿透了,落汤鸡一样。 荣师傅扇着手里的帽子,抱怨道“老板娘,今儿什么日子?要都这么干可不行啊,我得涨工资!” 他徒弟小杨在一旁嘿嘿地笑。 “涨涨涨。”老板娘笑得春花烂漫,“要是天天这样,肯定给你们涨。瞧把我们荣师傅累得!” 荣师傅身材胖胖的,脑袋大,脖子粗,典型的伙夫。 但他的皮肤很白,比老板娘还白。这一出汗,像泡在水里的玉一样。 “诶,小李,你怎么不出汗?我瞧你也忙进忙出的,也没偷懒啊!” 李沐尘一笑“天生的。” “呵,神仙啊!”荣师傅感慨道,“以前听我师父说,人成仙了,肤如凝脂,血化白膏,就是丢灶里,也不出汗。” 老板娘说“我也不出汗,那我是不是也快成仙了?” “得了吧您呐,您一直在吧台坐着,空调吹着,哪儿来的汗?” “去,我不也帮着收拾桌子吗,有你说的那么懒吗?”老板娘白了荣师傅一眼。 荣师傅哈哈一笑“我就一厨子,您给我发饷,赏我一口饭吃,我哪儿敢说您呐!” 李沐尘心头一动,问道“荣师傅,听口音,您是京城人?” “嗨,打小儿就这味儿,几十年了,乡音难改呐。”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家乡,荣师傅的眼里竟有几分落寞。 “您出来多少年了?” “哟,那可久了,得有二十多年了吧,我刚离开京城那会儿,也像你一样英俊潇洒,还留着长发,背着一把菜刀,比那些背吉他的摇滚歌手还拉风。哎呀,岁月不饶人呐!” 荣师傅摸着已经半秃的头,自嘲地笑起来。 “那荣师傅给我们讲讲老京城的事儿呗。”李沐尘假装对京城很感兴趣的样子。 “老京城的事儿可多了,琉璃厂坑蒙拐骗,天桥底下江湖故事,八大胡同的风流韵事,你要听哪样?要是你想听皇城往事,那就找错人了,你该问太监去。哈哈哈……” 李沐尘说“就说说京城的豪门吧。” 第56章 真正的豪门 “豪门?”荣师傅一愣,“京城有钱人多了去了,多少算豪?骑着自行车上班,回家一个人住一座四合院的算不算豪?家里随便拉出一件东西都是古董,连喂猫的碗都是用的元青花的算不算豪?开了个牧场,养了一万只羊,就为了让自个儿养的宠物牧羊犬开心的,算不算豪?” “豪!”小杨竖起了大拇指,“也不知道这些富豪都吃什么菜,是不是顿顿都得吃个万儿八千的?” 荣师傅说“富豪也是人,半斤肉吃饱,三斤肉准吐,哪儿就顿顿吃那么多,你以为慈禧太后呢!不过我倒是见过真豪的,这辈子,除了有皇上的年月,我就没听说过比他们豪的。” “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个豪法?是吃了熊胆,还是上了虎掌?” “呵,那算什么呀!”荣师傅撇撇嘴,“当年京城李家,宴请一位贵客,摆了一桌席,那才叫豪!要说豪门,那才是真豪门!” 李沐尘精神一震,竖起耳朵听着。 “哎哟,师父,您倒是说呐,别吊我们胃口了。”小杨催促道。 “别人摆宴席,顶天了,就是满汉全席,也就一百零八道菜吧,那也得请上少说五个大厨,讲究点的,得十几个大厨,才能做出来。” 荣师傅说起这些来,面泛荣光,仿佛将军会议往西的战场。 “可那李家,居然把京城三十六家知名饭庄的大厨全都请去了家里,加上徒弟帮工,光厨子就一百多号人,把八大菜系的名菜全都做了个遍。你说说,这排场,你们谁见过?” 小杨听得目瞪口呆。 就连梅姐也听得津津有味。 只有王老板,永远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趴在吧台后面。 “这得多少钱啊?”小杨感叹道。 “多少钱?”荣师傅说,“别说那八百道菜,从食材到一百多号人的开支,光是为这事,三十六家大饭店集体停业一天,你说得损失多少钱?” “嘶!”小杨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些饭店能同意?” “嘿,这才叫豪门!有些事,不是有钱就能办的。你让现在那些什么首富,拿出钱来,去试试,看那些饭庄愿不愿意为他停业一天。要知道,那三十六家大饭店,可不是一般的饭庄,那背后也都是大集团,大势力。京城多少名流每天都要去这些饭店吃饭呐。” “荣师傅,这事儿我怎么没听说过?”梅姐问道。 “当年没现在这么发达的资讯,媒体不报道,外面人自然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媒体怎么不报道?” “李家不让报道,谁敢报?” “那荣师傅,你怎么那么清楚?” “我?嘿嘿,”荣师傅一脸荣光,“当年我师父,就是那三十六家饭庄的大厨之一,我有幸,跟在他老人家身边,去打个下手。那八百道菜,三十六家大厨的手艺,我是亲眼所见。” “哇,师父你真厉害!”小杨拍着荣师傅的马屁。 李沐尘问道“荣师傅,知不知道,当时李家宴请的客人是谁?” “这我上哪儿知道去?”荣师傅一摊手,“我们做厨子的,谁管吃饭的人是谁。不过我倒是知道一点,这客人是个女的,因为李家的管家特意来交待过,让我们做菜的时候考虑一下女性口味的特殊性。” 女的? 李沐尘不觉思索起来。 一定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 如果能找到这个人,也许能查到什么线索。 “荣师傅,关于李家的事,你还知道多少?”李沐尘问道。 “嗨,我就一厨子,跟着师父忙活完,收拾家伙就走人了,哪还知道他家的事?而且我告诉你,京城的世家豪门都低调得很,我也是那一次才知道有这么个李家。” 荣师傅刚说完,吧台后面的王老板忽然插嘴道“荣师傅,好不容易去个大户人家,你就没顺手拿点什么?” 荣师傅脸色一变,怒道“嘿,你个王老五,说什么呢?知不知道一个厨子最重要的是什么?名誉!懂吗?你再乱说,我拿刀砍你!” 王老板被喊王老五,也不生气,依旧笑嘻嘻地说“没拿就没拿嘛,急什么嘛,你这么生气,就好像你拿了嘛。” “嘿,我说你个王老五,你来劲了是吧!”荣师傅吹胡子瞪眼地站起来,“信不信我真砍你?” “来嘛,砍嘛。”王老板还是笑。 荣师傅就要冲进厨房去拿刀,被小杨一把抱住,“师父,冷静!冷静!” 李沐尘总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奇怪。 梅姐笑着朝他眨眨眼“别理他们,他们两个,常这样。” 李沐尘似乎明白了什么。 从荣师傅那里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来,李沐尘就和梅姐请假,因为他要去一趟林家。 林尚义已经出院了。 既然已经知道在背后搞鬼的是赵家,也就没必要继续在医院装病了。 林尚义出院之后,就给李沐尘打了电话,让他下午五点前,无论如何去一趟。 李沐尘反正要帮林尚义扎针续命,自然就去答应了。 到了北溪山庄,李沐尘老远就看见林夫人严慧敏和林曼卿站在大门口。 李沐尘一出现,严慧敏就指着他说“来了来了!” 忽然就从旁边拿起一把扫帚,在大门外扫起地来。 李沐尘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操作? 他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林夫人,曼卿……” “沐尘来啦!” 林夫人笑着应答,手上却不停,继续扫着地,就扫到了李沐尘的脚下。 李沐尘连忙让开,往旁边走了两步。 却不想他一动,林夫人也跟着动。 他走到哪里,林夫人就扫到哪里。 一边扫,还一边说“沐尘,过来呀,跟着我走。” 说着便一路扫,一路退,竟是在帮李沐尘清扫前进的路面。 “夫人,您这是?”李沐尘奇道。 “叫什么夫人,叫阿姨!”严慧敏笑着挥动着扫把。 瞧她那生疏的动作,一看就知道平时是不扫地的。 李沐尘看向林曼卿。 林曼卿早就忍不住想笑了,说“你忘啦,你给我爷爷治病前,不是和我妈打了个赌吗?” 李沐尘恍然,再看向喜笑颜开的严慧敏,悄声道“看你妈开心的样子,我怎么感觉是我输了?” 林曼卿白了他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沐尘嘿嘿一笑。 在林夫人的打扫下,李沐尘踏着一条特别干净的康庄大道,迈进了林府。 这一幕,看得门口的保安目瞪口呆。 林夫人亲自出迎不算,还一路洒扫,像个门童迎宾一样把人迎进去。 看她那样子,还挺高兴,好像中了头等彩票似的。 这年轻人什么来头啊?! 第57章 多大恨 林夫人主动洒扫迎门,可不仅仅是因为打赌输了。 谁赌输了也不会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哪怕李沐尘展现出来神奇的医术,治好了老爷子的病。 她高兴,是因为昨晚发生的事。 听说李沐尘打断了林少恒的腿,严慧敏开心地差点跳起来。 这是她一直想做而不能做的事。 林少恒这个混蛋,在外面惹事生非不说,还从小就爱欺负林曼卿和林云。 严慧敏早就看不惯他,却拿他没办法。 李沐尘替她出了这口气,她怎能不高兴。 关键是林来风也出了事。 林家这位堂哥,一直是严慧敏的心头大患。 她很清楚,林来风是个有野心的人,一直盯着家主的位置。 老爷子在世,他不会怎么样,一旦老爷子过了世,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做。 最让她担忧的,是林来风还有个天才小儿子,如今在东瀛,据说混的风生水起。 老爷子甚至还有意隔代指定继承人,将来让林少平回来接班。 严慧敏当然不同意,可她人微言轻,无能为力。 偏偏丈夫念兄弟之情,对林来风毫无防备。 这下好了,林来风出了事。 虽然具体是什么事,严慧敏还不是很清楚,但她知道,林来风倒了,不可能再竞争家主之位。 对她丈夫地位最大的威胁已经清除了。 严慧敏对李沐尘刮目相看。 老爷子的眼光果然独到,在这一点上,她自愧不如。 这个女婿,不但有本事,而且是他们一家人的福星。 唯一让她深感忧虑的,是上一次李沐尘来的时候说过,他是来退婚的。 当时以为是年轻人在找台阶下,现在想想,怕不是真的。 严慧敏已经深深的意识到,必须把这个未来的女婿紧紧抓住,不能让他跑了。 她一路扫着地,把李沐尘迎进了家。 客厅里已经坐了不少人,除了林秋声,还有两对夫妻。 大家都好奇地看着李沐尘。 林曼卿告诉他,这都是她的姑姑姑父。 年轻的那个是小姑,叫林秋凤,是她爸的亲妹妹。 旁边坐的是小姑父,叫沈明春,菰城沈家的人。 李沐尘猜测菰城沈家应该也是很大的家族,这个沈明春一看就是富贵出身,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气,即使坐在那里也能看得出来。 相比较而言,旁边的另一个男人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个人叫孙广福,是林曼卿的四姑林月娥的丈夫。 夫妻俩无论穿着、气质都和沈明春夫妇差了太多。 而且孙广福面色沉闷,显然并不很喜欢这里的气氛。 林曼卿说老爷子把林家所有人都召集了过来。 这两对是和她爸爸林秋声走得比较近的,还有几个和大伯林来风走得近,这会儿都在另一栋别墅里。 “沐尘来了,过来坐。”林秋声主动招呼。 “叔叔好。”李沐尘在林秋声旁边的沙发里坐下来。 林曼卿则是挨着林夫人那边坐了。 刚坐下,林夫人就说“你坐我这儿干嘛,我还要泡茶呢,你坐沐尘边上去。” 就把林曼卿给赶过去了。 林曼卿脸一红,见也只有李沐尘身边有空位了,就过去坐下来。 林夫人命人摆上了茶具,开始亲自煮水泡茶。 第一杯茶就给了李沐尘。 “沐尘,来,喝茶。” 看着李沐尘接过茶杯,把茶喝了。 林夫人才乐呵呵地给其他人泡茶。 “哟,嫂子亲自泡茶,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啊,曼卿,我可沾了你的光,有口福了。” 林秋凤接过茶杯,嘴里说着曼卿,眼睛却看着李沐尘。 林夫人说“瞧你说的,自从你嫁去了沈家,就乐不思蜀了,我在家泡茶的时候,你可想着回来过?” “这不是回来了嘛。嫂子,你们也是,曼卿的男朋友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林秋凤笑嘻嘻的说着。 林夫人说“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准备的。沐尘,你别介意,你这小姑啊,就是嘴碎话多。” 李沐尘一脸尴尬,怎么就成了我小姑了? 林秋凤说“照老规矩,姑爷进门,我们都是要给红包的。明春,你兜里有没有带现金,我们包个红包。” 沈明春说“这年头,谁带现金在身上啊,你要多少,我打电话让人送过来。” 严慧敏连忙说“哎呀,不用了,包什么红包啊,又不是摆酒。” 林秋凤说“那怎么行,新姑爷上门,红包必须包,不然都该说我们林家人没规矩了。这样吧,就手机转账吧,沐尘,来姑姑和你加个微信。” 李沐尘一脸黑线,这是哪儿跟哪儿啊。 这曼卿的小姑未免也太热情。 而他注意到,四姑父孙广福的脸色有点难看。 李沐尘不愿意加林秋凤的微信,又不好拒绝。 正尴尬的时候,大门被推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女的大约五十多岁,身材富态,一身珠光宝气。 男的也差不多年纪,身材高大,颇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们一进来,林秋声立刻站起来,叫道“大姐,大姐夫!” 严慧敏的脸色不太好看,但站了起来。 其他人也都跟着打招呼。 林曼卿则叫“大姑妈,大姑父!” 只有李沐尘依旧坐在那里。 林曼卿轻轻拉了他一下,但他不为所动。 不动,有两个原因。 第一是李沐尘没有为别人特意站起来的习惯,除非是师父来了。 第二,他感觉到这两个人的来意并不善。 “呵,挺热闹的嘛!”被叫大姐的女人冷笑着说,“同样是林家的子孙,同样在北溪山庄,另一栋房子里,怎么就那么冷清呢?我坐在那边,才知道什么叫世态炎凉,冷暖自知啊。” “大姐,哪有的事,小妹他们也是刚来,早就该过去请你的。”林秋声说。 “是啊,大姐,大姐夫,坐下一起喝茶吧。”严慧敏说。 “喝茶就免了,我听说新姑爷来了,过来看看。想必,这位就是了?” 女人的目光落在李沐尘身上。 李沐尘还是没有动。 女人的脸沉了下来。 “新姑爷上门,我也没准备什么礼物,按老规矩,就包个红包。” 女人从包里拿出厚厚的一沓钱来。 “一共是四万四千四,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手一扬,把钞票朝李沐尘丢了过来。 钞票漫天飞舞。 房间里的人都傻了眼。 拿钱砸脸,这是对人极大的侮辱。 而且还包了这么个不吉利的数字,这是有多大的恨啊。 钱飘飘洒洒,落到地上。 李沐尘身上却一片未沾,他周围仿佛有一堵空气墙,红彤彤的钞票围着他落了一圈,仿佛秋天的落叶。 女人冷笑一声“红包给了,规矩到了,现在该算算你的账了。听说,你昨晚把我大侄子的腿打折了?” 第58章 随时恭候 林秋声脸色微变“大姐,这事儿事出有因……” “闭嘴!”女人瞪了他一眼,“我现在没问你,你要是护犊子,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林秋声脸色微寒,有些怒气,但碍于对方的身份,他没有出声。 “怎么,不敢承认了?昨晚不是很英雄吗,这会儿就做狗熊了?” 李沐尘看着她问道“你是谁?” 女人一愣,呵呵笑道“竟然还敢问我是谁?你问问他们,我是谁。” 林曼卿小声告诉李沐尘,“这是我大姑林来仪,是大伯的亲姐姐,她旁边的是大姑父袁国成。” “你想干什么?” 李沐尘对她是谁其实并不感兴趣,只是有人拿钱往自己脸上砸,他必须知道这个人是谁。 “没什么,我就问你一句,我大侄子少恒的腿,是不是你打断的?” “是。” “哼,承认得很干脆嘛。那你告诉我,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林来仪的目光扫向林秋声。 林秋声皱了皱眉。 而严慧敏则面色大变。 “没人指使。”李沐尘说。 严慧敏松了一口气。 她真担心李沐尘一害怕,说出是林秋声指使他去干的这种话来。 林来仪这个女人不简单。 作风泼辣,行事果敢,老爷子说,她要不是个女人,一定是林家的一员虎将。 关键是她的丈夫袁国成,是钱塘袁家的人。 袁国成虽然不是袁家的家主,但在袁家地位也不低。 袁家是豪门望族,在钱塘,仅次于钱家和高家。 林家在禾城虽然是一等一的世家,但和钱塘那些大家族比起来,还是差了点。 这位大姐本来就是个厉害角色,有袁家撑腰,更是不好惹了。 林来仪是林来风的亲姐姐,林少恒是她亲侄子。 林少恒会变得那么嚣张跋扈,除了林来风早年丧妻,因此对儿子过分宠溺之外,也还有她这个大姑姑的功劳。 如今亲侄子被李沐尘打断了腿,她怎么能不管? 但严慧敏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到这里来找李沐尘算账。 而且看她这意思,是把这账算到了林秋声的头上。 “没人指使?哈哈哈……”林来仪大笑,“就凭你,敢动我大侄子?我信你个鬼!小子,别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大姐,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林秋声终于忍不住发声,“这是我家,今天四妹和小妹它们都在,大家难得聚一下,你要是来喝茶,我们都欢迎。但要是别的事,最好等老爷子开完家庭会议再说。” 林来仪冷哼一声“怎么,拿老爷子来压我?我弟弟怕,我可不怕。” 旁边的袁国成呵呵笑道“哎呀,大家都是自家人,这是干嘛呢?秋声,不是我做姐夫的说你,这个事啊,是你不对。你和来风兄弟之间的事,大家心里都有数,但你不该让小辈参与进来,还伤了人。你姐姐在气头上,你也能理解的,对吧?哈哈哈……” 严慧敏知道,袁国成就是个笑面虎。 他话说的漂亮,林秋声作为弟弟,还真不好说什么。 可要是不说话,压力就全在李沐尘一个人身上了。 严慧敏有点心疼女婿。 第一天上门,本来开开心心的,却碰上了这只母老虎。 李沐尘靠在沙发上,看着林来仪说“人是我打的,他要是不服,我可以受累再打他一次。” 林来仪大怒,指着李沐尘说“好,有种!等着瞧吧,你会得到报应的。我大侄子受了多少苦,我要让你加倍偿还!” 说罢转身就走。 袁国成朝林秋声一摊手,“唉,秋声,我也帮不了你了。” 摇了摇头,便跟在林来仪身后,也向外走去。 忽听李沐尘说道“慢着。” 二人转过身,看着李沐尘,“怎么,害怕了?现在害怕还来得及,只要你说出主谋,我不为难你,还可以给你很多钱。” 李沐尘弯下腰,开始在地上捡钱。 林来仪冷冷地看着,嘴角不禁露出的笑意。 其他人则全都皱起了眉头。 “沐尘,你……” 严慧敏更是难受,像是吃了一个苍蝇。 就连林曼卿也十分不解。 李沐尘很认真地,把地上的钱一张一张地捡起来,放在手里叠成一叠。 然后站起来,走到林来仪面前。 “能在背后指使我的人呢,还没出生。想给你大侄子报仇,尽管来,我随时恭候。至于这钱,我还给你,四万四千四,一张不少。” 说罢,一甩手,一把钱就撒了出去。 林来仪大惊,不知是忘了躲避,还是躲不开,就那样看着钱哗啦一下砸到了自己脸上。 客厅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只剩下钞票哗啦啦的响,飘飘洒洒,落满了一地。 林来仪傻了。 她长这么大,从来都是她强势,没人敢这样对她。 愤怒、羞愧、不甘,各种各样的情绪一股脑儿的冲进了她的心脏。 “啊!” 她受不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就连她的丈夫袁国成也被吓了一跳。 “夫人,你没事吧?” “我要他死!” 袁国成皱了皱眉。 他没有把李沐尘放在眼里,甚至没有太把林秋声放在眼里,但这里毕竟是禾城。 林家的老爷子还在。 他用手指点了点林秋声,又指着李沐尘 “臭小子,你有种!” 然后扶着林来仪走了出去。 李沐尘毫不在意,转身回到沙发里坐下,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客厅里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 严慧敏才一脸担忧地说“哎呀,这可怎么办?大姐这个人……” 林秋声也是眉头紧皱,不过还是宽慰道“不会有事的,大姐也是在气头上,过了就好了。” 小姑林秋凤撇撇嘴“切,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姐是什么人,她什么时候吃过这亏?以她的个性,要不是咱家老爷子还活着,他今天能当场撕了姑爷你信不?哎哟,我的新姑爷哎,你说你和她较什么劲,她就是一老妖婆子!” 旁边的沈明春提醒道“小凤,别胡说。” “大姐这个人说得出做得出,她说要姑爷死,那就真会去做,咱老爷子能压着她,顶多让她不敢在家里动手,出了门,谁也管不了她。” “那可怎么办好?”严慧敏焦急道。 几个人都沉着脸,想不出好办法。 倒是四姑林月娥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们那么怕她干什么。不就是仗着袁家的势力大吗,难道林家也不会怕了他们?” 林秋凤一翻白眼“四姐你说的轻巧,你知道袁家在钱塘有多大势力吗?除了钱家和高家,谁敢和袁家翻脸?他们要对付沐尘,那还不是动动手指的事。我看啊,还是要想想对策,不然会吃大亏。” 第59章 什么都不在乎 林家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帮李沐尘出主意,怎么避过林来仪和袁国成的的报复。 林曼卿听不下去了,说“妈,姑姑,你们怎么说的好像是沐尘一个人的事一样,他明明是为了我们家才得罪了大姑妈的。” “所以我们不是在帮他想办法嘛!”林秋凤说,“他刚才实在太冲动了,拿钱去砸你大姑妈的脸干嘛,让她出口气不就好了。现在倒好,得罪了袁家,我们倒没什么,你还要去钱塘读书的呀。” 严慧敏说“要不出国算了。” 沈明春说“如果只是对付沐尘的话,倒也没什么,大不了就不去钱塘嘛。就怕袁家以此为由,动用家族力量来对付林家。” “不至于吧,大姐夫在袁家也不是最核心的人物,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就动用家族力量吧?” “那可说不准。袁家其实早就想把触手伸进禾城来了,只是碍于和林家是亲家,不能和林家明着竞争,也不好和林家的对手合作。这次正好给了他们借口进军禾城,假如再和赵冯两家联手,林家就危矣!” 沈明春对商场上的事十分清楚,说得头头是道。 “我甚至怀疑,大姐过来闹,就是大姐夫怂恿的。”沈明春说。 “什么?” 众人都是一惊,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那,那怎么办?” 严慧敏想起最近丈夫在生意上处处不顺,老爷子身体又不好,要是袁家再来禾城搞事,那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嫂子,依我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沐尘暂时离开林家,找个地方躲一躲。你刚才不是说出国吗,我看出国也挺好的。”林秋凤说。 严慧敏点头道“也好,那就让他们两个出国。” “妈,这也太草率了吧?我在南江大学读得好好的。”林曼卿说。 “你懂什么呀?这是为你们好!”严慧敏苦口婆心。 李沐尘听得很无语,这一大家子,自说自话了半天,当他不存在一样。 “你们慢慢聊。” 他站起来,也不管别人有没有意见,就要往外走。 林家人看得直皱眉头。 “呵,真是不识好人心!”林秋凤十分不满。 严慧敏替李沐尘开脱道“沐尘从小生活的环境和我们不一样,你们别往心里去。” “什么环境不一样啊,没规矩就是没规矩。没规矩也就算了,还没脑子。你以为大姐刚才不敢动你?那是因为你在这间屋子里,你是林家未来的女婿。离开这间屋子,你就什么都不是了。” 林秋凤带着几分可怜的眼神看着李沐尘。 “我真不知道你刚才哪儿来的勇气拿钱砸大姐的脸,得罪了钱塘袁家,你也只有躲在这里才能保住你的命。” “秋凤!”林秋声出声喝止道,“不要乱说话。” “哥,我可是为你们好。他是晚辈,我这个做小姑的,说几句都不行啦?再说了,不是还没入赘进来嘛。” 李沐尘笑了笑,脚步没停,说“多谢你们的好意,我不需要谁来保护,你们也保护不了我。至于区区袁家,还没放在我眼里。” 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林秋凤惊呆了。 “嫂子,你找的这个女婿……”她指着自己的头说,“这里是不是有问题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四姑父孙广福看着消失在门口的李沐尘的背影,眼中多了几分羡慕。 “多好的年轻人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即使出身卑微,也不畏强权,明知面临危险,依旧能我行我素,这才是英雄本色啊!” “切,掉书袋!”林秋凤嘟囔了一句,不屑的别过脸去。 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好像没人把孙广福的话当回事。 只有四姑妈林月娥沉着脸,狠狠地瞪了孙广福一眼。 孙广福微微叹气,低下了头。 唉,年轻人啊,希望你能坚持住,不要被生活的重担压垮。 想当年,我也和你一样,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视豪门如粪土。 可叹啊,如今只能坐在这里,说句话都说不响。 孙广福很有种冲动,就是像李沐尘一样,洒脱地站起来,走出去,把这些聒噪的女人,包括自己的太太,全都抛在身后。 可是他知道,他已经做不到了。 读了大半辈子圣贤书,终究还是被生活教做人。 孔圣人,也敌不过资本家啊! 李沐尘并不知道别墅里的这些人在想些什么,他也根本不在意。 沿着花园小径,在山庄里走动。 北溪山庄很大,按照正常的房产项目,这样一块地,最起码造一百栋别墅,这还是高级的。 可这里一共只有十七栋房子,剩下的全是绿化和亭台水榭。与其说是一个别墅区,不如说是一座园林。 李沐尘抬头看天。 那淡淡的乌云还在,让天空显得黯淡了几分,但普通人凭肉眼是无法发现的。 要破乌云盖顶的局,其实很简单。 但李沐尘现在不打算破。 一是还不知道施法的人,破了法就会打草惊蛇。 二是他觉得这林家内部问题重重,遭些磨难也是好事。 要不是为了还报林老爷子的恩情,他压根就不会管这事。 设乌云盖顶风水局的人,和施钉头箭书邪术的人应该是同一个。 这个人现在应该还在赵家。 “沐尘……” 林曼卿追了出来。 李沐尘回头,“怎么了,有事?” “哦,没什么。” 当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林曼卿就发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这是怎么了? 她也不明白。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明明没什么感觉。 即使后来他送她回家,半路英雄救美,她也只是把她当恩人,当朋友。 为什么知道了他就是爷爷指定的未婚夫之后,一切就都变了呢? 那份婚约,难道有那么大的魔力,能改变一个人的观念? 林曼卿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 “我,我怕你不认路。”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李沐尘的确不认路。 “那你给我做向导吧。” “好啊。”林曼卿笑了起来。 俩人肩并肩在绿荫下漫步。 “其实你别太在意,我小姑她们就是那样的,有时候说话不好听,但没有恶意的。”林曼卿生怕李沐尘不开心,小心的解释了一句。 “我不在乎。”李沐尘说。 “真的不在乎?” “真的。” “那……”林曼卿认真地看着李沐尘,“你在乎什么?” “我?”李沐尘同样认真地看着林曼卿,“在乎你喽,只要你和他们不一样就行。” 林曼卿扑哧一笑。 “我知道你是哄我的,其实你什么都不在乎,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二人相视而笑,坐在假山石上,看着天边的夕阳。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钟鸣,惊起一群鸟儿。 林曼卿说“家族会议要开始了,我该走了。” 就在这时,林蝉鸣走了过来。 “李公子,”林蝉鸣始终保持着这么特别的称呼,“老爷请你去给他做针灸。” “不是要开家族会议了吗?” 李沐尘不解,其实老爷子没什么病,现在只需要真气续命,等破了钉头箭书就好了。所谓针灸服药,作用有限,更多的是做给别人看的。 林曼卿心头一喜,悄声道“爷爷是让你也去参加家族会议呢!你还不是林家的人,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让你名正言顺地走进祠堂。” 第60章 这分明是爷 林家的祠堂在北溪山庄的西南角,那里有一栋单独的房子,式样完全是按照古时候的家族宗庙来建的。 祠堂里面很大,除了供奉祖宗牌位的正堂,还有休息室和会议室。 林尚义躺在休息室的藤椅上,微闭着双目。 李沐尘坐在一边,手指搭在老爷子的脉门上。 林尚义的气机还算平稳,真气续命之后,生命体征平稳下来,但魂魄依然虚弱的很。 看得出来,那个施展钉头箭书的巫师并没有放弃。 如果不找到那个人,林尚义依然会在三天内死亡。 这一点,李沐尘很清楚。 一缕真气渡入体内,林尚义缓缓睁开眼睛。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 “舒坦啊!看样子,我这把老骨头,又能多活几天了。” 李沐尘笑道“您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底子好,没有意外的话,活过百岁毫无问题。” 林尚义哈哈大笑“谢谢你的吉言,我都八十多了,活不活得过百岁并无所谓。人生百年,常怀千岁之忧,多活几年,也是多几年的愁苦。现在我啊,只想把后事安排好,不要我走了以后,家里再出什么乱子。” 李沐尘没有接这个话。 林家的事,他不了解,也不方便插嘴。 可是老爷子似乎并不这么想。 “沐尘啊,我那个大侄孙的确纨绔了些,从小缺失管教,看在我的面上,你不要和他计较。来风是我大哥的儿子,当年林家遭逢大难,如果不是我大哥,那时我就已经死了。” 李沐尘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就说“我没把林少恒放在心上,但他们如果再来惹我,我不敢向您保证什么。” 林尚义点点头,叹了口气“好吧,如果他们再作孽,我也保不了他们了。你们先去会议室等我,我和蝉鸣说几句话就来。” 家族会议室在祠堂的二楼,李沐尘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李沐尘身上,窃窃私语起来。 看见他和林曼卿在一起,没见过他的人都猜到了,这就是老爷子指定的,林家的新女婿。 但是他们没想到,林曼卿会这么直接,就把他带进林家祠堂来。 按照林家的规矩,要正式结婚以后,媳妇或者女婿才有资格参加这种级别的家族会议。 会议室很大,李沐尘注意到,林家人的座位很明显分成了两派。 一边是以林秋声一家为中心的,包括林秋凤夫妇、林月娥夫妇在内,有很多人他没见过。 另一边则是以林来风为中心,包括林来仪和袁国成,人数相比前者要少一些。 此时的林来风虽然坐在一群人正中间,但愁容满面,看见李沐尘进来,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林来仪一看见李沐尘,大为愤怒,站起来大声质问道“你来干什么?这是林家祠堂,是家族会议,你有什么资格来参加?” “是爷爷让他……” 林曼卿刚解释了一句,就被林来仪打断 “别动不动就把老爷子搬出来,林家的规矩是祖上定的,就算老爷子给你们指定了婚约,只要还没结婚,就不是林家的人,就没有资格进林家祠堂!” 林来仪是林家大姐,向来强势,又仗着夫家在钱塘的势力,在林家的话语权极大。 何况她这次说的也是事实,林家的确有这样的规矩,李沐尘进祠堂,就是坏了规矩。 人们便开始小声议论 “是啊,怎么没结婚就来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懂规矩。” 有不明情况的就问“这是曼卿的男朋友?哪家的公子啊?” “不知道啊,好像是老爷子很早以前就给定的娃娃亲。” “哪里是什么公子,听说以前捡破烂的,也不知老爷子当年喝了多少酒,才给定的这门亲。” “捡破烂的?不可能吧!” …… 听着这些议论,林曼卿十分尴尬。 但她只是晚辈,在这种地方,是没有发言权的,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林夫人严慧敏心疼女儿,就站出来说“大姐,您这话说的,小辈不懂事,哪有那么严重啊。” 严慧敏并不知道是林尚义叫李沐尘来的,还以为是林曼卿私自决定把李沐尘带进来,因此说话的时候有几分心虚。 林来仪冷笑道“小辈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坏了祖宗规矩还不严重,看来你们老严家的家教也就这样的。但你别忘了,这是林家的祠堂,不是你们严家!” 严慧敏的脸唰一下红了,林来仪这话已经不是在攻击她,而是带上了她的娘家。 可偏偏她不好反驳,毕竟是女儿先做的不对。 她看了林曼卿一眼,心里不禁责怪,这孩子,这么着急干什么呢。 林来仪冷冷地看着严慧敏和林秋声“怎么,林家的家主,连祖宗规矩都不放在眼里了?那我们一会儿是不是讨论一下,换换规矩,还是换个家主啊?” 林秋声脸色变了变,沉声道“曼卿,你先带沐尘回家。” 林曼卿急道“爸,是爷爷让他来的。” 林来仪冷笑道“你骗谁呢,老爷子最重规矩,怎么会让一个外人进祠堂参加家族会议?我看你是犯了花痴,被这个男人迷了心了吧?这种没爹教、没娘养的人,根本没资格入赘到林家来,你要是嫁给他,我看你爹还有什么脸坐在家主的位置上。” 林曼卿脸涨得通红。 李沐尘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他也不理会人们或嘲笑或怜悯的目光,拉着林曼卿的手,穿过人群,来到林秋声和严慧敏身边,说“曼卿,你坐吧。” “那你呢?”林曼卿似乎感觉到李沐尘要做什么,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我?”李沐尘笑笑,“有些人好像不欢迎我。” 他转过身,缓缓走到林来仪面前。 “你刚才说谁没爹教没娘养?” “说的就是你……” 你字刚出口。 啪! 在所有人惊愕的表情中,毫无征兆地打了林来仪一个耳光。 全场哗然! 在林家,林来仪是大姐,除了老爷子,谁都怕她几分。 即便是老爷子,也从来没有打过她。 林来仪像一尊塑像一般站在那里。 她无法理解,一个未上门的女婿,是哪里来的胆量,居然敢打她。 袁国成滕一下站起来,挥手就要去打李沐尘,可看见李沐尘那冰寒的目光,他的手缩了回来。 “你……你……”袁国成浑身颤抖地指着李沐尘。 林来风也霍然站起,怒目看着李沐尘,道“姓李的,你敢动我姐姐!”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他,说“我昨天答应你,放了你儿子。今天我刚刚答应老爷子,不和你们父子计较。但你们要是再惹我,你猜老爷子能不能保住你?” 林来风恨恨地盯着李沐尘,目中喷火。 隐忍多少年,要不是这小子,他的计划已经快要成功了。 但他终于还是颓然坐倒,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翻盘的机会,而今天,可能是他参加的最后一次家族会议了。 林秋声也站起来,厉声道“沐尘,你要干什么?这里是祠堂,不准乱来!” 李沐尘说“没什么,这个女人嘴太脏。你们林家要是管不了,我替你们管管。” 林秋声也不禁有些震怒。 不是因为李沐尘打了林来仪,而是李沐尘的态度。 这哪里是未上门的女婿,这分明是爷啊! 第61章 打了林家的脸 到了这一刻,林家人都坐不住了,纷纷站起来,怒视着李沐尘。 在林家祠堂,祖宗牌位面前,当众打了林家大姐一巴掌,这不仅是打了林来仪的脸,也是打了林家所有人的脸。 “滚出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们大姐?” “林秋声,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故意找这么个人来恶心我们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 这些人,大多数都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更不知道林来仪针对李沐尘的原因,再加上他们向来高高在上,听说这个未入门的林家女婿是捡破烂出身,更是看不起。 一个捡破烂,打了高贵的林家大姐,叫他们如何能忍? 更有人把怒气发泄到了林秋声身上,高声叫喊着要他下台,把家主的位置让出来。 林秋声沉着脸,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跟大家解释。 他也觉得李沐尘做的太过分了,让他一点面子都没有。 严慧敏也急得团团转。 虽然打了林来仪,让她觉得很解气,但毕竟是在林家祠堂,这么做等于得罪了林家所有人,这以后还怎么进林家的门? 万一危及到了丈夫的地位,那就得不偿失了。 唉,这孩子,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不懂事啊,太冲动了! 只有林曼卿明白,李沐尘不是没见过世面,也不是冲动,他是根本就不在乎林家这些人的态度,包括爸爸林秋声的面子。 林家以豪门自居,把自己看的太高,从来没想过,会有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事实上,在禾城,过去的确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 而今天,这个人出现了。 他就是李沐尘。 除了林曼卿,坐在她旁边的弟弟林云大概也是全场唯二不觉得李沐尘讨厌的人。 他有些好奇地看着李沐尘,眼神中甚至带着些许崇拜。 林云还在读高中,正是叛逆的年纪。 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个大姑妈,颐指气使的,像个老妖婆。 但是作为林家的孩子,林云什么也做不了,哪怕再不喜欢,见了面也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大姑妈,只要语气稍有不敬,就会被大人们教训。 今天,李沐尘做了他做梦都不敢做的事。 在他看来,这比电视里那些打败大力士的英雄还要英雄。 从这一刻开始,林云就认了这个姐夫。 他悄悄拉了拉林曼卿的衣服,然后竖起大拇指,做了个鬼脸,悄声说“姐,姐夫真棒!” 林曼卿心里正着急,瞪了他一眼,说“别胡闹!” “姐,姐夫快成公敌了,你也不帮他说句话?”林云说。 林曼卿当然想帮李沐尘说话,但在祠堂里,这么多长辈在,哪里有她说话的份。 她只能向母亲求助。 可严慧敏也没有办法,这种情况下,她也不敢太护短,毕竟她只是林家的媳妇。 何况她也觉得李沐尘的做法有问题,出气是出气了,却让自己陷入绝境。这样的性格,将来怎么保护曼卿? 一个除了会点医术,没有任何背景的男人,做了豪门赘婿,就要懂得夹起尾巴做人,否则,只会吃亏。 严慧敏不希望女儿跟着一个愣头青吃苦。 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认可这门婚事。 今天李沐尘惹了众怒,或许可以借这个机会退婚,老爷子也不会反对吧。 当然,她只是这么想。 关键还是要看丈夫的决断。 林秋声作为林家的家主,此时最为两难。 支持李沐尘,就要面对整个家族的怒火。但如果顺势把李沐尘赶出去,那就显得他这个家主太软弱了。 谁都知道,林来仪向来支持林来风,明里暗里都在和林秋声较劲。 此时因为李沐尘的行为喊的最凶的,也都是和林来风一家走得近的。 而像林秋凤、林月娥等人,虽然也觉得面上不好看,但都保持了沉默。 这时候,林来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大喊“保安!保安!” 几名保安冲进来。 “给我把他的手打断!”林来仪指着李沐尘说。 保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犹豫着,不知该怎么办。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就是刚刚被林夫人一路洒扫亲自迎进门的那位吗? 这事儿一发生,就在他们保安群里传开了。 但看着林家人群情激愤的样子,他们终于还是朝李沐尘靠近。 “慢着!” 林秋声终于发声了。 这时候他不能不说话,如果任由林来仪下令打断李沐尘的手,那他这个家主就真的颜面扫地了。 “大姐,这里是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牌位打人,似乎不妥吧?” “呵呵,林秋声,你还是林家的人吗?”林来仪冷笑道,“我打人不妥,他打我就可以了?林家现在已经沦落到让一个外姓人打了脸都不敢打回去了吗?我今天不要他的命,就要他一只手。林家的保安还有没有能动的,没有的话,我就叫我自己的保镖进来的。” 她这话一出口,人们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一旦林来仪把保镖叫了进来,那林家就彻底乱套了。 这里是林家祠堂,李沐尘作为未上门的女婿,进来尚且被人诟病,认为是坏了规矩,何况是她的保镖。 林来仪的保镖,也就是袁国成的保镖,按理,连林家的大门都进不来,何况祠堂呢。 袁国成脸上透出一丝兴奋。 如果林家内乱,他能趁机收取林家的势力和资产,让袁家打入禾城市场,那他在袁家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竞争家主的位置。 这个傻小子,或许是我的福星。袁国成看着李沐尘如是想。 林秋声眼皮抖了抖,他当然不可能让林来仪把保镖带进来。 这时候,也只能先把李沐尘带走,平息事态。反正没有他下令,保安也绝不会打断李沐尘的手。 “你们先把他带出去。”林秋声命令道。 “不行,必须打断他的手,就在这里,当着祖宗的面。”林来仪坚持道。 袁国成在林来仪耳边悄悄说了句什么。 林来仪点点头,大声道“如果今天你林秋声让这小子完完整整地走了出去,我就砸了祖宗的牌位,反正林家的脸已经丢尽了,还要祖宗的牌位干什么!” 林秋声脸色铁黑,没想到林来仪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就在这时,忽听门外传来一声喝 “我看谁敢!” 说话的是林蝉鸣。 他推着轮椅进来,轮椅上坐着林家的老爷子林尚义。 他们一进来,祠堂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林尚义满脸寒霜。 他在门外已经有一会儿了,里面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 “沐尘,你今天打了林家的脸啊!”他说。 第62章 立威又立德 听见老爷子的话。 林曼卿以及站在林秋声家一边的所有人心里都咯噔一下。 而林来风则心头一喜。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命运或许会出现转机。 其他人则都带着一脸讥笑地看着李沐尘。 人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这小子悲惨的下场。 想做林家的女婿是不可能了,能保住这条小命,恐怕是最好的结局了。 李沐尘拱手道“老爷子,我无意冒犯林家祖先,出手教训这个女人,纯粹是因为他嘴臭。如果您觉得我打了林家的脸,我向您道歉。” 他的话引来一片嘲笑之声。 “刚才不是挺厉害吗,还以为多牛呢,就这?” “那还怎么着,你以为他谁啊,就一捡破烂出身的。” “曼卿多好个姑娘,那可是林家的脸面,怎么能嫁给他?” “就是,老爷子肯定是一时糊涂,如今醒悟了,正好借这个机会赶出去。” “赶出去那么简单?你看大姐一会儿怎么收拾他,能留口气就是他命大了。” …… 正当人们要看李沐尘的笑话的时候,林老爷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懵了。 “打得好!” 老爷子忽然提高了声音,冷冷地看着祠堂里的惊愕的人们。 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人们如石化了一般。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听到心扑扑跳的声音。 “林家,已经有多少年没被人打过脸了?都活得太舒坦啦!” “叔!” 林来仪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别看他在林家以大姐自居,对谁都敢颐指气使,但在老爷子面前,却也不敢造次。 “他一个外姓人,怎么能进林家祠堂?我只不过说了两句,就被他打了。我丢脸不要紧,可这林家的脸面……” “林家还有脸吗?”林尚义大声道,一脸的怒气。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爷子哪来那么大的气。 只有林来风心头一紧,知道自己今天终于还是逃不过去了。 “人是我带进来的,我这条老命是他从阎王爷那里捞回来的,今天开家族会议,我怕自己这把老骨头坚持不住,让沐尘来给我扎扎针。如果这算违了林家的规矩,那错就在我。我自会向列祖列宗谢罪。你们是嫌我活的太长了吧?不要那么着急,我八十多了,活不了几天了。” “叔,我可没这个意思……”林来仪委屈道。 “爸……”林秋声低头道,“是我没当好这个家,让您老人家操心了。” 林尚义摆摆手,“行了,我也没有怪你们。国家积弊,非一时之政,林家的问题,我有责任。所以今天,我要宣布几件事情,算是对林氏子孙有一个交待。” 老爷子的话听上去有交待后事的意思,这让祠堂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极为沉重,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林尚义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朝李沐尘招招手,“沐尘,来帮我扎针吧。” 林蝉鸣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针灸工具。 李沐尘走上前,就在祠堂,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给林尚义扎针。 这一次,他并没有施展什么特殊手法,就是普普通通的扎针。 刚才在休息室已经渡入真气,因此也不需要再渡,只是以针灸帮助老爷子行气,让渡入体内的真气更好的散开,滋润他已经老迈的肢体和脏腑。 不过片刻功夫,林尚义的面色红润起来,眼神里也有了光彩。 李沐尘收了针。 林尚义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身材高大,虽然年迈,但依旧器宇不凡,站在那里不怒自威。 人们这才相信,李沐尘真的是老爷子请来帮他治病的。 老爷子的病情严重,前几日几乎就到了鬼门关,家族里的人自然都知道。 但除了亲近之人,少有人知道李沐尘给老爷子治病的事,即便听说了,也只以为是夸大之辞。 没想到这小子真有妙手回春之术,难怪会被老爷子看上。 这一下,不少人对李沐尘的态度有所改观。 林来仪尽管有气,这时候却也不好发作了。再为难李沐尘,就是影响给老爷子治病,一旦老爷子有个好歹,她就会成为林家的罪人。 但她又岂是肯吃亏的人,被打了一巴掌,这个场子必须找回来。在她心里,已经给李沐尘判了无数次死刑,只是缓几天执行而已。 “爸,您有什么话就吩咐吧,我们都听着呢。”林秋声说。 林尚义点点头,说“今天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事,便是处理家贼。” “家贼?” 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因此对老爷子所谓的家贼一说感到莫名其妙。 “蝉鸣,你来宣布吧。”林尚义有些疲惫地说。 林蝉鸣走到前面,当着众人的面,指着林来风说“林家逆子来风,里通外族,勾结妖人,以巫术害老爷子的性命,证据确凿,今日在林氏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执行家法。林来风,你可有话要说?” 底下一阵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林来风是老爷子最信任的人之一,也是林家家主的有力竞争者。 甚至一度有传言,老爷子要把家主之位传给林来风。 而且他还有个天才儿子在东瀛,被整个家族寄予厚望,早晚会来继承家业。 他勾结外族,图的什么呢? 林来风就坐在第一排,心里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但听到林蝉鸣如此严厉的说辞,以及要执行家法,他终于害怕了,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叔,我错了,我认罪。但我真的没有勾结外人,更没想过要害您的性命啊!” 林尚义沉声道“既然知错,就把你错在何处,当着大家的面,自己在列祖列宗面前说清楚吧。” “是。” 林来风跪在祖宗牌位前,把自己如何被赵家人蒙蔽,以算命为由骗走了老爷子的生辰八字,又带巫师来家里看风水,最终让老爷子身中巫术,差点丢了性命的事说了一遍。 他倒是没有隐瞒,因为他知道根本瞒不住,还不如老老实实说出来,摆出诚恳的态度,或许还能博取一丝同情。 啪!啪! 祠堂里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这是林来风自己在抽自己。 “够了!”林来风喝止道,“在祖宗面前,就不要再做戏了。蝉鸣,按家规,该如何处置他?” 林蝉鸣道“按林氏家规,背叛家族者,沉江而死!” 林来风吓得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 “叔,看在我爸的份上,您饶了我吧!” 底下也有不少人开始为林来风求情。 “老爷子,此事也不能全怪来风,都是赵家人搞的鬼。” “是啊,来风是中了赵家人的诡计,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老爷子却恍若未闻,累了一般,微微闭上了双眼。 林秋声皱起了眉头,作为家主,在林家地位仅次于老爷子的人,此时他的话就显得很重要。 但他有点看不透父亲的心思。 究竟是要林来风死,还是要放他一马? 如果要林来风死,根本不需要搞那么复杂,让林蝉鸣直接执行家法就是了。 但如果想放他一马,就不该到祠堂来当众宣布,等着众人替他求情。 就在这时,老爷子睁开眼睛,看向一旁的李沐尘,问道 “沐尘,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置他?” 林秋声忽然明白了,老爷子今天搞这一出,完全是为了李沐尘。 这是要给李沐尘一个收人心的机会,从而顺理成章地走进林家,让人无话可说。 有十八年婚约在手, 又救了老爷子的命, 打了林家大姐的脸, 如今林家大哥的性命,也在他一言之间。 只要他一句话,放过林来风,从此林家上下,再没人能对他说半个不字。 立威又立德。 老爷子的手段还真是高。 可是林秋声怎么觉得,这不像是在选女婿,而是在选接班人呢? 第63章 堂堂正正来娶你 所有人都看向李沐尘。 虽然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老爷子为什么要询问李沐尘的意见,可他们都能看出来,老爷子很重视他。 而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很可能会决定林来风的生死。 在林家,林来风的地位能排在第三,也就是林家的三号人物,如今的命运就捏在一个年轻的外姓人手里,这未免有点奇怪。 可此时,没人敢对此提出质疑。 林来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祈求,却又不敢和李沐尘直视。 就连林来仪也有些紧张,身体忍不住颤抖了几下。 她没想到,自己弟弟的命,最终却落到了李沐尘手里。 李沐尘很平静。 在隔壁休息室里,他就已经答应了老爷子,只要林来风父子不再主动招惹,他就放过他们。 这时候,他当然不会乘人之危,要人性命。 但天都弟子,行事只凭本心,即使知道林老爷子的用意,他也不会主动去讨好林氏族人。 “这是你们林家的事,与我无关,老爷子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说。 “与你无关?”林尚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不是林家的人?或者说,你就不想做林家的人吗?” 李沐尘微微一笑,道“我姓李,我是李家的人。” 这句回答,底下人又是一片哗然。 有人替他可惜,老爷子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小子没把握住机会啊! 也有人幸灾乐祸,果然是个傻子,眼前的富贵都不要。 林来仪冷笑道“好一个李家的人,别说的那么好听,搞什么欲擒故纵,想做林家的女婿就做林家的女婿,还说什么李家的人,最看不起你这种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人。” 李沐尘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对她直接无视。 林来仪感觉受到了轻视,心中大怒,可是想起刚才被打脸,又不敢说出太过分的话来。 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能让李沐尘做了林家的女婿。 没有老爷子护着,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早晚落在她手里,轻轻一捏就能捏死。 正当人们以为老爷子也会因为李沐尘不识好歹的话而生气的时候,林尚义却哈哈大笑起来。 “姓李,哈哈哈!好,好,好,有点你爷爷当年的风范了,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哈哈哈!” 老爷子的笑声让其他人都感到莫名其妙。 李沐尘心头一动,不知老爷子说的爷爷是指他在禾城的爷爷林友全,还是京城李家当年的家主李天策。 “你姓李不假,但你不要忘了,你手上还有一份婚约,上面有你爷爷和我的手印。按照约定,你至少也是半个林家的人。” 林尚义顿了顿,朝李沐尘看了一眼。 “十八年前,我和一位老朋友,也就是这位李沐尘先生的爷爷,定下了一份婚约。按照约定,等我的孙女林曼卿成年之后,就会将她许配给李沐尘先生为妻。” 虽然林家的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经老爷子嘴里说出来,还是不一样。 林来仪紧锁眉头,思考着该怎么拆散这桩婚事。 而严慧敏则喜上眉梢,因为老爷子在祠堂亲提婚事,那可是林家多少年来头一回,这桩婚事的分量自然重,而自己丈夫的地位或许也因此更加稳固。 “曼卿……” 林曼卿听见爷爷在喊她。 她低着头,心乱如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严慧敏轻轻拉了她一把,“老爷子叫你呢。” 林曼卿才抬起头来,看见了老爷子温暖的目光,还有旁边的李沐尘,那目光同样充满了温暖,却多了几分让她的心噗噗乱跳的不安分的东西。 “曼卿,你过来。”林尚义说。 林曼卿站起来,在整个家族人们的注视下,来到林尚义身边,和李沐尘站在一起。 她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脸上便火一样的烧。 这么多年了,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林尚义看着他们两个,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他很庆幸自己当年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爸,”林秋声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站出来说,“曼卿还在读书,现在谈婚事是不是早了点?” 林尚义点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打算先给他们订婚。我老了,不知道还能活几天,趁我还活着,先给他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订婚宴,就顶在三天后,你们觉得怎么样?” 无人反对,谁都看得出来,这是老爷子早已想好的计划。 “另外,我还要宣布一件事。我已经立好遗嘱,等他们两个结了婚,我会把林家一半的家产交给他们打理。”林尚义说。 “啊?!” 这一次可真是惊到了所有人。 虽说交给他们打理,和送给他们是两个概念,前者是经营权,后者是所有权。 可毕竟是林家一半的家产啊! 就算是现在的家主林秋声,也没能控制到林家一半的家产。 而且老爷子不可能只给经营权,不给一点所有权。 能给出一半家产的经营权,最起码要给他们百分之十以上的所有权,否则这个经营权就是空头支票。 就连林秋声也被老爷子的这个决定吓到了。 他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自己的女儿女婿有了林家一半家产的经营权,加上因此而拿到手的股权,那他们一家在林家的势力就一支独大,谁也撼动不了了。 而老爷子能做如此安排,看来也不会再给东瀛的侄孙什么机会了。 可是这样一来,林秋声自己就很尴尬。他这个家主,所能掌控的家产竟然还比不上自己的女儿女婿。 女儿女婿和他一条心那也罢了,万一李沐尘不和他一条心呢? 在这件事上,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反对,包括林秋声和严慧敏。 可是看到老爷子那坚毅的目光,以及林家祖宗的牌位,谁也不敢发声。 “怎么,你们都不同意?” 林尚义冷笑一声。 “我知道你们不会同意,所以我说了,只是宣布,而不是找你们商量。” 老爷子的语气不容置疑。 “沐尘,现在你是林家的人了。”他笑嘻嘻地看向李沐尘。 沐尘坚决地说,“老爷子,这件事,恕难从命。” 哗,全场哗然。 没人想到李沐尘竟然会反对。 做林家的女婿,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他一个捡破烂出身的,竟然反对! “哦?”林尚义显然也很意外,“你反对?你是看不上林家,还是看不上曼卿?” 林曼卿紧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知为什么,鼻子酸酸的,眼眶竟有些湿润。 李沐尘摇头道“都不是。” “那是为什么?” “老爷子,我跟您说过,其实我来禾城,本来是来退婚的。” 李沐尘顿了顿,在林家人惊讶的目光中,继续说道。 “原因很简单,我不想做林家的赘婿。我是李家的人,不管您给我多少钱,多少股份,我都无法接受。如果要娶曼卿,我会堂堂正正地来迎娶,让曼卿嫁入我们李家,而不是我来做林家的上门女婿。” 林尚义点了点头。 “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但你也要面对现实。如今这个时代,你没有资本,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难以施展。你要堂堂正正迎娶我林家的女儿,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沐尘微微一笑,说“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做到。” 林来仪哈哈大笑“无知狂徒!给你时间?给你多少时间?三年,还是十年?或者三十年?你知道林家有多少资产吗?你知道林家在禾城乃至南江省的地位吗?叔,此人轻狂至极,根本就不配做我们林家的女婿。他还当着祖宗牌位打了我的脸,也打了林家的脸。今天绝不能让他走出这里。” 林尚义也说“是啊,沐尘,你不做林家的女婿,这打脸的事,我就不太好维护你了。” 李沐尘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不劳费心。我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他转身看着林曼卿。 “曼卿,你愿意等我吗?” “啊?” 林曼卿吓了一跳,没想到李沐尘会问这么直接的话。 “不用太久。”李沐尘说,“如果你愿意,就等我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堂堂正正上门来提亲,我要以我自己的能力,为我们办一场盛大的订婚宴。” “我……” 林曼卿的心狂跳,连手指都在颤抖。 “我愿意!” 第64章 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三个月? 没有人相信李沐尘的话。 “开什么玩笑?”林来仪讥笑道,“你以为小孩子过家家呢,知不知道林家多少人奋斗了多少代才有了今天的辉煌?我知道你会点医术,是可以挣不少钱,可那点钱在豪门面前算个屁!三个月!三个月能干什么?你是打算开一家诊所,还是做一批狗皮膏药拿出去卖?” 她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的确,没有人能在三个月内,从一贫如洗,变成豪门。 豪门不同于暴发户,是要有积累的。 所以哪怕你运气好到爆炸,买彩票次次都能中奖,三个月也只够你中几十次头奖,把奖池掏空了,这点钱在豪门眼里什么也不是。 林尚义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孩子,太狂妄了。 他原本还挺欣赏李沐尘,包括刚来禾城的退婚之举,说明他不是个贪婪的人。 但现在看来,这小子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京城李氏,当年是何等的辉煌。 要想实现复兴,莫说一个家族,就是一个国家,也要懂得韬光养晦。 如今的李家,就剩他一个人,正该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拉拢一切能拉拢的,才有那么一丝复兴的希望。 以他这样狂妄的心性,只怕难成大事。 林尚义深受李家大恩,不忍看着李沐尘误入歧途。 “沐尘,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有本事,有志气,我相信你将来会有成就。但三个月的时间太短了,而且你做林家的女婿,并不要你改姓,你还是姓李,还是李家的子孙,这并不影响你振兴李家,将来你大可以把曼卿带走。” 老爷子说出这话已经是仁至义尽,甚至隐隐有求着他的意思。 李沐尘要是再不答应,就真有些不识好歹了。 但他有他的坚持,作为天都弟子,如今又知道了自己的出身,更不可能做林家的赘婿。 “老爷子,谢谢您,但我意已决,您不必再说了。” “你真的打算靠自己?” “是的。”李沐尘坚定地说,“如果我连堂堂正正娶心爱的女人为妻的能力都没有,那还谈什么振兴家业。” 林尚义点点头“好,有志气。那我就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后,你若做不到自己说过的话,那张婚约也就作废了。到那时候,你再想做回林家的女婿,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林曼卿不禁有些担忧。 三个月,他真的能做到吗? 但他的脸,他的目光,是那么的自信,她又有什么理由怀疑呢? 当她说出“我愿意”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必须无条件地相信这个男人。 同时,也是无条件地选择了这个男人。 不管三个月后变成什么样,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 于是,她的目光也变得坚毅起来。 李沐尘感觉到了她的变化,朝她看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像太阳和月亮的光芒相遇。 柔软的,热烈的,交织着。 云霞自此而生,夜空自此明亮。 …… 然而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觉得,这桩婚事已经黄了。 林曼卿是林家家主的女儿,是整个禾城上流圈子里的一颗明珠。 没有老爷子支持,李沐尘根本不可能娶林曼卿。 已经有不少人在考虑,要不要介绍认识的公子哥给林曼卿,这样三个月后,就可以捷足先登。 林家一半的家族资产经营管理权,这样的诱惑,没人能不心动。 不可能姑爷是李沐尘就给,换个姑爷就不给了吧? 就算不给一半,给三分之一,哪怕十分之一,都是了不得的。 包括林秋声自己,也在动这方面的心思。 他在想,找谁做女婿,才能保证和自己一条心呢? 就连袁国成也动起了这方面的心思,悄声对身边的林来仪说 “我看这小子肯定是没戏了,不如把世杰介绍给曼卿,你觉得怎么样?” 林来仪说“可以倒是可以,但你那个侄子不学无术,我堂弟一家未必看得上眼。” “哼,林家在禾城牛逼,可比起我们袁家差远了,何况世杰是我大哥的儿子,他们有什么看不上的?”袁国成冷笑道。 林来仪觉得丈夫说的有道理,如果真能促成袁世杰和林曼卿在一起,那无论对她还是对袁国成,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看了李沐尘一眼,林来仪恨得牙根痒痒。 “叔,既然这小子不识好歹,那咱们也不用和他客气了。他不承认是林家的人,那他刚才打我的脸,也就是打林家的脸。林家被外人打脸,没有不打回去的道理,大家说是不是啊?” 众人也都觉得李沐尘太狂妄,完全不把林家人放在眼里,便越看他越不顺眼,纷纷附和林来仪的说法。 “就是,打回去,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看他还狂不狂!” “下手也不用那么重,打残了,三个月后,我们还怎么看笑话?哈哈哈……” “你还想看什么笑话,不用三个月,三个星期他就跑了你信不信?” …… “你们干什么?”林尚义喝道。 见老爷子发怒,众人都闭了嘴。 只是脸上却写着大大的不服气。 林尚义叹了口气,对李沐尘说“沐尘,你不承认是林家的女婿,我就不能再护着你了。今天你打了林家的脸,恐怕得有个交待。当然,你刚刚救了我的命,只要在这个家里,我绝不会让人伤害你。但是,出了林家的门,别人要做什么,我也不太好管。” 林来仪大喜,没有老爷子的保护,这小子就是砧板上的肉,随时可以宰。 她轻轻摸着自己的脸颊,心中的屈辱和愤怒化作一股滔天的杀意。 姓李的,你死定了!她这么想着。 李沐尘说“老爷子,感谢您当年对我和我爷爷的照顾。但我不可能一直靠您的保护活着,要重振李家,必须靠我自己。至于林家的脸面,我刚才说了,我无意冒犯。念在老爷子的恩情上,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你能怎么交待?”有人嘲笑地问道。 大家都等着看他怎么说,只要稍不满意,就会群起而攻之。 林尚义也很好奇,他究竟会做什么,才能挽回林家的脸面,让林家人满意。 第65章 竟无一个是男儿 李沐尘轻轻一笑,说“你们一直在强调林家的脸面,觉得我打了林家大姐,让你们丢脸了,大概很想撕了我吧。但你们是不是忘了,老爷子被人下了巫术,刚刚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回来。那个巫师如今就在赵家,好吃好喝地供奉着。这就是你们要的脸吗?” 这话一说,场上一瞬间就沉寂下来。 是啊,家族掌门人被人算计,此事传出去,才是大大的丢脸。 “和赵家开战!” 有人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终于把现场点燃。 “对,开战!妈的,有本事商场上真刀真枪地干,背后耍这种手段算什么?” “开战!” 一片开战之声。 林秋声不禁皱起了眉头。 和赵家开战,哪有那么容易? 林家和赵家,竞争了几十年了,谁也没有稳赢的把握。 看着激愤的族人,林尚义更是摇头不已。 他真担心,自己一走,这么大的家业,靠这群人,怎么发展下去。 儿子林秋声倒是还算争气,但也只是守成之人。而且膝下只有一子,林云还小,资质平常,至少目前还看不出什么才华来。 在东瀛的侄孙林少平倒是个奇才,但林来风这事情一出,他要继承家业已经不可能了。不是说老爷子不肯,而是难以服众。 至于李沐尘,又不愿入赘林家。 “行了!” 站在老爷子身边的林蝉鸣一声暴喝。 “开战开战,你们拿什么开战?老爷的命还在人家手里握着,三天之内,要是抓不出那个巫师,老爷就没命了。” “那就问赵家要人,让他们把人交出来。” “哼,这种事,赵家人会承认?”林蝉鸣冷笑道,“捉贼捉赃,你们谁有本事,就去赵家把人给我抓了来。” 这一问,顿时就鸦雀无声了。 和赵家开战,那是商业竞争,做方案,砸钱而已。 去赵家抓人,却是要冒生命危险的。 赵家和林家一样,都是禾城响当当的世家。 没有真凭实据,谁敢上门挑衅? 换位思考,要是赵家派人到林家来抓人,林家人也绝不可能答应。 “这件事,还是我来做吧。”李沐尘说,“我现在就去赵家抓人,你们就在这里等着,今晚我就把人带回来。” “草,这小子说疯话吧?去赵家抓人,就你?” “呵,我看他是吹牛说大话,就是找个借口跑路。” “对,我敢保证,出了林家大门,这小子就准跑得无影无踪,还敢去赵家?” ……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他们,不屑一笑。 林尚义皱眉道“沐尘,和赵家的恩怨,我们有很多解决办法。你单枪匹马上门,恐非上策啊。” 李沐尘说“老爷子,今晚一过,这里发生的事就会传到赵家人耳中。一旦赵家有了防备,再要找到那个人就难了。您对我和爷爷有恩,我这么做,就当是报答您的恩情了。” “可是……”林尚义总觉得不妥,“赵家龙潭虎穴之地,你一个人……” “您老就放心吧,我自有办法。不过嘛……”李沐尘嘴角上扬,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不过什么?”林尚义道,“你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我不是林家的人,不能名正言顺,所以需要一位林家的人陪同前往。反正你们不是怕我跑了吗,派个人跟着我不是更好。” 李沐尘笑嘻嘻地,目光扫过在座的人们。 凡是被他看到的人都低下了头,就像学渣遇到了课堂老师提问。 靠,开什么玩笑,陪这小子去赵家,那不是找死? 祠堂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林秋声站起来。 这时候,他必须站起来,再不站起来,林家的脸就真的丢光了。 “我跟你去。” 李沐尘却摇了摇头“你是一家之主,你去了,场面不好收拾,而且也未免太给赵家面子了,去抓个鬼魅小人而已,何须林家的家主出面。” 林蝉鸣说“还是我去吧。” 这也是林尚义的意思。 林蝉鸣武艺高强,万一李沐尘和赵家起了冲突,可以护他周全。 可是李沐尘却又摇头“您的威望太高,您一出现,赵家人难免紧张,说不定我们还没进去,他们就躲起来或者跑了。不过您倒是可以带人在赵家周围布置,防止主犯逃脱。” 林秋声问道“我和蝉鸣叔都不能去,那你想带上谁?” 李沐尘笑笑,看向人们。 这下,那些人的头更低了。 李沐尘故意把目光在林来仪身上停留了片刻。 林来仪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 丈夫袁国成也担心李沐尘出于报复心,让林来仪陪他去,作为林家的大姐,一旦被选中,还不能拒绝。便替她说道 “来仪嫁给了我,就已经是袁家的人,她去不合适。” 这话自然是给林来仪解围,却也引来一阵嘘声。 林家大姐,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便降低了几分。 李沐尘心中不禁冷笑,这袁国成倒是挺心疼老婆。不过他又怎么会把这么出风头的机会给他们呢。 他继续看向其他人。 其实李沐尘心中早已有了人选,那便是林曼卿的四姑林月娥和四姑父孙广福。 这对夫妻在林家很特殊。身份很尊贵,但可能是因为没什么钱的原因,地位不高,甚至有些自卑。 但李沐尘对他们的印象不错,至少不是那种势利小人。 而在他目光扫视中,这夫妻二人也是为数不多的,没有低头避开他目光的人。 李沐尘有意想帮他们一把。 去赵家抓了巫师,救了老爷子的命,这样的功绩,不是做生意多赚几个亿就能比的。 林曼卿并不知道李沐尘的心思,见林家无人敢应,就说“那我去吧。” 李沐尘还没说话,忽听一个略带稚嫩的声音说道 “何必姐姐去,林家难道没有男人了吗?我去!” 说话的,是林秋声的儿子,林曼卿的弟弟,林云。 林云站起来,大义凛然的样子,和他稚嫩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反差,若在平时,恐怕人们早就笑了。 但在此时此地,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胡闹!”林秋声喝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严慧敏连忙拉了儿子一把,“云儿,快坐下,大人们的事,你不要参合。” 林云却不肯,说“爸,妈,我是认真的。我是林家家主唯一的儿子,我必须承担起家族的责任来。” “放屁!”林秋声气道,“你能承担什么责任?” “我怎么不能承担责任?我是林家的第三代继承人,论身份,我足够代表林家。但我年龄小,又不会引起赵家人重视。所以我跟着姐夫去最合适了,总不能让姐姐去吧,偌大个林家,竟无一个是男儿吗?” 林云的这番话,让李沐尘有点刮目相看。 林秋声和严慧敏当然不希望林云去,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去送死。 就算赵家顾忌林家的报复,把林云放回来,那也脸面丢尽了,万一被赵家羞辱一番,有这样的污点,以后还怎么继承家业。 林秋声啪一个巴掌甩过去,怒道“他还不是你姐夫呢!乱叫什么?” 严慧敏急道“你打他干什么呀?儿子快坐下,别跟着瞎胡闹。” 林云本来是一时冲动,但被林秋声这一巴掌,打出了叛逆之气,梗着脖子,涨红了脸说“我就要去!” “你……” 林秋声虽然是家主,但此时也不好做的太过分,只能看林尚义。 而严慧敏则看向李沐尘。 希望他们说句话,阻止林云的愚蠢行为。 李沐尘微微一笑说“我觉得林云可以,就他吧。” 这一句可把严慧敏吓坏了。 林秋声的眼神里则带上了愤怒。 在他看来,李沐尘这是故意的。 林曼卿也为弟弟担忧,“沐尘,我弟弟……” 李沐尘用目光阻止,说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他安全回来的。” 便对林云一招手,“还等什么,跟我走吧。” 第66章 你负责打十个 赵家西院的院子里的花草都被清理干净,正中间竖起了一根木桩。 木桩上绑着一个稻草人。 草人的额头和前胸都贴着符纸,分别写着“林尚义”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草人正前方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紫檀木桌子。 桌子上供奉着新鲜的三头牺牲,还有满满的一大碗尚未凝固的鲜血。 穿一身黑衣的长发老者在桌前仿佛疯魔了一般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之后,他停下来,手一挥,一道寒光从手指间飞出,射入了稻草人的眉心。 接着,他又继续手舞足蹈,念念有词。 一段词念完,他又是一挥手,一道寒光射入稻草人的胸前膻中穴。 如此反复七次。 三头牺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就好像在太阳下晒了很多天。 那碗刚刚还很新鲜的血液也变成了黑色。 老者收了功,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这一口气,在他身前竟然凝结出一道长长的白雾。 这老者,正是赵家请来的“风水大师”吴贤。 一阵脚步声传来。 “吴先生,家主请你过去。”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吴贤淡淡的说了一句,凝目看向西北方向,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转身,离开西院,去了赵家的主楼。 赵家家主赵四海端坐在客厅里,一见吴贤进来,就说道 “吴先生,你知不知道,林尚义出院了。” 赵四海沉着脸,目光中有责怪的意思。 吴贤脸色微微变了变,说“我今天做功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方才掐指算过,的确有人横插一手,帮林尚义续命了。不过赵家主放心,他只是续命,没有破法,林尚义出不出院,三天后照样会死。” “你能保证?”赵四海面色缓和下来。 吴贤冷哼一声“赵家主若是不信,我走就是,你们两家的恩怨,本就与我无关。” 赵四海哈哈一笑“吴先生不要动气,我就是问问而已。” 这时候,赵四海的儿子赵晨阳匆匆走进来。 “爸,吴先生,刚刚查到,林家老头子的确出院了,给他治病的,就是前几天他们一直在找的那个姓李的道长。” “真有此人?” “是。我还听说,林家已经打算招这人做他家的女婿了。” “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赵晨阳说,“是医院的姚院长亲口说的。” “吴先生,”赵四海不无担忧地问道,“你怎么看?” 吴贤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云淡风轻地说“怕什么?管他李道长,张道长,到现在连我布置的一个乌云盖顶的局都没有破,这样的人,怕他作甚?林家的衰败已成定局。” 赵四海说“还是要小心为妙。” 吴贤说“为防万一,我刚才已经加强了法术,只要我的祭坛不被人破坏,三日后,林尚义必死,你们就等着吃席吧。” 赵四海和赵晨阳同时哈哈大笑,“吴先生真是活神仙啊!” 吴贤不无自豪地说“神仙谈不上,我师父才是真神仙。总之,你们只要不让林家人找到这里来,把祭坛毁了就行。” 赵四海冷笑道“找到这里来?莫说林家不知道先生的神术,就是知道了,他敢上门,我就敢叫他有来无回!” 刚说到这里,就有下人来报 “林家有人来了,说是要拜访家主。” “林家人?” 赵四海吃了一惊,说曹操,曹操就到。 “谁?带了多少人来?” 下人回道“是林家的公子,叫林云,身边就带了一个人。” “林云?”赵四海一时想不起来。 赵晨阳说“林云是林秋声的儿子,还在读高中。” “哦!”赵四海不禁失声而笑,“林家这是没人了吗?怎么派一个毛头小子来?” 赵晨阳也笑道“我早就说过,林家是纸老虎。” 赵四海说“既然是林秋声的儿子,也算林家公子,晨阳,你去接待一下吧。” “知道了。”赵晨阳嘴角露出一抹坏笑,“我会好好招待林公子的。” …… 李沐尘和林云就站在赵家庄园的大门外。 林云已经没有了刚出来时的豪气,夏夜的凉风吹进他的头脑,让他冷静下来。 “姐夫,一会儿会打起来吗?” “怎么,怕了?”李沐尘笑道。 “不怕。”林云深吸了一口气,“但我觉得就我们两个,闯进赵家好像有点……” “那你刚才怎么那么冲动要跟我来?” “刚才……”林云撇撇嘴,“我就是看不惯那些人,窝里斗一个比一个横,一到外面就怂得要命。连我姐都站出来了,男人却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怂逼!” 李沐尘不禁失笑,道“你这话可把林家的人得罪了个遍啊。” “我才不在乎呢。”林云说。 李沐尘轻轻摇了摇头,他很喜欢林云这股子傲气。 这和一般的富二代的纨绔不一样,不是仗势欺人,欺软怕硬。 恰恰相反,真正骄傲的人,敢于藐视权贵,敢于抗拒强权。 真正的傲,就是睥睨一切的。 就像李沐尘自己。 “姐夫,一会儿进去了,我们怎么办?”林云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李沐尘说,“你是林家的少爷,你今天来就是为你爷爷讨一个公道的。记住这两点,我相信你做的,会比我教的好。” 林云点点头,用力握了一下拳头。 “姐夫,如果真打起来,我会保护你的。” “哦?你会功夫?”李沐尘饶有兴致地问道。 “我是禾城跆拳道大赛青少年组的冠军,二爷爷还教过我内家拳和气功。” “那你能打几个?” 林云想了想说“十个吧。” 李沐尘点头道“好,那你就负责打十个。” 这时,大门内走出来一个赵家的管家,对他们说“林少爷,我家少爷有请。” 林云微微一愣,马上适应了以他为主的身份,站直了身体,昂首挺胸,跟着赵家的管家走了进去。 李沐尘紧跟在他身后。 …… 在离赵家庄园几里外的路边,停着一溜的豪车。 林秋声坐在中间的车里,听着身边人的汇报。 “他们真进去了?”严慧敏露出焦急的神色,“秋声,你还不快想想办法,我们就小云一个儿子,万一要是有个好歹……” 林秋声沉着脸说“这是他自找的。” 严慧敏恨声道“这个李沐尘,太过分了!” “妈,也不能全怪沐尘。”林曼卿说。 “你可真是的,那是你弟弟,你胳膊肘怎么往外拐?”严慧敏指责道,“今天小云不出事还好,要万一出点什么事,你别想嫁给那个姓李的。三个月,我看他三个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林曼卿咬着嘴唇,幽幽地说“我相信他。” 在他们后面的另一辆车上,林来仪和袁国成坐在后排座上。 “真进去了?”林来仪面露喜色,“这下他们死定了。” 袁国成说“没那么容易死的,林家少爷死在赵家府上,怎么也说不过去,顶多就是被教训一下。” 林来仪满脸不平之色,眼珠一转,说“国成,你不是和赵家的什么人很熟的么?” 袁国成一愣“你想干什么?” 林来仪朝窗外看了一眼,说“假如林云这小子死了,林家第三代接班人就只剩下我那个在东瀛的小侄子少平了。你再让你那个侄子娶了林曼卿,那以后整个林家,不就在我们手里了!还有,林云死在赵家,林赵两家必然开战。你就可以帮助林家为名,顺理成章代表袁家进入禾城。等到禾城商业格局重建,你说那时候,你家老爷子会不会考虑让你来当袁家的家主继承人呢?” 袁国成恍然大悟,喜道“太太,你可真是我的诸葛亮啊!” 第67章 剩下的交给姐夫 林云和李沐尘跟着管家来到赵家的会客厅。 赵晨阳坐在沙发上,也不站起来,笑嘻嘻地看着一脸稚嫩却故作老成的林云。 “林少爷,今天不用上学吗?最近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不劳赵公子费心。”林云尽量摆出一副林家少爷该有的姿态。 “那么林少爷今天来我这里,有何贵干啊?”赵晨阳问道。 “我来讨个说法。”林云说,“你们用巫术害我爷爷,快把那个巫师交出来。” “笑话!”赵晨阳冷笑道,“你爷爷都半截入土的人了,生病关我们什么事?还用巫术害他,说话可是要讲证据的,不然我可以报警告你诽谤!” “哼!敢做不敢认,赵家也不过如此而已。什么狗屁豪门,不过是缩头乌龟!” “你说什么?”赵晨阳大怒,从沙发里站起来,指着林云,“有种你再说一遍,我看你能不能走出这扇门!” “你有种让我们搜一下你的庄园吗?”林云反问道。 “赵家庄园,是你想搜就能搜的?”赵晨阳讥笑道。 “不敢让我们搜,就说明你们心里有鬼,我就说你们是缩头乌龟了,怎么样?”林云大声道。 这些对话,李沐尘事先并没有和林云商量过,全是林云临场发挥。 李沐尘不觉想笑,这孩子,以为是高中生骂架呢。 不过能孤身入赵家,面对赵晨阳面不改色,在言语气势上不见弱,已经相当不错了。 赵晨阳被一个十几岁大的孩子当面骂缩头乌龟,如何受得了。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我要替他的家长好好教训教训他。” 一声令下,会客厅旁边的小门里出来四个彪形壮汉,一看就是赵家养的打手。 四人直奔林云而来。 真到了动手时,林云还是有几分紧张的。 他虽然学过功夫,还拿过跆拳道青少年组的冠军,可毕竟没经历过实战。 作为林家少爷,被人保护得死死的,哪来的机会实战。 四人上来分散左右,就想摁住林云。 大概是看林云年纪小,也没想到他会反抗,所以第一个壮汉被林云轻松一记鞭腿给踢翻,而第二个也被他以一记三七步手刀击中肋下,紧接着一个背摔,把人摔了出去。 两个人被打倒,剩下两个才反应过来。 但第三个依旧没有躲过林云的攻击,被他一个弓步锁喉掐住了咽喉。 林云往前窜了两步,把人抵在墙上,左手一个肘击,把身后偷袭来的第四人击退。 这几下动作干脆利落,的确有几分高手风范。 但李沐尘却看得直摇头,跆拳道这玩意儿,看着好看,全是破绽,也就虐菜可以,真要碰上练家子,准吃亏。 林云恍然不觉,也不乘胜追击,就松了手,拍了拍手上的灰,骄傲地看着赵晨阳。 李沐尘更是想笑,这孩子,这就以为自己赢了? 按理说,这时候最好的机会,就是趁机出手,制服赵晨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同时以赵晨阳的性命为要挟,要赵家交出施巫术的人。 但林云显然没什么经验,一架打完,就停了下来。 还以为这是擂台比赛呢。 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错过这个机会,以林云的能力,再要制服赵晨阳就难了。 果然,赵晨阳的身边已经多了几个保镖。 这几个人眼神凌厉,一看就是职业保镖,显然比刚才那几个打手厉害。 “呵,原来会几下子,难怪这么嚣张。”赵晨阳冷笑,“林云,今天你要是能走出赵家,我就跟你姓。” 自始至终,赵晨阳都没多看李沐尘一眼。 经过刚才那几下,林云信心大增,豪气干云,大声道“那就放马过来吧。” 两旁的门里一下子涌出几十个人来,有的手里还拿着橡胶棍。 赵晨阳一声令下,这些人全都冲向了林云。 林云赤手空拳,和这些人打在了一起。 刚开始,他还在用跆拳道对敌,可是在被橡胶棍打了几棍之后,他终于发现了跆拳道的不足之处,开始改用林蝉鸣教他的内家拳法。 李沐尘暗自点头。 林云的确能一个打十个。 他的内家拳很正宗,浑身肌肉浑如一体,已经练出了整劲。而且呼吸得法,丹田气机饱满,已经隐隐有了内劲。 是块练武的材料,以世间武道来看,林蝉鸣已经教的很好了,但在李沐尘眼中,还不够好。 林云毕竟战斗经验不足,加上对面人数众多,很快他就有点不支。 好不容易打倒了三四个人,自己身上也挨了好几棍,疼的要命。 接下来,他就只有招架之力了,只能仗着身形灵巧,在客厅里闪展腾挪。 “姐夫,快跑吧,我撑不住了。” 林云一边打,一边退。 关键时刻,他还是冷静的。 李沐尘笑道“就冲你叫我一声姐夫,我又怎么能跑呢。” 话音刚落,就已到了林云面前。 砰砰砰,连续几声闷响,他们面前的打手就都飞了出去。 林云目瞪口呆。 “卧槽,姐夫,你怎么做到的?” 李沐尘笑道“说好的,你打十个,剩下的就交给姐夫吧,好好看着,姐夫今天就教教你,什么才叫打架。” 说罢,就冲进了人群。 这些人根本就碰不到李沐尘的边,他所到之处,人就直接飞了出去。 不出片刻,整个客厅里就哼哼唧唧满地的伤员。 只剩下赵晨阳,以及他身边的几个贴身保镖。 “你,你是什么人?” 由于李沐尘的表现实在太过惊世骇俗,赵晨阳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他身边的保镖也如临大敌。 “我姓李。”李沐尘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李道长。” 赵晨阳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林家那么重视的李道长,怎么也得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吧,怎么可能这么年轻? 但眼前的一幕又让他不得不信。 “什么李道长,他是我姐夫。”林云揉了揉被打痛的肩膀,“姐夫,揍他丫的!” 李沐尘说“好。” 好字出口,人便如一道旋风,眨眼到了赵晨阳面前。 赵晨阳身边的几个保镖也和其他人一样飞了出去。 “说吧,那个巫师在哪里?”李沐尘冷冷地问道,“是你把他叫来,还是亲自带我们去找?” 赵晨阳瑟瑟发抖“你,你不要过来!你敢动我一下,就别想活着出去。” “是吗?”李沐尘淡淡地说。 赵晨阳大叫“管家!管家!叫人!快叫人啊!叫白虎堂!” 李沐尘也不着急,就让赵晨阳叫人。 反正早晚会把那个巫师叫出来的,这样也省得亲自去找人。 林云却心头一跳,提醒道“听说白虎堂是赵家花大价钱养的死士团,里面全都是亡命之徒,姐夫你要小心。” 第68章 白虎堂 “什么?赵家出动了白虎堂?” 得到了准确消息的林秋声大惊失色。 “赵家这是要干什么?真想要小云的命吗?”严慧敏声音颤抖着。 “不,不会的。”林秋声摇头道,“赵四海向来谨慎,没把握之前,他不会公然和林家宣战。小云最多吃点苦头,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可是万一呢?万一他们对小云下死手呢?”严慧敏说,“还有那个李沐尘,这就是个疯子!秋声,你快想想办法,咱就小云一个儿子,小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林秋声眉头紧皱,摇下车窗,对外面的保镖说道 “把我们的人全都调过来,等我命令。他们要是敢动小云一根汗毛,我就让赵家鸡犬不宁!” …… “赵家出动了白虎堂?” 后面车子里的林来仪又惊又喜。 “国成,你可真有一手,一个电话就让赵家出动了白虎堂。这下,那姓李的死定了。” 袁国成皱了皱眉,说“这我可不敢居功,我还没有调动赵家白虎堂的能量。奇怪啊,只是去了两个人,怎么连白虎堂都出动了?据我所知,白虎堂是赵四海下了血本组建起来的,里面个个都是高手,其中有不少还是亡命之徒。” 林来仪说“管他呢,反正这对我们有利。看来,林家和赵家这一仗,马上就要打起来了。国成,你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 袁国成点头道“放心,我已经通知家里,准备调集人手来禾城了。” …… “白虎堂?” 林尚义拿着电话,紧紧皱起了眉头。 “老爷,要不要我现在进去,把他们俩带出来。” 电话那头的林蝉鸣此时就在离赵家不远的一处楼房的天台。 按照李沐尘的计划,他带人在赵家外围,防止赵家把那个巫师转移。 林尚义疑惑道“这么多年,赵家只出动过一次白虎堂,连冯家老二都退避三舍,这一次,只是李沐尘和小云上门去讨说法,怎么会出动白虎堂?” 林蝉鸣说“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内线传出来的消息应该是可靠的。” “蝉鸣,你把握吗?” “这些年,我都有针对白虎堂训练人员,如果在外面,我自信可以一战,但在赵家庄园里,我也没把握。” “既然没把握,就不要鲁莽,先静观其变。小云只是个孩子,赵四海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一旦你去了,事情就不好收拾了。” “那李沐尘呢?” “他……”林尚义沉默了片刻,“既然他不愿做林家的女婿,那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如果连赵家这一关都过不了,要想复兴李家,那就是痴人说梦。希望他的祖先保佑他活下来吧。” …… 赵家会客厅里,进来了十个穿着统一的黑色衣裤白色运动鞋的男子。 每个人的胸口都印着一头白色斑纹的老虎图案。 从这些人一进来,林云就感觉到了一股压迫感。 他们一个个气息沉稳,目光阴鸷,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只是站在那里,就能让人不寒而栗。 林云也是练过武的,虽然还没有练出真气,但也能感受武者的气息。 他知道,这些人绝对都是高手。 刚才还雄心勃勃地要一打十,现在林云只感到心底发毛。 这十个人,可不是他能打的。 如果让他来对付的话,可能一个也打不过。 他不禁有些担心地看向李沐尘。 这么多高手,姐夫一个人能对付吗? 刚才还吓坏了的赵晨阳嚣张地笑起来 “姓李的,你不是能打吗?我看看你到底有多能打!来,给我上,先把这小子废了,再慢慢和林少爷玩。” 白虎堂的人听到赵晨阳的命令,就把李沐尘围在了中间。 第一个人出手了,轰,一拳砸向李沐尘的太阳穴,同时腿踢向李沐尘的裆部。 一出手,就是杀人的招数。 林云的心一下子绷紧。 这人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都在他之上。 如果要他来化解这一拳一脚,除了后退,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 可四周全是强敌,身后就是敌人。 在林云看来,无论如何也化解不了。 很可能只一招,他就要倒下重伤。 他紧张地看着李沐尘,心里暗暗为他担忧。 那人拳脚已到半路,李沐尘还是站在那里没有动。 白虎堂的另外九人也同时出手了。 “姐夫小心!” 林云惊恐的大喊。 在他看来,本来就难以化解的一招,如今变成了群殴。 这还怎么打? 十个高手,每一个都是力抵千钧,这一下,中间的李沐尘还不变成肉泥? 林云开始有点怕了,毕竟还只是个高中生。 他甚至有点自责,自己不该在家族会议上逞能站出来。 如果他不来,林家没有人支持,或许李沐尘也不会来,就不会碰上赵家的白虎堂。 “姓李的,去死吧!”赵晨阳兴奋地叫着。 然而就在这时,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无论林云,还是赵晨阳,都没看清怎么回事,就见白虎堂的十个高手一齐飞了起来。 就好像中间埋了颗无声的地雷,在这一刻爆炸,把他们给炸飞了。 十人落地,以李沐尘为圆心,呈现出一个散射状的圆。 然后,李沐尘没有给他们站起来的机会,绕着圆走了一圈,以极快的速度出了十脚,每一脚都踩在一个人的脚踝上。 只听见十个人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再没有一个人能站起来。 林云睁大了眼睛,内心无比震撼。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他心里突然滋生出一个想法我要和姐夫学功夫! 而赵晨阳则彻底傻眼了。 这可是白虎堂啊! 赵家花费了多少金钱和心血才培养出来的。 让他无比自豪和骄傲的白虎堂啊! 整整一组,十个白虎堂成员,就让对方一个人给打败了? 而且败得如此彻底,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来人!”赵晨阳大叫。 可是这次,李沐尘没有再给他机会。 “怎么,不是叫他们把我废了吗?” 李沐尘走到赵晨阳面前,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把水果刀,抵在他脖子上。 赵晨阳吓得面无人色。 “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李沐尘淡淡地说,“告诉我那个巫师在哪儿?” “什,什么巫师?我不知道。”赵晨阳狡辩道。 “不知道是吧?那你就没什么价值了。” 李沐尘的刀尖在赵晨阳脖子上抹了几下,轻轻一挑,挑破了一点皮。 “啊——” 赵晨阳惊恐的尖叫起来。 “知道,知道,在西院。”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 李沐尘朝林云甩了一下头,“小云,这个人交给你了。” 林云蹭一下跳起来,愉快地答应道“好咧!” 一手搂住赵晨阳的脖子,一手接过李沐尘手里的刀。 “走吧,赵公子!” …… 第69章 我姐夫是怪物 “什么?败了?” 赵四海满脸震惊地看着来汇报的管家。 他花了整整十年,亲手挑选和培养的白虎堂。 至今为止,白虎堂对外只出手过一次,就是在和冯家争夺江运权的时候。 冯家二爷就是在白虎堂上吃了亏,才退出了出海口的江上运输生意。 那一次,白虎堂也只出动了十个人。 赵四海隐瞒了一点实力,实际上白虎堂发展至今,已经有三十六人,十人一组,可以派出三个半小组。 他原本是想等到时机成熟,在和林家的决战中才展露出真正的实力。 甚至可以和钱塘各家族一争高下。 可是现在,只不过对付林家的一个小儿,就损失了整整一组! “怎么败的?” “不知道,那人好像只出了一招,就那样败了。”管家说。 “一招?怎么可能!”赵四海几乎咆哮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到外面了,“他们现在人呢?” “胁迫公子去西院了。” “西院?”赵四海看向大师吴贤。 吴贤说“不好,我的祭坛还在院中摆着。” 赵四海下令“让赵山带着白虎堂所有人,还有庄园里能动的保镖和保安,全都去西院,一定要阻止他们。” 家转身走了。 吴贤一抱拳道“赵家主,既然人家是冲我来的,还是我去吧。而且那人一招制服白虎堂,用的只怕不是功夫,而是术法。” 赵四海点点头“那就有劳吴先生了。” 说罢,便和吴贤一起朝外走去。 又不放心,转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来。 …… 林云押着赵晨阳朝着赵家西院走去。 四周都是赵家的保安。 但没有一个敢靠近的。 不知是怕林云伤了赵晨阳,还是害怕林云身边的李沐尘。 看着那些保安畏惧的眼神,林云的内心充满了兴奋,一股子豪情油然而生。 长这么大,他从没经历过这种事。 自己这边仅仅两个人,而对面,是整个赵家! 简直比演义里赵子龙杀曹营七进七出还要威风。 看向一旁的李沐尘,林云眼里充满了崇拜。 爷爷真是有眼光,十八年前就帮姐姐选好了夫婿。 林云和林曼卿姐弟俩的关系非常好。 过去,他一直觉得,这世上根本没有人配得上他姐姐。 至少他见过的那些公子哥、富二代,没有一个能入他的眼。 他以为,姐姐将来总要远嫁的,也许只有京城那些传说中的翩翩公子才有资格娶她。 可没想到,心目中理想的姐夫居然就在禾城。 “林少爷,你小心点,小心点……” 赵晨阳不停提醒着,生怕林云一个不小心,刀子就划破了他的喉咙。 他们很快就到了西院。 吴贤的祭坛就摆放在那里。 林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草人,以及草人上贴着的纸条。 “真是爷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林云怒道。 李沐尘则皱起了眉头。 他看着中间的草人,低下头闻了闻桌上的三牲,还有那碗已经干涸的血。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巫术了。 古巫法中的钉头箭书没有这么复杂,也不需要这么大一个草人。 一般都是能握在手里的小人。 而这个人都和真人差不多大了。 从三牲血液的变化上来看,这更接近于魔道。 施术者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被施术者死,而是借助这种法术,将其三魂七魄摄取过来,为他所用。 可是让李沐尘疑惑的是,林老爷子并非修行人,而且已经八十多岁的高龄,神气衰竭,摄取他的魂魄有什么用呢? 直接吸收没有意义,御使其魂战斗更不行,除非…… 李沐尘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变了变,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气。 除魔卫道,这也是天都弟子的本分。 上天有好生之德,但对待邪魔,天都弟子从不手软。 李沐尘一把揪过赵晨阳,问道“这祭坛是谁摆的?” 问的同时,朝林云使了个眼色。 “是,是吴大师。”赵晨阳答道。 “什么吴大师,说清楚点。”李沐尘把刀尖对准了赵晨阳的眼睛,“我没什么耐心,你最好一次性说完。” “他叫吴贤,是我爸请来的风水师。他说会什么钉头术,只要弄来林家老爷子的八字,就能把他咒死。” 李沐尘见林云已经在一旁打开手机录了音,还拍了照,心里默默点头,心说小子还挺聪明的。 “小云,去找个袋子,把稻草人和桌上的东西装走。” “哦。” 林云答应一声,在院子角落里找来一个麻袋,把祭坛的东西全都塞了进去。 可草人实在太大,放不进去,林云干脆就背在了自己背上。 “姐夫,东西拿了,我们走吗?” 忽听有人说道“你们走得了吗?”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赵家的保安纷纷让路,一群人走了进来。 这群人和之前白虎堂的人穿着一样,都是黑色的衣服,胸前绣着白虎的图案。 只有为首的一个,却是穿着一件黑白相间的虎纹上衣。 一见来人,赵晨阳仿佛见到了救星,大喊道“三叔!三叔救我!” 李沐尘问林云“小云,认识这个人吗?” 林云摇摇头“不认识。” “哈哈,你们连我三叔都不认识,你们死定了!”赵晨阳叫嚣道。 李沐尘倒是有点佩服赵晨阳的勇气,“你在我手里,就不怕我先杀了你?” “你敢动他一下试试,我让你生不如死!”穿虎纹衣的中年男人冷冷地说道。 李沐尘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没从此人身上感觉到任何修行气息,问道“你是谁?” “白虎堂主,赵山。”那人答道。 李沐尘摇头道“我管你白虎黑虎,把扎草人的那个叫出来。” 赵山感觉受了轻视,面现怒色,摆了一个架势,道“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说罢,两脚一错,后脚蹬地,前脚滑步,坚硬的青砖地上竟然卷起了一阵烟尘。 双拳袭来,拳未到,风声先到。 空气中传来噼啪的响声。 暗劲! 林云大惊。 二爷爷林蝉鸣曾经像他展示过暗劲。 那寸寸爆发的力量,霸道无比。 他亲眼看着林蝉鸣只是手掌在桌上轻轻一按,一张三寸厚的实木桌子就成了碎片,从桌子面到桌子腿,找不到一块巴掌大的整块。 从空气炸响的程度判断,这个赵山的功力,不在二爷爷之下。 一眨眼,赵山的拳头就已经到了李沐尘面前。 李沐尘伸手一抓,把他的拳头给抓在了手里。 赵山大惊,这是什么样的掌力,竟能抓住他这开碑裂石的一拳。 还没来得及收回拳头,却见李沐尘轻轻一斗,手上便传来一股奇怪的力量。 赵山的身体也跟着扭了起来,然后就是一股大力,让他蹬蹬蹬连退数步。 再往后就要撞到手下的身上,赵山强行发力,停了下来。 这一下,身体虽然停住,但也因此受了内伤,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一起上!” 赵山大喝一声,身后的二十多个白虎堂成员就全都冲了上来。 而与此同时,李沐尘把赵晨阳推给了林云,也冲了上去。 在林云的眼里,李沐尘的身形变成了虚影,速度之快,是他从未见过的。 冲上来的白虎堂成员,只要和他一接手,不是当场倒下,就是飞了出去。 林云内心的震撼再一次提升。 刚才是一打十,这次,是一打几十个。 而且对面可是白虎堂的高手,还有一个和二爷爷一样厉害的白虎堂主。 这个姐夫,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第70章 神霄紫火 不到一分钟,赵家白虎堂所有的人,包括堂主赵山,全都躺在了地上。 李沐尘站在那里,轻轻掸了掸衣服。 “你……” 赵山眼神之中充满了恐惧,却又十分不甘。 为了白虎堂,他隐忍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里,外界根本不知道有赵山这样一号人物存在。 甚至赵家内部,都有很多人不认识他。 原本还想凭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可是现在,他一手创办的白虎堂,就这样没了。 他的前程,他所有的雄心壮志,也随之毁灭了。 这叫他如何不恨!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姓李。” “原来你就是林家找来的李道长。” 李沐尘微微一愣,不知自己何时成了道长。 昆仑多仙宗,和道教门派是不一样的。 他所在的天都峰万仙宗,更是天下公认的第一仙门。 无论修武道、符箓、丹鼎、剑仙,成就一代宗师之后,无不想登上天都。 只有上了天都峰,进了万仙阵,才算得上真正的仙人。 天都弟子下山,同道中人一般都称之为仙长,而不会称道长。 一字之差,地位何止相差万千。 李沐尘看着赵山说“你武功虽然差了点,但既入武道,就是堂堂武者,怎么替邪巫魔道看家护院起来了?” 赵山本就受伤,听到这话更是吐血。 什么叫武功虽然差了点啊? “你……你……”他指着李沐尘,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吴大师呢?”李沐尘转身问赵晨阳。 赵晨阳颤抖着说“吴……吴……”忽然面露喜色,“吴大师,爹,救我!” 只听有人道“是谁在找老夫?” 随着话音落下,一行人从西院的长廊走来。 为首的是赵家的家主赵四海。 跟在赵四海边上的,正是吴贤。 李沐尘一见到吴贤,眼睛就眯了起来。 表面上看,此人仙风道骨,可是神识中却能感应到他身上的那股阴鸷气。 这是修炼邪术的人身上所特有的。 就像上次在冯天明场子里碰到的那个叫赖士功的南洋术士,也是这样的气质。 但赖士功的阴鸷是在明面上的,即使普通人也能感觉到,此人邪门。 而这个吴贤,白发长衫,形容清矍,给人一种世外高人的假象,难怪赵家人称他为“大师”。 “你就是李道长?” 吴贤上下打量了李沐尘几眼,眼神中带着疑惑。 他没能从李沐尘身上感受到修行人特有的神气波动,也没有武者特有的精气。 不管修仙还是练武,如此年轻,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又能练到什么程度? 刚刚还有些忐忑的吴贤,此刻终于放下心来。 总听赵家主说他的白虎堂多么厉害,看来也就是吹牛而已。 “你说是就是吧。”李沐尘无所谓地说。 吴贤拱手道“既然你能识破我的钉头箭书,想必也是同道中人,不知是哪门哪派,那位尊长的门下?” “我跟你可不是同道中人。”李沐尘有几分厌恶地说,“行了,念在修行不易,你现在跟我去林家说明情况,然后自废修为,我就不追究你以往的恶行了。” 吴贤一愣,忽而狂笑起来。 “自废修为?哈哈哈哈……,小子,你是不是太狂妄了?本来看在同道面上,我还想放你一马,既然如此,那我就送你去见阎王吧。” 说罢,他的手上就多了一道黄色的符,指尖一甩,符便燃烧起来,化作一点流火,朝李沐尘飞来。 火符打在李沐尘身上,嘭然炸开,变成了一团明亮的火球,瞬间把李沐尘整个吞噬。 赵家西院里,火光熊熊,亮如白昼,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人们纷纷后退,怕被烈焰灼伤。 “姐夫!” 林云惊叫着想要冲过去救人,可是这火实在太大,太亮,就像一个小太阳。 稍微靠近一点,就觉热浪滚滚,仿佛身体随时都能被气化。 赵四海惊惧地看着这火焰。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请来的这位风水大师,竟然是一位能够操控火焰的术士。 幸亏没有怠慢,要是得罪了这种人,赵家只怕会有灭门之灾。 惊惧之余,赵四海的内心又是狂喜。 得此奇人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什么林家,冯家,以后禾城唯我赵家独尊! 就算到了钱塘,面对高家、钱家,他也不怕了。 “哈哈哈哈……”赵四海大笑,“吴先生真乃活神仙也!” 吴贤摸着胡须笑道“雕虫小技而已,叫赵家主见笑了。” 赵晨阳也趁机跑了过来,站在吴贤身边,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长出了一口气,想起刚才被林云拿刀抵着脖子,顿感羞辱,咬牙切齿的看着林云说 “林家小子,你姐夫已经化成灰了,看你还有什么倚仗!你跪下来叫我一声爷爷,我就放了你,哈哈哈哈!” 林云呆呆地看着火焰,不知道该怎么办。 姐夫被烧死了,回去该怎么向姐姐交待? 还有爷爷的病怎么办? 可怜的孩子,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都不知道,还在想着姐姐的心情和爷爷的病。 见林云不动,赵晨阳下令“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赵家的保安原本都被这一团火给惊呆了,听到赵晨阳的声音,才反应过来,正打算一拥而上。 忽听有人说道“还真是雕虫小技啊!” 只见那一团火焰猛然变亮,又忽然熄灭。 人们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赵家西院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 直到一点豆大的光亮起。 人们才慢慢看清,那亮光是一张燃烧的符纸。 符纸在一个人的手上。 那个人,正是刚刚被烈火包围的李沐尘。 李沐尘就那样站着,衣衫整洁,没有一丝伤害。 “姐夫!”林云惊喜地叫道,“姐夫你没事?” “当然没事。”李沐尘说,“你都叫我姐夫了,我怎么能有事?我要是有事,你姐姐不是要守寡了?” 林云嘿嘿地笑起来。 吴贤大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破我的神霄紫火?” 李沐尘看了一眼手上已经烧了一半的符,摇头道“这算哪门子神霄紫火?顶多也就是阴雷火而已,烧饭都费劲。” “你……” 吴贤大怒,又觉在赵家人前丢了面子,目中寒光一闪。 “小子,找死!” 说罢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李沐尘也不着急,手上依旧捏着那半张还在燃烧的符,笑嘻嘻地看着吴贤。 忽然,林云一声怪叫。 “啊……” 只见林云背在身后的稻草人,竟然动了起来,伸出双手,掐住了林云的脖子。 “小云,我是你爷爷,我饿……” 第71章 姐夫帮你提前破关 稻草人说话的声音十分难听,好像用一把很钝的镰刀在割老草。 听见这声音的人无不心里发毛。 不光是林云,就连赵家人也都吓了一跳。 林云单手插进稻草人的双臂中间,想要摆脱,却发现这东西柔弱无骨,缠绕起来却非常有力,犹如蟒蛇缠身。 “姐夫,救我!”林云被掐得透不过气来,声音已经沙哑。 “救你?我看他拿什么救你!” 吴贤哈哈大笑,双手不停变换手诀。 那草人身上的草便疯长起来,不一会儿,就已经把林云整个儿包了进去。 林云就像被包裹在一个稻草做的茧里面,觉得呼吸困难。 刚才还干燥的草,仿佛渗出了液体,变得黏糊糊的,好像四周都抹上了浆糊。 “小云,我是爷爷,我饿……” 林云迷迷糊糊地听见老爷子的声音。 他感觉到一股奇怪的吸力,从他身上吸走了某些东西。 他的力气渐渐消失,意识渐渐模糊…… “林云!坚持住,这不是你爷爷,这是魔魂!你要和它对抗,这是你修炼心魂之力的极好机会。” “姐夫?”林云精神一震,“什么心魂之力?” “心魂之力,就是心念和魂魄结合的力量。武道修炼,不得心魂之力,终究只是一介武夫,只有真气结合魂力,才有可能突破化劲,达成宗师。” “化劲?宗师?” 林云是练武之人,当然听说过这些。 可也仅仅是听说。 难道世上,真有这些人存在? 姐夫! 姐夫不会就是化劲高手吧? 或许是宗师? 林云越想越兴奋。 “姐夫,我要怎么做?” “排除杂念,用你的意志,用你的心,和它对抗。用你二爷爷教你的内功心法运转真气,护住经脉,一分一寸都不要让它侵蚀。” 林云试着做,可是那个爷爷的声音始终在他耳边萦绕。 那些粘稠的可恶的稻草越裹越紧。 “姐夫,我,我好像做不到!” “你做得到!”他听见李沐尘说,“记住,你有多强大,完全取决于你的内心。武道中人,迟早要面对心魔,姐夫今天就送你一程,提前帮你破关。过了此关,以后你只要不偷懒,武道在入宗师之前,对你就是坦途!” 林云听到此处,再不犹豫,闭上眼睛,全神贯注,无论稻草如何紧缚,无论什么声音,他全都忽略,只关注自己的内心。 那股吸食的力量还在。 他运转真气,护住奇经八脉。 这时,他才发现,身体仿佛被吸走的东西,正是自己的精气。 而随着精气的损失,另一种东西也在流失。 这种东西,他过去不曾看到,今天他终于看到了,也知道了,那就是他的魂魄。 他努力和那吸食精魂的力量对抗,以真气护经脉,以心护魂,以魂护心。 心魂合一,这是何其的艰难。 而就在他支撑不住的时候,却总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出现,还有一个声音在他耳旁响起 “加油!” 林云知道,姐夫就在他身边。 信心和力量便油然而生。 …… 稻草似乎有知觉,知道李沐尘在帮助林云,有一些如触手般从林云身上长出来,很快爬到了李沐尘的脚边。 然而,似乎有什么东西让它们害怕,不敢靠近,只从李沐尘边上绕了过去。 吴贤刚开始吃了一惊,但见李沐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并无什么反制的办法,才放下心来。 冷笑道“哼,原来身上带了辟邪的法宝,快交出来,饶你不死!” 那些死死缠住林云的稻草还在不停地疯长,从地上窸窸窣窣地爬向李沐尘。 可无论多少,都从李沐尘脚边绕过。 以李沐尘为中心,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圆。 稻草不甘心,继续疯长,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开去。 几个离得近保安,一下子被草卷住,也被裹得严严实实。 剩下的保安连滚带爬的后退。 有一个爬得慢了,被一根稻草追上,卷住了脚脖子。 保安奋力爬,稻草向后扯。 忽然一股大力,保安被甩在空中,噗嗤一声,几根稻草刺进了他的身体,从他的体内抽出血液,向着草人的本体流去。 很快,裹住林云的草人以及地上蔓延的草都变成了鲜红色。 而那个保安,砰一声落到地上,已变成了一具干尸。 所有的人都吓得面无人色,纷纷逃离。 “吴大师!快停下,不要伤了自己人。”赵四海尽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哈哈哈哈!这里的人都要死!”吴贤大叫着,眼中露出疯狂的神色。 李沐尘冷笑道“你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你不是道门,也不是巫门,你修的是魔道。” “哼,那又怎样?黄口小儿,你以为仗着身上有法宝就能逃过我的索魂祭吗?我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 李沐尘朝被草人包裹住的林云看了一眼,冷笑道 “法宝?我身上的确有几件法宝,不过对付你,何须动用法宝。” 他手上的火符已经快要燃尽,只剩下最后一角,还在他手指头上捏着。 “你刚才不是说神霄紫火吗?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神霄紫火!” 又道,“林云,准备好了吗,姐夫帮你冲关!” 说罢,手一抖,手上的残符化作一点流星,射向草人。 稻草人一瞬间就烧了起来。 火焰纯紫,不带一丝杂色。 顺着稻草蔓延,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那些蔓延开来的稻草皆在紫火中消失,连灰烬都不剩。 不一会儿,就露出了林云。 此时的林云,紧闭双目,保持着一个奇怪的站姿,双手抱胸,犹如站桩。 而他的背上,却还背着原来的那个稻草人,一毫未损。 草人身上还有紫火在燃烧,然而这些火焰对草人和林云却没有任何伤害。 片刻后,林云陡然睁开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姐夫,我,我好像成功了!” 李沐尘点点头,虚空一抓,那些残余的紫火全被他抓在手里,又一甩。 四点火焰放疾射向吴贤。 吴贤大惊,想要躲避,却哪里来得及。 四点火焰分别落在他的四肢上,嘭一下,瞬间燃起四团大火。 吴贤拼命想要灭火,但无论他怎么做,手上和脚上的火都无法扑灭。 更奇怪的是,这火只烧他,碰到别的东西,却一点也无损伤。 火焰中的吴贤疯狂地大叫 “啊——”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渐渐变小,身体缓缓定住。 紫火熄灭,只剩下一个焦黑的人形。 一阵风吹来,灰飞烟灭。 世上再无吴大师。 李沐尘对林云说“走吧。” 云点点头,背着草人,提起麻袋,跟在李沐尘身边,朝外走去。 “休想走!” 赵四海突然拔出手枪,对准了他们。 “你们,你们谁也别想走!” 林云看到枪,本能有些害怕和慌张。 李沐尘淡淡地说 “有种你就开枪。” 脚下不停,就从赵四海的枪口前从容走过。 林云看见,连忙跟了上去。 赵四海颤抖着手,对准了二人的背影…… 第72章 打到他不敢犯 明知背后有人用枪指着自己,李沐尘依旧闲庭信步。 就这一份从容,林云自愧不如。 在林家祠堂,林云对李沐尘的印象,还只能说不错。 但到了此时,他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姐夫,你真厉害!我们林家和赵家斗了几十年,谁也不占便宜。你一个人,就能把赵家灭了!我要是也这么厉害就好了。姐夫,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李沐尘笑道“我可没有把灭了赵家,这话不能乱说。” 林云说“那只是你没做而已,我相信,姐夫要是想做,从明天开始,赵家就从禾城消失了。” 李沐尘脚下一顿,说“小云,你要记住,人生是一场修行,练武也好,法术也罢,从来不是为了灭了谁,而是为了修身,达成自我的圆满。只有自性圆满,才能踏入先天,天人合一。你以后练了武,切忌好勇斗狠,否则必败。不败在别人手上,也会败在自己的心上。” 林云听得似懂非懂,茫然道“那如果有人欺负我呢,也不还手吗?” “当然不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李沐尘笑了笑,“那就打到他不敢犯为止。” …… 看着李沐尘和林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赵四海颓然放下了手中的枪。 “爸!”赵晨阳急道,“你为什么不开枪?放他们回去,我们赵家的颜面何存?” “如果打不中呢?” “打不中?不可能!难道他还能躲得过子弹?” 赵四海长叹了一口气,说“他躲不躲得过子弹,我不知道,但我们赌不起啊!” 赵晨阳默默低下头。 他知道父亲说的对,他们赌不起,这个姓李的,随时可以杀了他们全家。 “没想到,林家能请来这样的人物!”赵四海感叹道,“天不兴我赵家啊!” “爸,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吗?” 赵晨阳十分不甘,今天赵家丢尽了脸面,如果不反击,就永远会被林家压着,抬不起头来。 赵四海沉默片刻,道“传令下去,今天的事不许外传,谁说出去一个字,家法处置。从今以后,我们对林家退避三舍。只要姓李的还在林家,就永远不和林家竞争。” 晨阳沮丧地答应。 赵四海突然问道“这位吴大师,是不是还有同门?” “听说有几个师兄弟,都在江湖行走,在风水圈子里有些名气。好像钱塘就有一个。”赵晨阳眼睛一亮,“爸,您是说,把他们请来帮咱们……” 赵四海摇头道“不是帮咱们,而是帮吴贤报仇。既然有同门,想必势力不小。你想办法把吴贤的死讯告诉他们。记住,这事和赵家无关,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到时候他们来报仇,不管是找林家,还是找姓李的,我们都不插手。。” “坐山观虎斗!”赵晨阳佩服地竖起大拇指,“还是爸您高明!” …… “什么?小云用刀挟持了赵晨阳?” 林秋声听到手下人的汇报,惊得睁大了眼睛。 严慧敏更是大惊失色“哎呀呀,这可怎么办?赵家不会放过他了!秋声,快进去救人吧。” “我们的人都到了没有?”林秋声问道。 “都到了,您随时可以下令。”手下回答道。 林秋声还是有些犹豫,一旦自己带人冲进庄园,那就是真的和赵家开战了。 关键是,在赵家的主场,他没有赢的把握。 就像如果赵四海带人冲进林家的北溪山庄,他相信,赵家人不可能占得到便宜。 “秋声,你还犹豫什么,小云随时都会有危险!”严慧敏催促道。 林秋声终于下定决心,下令道“出发。” …… 看着前面的车子发动了,后面车上的林来仪兴奋起来。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林秋声把他的人却调集过来了,看来真要和赵家开战了。国成,你说谁能赢?” “要是商业竞争,林赵两家实力相当,林家或许还略强一点。但真要干架,林家可未必是赵家的对手。何况这次还是客场作战,赵家优势占尽啊。” “林秋声这么沉不住气,肯定是他那个宝贝儿子遇到危险了。” 袁国成点了点头说“我的人也已经在赶过来的路上。一会儿林赵两家干起来,肯定两败俱伤,最后的赢家,只能是我,哈哈哈……” “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林来仪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国成,那个叫李沐尘的小子,你一定要留给我来处理。” “放心,我一定留着他的命,带回去让你随便玩。”袁国成大方地说。 …… 林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地疾驰在夜色之中,很快就到了赵家庄园门口。 庄园内静悄悄的,夜色朦胧,犹如一幅神秘的画。 “家主,要不要冲进去?”手下人问道。 林秋声微微皱眉道“奇怪,怎么连个看门的都没有?” 严慧敏急道“秋声,别想了,快进去救人吧。” 林秋声点点头,把心一横,道“好,大伙儿进去,记住,以救人为主,如无必要,不要和赵家人硬拼。只要把小云救出来,就马上撤!” “还有沐尘。”林曼卿提醒道。 严慧敏板着脸骂道“你还惦记他呢!都怪他,要不然小云怎么会闯进赵家,还那刀挟持赵公子,肯定是李沐尘指使他这么干的!” 林曼卿咬着嘴唇,虽然她相信李沐尘,可现实让她无话可说,毕竟现在弟弟面临生命危险。 “家主,”手下忽然道,“好像有人出来了。” “准备迎战,听我号令!”林秋声下令道。 手下人全都做好了准备。 只见庄园的大门里,出现了两个人影。 由于隔得远,天色又暗,所以看不清是什么人。 两人走的不快,就好像在散步,还时不时地互相交谈几句。 慢慢地,二人就到了大门口。 林曼卿第一个认出来,是李沐尘。 这个身影,如此从容而自信的步伐,这种不把一切放在眼里的气质,她只在李沐尘一个人身上看见过。 跟在李沐尘身边的,正是林云。 林曼卿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只是鼻子有些酸,眼眶中有一些湿润。 一直压抑的心情在此刻终于得到释放。 整个林家,只有她一个人支持李沐尘,只有她一个人相信他能做到。 如今,他终于向人们证明,她是对的。 “小云!”严慧敏几乎冲着过去,一把抱住了林云。 林秋声想拉没拉住,直到确认后面没有赵家的人出来,才放下了心。 “妈,爸,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你这傻孩子,你做这么危险的事,我们怎么能不来?”严慧敏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林云,生怕他掉了一块肉,“你没事吧?呀,你背上这是什么?怎么会有个草人?” “爸,妈,你们看。”林云把稻草人拿下来,“这是在赵家西院找到的,上面写着爷爷的名字和生辰八字,他们果然是要咒爷爷死。还有这些……” 说完又把麻袋打开,往外一倒。 猪头、扭头、羊头就从里面滚出来,还有一晚已经凝固的血。 大半夜的,看见这些,还有一个草人,特别的渗人。 林秋声紧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李沐尘,朝他点了点头,问道“你们没事吧,赵家的人呢?” 林云一脸自豪地说“被打怕了呗,一群菜鸡而已。” 林秋声瞪了他一眼“闭嘴,就你那点本事,还能把赵家打怕?” 李沐尘淡淡一笑,说“林云的表现很不错,将来会有出息的。” 严慧敏赶紧帮自己的儿子说话“就是就是,要不是小云挟持了赵晨阳,他们哪有那么容易逃出来,我儿子最棒了!” 远处的另一辆车上,林来仪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怎么可能?他们怎么出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袁国成手里拿着电话,摇了摇头说“赵家好像封锁了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次,好像你们林家赢了。” 汽车马达的轰鸣声传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一辆红色的保时捷飞驰而至。 马山从车上下来,看着眼前的阵势,愣了一下。 他接到李沐尘的电话,让他到赵家庄园门口来接他。 “沐尘,上车吗?” 李沐尘点点头,朝车辆走去。 经过林曼卿身边的时候,朝她微微一笑,说“记得,三个月后,我们在一起。” 林曼卿的心一阵狂跳。 第73章 不速之客 “沐尘,咱们有钱了!” 马山开着车,一脸的兴奋。 “菜头把咱们赢的钱送过来了,一共三百万。” “嗯?不是两百八十万吗?”李沐尘问道。 “你昨天打断了林少恒的腿,把那小子吓坏了,多的那二十万,说是孝敬您的。哈哈哈……” 马山想起菜头送钱时那怂样,和在狗场时蛮横的样子判若两人,就觉得好笑。 李沐尘笑道“行吧,算他懂事。” 马山说“三百万,咱们是先买房,还是拿来投资?” 李沐尘说“还是先买房吧,买个带院子的别墅要多少钱?” 马山说“那可贵了,三百万恐怕不够,除非去远郊。” 李沐尘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先在附近买个三居,房产证写丁香的名字。然后再去租一个别墅,要带院子,私密性要好。” 马山说“行,这事儿交给我。” 回到住的地方,把买房的事和丁香一说,丁香兴奋地整晚都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三个人就去看房子。 中介带他们转了好几个小区,看了不下二十套房,最后,丁香看上了一套顶楼的房子。 李沐尘也觉得不错,小区环境不错,房子通透,彩光好,还有一个赠送的阁楼和露台。唯一的缺点就是楼层偏高,不接地气。 丁香呼吸着高空中的新鲜空气,不可置信地说“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们有自己的房子啦!” 李沐尘说“是啊,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丁香补充道“是我们的房子!我们三个,以后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当然,我们不分开。” 丁香伸出手来,“拉钩!” 李沐尘和马山相视一笑,也伸出手来。 三个人的手指就勾住,然后紧紧地握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丁香一边说,一边摇晃着手。 看着她如孩童时一般的稚气,李沐尘的心情变得极好。 头顶的天蓝蓝的,就像他们小时候的天。 买房大事解决以后,马山就马不停蹄地去租别墅。 丁香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租别墅,但是也没问。 在她心目中,两位哥哥是做大事的。 如果当年垃圾大院里的大人们都还在,一定会为他们感到骄傲的。 事情办完后,丁香和李沐尘继续去亲民饭店上班。 丁香觉得不能因为有钱了就辞工,说好做一个暑假的,突然不做了,会给人家带来困扰。大热天的,让饭店去哪儿招人呢? 原本李沐尘是不用去了,因为他不是亲民饭店的正式员工,只是因为没工作,丁香才恳求老板娘收留他的。 但李沐尘觉得和亲民饭店有缘,修行人讲究随缘聚散,缘未尽,不宜散。 何况,他还想通过荣师傅多了解一些京城往事。 说不定,能找到有关李家突然消失的线索。 饭店的工作和往常一样,并无新意。 忙过中午,大家又坐下来聊天。 这一次,老板娘破天荒地没有去做头发。 荣师傅依然是闲聊的中心人物,从头嘴里说出来的逸闻趣事很多,大多是关于各地美食,让人听了很长知识。 至于京城的事,他讲得很少,即使李沐尘有意无意地引导,荣师傅却总是讲着讲着就扯到别的地方去。 王老板依然故我的趴在吧台,要么睡觉,要么就笑嘻嘻的听着,时不时插一句嘴,刺激一下荣师傅,两人便打起了嘴仗。 荣师傅常常被他气到,动不动就要去后厨拿刀子和老板拼命。 这时候,小杨就会死死抱住荣师傅,直到他冷静下来。 而不管荣师傅如何激动,王老板始终笑嘻嘻的,脸上永远挂着蜜一样。 晚饭的时候,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第一个是林云。 “姐夫,你就在这地方上班啊?”林云贼头贼脑的东张西望了一番。 “这地方怎么了?”李沐尘笑问道。 林云有几分兴奋,说“这就是大隐于市了吧?姐夫,你们店里是不是个个都是高手?” 李沐尘回头看了一眼趴在吧台的王老板,听着后厨传来的笃笃笃的切菜声,想起荣师傅的经历,说“差不多吧。” “姐夫,你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也不全是。”林云笑嘻嘻地说,“我是来帮我姐姐传话的。” “你姐姐自己怎么不来?” “不好意思呗。” “她让你传什么话?” “她说,你不必为了三个月之约而去做超越底线的事,她欣赏的是你,是你独特的人格,和你在一起,哪怕结庐而居,她也愿意。但你若不再是你,哪怕你给她办了一场全世界最豪华气派的婚礼,她也不会嫁你。” 林云尽量学着林曼卿的口吻,说完以后,还朝李沐尘吐了吐舌头。 李沐尘微微一笑,说“回去告诉你姐姐,让她放心,我是不会变的,但我说过的事情,也一定会做到。行了,你想吃点什么,我请客。” 林云说“你们这儿有什么特色?姐夫你给我推荐一个呗。” 李沐尘说“行,那就给你来个黄焖鸡米饭。” 林云一愣“这算啥特色啊,满大街都是。” “你吃了就知道了。” 李沐尘说着就去忙了。 没过一会儿,一盘黄焖鸡,一碗米饭就端了出来。 林云皱着眉头尝了一口,忽然一声尖叫“卧槽!” 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风卷残云,只片刻,锅底都吃干净了。 “姐夫,为什么这儿的黄焖鸡这么好吃,比我吃过的那些都好吃?” “黄焖鸡是鲁菜名吃,我们这儿的厨师可是鲁菜大师。”李沐尘笑道,“这就叫,高手在民间,懂吗?” “懂了懂了。”林云说,“那姐夫什么时候教我功夫?” “你加我微信,过几天我联系你。” “好咧姐夫。” 林云开开心心地加了李沐尘的微信。 好不容易把林云打发走了,饭店又迎来一个老熟人。 在蓝桥酒吧碰到过的周旭。 周旭当然不是冲着李沐尘来的,他的目标是丁香。 “原来就在这么个小破店上班啊!”周旭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一脸的鄙夷,“菜单拿来,我看看。” 李沐尘把菜单拿给他。 “去去去,谁叫你了,我要她来。”他指着丁香说。 第74章 南派太极宗师 李沐尘还没说话,老板娘突然走过来,把菜单啪往桌上一拍 “这是饭店,不是ktv,只能点菜,不能点人。” 周旭吓了一跳,没想到店里还有这么一只母老虎。 不过发现这母老虎长得还挺好看,便生了邪念,笑嘻嘻地说 “顾客就是上帝,你们要像服务上帝一样服务我,不点她,你来伺候也行,让我高兴了,我就把你和这小店一起包了。” “爱吃吃,不吃滚!想找女人伺候,回家找你妈去!” 老板娘的声音很大,店里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就连店外都有人驻足。 周旭一听大怒,正要发火,忽见通往后厨的门帘子撩起,两个男人站在门口,一个拎着马勺,一个拿着菜刀。 刚刚涌上来的怒气莫名就消失了,一时尴尬,便拿起菜单遮掩,装模作样的看了起来。 “老板娘,没事吧?”荣师傅问道。 “没事。”老板娘拿起旁边桌上的苍蝇拍,“不知哪儿跑来的苍蝇,嗡嗡嗡的,烦死了,再让老娘听见,非拍死它!” 说着用力在桌上拍了一下,啪一声响,把周旭吓得一哆嗦。 老板娘转身,拉着丁香走了。 “梅姐,谢谢你。”丁香说。 “客气啥,都是自己人。以后谁要欺负你,跟梅姐说,梅姐替你出气。”老板娘说着回头看了一眼李沐尘,“咱们女人要自己,有些小白脸啊,可靠不住了!” 吧台后面的老板嘻嘻笑道“就是,小白脸有什么好的。” 老板娘白了他一眼,“去去去,有你什么事。” 周旭被晾在这里,没人理他,可他好像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李沐尘摇了摇头,走过去问道“周公子,想吃点什么?” 周旭看着他就来气,说“随便。” 李沐尘说“我们这儿没有随便这道菜,要不我给你推荐几道吧,多吃点,以后可不一定有机会吃了。” 周旭总觉得这话听着别扭,也没细想,冷哼道“那你就快点。” “行,等着。”李沐尘转身走开。 不一会儿,就开始上菜。 周旭也没在意,眼睛时不时瞟向吧台,满脑子都是丁香和老板娘的影子。 这两个女人,一个纯情,一个泼辣,要是能一起…… 周旭越想越来劲。 直到李沐尘提醒他,“才上齐了。” 周旭一看傻了眼。 他面前的两张桌子不知何时拼在了一起,变成了一张大方桌。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菜。 这哪是一个人的量,都够开席了。 “臭小子,你耍我是不是?”周旭怒道。 “怎么了,周公子?” “你上这么多菜干什么,喂猪呢?” 听见这句话,店里的人全都笑出声来。 周旭回过味来,杀人的心都有了。 靠在吧台边上的老板娘半媚半笑地说“吃不起就别点那么多,小李,给客人撤掉几个,就当喂狗了。” 周旭脸一红,说“谁吃不起了?” 可他这话刚说,店里的人又都哄笑起来。 “哼,等着瞧!一会儿看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周旭气呼呼地往外走。 “喂,没付钱就想走了?吃霸王餐吗?”老板娘说。 荣师傅拎着马勺从厨房里冲出来,“谁吃霸王餐?谁?我一勺子敲死他!” 荣师傅的身后还跟着小杨,小杨手里扬着菜刀。 周旭见状,只好老老实实地扫码付钱,然后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沐尘,不甘地走了。 李沐尘听见他在店门口打电话 “喂,海哥,一会儿多带点人……” …… 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店里来了第三位不速之客。 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短平头,却留着长长的鬓发,鬓发花白,和胡子连在一起,看上去颇有几分艺术气息。 但李沐尘却知道,这是个高手。 来禾城以后,他也见过不少武者。 比如铁衣黄海,太极洪天成,还有林家的林蝉鸣,赵家的赵山。 最厉害的,应该是在灵山湖畔见到的钱坤。 而眼前这个人的功力,不在钱坤之下。 此人进来以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下。 李沐尘过去问道“先生,要吃点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用手一指,说“我要她来。” 李沐尘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指着的是老板娘梅姐。 这套路似乎和周旭一模一样,但李沐尘知道,此人和周旭绝非同类。 “先生,这里是饭店,不是ktv,只能点菜,不能点人。”李沐尘学着老板娘的话说。 “那我如果非要点呢?”那人说。 李沐尘一皱眉。 梅姐扭动着腰肢走过来,把他拉到一边,自己坐到那人对面,说 “先生,你是要我陪你吃饭呀,还是陪你喝酒?” 那人就盯着老板娘看,眼睛一眨也不眨。 “哟,我脸上是有花儿吗?”老板娘娇笑道。 那人赞叹了一声,道“都说美人珠有驻颜奇效,果然不假。” 梅姐脸色变了变,笑道“什么美人珠,丑人猪,我们这儿可没这种菜。” 那人嘿嘿一笑“别以为躲到禾城这种小地方,别人就找不到你,一枝梅!” “你是什么人?”梅姐终于脸色大变。 一直坐在吧台里面的王老板也好奇的朝这边看过来,脸上依旧笑嘻嘻的。 荣师傅和小杨挑起门帘,像门神一样站在厨房门口。 和周旭所见不同的是,荣师傅手里除了拎着马勺,另一只手也提着一把菜刀。 店里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 李沐尘悄悄退了几步,走到丁香身边,护住了她。 那人却对店里的一切视若无睹,哈哈一笑道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食客而已。” 便拿起菜单,看了一会儿说“给我来一份八珍豆腐,一碗白米饭。” 梅姐朝荣师傅点了点头。 荣师傅会意,和小杨一起回了厨房。 不一会儿,八珍豆腐就做好端了上来。 那人尝了一口,砸吧了几下嘴,点头道“不错,是这个味儿。没想到在禾城,还能吃到如此正宗的八珍豆腐。” 他开始就着菜吃饭。 他吃得很慢,一口豆腐,一口饭,一点一点地吃。 梅姐就坐在他对面,安静地等他吃完。 “多少钱?”那人问道。 梅姐说“不值什么钱,就当我请客了。” 那人也不客气,说“很多年没吃到这么正宗的八珍豆腐了,就凭这个菜,今天我不为难你。” 梅姐说“那可多谢了,不过你总得告诉我,你是谁,究竟为什么而来吧?” “我叫王宗生。” 梅姐听到他的名字,脸色微变“南派太极宗师!” 李沐尘心头一动,想起了在蓝桥酒吧,那个跟在明叔身边,被自己打败的洪天成,不就是南派太极禾城掌门人吗? 周娜还提醒过他,说洪天成已向师门求助,南派太极可能会派更厉害的人过来,叫他小心点。 可看此人的样子,明显是冲着梅姐来的…… 第75章 明叔的忠告 “呵呵,江湖朋友抬举而已。”王宗生笑道,“太极浑圆,哪分南北?至于宗师,那就更不敢当了。在南江省,公认的宗师只有两个。” 梅姐道“我与太极门从无瓜葛,不知王先生所为何来?” 王宗生说“我来禾城办点事,正好受一位老友所托,向你传句话。” “哦,不知您的老友是……?” “柳金生。” 梅姐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就连吧台后面的王老板,笑容也僵持在脸上。 “我的老友说,偷来的东西终究不是自己的,希望你能把东西还回去。” 梅姐轻咬嘴唇,道“东西又不是他的,凭什么让我还回去?” 王宗生说“还与不还,在你自己,我只是个传话的。不过看在白吃你一碗八珍豆腐的份上,我还是劝你一句,东西不管多值钱,终究是个东西。人家替你背了那么多年锅,现在只是叫你还回去。” 梅姐沉默着,没有说话。 王宗生站起来,“行了,话已带到,我先走了。” 梅姐忽然问道“柳金……柳宗师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一直知道。” 王宗生叹了口气,抬步走出了店门,消失在夜色里。 梅姐愣愣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李沐尘看见她眼里有了泪花。 王老板恢复了笑容,走过来,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看到梅姐的脸色,张了张嘴,终究没发出声音,只是叹了口气,又回到了吧台。 荣师傅拎着马勺,站在后厨门口,一言不发。 丁香对这些江湖事一无所知,走到老板娘身边,小心地叫了声“梅姐……” 梅姐如梦方醒,深吸了一口气,说“行了,打烊了,丁香,小李,你们回去吧。” 丁香说“还没搞卫生呢。” 梅姐说“今天不搞了。哦,对了,老王,柜上有多少现金,给他们两个结一下工资。不够的话,就转支付宝。” 丁香大感奇怪“今天没到发工资的日子呢?” 梅姐说“我们的店明天开不开还不知道呢,先给你们把工资结了,不能让你们白干。” “为什么呀?”丁香不明白。 梅姐笑了笑,笑容里有几分凄惨“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丁香你是大学生,以后好好读书,一定会有大出息的。” 忽然站起来,把李沐尘拉到一边,小声说“小李,丁香是个好姑娘,但她太单纯了,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她。别做对不起她的事,要是让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你!” 李沐尘莫名其妙,说“丁香是我妹妹,我当然会好好照顾她。” “仅仅是妹妹?你能坐怀不乱,难道不是因为心里早已有了丁香?”梅姐白了她一眼,“算了算了,反正你别让她伤心就行。” 王老板点清了柜台的账,说“开工资足够了,还多不少。” 梅姐说“都给他们吧。” 王老板有点心疼地说“都给啊?” 梅姐说“你留着有屁用?你打得过柳金生吗?” 王老板立刻闭了嘴,脸上还是笑嘻嘻的,把钱叠好了,拿给丁香。 丁香死活不收,说太多了,最后只拿了她应有的工资。 李沐尘来了没几天,就拿了两百块,剩下的还给了王老板。 梅姐也没再坚持。 “那梅姐,我们先走了。” 李沐尘就拉着丁香,离开了亲民饭店。 丁香还是有些不舍,问道“沐尘哥哥,梅姐真的要关店吗?” 李沐尘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说“也不一定吧,不过就算关店了,以后大家也可以做朋友的。” 丁香点点头说“这样最好,梅姐是个好人,王老板和荣师傅也是好人,小杨虽然嘴碎了点,但也是好人。可惜我没什么本事,帮不上他们。” 李沐尘宽慰道“好人自有好报,他们都不会有事的。” 两人沿着马路,拐过街角,进了那条每天都要经过的巷子。 巷子里出现了十几个人,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李沐尘皱了皱眉。 他实在不愿和这种小混混打交道,便拉着丁香往回走。 可是巷子的另一边也被人围了。 为首的是一个光着膀子的锅盖头。 站在锅盖头旁边的,正是周旭。 “就是这小子?”锅盖头问。 “对,就是他。”周旭说。 “嗯,这妞不错啊!”锅盖头一脸坏笑。 周旭脸一沉,说“海哥,说好了,这妞你不能碰。只要把这小子收拾了,我答应你的条件一定兑现。” “我知道你有俩钱,但现在我不想要钱了,就想要这妞。”锅盖头冷冷地说,“咱们商量商量,要不这样,钱我收一半,这妞归我了。” 周旭怒道“你怎么说话不算话?没你们这么办事的吧?说好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海哥旁边的一个手下一巴掌打了个转儿。 “麻痹,怎么跟海哥说话呢?啰里啰嗦!” 周旭吧一巴掌打蒙了,愣了半天,才说“你们打我干嘛,还想不想要钱了?” “钱?我们当然要了。” “要钱你还打我?” “打你怎么的?打你一样收钱。说好了多少,一分都不能少,少一分,弄死你全家!”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我和永青的张公子是哥们!”周旭搬出了张一平。 海哥摸了摸自己的锅盖头“真他麻麻的啰嗦啊,给我揍他。” 旁边的人一拥而上,把周旭摁在地上一顿暴揍。 揍完了周旭,海哥才带着人,缓缓走过来。 他仔细看了几眼丁香,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然后看着李沐尘说“小子,识相的就快点滚。” 李沐尘不想和他啰嗦,正打算动手,忽听巷子口一声暴喝 “特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动老娘的人!” 接着,便是一阵乒乒乓乓,堵在巷子口的几个混混被揍趴下了。 梅姐带着王老板、荣师傅,还有小杨一起走了进来。 海哥十分恼怒地说“玛德,居然有帮手!给我上!” 跟着海哥来的混混就一拥而上。 梅姐站在那里没动,只见拎着马勺的荣师傅出手,当当当当,马勺一挥,冲在头里的几个就倒下了,个个脑袋瓜子上一个大包。 小杨在那里跃跃欲试,说“师父,让我试试。” 荣师傅说“那就交给你了,正好考考你的刀工。” 小杨十分兴奋,就提着刀,冲了出来。 只见刀光闪闪,刷刷刷几下,混混就倒下了好几个,在地上哀嚎。 荣师傅摇头道“你这什么刀法,以为切菜呢?片鸭子会不会?别挨个练,找主要的。” 小杨说“知道了!” 就一闪身,刷刷刷,片倒了前面两个拦路的,一个欺身就到了海哥面前。 刀光乍起。 海哥只觉得脑袋一凉,吓了一跳,以为头盖骨被削掉了。 伸手一摸,才发现自己的锅盖头没了,变成了光头。 小杨把刀抵在海哥脖子上,回头问道“师父,老板娘,怎么处理?” 梅姐说“店都开不成了,把他剁了算了。” “好咧!” 小杨举刀就要剁。 吓得海哥一屁股坐地上,不停地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小杨停下来。 梅姐说“滚!” 海哥就带着人,连滚带爬,逃出了巷子。 只留下被他们揍得不轻的周旭,倒在地上,不停地哼哼着。 第76章 没有房东的房子 【因节奏有点问题,72-75三章进行了修改,请看过的朋友重看一遍,以免后面剧情对不上】 …… 林尚义走在山庄内的林荫小路上,感觉神清气爽。 “蝉鸣啊,我好像又回到了年轻时候了。” 跟在他身边的林蝉鸣说“恭喜老爷康复如初,林家可以再兴百年。” 林尚义笑着摇头道“就凭我那几个不肖子孙,能守住这份家业就不错了。秋声太过忠厚,只能守成。原本指望少平能从东瀛回来接班,可是现在来风被逐……” 老爷子说到这里,忽然心生悲咽。 林蝉鸣说“林来风自作自受,老爷没有动用家法,已是仁至义尽,不必再自责了。至于接班人,其实林云这孩子也不错。” 林尚义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说,小云回来说的那些,可信吗?” 林蝉鸣摇头道“赵家白虎堂我是了解的,小云说李沐尘一个人打败了整个白虎堂,我是不信的,除非他已是化劲巅峰的高手。” “你们说的这些名词我也不懂,不过他们两个的确是从赵家平平安安地出来了,这又如何解释?” “赵家请法师用了邪术,李沐尘能破邪术,想必是有一些道行的。我想,他们能平安回来,应该是用了某些特殊手段吧。” “嗯……”林尚义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说来也怪,我这条命,竟然被李家救了两次。或许正是命中注定,李家就是我的贵人啊。” “那老爷为何不肯把曼卿嫁给他?”林蝉鸣不解道。 “不是我不肯,是他不肯做我林家的上门女婿。”林尚义说,“他不入赘,以他现在的身份,要我怎么把曼卿嫁给他?而且,此子太狂,需要磨练磨练。真要恢复当年李家的气象,谈何容易?” 二人一路走,到了一处亭子,亭子外面的空地上,竖着一个稻草人。 这是林云从赵家背回来的。 家里人都建议一把火烧掉,但林尚义不肯。 他就是要用这个东西,时时警醒自己。 这个草人,就像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他。 脚步声传来,林秋声急匆匆走来。 “爸,二叔。”林秋声恭声道。 “什么事?” “爸,袁家来人了,说是来提亲的。” “提亲?”林尚义微微有些吃惊,“给谁提亲?” “袁家老大的儿子,叫袁世杰。” “哦,袁乃文的儿子,那倒是正根儿,将来比袁国成有前途。他们看上了我们林家哪个小丫头了?” “是……”林秋声微微一顿,“是曼卿。” “曼卿?” 林尚义和林蝉鸣同时一愣。 “哼,袁国成打的好算盘啊!” “爸,您要是不同意,我就直接回绝掉了。” “你是家主,曼卿又是你女儿,你自己决定吧。”林尚义说。 林秋声很想从父亲的脸上揣摩出他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可是老爷子的脸,就像冻干的土地,满是皱纹,却纹丝不动,什么也看不出来。 “还有什么事吗?”林尚义问道。 虽然还是早晨,但日头已经升得老高,亭子里又闷又热。 林秋声擦了擦额头的汗,说“爸,儿子没用,最近生意总不见起色,很多项目都出了问题。” 林尚义点点头说“这事我知道,我也看了资料,有些事不是你的错,纯粹是运气不好。不过你是家主,还是要想办法,不能听之任之。一个家族,就像一艘大船,你是船长。风平浪静的时候扬帆远航,不算本事。就是要在暴风雨里,还能让船平平稳稳地开过去,才显出你的能耐。” “是!” 林秋声额头的汗越来越多,背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爸,申州陈家的三公子来了禾城,说是要来禾城投资,我想去接洽一下。” “陈家?”林尚义神色一动,“陈家在申州独霸海运,如果能跟陈家合作,倒是一条长远的发展之路,就是把我们在禾城的利益让出一些来也无妨。不过,陈家向来只做海上生意,怎么会来禾城发展?” 林秋声说“目前还不清楚他们的计划,但这次陈公子来,已经惊动了禾城各大家族,大家都有意向跟陈家合作,就连钱塘的几个家族也都派了代表来,明天在海州酒店,陈公子会和各大家族洽谈具体合作事项,最终和谁合作,目前还很难说。” 林尚义点头道“好,那你明天就亲自去一趟,一定要想办法把跟陈家的合作拿下。家族的一切资源,你都可以动用,不用问我。” “知道了。” 林秋声得了老爷子的许可,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顿时信心大增。 …… 李沐尘一大早就和马山一起去看房子了。 马山说的那套房子在城北的近郊,是一套老式的宅院,独门独院。 院门上还挂着块牌子——梧桐居 除了位置略偏了一点,周围没什么配套之外,其它都很不错。 李沐尘只在大门外看了一眼,心里就已经有了底。 带他们看房的是一个小伙子,房产中介公司的。 “这房子到底怎么回事,还有没有什么秘密没说出来?”马山搭着小伙子的肩膀问道。 小伙子对马山似乎有些畏惧,说“大哥,我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 “你告诉我个屁!”马山把眼一瞪,“连死过几个人你都说不清。” “那是真不知道。”小伙子苦着脸说,“我回去特意问了我们经理,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房子我们不是第一家经手的中介,是从别的公司手上转过来的。说实话,要不是你们要求特殊,我都不想带你们来看。” “为什么?” “谁愿意进这种地方来?我昨晚做了一晚上噩梦!”小伙子说。 李沐尘问道“你见过房东吗?” 小伙子摇头说“没见过。说实话,我都怀疑这房子压根就没房东。” 马山说“放屁,没房东你们哪来的钥匙?哪来的出租权?你们中介手上没合同,你们敢出租这房子?” 小伙子说“合同是有,但签合同的人是谁,谁也没见过。据说是京城来的,后来去了国外,这么多年没回来过,也没联系电话。院子的锁还是我们公司给换的。我听同事说,这房子的主人,很可能是……是鬼!” 李沐尘笑了,说“你说这话,不怕房子租不出去?” 小伙子说“我更怕你们死在里面!房子租不出去又没损失,但你们要是死了,我可就倒大霉了。” “行了,带我们去看房吧。”李沐尘说。 小伙子叹了口气,就拿出钥匙,打开了院子的门。 门刚一开,里面就吹出一股风来,阴冷阴冷的。 第77章 这房子除了我,没人敢买 小伙子被冷风吹的一哆嗦,吓得脸色煞白。 “二位,你们自己进去看吧。”他把手里的一串钥匙塞到马山手里。 “胆子也太小了吧?”马山说,“不怕我们把屋里东西搬走?” 小伙子说“你们爱搬啥搬啥,反正我是不进去了,进去一次减十年阳寿。” 李沐尘从马山手里接过钥匙,说“我们走。” 二人进了院子。 院子很大,地上落满了树叶,角落里已经是杂草丛生。 院子里的一边栽着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另一边有一口井。 院子两边是厢房,中间是正房。 李沐尘先到厢房转了一圈,然后才去正房。 用钥匙打开正房的门,门一推开,又是一阵阴风扑面。 身后的院子里也随着风卷落叶,哗哗地响。 进了屋,温度骤然下降,如坠冰窟。 马山说“昨天就是这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屋内青砖铺地,客厅里摆放着中式家具,上面已经落满了灰。 李沐尘伸手在桌子上抹了一下,说“起码两年没住人了。” 这意味着,上一次死人,是两年前的事了。 两人又去楼上。 楼上铺着木地板,踩上去咯吱咯吱响。 房间里也摆放这中式家具,只是样式和楼下的不太一样。 楼上的看上去更加古朴,无论工艺,还是材料,都比楼下那些要好很多。 马山学着李沐尘的样子,在桌子上抹了一下。 “不对呀!”马山惊讶地说,“这,楼上怎么一点儿灰都没有?” 李沐尘微微皱眉,朝屋顶看了一眼,又看向窗户。 窗外是摇曳的树影。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只有李沐尘能闻出来。 看完了二楼,他们又去了阁楼。 阁楼上又是厚厚的灰。 “走吧。”李沐尘说。 从宅子里出来,阳光便一下子炽烈起来,仿佛从小媳妇突然就变成了泼妇。 马山揉了揉脸,说“他娘的又是一声鸡皮疙瘩。” 中介的小伙子过来说“二位,我说吧,这地方走一次,少十年阳寿。” 马山不悦道“你咒我们呢?” 小伙子说“我可没这个意思,反正你们看也看了,以后也不会进去了,我再带你们去看看别的房子吧,比这好的别墅多的是。” 李沐尘说“行了,这房子我要了,回去签合同吧。” 小伙子一愣,“大哥,你是认真的?” 连马山都惊讶地看着他。 在马山看来,这房子虽然够大,也够独立,还很便宜,可所有的有点也抵消不了它的缺点——真的减阳寿啊! 不说有没有鬼,光这阴冷冷的,住上几年,准得类风湿。 李沐尘笑道“当然是认真的。” 小伙子竖起大拇指说“行,大哥,您牛币!我服了!不过我先说明,将来要是出了什么事,您可别怪我。” 三人一起回中介公司,又谈了谈房租。 中介公司的人大概没想到他们正会租这个房子,十分担心他们死在房子里,所以强烈要求加房租,或者交高额押金。 马山当然不同意,凭什么一鬼屋,比正常房子还贵? 最后中介公司的经理提出来“要么你们把房子买了吧,我看二位也不是差钱的主儿,真要喜欢这房子,不如买下来算了。” “这房子你们有权卖?”马山奇道。 经理说“我们手上有房主的全权委托授权,按照当初的约定,代管十年以后,如果他不回来,我们就可以卖。而且这么多年,通过各种渠道都联系不上话房主,这房子实际上已经是我们公司的了。如果你们买下来,就算将来有纠纷,房东要告也只会告我们,跟你们没关系。” “多少钱?”李沐尘问道。 “按照市场价,那一片,这么大的独院别墅怎么也要千万起步了,不过鉴于这房子特殊,可以便宜点。”经理伸出两个手指,“一口价,八百万吧。” 马山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说“三百万,我买了。” 经理一愣“我开口八百万,你还价三百万,直接砍一半多?老弟啊,这是房子,不是菜市场买菜。” “我敢保证,你这房子除了我,没人敢买。”李沐尘十分笃定地说,“三百万,卖,我就去准备钱,不卖就算了。” 说着站起来要往外走。 还没等他迈步,经理就说“卖!” 然后哈哈地笑起来。 双方愉快地签了合同,马山付了十万块定金。 李沐尘提出了一个要求,就是在付全款交房之前,先把钥匙给他们。 经历欣然同意。 定金都付了,也不怕他们耍花样。 鬼屋一幢,爱住住去,就当出租了,十万块就是租也能租好几个月呢。 回去的路上,马山问李沐尘“咱们真要买那个房子啊?” 李沐尘说“这房子各方面都符合我的要求,而且三百万,上哪儿去买这么大个别墅?” 马山说“可那房子邪门啊,要不然他们会卖这么便宜?” 李沐尘笑道“邪不邪门,要看对谁。” “那是,老子就不信邪。”马山自豪地说。 忽然想起那房子里的事,问道“你说那房子为什么楼下积满了灰,楼上却一点灰都没有?这是什么原理?” 李沐尘说“那是因为楼上一直有人住。” 马山正开着车,听见这话顿时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回到家里,李沐尘开了张单子,让马山去帮他准备一些东西。 马山看着纸条上写着的奇奇怪怪的东西,问道“这是要干嘛?” 李沐尘说“等你把东西备齐了,我带你去捉鬼。” …… 接下来,李沐尘要考虑的是,怎么弄到三百万。 虽说付了定金,中介公司也不是很急。 但夜长梦多。 李沐尘不希望那个房子落到别人手里。 他总觉得这房子的背后有故事。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一个地方——阿六麻将馆。 第78章 做局 吃过午饭,马山陪着丁香去办房屋过户手续。 三百万,买了房子,加上付别墅的定金,还剩下六十万出头。 李沐尘拿了五十万现金,装在一个双肩包里,背着出了门。 亲民饭店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李沐尘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然后朝街口走去。 他知道,这个点,梅姐一定在“做头发”。 进了美容美发店,他就问“梅姐在哪儿?” 理发的小哥见过他,知道他和梅姐熟,就说“在楼上呢。” 李沐尘上楼,敲了敲三号包间的门,就听门里有人问“谁呀?” 李沐尘说“梅姐,是我,小李。” 门开了,还是上次那个美容师,有些好奇的朝他看看。 梅姐趴在美体床上,和上次一样,只在腰间盖了一块毛巾。 她的背溜光水滑,胸前的两团肉从两边挤出来,美臀翘起,美腿修长,一块小小的毛巾掩盖不住的玲珑曲美,空气中充斥着精油混合着体香的味道。 “你怎么来了?”梅姐侧着脸,一双美目带笑。 美容师识趣地说“梅姐,你们聊,我先出去了啊。” 说着转身出门,关门的时候还回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李沐尘一眼。 李沐尘确定美容师走远了,说“梅姐,我想去对面的麻将馆玩玩。” 梅姐一愣,不解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把背包打开,露出满满一包钱。 梅姐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只用毛巾遮着腰间。 “臭小子,你哪来这么多钱?” “挣来的。”李沐尘说。 梅姐肯定不信他能挣这么多钱,忽然把美目一瞪,说“我听说你做了什么豪门的女婿,这不会是你卖身的钱吧?” 李沐尘一头黑线,这梅姐,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真是我自己挣的。我看中了一套三百万的房子,但我手上只有五十万,还差两百多万。” 梅姐盯着李沐尘的脸,看了半天,忽然噗嗤一笑,说 “你是想和我一起做局,去千刀疤六?” 李沐尘嘿嘿地笑,不说话。 梅姐想了想说“我可以帮你,但我有什么好处呢?” 李沐尘说“不管弄到多少钱,我只拿两百五十万,其余的都归你。” “那万一不够两百五十万呢?”梅姐笑道,“我岂不是白忙活了?” 李沐尘说“那就全都归你,总之,不能让你拿的比我少。” “你倒是不贪心。” 梅姐笑着站起来,毛巾滑落到地上。 她轻轻拢了拢头发,问道“我好看吗?” “好看。”李沐尘老实答道。 “和丁香比呢?” 梅姐往前走了两步,风情万种地站在李沐尘面前,眼神里带着一丝狡黠。 李沐尘摇头道“不好比。” 梅姐又问“那和林家大小姐呢?” 李沐尘一愣,随即说“也不好比。” “你呀,连马屁都不会拍,却偏偏讨女人喜欢。” 梅姐似乎满意,又似乎有些失望,慢慢转过身,开始穿衣服。 “行吧,刀疤六这家伙,我早就看不惯了,反正在禾城待不了几天了,今天咱们就去好好收拾收拾他。” 商量了一下计划,二人就直奔阿六麻将馆。 麻将馆和往常一样热闹。 梅姐找了个散客局凑了上去。 李沐尘背着包,站在她身后。 给梅姐拿钱的时候,李沐尘故意把背包拉链拉得很开。 不管从远处,还是从摄像头,都能看到他这包里塞满了钱。 阿六麻将馆,以麻将为主,不是什么大场子,一般的局一天也就几千输赢,几个赌得大的老客都在包间里玩,那也不过几万来去。 像李沐尘这样,背一大包钱来的,非常少见。 不得不说,梅姐打牌的水平确实高,不用换牌,她也是赢多输少。 但今天为了做局,她从一开始就换牌了。 几圈牌下来,梅姐就已经赢了好几千。 和她同桌的很快就有人不玩了,推了牌,骂骂咧咧地走了。 梅姐故意大声说“难得手气这么好,都没人玩,又玩这么小,真是没劲。” 很快,一个小平头过来,对梅姐说“这位女士,要不要到包厢里玩两手?” “有局吗?”梅姐慵懒地问道。 “当然有,就等您呢。”小平头说。 梅姐就站起来,朝李沐尘眨眨眼,那意思,鱼上钩了。 二人跟着小平头去了包厢。 包厢里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梅姐说“怎么回事?不是说有局吗?” 小平头陪着笑脸说“您稍等着,马上就来。” 说着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门砰一声被推开。 不出所料,进来的正是刀疤六。 刀疤六眼睛上还缠着纱布,纱布上盖了一只黑色眼罩。 梅姐看见刀疤六这样子,颇感新奇,道“哟,六爷,这是怎么啦,怎么变独眼龙了?” 刀疤六以为梅姐和李沐尘一伙儿的,是在故意挖苦他,顿感眼睛一阵生疼。 他看着李沐尘恨声道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小子,本打算过几天再找你算账,没想到你自己找上门来送死。” 梅姐并不知道狗场的事,以为刀疤六还在为上次丢了面子而生气,说“哟哟哟,六爷,你是大老板,不会这么记仇吧?什么死啊活的,我们是来打牌的。要是没局,我们可就走了。” 刀疤六冷笑道“有,怎么会没有,今天我亲自陪你打。” 说着便在梅姐的对面坐下来。 “不会就我们两个人玩吧?”梅姐说。 刚才那个小平头走过来,微微一欠身,坐下来说“梅姐,我陪你和六爷玩两把。” 梅姐说“那也才三个人,三缺一怎么玩?” 刀疤六一指李沐尘“这不是还有李公子吗?” 梅姐愣了一下,没想到刀疤六会这么称呼李沐尘。 随即噗嗤一笑,说“那么,李公子,就一起坐下玩玩吧。” 李沐尘说“我不太会。” 梅姐一愣,这不是事先说好的台词。 “你不会真的不会吧?”梅姐睁大了眼睛问他。 李沐尘是真不会麻将,小的时候只和马山他们一起玩过纸牌,后来就去了天都峰,上哪儿学麻将去? 说不太会,是因为看梅姐玩了两次,算是看懂了。 梅姐瞪了他一眼。 臭小子,不会搓麻将,就敢来千刀疤六? 这不是把姐往火坑里推吗? 刀疤六说“不太会就是会一点了,麻将又不复杂,主要靠手气,说不定李公子手气好呢。” 李沐尘心里明白,刀疤六今天是不会放过他的。 上次在狗场,他赌输了眼睛,今天肯定也是想要靠赌赢回去。 除此之外,应该也是看中了李沐尘包里的钱。 “那好吧。” 李沐尘犹犹豫豫地坐了下来。 见李沐尘那样子,刀疤六的脸上露出一丝讥笑,独眼中杀气一闪,问道“梅姐,想玩多大?” 梅姐说“我无所谓,反正钱输完了算。” 刀疤六看了一眼梅姐刚刚美容过的脸蛋,和那撩人的前胸,笑道 “钱输完了,还可以输别的嘛。” 第79章 输钱又输人 最开始的时候,李沐尘抓牌都显得笨手笨脚。 这不是装能装出来的。 刀疤六一直在观察他,独眼鄙夷,面带冷笑。 就连梅姐都摇头不已。 李沐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只有这样,大鱼才会上钩。 打了几圈之后,李沐尘才慢慢熟练起来。 虽然不太会玩,但不代表他不会看。 他知道,今天这个局,刀疤六肯定是有把握才会开。 他和梅姐想千刀疤六,刀疤六也想千他们。 就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而刀疤六是主场,可以在道具上下功夫。 比如这张机麻的桌子,肯定有问题。 几圈下来,刀疤六和小平头的运气好的不得了,几乎都是他们轮流胡。 梅姐靠着换牌的本事,偶尔胡上两把。 李沐尘就惨了,上手一把没胡。 当然,他也能换牌。 而且他换牌的手速绝不会比梅姐慢,甚至都不需要用手。 他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对面的牌换掉。 但现在还没到时候。 不到关键时刻,他不会出手。 而且今天的主角是梅姐,李沐尘也想看看,梅姐究竟怎么破这样的局。 又玩了几圈,梅姐也输了不少钱。 李沐尘带来的五十万,已经输出去十多万。 当小平头又胡了一把清七对的时候,梅姐生气的把手里的牌一推,说“这手气也太差了!” 刀疤六按下机麻的开关,笑道“手气轮流转,一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忽听卡塔一声,正洗牌的牌桌没了声音,等了半天也没见麻将牌升上来。 “草,什么破桌子!” 刀疤六用力捶了几下桌子,还是没反应。 只有李沐尘知道,梅姐在上一圈结束的时候,用暗劲手法把一张牌丢进了机肚里,击中了里面的转轴。 她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轴没马上断掉,而是在玩了一圈之后,下一把洗牌时才断掉。 刀疤六说“机器坏了,我们换个房间。” 梅姐说“换什么换,手麻吧。唉我说,你们的机器不会有问题吧?” “机器能有什么问题?”刀疤六看了一眼小平头,见小平头点头,便说,“手麻就手麻。” 于是,四个人开始手麻。 这一下,梅姐就得到了施展才华的机会。 李沐尘不懂千术,但他的眼力在,能看出梅姐是用手法在码牌。 从手麻开始,他和梅姐的牌就好了起来。 很明显,对面的小平头也是个老千,他也会码牌,也会换牌,不过手法比梅姐要差很多,至少手速差了不少。 不过,他和梅姐还是输多赢少。 李沐尘知道,梅姐是故意的。 这是他们事先说好的计划。 很快,带来的五十万已经输了一半。 梅姐把牌一摔,说“不玩了,手气太差了。” 刀疤六说“这就不玩了?你刚才不是说钱输光了才算吗?” 梅姐说“一会儿还要去看店呢。” 刀疤六冷笑道“你店上都贴着暂停营业的告示,你骗谁呢?” “呵,看来你今天是吃定我了,连我店里营不营业都知道。” “别说那么难听,就是玩玩嘛!”刀疤六说到玩,脸上露出淫笑。 “玩什么玩,老娘哪有那么空!反正麻将我是不搓了,要么爽快点,一把定输赢,输了老娘光屁股走人。” “这可是你说的,输了要光屁股!”刀疤六哈哈大笑。 梅姐说“老娘说话算话。” “怎么一把定输赢?”刀疤六问道。 梅姐指着桌上的牌说“我们一家抓十四张牌,看谁胡得大。” 刀疤六似乎有点忌讳,说“梅姐,我知道你手快,你会换牌。” “草,谁换牌了?你看到我换牌了?老娘要是会换牌,能输那么多给你?” 梅姐发了飙,像极了一个输疯了的泼妇。 刀疤六说“行,那就一把定输赢,反正你也没多少钱了。” “谁说没钱了?”梅姐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这卡上有五百万,你这里不会不能刷卡吧?” 刀疤六先是一愣,继而独眼露出贪婪之色,大喜道“当然可以,你想刷多少?” 梅姐说“既然是一把定输赢,当然是一次刷完。” 刀疤六眉头一皱,显得有点犹豫。 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而且他也担心这里面有诈。 “怎么,怕我诈你?”梅姐冷笑一声,“不敢赌就算了,小李,咱们走。” “等等!” 刀疤六当然不肯就这么放他们走。 今天他是钱也要拿,仇也要报。 他看了一眼小平头。 小平头朝他微微点头,脸上充满了自信。 “赌就赌!刷卡吧。” 让人拿来刷卡机。 梅姐却不刷,说“我总得先见到这么多钱,才能刷卡吧,谁知道你这里有没有这么多现金。” 刀疤六一时当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说“我这里现金只有两百来万,要么你先刷两百万。” 梅姐说“不对啊,我刷两百万,你现金给了我,那你的赌资呢?我只能先刷一百万。” “行,那就先刷一百万。”刀疤六冷笑一声,让人去把钱拿来。 两百万现金,全部摆在桌子上。 梅姐才刷了卡。 一百万刷掉后,赌局正式开始。 梅姐和小平头面对面而坐。 两人手不停在牌桌上搓揉着,麻将一只只从他们手里经过。 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抓出想要的那只,扣在桌上。 不一会儿,就各抓了十四只牌出来。 “开牌吧。”刀疤六说。 小平头先开了牌。 一看到他的牌,刀疤六顿时脸色大变。 因为这就是一副非常普通的杂胡牌,不成番。 但小平头并没有失望的神色,而是显得非常自信。 “梅姐,该你了。”他说。 梅姐也翻了牌,是大四喜的牌型。 看到东南西北四刻子的时候,刀疤六近乎绝望地骂了句“踏马的!” 但是,当梅姐翻出最后两张牌的时候,刀疤六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因为那两张牌,居然是一张白板,一张九万。不成对。 “你输了!”小平头说。 梅姐颓然坐倒在椅子里,喃喃地说“不可能!不可能啊!” 小平头得意地说“知道我为什么只胡最小的牌吗?就是因为我知道你要做大四喜,我就让你做,但我把你要的对子拆了,你就不能胡牌,按牌桌上来说,你这是炸胡。” 刀疤六笑道“梅姐,还玩不玩?不玩的话,可要按你自己说的,把裤子脱了,光着屁股走回去。哈哈哈……” 梅姐说“玩,怎么不玩。刷卡!” 又刷了一百万。 重复刚才的套路。 这一次,梅姐又输了。 然后,就是继续刷卡。 一连刷了四次,梅姐都输了,她的卡里也只剩下一百万。 刀疤六劝她道“梅姐,要不就留点棺材本,输钱不如输人,把你自己押上,就抵一百万,怎么样?” “六爷想要我的人啊,早说嘛。”梅姐媚眼如丝娇声道。 第80章 千你没商量 梅姐把卡里的最后一百万刷了。 现在在她面前放着一百万现金,这就是她最后的赌本了。 如果这把输了,那就真如刀疤六所愿,只能把她自己押上了。 好在这最后一把,她赢了。 “哈,终于赢了!” 梅姐夸张地咯咯笑起来,笑得像个刚下了蛋的老母鸡。 而相反的,刀疤六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梅姐是赢家,而刀疤六已经输得快要倾家荡产了。 梅姐面前虽然有两百万现金,但她刷卡刷掉了五百万。 实际上,她还输了三百万。 刀疤六才是真正的赢家。 可刀疤六不甘心。 这就是赌徒心态,到过自己手里的钱,他就觉得是自己的。 而且卡上的钱是看不见的,现金更刺激人的眼球。 李沐尘不得不佩服梅姐,仅仅用一局,就在心态上完全扳回了劣势。 在刚刚那一局之前,梅姐已经连输了四局,刀疤六明明只要再赢一局,就可以赢走梅姐所有的钱,甚至包括她的人。 然而刀疤六只是输了一局,就把我有的现金都输光了。 这两百万是阿六麻将馆全部的备用金。 突然就变成梅姐的了,就刀疤六如何接受? 刀疤六朝小平头看了一眼。 小平头点了点头。 “再来!”刀疤六黑着脸说。 在他看来,梅姐赢这一局只是运气好而已。 梅姐说“我转运了,六爷,你不怕我连着赢吗?运气好的时候可挡不住哦。” 刀疤六冷笑道“赢了一把而已,等你这把赢了再说。” 梅姐看了一眼桌上的钱,说“我现在有两百万,你桌上一分都没有了,这怎么赌?” 刀疤六说“我这么大个场子,你是怕我没钱,还是怕我赖账?” 梅姐说“不是不信你六爷,只是赌场的规矩,不见现钱,没法玩啊。” 刀疤六冷哼一声,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海哥,给我调两百万现金过来,急用。” 梅姐坐在椅子里,翘起二郎腿,脸上露出舒适的笑容,说“不会等太久吧?” “放心,海哥是自己人,我的场子要钱,他向来很及时。”刀疤六得意地说。 梅姐也不再说话,就静静地等着。 李沐尘猜测,这个海哥应该是专门在赌场放高利贷的,听说这种钱利息都是按天算。 他知道,刀疤六今天死定了。 没多久,来了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手里提着个大箱子。 “六爷,今天玩这么大?” 墨镜男把箱子放桌上,当场打开,里面满满一箱子钱。 “两百万,要不要点点?” 刀疤六说“不用,海哥我还信不过么。” “行,那你们慢慢玩,钱不够再呼我,我车上还有两百万。” 海哥看了一眼梅姐和李沐尘,走了出去。 “钱拿来了,咱们继续?”刀疤六说,“要不换换玩法?” 梅姐说“那怎么行,我刚找到感觉,还是和刚才一样,一把定输赢,两百万我全下了。” 刀疤六脸皮抖了抖,朝小平头使了个眼色。 小平头点了点头,便和梅姐推起了桌面上的牌。 这一次,小平头显得非常谨慎,推牌推得很慢,时刻注意着梅姐的手。 二人一来二去,推了足足十来分钟。 旁边看的人,除了李沐尘之外,都显得十分紧张。 尤其是刀疤六,一只独眼转来转去,眼角不停地抖动着。 好不容易两副牌抓出来。 二人开牌,小平头是一副混幺九的牌型,而梅姐是一色双龙会。 梅姐赢! 小平头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自言自语着“不可能!不可能啊!” 刀疤六一拍桌子,骂道“你他妈到底行不行啊?你们不会是一伙儿的吧?” “六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小平头指着梅姐,“我明明已经拿走了她手里的条子……” “没用的东西!”刀疤六骂了一句,指着梅姐说,“臭娘们,你是不是出老千?” 梅姐冷笑道“刀疤六,玩不起就别玩,我赢了就说我出老千,刚才你们赢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出老千?小李,拿上钱,我们走。” 说着就站起来,丢下一个鄙夷的眼神,做出要走的架势。 其实这时候让他们走了,刀疤六还赢一百万。 可赌徒就是赌徒,整整四百万现金放在面前的时候,根本不可能保持理智。 “等等。” 刀疤六又拿出电话,“海哥,你刚才说车上还有两百万,要不也给我吧。” 这次很快,墨镜男就进来了。 “我就知道你们今天的局不简单,我就在下面抽可口烟,还真是,这么快就又送钱来了。” 把两百万放下,墨镜男也不走,就在旁边看着。 刀疤六把钱往桌上一放,说“继续。” 梅姐说“六爷,我现在有四百万,你这两百万是不是少了点?” 刀疤六看向墨镜男“海哥……” 海哥一摆手“六爷,你这场子值多少钱,我心里有数,四百万,差不多了,明天你万一还不上钱,我就收你的场子。” 刀疤六说“海哥,都是兄弟,你还信不过我嘛,明天一准儿把钱给你还上。” 海哥说“诶,别跟我套近乎,在钱这事儿上,我从来不跟人讲兄弟。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海哥,我银行里有钱,我转给你。先把刚才的账还了,你再给我调两百万现金过来。” 刀疤六拿出手机来要转账。 海哥却摇头道“别,赌账不留名,别拿手机转账。而且干我这行的,要的是现金,今天我现金借给你,你最好也现金还给我。还是那句话,明天还不出来,我来收你场子。” 刀疤六脸色很难看,但看得出来,他不太敢惹这个海哥。 梅姐笑道“六爷,海哥不接受转账,我接受,你转给我就行。” 刀疤六气道“没听海哥说吗,赌账不留名,不能手机转账,除非你也有机器给我刷卡。” 李沐尘是不太明白,机器刷卡和手机转账有什么区别。但有一点他看出来了,刀疤六是不肯把那已经吃下去的五百万吐出来。 梅姐咯咯笑起来,说“po机是吧,我有啊,你别忘了,我也是开店的。” 说着拿出手机,拨通了王老板的电话。 “老王啊,我在麻将馆,把咱家的pos机拿来给六爷刷卡,别忘了多拿几个,咱家机器额度低,我怕不够六爷刷的。” 没过多久,王老板就来了,手里拎着个大袋子。 他从袋子里拿出了十几个pos机,一一摆开。 “都在这儿了,不知道够不够用。”王老板嘻嘻的笑着,看上去人畜无害。 人们看得目瞪口呆。 李沐尘终于明白了,梅姐怕是早就想千刀疤六了。 第81章 九莲宝灯 “六爷,机器都拿来了,你刷卡吧。”梅姐妩媚地笑着。 刀疤六眯起独眼。 就算再笨,他也看出来了,眼前这女人是有备而来。 梅姐说“我家的机子额度小,要麻烦你多刷几次。你先刷一百万,这样咱们各自三百万现金,还是一把定输赢。” 刀疤六冷笑道“不用那么麻烦,那五百万,我可以一次刷给你。不过你只有四百万现金,我刷五百万,你把四百万全给你,还倒欠我一百万。” 梅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问道“你想怎么玩?” “很简单,把你自己押上,我刚才说过了,你的人也值一百万。” “原来我真这么值钱啊!”梅姐开心地笑了,媚眼一抛,“行,我把自己押上。只要你赢了,我就是你的。” 刀疤六说“可这样,我拿六百万现金,赌你卡里的五百万和你的人,我还是有点吃亏,所以你得再加点料。” 梅姐好奇道“什么料?” 刀疤六一指李沐尘“加上他的两只眼睛。” 梅姐皱了皱眉头,说“这可不行,我和你的赌局,和他没有关系。我没有权力做这个主。” “和他没关系?你们一起来的,你跟我说和他没关系?”刀疤六冷笑不已,“姓李的,李公子,敢不敢赌啊?上次和你赌,我输了一只眼,今天让你押上两只眼睛,我不过分吧?” 梅姐这才知道刀疤六原来是因为李沐尘才变成了独眼。 不觉看向李沐尘,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李沐尘淡淡地说“不过分。” 刀疤六哈哈一笑“不愧是李公子,爽快!” 梅姐看着李沐尘的眼神有点复杂。 当一个男人如此信任一个女人,甚至敢把一双眼睛押在她身上的时候,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动心。 “刷卡!” 梅姐对自己的赌术很自信。 这个小平头,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但刀疤六似乎也很自信。 他爽快地刷了五百万,王老板带来的机器几乎刷了个遍。 “开始吧。”梅姐说。 “慢着。”刀疤六阻止道。 “六爷,又怎么了?” “这回咱们换换人,你不能摸牌,你让他来。”刀疤六不怀好意地指着李沐尘说。 梅姐一皱眉,沉声道“不行,我的牌局,怎么能让别人来摸牌?” 刀疤六冷笑道“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局,人家李公子连眼睛都押上了,你连牌都不让人摸,说不过去吧?” 梅姐没想到刀疤六会使出这样招,可偏偏没理由拒绝。 从李沐尘答应押上眼睛开始,就中了刀疤六的计,成了局中人。 如果梅姐坚持要自己摸牌,无疑是承认自己出老千。 “海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让这位李公子来摸牌,合不合规矩?”刀疤六问道。 海哥说“合规矩。” 刀疤六得意地笑起来,“海哥都说合规矩了,梅姐,你不会是想出老千吧?” 这让梅姐真陷入了为难之中。 李沐尘什么水平,她已经看见了。 在今天之前,他连麻将都不会搓,怎么可能赢? 就连王老板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刀疤六冷冷地看着他们。 梅姐沉着脸,陷入如何破局的苦思。 忽听李沐尘说“梅姐,让我试试吧。” 梅姐瞪了他一眼,这可不是逞能的时候。 事情到了这一步,和他们原先的计划已经大不相同。 李沐尘原来打算就用自己手上的五十万慢慢玩。 先输后赢,利用赌徒心态,让刀疤六慢慢上钩。 但他没想到梅姐直接就拿出了五百万,这根本不在事先的计划之内。 后来一个电话,王老板很快就拿来了一堆刷卡机,似乎早就准备好了。 李沐尘就知道,梅姐早就想千刀疤六了。 而梅姐则没想到刀疤六会指定李沐尘来抓牌。 在牌桌上,她看得很清楚,那个小平头的手法远没有她快。 她故意示弱,就是为了迷惑小平头,让刀疤六敢和她赌。 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能赢小平头。 但如果让李沐尘来替她,那百分百输了。 可偏偏这小子还主动站出来了。 “逞什么英雄?你能抓出一副胡牌来吗?”梅姐有点生气地说。 李沐尘说“抓到什么牌,不是看运气吗,说不定我今天运气好,能抓一副好牌呢。” 梅姐气得想跳脚骂人。 又不是摸一张牌比大小,是摸十四张胡牌,哪来的运气? 刀疤六哈哈笑道“梅姐,你看,李公子都说可以了,说不定他的运气不错呢。你要是还不同意,那我只能认为你是出老千了。” 梅姐看着他,恨恨地一跺脚,带着几分幽怨地说“你要是输了,我就连棺材本都没了,以后你得养我!” 李沐尘一头黑线,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梅姐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李沐尘。 牌局正式开始。 小平头开始在牌桌上推牌。 李沐尘却一动不动。 这让小平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兄弟,开始了。”他特意提醒一句。 “知道,你摸呗。”李沐尘说。 小平头被呛了一句,特别无语。 他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对手,不知道是笨还是傻。 他快速摸了第一张牌。 李沐尘也从桌上了摸了一张。 小平头又牌堆里挑了一张,啪一下放在自己的面前。 李沐尘也拿起第二张牌。 他既不洗牌,也不挑牌,就从离自己最近的牌堆里随意地拿。 旁边的梅姐看得直皱眉。 桌上的牌虽然散乱,但作为一个千术高手,梅姐早已把每张牌的位置记得清清楚楚。 她看的清楚,小平头拿的全都是万,应该是要做清一色。 而李沐尘拿的,却是一手散牌,根本不可能胡。 这家伙,真是想靠运气啊? 可他的运气也不咋地,全是散排,连个对都没有。 梅姐暗自叹了口气,知道今天的局面已经不可能善了了。 她朝王老板使了个眼色,手臂轻轻一抖,手心里就暗藏了一把小刀。 而王老板却笑嘻嘻地搓起了手,仿佛看牌局太紧张了似的。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慢慢变成了赤红色,仿佛两块烧红的烙铁。 十四张牌全部抓完。 小平头问道“咱俩谁先开?” 李沐尘说“要不你先开。” 小平头微微一笑,右手指尖在面前合着的十四张牌上滑过,随即单手在桌上一摁,一拍,把十四张牌一齐翻了过来。 这一手非常漂亮,就好像电影里放的一样。 然而,当牌翻出来的那一刻,他傻眼了。 因为,他的十四张牌,全是散排,根本不成胡。 和小平头一齐傻眼的,还有梅姐。 在场众人当中,只有梅姐看得清,小平头抓的,明明是一副九莲宝灯。 “卧槽!” 刀疤六骂了一句,心沉到了底。 他还抱着万一的希望,说不定对面的牌更烂呢。 轮到李沐尘翻牌。 他没有那么漂亮的手法,只是一张一张地翻。 一万、一万、一万…… 当他翻出三个一万的时候,人们的呼吸开始粗重起来。 刀疤六的心继续往下沉。 而梅姐已经收起了她的小刀,惊讶地张开红唇,嘴角眼角都带着笑。 二万、三万、四万、五万、六万、七万、八万、九万、九万、九万…… 李沐尘轻轻翻开最后一张。 五万! 九莲宝灯! 第82章 仙术 随着啪一声响,李沐尘把最后一张牌拍在桌子上,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桌面上那清一色的万子,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人们结局。 这一局,李沐尘赢了。 梅姐看向李沐尘,目光中充满了发现新大陆般的惊奇和喜悦,却又莫名地夹杂着那么一丝埋怨。 而刀疤六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却充斥着懊恼和不甘 小平头突然指着李沐尘说“你出老千!” 李沐尘静静站在那里,看着他问道“什么叫出老千?” “你,你换牌!”小平头说,“你抓的明明是一副散牌,我抓的才是万字一条龙,这副九莲宝灯是我的!你换了我的牌!” 刀疤六终于反应过来“原来你一直在装!我早就该想到的,一个能去菜头的狗场赌狗的人,怎么可能不会搓麻将?臭小子,在我的场子里出老千,来人,把他手给我剁了!” 梅姐讥笑道“六爷,输不起是吧?抓千是要抓现行的,你们说他换牌就换牌了?是不是只要输了钱,就说对方换牌就行了?” 她知道小平头说的是真的,李沐尘肯定换牌了,但怎么换的,她却百思不得其解。她相信,自己看不出来,刀疤六和小平头不可能看出来。 刀疤六冷笑道“你们别忘了,我这里是有摄像头的。敢看回放吗?” 梅姐皱了皱眉,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淡然道“看呗。” 刀疤六使了个眼色,他的一个手下就去拿来了笔记本,插上线路,打开视频,开始播放刚才赌局的录像。 视频快进到李沐尘和小平头赌,开始慢放。 人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梅姐的心里很矛盾,既担忧,又有点期待。 她不希望李沐尘出千被抓,但又很想看看李沐尘是怎么换牌的。 视频完整的放了一遍,结果令人失望,李沐尘就是随意地摸牌,而且摸的都是自己面前的牌,和小平头没有任何交集。 刀疤六不死心,大声道“放慢点,再慢点,他一定出千了!” 视频又放了一遍,到关键的地方,几乎一帧一帧地放。 “再慢再慢!”刀疤六叫着。 “六爷,已经最慢了。”他的手下说。 刀疤六生气地把笔记本电脑拿起来,用力砸在了墙壁上。 小平头则不甘地看着李沐尘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运气好而已。”李沐尘淡淡地说。 没人相信他的话,但没人能提出质疑。 在这样慢速播放下,即使世界上最好的魔术师来,也不可能做到毫无破绽的换掉桌子对面的人十四张牌。 难道真有这样逆天的运气? “老王,还愣着干什么,收钱啊!”梅姐说道。 王老板笑嘻嘻地去收桌上的钱。 除了一开始的几十万散钱外,其余的都是装在箱子里,所以收拾起来不难。 带着墨镜的海哥说“六爷,既然结束了,那就算算咱们的账吧,你是还钱,还是我收你的场子?” “海哥……”刀疤六似乎对墨镜男颇忌惮,“您先回去,明天一早,我连本带利把钱给你送过去。” 海哥冷笑一声“刀疤六,你不会想跑路吧?” 刀疤六说“海哥,这是说哪儿的话,我怎么可能跑路?这几个人在我的场子出老千,等我处理完了,再把钱还你。” 海哥说“把我当瞎子呢,场子是你的,录像你也看了,不管他是怎么做到的,你没抓出来,就不能说他们出千,这是赌场的规矩。你可别坏了规矩,成为道上的公敌。” 刀疤六目光一阵闪烁,说“既然海哥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说他出老千的事儿了。不过,我今天要和他算算别的账,这海哥你总不会拦着吧?” “你们的事和我无关,我只管要回我的钱。”海哥说。 “行,海哥,等我把和这小子的账算完,我就还你钱。” 刀疤六一巴掌突然伸手,把王老板正准备拿的最后一只钱箱盖子按住。 “就这样把钱拿走?哪有那么容易!” 王老板还是嘻嘻的笑着,只是没人注意到,他的手心已经变成了红色。 梅姐脸色一寒,说“刀疤六,想耍无赖了是吧?真以为老娘怕你?” 刀疤六指着李沐尘说“我这只眼睛就是他弄瞎的,今天,只要他留下一只眼睛,再加一只手当利息,这个跟头就算我栽了,钱你们拿走。” “我们要是不肯呢?”梅姐说。 刀疤六冷笑一声,对身旁的手下说“清场!叫人!” 手下答应一声,出了包厢,把正在搓麻将的几十桌客人全部请了出去。 于此同时,从外面冲进来十几个年轻小伙子,其中有两个李沐尘见过,就是到亲民饭店来收过保护费的。 刀疤六看着梅姐,一阵阴笑道“臭婊子,真以为自己很值钱,老子今天就上了你。” 然后对手下命令道,“把他们都给我捆了,我要亲自挖出这小子的眼珠子,再和兄弟们一起享受一下这骚老娘们的味道。” 这里的人都见过梅姐,有些还很熟,早就对她垂涎三尺了。 听刀疤六这么一说,纷纷淫笑起来。 刀疤六看了一眼手里还拎着钱箱的王老板“你是这娘们的老公吧,一会儿就让你亲眼看看,我和我的兄弟们是怎么让你老婆舒服的,哈哈哈……” 王老板脸上依旧嘻嘻地笑着,仿佛刀疤六说的事与他无关。 正当人们以为他是个傻子的时候,他毫无征兆地抬手打了刀疤六一巴掌。 这一巴掌看上去并不重,而刀疤六却哀嚎起来。 只见他的半边脸上一个红红的掌印,皮肤起了一层泡,仿佛还有一缕青烟,空气中闻见了难闻的焦糊味。 “啊……” 刀疤六惨叫着,想去摸,手碰上去又疼。 “给我弄死他们!” 他的手下才反应过来。 刚要动手,外面的大门被人撞开,大厅里传来几声惨叫。 众人往外看去,只见荣师傅如怒目金刚一般,手里提着马勺冲进来。 地上躺了好几个刀疤六的手下,无一例外,脑袋上都鼓起大包,在那里哎哟哟喊疼。 小杨从后面跟着,手拿菜刀。 荣师傅马勺打倒一个,小杨就菜刀上去,刷刷刷,刀光闪过,那人脑袋就成了秃瓢。 二人进了包厢,包厢门口的几个又倒了霉,成了长包的秃瓢。 “我看哪个敢动,先问问我手里的马勺!”荣师傅往那里一站,用马勺指了一圈。 “还有我的刀!”小杨扬了扬手里的菜刀,走到荣师傅身边,小声问,“师父,我的刀法还行吧?” 荣师傅说“凑合。” 其实不用他们动手,就刚才王老板给刀疤六那一巴掌,就已经把这群混混给吓坏了。 这些人齐齐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刀疤六还在惨嚎。 梅姐从桌上捏起一枚麻将,也不见她做势,麻将就化作一道光飞了出去,击中了刀疤六的另外半边脸。 噗一声,麻将牌竟打透了刀疤六的腮帮子,钻进了他的嘴里。 刀疤六的哀嚎声顿止。 一声咳嗽,吐出满嘴的血,和着一枚麻将,和几颗碎牙。 刀疤六扑通一声跪地上了,含混不清地说“爷爷饶命!姑奶奶饶命!” 王老板笑嘻嘻地说“饶你?给我个饶你的理由!” 旁边的海哥突然说“各位,别把人弄死了,我还要他还钱呢。” 王老板看向梅姐。 梅姐则看了一眼李沐尘。 李沐尘说“我无所谓,一只臭虫而已。” 梅姐一愣,忽而噗嗤一笑,说“那好,既然海哥说话了,那就饶他一命。拿上钱,我们走。” 荣师傅和小杨就也过来帮着拿钱。 六百万,一共装了大小四个箱子,其余的散钱则装在了李沐尘来时的背包里。 在回去的路上,梅姐问李沐尘 “小李,李公子,你刚才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什么?” “那副牌啊!我知道你换了小平头的牌。梅姐我混迹千门多年,从没见过这么高明的千术。” “这不是千术。” “那是什么?” “仙术。”李沐尘说。 第83章 铁手如来一刀春 梅姐装作生气地撅起嘴“不说算了。” 李沐尘耸耸肩“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梅姐叹了口气“算了,我知道千门的规矩,算我多嘴。” 他们没有回亲民饭店,而是去了对过的美容美发店。 李沐尘这才知道,这家店也是梅姐开的。 难怪她天天来做头发,做美容。 梅姐给店里员工放了假,关上大门。 梅姐拿出三百万给李沐尘,说“咱们二一添作五,一家一半,你不嫌少吧?” 李沐尘从箱子里拿了五十万出来,说“说好的我拿两百五十万,剩下的都归你。” 梅姐一笑,也没客套。 “梅姐,你是早就想好了要千刀疤六了吧?”李沐尘问道。 梅姐笑道“不然你以为姐老去他那儿搓麻将干嘛?” 王老板说“刀疤六的手下从我们这儿收了不少保护费,今天算是连本带利拿回来了。” 李沐尘笑了。 人家保护费收了有没有六千? 你拿了人家六百万。 你管这叫利息? 荣师傅说“刀疤六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我们也是为民除害,劫富济贫。” 小杨说“今天就该一刀解决了他。” 王老板笑嘻嘻地说“他借了海哥四百万高利贷,海哥是个狠人,他要是还不上,就死定了。” 梅姐皱眉道“你们别小看了刀疤六,他背后是海城查家的公子查明辉,海哥未必敢动他。” “查家真这么厉害?”小杨一脸不屑,扬了扬手里的刀,“给他来几刀,看他有多嚣张。” “你懂个屁!”荣师傅说,“这些世家大族要是怕你这把破刀,早就破产了。” 梅姐看着李沐尘说“今天的事不会这么结束,刀疤六一定会回来报复。我们倒没什么,大不了一走了之,你打算怎么办?” 小杨说“小李跟我们一起啊,今天不是合作愉快嘛。以后小李就跟着我,我教你学刀!” 荣师傅一马勺敲在小杨脑袋上“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敢收徒弟?小李要学,也是跟我学。” 王老板说“跟你学什么?烧菜啊?人家小李一表人才,怎么能跟着你们当厨子。小李,你别听他们的,你拜我为师吧,我教你朱砂掌。” 几个人突然争抢起徒弟来。 李沐尘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无言以对。 梅姐朝他们看了一圈,嘲笑道“还收人家做徒弟呢,要不要脸?李公子刚才那一手偷天换日,你们谁能做到?” 王老板是亲历者,咂摸着嘴,说“哎呀呀,我把这给忘了,小李,原来你也是千门高手。” 荣师傅和小杨没看到最后的赌局,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王老板就把那惊心动魄的一局绘声绘色的讲了一遍,听得荣师傅和小杨目瞪口呆。 “真的录像慢放都看不出来?”小杨一脸不肯相信。 梅姐说“行了,啥也别说了。反正咱们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李公子自有李公子的福气,咱就好聚好散吧。” “梅姐,你们真要走?”李沐尘问道。 “李公子,既然你也是同道中人,我就不瞒你了。” 梅姐认准了李沐尘是个千术高明的老千。 “我们几个手上都不干净,本打算躲到禾城来,开个小店,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可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了。” “王宗生?”李沐尘问道。 梅姐点点头。 李沐尘想了想说“其实你们不用走的。” “不走?”梅姐叹了口气,“我也想啊!可我们无依无靠,别看会几手功夫,在豪门世家和宗门大派眼里却什么也不是。我们只能在江湖里飘,只有江湖才是我们的依靠。” “我可以保护你们。”李沐尘说。 “你?” 梅姐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王老板哈哈大笑道“小李,你知不知道王宗生是什么人?那可是南派太极的掌门人,多年前,武功就已至化劲。我这样说,你可能没概念,来,你看……” 说着,他伸出手掌,掌心慢慢变成了朱红色,翻掌往地上一按。 坚硬的地砖上,赫然多了一个两厘米深的掌印。 “早年我是练铁砂掌的,后来改练朱砂掌,江湖上给了我一个诨号,叫铁手如来。你梅姐是千门出身,后来入武道,因为手巧,主练暗器,江湖上也有个诨号,叫千手观音。” 梅姐不满道“你说这些干嘛?” “这不是让小李知道知道嘛。” 李沐尘却在心里暗笑,铁手如来,千手观音,这两人还真是一对。 荣师傅嗤笑道“什么铁手如来,你自封的吧?小李你别听他的,他外号是笑面佛,你看他那张脸,这名字,一看就记得住。” 旁边的小杨撺掇道“师父,你不展示一下绝活?” 荣师傅说“行,就给小李看看。” 说罢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拿起一个苹果,又从小杨手里拿过菜刀。 苹果抛起,刀光一闪。 苹果落入手中,还是那个苹果。 轻轻一捏,苹果裂成了七块,六个面各切掉了一块,中间剩下一个正方形。 也就是说,刚才那一闪,他已经劈了六刀。 大菜刀切小苹果,一式六刀,这刀法得有多快,多巧。 荣师傅劈完,把刀还给小杨,说“我师父当年是荣门刀客,隐迹在饭店后厨。后来我继承其业,练得师父刀法之一二。在京城时,因为用一把菜刀切出过百花宴,因此得了个诨号,叫一刀春。” 看了一眼梅姐,又说,“其实你梅姐的外号也不叫千手观音,正号叫一枝梅。” 这回李沐尘是真乐了。 好嘛,这二位! 铁手如来,千手观音…… 一刀春,一枝梅…… 李沐尘严重怀疑,这些外号,是他俩自己给自己取的,就是为了和梅姐配对。 “那个王宗生比你们厉害?”李沐尘问道。 王老板和荣师傅对视一眼。 还是王老板开口 “如果只是王宗生,我们也未必就怕了。不就是内家鄙视外家嘛,我们几个联手,未必不能和他一战。但阿梅得罪的,不是王宗生,而是柳金生。” “柳金生又是谁?” “你没听说过武道宗师?” 李沐尘摇了摇头。 王老板说“练武的最高境界,就是宗师。” “宗师之上呢?” “宗师之上?”王老板一愣,“那该是神仙了吧?” 荣师傅说“还宗师之上呢,你以为宗师很多啊,放眼整个南江省,也只有两个宗师,一个是隐居钱塘的何长春,另一个就是甬城宗师柳金生。” 梅姐补充道“柳金生不仅是宗师,他们柳家,还是甬城势力最大的家族。” “梅姐,你和柳金生结了什么仇?”李沐尘问道。 梅姐脸色一黯,侧过脸去,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向了极其遥远的远方。 李沐尘知道她有难言之隐,便说“这样吧,梅姐,你们先不走,等我三天,三天之后,你们再做决定” 第84章 他的不败纪录要终止了 马山回来的时候,李沐尘早已到家。 “你要的这些东西可真难买!我几乎把整个禾城都跑遍了。” 马山抱怨着,把一大包东西全部倒在了地上。 磷矿石、铁矿石、云母、玛瑙、石墨…… 金粉、黄铜、朱砂……还有两个二十年代的银元; 最后是一叠黄表纸、两支毛笔,以及一瓶雄黄酒。 李沐尘随手拿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又放下。 “怎么样,东西都没错吧?” 马山隐约猜到李沐尘要做什么。 李沐尘说“品质一般,但在城里能买到这样的也不错了,反正够用。就是这朱砂和黄表纸差太多了。” 马山说“那我再去买。” 李沐尘想了想,觉得叫马山置办这些东西,也实在难为他了,就说 “算了,马山哥,我来想办法吧,明天你去中介把房子过户手续给办了。” 说着把两个钱箱推到马山面前。 马山一愣,狐疑地打开箱子。 虽然李沐尘已经不止一次做出让他惊奇的事,但当他看到满满两箱子钱的时候,还是差点惊掉了下巴。 “我的乖乖!沐尘,你从哪儿搞了这么多钱?” 他不停的摇头叹息,“我现在信了,我真信了!” “什么你信了?” “我信你真能在三个月里办一场让林家满意甚至吃惊的婚礼,哦不,是订婚礼。反正,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信。” 李沐尘笑笑,说“走,叫上丁香,咱们去吃顿好的。” …… 第二天,丁香给梅姐打了电话,得知亲民饭店继续营业至少三天,就去上班了。 马山则开着车去中介办手续。 李沐尘看着马山采购来的东西,思索着该去哪里买正宗的朱砂和黄表纸。 禾城应该也有修行人,但他接触到的只有赵家的吴贤,查家的赖士功,如果在狗场跟着婺州周利军来的那个藏巫也算的话,总共就三个。 关键是这三个人走的都非正道,已经被他杀死了。 想来想去,只有去找冯天明。这人交游广阔,认识的旁门人物肯定多。 李沐尘就给冯天明打了电话 “明叔,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正宗朱砂和黄表纸的地方?我有急用。” 明叔在电话那头沉吟片刻,说“我倒是知道个地方,那里的东西一定正宗。这样吧,你先到我这里来吃个便饭,我正好找你谈点事,下午我带你过去。” 李沐尘说“行,你把地址发我,我一会儿过来。” 明叔说“不用,我让周娜来接你。” 大约中午边的时候,周娜开着车来接李沐尘。 把他带去了冯天明的一处私人会所。 吃饭的时候,冯天明笑着问李沐尘“李先生,你要丹砂黄纸干什么,不会是画符驱鬼吧?” “画着玩。”李沐尘随口答道。 “你还会这个?”周娜有些好奇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说“在山里跟师父学过一点。” 周娜就说“那你会看风水吗,什么时候帮我去看看,我有个朋友,诸事不顺,她怀疑自己住的房子有问题。” 李沐尘不置可否地说“看机会吧。” 周娜也就不再多提。 饭吃到一半,冯天明对李沐尘说“李先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洪天成?” “记得,南派太极嘛。”李沐尘说。 冯天明微一沉吟,说道“洪天成败在李先生手上,如今南派太极掌门人亲自来了禾城。照理说,在禾城,你们都是客,又都和冯某有些关系,我该从中斡旋调停才是。但是,不瞒李先生,他们一派掌门亲自来了,不找回一点面子恐怕是不会走的,所以……” “所以什么?”李沐尘笑问道,随后眉毛一挑,“是想让我低头认错么?” 冯天明见李沐尘面色不善,连忙否认,说“非也非也,我知道江湖规矩,死生事小,面子事大,又怎么会让李先生主动低头呢。我是想,李先生是不是出去避一避好。正好南疆那边有一场大型的赌石活动,先生有兴趣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就当出去散散心,运气好的话,还可以弄点钱。” 李沐尘一皱眉,说“赌石赚钱可以,但现在不是时候。明叔不必为难,王宗生如果想来找我,就让他来好了。” 冯天明一愣,他刚才并没提及王宗生的名字。 “李先生认识王掌门?” “有过一面之缘。” 冯天明点点头“既然你们认识,那就好办了。要不要我来安排,大家见个面。” 李沐尘微微一笑,说“这样吧,他不是想找回面子嘛,那就三日后,我和他比试一场好了。” 冯天明大吃了一惊。 王宗生可是南派太极掌门,号称半步宗师。 放眼整个南江,除了少数几个人,谁敢说能赢王宗生? 可是看李沐尘如此自信从容的样子,好像是胸有成竹。 不知他是真有这样的实力,还是不知道王宗生的厉害? “那……具体的时间,地点,和比武规则呢?”冯天明问道。 “随他。”李沐尘淡然道,“反正三天内都可以。” 冯天明更是吃惊,这个李沐尘,已经不是自信能形容了,简直是狂妄。 连规则都随对方提,这是有多狂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李先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王掌门是南派太极掌门人,已经很多年没有败过了。”冯天明好意提醒道。 “那可能,他的不败纪录要终止了。” 李沐尘笑了笑。 “明叔,你不妨外围开个盘口,或许能赚一点。” 冯天明哑然无语。 开盘口? 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押王宗生赢的。 不过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赔率需要好好设计一下。 …… 海州大酒店。 保安站得比平时笔直了几分,服务员脸上的笑容也比平时更加灿烂。 董事长张东恒意气风发,亲自站在酒店门口当起了迎宾。 站在他身边的,除了酒店的其它高层管理人员,还有永青集团的公子张一平。 张一平略有些紧张。 今天是永青集团的大日子,也是他张一平的人生机会 海州酒店是永青集团控股的五星级酒店,也是永青集团旗下,除了永青大厦之外最重要的资产。 而就在今天,申州陈氏家族的公子陈文学将代表陈家,在海州大酒店的总统套房里会见禾城各大家族和企业的负责人,洽谈陈氏家族在禾城投资的第一个合作项目。 张一平很清楚,这样的机会不常有,甚至可以说绝无仅有。 申州陈氏,那可是真正的申州豪门。 禾城的这些世家,在申州豪门面前,还不够看的。 如果能够和陈公子交上朋友,因此而和申州陈氏搭上关系,那对他,乃至对整个永青集团的未来都将有很大的帮助。 而且今天,禾城各大家族都会派代表来。 这些,都是各大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任务。 甚至就在刚才,赵家家主赵四海,竟然亲自来了。 张一平不禁感慨,同样是公子,他和这位陈公子的差距也太大了点。 平时,那些世家高高在上,何曾把他放在眼里。 哪怕他爸,永青集团的董事长张根茂,在这些世家面前,也是低声下气。 而现在,人家陈公子只是在这里发个通知,各家就主动上门来了。 就在这时,一辆迈巴赫停在了酒店门口。 张一平看着这车牌号有点眼熟。 而他旁边的张东恒,则已经快步迎了上去,亲自打开了车门。 看见车上下来的人,张一平再次惊呆。 林家家主,居然也亲自来了! 第85章 让你女婿来谈 “林董,您真是稀客呀!” 海州酒店的董事长张东恒满脸堆着笑,伸出手去和林秋声握手。 林秋声和他轻轻握了一下,说“张总客气了。” “林董,这是我大哥的儿子一平,现在也在酒店做事,今天的会务,基本都是他安排的。” 张东恒特意把张一平介绍给林秋声。 “林叔叔好。”张一平上前招呼道,“我和曼卿是朋友,我们见过的。” 林秋声记得林曼卿提起过张一平,好像女儿对他的印象并不太好,就只是出于礼貌,微微点头。 即使这样,张一平也已经受宠若惊,一脸的惊喜,仿佛和林曼卿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林叔叔,我们专门为林家准备了贵宾房,我带你过去。”张一平说。 林秋声抬腕看了眼表,说“我和陈公子约定的时间马上到了,直接带我去见陈公子吧。” 张东恒迟疑道“林董,恐怕要您等一等了。钱塘来的人谈到现在都还没出来,赵家主比你早来了一个小时,也还在等呢。” 林秋声吃了一惊,赵四海也亲自来了? 他原本以为以家主身份亲自出面的,应该就他一个,看来今天将是一场恶仗。 “钱塘来的是哪家?” “袁家。” “袁家?”林秋声再次感到吃惊,“来的是谁?” “是袁家的公子袁世杰。林董您……不知道?” 张东恒有些奇怪地看着林秋声,袁家和林家可是亲家啊。 林秋声皱起了眉头,袁世杰来找陈文学谈合作,居然事先招呼都不打一声。 如果两家联手,有很大的把握谈成和陈家的合作。 现在看来,他们不但不想联手,甚至可能会在背后摆一刀。 就这,还有脸找人来提亲! 林秋声有些恼火,但脸上不露声色,哈哈一笑,说“那就让小辈们先谈着,我去和赵家主叙叙旧。” 张东恒连忙说“行,那我带你去见赵家主。” 便当先带路,去了赵四海休息的贵宾厅。 两大世家的家主聊天,张一平当然没资格作陪,所以只送到了电梯口,就回了酒店大厅,等待下一波客人。 这时候一个人影贼头贼脑的从门口进来,被保安一把揪住。 “哎,我是张公子朋友,你们凭什么拦我!”那人叫喊着。 张一平听见声音,连忙跑过去,一看,正是周旭。 他把周旭带进了大堂,说“你怎么来了?今天酒店招待重要客人,管的很严,你鬼鬼祟祟的,难怪保安要拦你。” 忽然看到周旭脸上和脖子上有淤青,皱眉道“这些保安有点过分了,怎么把你弄成这样,哼,我一会儿找他们队长,把那个保安开了。” 周旭连忙摆手道“跟他没关系,我身上的伤不是他弄的。” “那是怎么回事?” 周旭就把自己去亲民饭店,后来在弄堂里被一群混混暴揍的事说了一遍。 说完,一副意气难平的样子。 “张哥,你说过要罩我的,我可是报了你的名号的,我咽不下这口气!” 张一平听完直皱眉,问道“搞清楚打你的是什么人了吗?” 周旭说“我上哪儿问去?那天巷子里黑咕隆咚的,长什么样都没看清。他们让我别打他们老大女人的主意,我寻思着,他们说的老大的女人,不会是丁香吧?” 张一平笑道“这有什么不会的,你怎么看上丁香的?就许你看上,不能别人看上?肯定是她和那个混混好上了呗。” “不,不会的!”周旭摇头道,“丁香那么纯,不会和混混好上的。” “周旭,醒醒吧,你也不是小孩,这年头,哪有什么纯真,无非是钱给没给够。” 周旭还是不太相信。 张一平摇摇头,说“行了,到时候我找人帮你摆平。今天是申州陈公子和各大家族谈合作,只要今天我把陈公子伺候好了,以后就能飞黄腾达,你那点破事,都不是事。” “真的?”周旭大喜。 “你见了丁香,有没有见到那个姓李的?” 张一平对林曼卿还是念念不忘。 “见到了。”周旭一脸鄙夷地说,“就和丁香一块儿,在一个小饭馆里做服务员。” “就只是个服务员?”张一平有一点意外,“你没弄错吧?” “怎么可能弄错,我的让他给我点菜来着。”周旭说,“要不要找人去教训一顿,替你出出气?” “不用了,这种人,不值得本公子放在心上。”张一平放松的笑起来,搂住周旭的肩说,“走,我给你开个房间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吃自助餐,今天的菜品平时可是吃不到的。” …… “赵家主,咱们可是好久不见了!”林秋声一进门,冷冷地看着赵四海。 赵四海脸色变了变,堆出一张笑脸,道“林董,好久不见,老爷子一向可好?” “托您的福,老人家身体很好。”林秋声冷笑一声,“善恶有报,时候未到。有些小人,用宵小伎俩害人,终会害死自己的。” 赵四海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站在门口的张东恒听出了火药味。 他可不希望林赵两家在这里火拼起来,万一弄出什么事来,不是海州大酒店和永青集团能承受的。 就上来做和事佬“二位家主,难得到我这小店相聚,我看陈公子也还早,要不我给安排点节目,咱们乐呵乐呵?” “不必了!”赵四海突然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对林秋声说,“既然林董来了,我就先走了。以后在生意场上,但凡和林家碰面,我赵家退避三舍!” 说罢,一甩手,转身走出了厅门。 这一下,反倒弄得林秋声不知所然。 而张东恒却有点吃惊。 赵家和林家实力从来不相上下,怎么赵四海今天和林秋声一见面就认怂了,甚至说出了退避三舍这样的话来? 这是个重大信号啊! 禾城的天,是不是要变了? 林秋声内心也很吃惊。 赵四海这个人他太了解了,作风强硬,敢作敢为,是出了名的难惹。 退避三舍? 发生了什么,能让赵四海做出这样的让步? 难道…… 林秋声想起了林云回来说过的一些话,当时他们听了以为是小孩子在吹牛。 …… 半个小时后,林秋声在总统套房内见到了陈文学,以及陈家派来的商业团队。 林秋声准备了详细的合作方案,并且给出了相当优厚的条件。 按他原来的设想,他以家主身份出面,加上这份方案,足以打动陈家。 可是,陈文学并没有表现出激动或者很满意的态度来。 “林家主,感谢您能亲自来洽谈今天的合作。” 陈文学说话文质彬彬,人如其名,自带着一股优雅气。 “但是,从合作方案来说,您相比其他几家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尤其是钱塘的袁家,他们提出的方案,让我们很难拒绝。” 林秋声说“我承认,袁家的整体实力是优于我们的,但他们的势力主要在钱塘,陈公子既然要在禾城投资,应该知道,我们在禾城才是最具实力的家族。” 陈文学点头道“没错,起先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袁家的计划让我改变了看法,如果我和袁家联手,打通申州和钱塘市场,禾城只是申州和钱塘之间的一条纽带而已。而且,袁家和你们,不是亲家吗?我和他们合作,对你们也是有利的。” 林秋声的脸色有几分难看。 这话让他很难反驳。 禾城的确是夹在申州和钱塘中间,很多产业,都是要仰别人鼻息的。 如果申州和钱塘的大产业形成良性合作,对禾城整体来说是有好处的,但对他们这些地方豪强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就很难说了。 他还没想好应对的话,陈文学又说了 “而且,我听说林家最近的生意不是很顺,很多项目都出了问题,这里面就包括林家主方案里提到的产业。” 陈文学微笑的看着林秋声。 “陈公子,我想你应该能感受到我们林家的诚意……” 林秋声还想再争取一下。 陈文学却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你很有诚意。这样吧,林家主,我再给你们半天时间,回去修改一下合作方案。不过,我觉得我和您之间可能有代沟,你们还是换个人来吧。” “换人?” 林秋声一愣,感觉有点屈辱。 不过为了林家的利益,他决定隐忍。 “陈公子想和什么样的人谈?” “我喜欢和年轻人谈,你们林家不是有个女婿吗,让他来谈吧。” 第86章 死马当活马医 林秋声憋屈地回到家,一把将合同摔在桌子上。 严慧敏看他脸色不对,安慰道“怎么了,秋声,没谈成?没谈成也没什么,不就是一次合作么,以后有的是机会。” “要只是没谈成也就算了,那位陈公子竟然让我换个人去谈,岂有此理!”林秋声气道。 “换个人?”严慧敏好奇道,“他要换谁?难道要老爷子亲自出马?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陈家势大,可他一个小少爷,就想和我们老爷子平起平坐,未免太过分了!” “他倒不是要老爷子去。他……,他要林家的女婿去谈。你说,这是不是对我的羞辱?” “女婿?” 严慧敏忽然想到了一个人,可又觉得太不可思议,赶紧把这想法抛诸脑后。 “他想和哪个女婿谈?” “哪个女婿也代表不了林家!”林秋声咆哮着,又深吸一口气,“我去和老爷子商量商量。” …… “林家的女婿……” 林尚义听完林秋声的汇报,沉吟起来。 “蝉鸣,你怎么看?” “生意上的事,还是让秋声自己做决定吧。”林蝉鸣建议道。 林秋声感激地看了林蝉鸣一眼,说“爸,蝉鸣叔,不管陈公子怎么想的,为了林家的利益,我们总要试试。” “那你觉得该派谁去?”林尚义问道。 林秋声说“林家女婿不少,够身份,今天又能赶过来的,就只有大姐夫和四妹夫。” 林尚义点了点头“那就让他们两个都过来,你去准备好方案,先让明春去谈,如果明春不行,再让国成去。虽然袁家另有打算,可陈公子既然挑明了和林家的女婿谈,袁国成也只能代表我们林家去。就是委屈你了,秋声!” 林秋声明白父亲的意思,哽咽道“爸,我没什么,最近林家的生意确实出了问题,我的责任重大。只要对家族有利,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旁边的林蝉鸣忽然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陈公子说的林家女婿,会不会是指另一个人?” “谁?”林尚义和林秋声同时问道。 “李沐尘。”林蝉鸣说。 林尚义一愣,失笑道“蝉鸣,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吧?” 林蝉鸣也自嘲地笑笑“我只是突然想到,随口一说。” 林秋声摇头道“绝对不可能的,陈公子怎么会和李沐尘认识?何况李沐尘现在还不是林家的女婿。他虽会一些奇术,但对经商一无所知,陈公子再纨绔,也不至于这么乱来。” …… 海州大酒店。 周旭跟着张一平美美地吃了一顿高级自助餐。 “张哥,今天的菜真是不错。”周旭意犹未尽地说。 张一平说“这算什么呀,送到楼上总统套房的才叫真正的大餐呢,我们是沾了人家陈公子的光了。” “我主要是沾张哥的光。”周旭嘿嘿笑道。 张一平很享受,拍了拍周旭的肩膀说“放心吧,跟着张哥混,以后有你风光的时候。” 这时,门口又一辆豪车停下。 张一平连忙和张东恒他们一起迎了出去。 来的是沈明春。 沈明春意气风发,一路仰着头,除了和张东恒握了一下手,就没理会其他人,包括张一平。 张东恒陪着沈明春上去了。 张一平回到休息区。 “张哥,菰城沈家也来了?”周旭问道。 张一平说“他是代表林家来的,好像陈公子指明了要和林家女婿谈。” 周旭奇道“林家家主的分量,难道比不上一个女婿?” 张一平也觉得好笑,只是这种事,他没资格参与,不知其中内情,也不好多说。 没过多久,沈明春就下来了。 上去时雄赳赳气昂昂,下来时如斗败了的公鸡。 板着脸,低着头,蔫不拉几的。 沈明春走后不就,袁国成来了。 比沈明春幸运的是,他见到了陈文学,但是陈文学并不打算和他谈。 “袁先生,你们袁家已经出具了一份非常吸引人的合作方案,我正在考虑之中,如果您是代表袁家来的,那么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了。至于林家,麻烦您回去转告一声,林家如果没有别的女婿了,那就不用再谈了。” 这是陈文学的原话。 袁国成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临走之前,他笑着对陈文学说“陈公子,林家那边你不用再等了。选择袁家合作,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北溪山庄,袁国成把陈文学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老爷子。 他相信,这笔生意,林家已经没机会了。 林秋声非常失望。 这是他人生中晦暗的一天。 林尚义叹了口气说“算了,陈家虽然把持着申州的海运,可在禾城,也未必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林蝉鸣说“老爷,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沐尘?” 沈明春和袁国成都愣了一下。 “姓李的小子?”袁国成冷笑道,“他有什么资格代表林家?” 沈明春也说“是啊,他什么都不懂,听说还在小饭馆当服务员,让他代表林家去,会不会太丢份了?” 林尚义说“丢不丢脸在其次,生意嘛,关键是陈公子会和他谈吗?即使存在这种可能性,你让我怎么开口求他?” 林尚义看向自己的儿子,问道“秋声,你的意见呢?” 林秋声沉默片刻,说“死马当活马医,就让他试试吧。” …… 李沐尘接到林秋声电话的时候,正坐着冯天明的车,在赶往天星观的路上。 冯天明说,天星观的住持张道远就是符箓派的高人。 要说丹砂黄纸,天星观的如果不正宗,那就没有正宗的地方了。 禾城各大世家和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年都要去天星观祈福。 张道远也经常下山,帮人家襄灾去祸。 冯天明一路给李沐尘介绍着。 李沐尘听得出来,这个张道远,在禾城上流社会很有影响力,看来是有些道行的。 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李沐尘接起来,听到对面是林秋声的时候,感到有些意外。 听明白来林秋声的意思后,李沐尘直接拒绝了 “林叔,我不懂商业运作,也不擅长谈判,更代表不了林家。您还是另寻高明吧。” 他听见林秋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竟有些苍老 “沐尘,这次合作对我们林家很重要,你就当帮我个忙,去试试吧。成不成的无所谓。” 李沐尘有些好奇,是什么合作,让林秋声放下身段来求他。 “对方是谁?” “申州陈家。” “申州陈家?” 李沐尘好像明白了什么。 “行,我答应你,不过我现在有事,要迟点过去。” 第87章 仙人驾临 到了天星观,迎门的是一个年青道人,把他们带进偏厅。 “师父正在练功,请几位稍候。”道人给他们上了茶,就退了出去。 李沐尘看见偏厅侧门上贴着符,上去看了一眼,果然是好纸好砂。 等了半天,张道远才姗姗来迟,朝冯天明拱手道“冯二爷大驾,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李沐尘神识扫过,见张道远身上虽有真气流动,但气机平散,显然刚才并没有练功。 看来迟出来,只是为了保持身份的神秘和尊贵罢了。 冯天明也拱手道“打扰了道长清修,该恕罪的是我。今天我带了一位朋友来,想来贵观求一些丹砂黄纸。” “到道观来寻丹砂黄纸,除了作符,我还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用。”张道远看向李沐尘,“看来也是同道中人了,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李沐尘。”李沐尘说。 张道远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李沐尘几眼。 他身边的年轻道士忽然指着说“原来你就是李沐尘!” “张道长认识李先生?”冯天明讶然道。 张道远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小道隐居于此,哪能得识李先生。只是前几天林家满世界找一位姓李的道长,想必就是这位李先生了。” 李沐尘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张道远就问“不知李先生在哪方仙山宝地修行?” 李沐尘说“昆仑。” 张道远呵呵一笑,说“李先生真爱开玩笑。” 李沐尘也不解释。 他认识不少符箓派的高人,不过张道远的道行太浅,级别太低,和他解释也没用。 张道远见李沐尘不说话,心中有些不悦,就对身边的弟子说“去拿些丹砂和黄纸来给他。” 弟子走出去了。 屋子里陷入了沉默,气氛略显尴尬。 冯天明就打破沉寂,说“张道长,我最近总感觉气闷心烦,想请道长帮我看看。” 张道远笑道“我看二爷鸿运当头,最近当遇贵人。身体上的小毛病,无需担心。我给你画一道符吧。” 冯天明喜出望外,平时要张道远赐一道符可不容易,没想到今天他主动开口。 “那就多谢张道长了。” 小道士拿了一包朱砂,一罐调制好的朱砂墨,和一沓裁剪好的黄表纸过来。 张道远拿起旁边笔架上的毛笔,蘸了朱砂墨,开始画符。 只见他笔走龙蛇,运笔如飞。 就连李沐尘都不得不承认,这道士画符的动作,太漂亮了。 可惜,真正的仙术,并不是拿来给人看的。 张道远这一手,在外行眼里,的确有几分高人风采。 只是在李沐尘眼里,除了动作洒脱之外,就一无是处了。 张道远画好了符,把符给了冯天明。 冯天明接过符,千恩万谢。 张道远朝李沐尘看了一眼,见李沐尘毫无反应,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笑容。 这张符,他故意少画了一笔。 只要是符箓门的弟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张道远断定,李沐尘只是到禾城豪门来圈钱的江湖术士。 冯天明付了钱,准备告辞。 李沐尘却突然说“我要试试这朱砂好不好。” 说罢,也不用笔,就用手蘸了点朱砂墨,在黄表纸上涂抹起来。 不一会儿,纸上也就被他乱七八糟地画了一通,仿佛孩童的涂鸦。 “陆先生,这朱砂如何?”张道远笑问道。 李沐尘说“还行,就是调制得稀了点。” 张道远冷哼一声,说“那就麻烦李先生回去自己调制了。送客!” 李沐尘和冯天明一起出了门。 忽然,那小道士又跑出来,把冯天明叫过去,一通耳语。 李沐尘离得远,但他的耳力哪有听不见的。 那小道士说“冯二爷,我师父让我提醒你一声,这个李先生,是个江湖骗子,您小心点。” 冯天明将信将疑地朝李沐尘看了一眼。 看着他们开车走了,小道士才回去,向张道远复命。 小道士问道“师父,这姓李的真是骗子?” 张道远端着青花茶盏,轻轻吹着茶汤上的浮沫,悠然道“他连最基本的符都看不懂,你再看看他画的那个符,那能叫符吗?” 小道士看了一眼桌上李沐尘留下的“鬼画符”,噗嗤笑出声来。 伸手去拿,刚一碰符纸,只觉手指一麻。 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忽听一声惊雷炸响,轰隆一声,把张道远吓了一跳。 “出去看看。” 张道远急忙忙放下茶杯,茶水溅出,正落在李沐尘画的那张“鬼画符”上。 二人走出屋子,却没注意到身后,那张符纸在茶水中缓缓融化,纸上的笔画竟化作了光芒,冲天而起。 张道远站在院子中间,抬头看见头顶几道金光飞过。 “平地惊雷,剑气飞天!” “快!快!快拿香来,这是有仙人驾临之兆,我要焚香祷告,恭迎仙架!” 小道士急忙拿来了香,给张道远点上。 张道远跪在院子的地上,把香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 李沐尘把丹砂黄纸拿回了家,才打了个车,匆匆赶往海州大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李沐尘就被保安拦住了,询问他干什么。 张一平好周旭正在酒店大厅里聊天。 周旭一眼瞥见大门外有个身影有几分眼熟。 他捅了捅张一平,示意道“张哥,你看外面,那是不是李沐尘?” 张一平朝外一看,可不是吗,就是李沐尘,好像是要进来,被保安拦住了。 “走,去看看。” 二人来到大门外。 “怎么回事?”张一平问道。 保安见了张一平,立刻立正,说“张少,这人说是代表林家来和陈公子谈生意的,我看他是坐出租来的,所以多问了几句。” “代表林家?”旁边的周旭尖声笑出来,“李沐尘,你不是在亲民饭店当服务员么,什么时候成了林家代表了?你们饭店把林家收购了?” 说到这里,他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保安一听说“幸亏张少和您的朋友来了,不然我差点就被他骗了。” 然后嫌恶地就要赶李沐尘走。 张一平也觉得很好笑。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一个上流社会的公子哥应有的风度,阻止了保安,对李沐尘说 “你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没人会相信的。如果你是来住店的,我们欢迎,不过我提醒你,海州是五星级酒店,房间很贵的。” 第88章 一会儿别求我 “住过五星级大酒店吗?”周旭面带讥讽地看着李沐尘。 “五星级啊……”李沐尘仰起头,看着大楼整洁光滑的外立面上闪耀的阳光,“还真没住过呢。” “哦,我忘了,你刚从山里来,山里,应该没有这么高的楼吧?”周旭继续嘲讽道。 张一平嘴角带笑,说“没关系,不是谁都住得起五星级酒店的,你没住过也正常。这样吧,你要是想住,我给你开个钟点房,让你体验一下。” “张哥就是大方。”周旭竖起大拇指。 李沐尘摇了摇头,说“算了,我不是来住店的。”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说过了,我是代表林家来和陈公子谈生意的。” “李沐尘,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想上去巴结陈公子,也找个像样点的借口。陈公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周旭冷笑道。 李沐尘有点不耐烦了,说“算了,我跟你们说不着,这酒店是对外营业的吧,我进去是我的自由吧?” 张一平说“本来你进店是你的自由,但陈公子是酒店的贵客,你要去打扰他,那就不行了,我不能让你进去。” “你有这个权力?”李沐尘看着张一平。 “不好意思,永青集团是海洲大酒店控股大股东。”张一平嘴角露出一丝骄傲的笑容,“我现在,是海洲大酒店的副总裁。” “那么说,就是不让我进咯?”李沐尘问道。 “如果你再坚持说你代表林家来见陈公子的话,那我不能让你进去。”张一平说。 “张哥,和他这么客气干嘛,让保安把他轰走不就完了!”周旭说。 李沐尘淡淡一笑“行啊,一会儿你们可别求我进去。” “哈哈哈……”周旭放声大笑,“张哥,你听见没,他说我们要求他进去!哈哈……” 张一平也忍俊不禁,摇头道“算了,我们进去吧,我不想看见他。” 又交代保安,“你看好这个人,别让他溜进去。” “张少放心。” 保安答应一声,用盯贼一样的目光盯着李沐尘。 李沐尘左右看了看,发现酒店大门旁边的花坛边沿挺宽,就到那里坐了下来。 保安死死地盯着他,酒店外面并没有不让人待的规定,所以他也只能看着。 李沐尘拿出手机,拨通了蔡伟民的电话。 “菜头,我是李沐尘。” “李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电话那头的蔡伟民十分激动,声音都有点发抖。 他现在根本不敢和李沐尘联系,就算送钱,也只敢送到马山那里。 “你有申州的陈公子的电话吧?” “有。” “你给他打个电话……” 李沐尘挂了电话,就在花坛边静静地坐着。 正好,已经好多天没有练功了,就干脆闭目养神,运转起了周身真气。 …… 张一平靠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放松的架起了腿。 “应该不会有人来了。一会儿我就上去请陈公子,今天我给他安排的晚餐,一定会让他满意的。” 他自言自语地说。 “张哥,你陪陈公子吃饭,能不能带上我?”周旭露出一脸谄媚地笑容。 张一平慵懒地说“这次就算了,陈公子不喜欢生人,我为了准备这顿晚餐可费了不少心思呢。” 周旭嘿嘿地笑着“那行,下次,下次。” 就在这时,张一平的电话响了。 楼上的经理通知他,陈公子下楼了。 张一平一个翻身从沙发里坐起来,连忙整了整衣服,一路小跑向电梯。 电梯门打开,陈文学从电梯里冲了出来。 “陈公子!”张一平躬着身,正想说已经准备好了晚宴的事。 陈文学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从他身边掠过,跑向了大门。 顾言洲紧紧跟在他身后,寸步不离。 接着,是陈家的商务团队成员,鱼贯而出。 “陈公子……” 张一平呼喊着,不明白陈文学这么急跑出去干嘛,就跟了上去。 陈文学冲出大门。 保安们知道这位是大人物,海洲大酒店这几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就是为了伺候好这位爷。 没有人敢问,更没有人敢拦。 陈文学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了旁边花坛边坐着的李沐尘。 他惊喜又放松的吁了一口气,走到花坛边,笑道“终于把你等来了!李公子,要见你可真不容易。” 李沐尘也笑道“哪有你陈公子的排场大,我要见你,人家进都不让我进,只能坐在这里等你了。” 陈文学一愣,随即怒道“这些人怎么敢这样!我们进去,看谁敢拦着。” 李沐尘却阻止道“算了,我看这里也挺好,空气清新,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就坐在这里谈。” 陈文学忽然明白了什么,哈哈一笑,说“行,那就在这里谈。” 便在李沐尘身边坐了下来。 顾言洲朝李沐尘一欠身,恭敬地叫了声“李公子!” 李沐尘看着顾言洲,皱眉道“顾老,前几天看你身体挺好的,怎么今天好像受了内伤?” 顾言洲一脸佩服,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李公子,我的确是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 李沐尘点点头,说“没事就好,过几天我做几颗丹药给你吃。” 顾言洲大喜。 他是见过李沐尘出手的,那可是仙家手段,他给的丹药,岂是普通之物。 连忙道“多谢李公子。你们慢慢聊,我给你们警戒。” 说罢往旁边一站,扫视周围,目光凌厉,不怒自威。 这一幕,把追到大门口的张一平看得目瞪口呆。 他身边的周旭张大了嘴,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说“张哥,这什么情况?” 张一平也纳闷,这陈公子怎么会认识李沐尘,看上去好像还很熟的样子。 这时候,陈家的其他人也到了了酒店门口。 陈文学招了招手,他们就都走了过去。 于是,在海洲大酒店门口,就出现了非常有趣的一幕—— 两个年轻人坐在花坛沿上,一群穿着精致的明贵西装的男女围着他们,有的坐在两边,有的弯腰站着,有的则干脆蹲在地上。 还有一位穿着唐装的威严老者,背着手站在一边,目光如鹰。 而酒店的保安和工作人员则在他们外围围了一圈,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曹,这小子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周旭愤愤不平,“张哥,现在怎么办?” 张一平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必须低头认错。 这口气再咽不下去,也得咽下去。 得罪了陈文学,可不光得罪了申州陈家,还得罪了今天所有来和陈家谈合作的大佬。 张一平走到花坛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躬身道“陈公子,各位,我们酒店特意为几位准备了特别的晚宴,再过一会儿就要开席了,请大家先到楼上贵宾厅去坐吧。” 陈文学看了一眼李沐尘,见李沐尘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猜到怎么回事了,不禁好奇地抬头看向张一平。 他想看看,究竟是多愚蠢的人,才会把李沐尘这样的人物阻挡在酒店的大门之外。 看见陈文学脸上那不怀好意的笑容,张一平紧张得直冒汗。 “陈公子,李……”张一平感觉嘴唇被502胶住了似的难以开口,“李……李先生,这里风大,二位还是到楼上去吧!” 李沐尘终于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酒店大楼光滑的外立面。 夕阳的余辉照在外墙玻璃上,闪耀着奇异的光芒。 “五星级酒店啊,刚才好像有人不让我进去呢!” 第89章 魔幻的一幕 张一平涨红了脸,说“对不起,李,李先生,我不知道您和陈公子认识,还以为……” “我觉得这里挺好。”李沐尘打断了他的话,“陈公子,你说呢?” 陈文学附和道“挺好!只要李公子说好,那就一定是好。” 张一平愣了。 李公子? 申州的陈公子居然称呼他为李公子! 这位可是连林家家主都不给面子,菰城沈家的沈明春上来连面见不着的主啊! 李沐尘不是在小饭馆做服务员吗,什么时候成了“李公子”了? 早有人报告了海洲大酒店的总经理张东恒。 “怎么会搞成这样?” 张东恒听说后气得直跺脚。 接待申州陈家的三少爷,这是何等大事! 禾城五星级酒店可不止海洲一家,论档次和地位,海洲并不是最高的。 陈公子能选择海洲,那是海洲的荣幸。 更何况,陈公子要在这里会见禾城乃至钱塘各大家族的代表。 这次事情办好了,海洲,乃至永青集团都能更上一层楼。 办不好,大家都要跟着倒霉。 海洲大酒店为了这事,上上下下忙活了多少天,生怕出一点差错。 林家人走后,张东恒以为没什么事了,只要安排好今天的晚宴,就可以圆满地画上一个句号。 即使这样,他还是让张一平在一楼大厅守着,防止出现意外。 可没想到,这个意外,就出在了张一平身上。 张东恒带着酒店的高层,一路小跑到了大门口。 问清楚了怎么回事后,狠狠地瞪了张一平一眼。 要不是集团董事长张根茂的儿子,他真想一巴掌扇过去。 他分开人群,想要到陈文学身边去。 突然眼前人影一闪,顾言洲挡在了他面前。 张东恒连忙说“顾老,不好意思,我失礼了,失礼了!陈公子,晚宴快开始了,咱们进去坐吧!” 陈文学伸了个懒腰,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李公子,要不咱们吃点?” 张东恒一听,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下。 只要人进去了,不管什么错都能弥补。 张一平也松了一口气。 李沐尘说“吃点就吃点,让他们送到这里来吧。” 张东恒吓了一跳,连忙说“这可不行,菜都是厨师现做,我们今天特意从从法国空运了一批材料,还从申州请来了米其林的厨师……” “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陈文学拍了拍花台,“就在这儿,蹲在地上,吃着米其林厨师做的法国餐,想想都有意思。” 张东恒苦着脸“这怎么可以!” 张一平则有些怨恨的看了李沐尘一眼。 李沐尘说“人家不愿意,咱们可以叫外卖嘛。” 陈文学说“也可以,那就叫外卖。” 张东恒连忙摆手“二位,二位爷,不用点外卖,我马上让人安排,把菜送到这里来。” 他是真怕呀。 陈家少爷来海洲大酒店,坐门口点外卖吃? 这要是传出去,酒店明天就关门得了。 张东恒走出人群,让手下去安排菜肴,然后给张根茂打了电话。 这事儿,已经不是酒店的事了,永青集团也会受到影响。 何况,祸是你张根茂的儿子闯的,你不来谁来。 另外,他还给林家打了电话。 这个姓李的不是说代表林家来的嘛,不管是不是真的,告诉林家总不会变的更坏了。 夕阳终于收起了映在玻璃幕墙上的最后一点余光,夜幕降临。 树上的蝉还在嘶鸣,草里的虫儿也不甘示弱地叽叽叫唤起来。 海洲大酒店打开了所有的灯,灯光一片繁华,把大门外照得亮如白昼。 一辆大型餐车被推出来。 就在门外璀璨的夜色中,摆起了一张五米长的临时餐桌。 周围摆满了鲜花。 桌上点着蜡烛。 名贵的银质餐具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一道接一道的菜被送上来。 香气弥漫在夜色里。 张东恒去请陈文学和李沐尘吃饭。 两个人却自顾自在那里谈笑风生,理都没人理他。 张东恒就干脆不管了。 他在等张根茂来,谁闯的祸,谁来承担,他才不想背锅。 一辆大奔疾驰而至。 酒店的工作人员都认出来,这是他们大老板的车。 张根茂几乎是从车里跳出来的。 到了现场,不由分说,啪就打了张一平一个嘴巴。 然后才过去给陈文学和李沐尘道歉。 “两位公子,在下教子无方,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犬子一般见识。” 周围的人都恍如在梦里。 这可是永青集团的董事长啊! 他们何曾见过平时威风八面的大老板如此低声下气地样子。 陈文学笑道“张总何必这么客气,我们只是在这里坐着聊天。令公子招待得很好,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哪里会一般见识呢?” 张根茂脸色铁青,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张一平一眼,道“跪下!” “啊?”张一平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听错了。 “跪下!给两位公子道歉!”张根茂板着脸,厉声道。 “爸!”张一平不相信,一向溺爱他的父亲,会如此对他。 可张根茂根本不讲父子情面,这时候也讲不了。 得罪了陈家和半个禾城的大佬,张家以后就别想混了。 和看得见的损失相比,面子算个屁! 这儿子要不是亲生的,他真想一脚踹死算了。 张一平满心不平,可他不敢违拗父亲,含着眼泪跪下,低头道我受了周旭的蒙蔽,他说李公子是在小饭馆打工的服务员,因此才对李公误会了。“陈公子,李公子,对不起,我错了,我向二位道歉。” “谁是周旭?!”张根茂大喊。 保安把早已吓傻了的周旭一把拎出来“就是他。” 张根茂拿起手机,梆梆两下,砸在周旭的头上。 手机裂了,周旭的脑袋上血流不止。 张根茂一腔的怒火,全都发泄在周旭身上,还不解恨,又夺过保安手里的橡胶辊,对着周旭一顿猛砸。 直到被张东恒抱住,才停了下来。 张根茂深吸一口气,变色龙一般换上一张笑脸,说“两位公子,吃饭吧!” 陈文学不为所动。 他根本不在乎得罪一个永青集团。 相反,如果今天不能让李沐尘满意,他不介意来禾城的第一笔生意,就把永青集团吃了。 虽然他在陈家,比起两个哥哥来,话语权并不大,但调动这点能量的权力还是有的。 他看向李沐尘。 张根茂也看出来了,这个李公子才是主角,恳求道“李公子,请先用餐吧。” 李沐尘伸了个懒腰,说“既然人家如此盛情,咱们也不要太不识抬举了,那就吃点吧。” 说着站起来,走到餐桌前,看着一桌子法式大餐,拿起一个空盘子,问道“没有筷子吗?” 马上有人拿来了筷子。 李沐尘用筷子,每样菜夹了一点在盘子里,又添了一勺米饭,弄成了一盘盖浇饭的样子。 又盛了一碗汤,端到了花坛边。 把汤放在花坛沿上,自己则端着盖浇饭,就蹲在那里吃起来。 陈文学觉得有趣,也学着他的样子,弄了一碗,蹲到他旁边一起吃。 作为申州纨绔的代表人物,以吃遍天下美食、玩遍天下美女为己任的陈三公子,也是第一次吃到“法式盖浇饭”。 看着这一幕,张根茂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恨不得再把儿子暴揍一顿。 可是扭头看见张一平脸上那充满耻辱的神色,终于叹了一口气。 子不教,父之过啊! 又一辆车疾驰而来。 林秋声从车上下来,看见酒店门口围了这么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待到走近去一看,差点惊掉了下巴。 原本让李沐尘来,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根本也没抱希望。 可现在,这个李沐尘,竟然和陈家公子一起,一人端一个大盘子,蹲在地上吃饭。 看上去,好像还相谈甚欢。 这一幕,林秋声怎么看都觉得有点魔幻。 第90章 这个人只有你敢用 在众目睽睽之下,吃了一顿路边法式盖浇饭,陈文学心满意足。 无论张家父子如何挽留,陈文学还是让管家退掉了海洲大酒店的总统套房。 然后亲自开着他的布加迪威龙,载着李沐尘,一溜烟消失在夜色里。 酒店门口的人们保持着默契的沉默。 仿佛暴风雨即将来临,所有人都体会到了难以名状的压抑。 唯有林秋声的内心充满了惊喜,甚至有种想要高歌一曲的冲动。 至于之前所受的屈辱,他不是忘却了,而是在即将获得的利益面前,这实在不算什么。 作为一个理性的家族掌舵人,他很清楚,生意失败,才是最大的屈辱。 一旦家业败落,将来受屈辱的可就不止是他,而是子子孙孙。 林秋声抬头看天。 月明星稀,真是个好天! 他还不走,是在等陈家团队。 陈公子跟着李沐尘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但陈家团队还在楼上拿行李。 他要把陈家团队接到林家去,这样就不怕别的家族来抢生意了。 张根茂今天虽然狼狈,但毕竟是永青的老板,身份地位还是在的,便过来和林秋声寒暄。 已经得罪完了陈公子,可不能再得罪林家。 “林董,那位李公子,究竟什么来头啊?”寒暄过后,张根茂终于忍不住问道。 张一平竖起耳朵在旁边听着。 林秋声呵呵笑道“他啊,他是小女曼卿的男朋友啊。” 这话说得如此自然,连林秋声自己都有点吃惊。 就这样,接受了这小子? 好像也只能这样啊! “哦!”张根茂恍然。 林家的女婿,他张家也是惹不起的。 看了一眼身边的儿子,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张根茂越想越气。 张一平听心里就像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难受。 什么李公子,原来是个吃软饭的! 他恨啊! 恨自己怎么就没有早一步获取林曼卿的芳心。 更恨李沐尘横刀夺爱! 恨意埋葬了他的理智,让他忘记了,如果李沐尘只是吃林家的软饭,又怎能让连林家都不放在眼里的陈公子甘心一起蹲在地上吃饭? …… 李沐尘告诉陈文学,如果法式盖浇饭没吃过瘾,就带他去一个更好吃的地方。 陈文学满怀期待地跟着李沐尘来到了亲民饭店。 “就这?” 这是陈文学看到亲民饭店窄小的门面时的第一感觉。 但当他走进去,一见到老板娘梅姐,就立刻惊为天人。 用陈文学的话说,梅姐是七仙女掉进了八大胡同,身上自带着仙气和风尘气。 在这两气之中,还夹杂着一丝江湖气。 陈文学自认平生阅女无数,但这样的女人,也只在小说故事中见过。 这些话,他就当着梅姐的面说出来。 梅姐被他逗的开心,就要让陈公子陪她去做头发。 王老板坐在吧台后面,嘿嘿的笑,只是这笑容,怎么看怎么别扭。 荣师傅拎着马勺站在厨房门口,旁边的小杨,一把菜刀在他手里玩出了花。 李沐尘赶紧拦住梅姐,说陈公子今天来的主要目的是尝尝荣师傅的手艺。 也许是为了断掉陈公子做头发的念想,荣师傅今天格外卖力。 一盘抓炒里脊,就征服了陈公子那张刁钻的嘴,连说好吃。 而当第二道菜,葱烧海参,端上来的时候,温文尔雅的陈公子坐不住了,直接一句“我艹”喊了出来。 “这味儿,比京城的还京城!” “荣师傅,你这手艺,可不比京城那些大饭店的大厨差啊!” 荣师傅笑笑,说“我师父当年,就是京城第一楼掌勺的。” 陈文学大惊,连声道“失敬,失敬!” 吧台后面的王老板笑嘻嘻地怼道“也就第一楼的,连二楼都没上过呗。” 荣师傅就回怼“你连一楼都进不去!” 二人正斗嘴,出去帮老板娘买东西的丁香回来了。 陈文学一见丁香,顿时惊为天人中的天人。 丁香和梅姐不同,梅姐身上有三气,仙气、风尘气,江湖气,所以是奇女子。 而丁香身上,只有仙气,不带一丝烟火气,所以是仙女。 离开的时候,陈文学依依不舍,站在店外,重看这窄小的门面,简陋的牌匾,不禁感慨 “如此小店,竟然美食与美女俱全!” 走的路上,陈文学收到了李沐尘的严正警告 “美食可以享受,美女不准碰,尤其是丁香,敢打她的歪主意,朋友都没得做。” 陈文学想起李沐尘在狗场的惊天表现,不禁一哆嗦。 “明白明白,她是仙女,你是神仙!” 忽然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问道“诶,你只说丁香不能碰,那是不是意味着梅姐可以碰?” 李沐尘一笑“你要是有胆,可以去试试看。” 陈文学想了想,说“算了,我看那荣师傅和王老板绝非善类,我还是留着口福,吃荣师傅烧的菜比较划算。” 李沐尘哈哈大笑。 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真正的豪门弟子。 相比之下,张家公子和那个周旭的眼力界就差得太多了。 李沐尘问陈文学“为什么让我代表林家来和你谈?你这样做,让林家主很没面子啊。” 陈文学笑道“首先当然是想见你,我除了知道你是林家的女婿,还真不知道怎么找你。第二么,也是看看林家的耐心和眼力界。如果他们没耐心,或者不请你出面,那我也就没必要和他们合作了。不合作,我为什么要给他面子?” 忽而一拍大腿,“哎呀,我忘了,他是你未来的老丈人哦!林家大小姐,不会为此给你穿小鞋吧?” 便也哈哈大笑起来。 李沐尘说“行了,去林家吧。” 陈文学说“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去吗?” 李沐尘摇头道“你不去,林家人估计今晚都睡不着。林老爷子对我有恩,我不能负他。” “那行吧。”陈文学说,“不过,李兄,有句话我得说在前头,林家最近的生意不太好,如果他们家族不能调整过来,我可能会改变计划,不排除和别的家族合作的可能性。毕竟,我代表的是陈家,而不仅是我自己。” “那是自然。” 李沐尘当然知道林家出了什么问题。 如今吴贤已死,乌云盖顶之局不攻自破,过几天应该就正常了。 “生意上的事,你和林家人谈,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用顾忌我的想法。”他说。 陈文学讶然道“李兄你不参与吗?” 李沐尘笑道“我又不懂生意,我要是会做生意,干嘛不自己做?” 陈文学眼睛一亮,说“做生意又不一定要懂生意,你只要能把握大方向,会用人就行。” 李沐尘说“对你们来说是,可对我来说,哪有那么容易,资金,人才,上哪儿去找?” “资金不是问题,我可以出点,咱们先从小生意做起,定个小目标。至于人嘛……”陈文学想了想,“我可以推荐一个给你,这人叫郎裕文,算是我爸养的一个闲人,没什么事做,可以随时调过来。” “你就给我一个闲人?”李沐尘不满道,“你可真够朋友!” 陈文学笑道“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个郎裕文。他是个商业天才,曾经也是江东商场上的风云人物,可惜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被江东豪强联手做局,不但破产,差点连命都没了。后来到了申州,辗转进了我陈家,我爸也只把他当闲人养着,不敢重用。” “也怕得罪人?”李沐尘笑问道。 “当然怕。”陈文学说,“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为了一个人才,得罪整个江东省的豪强,这买卖谁干?” 李沐尘说“那你就让我干?” 陈文学笑了,说“李兄的本事我是见过的,要说得罪人,别人不得罪你,就是祖上烧高香了。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敢用这个郎裕文了。” 第91章 东瀛归来 夜里的北溪山庄灯火通明。 李沐尘和陈文学到达北溪山庄的时候,除了老爷子林尚义和部分女眷以外,以林秋声为首,林家所有人都在大门口迎接。 林秋声春风满面。 几个小时前,他已经把陈家团队安排在私人会所,并且完成了初步的洽谈,就等着陈文学回来拍板了。 这次和禾城乃至钱塘的几大家族一起竞争,原本处于弱势的林家,完成了逆风翻盘。 这不仅是谈成了一次合作那么简单,更是显示出了林家的实力。 林家在禾城的人都来了,附近听说消息的,能赶来的也赶来了,包括沈明春和袁国成。 沈明春一脸沉闷,他去见陈文学,连面都没见着,结果李沐尘一出面,直接给带家里来了,这让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明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秋凤问丈夫沈明春,“你不是说陈家已经和袁家达成了协议,不可能和咱们合作吗?”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沈明春没好气地说。 林秋凤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生气的,陈公子来咱家,对咱也没坏处。总比被大姐抢去,回头再来嘲笑咱们强。” 沈明春想想也是,也只能接受现实。 至于李沐尘,他觉得一定是走了狗屎运。 他才不认为自己会比不上一个毫无背景的楞头小子。 袁国成怎么也想不通,明明陈公子已经和袁家达成了合作意向,怎么又回头选择了林家? “世杰那小子怎么回事?”林来仪说道,“不是说都谈妥了吗?” “肯定是出了什么幺蛾子,八成是李沐尘这混蛋在背后搞鬼。”袁国成说。 一提起李沐尘的名字,林来仪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恨得牙根都痒痒。 “他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能耐在背后搞鬼?” “你别小看了他,听说赵四海发了话,以后林家的生意,赵家都退避三舍。你想想,赵四海是什么人?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你是说,这和姓李的小子有关?”林来仪觉得不可思议。 袁国成说“我刚刚给海洲大酒店的张东恒打了电话,他说李沐尘和陈公子肯定以前就认识,两人一见面就熟络得很。我怀疑,是陈家故意做的局,说什么来禾城投资,目标就是吞掉林家。而李沐尘这小子,可能已经被陈家收买了,要不然怎么连林家的上门女婿都不肯做?” “可是陈家再厉害,也是在申州,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要吃掉林家,哪有那么容易?”林来仪说。 “本来是不容易的,但如果有个内奸,还是林家未来的女婿呢?”袁国成冷笑道。 “你是说……他?”林来仪吃惊地看着不远处和陈文学一起下车的李沐尘,“那咱们怎么办?” “当然是坐山观虎斗了。”袁国成一脸奸笑,“你也可以去和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说一声,他不是有个很牛逼的儿子,马上要从东瀛回来了吗!” …… 林夫人严慧敏站在林秋声身边,更是乐开了花儿。 林家谈成了生意,丈夫脸上有光。 虽说不是丈夫亲自谈成的,但李沐尘是她的女婿,女婿就是半个儿子,女婿谈成的生意,和自己谈成的,也没多少区别。 在她眼里,早已把李沐尘当成了一家人。 就是这孩子太倔,不愿入赘,非要凭自己的实力,还说三个月后办一场让林家满意的订婚礼。 严慧敏很清楚,那是订婚礼的事吗? 要让林家满意,不是你花多少钱,办多少风光就可以的。 林家看重的,是你背后的实力。 没实力,你场面做的多好看,林家人也看不上眼的。 陈文学在李沐尘的陪同下下了车。 林秋声迎上去,寒暄过后,开始向陈文学一一介绍林家的成员。 当介绍到林曼卿的时候,陈文学眼前一亮,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李兄的未婚妻了?啧啧啧,果然是国色天香,难怪连李兄这样的人物都会被迷倒。” 他这人,说话毫不顾忌,李沐尘已经领教过了。 可林家的人却很不习惯,想起李沐尘公开说过不做林家的赘婿,都不免有些别扭。 倒是林曼卿,落落大方,笑道“陈公子过奖了。” 陈文学哈哈一笑“我这人藏不住话,想到什么就说了,林小姐不要见怪。” 进了北溪山庄,李沐尘忽然眉头一皱。 他抬起头,虽然已是天黑,月朗星稀,在月光下,依旧能看清那一片薄薄的乌云,凝而不散。 不对啊,吴贤已死,照理说,这乌云盖顶的局,应当不攻而破。 可这乌云煞气至今没有散去。 看来,林家内部本身就有问题,合该有此劫难。 李沐尘也不说破。 假如是内部问题,以外力强行帮他们渡劫,只会掩盖住本来的问题,等下一次问题爆发时,会更严重。 所以很多人去请和尚道士甚至神婆襄灾祈福,焉知不是在自掘坟墓。 自己的问题不解决,总想借助外力,就堕入了旁门,甚至走火入魔,引火烧身。 反正,林曼卿有他给的护身符,应该不会有事。 …… 申州国际机场。 从东瀛京都飞往申州的国际航班降落。 飞机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二十多岁的模样,面目清朗,明眸皓齿,只是眉宇间,略带着一点点阴翳。 下了飞机,不知是机场的风大,还是习惯,他拉起了衣领后面的帽子,又紧了紧衣领,把自己的脸埋在了衣帽内。 而这一瞬间,他仿佛消失在人群中了,周围的人再没有一个注意到他的存在。 在航站楼大厅等候的林来风正焦急地等待着。 看着人群不断走出,林来风看了看表,自言自语道“是这个班次啊,怎么人都走完了,少平还没出来?”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爸!”林少平站在他身后。 “少平!”林来风吃了一惊,“我没看见你啊,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林少平微微一笑,“要是让你看见,那我的忍术就算白学了。我这次连机票都没买,还不是大模大样的坐着飞机过来了。” 林来风松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你厉害,怎么样,这次回国,就不走了吧?” 林少平说“我一个师兄在国内出了事,我奉命回来调查,查清之后,还是要回去的。” 林来风有些失望,叹了口气说“回去也好。” 林少平左右张望了一阵,问道“大哥呢?” 林来风面色一黯,说“你哥被人打断了腿,在家里休息,出不来。” 林少平脸色大变,怒道“谁干的?” “说来话长。”林来风说,“走,先回家,慢慢跟你说。” 回到临江别院,听林来风和坐在轮椅上的林少恒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林少平沉着脸,捏紧了拳头,目中隐含杀气,道“李沐尘!我要他死!还有林尚义这个死老头,居然把你们赶出来,他会付出代价的……” 第92章 捉鬼 第二天,林家和陈家派出各自的商务团队,开始论证合作投资的各项细节。 李沐尘没有参与两家的生意。 只是告诉林秋声,林家的厄运恐怕还没有终止,要他小心一点。 林秋声并没有太当回事。 李沐尘看出来了,也没多说什么。 人家不信,你说破了天也没有用。 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且非常紧迫。 朱砂和黄纸已经有了,李沐尘开始躲在家里画符。 不得不说,天星观的材料很正宗,他没费什么力气,就画好了几张要用的符。 借助灵符勾动天地灵气,是术法当中最基本的东西。 而符的效果,就要看画符者的能力了。 能力越强,所画的符能牵动的能量越大,效力自然越强。 以李沐尘的能力,就算不借助丹砂黄纸,虚空画符也能画出来。 但今天,他要借助这些符纸,布置一个临时法阵。 除了符纸之外,还需要一些灵物,比如上次买来的玄石就是非常好的布阵材料。 但那块玄石已经被李沐尘制作成了护身符送人了。 在这凡尘俗世里,一时找不到这样的东西,所以他才让马山买了许多矿石回来。 别小看了这些矿石,都是埋藏深山亿万年的东西。 其实玄石也只是特殊一点的矿石而已。 当然,矿石直接用肯定是不行的,还需要仙家手法进行特殊处理。 处理完后,李沐尘把矿石装在一个袋子里,让马山开车,直奔他们买下来的那栋别墅。 房子过户手续还办得非常顺利,竟比丁香那套房子还快。 虽然房产证还没拿到,但钥匙已经在马山手里。 对中介来说,这房子就像个烫手的山芋,现在有人肯接手,那还不赶紧把钥匙交给他们。 他们到别墅的时候,正是下午日头毒辣的时候。 但一走进院子,就好像从南方来到了北方,仿佛一瞬间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好在他们已经来过一次,这次算是故地重游,熟门熟路。 直接穿过院子,进了一楼大厅。 李沐尘在大厅的东南西北各放上一块石头,石头底下压一张符纸。 然后上楼。 到了二楼,他按奇门布局,在各个房间的门窗以及通道角落放上了八块石头,石头下面也压一张符纸。 马山好奇地看着他,问道“这样就能捉到鬼了?” “当然不能,现在只是布好了网,还需要诱饵,引那个鬼来。” “什么诱饵?” “就是……”李沐尘不怀好意地看着马山,“你呀!” “我艹!” 马山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那你干什么?” “我得躲起来,那东西看见我,估计就不敢来了。”李沐尘说。 马山从小就胆子大,虽然这房子阴森森的,如此怪异,但他一身胆气,毫无畏惧,拍了拍胸脯说 “行,要我怎么做?” 李沐尘拿出两枚银元,已经用红线串好,银元上还有朱砂点过。 “把这个挂腰上。” 马山疑惑地拿过银元串,把长长的红线系在腰上,银元藏进衣服里。 “听说过五帝钱辟邪,没听说过用银元的。” 李沐尘说“不管五帝钱还是什么钱,用铜钱辟邪的原因是铜钱常年流通,藏在人身,经过人手,吸收了人气,人气即阳气,可以辟邪。近代以来,铜钱早就没人用了,离我们最近的也就是这些银元了。” 马山笑道“那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人民币最好?” “纸币易破损,流通久的都被回收了。再说了,纸币太薄,要纳气就得有一定数量。我给你弄三万块钱现金,用红绳串起来,挂你胸口你愿意?” 马山想象了一下胸口挂三沓厚厚的人民币的样子,笑骂道“艹,比脖子上挂大金链子威风啊!” 挂好了银元,李沐尘让马山躺到房间的床上休息。 然后在床头柜上放了一块石头,石头下面也压了符。 马山问“接下来呢?” 李沐尘说“接下来你就等着,记住,有紧急情况,就把床头柜上那石头给打翻。我先走了。” 说罢就出去了。 “诶,你真走啊!”马山喊道。 楼梯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脚步声渐渐远去,很明显,李沐尘真走了,并且没有回来的意思。 马山来到窗口,看向窗外。 窗外阳光明媚,鲜花绿柳,鸟语虫鸣。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房间里的阴凉。 马山感觉到背后丝丝的凉气,仿佛有人在对着他脖子哈气。 他猛然转身。 房间里什么也没有。 精致的家具,一尘不染的地板,老式的红木床上铺着大红的被褥。 原本马山的胆子很大,天塌下来也不怕的那种。 即便李沐尘说来捉鬼,他也没觉得怎么样,甚至还觉得有点好玩。 可是李沐尘一走,感觉就有点不一样了。 尤其是李沐尘还在房间里神神秘秘的摆弄了那么多东西。 让本来就阴冷的房间里的寒意更浓了几分。 马山有点烦躁起来,很想走出去。 可是答应了兄弟在这里做诱饵的,这时候出去,不要被人笑死。 妈了个巴子,马山想起过往打架的光辉历史,老子死都不怕,还怕个鬼! 他干脆放松下来,打算回到床上去睡一会儿。 估摸着,这大白天的,有鬼也不会来。 可他刚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那张床。 床还是那张古朴的床,床上铺着红艳艳的被褥。 只是床前的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双小巧的,红色的绣花鞋。 …… 李沐尘走出了别墅,绕着围墙往后走。 别墅的后面是一片绿地,从树木的分布来看,应该是人工的绿化,只是很久没有人打理了,已经变成了野地。 再往后,就是后山。 禾城的山不高,就是连片的小矮丘。 李沐尘记得小时候,这种地方连个兔子都逮不着。 不过听说这几年环境好起来,又有野猪出没了。 他找了个高处的位置,居高临下,观察着自己刚刚买下来的别墅的全貌。 如果从风水学上来说,这栋房子无论选址,还是结构,都没问题。 甚至可以说风水很好。 当初造这栋房子的人,应该是花了点心思的。 比起林家的北溪山庄,这地方格局自然小了点。 但小有小的好处。 这地方没有大旺之象,要发家致富不容易,但灵气充沛,很适合个人修行。 适合人修行,当然也适合别的东西修行。 李沐尘静静的观察着,等待着。 随着夕阳落下,夜幕降临大地。 他相信,那东西,应该很快要出来了。 第93章 白仙 马山紧紧盯着那双绣花鞋。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后来,他觉得是记忆出现了偏差。 这双鞋一定是早就在这里了,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这么一想,他就释然了。 马山一个人很无聊,玩了会儿手机,就干脆躺到床上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睡梦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住了他。 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来。 他想翻个身,可身体却不听使唤,连手指都不能动一下。 马山的呼吸变的急促,拼命地想要控制自己的肌肉。 动一下,哪怕只动一下,他就知道能摆脱这种困境。 几乎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马山终于一个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呼……呼…… 他用力的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还好,只是做了个噩梦。 马山回忆不起来刚才梦里梦见了什么,反正挺可怕的。 看了看周围,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床还是那张床。 只是窗外的天已经暗了,月色从窗口照进来,落在地上,仿佛洒了银粉。 马山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然后下床。 可是走下床的那一刻,他又愣住了。 那双绣花鞋不见了。 就在这一刻,浓浓的恐惧侵袭了马山的心头。 到底怎么回事? 是做梦了吗? 看到绣花鞋那一幕,是自己做的一个梦。 只是自己的记忆混淆了梦和现实。 一定是这样的。 马山如此安慰自己。 他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把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 再次审视了一遍房间,没有任何问题,李沐尘摆放的那几块石头也都在。 马山来到窗口,看向窗外的月色。 院子里的梧桐树在月光的照耀下,灿灿生辉。 树上蹲着一只不知名的鸟。 月光落入院子另一边的那口井,井里也照出月亮的影子。 在月亮的影子旁边,马山看见了自己的脸。 他觉得有点奇怪,但一时又想不出什么地方奇怪。 他探出头去,朝井里看,想要看清自己的全貌。 马山看见月亮和自己的脸重叠起来。 月宫里有一棵树,树上还蹲着一只鸟。 他很奇怪,院子里的树怎么就跑到月亮里去了。 不过有一点他明白了,树上那不是什么鸟,而是兔子。 马山突然很想去抓住那只兔子。 他抬起腿,就爬上了井沿,正要往下跳。 井里有一股奇怪的力量,要拉着他下去。 忽然,他感觉腰间一疼。 是那两枚银元硌到了他。 腰间升起一股热流,沿着督脉直冲脑海,紧接着,脑海中多了一丝清明。 马山猛然想起,自己不是在窗口看月亮吗?怎么能看到井中的月影?又怎么能看到自己? 就这么一丝清明,脑子轰然炸响,翻天覆地一般。 再回过神来看,就发现自己还站在窗前。 而窗外,是火辣辣的晴天,日头还高高地挂在天空。 梧桐树的影子落在地上,枝枝桠桠,形成一张黑色的网,正好罩住了那口井。 再回头,看向房间,房间里一切如常,床前,也没有什么绣花鞋。 马山长出了一口气。 原来一切都是紧张造成的幻觉。 窗外的天气,和身后丝丝的凉气,让他产生了恐惧。 正是这恐惧,居然让他产生了幻觉。 号称胆大的马山不觉自嘲的摇头,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后哪还有脸出门? 他轻轻地哼起了小曲儿,朝着床走去,在床沿上坐下来。 正打算躺下去休息。 忽然,脖子上凉飕飕的,有轻风吹过。 窗外的梧桐影都未动,房间里哪来的风。 他扭过头,看见了一张绝美的脸。 凝脂般的皮肤,明亮的眼睛,一头墨染的青丝,尤其是那淡淡的红唇,散发着叫人无可抗拒的魅力。 她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柔软的缎子像水一样流淌。 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马山有些窒息,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儿。 “哥!”女人软软地叫了一声。 马山感觉到骨头都酥了。 “哥,想我了吗?”女人轻轻靠过来,靠在马山肩头。 山答应着,不自觉地轻轻搂住了女人的肩。 两个人坐在床前。 一窗月色照进来,带着梧桐的剪影,在他们身上,罩上了一张黑白交错的网。 梧桐树上飞起一只鸟,咕咕叫着,飞向了远方。 女人把自己身上的大红衣服脱了,只留下一身内里的小衣。 她轻轻解开马山衬衫的纽扣,抚摸着马山健壮的胸膛,说 “哥,把你的心给我吧。” 马山茫然地点头“好。” 他感觉到胸口一阵冰凉。 女人的指甲划过他的胸膛,皮肤和肌肉应声绽开,仿佛装了拉链。 接着是肋骨被切断。 露出了整颗心脏。 “哥,把你的心给我!” 女人说着。 马山就把手伸进自己敞开的胸膛,捧出自己的心脏。 他的心还在噗噗地跳。 就在这时,挂在他胸前的那块护身符发出了炫目的白光。 马山的手一哆嗦,心脏又掉进了胸膛,继续跳动着。 女人“啊”一声叫,用手遮挡住自己的脸,仿佛十分惧怕那枚护身符。 “把这东西拿开!” 白光照进胸膛,随着心脏的跳动,流进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流淌。 马山找回了那一丝清明。 他想起了什么,把手伸向床头柜,捏住了那块石头,用力一拍,把石头拍打到地上。 这一个动作,仿佛用尽了他的全力。 他再也没有力气去做其它的事。 石头落地,啪一声脆响。 压在石头底下的符忽然放出金光,嗖一声,飞向红衣女子。 女子大惊,双手一横,挡住金符,人往后疾退,化作一道红光,朝窗口射去。 眼看着就要飞出窗外,忽见窗台上一块石头一动,也露出一张符。 这张符放出金光,在窗上编织了一张金色的网。 红光撞在金网上,被弹了回来。 红衣女子又飞往另一个方向,可她无论往哪里飞,哪里就会出现一道符,或织就光网,或化成光剑,挡住她的去路。 到最后,金光如织,房间里已经密密麻麻。 红衣女被困在了金光阵中。 就在这时,窗外飞进来一条人影,轻轻落在窗前。 手中拿这一条黑色的绳索,轻轻一挥,绳索飞了出去,如灵蛇一般穿如金光阵中,把红衣女子紧紧缠住。 金光乍收。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马山浑身一激灵,神识终于恢复了清醒。 他冲着黑暗中喊“沐尘?!” 灯光打开,房间里一下子变的明亮。 李沐尘就站在窗前,窗外是漆黑的夜色。 房间里的一切如初,只是地上,多了一只刺猬,被一条藤蔓编织的细绳紧紧捆住了。 马山如梦初醒,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惶恐道 “白仙?!” 第94章 畜生也知恩 民间传说中有狐、黄、白、柳、灰五仙。 把成精的狐狸称作狐仙,黄鼠狼称作黄大仙,蛇是柳仙,老鼠叫灰仙。 而这白仙,就是指刺猬了。 马山不是修行人,但也听说过白仙的大名。 和一般的刺猬不同,地上这只刺猬身上的刺是纯白色的,团成一团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一堆雪。 现在这堆雪就被一条细细的黑色藤蔓缠住,仿佛在雪堆上画了几条墨线。 李沐尘手一抖,把藤蔓收了回来。 刺猬没有了束缚,立刻就地一滚,化作一道白光,朝窗口飞去。 “孽障!还敢跑!” 李沐尘一抬手,一道闪电虚空而生,就在窗口亮起,白刺猬照得雪白闪亮。 刺猬在空中连续的翻滚,疾速回转,落到地面,瑟瑟发抖。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刺猬口吐人言。 马山大感惊奇“真会说话?” 李沐尘沉声道“你本山间一小兽,难得开启灵智,我看你一身灰刺白化,修行也不下百年了吧。上天有好生之德,奈何你却要杀人,今日我只好替天行道,除去你这妖孽!” 刺猬匍匐在地上,颤抖着,不停地作人的样子跪拜着“上仙饶命,我没有杀人,我真没有杀人!” 李沐尘冷哼道“那你刚才在做什么?释放幻术,引人致幻,不是想杀人,难得是要找人成亲么?” “不是不是!”刺猬连忙否认,“我只是……只是……吸人一点阳气而已。” 李沐尘一皱眉“白仙修行,并不需要人阳,你吸人阳气干什么?” 刺猬低下头不说话,不知是吓的,还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无话可说了吗?”李沐尘伸出手,指尖上亮起一团白光。 刺猬看见白光,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说“上仙饶命,我吸人阳气,不是为我自己,而是为了……为了……” “为了什么?” “为了井下的人。” “井下?”李沐尘一愣,“井下有人?” 刺猬说“此事说来话长。我本是这里山间一只普通的刺猬,偶开灵智,向往人类的生活,便常往繁华处跑,后来被人捉了,差点就端上了餐桌。幸得胡先生发现,把我救了,带回了这里,还传了我一些吐纳日月精华的方法。” “我就在后面的树林里住了下来,有时候也会住在院子里。胡先生心善,每有雨雪天气,他都让我住到屋子里面来,偶尔还和我聊天,讲一些天南海北的人间故事。” “胡先生是医生,经常出门,有时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我就负责看家,也算是这幢房子的半个主人吧。二十年前,胡先生从外地回来,突然说要搬家了,把房子卖给了别人。我要跟着胡先生走,可胡先生不让,说我修行未成,不宜乱走。他还说他得罪了人,护不了我的周全。” “可胡先生还没来得及搬走,仇家就找上门来了。他们在胡先生身上绑上石块,把他丢进了井里。我亲眼看见了恩人被杀,可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第二天,买下房子的人来收拾屋子。我明知道胡先生已经死了,人沉在井底一天,不可能还活着。但我还是抱着万一的希望,希望有人东能去救他。” “可是,当我一开口说话,新来的那位房主老太太吓得心脏病发作,直接去世了。可能觉得不吉利,老太太的子女就没再住进来,房子就空了下来。” “胡先生死的冤,井里又阴气集中,所以他的怨气一直没能散去。我发现了这一点后,我就一直守在井边,利用胡先生教我的吐纳法,收集日月精华,把灵气送进井里。我有一种幻想,这样胡先生也许就能活过来。” “果然,胡先生的怨气没有散去,而是越来越凝结,最后变成了怨灵,也就是人类常说的鬼魂。可是胡先生没有意识,除了浓重的怨气之外,他什么也不知道,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后来这栋房子租了出去,搬进来两个租客。他们住进来以后,房子里就多了点人阳之气。井里的胡先生似乎很不安分,怨气更加重了。有一天,那两人其中一个来井里打水,被胡先生的怨气冲到,掉进了井里。” “那人被捞上去的时候已经死了。另一个人害怕,就把房子退了。而井里的胡先生吸收了死掉的那人的人阳之气,魂灵就更加凝练了。这让我明白,对胡先生来说,人阳气比日月精华更有用。” “但我不想杀人,也不希望胡先生杀人。所以我就偷偷出去,到人多的地方,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从人身上吸一点阳气,带回来,释放到井里。我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胡先生的魂灵恢复意识。” “上仙,”刺猬突然拜倒,恳求道,“胡先生是好人,他一生行医,上京城,下南海,救人无数,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实在不公。我听说仙人能医死人,肉白骨,上仙法力高强,请上仙救救胡先生!” 听到这里,马山感慨道“你一只刺猬,倒是有情义得很!” 李沐尘却冷笑道“井中若有怨灵,必然煞气冲天,怎么逃过我的眼睛?还有,你口口声声不杀人,可据我所知,这房子后来死过好几个人,又是怎么回事?” 刺猬道“回上仙的话,胡先生的魂灵为何不能从井中出来,我也不知道,这也是我一直纳闷的地方。至于后来住进来的人,的确有几个死了,可那都是有原因的,那几个人不是好人。” “其实我不希望有人住进来,因为我怕他们发现了井里的秘密。我知道胡先已经不可能活过来,一旦有人发现了井里的秘密,把胡先生的尸体打捞出去,他的怨灵也必然散去,那我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所以我就把井里的阴煞之气弄每天都弄出来一些,久而久之,这院子和房间里就变的十分阴冷。一般人来了以后,都是不敢住的。就算有人住,也住不长。而能在这种地方住得长的,我发现,都不是好人。” “先是有两个男的,是两个骗子,专骗女人的钱。他们谎称自己是豪门公子,这房子就是他们的,每天都带不同的女人回来,行那苟且之事。这本来也没什么,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所以我也就只借了他们一些阳气。 可是有一回,他们带回来两个女生,明显还是学生,是被骗过来的。他们要留女生过夜,女生不愿意,他们就在饮料里下药。这件事刚好被我撞见,我就施展幻术,变化成女子的模样,欺骗了他们。让他们其中一个喝了自己的迷药,药物过量死了,另一个从楼上跳下来,摔断了腿。” “还有一次,住进来一个盗墓贼,经常带人来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他看上的就是这房子的阴冷,容易保存出土的东西。有一次,来了个客户,看上了屋子里的家具,那人就把一楼的家具全都卖了。本来二楼的也要卖,但因为价格没谈拢,所以暂时作罢。 我受胡先生大恩,把这里也当成了自己的家。胡先生生前的东西,我都赶到亲切,因而视如珍宝。他一个租客,却把一楼所有的东西都卖了。我气得不行,而且若不阻止,他能把二楼也卖了。 这个盗墓贼还有些道行,不怕阴煞气,我的幻术对他也不是很灵。所以我就想办法把他引到了井边,利用胡先生的怨灵,才把他推到了井里。这应该是被胡先生完整吸收的第二个人的魂魄。” 第95章 等你化形再说 “上仙,我说的都是真的。若说罪孽深重,就是我对不起那位被我吓死的老太太。上仙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请上仙救救胡先生。他是个好人,不该这样冤死啊!” 刺猬又坐在地上,学人的样子磕起头来。 马山颇受感动,说“沐尘,畜生尚知报恩,比有些人强,你能不能帮帮他。” 李沐尘摇头道“就当它说的是真的,那位胡先生沉入井底已二十年,怎么可能救活?” 刺猬说“可胡先生的怨灵还在,我日日吸来人阳,帮他消煞聚灵,还不能变成他原来的魂魄吗?” “这就是你最不该做的。”李沐尘说,“以人阳之气养怨灵,只会让怨气更加凝重。不过,照你所说,这口井应该怨气冲天才对,我竟然没有感觉,这其中必有蹊跷。你现在带我们过去,若我发现你说的有半句假话,我就叫你灰飞烟灭!” 便一摊手,说了声“收!” 刺猬就飞入了他的掌中,变成了小小一只。 刺猬哪里见过如此仙法,匍匐在李沐尘的手心里,连呼“上仙”。 李沐尘和马山一起下了楼,来到院子里。 院子的西边是梧桐树,东边是井,一高一深,这本就是当初建造这院落时主人的匠心,可见其人对风水学的造诣很深。 来到井边,李沐尘探头往井中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就发现了问题。 神识往下探去,的确是有一股非常浓烈的怨煞气。 然而,井口沿往下大约一米多到两米的地方,竟然有一层无形的罡气,把井给封锁住了。 井里的煞气被这罡气所阻,根本冲不出来。 难怪来了两次,都没有发现这口井有问题。 李沐尘皱了皱眉。 这说明杀胡先生的人不是一般人,而不用别的方法,而是把胡先生沉尸井底,恐怕也有什么特殊的缘由。 “马山哥,你在这里等着。” 李沐尘飘身而起,落入井中。 先到了那层罡气所在的位置。 李沐尘看到井壁周围八个方向,按照后天八卦的排序,贴着八道符。 正是这八道符,布成了一个阵法,形成的罡气封锁了这口井。 看到这符纸和上面的丹砂墨,李沐尘微微皱眉。 这纸张和墨的品质,和天星观所用的极为相似。 天下符箓,各家心法手法不一样。 除此之外,各家所用的材料也有差别。 纸张或许还会一家多用,但丹砂的调制却是各门派的秘法,不会外传。 张道远给李沐尘的朱砂中,除了原料外,还有一瓶调制好的墨。 李沐尘相信,自己不会看错。 这里是禾城,除了张道远,还有谁会用这纸和墨? 李沐尘没有动井壁上的符,而是继续下沉。 过了罡气,浓郁的阴煞气扑面而来。 李沐尘刚落到水面,忽然眼前的空气扭曲起来。 自水面上形成了一团如墨般乌黑的煞气。 掌心里的刺猬大喊道“上仙小心,胡先生现在意识不清,他不认得上仙,会胡乱攻击的。” 那团墨气凝聚成一个人形模样,形成一张模糊而狰狞的脸,就朝李沐尘扑了过来。 李沐尘当然不会惧怕一个怨灵,左手结印,默念口诀。 那怨灵仿佛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张牙舞爪的样子,却前进不了半分。 李沐尘把右手一摊,把刺猬送到怨灵面前,问道“你还认得他么?” 怨灵仿佛愣了一下。 刺猬大喜,叫道“胡先生!胡先生!是我啊,我是荆棘儿!” 怨灵仿佛很痛苦的样子,抱住了自己的头,在那里不停地摇摆。 然后,又忽然狰狞起来,张牙舞爪地要扑上来。 刺猬急得差点哭起来“胡先生!胡先生!是我呀!” 李沐尘说“他只有临死前仅存的一点灵智,但被怨气纠缠住了,你越是想唤醒他,他就越痛苦。” 刺猬说“那是不是把他的怨气散掉就好了?” 李沐尘摇了摇头“怨气一散,这点灵智也就散了。这就是怨灵,因灵而生怨,因怨而存灵。他已经不是胡先生了。” 刺猬默然垂泪。 看着那具怨灵痛苦的样子,李沐尘也觉恻然。 他当然可以把这怨灵带出去,也有办法让它永远存在。 但这已近邪术,比如南洋那些术士,就喜欢收集人的怨灵,以养成所谓的“家鬼”。用作搬弄气运。 尤其是小孩的怨灵,特别容易养成,这就是南洋“养小鬼”之术盛行的原因。 更有甚者,把一些健康的小孩以极其残忍的方式杀死,卖给那些术士。 术士再把这些“小鬼”卖给明星、富豪们。 这都已经形成产业链了。 倒不是说所有的南洋术士都是坏的。 南洋术法,源自巫道,其根本正,奈何南洋缺少大派维持,正气不足,越变越邪,这也是修行大派看不起他们的原因。 这位胡先生,被人杀死后沉井,又以符阵封锁井口。 杀人者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不让他的怨灵消散。 而怨灵不散,痛苦不灭。 也不知他们跟胡先生之间有着怎样的仇恨。 李沐尘对着怨灵说道“无论你生前善恶如何,无论你有怎样的怨恨,一切都已烟消云散。今日我就助你解脱,从此散去,天朗气清,复归于万物。” 说罢,手一指。 那怨灵便一阵扭曲。 身体化作许多升腾的黑气,缓缓向上。 上方的符阵亮起光芒,挡住了这些黑气。 李沐尘又是一指,那符阵的罡气便露出一丝空隙。 黑气呼一下,就从缝隙里钻了出去。 站在井边的马山,正探头朝下看。 忽觉阴风扑面,吓了一跳,忙抬起头来。 他隐约看见井口冒起一缕黑烟,冲天而起,又在天空散开,仿佛蘑菇云。 仔细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了。 在李沐尘的面前,大团的黑气散去,最后留下一团白色的虚光。 那是一个人形,面目清朗。 刺猬看得清楚,大叫“胡先生!” 它看见胡先生朝它看了一眼,仿佛还笑了笑。 接着,朝李沐尘躬身一拜,光影便渐渐淡去,一忽儿就消失了。 “胡先生!” 刺猬忽然悲从中来,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沐尘一掐诀,念起了辟水咒,沉入了井底。 井底挺开阔,比井口要大不少。 果然有一具尸体就沉在井底,身上还绑着石头。 奇怪的是,二十年的沉尸,竟然没有腐烂。 这应该是怨灵的怨气太强,而井底的阴沉气又太重,导致细菌无法存活的缘故。 不过这样也好,这口井没有被污染,除掉怨灵之后,把尸体捞上去,再简单处理一下应该就可以用了。 李沐尘提着尸体,飘身出井。 马山吓了一跳,说道“还真有尸体啊!” 李沐尘说“我们去后山找个地方把他埋了吧。” 马山答应一声,从院子里找来一把生锈的铁锹,就和李沐尘一起去了后山。 选了个地方,挖好坑,把“胡先生”埋了。 刺猬在新坟堆前流泪不止。 随后又对李沐尘磕头拜起来“多谢上仙让胡先生入土为安。我自知罪孽深重,请上仙惩罚。” 李沐尘说“你的所作所为,的确有过错,但论罪孽,深重还谈不上。你能开启灵智,是上天给你的机缘,修行不易,念在你能知恩图报,重情重义,姑且饶你性命。但从今日起,你要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走出这房子到后山胡先生坟茔的范围。我要教你正道修行法门,你若能领悟便罢,若不能领悟,我便废你一身修为,免得你出去害人。” 刺猬一听,大喜道“师父在上,受弟子一拜!” 李沐尘把脸一板,说“不要乱叫,我只是传授一些基础的道法,想叫师父,等你化形成人的那一天再说吧。” 第96章 这不会是个骗局吧 冯天明给李沐尘打来电话,说要见个面,商量一下对战王宗生的细节。 李沐尘原本不感兴趣,他已经说过了,除了时间,地点和规则可以由对方定。 不过因为在井里发现的符阵材料和天星观的东西非常接近,所以他需要再摸一摸张道远的底。 还有这个胡先生,他也有些兴趣。 在刺猬的口中,胡先生是治病救人的神医,是大好人。 却偏偏被人沉尸湖底,还留下怨灵,在井中痛苦挣扎了二十年。 还是周娜开车来接他,直接到了冯天明的会所。 周娜问李沐尘“你这次公开和王宗生打,是打算扬名立万了?” 李沐尘淡然一笑“打败一个王宗生就算扬名立万了吗?” 周娜笑道“你好像稳能赢似的?王宗生可是南派太极的掌门人,放眼全国武术界,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人家本来都不愿意和你打。” “不和我打,他怎么替他那个徒弟出头?” “洪天成在王宗生的徒弟里,只能算资质平平。王宗生还有几个很厉害的徒弟,其中有一个,据说已经青出于蓝了。你又没什么名气,他叫个徒弟来教训你一下,都算给你面子了。” “那他怎么又愿意和我打了?” “应该是看了你和洪天成打的录像,那天你们打的时候,我酒吧里的监控开着的。明叔说,王宗生看的时候很吃惊,还说了一句,‘居然是他!’。” 李沐尘笑了,王宗生吃惊,估计是因为认出了他。 他们在亲民饭店见过面了,只是王宗生当时根本没把他一个服务员当回事。 他的注意力应该在梅姐,还有虎视眈眈的王老板和荣师傅身上。 到了冯天明的会所。 冯天明告诉李沐尘,王宗生对规则方面没有提出任何要求,所以无论比赛规则还是场外方面,都可以由他们商量着定。 李沐尘感叹,这位王掌门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大概同意和他比武,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吧。 规则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到了王宗生这样的级别,胜负什么的,都不可能耍赖。 至于场外,当然是指赌盘。 王宗生既然没反对,说明他默认允许。 “不过,王掌门提了个奇怪的要求。”冯天明说。 “什么?” “他说,如果你输了,就让你的朋友把东西还回去。” 冯天明有些疑惑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微微笑了笑。 他知道王宗生说的是什么。 当然,他也还不清楚,梅姐到底拿了什么人的什么东西。 那天听他们说话,梅姐好像还让柳金生背了黑锅。 “你告诉王掌门,我朋友的事,我不能做主,不过如果我输了,我可以尽力去劝。”李沐尘说。 冯天明很好奇究竟是什么事,但李沐尘不说,王宗生也不说,他也不好问。 接下来,就聊到了开盘的事。 李沐尘没有名气,如果就这样公开两个人的信息,没什么噱头,盘口肯定一边倒。 要维持盘口的平衡,就要调整赔率,把王宗生的赔率调得很低,那样又可能失去吸引力。 冯天明就打算暂时不公开李沐尘的消息,把他宣传成一个神秘人物。 但还是要有个模糊的身份,这个身份也不能造假,不然可以算庄家作弊。 这个身份,还是要李沐尘自己来定。 李沐尘说“那你就说,是京城来的李公子,挑战王掌门好了。” “京城李公子……”冯天明一拍大腿,“这个妙啊!王掌门是南派太极,京城在北,算是北派,这样就有了南北对抗的意思。京城没有姓李的豪门,所以李公子这个称号就显得很神秘了。不过,将来把您的真实身份公布出来,发现您不是来自京城的话……” 冯天明不无担忧地说,“有作假的嫌疑,这在赌博外围是很败名声的。” “没关系,我就是来自京城,如假包换。”李沐尘说,“正好借这次机会,把我的身份宣扬出去,以后,我就以京城李公子的身份行走江湖了。” 冯天明愣了一下,说“好,那就好。” 比武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时间是两天后,地点在市体育馆。 冯天明已经把体育馆包了下来。 观众采用邀请制,不卖票,不上媒体。 比赛规则为无限制的自由赛,其实就相当于地下黑拳差不多了。 当然,高手之间,也可以点到即止。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商量完了,冯天明不忘问一句“李先生,您……要不要下一点注?” 李沐宸明白,冯天明是在试探,看他对这场比武有多大的信心。 他哈哈大笑,说“明叔,你和娜姐对我不错,我不妨直言吧,你做这个庄,就按照我能稳赢的来做好了,不用留任何后路。” 冯天明愣在那里,李沐尘的直接,让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想不出,眼前的年轻人哪来的信心。 那可是南派太极宗师啊! “明叔,跟你打听个人,二十年前,有一个叫胡云天的医生,你有没有听说过?” “啊?”冯天明还在想比武和开盘的事,对话题的转换显得有些措手不及,“胡云天?那不是胡家的老家主吗?” “胡家家主?”李沐尘奇道,“禾城还有一个胡姓大家族?” “不是禾城,是钱塘的。”冯天明说,“胡家在钱塘,虽然不在十大家族之列,但其声望极高。胡家世代行医,钱塘同庆堂就是他们家的,那可是中医药国字号招牌坐二望一的老字号,和京城的百草堂南北呼应。你说的胡云天,就是胡家的上一代家主,也是南江省著名的神医,人称江南圣手。” 李沐尘觉得有点奇怪。 胡家的上一代家主,怎么会住在禾城? 按刺猬的说法,他在禾城住了可不是一天两天,至少也有好几年。 “胡云天在禾城住过吗?” “这我倒是不清楚了。”冯天明说,“据说二十多年前,南北杏林大会,胡云天代表南方,和京城名医,也有圣手之称的白景天比试了一场,最终憾负,之后他就隐退了,连家主之位都让了出来。” 看来连冯天明也不知道胡云天就住在禾城。 但一定有人知道,不然刺猬也不会说经常有人来请胡云天出去看病。 而出事前,还去了一趟京城,这才引来了仇家。 难道杀胡云天的,是京城白家的人? 可南北杏林大会,白家明明已经赢了,为什么还要杀他呢? “李先生,你怎么突然问起胡云天来了?”冯天明问道。 “哦,没什么。”李沐尘说,“我只是偶然听说此人,随口问问。对了,明叔,天星观的张道长是什么来历,您清楚吗?” “他是龙虎山过来的,具体什么来头我也不知道,反正道行很深,在禾城,凡是有头有脸的,不管家族、企业还是政要,无不和他交往甚密。” 冯天明想起了张道远那天对他的告诫,说李沐尘是个骗子。 再结合李沐尘和王宗生比武的事。 完全按照他赢的结果来坐庄设计盘口。 这不会是个骗局吧? 冯天明决定,再去一趟天星观,问问张道长。 第97章 天才忍者畜牲儿 临江别院。 林少恒拄着拐,在院子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他越走越快,越走越兴奋,突然,就扔掉了拐杖,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少平,你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没想到才这么几天,你就让我恢复了。这简直是仙术!” 一旁的林来风也是大喜“少平,没想到这几年,你在东瀛,已经学成了如此厉害的医术。” 林少平站在一边,微笑道“爸,大哥,我用的可不是医术,二是东瀛忍术。我在东瀛,拜在天忍宗大师板浦知良门下,学习忍术。不是我吹牛,和我的忍术相比,华夏医术算个屁!大哥的腿,要是用普通医术治疗,就算能治好,至少也要三五个月。” “原来如此!”林少恒兴奋道,“少平,你也教我忍术吧。” 林少平笑道“大哥,忍术不是谁都能学的。天忍宗最看重资质,而且要吃常人不能吃的苦。我师父说我是上上天资,百年难得一见。他本来已经归隐,破例收我为徒。就算如此,我吃的苦,也没人能想象得到。要不然,也不会再短短几年之内,就突破了上忍境界。” “上忍境界是什么?”林少恒问道。 “上忍,用武道来对比的话,大哥就相当于化劲。” 林少恒不知道什么是化劲,但林来风是知道的,他原本的手下杨子华就是暗劲高手。 “少平,你要小心点,李沐尘的功夫相当高,你子华叔也不是他的对手。” 林少平不屑道“子华叔不是正宗武道中人,靠着自己的悟性和根基勉强摸到了暗劲的门槛。那个李沐尘,年纪不过二十出头,比我还小好几岁,充其量也就是暗劲巅峰,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林来风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很是满意,笑道“少平,有你这样的儿子,是爸爸的骄傲。这次你回来,我们家,不出两年,一定可以东山再起。” 林少平冷笑道“爸爸,你可真是老了。哪里需要两年,今晚,我就要把我们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林来风吃了一惊“少平,你要干什么?” “去北溪山庄。”林少平眼中露出一丝阴狠的杀气,“我要让林家,鸡犬不宁!” “少平,你二爷爷林蝉鸣也是功夫高手。”林来风不无担忧地说,“而且,为了对抗赵家的白虎堂,他在林家秘密打造了一支护院队伍。你可不能大意啊。” “他?”林少平哈哈大笑,“一个暗劲巅峰还受过伤的老废物,能打造出什么队伍来。我听说李沐尘去了一趟赵家,把赵家白虎堂给打掉了。今天,正好让我练练手。” 说罢,身子往下一沉。 人就凭空消失在院子里了。 林来风和林少恒看的目瞪口呆。 偌大的院子,并无藏身的地方,怎么就消失了呢? “东瀛忍术,果然神奇!”林来风感慨道,“少恒,准备好了,我们要重回北溪山庄了!” …… 北溪山庄。 门口的保安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 大门里面,一群保安手拿橡胶棍,一边对着对讲机喊话,一边往后退。 他们面前,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阴冷的面容,背着手,缓缓朝他们走来。 只要有胆大的保安敢靠近他,就立刻会躺到地上。 没人看清他是怎么出手的。 而他出手之狠辣,前所未见。 地上躺下的保安,最好的也是断了腿的,最差的,则是直接被拧断了脖子。 就这样一路前行,无人能阻挡他的脚步。 “林少平!” 林蝉鸣面罩寒霜,出现在保安身后。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穿着白色练功服的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北溪山庄撒野!” 林少平看着林蝉鸣冷笑道“林蝉鸣,叫林尚义出来,跪下来磕头认错,乖乖把我爸和我哥迎回北溪山庄,把产业交给他们打理,我就饶他一条老命。” 林蝉鸣怒道“林少平!老爷待你不薄啊,他从小培养你,送你出国深造。即使身在病中,生命垂危之时,还在念叨你的名字。可谓对你恩重如山,你怎可如此对他?你还是人吗?还是和东瀛那帮畜牲在一起时间久了,就连人性也没有了?!” “哼,要不是念在他往日恩情,我还会在这里和你废话?”林少平冷冷地说,“他只要认错,把我爸和我哥迎回来,让我爸来做林家的家主,我自不会为难他。” “休想!”林蝉鸣道,“他们咎由自取,老爷把他们逐出林家,已经是网开一面。若还不知悔改,可就别怪林家无情了!” 林少平说“既然如此,那你们也别怪我无情!” 说罢,身子微微一摆,突然就地消失,只留下一件衣服,飘扬在空中。 “忍术!”林蝉鸣一惊,“快,布阵!” 他身后的一群白衣人,迅速散开。 可他们还没来得及布阵,林少平就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只听见乒乓几声,白影乱飞,眨眼间,就有好几个白衣人被他打倒。 倒在地上的,有好几个被扭断了脖子,剩下的也都身受重伤,眼看着救回来也是残废了。 林蝉鸣又是心痛,又是愤怒。 “好狠毒的手段!好你个狼崽子!” 林蝉鸣欺身而上,一出手,也是杀招。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出手过了。 然而,他拳到之处,林少平却已经不见了。 林蝉鸣知道不好。 忍者最擅长偷袭。 他转向身后,提前做好准备。 然而,他刚转过身,就听身后有风声袭来。 林少平竟然还在原来的位置。 亏得林蝉鸣身经百战,经验丰富,强行侧身,避过了要害,往一旁跨了一步。 饶是如此,他依然没能躲过林少平的攻击。 林少平一掌切在林蝉鸣的左臂上。 咔嚓一声。 林蝉鸣的手臂骨骼应声而断。 林少平眼中露出兴奋的光,乘胜追击,一脚踢断了林蝉鸣的腿。 林蝉鸣倒在地上。 林少平正要上去补刀,准备结果了林蝉鸣。 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有人说 “住手!” 林少平停了下来,因为他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林家老爷子林尚义。 林尚义看着满地的死伤者,心痛不已。 “少平,我没想到,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林家!” “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爸和我大哥!”林少平反唇相讥道。 林尚义叹了口气“他们多行不义,是咎由自取。算了,想必你也听不进去,说吧,你要怎么做,才能放过林家?” 林少平说“我刚才就说过了,只要你跪下来磕头,然后把我爸和我哥迎回来,公开宣布,让我爸做林家的家主,我就放了你,也放了林家。” 林尚义浑身颤抖,怒不可遏,指着林少平道“你……你……” 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爸!” “爸!” “爷爷!” …… 林家人相继而来,跑在最前面的是林秋声一家,包括严慧敏、林云和林曼卿。 “哈哈,都来了,好,那就省得我麻烦了!”林少平冷笑道。 第98章 李公子没有,小李子有一个 “林少平!你这条忘恩负义的狗!”严慧敏大骂道,“老爷子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啪! 毫无征兆的,林少平从几米外,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个巴掌打在她脸上。 严慧敏被直接打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满脸都是鲜血。 “你敢打我妈!” 林云冲了过去,就要和林少平拼命。 林云是练过武的,在林蝉鸣的调教下,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连李沐尘都说他有练武的天赋。 可是面对林少平,林云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他刚冲上去,就被林少平掐住了脖子。 林云感觉到呼吸困难,毫无挣扎之力。 “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不如找块豆腐自己撞死算了。”林少平嘲笑道,“这样吧,你说一遍,林尚义和林秋声是混蛋王八羔子,我就放了你。” “不可能!”林云倔犟地说。 “林少平,你放了小云,你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谈。”林秋声说。 “谈?”林少平哈哈大笑,“你们的命现在都在我手里,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 林秋声怒不可遏,却毫无办法。 林云的脸涨成了紫色,眼睛也开始翻白眼,但他还是不肯服软。 “林……少平……你……别太狂……我……我姐夫会来收拾……你……的……” 林少平微微一愣,忽然放声狂笑 “哈哈哈,姐夫?哈哈哈,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林少平的眼里杀意浓烈起来。 “李沐尘!” 他手一松,林云从空中跌落到地上。 连声咳嗽。 “我倒要看看,你那个姐夫,怎么来救你!” 林少平抓住林云的肩膀。 咔咔两声。 肩膀被他生生捏碎了。 林云疼地大叫起来。 林秋声和严慧敏同时大惊,扑了过来。 “小云!” “林少平,你这个疯子!”林曼卿道,“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林少平表情扭曲着说“李沐尘怎么对我哥的,我现在就十倍奉还在你们身上!” 说罢,他又伸手把林云的腿骨捏碎。 又在林云身上连点数下,把林云的肋骨全部打断。 “哈哈哈,我们天忍宗的分筋错骨,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回来。林云,你这辈子也别想站起来了。记住,这都是拜你那位姐夫所赐!” 接着,林少平又连踢两脚,把林秋声和严慧敏踢昏了过去。 然后,走到林尚义面前,冷笑道“现在轮到你了,老东西!” 林尚义冷冷的看着林少平。 他的内心并无恐惧,活到了这把岁数,生死对他早已算不了什么了。 可他的内心却充满了悲哀。 活了一辈子,走南闯北、历经风雪,吃了不知多少苦,终于重振林家。 他自以为这辈子无所憾了,即便死了,也可以坦然面对列祖列宗。 可没想到,最终,却要死在林家的子孙手里。 而这个人,恰是他一直很看好,并倾尽家族之力培养的未来接班人。 林尚义恨啊! 自己死了没什么,整个林家,都要毁在这不孝孙子手里。 “林少平,你这个畜牲!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林家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放过你,你会遭到报应的!” “等你做了鬼再说吧。” 林少平淡淡地说,平静地就像看一个死人。 “林少平,你不要动我爷爷,李沐尘是我未婚夫,你有什么就冲我来!”林曼卿说道。 林少平回过头,看着林曼卿,笑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把你留到最后,等李沐尘来了,我要当着你的面废了他,然后再当着他的面羞辱你,让你们生不如死!” “你……” 林曼卿没想到林少平这么变态无情。 林少平看向林尚义,说“老东西,看在你以前对我不错,就留你一条命。不过也只是暂时留着,包括你儿子和儿媳妇的命。我还是那句话,跪下来磕头认错,让我爸做家主。否则,你们全都得死!” 说罢,转身在林曼卿身上轻点两下,点了她的穴位。 拿出一粒药丸,塞进了林曼卿的嘴里。 “老东西,告诉李沐尘,让他来找我。他只有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小时之后,药效发作,他的头发恐怕要变成绿色的了,而老东西你,会多出很多孙女婿来,说不定连公狗都有,哈哈哈……” 林少平抓住林曼卿的肩,身形一闪,就原地消失了。 空气中只留下一蓬轻烟,和他尖刻的笑声。 …… 亲民饭店。 天还早,没有顾客上门。 老板娘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上,单手托腮,微蹙眉头,看着大门外熙熙攘攘的人流,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张红色的邀请函。 “京城李公子……”梅姐嘴巴微动,轻轻地念叨着。 吧台后面的王老板面带笑容,看着梅姐的背影,眉目间,竟有柔情万种。 而荣师傅则拎着马勺,斜倚在厨房门口,一会儿朝梅姐深情的望上一眼,一会儿又充满敌意地看向王老板。 两个人,谁也不干涉谁。 “你们说,这个京城李公子,会是谁?”梅姐忽然问道。 “能是谁?”荣师傅说,“京城李家早没人了,哪来的李公子。” 梅姐说“你们不觉得,这李公子这时候挑战王宗生,有点奇怪吗?会不会和咱们有点关系?” 王老板笑嘻嘻的说“能有什么关系?和咱们有关系的,李公子没有,小李子倒是有一个。” 说到这里,三人忽然一齐愣住。 “小李……???” 荣师傅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我承认,我们之前小看了他,他会出老千,而且千术高明。可和王宗生比武?那可是南太极的掌门人,他怎么打?拿什么打?” 王老板也说“是啊,打架可不是赌钱,赌可以出千,打架没得出千。小李和王宗生比武?不是小李疯了,就是王宗生疯了。” 荣师傅说“我看两个都疯了。” 梅姐也觉得不可能,自嘲地笑笑,摇头道“算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王老板说“别猜了,把他叫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梅姐就拿出电话,拨了李沐尘的号码。 可是电话很快传来嘟嘟的忙音。 此刻的李沐尘,刚刚接到林尚义的电话…… 第99章 来得太快了 一声刺耳的刹车声,红色的保时捷轮胎在地上刮出长长的黑色印迹,急停在北溪山庄门口。 李沐尘从车上下来,看见庄园上空的那片乌云变得比过去浓郁了许多。 走进山庄,看见满地受伤的保安,李沐尘不由皱起了眉头。 老爷子林尚义一动不动,如一根枯瘦的老梅,倔犟地站在那里。 他的周围,全是躺在地上的人,或死或伤。 哪怕林家已无完人,他也不肯倒下。 李沐尘快速点了地上伤者的穴位,防止他们的伤势恶化。 林蝉鸣的手臂和腿骨折,脏腑也受了内伤,不过还好,他的功力深厚,性命无忧。 林秋声和严慧敏只是昏了过去,但伤得不重,这时候已经醒来。 唯有林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当李沐尘查探林云的伤势时,一股怒气从心中升腾而起。 林云的身上,除了脑袋,几乎所有的骨头都被用特殊手法捏碎了。 分筋错骨! 这手段之残忍,令人发指! “林爷爷,到底怎么回事?” 林尚义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咕咕地响了几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的眼睛里空洞的望着前方。 给李沐尘打完电话,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除了倔犟地站着,他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 李沐尘摸出一粒养气丸,塞进林尚义的嘴里,然后在他胸口一拍。 林尚义咳嗽一声,淤在喉咙里的一口鲜血吐出来。 才缓过一口气来。 李沐尘把他扶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 “沐尘……” 林尚义终于能说话。 他简短的把林少平所做的事说了一遍。 “快!快去救曼卿!” 李沐尘抬头看向天空那块变得漆黑如墨的云彩。 乌云盖顶! 原来真正的灾难是今天。 原来林家的问题,是在那个去东瀛留学的逆子身上,难怪他没从林来风身上发现什么。 老爷子对他们这一家,还是太仁慈了。 “他在哪儿?” 林尚义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没说。” 果然是个阴险的家伙。 故意给林曼卿服下二十四小时发作的药,让李沐尘去找他,却不告诉他在哪儿。 这是故意在报复,就是要让你心理上先经受折磨。 可惜,他遇到的是李沐尘。 区区东瀛忍术,又怎能骗得过真正的仙家法眼! 一股五名的怒火,在李沐尘胸膛中沸腾。 他掐指成诀,在虚空中连点数下,口中念念有词“天都法令,现!” 空气一阵波动,影影绰绰出现一个人的模样,正是早已借助忍术遁去的林少平。 只见这虚影一闪,就消失了,而下一刻,在十几米外的地方,空气一阵波动,林少平的虚影就出现在那里。 东瀛忍者的隐遁之术,虽然高明,却有一个极大的破绽,就是在隐遁的地方,因为破坏了空间平衡,而留下痕迹。 忍术越厉害,留下的痕迹越轻微,存在时间也越短。 李沐尘看见了林少平遁去的方向,交待道“除了林云,其他人都尽快送医院。” 说罢,手指变成剑诀,射出一道罡气 “万仙无极,追!” 那道罡气便射了出去,直追林少平留下的幻影。 …… 临江别院。 林曼卿软软地斜靠在沙发里。 她被点了穴位,一动也不能动。 林家父子三人就坐在她的对面。 林少恒看着林曼卿曼妙的身材,眼睛里冒出火来。 “少平,你真行!这娘们我早就想上了,在这里住了几天,连个女人都没碰过,我就先带她房间泄泄火。” 说着就要去抱林曼卿。 林来风皱了皱眉,说“少恒,怎么说她也是你堂妹!” 林少恒说“爸,你还念着那点亲情呢,他们把我们赶出门的时候,可没想着你这个兄弟。” 林来风不说话了。 他只是无法接受这种混乱的伦理,但并不介意报复林秋声一家。 林少恒淫笑着走向林曼卿。 林曼卿怒目而视“林少恒,你敢动我一下,你不得好死!” “是吗?”林少恒不怒反笑,“我倒要看看我怎么个不得好死,是你让我精尽人亡呢,还是让我痛快死?哈哈哈哈……” 他正要动手。 林少平忽然说“哥,先别着急。” 听见林少平发话,林少恒就不动了,只是有些不满地说“少平,你也帮她?” 林少平笑道“我帮她干什么?不过,你现在动了她,李沐尘来了,就没好戏看了。要动,也要等姓李的来了,当着他的面动,那样才过瘾。” “你确定姓李的能找到这儿来?” “我故意不说地方,就是要看看他能不能找到我。”林少平冷哼一声,“哼,如果连这里都找不到,他就不配做我的对手。” “另外,我给林曼卿下了我们天忍宗特制的秘药,二十四小时就会发作。到那时候,别说你,就是一条公狗,她也迫不及待地想要的。” 林少恒一听,心花怒放“妙!妙啊!弟弟,不愧去东瀛留学,还是东瀛人会玩!哈哈哈,老子就要当着李沐尘的面,让他的女人像一条母狗一样伺候我!哈哈哈……” 林少平转向林来风说“爸,林家已经元气大伤,你现在就去做些准备,明天就差不多可以接受林家了。我建议你去找一下大姑,让她和大姑父出面,有袁家做后盾,你接手后生意过度会顺利一些。” 林来风皱眉道“你大姑妈当然是向着我的,可袁家虎狼之心,早就想进禾城,我就怕引狼入室。” 林少平微微一笑“爸,你放心,今时不同往日,袁国成要是敢做狼,我就让他变成狗!” 林来风笑道“好,我有你这样的儿子,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我这就去找你大姑。” 林来风前脚刚离开临江别院。 院子里就出现了一阵空气波动。 紧接着,一道剑气破空二来,穿过院前的竹林。 竹叶莎莎,纷纷落下。 “来了!” 林少平眉毛一挑。 轻轻在椅子上一按,人就已经到了在院子里。 而与此同时,李沐尘也出现在院子里。 二人面对面站着。 “李沐尘?” “林少平?” 同时发问,便也同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不错,你来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林少平说。 “曼卿呢?”李沐尘直截了当地问。 “你那个未婚妻啊?”林少平笑道,“你来得太快了,她的药效还没开始发作,这场好戏你叫我怎么排练呢?早知道,我就给她多加点药量了。” 第100章 剑来 林少恒听见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 看见李沐尘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有点害怕。 好在弟弟林少平在他身前,心里才安定下来。 一股强烈的想要报复的念头升起。 “弟弟,要不我现在就和林曼卿那婊子来个现场表演?强上,我也很有经验的。” 林少平看见李沐尘站在那里没有动,顿时有了轻蔑之心。 “看你来那么快,还以为有两下子,原来也是个废物!哥,那女人给你了,你随便玩。” 林少恒大喜道“哈哈,李沐尘,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怎么玩你的女人!哈哈哈……” 他转身往里走,就要去抱林曼卿。 可是眼一花,突然就看见李沐尘出现在他面前。 林少恒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你……”他有些害怕地指着李沐尘,却说不出话来。 林少平看着李沐尘消失,大感意外。 等他转过身时,看见李沐尘已经掐住了林少恒的脖子。 “五行遁术!”林少平吃了一惊,“你也是忍者?!” 李沐尘嗤笑道“学了点忍术就以为天下只有忍术了吗?东瀛的那点东西,不过是中原传过去的一点皮毛而已。我看你也到了上忍境了吧,可惜啊,心术如此不正,又怎能学会真正的仙家法术!” “哼,不要说这些鬼话,有本事的话,就来和我比试一下,把我哥放了!”林少平说。 “比试?”李沐尘摇了摇头,“你还不配!” 林少平被气得暴跳如雷,手一动,两只手里剑,化作两道乌光,朝李沐尘飞过去。 李沐尘看都没看,把林少恒往前一推。 噗噗两声。 两支手里剑全部刺进了林少恒的背脊。 “啊……” 林少恒疼地惨叫起来。 “刚才,你是这样掐着林云的脖子,用分筋错骨手法,断了他一身骨头是吧?”李沐尘问道。 林少平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林少恒却吓坏了“你,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要你为刚才说的话付出一点代价,也是你的弟弟,带给你的福报!” 说罢,李沐尘虚空一举,林少恒就被高高举了起来,足有四五米高。 李沐尘的手早已离开他的身体,可他的脖子还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箍住。 林少恒人在半空,拼命蹬腿挣扎,犹如上吊的人。 “快放开他!” 林少平怒吼一声,身体一缩,向上窜起。 到了半空,突然停顿住,空气入水,竟然就那样浮在那里。 与此同时,他手里多了一把忍刀。 这刀形制和武士刀一样,但短了许多,不到五十公分长。 林少平人在半空,朝前一滚,顺势挥刀。 刀气释放出一道白芒,直奔李沐尘。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刀却偏了。 刀气落到李沐尘脚边,在地上切出一道深达数寸的刀痕。 而与此同时,李沐尘的手往下一放。 半空中的林少恒就重重地落下。 嘭一声,笔挺挺地摔到地上。 林少平也跟着落地,立刻去查看他哥哥的伤势。 但他的手刚往林少恒身上一碰,就听见嘎啦啦一阵响,犹如多米诺骨牌倒地,声音连绵紧密。 林少平面如死灰。 李沐尘说道“全身的骨头已经全部粉碎,你最好不要碰他,也提醒他一声,千万不要咳嗽,也不要大声说话。” 林少平知道,这是对他在林云身上施展的手段的报复。 只是比他更狠! “啊——”林少平咆哮着,“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忍刀再次挥动。 刀气纵横。 一连十六刀,刀刀气如虹。 然而,没有一刀砍到李沐尘身上。 这十六刀,仿佛用尽了林少平的力气。 他单膝跪在那里,呼呼地喘着粗气。 “把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不死。”李沐尘说道。 “解药吗?”林少平笑了,“我没有带解药,因为我根本没想过给她解药,再过十几个小时,她就会变成一条发情的母狗,哈哈哈哈……” 李沐尘没有失望,他原本也没指望能从林少平手里拿到解药。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死了。” “是吗?你确定能杀死我吗?”林少平冷笑道,“我承认你很厉害,是我平生所遇的强敌,但你要想杀死一个天忍宗的上忍高手,除非你是宗师,哈哈哈……” 林少平双手握住了忍刀,收起笑容,全神贯注,将一身精气注入于刀上。 手中的刀渐渐变红。 “火忍之刃!” 林少平微低着头,轻声念了一句。 然后,挥刀。 人和刀几乎融合在一起。 一道红光。 如经天之长虹,太阳之风暴,带着热浪、力量和毁灭的杀意。 林少平嘴角带着笑。 “火忍之刃”,只有突忍级别的强者才能使用。 百年来,他是第一个在上忍阶段,就能使出“火忍之刃”的人。 他相信,对手只要不是武道宗师,就难以抵挡他这一刀。 噗! 刀气切入李沐尘的身体,随着热浪升腾,他的身体化作蒸汽,消失在空气之中。 林少平落地,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跨阶段使用高阶技法,让他有些难以承受精气的消耗。 但总算成功了! 效果比他想象的还要好。 对手连渣都不剩,直接汽化。 哈哈哈! 他内心狂笑着,我的刀技又进步了! “突忍的技法,也不过如此嘛!” 林少平听见背后有人说话,心头狂跳,猛然转身。 李沐尘就站在他身后,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 “你……” 林少平不敢相信。 明明已经中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什么火忍之刃,取个乱七八糟的名字,就真以为是东瀛人独创的技法了吗?不过是中原剑术,混合了九阳罡气而已。” 李沐尘冷笑。 “你一个华夏人,去东瀛学什么忍术,还自以为很厉害,也真是可怜!” “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剑道!让你死个明白!” 说罢,李沐尘轻轻往前迈了一步。 一步浮空,无凭无借。 他伸出手,说一声 “剑来!” 天空猛的一暗。 风乍起,尘土飞扬,竹叶莎莎。 天地之间,无限杀机,全都开始往李沐尘的掌心汇聚。 周围的空气慢慢凝结。 虚空中,生出一把虚无之剑。 林少平看得呆了。 原来,这才是剑道! 原来,这才是华夏! 剑成。 斩下。 林少平最后所见,是那无比巨大的剑刃,如银河的旋臂,切开了自己的身体。 随即,他的身体,也如星尘一般,散落虚空。 人死。 剑收。 天地杀机聚而复散。 院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只有半死不活的林少恒,躺在地上,不敢动,不敢咳嗽,不敢说话,不敢用力呼吸…… 几只乌鸦飞来,聒噪地叫着。 仿佛知道这人将死,等待着美美的一餐…… 第101章 骨气 北溪山庄。 林家的其他人都闻讯赶来。 面对满地的死伤和狼藉,所有人都不知所措。 林家,几十年来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情。 这些豪门子弟,平时在商场上叱咤风云,在社交场上春风得意,可一旦面对真正的死亡,面对流血和牺牲,他们内心的惶恐,不比门口的保安好上多少。 林老爷子倔犟地站在那里,身体像一根干枯的木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无论身边的子女和私人医生如何劝解,他都不肯去医院。 他在等待。 等一个结果。 如果李沐尘回来,林家就算绝处逢生。 如果回来的是林来风父子,林家,就真的完了。 老爷子不肯走,林秋声和严慧敏夫妇也不走。 他们必须陪着老爷子,走完这最难熬的时间。 “大哥,嫂子,身体要紧,你们受了伤,还是先去医院吧,我们在这里陪着爸。”林月娥劝道。 “不用了。”林秋声叹了口气,“我要在这里陪着爸,林家能不能过这一关,就看沐尘能不能回来了。” “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林秋凤问道。 严慧敏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曼卿被抓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林秋凤恨声道“我就说林少平是个白眼狼,爸以前还那么护着他!” “行了,少说两句吧,爸心里也不好受。” 看见老爷子那枯木一般的身躯,林家人都默然垂泪。 沈明春和孙广福一起指挥着人们转移伤员和死者。 “你们别动林云!”严慧敏提醒道,“他全身骨头都碎了,不能动。” “嫂子,骨头碎了就更要赶快送医院了!”沈明春说。 严慧敏阻止道“不行,沐尘说了,他回来之前,千万不要移动小云。” 沈明春想起李沐尘,心里就十分不舒服,凭什么一个未过门的女婿,在林家人心目中的地位比他还高些。 “又是李沐尘!真是个扫把星!” “明春,你说什么呢?”林秋凤质问道。 “没什么,我就觉得吧,他来了以后,林家就没遇到过好事!”沈明春说。 林秋凤本能的想要辩驳,不过回过味儿来一想,好像又是那么一回事。 林家的其他人听着不舒服,只是这时候,谁也没心思去理会这些。 “嫂子,还是把小云送医院吧,这样拖着,万一……”林月娥也说。 林秋凤就喊“医生,你先过来看看小云。” 林家的私人医生就过来,轻轻摸了摸林云身上,紧紧皱起了眉头。 “医生,怎么样?” “全身骨头都有问题,我不是骨科医生,不好判断,最好还是赶紧送医院。要是晚了,就算能手术,也会留下后遗症。” 这下,严慧敏也没了主意。 是继续等李沐尘,还是送林云去医院? 她看向林秋声。 这个男人,也是他们一家的主心骨。 林秋声看了一眼依旧伫立在那里的老爷子。 “等着吧。”他说。 “哥!”林秋凤大为着急,“你怎么这么固执,这可关系到小云的生命啊!” 林秋声近乎麻木的声音说“如果李沐尘回不来,林家,就已经完了。不要说小云,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难逃一劫。” 他这话一说完,旁边的人脸色都十分难看。 在林家,林来风和林秋声一直是鲜明的两派,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无疑都是林秋声一派的。 可是,这世界所有的联盟阵线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利益。 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把一群毫不相干的人捆绑在一起。 而一旦利益受损,或者不再一致,这个联盟就会面临分崩离析的风险。 家族内部的派系,也是一样。 已经有人开始悄悄地后退,比如沈明春。 林家的败落,几乎是眼见的必然。 沈家和林家是盟友不假,可一旦林家败落,或者林来风掌握的林家的大权,对沈家就会极为不利。 作为沈家的重要成员,沈明春必须要考虑家族利益,从而决定和林家保持什么样的关系。 而且,他不相信,一个李沐尘,就能改变眼前的局面。 就在这时,大门外有人走了进来。 一看到来人,人们的心都开始往下沉,所有的期待都瞬间落空。 来的人,是林来风。 还有林来仪和袁国成。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一看就知道,是袁国成带来的。 老爷子林尚义枯木一般的身躯颤抖起来,空洞的眼神凝聚着不甘和绝望。 北溪山庄的上空,乌云密布。 “哈哈哈哈……” 林来风大笑着走进来。 “老爷子,你这身子骨是真硬朗啊!” “林来风,你到底想干什么?!”林秋声愤怒地指着他,“我爸对你们一家都不薄,你们,你们简直比畜牲都不如!” “这就要问问你自己了。德不配位,必受灾殃!从小到大,你哪一点比我强?凭什么你就做了家主?还不是因为你是老头的亲儿子!就这,还叫对我不薄?哼!” 林来风冷哼一声,看向林老爷子。 “老头,当年要不是我爸,你早就死了。是我爸把家主的位置让给了你,你却不知报恩,把我当条狗一样呼来唤去,让你那无德无能的儿子当家主。今天,我就要把我爸失去的,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林来风,你别痴心妄想了。想当林家的家主,需要开家族会议,三分之二以上的人都通过才行。有种你就把我们这里的人都杀了,否则,你休想当上家主!”林秋声愤然道。 “是吗?” 林来风面容阴冷地笑起来。 “老头子都半死不活了,你以为林家真有那么多人支持你当家主?要不这样吧,趁着老头子还有一口气,今天我们就当是开家族会议了。我就问问在场的诸位,在我和林秋声之间,你们支持谁当家主?” “我支持来风当家主!” 站在林来风身边的林来仪第一个发声,说完笑嘻嘻地看着林家其他人。 “还有我。” 袁国成往前一步,站到林来仪身边。 “作为林家的女婿,我也算林家的成员,有资格投票。另外,我来之前,和家里打了招呼,我父亲,以及我大哥,都支持来风当林家的家主。我父亲说了,来风当上家主以后,袁家和林家的合作可以更深入一些。至于那些不支持来风的,以后袁家也不会和他们继续往来。” 说完一挥手,身后那些他带来的人便一字排开。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袁家已经完全介入了林家的家主之争。 有些人原本还只是动摇,因为林来风毕竟已经被逐出家门,只是仗着东瀛回来的儿子太过霸道。 现在有了袁家的支持,就完全不一样了。 钱塘袁家,实力比全盛的林家还要强上很多。 有几个人就走了过去,站到了林来风的边上。 “来风大哥,我们支持你。” 他们说话的时候,眼神不敢往林秋声这边看。 “好,只要支持我的,就是自家人。”林来风笑呵呵地说。 一旦有人开了头,就会有人不断跟进。 很快,一多半的人就都站了过去。 沈明春拉了一把林秋凤,悄悄使了个眼色。 林秋凤一愣,马上明白了沈明春的心思,怒道“明春,你想什么呢?这可是我大哥!你要是现在敢支持林来风,我就和你一刀两断!” 沈明春本想悄悄地走过去,站到人后就行了,见林秋凤丝毫不给面子,便沉下脸来,说 “秋凤,你嫁给了我,就是沈家的人。你该考虑一下我的立场,就算你不关心沈家的利益,总要想想我们的孩子!” 林秋凤突然噎住了。 是啊,他们还有孩子。 旁边的林月娥气愤道“沈明春,你好毒,这时候拿孩子威胁我小妹,你是不是人?” 沈明春冷笑道“我是为了她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不想和你老公一样,做一个没用的废物!” 林月娥身边的孙广福,面不改色,说道“我的确不想你那样有钱,我只是一个教书的。但我至少有骨气,不会像有些人那样,见利忘义,表面风光,不过是墙头草一棵!” 沈明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忽听袁国成哈哈大笑,道“好一个有骨气!我早就听说四妹夫穷得只剩一副傲骨,今天我倒是想看看,你的骨头有多硬!” 一挥手,他带来的袁家打手便冲了上去。 第102章 漫天风雨,尽收一掌中 “疼的话叫一声。”袁国成摆出一张很有点真诚的笑脸,“你求我一声,或者学一声狗叫,我就让人停手喽!” 乒乒乓乓…… 打手们拳打脚踢。 孙广福满脸是血,脸已经被打的变了形。 可是他始终咬紧了牙关,一声没吭。 “广福!” 林月娥眼看着丈夫孙广福被一群人围殴,却只能干瞪眼。 但她没有掉一滴眼泪。 她知道,这时候,她表现出任何的软弱,都是对丈夫的不敬。 读书人的一身傲骨,岂是几个流氓的拳头能够屈服的。 手下在袁国成耳边耳语“再打可能就打死了。” 袁国成不在乎孙广福的命,但今天是来帮林来风立威的,没必要打死人,就让手下停了手。 孙广福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林月娥冲过去,抱住自己的丈夫,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 孙广福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太太,肿胀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夫人,我没钱,但我……我没给你和林家丢脸……” 林月娥的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掉在孙广福的脸上,和他的血水混在一起。 沈明春缓步走到了林来风身边,伸出手说“来风大哥,恭喜你,成为林家的家主。” 林来风哈哈一笑,和他握了握手“我们和沈家的合作会一直继续下去的。” 袁国成也说“袁家也有意向和沈家合作。” 沈明春大喜,和袁家改善了关系,以后自己在沈家的地位,一定会直线上升。 林秋凤带着一脸戚容,看了大哥林秋声一眼,终于还是走向了丈夫。 这时候,林秋声的身边,已经没几个人了。 患难见人心,连亲妹妹都离自己而去。 林秋声长叹一声,心中无限悲哀。 “哈哈哈,还有谁!” 林来风意气风发,走到林尚义面前。 “老爷子,我当上家主了,你是不是该祝贺我一下?哈哈哈哈……” 老人定定地站在那里,形容已经枯槁,就像冬日的枯木,花叶落尽,可他的脊背还是那么倔犟地挺着。 他的眼神,依旧空洞地望着大门的方向。 “哈哈,老东西,别再有什么妄想了!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林来风说。 山庄里忽然起了风。 风很大,呼呼的,吹得邪性。 隐隐传来闷雷的响。 人们抬头看天。 天上一块浓密的乌云,越来越低。 云层中,许多细密密的电流,像蛇一样爬行。 忽然,一道闪电亮起。 伴随着一声惊雷。 云层仿佛被撕裂,雨水倒灌而下。 林来风被这雷声和骤雨吓了一跳,不知怎么的,心慌慌的。 再看老爷子,被闪电照亮的眼眸里,不再空洞,而是多了一丝奇异的亮光。 林来风回头,看见大门口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影,正缓缓朝这边移动。 其他人也感觉到了不对,纷纷回头看。 伞影移近,人们才看清伞下的两个人影,相互依偎着。 他们走得很慢。 整个山庄的景色仿佛都黯淡下来,只剩下这一抹色彩。 是李沐尘! 林来风眯起了眼睛。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强烈的不安,让他的心脏疯狂地跳了起来。 林曼卿挽着李沐尘的手臂,安静地倚靠在他的身侧,跟随着他的脚步。 一步,一步…… 走到离人群不远的地方。 他们停了下来。 望着他们的人们的目光复杂得就像近乎迷幻。 即便风雨大作,人们依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李沐尘轻轻收起了手中的伞。 哗啦一声。 天上的云,漫天的雨,呼啸的风,以及那耀目的闪电和震耳的雷声,仿佛全部被他收进了伞里。 天空明媚,白云在天上徜徉。 大地如春,柳枝在风中轻舞。 蝴蝶儿在草地上翩翩,蝉虫儿在树上鸣叫。 “呵,都站好队伍了啊!” 李沐尘看着泾渭分明的人群,摇了摇头。 他把伞交到林曼卿手里,走到孙广福身边,蹲下来看了看,说“放心,没事的。” 林月娥眼里露出感激之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年轻人突然变得如此值得信任,仿佛只要他说的话,就一定是真的。 李沐尘站起来,走到林老爷子面前,轻轻点头,说“林家的劫难,结束了。” 林尚义如槁木一般的身躯焕发出了新的生机。 他的眼神里放射出死灰复燃般的火焰。 一滴浑浊的热泪,从老人的眼中溢出,沿着那苍老的充满皱纹的脸颊缓缓滚落。 李沐尘转过头,走向林来风。 林来风有些不安,可是想到身边还有大姐林来仪和姐夫袁国成,他的胆气又壮了一些。 “李沐尘,我现在是林家的家主,你在林家的地盘上,最好不要乱来。”林来风说。 “是吗?”李沐尘笑了笑,“林家的家主,自封的吗?还是……” 他指了指周围那些人,“你们选的他?” 没有人说话。 有些人已经开始后悔,大部分人在观望。 林来风怒道“你最好现在就离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怎么个不客气法?像你儿子那样?”李沐尘轻笑。 林来风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伴随而起的,还有那莫名的恐惧。 “少平呢?你把少平怎么样了?” “你永远不可能再见到他了。” “你!”林来风还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你一定在骗我!我儿少平是忍宗高手,连林蝉鸣都不是他的对手。你一定是骗我的!……” 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却一点儿也没底。 尤其是当他看到林曼卿安然无恙地跟着李沐尘回来的时候。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林来风疯狂的吼着。 袁家的手下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听林来风的话。 林来仪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打手们这才一拥而上。 然而,他们根本靠近不了李沐尘。 刚一接近,就飞出去,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 连哼都不哼一声,也不知是昏了还是死了。 李沐尘一步一步朝前走。 当他走到林来风面前的时候,袁家带来的人已经全部倒地。 林来风有些绝望地看着李沐尘 “你,你不是人!你到底是谁?” “你没资格知道。” 李沐尘说着,手掌往前虚空一按。 林来风就听见自己身体里面噼里啪啦一阵响。 然后,他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倒在地上,如一滩烂泥。 可他却没有死,还睁大着眼睛看着。 只是眼中的恐惧,已经可怕到了极点。 那些站错了队伍的林家的人连忙散开。 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一尊煞神。 聪明一点的,很快就跑到了林秋声那边。 有样学样,人群就如搬家的蚂蚁般挪动。 可笑的一幕发生了。 刚才是林来风身边,除了他太太和孙广福夫妇外,没有别人了。 而如今,另一边,就剩下了林来仪和袁国成。 袁国成目光闪烁,快速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是个聪明人。 知道眼下的形势,和李沐尘硬抗没有任何意义。 逃肯定是逃不掉的。 服个软,说几句好听的话,或许能逃过一劫。 林家的人,总不愿意得罪袁家。 如果他死在北溪山庄,袁家,一定会兴师问罪。 只要保住性命,回到钱塘,李沐尘再能打,他也不怕。 袁国成往前走了半步,摆出一张笑脸,刚准备开口。 他身边的夫人,林来仪突然拿出一把手枪,对准了李沐尘。 自从上次被李沐尘扇了一巴掌后,她就把枪带在了身上。 女人的脸色狰狞,露出疯狂的样子,手不停颤抖着。 袁国成心一紧,连忙就要阻止,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砰! 枪响了…… 第103章 他疯了,敢得罪袁家 人们发出惊呼。 尤其是林曼卿,枪声响起,她的心脏也在那一刻停止了跳动。 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其他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有人害怕,有人暗喜,有人担忧,有人不知所措…… 总之,所有的人,都石化了。 林家花园里,仿佛多出了许多石像。 人的肉眼不可能观测到子弹。 然而,人们惊奇的发现,他们看到了子弹的轨迹。 那一颗弹头,高速旋转着,刺破空气,尾部留下蒸腾扭曲的空间轨迹,出现在李沐尘胸前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子弹还在前进,只是仿佛遇到了什么屏障,速度越来越慢。 最终在离他的心脏还有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子弹居然停住了! 袁国成的心彻底凉了下来。 想要服软的计划已经行不通,从他老婆开枪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只剩下了一条路—— 跪下来,求饶! 袁国成没有犹豫,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李先生!李大师!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他。 胸前的子弹还在凭空旋转,企图要耗尽所有的能量,刺破这无形的屏障。 “我原本不想杀你,连念头都没有过。可是现在……” 他的眼中杀气一闪。 “记住,这一枪,是你老婆开的。黄泉路上,你们夫妻两个,再好好算账吧。” 说罢,他胸前的子弹,仿佛被弹弓兜住的弹丸,突然反弹而出。 以如来时一样快的速度,射进了袁国成的眉心。 袁国成跪在那里,双眼中留下最后一抹恐惧和绝望。 “啊——” 林来仪疯狂地叫起来,发疯似的扣动手中的扳机。 子弹从枪口射出,除了一两颗对准了李沐尘,其余的全部失去准头,乱飞出去。 然而,这些子弹,似乎长了眼睛,或者安装了制导系统,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全部射在了袁国成的身上。 噗噗噗…… 袁国成身上多了好几个弹孔。 子弹射完,林来仪还在那里扣扳机,直到手指扣出了血。 “啊——” 林来仪扔掉了枪,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头,然后跑了出去。 李沐尘没有杀她。 亲手射杀了丈夫,她活着,会比死了更加痛苦。 袁家,也绝不会容忍一个杀死亲夫的媳妇。 尽管,他们稍微查一下就能知道,真正杀死袁国成的,是李沐尘。 “疯了!疯了!”沈明春颤抖着声音,“李沐尘,你疯了!你杀死了大姐夫,逼疯了大姐,袁家不会放过你的。” 李沐尘根本不理会他,转过身去,蹲下来,开始查看林云的伤势。 所有人里,林云的伤势最重。 被林少平用忍宗特殊的分筋错骨手法捏断了几乎全身所有的骨头。 要想恢复,非常困难,关键是不能让骨头移位。 这么多骨折,且折断形状错综复杂的情况下,稍微动一动他,就会有很多骨头移位。 那样的话,就算能救活,也必然留下后遗症。 沈明春拉着林秋凤,说“秋凤,我想起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走吧,回菰城,赶紧的!” 林秋凤疑惑道“明春你干什么,刚才你逼着我站到林来风的一边,我能理解,为了保存实力活下去。可是现在,林来风已经完了,袁国成也死了,是沐尘救了我们,你怎么还要走?” “他救了你们?”沈明春冷笑道,“你还不明白吗?林家完了!他救了你们,可是他杀了袁国成!袁家会放过他吗?会放过林家吗?袁国成是袁寿山的亲儿子,袁乃明的亲弟弟,他死了,袁家必然震怒。一旦袁家和林家开战,你觉得,以林家现在这样子,能撑几天?” 林秋凤沉默了。 她知道丈夫是对的,袁家震怒,林家将遭受灭顶之灾。 “走吧。”沈明春催促道。 秋凤摇头,“家里这个样子,我不能走,你走吧。” 沈明春毫不犹豫地转过身,离开了林家大院。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北溪山庄的大门外,都没有回一次头。 林秋凤默默流下眼泪,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和家人一起,去收拾眼下的残局。 对于沈明春的离开,李沐尘毫不关心,也没时间关心。 他现在要救人,而且时间相当紧迫。 林云的伤势非常重,必须马上治疗。 而几个小时后,林曼卿身上的毒药将会发作。 李沐尘以法力定住林云体内骨骼的位置,把他抱进了别墅的房间。 至于外面,林家的人也忙成了一团,他却无暇顾及了。 林家的私人医生帮他拿来了医药工具和常用药物。 一个小时后,林云体内的经脉损伤被修复,骨骼也全部复位。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的骨折,要完全长好,还需要一定的时间。 李沐尘又教了他一套躺在床上练习的真气运行功法,一边练功,一边自我修复。 然后又开了一张方子,让林家人去抓药。 做完这一切,李沐尘看了一下时间。 离林曼卿药性发作,大概还有三四个小时。 他开始给林曼卿号脉。 神识入脉,探查林曼卿的身体,李沐尘眉头深锁。 林少平所用的药,是经过特别炼制的,淫毒之性极强。 如今毒气已经攻心,很快就会发作。 解药,只有东瀛天忍宗的总部才有。 当然,李沐尘自己也能调制出解药,可惜没有原料。 他写了几样药物名称,拿给林家的私人医生和林秋声看。 他们看过之后,纷纷摇头。 别说有些药物,他们听都没听过,就说这三百年以上的紫灵芝,一时三刻也没地方去找。 这些药物,在天都峰很常见,但昆仑此去万里,根本来不及。 解药没有,就只能用真气逼毒。 将真气灌注入林曼卿的奇经八脉,洗涤她的五脏六腑,把毒逼出来。 这个过程十分凶险。 假如林曼卿是修行人,那会好办一点。 因为修行人一般都经脉通畅,真气运行无碍,排毒相对容易。 但林曼卿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意味着,李沐尘要先帮她打通任督,贯通奇经八脉,真气才能在她体内自由游走。 这个过程,最少也要三天。 当然,还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任由其药性发作,只需找一个阳气极盛的男子,与她行周公之礼,泄淫毒,调阴阳,其毒就能缓解,几次之后,毒性释放完了,也就好了。 但李沐尘不愿这么做。 趁人之危,非英雄本色也。 “曼卿,我现在带你走,帮你解身上的毒,大概需要三天时间。这三天里,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李沐尘带着几分温柔地说道。 林曼卿听说过这种用于男女合欢的药物的解毒方法,很多小说里都有写。 虽然相信李沐尘是谦谦君子,但听说要和他单独待三天,她心里还是紧张起来,心脏便如小鹿一样咚咚乱撞。 她低下头,俏脸绯红,声如蚊叫,说了声“好。” “时间不多,我们快走。” 李沐尘拉起林曼卿,就冲了出去。 严慧敏冲着他们的背影喊“诶,你们要去哪儿?不用去外面啊,这里房间多得很!” 见他们走远了,抱怨道,“办事还要找个地方躲起来,这孩子,真是的!” 第104章 这个李公子好像不行 李沐尘带着林曼卿去了刚刚买下来的梧桐居。 这栋曾经的“鬼宅”十分安静,成了他给林曼卿排毒治病的最佳场所。 为了避免受到干扰,除了马山,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就连丁香,也只以为他出远门办事去了。 留在梧桐居看家的刺猬,就成了李沐尘的护法。 院子里那浓重的阴气已经没有了,只有梧桐树的阴凉。 那口井,马山已经找人抽干了水,又用高压水枪冲散了井底的淤泥,并再次把井水抽干。 现在的井是干的,等再过几天,地下水重新渗进来,井就又能用了。 李沐尘把林曼卿带到楼上的房间,告诉她,这几天就在这里,不会出去。 然而,两个人在床上,面对面坐下来。 那张古色古香的大床上,铺着大红色的锦缎被褥,好像旧时人家结婚时那么喜庆。 林曼卿心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已经做好了即将要发生点什么的心理准备。 可是李沐尘却一脸严肃,像个小老师一样,开始传授她一些基础的口诀和心法,。 开始的时候,林曼卿心烦意乱,什么也记不住。 当李沐尘很严厉地说了她几句后,她终于确信,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没有别的想法,就是在给她上课。 林曼卿慢慢进入角色。 她很聪明,很有悟性。 尽管从未接触过修行,但李沐尘讲的很多东西,她居然一听就明白了。 当然,李沐尘选择了最简单和容易理解的授课方式,毕竟时间紧迫,效率第一。 要是按照天都峰上那些老家伙那样讲课,估计讲上一星期,林曼卿也理解不了什么叫黄芽,什么是玉液,怎么就朝屯暮蒙,如何过十二重楼…… 林曼卿刚刚对身体经脉和真气有了一点了解,正对新知识求知若渴的时候,药性发作了。 她感觉到一股燥热之气,从小腹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她面红耳热,心跳加速,心里有一种迫切的需要,说不清,道不明,让她难受,就好像心头爬满了蚂蚁,那疼,那痒…… 她的目光开始迷蒙,瞳孔里燃烧起了炽热的火焰。 那火焰喷出来,就要燃烧。 她要和眼前的男人一起,在火焰中化成灰烬…… 李沐尘一掌拍在林曼卿的后心,另一只手,疾速在她身上的三十六处大穴一一点过。 一道真气注入林曼卿的体内。 仿佛给她燥热的身体注入了一股清流。 一丝清明在她脑中出现。 她想起了刚刚学过的心法和口诀,并不自觉地开始照做。 真气如洪流,开始在她体内运行,冲开一处处关隘…… 院子里的那口井,井底渗出了第一缕新鲜的泉。 …… 南派太极掌门人王宗生,和来自京城的神秘李公子比武,在经过冯天明的一番精心策划的宣传之后,迅速在南江省传开了。 这一天的禾城体育馆,名流云集。 南江省内的武道中人,江湖豪杰,以及和武林有牵扯的各大世家,都受到了邀请。 然而,人们左等右等,那位李公子都没有出现。 王宗生倒是不着急。 他原本也没把李沐尘放在眼里。 之所以同意这场比武,是他误会了,以为李沐尘是一枝梅的人。 一枝梅和柳金生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他给一枝梅面子,也是给柳金生面子。 在他看来,这场比武不存在任何意外,李沐尘必败。 整个南江,明面上的武林人士,除了甬城的柳金生和钱塘的何长春这两大宗师,王宗生还没怕过谁。 李沐尘不敢来,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他没想到这小伙子这么没胆,其实今天并非生死局,来了,顶多教训一下,他也不会下死手。 冯天明派出去的人满世界找李沐尘,可连人影都没找见。 周娜打电话问马山,马山支支吾吾地敷衍过去。 周娜也不禁怀疑,李沐尘是不是真如传说的那样,怕了,所以不敢来?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不会。 最终,在无数的嘘声、抱怨声和嘲笑声中,一场比武还没开始就已结束。 按照规则,未参加者算主动放弃。 王宗生赢了。 这个结果,让冯天明暴跳如雷,拿着上了膛的枪就要去找李沐尘拼命。 他听取了李沐尘的建议,完全按照李沐尘稳赢的结果来做庄。 结果就是,输了个底掉。 冯家有钱,可冯二爷不是家主。 他靠着偏门,维系着江湖地位。 这点钱不至于让他伤筋动骨,但也肉疼得很。 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如果李沐尘真打输了,冯天明也认了。 赌嘛,总有输有赢,愿赌就要服输。 可这场比武压根就没开始,冯天明等于做了一会空庄,开了一个空盘。 这样输掉,冯天明不甘心。 人都走光后,冯天明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对天鸣枪,连开数枪。 还是周娜过来劝解“也许,李先生正好碰到什么要紧事了呢。” “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重要?!”冯天明咆哮道。 “我听说,林家出事了。”周娜说,“另外,钱塘袁家好像也出事了。虽然这两家人口风都很紧,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也许……” “这我也听说了。”冯天明冷静下来,“你是说,袁家和林家的事,都和他有关?” “我不知道,反正,等他回来,问问他就是了。”周娜说。 “希望他能回来。”冯天明气呼呼地收起了枪,“走,跟我去一趟天星观,我要问问张道长。” …… 亲民饭店的门关着,但店里亮着灯。 “这个什么京城李公子,好像不太行啊!连面都不敢露。” “我早说了,哪有什么李公子,京城李家早就没人了,肯定是个骗子。” “管他是不是骗子,反正没骗我,这次我押王宗生,赢了几十万。” “呵,我说老王,你不地道啊,居然押了几十万,我才押了几万。说,你是不是有内幕消息?” “哪有什么内幕,傻子都看得出来,王宗生不可能输。” 王老板和荣师傅乐呵呵地聊着天。 梅姐独自坐在靠门的桌子上,手托着下巴发呆。 “阿梅,走吧,你还真要等小李那小子啊?” 王老板和荣师傅第一次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梅姐回过头,淡淡一笑,说“走不了了,我把这几年攒的钱,全输了。” “啊?”二人大惊,“全输了?” “是,我押了京城李公子赢。” “阿梅,你怎么……”荣师傅用力拍了一下大腿。 王老板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可是笑得那么僵硬。 “算了算了,输了就输了,我俩不还有点私房钱吗,拿来当本钱,换个地方再开个饭店。” 梅姐摇了摇头“我不想躲了。我要去见柳金生。” “阿梅……”王老板和荣师傅齐齐跺脚,“这不行啊!” 这时候,丁香忽然从门外走进来,叫了一声“梅姐”。 “丁香,你怎么来了?”梅姐十分意外,“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关张,不用来上班吗?而且天都这么晚了。” 丁香说“沐尘哥哥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他?什么话?”梅姐眼里闪过一丝期待。 “沐尘哥哥说,出了些意外,上次的三天之约不算,让你们再等他两天。” 梅姐一时愣在那里,不知该不该答应。 眼里刚刚燃起的希望也慢慢黯淡下去,轻轻叹了口气。 荣师傅不悦道“他让我们等,我们就等啊,小李子人呢?” 丁香说“我也不知道,话是马山哥代传给我的。” 梅姐迟疑了很久,终于做出了一个让荣师傅和王老板惊讶不已的决定—— 明天继续营业! 第105章 林家的希望 “我早就说过,他是个骗子了。” 天星观的张道远悠哉地喝着茶。 冯天明坐在张道远对面,一脸恭敬地说“唉,当初没听道长的话,导致损失巨大。请问道长,我可有弥补回来的机会?” “冯二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今日吃一了堑,却也长了一智,看清了一个小人。避免了以后更大的损失。亲贤人,远小人,这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则。” “是是,道爷教训得是。” “诶,我一个道人,哪里敢教训冯二爷,只是提醒而已。我观二爷鸿运当头,这点损失,应该很快就能赚回来的。” 冯天明连忙道谢“多谢道长吉言。” 便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来,放在桌上。 张道远也不推辞,对旁边的道童说“冯二爷的功德,你记在簿子上。” 童收了钱,退了出去。 “道长,还有件事,想向道长打听一下。”冯天明说。 “二爷请说。” “听说林家和钱塘袁家出事了,不知是什么事?” 天星观虽然只是一个道观,但因为富贵人家遇事都来求签问道,所以消息比报社还灵通。 张道远沉默了片刻,忽而一笑,说“其实也没什么,两家是一家事,而且这件事,和你那件事还有些关联。” “哦?”冯天明好奇,“和我的事还有关联?” 张道远摸着胡子,微微一笑“李沐尘在林家的山庄里杀了袁国成。” “啊?!” 冯天明大吃了一惊。 这绝对是个惊天大雷。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了。 他还想再问。 但他知道,张道远不会再多说什么。 能在一句话里透露给他这么多信息,已经是破例了。 这也是张道远的规矩,如果他随便把别人的事都事无巨细的透露出去,那以后人家就不会什么都告诉他了。 冯天明回了家,一直回想张道远说的这句话。 看来,李沐尘是跑路了,难怪不来参加比武。 杀了袁家的人,袁家必然报复。 李沐尘跑了,看来林家要遭殃了。 …… 林家现在依然乱糟糟的。 老爷子林尚义又躺回到了病床上。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不是病,也没有受伤,他就是心气没了。 一世风霜,什么都经历过了,到老,却还要面对至亲的背叛。 一个老人,没了心气,就像一盏灯没了油。 他知道这一次,就算李沐尘医术再高明,也治不好自己了。 可是他还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因为咽不下。 林家遭此大乱,人心涣散。 林云身受重伤,几乎成了植物人。 林曼卿中毒,被李沐尘带走,也不知怎么样了。 林蝉鸣没有性命危险,但伤势也很重。 由他一手打造的林家护院一夜之间没有了。 女婿孙广福也伤得不轻。 林秋声现在带伤主持家族事务。 可林家的生意前段时间就不好,现在更是一落千丈。 各方都在观望,林家到底能不能撑过这一关。 而最让人担忧的,是袁家。 袁国成死了,虽然表面上看,是林来仪开枪打死的。 而且林尚义也下了死命令,那天发生的事,绝不能让外界知道细节。 但是林家这个样子,人心根本无法凝聚,袁家肯定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过程。 他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袁家一定会报复。 只是会在什么时候? 而这场战争一旦开始,林家是毫无胜算的。 唯一的变数…… 是李沐尘。 林尚义留着最后一口气,就是要等李沐尘回来。 只有李沐尘,能帮林家恢复元气。 林尚义悲凉的心头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当初还想让李沐尘入赘林家,还说要给他一半的家产,帮助他重振李家。 林尚义承认,他想向李家报恩,但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而现在,整个林家的命运,居然都落到了李沐尘一个人的身上。 …… 第三天的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院子里的井水已经很满了。 刺猬趴在井沿上,伸出头去,看见自己的倒影。 它吱吱呜呜地叫了两声,然后噗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在为自己不能化成人形而感到不满。 楼上的房间窗帘拉得严严实实。 忽然,窗帘被拉开了。 第一缕阳光照进窗户,照在一张美丽的脸上。 刺猬看得呆了。 两天前,李沐尘带着这个女人来的时候,它就觉得很美。 可是这一刻,她竟比两天前又美了几分。 不,不止几分。 简直脱胎换骨! 刺猬仔细观察,女人的样貌并没有变。 可她确实变得更美了。 刺猬不明白,为何会这样。 它又看向井里,井水映出它的面容。 它幻想着,有一天也变得和女人一样美。 李沐尘和林曼卿携手走出来。 林曼卿浑身都焕发着容光。 充盈的真气在体内流动,筋脉通畅无阻。 她从未感觉到如此轻松,而眼前的世界,又如此的充满了生机。 林曼卿看见了井沿上的刺猬,欣喜道“啊,好可爱!就是它在给我们护法吗?” 李沐尘点点头说“是的。” “我可以摸摸吗?”林曼卿试探的伸出手。 刺猬不喜欢别人摸它。 它开始有点讨厌这个女人。 长得漂亮,就可以随便摸别人吗? 但它没有出声反对。 林曼卿把手放在刺猬的背脊上,轻轻的抚摸着。 “它有名字吗?” “我也不知道。” 李沐尘才想起,自己从来没问过刺猬这个问题。 刺猬开口道“有,我叫白荆荆,荆棘的荆。” “白荆荆……”林曼卿念叨着,“是个好名字。” 她握住刺猬的小手说“白荆荆,你好,我叫林曼卿。” 刺猬一时愣住了。 它从未这样和人握手。 她把我当成人了吗? 它第一次感觉受到了尊重,第一次感觉到了平等。 这个女人,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 …… 李沐尘和林曼卿回到北溪山庄的时候,林家人终于从沉闷和忧伤中缓过来。 仿佛他们回来,一切就都有救了。 老爷子林尚义躺在床上,欣慰地笑了。 他知道,林家还有希望。 “沐尘,曼卿就交给你了。”老头说话的时候,喉咙的痰滚进滚出,“可惜,我看不到你们的婚礼了。” 李沐尘握住老爷子的脉,真气倾注,寻找着微弱的脉相中那一线生机。 可惜,这生机是如此的弱。 大限将至,李沐尘也回天无力。 “爷爷,我一定会让你活着看到我和曼卿的订婚礼的。还有,你放心,只要我在,就一定会保护林家。” 林尚义看着天花板,混浊的眼里泛动着晶亮的光。 …… 帮老爷子做了针灸,李沐尘去探望林云。 一见到林云,李沐尘就皱起了眉头。 他号了林云的脉,发现脉相稳定,生命无忧。 但骨骼的修复情况非常不理想,照这个速度,要恢复,怕得半年以上。 “我不是开了方子,你们没按时给他用药吗?” 严慧敏苦着脸说“沐尘,你那方子上的药也太难找了,时间又紧,加上我们林家遭难,袁家已经放出话来,谁帮林家,就是和袁家为敌。现在,就算能找到药物,他们也不敢卖给我们。” “行了,这件事交给我吧。”李沐尘说,“反正那个方子也是临时开的,我要给小云换个方子。” 李沐尘想了想,现在林家办不了事,只能交给外面人去办。 他就给蔡伟民打了个电话。 “李公子?”蔡伟民十分意外。 “我需要找一些药材,一会儿我把方子发给你,你尽快帮我配齐。”李沐尘没有废话,直截了当,以近乎命令的口气说话。 电话那头的蔡伟民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犹豫什么。 李沐尘也不着急。 他在等蔡伟民的态度。 十秒钟后,蔡伟民终于开口“好的,李公子,你发过来吧,我马上去办。” 说完又停顿了一下,“李公子,我听说袁家发布了江湖悬赏,要你的命,你要小心点。” 第106章 这小子脑子瓦特了 “一个亿?!” 作为曾经在江湖上拥有响当当的字号的人物,亲民饭店的三个人自然也听说了江湖悬赏的事。 “袁家悬赏的这个李沐尘,真的就是我们店里的小李子?” 荣师傅一脸的不可思议。 王老板乐呵呵地说“没想到小李子这么值钱,行走的一个亿在咱们店里干了一星期活,我们居然不知道!” “这小子究竟干了什么,让袁家出这么多钱要杀他?” “肯定是出老千了呗,不然还能干啥?” “难怪跑路了,这几天都不见人影。” “这小子还真有种,敢到袁家去出老千。能让袁家悬赏一个亿,肯定赢了不少!” “阿梅,要不咱把这小子做了领赏去?”荣师傅说。 王老板也笑嘻嘻的说“是啊,一个亿呢!” 小杨把菜刀在手上转得飞快,激动道“师父,一个亿,是不是够咱们花好几年了?” 荣师傅一马勺拍在他脑袋上“没见识就别说话,就你一天俩猪蹄就能满足的怂包样,一个亿够你重孙子养老了。” 梅姐一直没有说话,朝外面努了努嘴说“人来了,你们去领赏吧。” 就见李沐尘推门进来。 几人同时愣住了。 一时不知该怎么继续。 还是王老板会说话,乐呵呵地站起来,给李沐尘倒了一杯茶。 “小李啊,这几天去哪儿了?” 李沐尘看了一眼梅姐,说“出了点事。你们没走,我真的很高兴。” 荣师傅说“有你这一个亿在,我们哪舍得走。你今天是给我们送钱来了呀!” 王老板也笑道“就是,一会儿就把你捆了,送到钱塘去。” 李沐尘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梅姐问“你到底做了什么,袁家悬赏那么多要你的命?” “也没什么,就是杀了个人,听说是袁家家主的儿子。”李沐尘轻描淡写地说。 梅姐吓了一跳“袁家老大,还是袁家老二?” “袁国成,应该是老二吧。” 荣师傅和王老板也都惊呆了。 钱塘袁家,那可是能在钱塘排前三的家族。 除了钱家和高家,谁敢惹? “那你还不跑?”梅姐一脸焦急,“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李沐尘说“没事,区区袁家而已。” “你……” 听李沐尘的口气,梅姐的气不打一处来。 “你知道袁家的势力有多大吗?他们要杀你,就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梅姐的神色里充满了关切,这让李沐尘有点感动。 王老板和荣师傅嘴上说要拿他去悬赏,看着他的目光里却也有着真诚的担忧。 “小李,听你梅姐的,赶紧走吧。连我们都知道了悬赏令,不知有多少江湖人物正蠢蠢欲动呢。” “袁家那么厉害,不也是要靠悬赏来要我的命吗?”李沐尘笑道。 “人家有钱啊,钱就是最好的武器。能用钱解决你,就是最简单的办法。这就是豪门和普通人之间的差别。” 荣师傅苦口婆心地劝。 李沐尘觉得荣师傅说的有道理。 对普通人来说,钱,的确是最实用,也是最强大的武器。 可惜他不是普通人。 “梅姐,荣师傅,王老板,”李沐尘说,“我今天来,就是想来跟你们道个谢,这么多天,谢谢你们照顾我和丁香。” “切,”梅姐不屑的别过头去,“别酸那没用的,我牙都掉了,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李沐尘说“江湖远大,你们要走,我不拦着,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可以留下来。” “留下来?”梅姐冷笑道,“留下来,你养我们?” 李沐尘认真地说“可以。” 店里的人都笑了。 梅姐幽幽地看着他,问“你告诉我,那个和王宗生约战的京城李公子,是不是你?” 沐尘点点头。 众人皆惊,就连梅姐,虽然这样问,脸上却还是露出惊讶之色。 “真是你?” 再次得到确认之后,梅姐突然变色,怒气冲冲地指着他说“你混蛋!既然约战,为什么不参加?你知不知,我所有身家都押了你赢啊!你不战而败,我输了个精光!现在,我没地方去了,你要我走,我也不走了!” 这下倒是李沐尘愣住了。 他没想到梅姐会押上所有身家赌他赢。 “梅姐,你怎么就敢梭哈了啊,这不是你的风格。你就那么肯定我能打得过王宗生?” “打得过个屁!我以为你会出老千,比如让王宗生拉肚子什么的,参加不了,你就赢了。谁知道我猜反了……” 王老板和荣师傅两个人在旁边偷着乐。 梅姐狠狠地瞪着他们骂道“笑笑笑,笑个屁啊!你们赢的那点钱,还不够我输的零头呢。别忘了,这些钱,你们也有股份的。” “你们的损失,我会赔的。”李沐尘说。 “谁要你赔了?”梅姐白了他一眼,“算了,输就输了,至少人活着。最近,你哪儿也别去了,就在我们店里待着。我们几个在江湖上还算有点面子,反正也藏不住了,就挑明了,我看谁敢上门!” 李沐尘听了心里升起一丝暖流。 “梅姐,你放心吧,以后这江湖,就是我们的。”他说。 嗯? 三个人一起看着他。 王老板摇了摇头,“唉,这小子,脑子瓦特了。” 荣师傅也转身走向后厨,“小子,先把命保住再说吧。” …… 蔡伟民来电话说,药差不多找齐了,让他去取。 李沐尘和马山一起,按照蔡伟民说的地点去取药。 地方就在蔡伟民自己开的一个小茶楼里。 蔡伟民拿了一个大包,交给李沐尘,说“李公子,按照您的方子,其它的药都抓齐了,就连三百年的人参我也找来了,可您那一味千年黄精,我实在没地方找。” 李沐尘说“五百年的也可以。” 蔡伟民摇头“别说五百年,一百年的也没有。人参灵芝这些,还有人收来,反正只要有货,总有土豪会买。可黄精这东西,有钱人也不买,除了专门做药的,真没地方搞。” 李沐尘就问“禾城药材做的最大的是谁?” 蔡伟民说“禾城几个做药的我都问过了,剩下的,也就冯家二爷那里可能有,他喜欢收藏这些东西。如果他没有,那就只能去钱塘,找同庆堂去问问了。” “同庆堂?”李沐尘想起来,好像在哪儿听过。 “同庆堂是老国字号药铺,钱塘胡家的招牌。”蔡伟民说。 李沐尘恍然,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和胡家牵扯上了。 “行,我先去问问冯二爷,不行就去钱塘。” 第107章 世态炎凉 李沐尘要付钱给蔡伟民,蔡伟民死活不收。 李沐尘也就没再坚持。 他知道收购这些药材,肯定花了不少钱,光是三百年的人参,市价就值千万了。 就算蔡伟民走的黑市,按道上的价格,那也得几百万。 蔡伟民不要钱,是铁了心要跟李沐尘混了。 这是一场人生豪赌,赌赢了,就不是几百万一千万的事。 赌输了,可能连命都没有了,那钱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这也是李沐尘欣赏蔡伟民的地方。 一个地方混混,有这样的眼力不容易。 这一次取药,也是李沐尘对他的最后一次考验。 袁家出了悬赏,一个亿,很难让人不动心。 蔡伟民如果有异心,只要偷偷给袁家报个信就行了。 袁家的人没有出现在茶楼,也没有江湖杀手,这说明蔡伟民这个人可靠。 临走之前,李沐尘拍了拍蔡伟民的肩膀,说了声“谢谢。” 马山也同样拍了拍蔡伟民的肩膀,朝他眨了眨眼。 蔡伟民激动得不得了。 他清楚,自己终于通过了李公子的考验。 自从经历了狗场那一晚,蔡伟民已经把李沐尘当成神一样来看待。 去他妈的袁家,去他妈的豪门。 在他看来,再有钱,再有权势,也无法和一个手握光明,掌控生死的人对抗。 …… 冯天明手里拿着枪,枪口对着李沐尘的脑袋。 “你怎么还敢来找我?” 冯天明想起输掉的那些钱,心口隐隐作痛。 李沐尘面对黑洞洞的枪口,一点儿也不慌张。 “明叔,对不住,出了点意外。” “对不住?”冯天明气极而笑,“你知不知道我损失了多少钱?一句对不住就算了?” “多少钱?”李沐尘问道。 “两个亿!”冯天明暴怒道,“提议开盘的是你,说稳赢的也是你,结果呢,我去坐庄,你却跑路了!我他妈的感觉我就像个傻子!要不是现在满世界有人追杀你,我真怀疑你和人家串通了做局坑我的钱!” 李沐尘只是微笑,也不解释,任由冯天明发泄着情绪。 亏了两个亿,生气是正常的。 冯天明骂了几句,见李沐尘没反应,反而觉得没劲了。 “你就不怕死吗?”他把枪口抬了抬,又放得近了些。 “明叔的枪里又没子弹,我怕什么。”李沐尘笑道。 冯天明一愣,随即生气地把枪拍在桌子上。 “这也能看出来?”他嘟囔了一句,“我不装子弹,不是不想杀你,是我怕我一生气,杀了我自己呀!” “诶,你是真的不怕死?就算你不怕我,也不怕袁家?你很值钱哦,”冯天明忽然笑起来,“我现在把你交给他们,能弥补我一半的损失呢。” “那也只是一半而已。” “所以我没把你交出去嘛。”冯天明气呼呼地说,“说吧,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我需要找一支千年黄精,给人治病。”李沐尘直言道。 冯天明脸皮抖了抖,气道“你把我这里当仓库啦?真是的,没有!” “千年的没有,五百年的也行。” “你知道千年黄精值多少钱吗?”冯天明摇头道,“和你现在的身家差不多!就算五百年的,也得几千万。关键是有价无市!这年头,哪儿来动不动几百年的东西?” “那么说,您这里没有?” “没有。” 李沐尘叹了口气,有点小失望。 没有黄精,虽然也有替代品,但药效要差很多。 林云是林家和他走得最亲近的人之一,而且一直想和他学功夫,李沐尘也答应了,也算他半个徒弟。 而且,林云受此重伤的直接原因和他也有关系。 李沐尘不可能不救。 实在不行,就只能拿着天都令,去附近的仙道宗门去寻药了。 “同庆堂会不会有?”他问道。 “同庆堂?”冯天明愣了一下,“额,他们还真可能有。我好多年前就听说,同庆堂有镇店三宝,千年人参,千年首乌,千年黄精。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 “不过什么?” “既然是人家的镇店之宝,人家凭什么给你?” “用钱买呢?” “呵,你有多少钱?”冯天明冷笑,“再说了,人家胡家差钱吗?要是能用钱买走,估计这东西也早就不在胡家了。” 李沐尘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要去试试的。” 冯天明忽然想起来,说“你可以问问坤爷,坤爷和胡家的人交情不浅。如果他都没办法,那就真没办法了。” “坤爷?”李沐尘愕然,“哪个坤爷?” 冯天明讶然道“钱塘的钱坤钱老爷子呀,你不是和他认识吗?” 李沐尘哦了一声,恍然哂笑,“原来是钱老哥。” 冯天明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和坤爷……兄弟论交?” 他低头看向桌上的枪,再次庆幸没往枪里装子弹。 如果袁家知道他们悬赏要杀的人,和坤爷是兄弟,不知他们会作何感想。 “谢谢你了,明叔。”李沐尘说,“你的损失,我会想办法赔的。” 冯天明眼珠一转,说“赔就算了,你不是懂古玩玉石吗,过几天陪我去参加一个局,里面也有赌石,不过玩得有点大,你帮我赢点回来,咱俩就算扯平了。” 沐尘爽快地答应了。 …… 从冯天明那里出来,李沐尘就拿着已经到手的药,去了林家。 蔡伟民很聪明,搞不到千年黄精,但还是放了几支普通黄精在包里。 这几支黄精也有二三十年的年份,入药也有效果。 李沐尘就先让林家人按照他的要求,熬些汤给林云灌下去。又熬制了一些药膏,涂抹在林云身上。 这期间,林家冷冷清清,几乎没有人来。 林秋声自己的伤都还没好,也只能奔进奔出,不停忙碌。 很多事,以前一句话,就会有人去办,现在却不得不亲力亲为。 林家的伤员很多,现在却连禾城医院都不肯收治。 之前送过去的,也是草草做了手术或者包扎一下,就叫他们出院了。 袁家发了话,谁也不敢和林家交往过密。 大多数人,都送回了北溪山庄里养伤。 严慧敏和林曼卿母女二人就成了家族的护士兼保姆。 看着世态炎凉,李沐尘心里也深受触动。 他经历过极度的贫穷,对穷人能感同身受。 但他从未经历过这种豪门没落的巨变。 往往这种时候,更能看得见人性深处的东西。 人最真实的一面,在这种变故面前,展露无遗。 伪装在这一刻被撕碎。 不过让李沐尘欣慰的是,林家上空的那块乌云终于彻底没了。 天是清朗的。 就在这一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林家迎来了久违的第一位客人。 陈文学带着许多人,浩浩荡荡地进驻了林家。 除了他的商业团队之外,还有医生和护士。 “我和林家的合作还要继续,林家的人都得好好活着。” 这是陈文学对林秋声说的。 而林秋声知道,陈文学能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看的不是林家的面子,而是李沐尘的面子。 “沐尘兄,”陈文学又稍稍改变了称呼,“我把郎裕文给你带来了。你可以去考考他,不过我提醒你,他也会考你。这个人,能不能为你所用,就要看你自己了。” 第108章 两个疯子 郎裕文四十多岁,有点瘦,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和陈文学一样。 不同的是,陈文学的斯文里带着一股洒脱,而郎裕文身上却有一股沧桑和忧郁的气质。 陈文学喊他郎叔,他身边的人也跟着这么喊,叫多了,就成了狼叔。 李沐尘发现他那厚厚的镜片后面,真藏着狼一样的眼神。 陈文学让李沐尘考考郎裕文,他对郎裕文很有信心,连他爸都说郎裕文是商业奇才,只是因为得罪了整个江东的豪门而不敢用他。 当然,郎裕文肯定不甘心受人驱使,这种有才学的人骨子里都骄傲。 所以,他也要考验李沐尘,要看看李沐尘值不值得他投奔。 陈文学觉得这一定是一场好戏。 他想象着,两个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最终惺惺相惜的场景。 可事实是,这场见面十分简单,简单到了,陈文学一度怀疑有没有发生过。 “听说整个江东都容不下你?”这是李沐尘问的第一个问题。 裕文没有掩饰,很干脆地回答。 “我可以让你拥有整个江东。”李沐尘说。 郎裕文烟不离手。 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推了推眼镜,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年轻人。 “凭什么?”他问。 “凭这个。” 李沐尘掏出一把手枪。 枪是冯天明送他的。 冯天明说现在想杀他的人太多,武功再高,也不如子弹好使。 李沐尘知道他是好意,便收了。 他虽然用不着,但可以给马山。 “就这?” 郎裕文看见枪,忍不住笑了。 “我十岁的时候就玩过。” 他抽了一口烟,喷出一个大大的烟圈,来表达他的不屑。 然而,李沐尘的下一个动作,让他笑不出来了。 他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惊恐,还一丝兴奋。 如果不是镜片挡着,他怀疑自己的眼珠会飞出来。 李沐尘举起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然后扣动了扳机。 枪口离他的脑袋不足十公分。 枪声响了。 郎裕文看见子弹从枪口飞出,在李沐尘太阳穴外面,贴着皮肤旋转。 李沐尘缓缓地,用另一只手,把耳边的弹头夹住,轻轻地丢进郎裕文面前的茶杯里。 呲一声响,茶杯里冒起一缕轻烟。 郎裕文看呆了。 没有哪一种方式,比这样更能展示实力,更让人震撼了。 江东那几家豪门当初把他挤出江东,靠的不就是这种商业以外的实力吗? 若是公平竞争,他从来不怕谁。 “要我做什么?”郎裕文问道。 “三个月,成为豪门。三年内,做到京城第一。” 李沐尘不想浪费时间,所以提出的条件有点苛刻。 “本钱多少?”郎裕文问道。 “没有。”李沐尘干脆地答道。 郎裕文皱起了眉头。 常理来说,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眼前这个人显然不是一般人,也就不能以常理来忖度。 “为什么是京城第一,而不是南江或者江东第一?” “因为我从京城来。” “好,成交。” 郎裕文掐灭了手中的烟,站起来和李沐尘握手。 陈文学就觉得特梦幻。 这两个家伙,一个说要给对方整个江东,一个说要帮对方三年做到京城第一。 就这样谈成了? 这种信任和信心来自哪里? 简直就是两个疯子! 魔幻!太魔幻了! 不过相比于郎裕文,陈文学对于李沐尘空手接子弹并不怎么震惊,这和当日狗场里那骇人的一幕比起来,还是太小儿科了。 “我能入股吗?”陈文学问道。 “你不是早就入了吗?”李沐尘笑着说,“没你入股,咱们的本钱哪里来?” 陈文学兴奋地搓着手“那咱们就大干一场。三年京城第一,听听就让人睡不着觉。不过,我现在能动用的资金,只有一个亿。” 李沐尘看着郎裕文“那以后,生意上的事,就拜托狼叔了。” 郎裕文能感受到李沐尘对他的信任,但他也很清楚,信任不是无条件的。 三个月,就是对他的考验。 就像企业入职新员工,都要有一个试用期。 他的试用期考核目标,就是在三个月内帮李沐尘跨过豪门的门槛。 郎裕文重又点上一根烟,吐出一口白雾,说“行,一个亿就一个亿,生意不难做,但要成为豪门,光靠钱是不够的。三个月时间太短,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陈文学问道。 “吞掉别的豪门。”郎裕文说。 “吞掉别的豪门?”陈文学吃了一惊,“吞掉谁?怎么吞?” 郎裕问看了一眼李沐尘,说“现在林家四面楚歌,正是个好机会。林家在禾城是数一数二的豪门,李公子又是林家的女婿,接手林家的生意,名正言顺。” 李沐尘摇头道“不行,林家对我有恩,我不能这么做。” 郎裕文皱了皱眉,说“欲成大事,就不能妇人之仁。再说了,林家这块蛋糕,你不吃,就会被别人吃掉。你接手,还能照顾照顾,给他们留一点。如果是别人,林家恐怕……” 李沐尘还是摇头。 郎裕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把烟雾吐出,眼镜片后面流露出一丝失望。 “那你就另请高明吧,恕郎某无能为力。” 说着站起来就要走。 李沐尘忽然说“袁家怎么样?” 郎裕文愣住,缓缓转回身,看着李沐尘“袁家?” “袁家。”李沐尘笑着。 “你是认真的?” “认真的。” 郎裕文忽然明白了什么,有点兴奋地说“能吞掉袁家,当然好,不过……” 李沐尘说“袁家发了江湖悬赏,一个亿,要我的命。有人告诉我,钱是最强大的武器,那我就拿走袁家的钱,看看他们,还怎么要我的命。” 陈文学听得热血沸腾,摩拳擦掌道“这就要和袁家干上了吗?有点兴奋啊!但袁家可是钱塘仅次于钱家和高家的大族,要吞掉他们,可不容易吧?我们到底要怎么开始?” 郎裕文推了推眼镜,说“当然是,先注册一家公司。” …… 经过商议,公司的名字定为“京李集团”,注册地在京城。 郎裕文担任京李集团的法人及执行总裁,而李沐尘作为实际掌控人,暂不对外公开。 外界所知道的唯一信息,就是京李集团的掌舵人,是京城李公子。 当然,现在的京城李公子,已经是禾城乃至整个南江武林及豪门的一个笑话。 为了尽快完成京李集团的注册登记,郎裕文带着陈文学给的一个亿,亲自飞往京城。 在此期间,李沐尘去了一趟钱塘。 正好,和钱坤约定的半月之期快到了。 第109章 同庆堂 钱坤接到李沐尘的电话,十分高兴,就要派车来禾城接他。 李沐尘婉拒了,只让钱坤发了个位置给他。 正好马山也想去钱塘转转,李沐尘就让马山开车,俩人一起去了钱塘。 钱坤住在钱塘湖畔的一栋旧式别墅里。 这地方风景十分好,在阳台上就能看见整个钱塘湖的风景。 别墅旁边的小路直通后面山上的道观。 别墅里面的装修也是古色古香,但并不奢侈。 钱坤说他就一个人住在这里。 马山第一次见钱坤。 他当然知道钱家,也很早就听说过钱塘坤爷,那是可望不可及的人物,没想到今天就活生生地站在面前。 他好奇地问道“钱老,您就一个人住在这儿?连个保安和佣人都没有,这可不像是大佬的生活啊!” 钱坤笑道“哪有什么大佬,真的大佬,都在山上待着,下山顶多也是历练一下红尘,天上白玉京才是他们的目标。” 钱坤说话的时候,不时看一眼李沐尘。 李沐尘说“老哥,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钱坤就伸出手,让李沐尘号脉。 李沐尘搭上钱坤的脉,笑道“老哥你的身体比我想的还要好,恢复得很快。” 钱坤摆手道“那也是你的药灵,我这把老骨头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 李沐尘又给钱坤做了一次金针渡穴,然后交待了一些后续的注意事项。 “老哥,你的伤已经没事了,不过,”李沐尘站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景色,“这里风景是好,但的确不怎么安全啊。你不怕东瀛那些忍者来找你?” 钱坤哈哈一笑,说“几只臭虫而已,不足挂齿。” 李沐尘问道“老哥,你怎么和东瀛忍者结上仇的?” “此事说来话长。”钱坤道,“东瀛那边有个财团和我们钱家生意上有点竞争,明面上争不过,就用了些卑劣的手段。我们一再忍让,但脾气再好的人,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十多年前,我们就和东瀛人干了一架。那一杖,打得那叫一个痛快。结果是我们大获全胜,从此东瀛人就退出了和我们的竞争。不过,因为出手打死了他们当中的一个忍者,就和他们的宗门结下了梁子。” “那你的伤?” “我的伤也是那次之后,被他们暗算的。” 李沐尘点点头,说“老哥你还是要当心点,前几天,我在禾城遇到了一个忍宗弟子,按忍者境,他应该已经突破了上忍,相当于武道的化劲了。” “哦?”钱坤微感吃惊,“居然又有上忍到了禾城?” 随即又哈哈大笑起来,“遇到了李兄弟,想必这东洋鬼子讨不到什么好去吧。” 李沐尘也笑了,说“已经去见他们的祖宗了。” “好!”钱坤大叫一声,“哎呀,要不是你交待过严禁喝酒,真的当浮一大白!” 李沐尘说“老哥,此人在禾城消失,恐怕他们宗门不会善罢甘休。我怕他们会找到你这里来,你还是要小心为妙。” 钱坤郑重地点头。 以前,也就是几个下忍中忍来骚扰骚扰,他根本不在意。 但这次来了个上忍,而且死在李沐尘手里。 东瀛忍者,能修习到上忍的,必然是宗门里的佼佼者。 上忍失踪,他们宗门一定会出动更强的人来报复。 “李老弟,你也要小心。这些东洋人,真本事没有,小伎俩不少。最喜欢暗箭伤人。” “放心吧,老哥。”李沐尘说。 又聊了会天,李沐尘就说起了想找五百年以上的老黄精给林云治病的事。 钱坤皱着眉头,说“同庆堂倒是确实有,这个我可以肯定,但这是他们的传家宝,你想要,恐怕不容易。我可以帮你牵个线,但人家给不给,我也不敢保证。” 李沐尘说“没事,我只要能见到人就行,大不了拿东西和他们换。” …… 同庆堂在城隍山脚下,是钱塘最繁华的地段。 二人多高的院墙,在闹市区围起了一块几千平米的面积,看起来着实气派。 院墙内是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一进挨着一进。 正大门进去是同庆堂的国医馆,人流进进出出,全是看病的,挂号处队伍排得老长。 国医馆的旁边是国药馆,一走进去就是一股子纯正的中药味。 再旁边,是中医药博物馆,展示许多罕见的中药原料,以及古老的制药工具,还有以前医生开的处方。 这里倒是有黄精,不过也就三十来年的年头,上面写着五十年,还虚了十多年。 马山对药材没兴趣,谈黄精的事他也帮不上忙,就独自逛街去了。 他在钱塘也认识一些狐朋狗友,自然不愁没人陪。 李沐尘独自一人在博物馆里逛了一会儿。 就去了边上的国药馆。 钱坤告诉他,胡家的老药材都在国药馆里。 如今国药馆的馆主叫胡修一,也是同庆堂的副总经理。 胡修一的叔叔,就是胡家的现任家主,著名的钱塘国医胡师约。 李沐尘穿过国药馆的走廊,进了内门,那里有“闲人免进”的牌子。 一个工作人员拦住他“哎,你干什么的?” 李沐尘客气地说“我找胡总。” “胡总?哪个胡总啊?”工作人员估计是把他当成了药厂的推销员,一脸的不耐烦,“这儿好多个胡总呢,你有预约吗?” 李沐尘说“找胡修一胡总,劳烦通报一声,就说是坤爷介绍来的。” “什么坤爷牛爷……等着吧。” 工作人员抱怨了一句,到里面去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早已换上了一副笑脸。 “您是李先生吧,里边请,我们胡总在等您呢。” 李沐尘就跟着他穿堂入室,来到了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 胡修一四十来岁,看上去很清秀,瘦瘦的,穿一身藏青色唐装。 他笑着把李沐尘迎进门,然后亲自给他泡了茶。 李沐尘也不磨叽,直接说明了来意。 胡修一脸色微沉,说“按理说呢,您是坤爷介绍来的人,要什么,我都得给坤爷这个面子。可是这黄精……” 李沐尘见他迟疑,就说“我等这东西救人,你开个价,或者有什么条件尽管说。” 胡修一摇头道“不是价不价的问题。以前吧,我们胡家是有点家底,千年的人参,千年的首乌,千年的黄精,那都是我们传家宝。如果这些东西都还在,这几百年的黄精,给了也就给了。可是……” 他停顿了一下,“二十多年前吧,我们老家住,把我们家藏的千年黄精,拿去京城,给一位贵主儿治病用了。经过那一次以后,家里就定了规矩,传家宝要动,必须得开家族会议通过才行。如今,千年黄精没有了,那五百年的黄精,也成了传家宝。别说我,我爸也不能做主把它给你。” 第110章 我拿东西换 李沐尘相信,开家族会议什么的,只是个借口,人家不愿意给是真的。 至于说他们老家主拿着千年黄精去京城替人治病,那就更不靠谱了。 千年黄精多大? 一般百年黄精,个头最小也几十斤了,千年的怕不得好几百斤。 去京城给人治病,撑死了带个一两斤就够了。 李沐尘要的也同样不多,一小块而已。 他本来也没打算这么顺利就拿到,毕竟是人家的传家宝,五百年的黄精在人间的确罕见了。 不过他倒是对另外一件事产生了兴趣。 “你们老家主是不是叫胡云天?” “是啊。”胡修一有点奇怪,不知李沐尘何以问起这个,“他是我大伯,您认识他?” “算认识吧。”李沐尘说。 胡修一上下打量了几眼李沐尘,哼了一声,说“要不是坤爷介绍来的,我就把你当骗子赶走了。我大伯二十年前就死了,看你年纪也不过二十出头吧,你怎么和我大伯认识?” 李沐尘没有回答。 他发现事情有些蹊跷。 胡修一说胡云天二十年前就死了,而不是失踪了,可见他十分肯定胡云天已死。 不然以胡云天在胡家的地位,假如只是失踪,即便过了二十年,胡修一作为晚辈,也不该说死字。 按照白荆荆的说法,胡云天的确是死在二十年前。 但胡云天当时隐居禾城已久,且尸体沉在井底那么多年,始终无人发现,可见胡家人并不知道他死在梧桐居。 那么,胡修一是如何肯定胡云天死了呢? 李沐尘首先想到的是家族内斗。 但又觉得不可能。 如果胡云天是胡家内部人害死的,不可能任由其尸体沉在井底不管,更不会让梧桐居落入外人的手里。 可如果不是内斗而死,胡家人知道胡云天了,又为何这么多年不去查? 白荆荆说从没见过胡云天的家人,甚至白荆荆也根本不知道钱塘胡家,可见胡云天生前,没有和胡家人往来过,也没和白荆荆说起过胡家。 这一切都透着反常。 当然,也可能是李沐尘想多了。 胡修一冷笑道“年轻人,不要胡乱攀附关系,与人相处,还是要诚实守信。” 李沐尘也没有反驳。 被对方当成什么人,他并不在乎。 “胡总,我知道黄精是你们的传家宝,所以我刚才也说了,无论什么条件,咱们都可以谈。” 胡修一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摆手道“没得谈,我说过,你再有钱,这东西我们也不卖。” “那我如果拿东西换呢?”李沐尘说。 “换?你能拿什么换?” “也就是说,可以换,对吧?” 胡修一微微一愣,脸有点红。 刚才是未加思索,脱口而出,但这么一说,就等于把自己说的什么开家族会议的一套说辞给否定了。 “你就说你能拿什么来换吧,千年人参?还是万年的玄龟壳?” “医术。” “医术?你到我们同庆堂来,说要用医术,换我们这里的镇店之宝?” 胡修一笑了起来。 “你知道在同庆堂坐诊的,有多少国家级名医吗?不说他们,就说我爸,钱塘国医胡师约,他虽然年纪大了,却也还在出诊。放眼整个南江,他说医术第二,谁敢说第一?” 胡修一站起来,做出送客的姿势。 “年轻人,看在坤爷的份上,我不赶你,你自己走吧。” 李沐尘站起来,也没多说什么,就走出了胡修一的办公室。 他离开了国药馆,转而进了旁边的国医馆。 国医馆里人头攒动,挂号的地方始终在排队。 李沐尘看了看今天的号牌,没有看到胡师约的名字。 他问门口的保安“请问胡师约胡医生今天坐诊吗?” 保安看了他一眼,说“胡医生一周就出诊半天,一共十个号,你要挂他的号,起码提前一个月。小伙子,别的医生也不错的,我看你身体没啥大毛病,一般的病不用找胡医生。” 李沐尘无奈地笑笑,说了声“谢谢”。 正打算离开,一个小个子中年人凑过来,小声问道“要挂胡医生的号吗?” 李沐尘立刻就明白了,这是卖号的黄牛。 “有今天的号吗?”他问。 号贩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今天的号?你想什么呢,胡医生的号,人家排一个月队都挂不上,你还想要今天。我这儿有下星期的号,一千五,你要不要?” “一千五?” 李沐尘不知道胡师约的号这么贵。 旁边的保安肯定听见了他们说话,也不管,还故意走远了几步。 看样子,也是收了不少好处。 “一千五还嫌贵?那你就别想胡医生了。我这儿还有几个当天的名医号,都是三百,你要不要?”号贩子说。 李沐尘摇头道“我就要胡医生的,也不是嫌贵,你要是有今天的号,别说一千五,五千我也出。” “切,骗鬼呢!一千五都不肯,还想要胡医生的号。” 号贩子不满地哼哼几句,走开了。 保安脸上也多了几分轻蔑的笑意,走过来,七分善意三分讥讽地说“小伙子,听我劝,挂个别的医生,一样能看病。三百一个号,不贵。” 李沐尘笑而不语。 他不走,是因为他看见门口走进一个人来。 而那人此时也看到了他。 保安也看到了那人。 保安的身板直了直,恭敬地叫了声“孙教授,您来了!” 那人只是麻木的点头,目光却落在李沐尘身上。 愣了一会儿,才惊喜地叫起来“师父,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南江大学的教授,曾被林家请去禾城医院给林老爷子治病的孙岚清。 保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教授,怎么会叫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师父”? 不过他马上想通了,这年轻人,一定是开出租的。 李沐尘笑道“我来钱塘办点事,早听说胡师约胡老医术高明,想来拜会一下,没想到,他的号那么难挂。” 孙岚清哈哈大笑说“胡老是国医圣手,要是号随便挂,那还不门槛都被踏破了。不过您不一样,您可是我师父,前几天我还和胡老说起您,他还想见见你呢。走,我带你上去。” 保安张口结舌地站在那里。 这回他听得清楚,孙岚清叫的肯定是“师父”,而不是“师傅”。 第111章 钱塘国医 李沐尘被孙岚清拉着进了内堂。 转了几进院落,到了一栋新楼。 进门处的保安显然和孙岚清很熟,问候之余,主动为他打开了门禁。 这栋楼和其它楼不一样,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只是它的外表,门里面却完全是现代化的装修,而且十分高档,环境又整洁,不亚于三甲医院的高干病区。 孙岚清一边走一边给李沐尘介绍 “这里是住院部,胡老除了出诊,基本上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 “同庆堂还有住院部?”李沐尘一直以为同庆堂就是一个大一点的中医诊所。 孙岚清解释道“总有一些病不是开几副药回去吃就能好的,中医治病也需要住院观察。当然,这里是医馆,不是医院,叫住院部不规范。普通人也不会到这里来住院,都是一些名流,老干部,和胡老有些交情的,或者远道从外地赶来,病又比较棘手的。” 李沐尘点点头,表示理解。 跟着孙岚清进去,坐电梯上了二楼。 二楼还有门禁和保安,比一楼更加私密。 孙岚清把李沐尘带到其中一间病房。 这是一个套间,最外面是护士值班的小房间,进去有一间客厅。客厅里面还有两个房间,一个是病房,另一间是陪护室。 孙岚清问门口值班的护士“胡老在吧?” 护士说“在呢,正在给病人扎针。” 孙岚清点点头,就进了会客厅。 李沐尘跟着进去。 孙岚清站在病房门口看了一眼,没有进去。 他朝李沐尘歉意地笑笑,小声说“胡老在看病,咱们在这儿坐会儿吧。” 李沐尘表示不急,就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 护士进来给他们泡了茶。 当听到孙岚清叫李沐尘“师父”的时候,不觉多看了李沐尘几眼。 大约过了一刻多钟,病房里的人出来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人,鹤发童颜,年纪看不太出来,应该就是胡师约了。 他的身边还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应该是他的徒弟。 另外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和胡师约走在一起。 胡师约正在跟他讲着什么,估计是病人的家属。 孙岚清站起来,叫了声“胡老!” 胡师约朝他点点头“哦,岚清来了啊,刚才还在说你呢,听说你们学校新研发的神经电疗仪效果不错,我想是不是可以给高夫人试试。高夫人冲脉闭塞,我年纪大了,施针的时候真气入脉不够,还是要借助一些外力才行。” 孙岚清说“胡老说好,那是我们的荣幸。不过……” “嗯?怎么了?”胡师约不解地看着孙岚清,“学校不让借?还是技术不成熟?” 旁边的病人家属说“孙教授,学校方面如果有什么阻力,我去解决,技术上,还是要您来把把关。” 孙岚清笑道“胡老,高先生,不是这么回事,我是在想啊,这回可能用不上了。” “为什么?”胡师约和高先生同时问道。 孙岚清就把李沐尘拉过来,说“我来给你们介绍,这位啊,就是我上次跟您提过的,我在禾城拜的师父,李沐尘先生。” 又给李沐尘介绍道,“这位就是名满天下的国医胡师约胡老,这位是通益集团的董事局主席高子项高先生。” 胡师约和高子项同时愣在那里。 要不是孙岚清亲口说出来,他们打死也不会相信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竟然能让南江大学医学泰斗孙岚清折服,甘心拜师。 “哈哈哈,”胡师约率先笑起来,“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了不得呀。” 他中气很足,笑声爽朗,听上去让人很舒服。 李沐尘笑了笑,说“胡老过奖了。” 高子项的脸色并不好看,带着几分焦虑,听到孙岚清介绍李沐尘的那一刹,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陷入深深的担忧。 孙岚清和李沐尘都看出来了,高子项是不相信李沐尘这么年轻,真有什么高超的医术。只是当着孙岚清的面,不好说罢了。 孙岚清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高子项是病人家属,而且他是高家的大少,高家未来的家主,在钱塘地位尊崇,找谁看病,还是由他自己做决定。 胡师约看了看李沐尘,又看了看高子项,说道“既然人来了,不妨就请李先生去看看吧,情况也不能再坏了。” 听到“情况也不能再坏了”这一句,高子项神色一黯,点头道“好,那就麻烦李先生了。” 李沐尘倒是也没拒绝,本来就是为了见胡师约而来,一来人家就请他出面治病,治好了,黄精的事也就好谈了。 另外,他对孙岚清的印象不错,既然收了这个便宜“徒弟”,自然要帮他撑撑脸面,证明他拜师不是一时糊涂。 进了病房,李沐尘看到病床上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气色很差,皮肉松弛,眼窝深陷,双目无神,看不到一点生气。 胡师约没有说话,显然是有意考较一下,看看李沐尘能不能凭脉诊断出病人的病。 如果连什么病都说不出来,那自然也就不用开方子了。 孙岚清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见胡师约一言不发,也就保持了沉默。 他很想帮李沐尘,可是他也清楚,自己这时候说话,很可能帮了倒忙。 病房里的气氛就显得很奇怪,一群七八个人,全都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站在床前,没有坐下去,也没有去号女人的脉,只是看了几眼,说 “经脉阻滞不通,神经信号无法传递,导致大脑无法控制肌肉。” 孙岚清面露喜色。 胡师约也不停点头,但他没有插话。 这时候,当不能肯定李沐尘的医术。 稍微懂点医学常识的,看见这样的病人,都能猜出几分来。 也许是蒙的呢? 但是,当李沐尘说出接下来的话时,胡师约的脸色变了。 “病人进食困难,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吧?也喂不下药,只能要输入营养液来维持,治疗也只有针灸和推拿。但她的肠道内菌群异常活跃,正在侵蚀她的神经系统。胡老的医术高明,针灸可以循环打通病人的经络,但由于病人的冲脉完全闭塞,每次行气至此,就无法继续。” 李沐尘停顿了一下,转身看着胡师约,笑道“胡老,我说的对吧?” 胡师约满脸惊讶之色,惊声道“佩服,老朽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望闻问切,望字在前,古之名医如扁鹊、华佗者,都能望而知之,看一眼就知道病人的病情,我以为只是传说,没想到今天见到了。难怪连孙教授都要拜你为师啊!” 孙岚清听胡师约这么说,顿觉脸上有光。 高子项连忙问道“李先生,那您看,我夫人能救回来吗?” 李沐尘看着高子项,问道“你知道你夫人得的什么病吗?” 高子项说“在来同庆堂之前,我们所有的大医院都去过了,说这是渐冻人症,也叫运动神经元病,是绝症,只能延缓,不能治愈。实在没办法了,才来麻烦胡老。” “惭愧啊,我对此症也无能为力。”胡师约叹了口气说。 李沐尘又问道“病因呢?有没有人告诉你病因?” “医生说,是河豚毒素引起的。”高子项十分难过地说,“那天我们去吃了河豚,我夫人本来不喜欢吃的,都怪我,非要她尝尝。” “河豚毒素?”李沐尘不禁冷笑了一声。 孙岚清帮着解释道“河豚毒素可以阻断神经传导,的确可能诱发渐冻人症。” “高先生,那么请问,你那天吃河豚了吗?”李沐尘问道。 “吃了。” “那你为什么好好的,没中毒?” “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夫人根本就没中毒。她得的也不是什么渐冻人症!” “什么?那,那她是什么病?” 高子项,包括胡师约和孙岚清都惊讶地看着李沐尘。 “她被人下了蛊!”李沐尘说。 第112章 杀蛊 “下蛊?”高子项大为震惊。 而胡师约和孙岚清也同样一脸的不可思议。 李沐尘知道他们不信,就在床边坐下来,一伸手说“拿针来。” 高子项有些惊疑不定,毕竟是自己的夫人。 他看向胡师约。 胡师约微微点了点头,然后朝身边的助手示意。 助手便拿来了针灸的工具箱。 李沐尘从盒子里抽出四枚银针,对高子项说“把你太太扶起来。” 高子项便走到床的另一侧,伸手从背后扶起了病人。 由于病人类似渐冻人症,浑身肌无力,根本无法坐住,所以旁边的护士也上来帮忙,才把高夫人的身子扶正。 李沐尘快速把三枚银针扎进了高夫人脑后的风池穴和风府穴。 银针入穴之后,他轻轻捻了几下,越捻越深,到后来几乎整根针都没入了后脑之中。 高子项看得冷汗直流,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针灸法。 “李,李先生,这针会不会扎得太深了?”他带着三分质疑地问道。 李沐尘没有说话,只是用三根手指,压住针尾,继续轻微捻动。 “胡老,您看……”高子项是真担心李沐尘乱来,却又不敢动,这针扎在他老婆的脑袋里,看了都害怕。 胡师约紧紧皱起了眉头,眼中露出一丝惊疑之色。 “李先生……” 他刚想说话,忽见李沐尘提起手掌,一掌拍在高夫人的后背上。 高夫人身体猛然前倾,张开了嘴,脑后的三根银针突然倒射而出,化作三点银光,射向李沐尘。 与此同时,高夫人的嘴里飞出一条虚影,快如闪电,朝着门口飞去。 李沐尘头一偏,躲过三根银针。 左手指尖一弹,藏在手里的第四根银针飞了出去。 哚一声,那条虚影就被银针钉在了门框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这时,就听见高夫人吁了一声,紧接着便咳嗽起来。 随着她的咳嗽,她的身体上下颤动。 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病人是渐冻症,肌无力,即使咳嗽,也无法引起身体的联动反应。 这意味着,她的神经传导功能在恢复。 高子项又惊又喜,连忙去拍他夫人的背,叫道“桂霞!桂霞!” 李沐尘说道“先不要动她,让她躺下好好休息,这么久了,神经和肌肉恢复需要时间。” 高子项哪里还敢不信李沐尘的话,连忙把夫人姜桂霞放平到床上,然后安静地站在一边,等待李沐尘的下一步指示。 李沐尘站起来,缓步走到门口。 门框上,银针挂着一条青灰色的,似蛇非蛇,似虫非虫的东西,还在那里扭动。 众人看得心慌,想到这东西竟然一直就在病人的体内,就觉得一阵恶心。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高子项问道。 “这就是蛊,寄生在你夫人体内,它的分泌物以及产的卵,可以附着在神经上,阻断神经传导。所以你夫人看起来,就像是得了渐冻人症,刚好你们吃了河豚,所以就想当然的认为河豚中毒了。” “可是,我们在医院做了那么多检查,为什么都没发现这虫子?” “因为这东西是活的。” “一个虫子,还知道避开检查?” “虫子当然不能,但控制它的人能。” 高子项打了个激灵。 如果李沐尘说的是真的,那意味着下蛊的人一直在他身边。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这蛊就是你们吃河豚的时候,下在河豚肉里的。”李沐尘说,“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局,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都以为,夫人是吃了河豚而死的。” 高子项一拳砸在墙壁上“我明白了。他们要对付的人是我,只是我夫人代我受过了。” 李沐尘没有再说什么。 高子项这种身份的人,竞争对手和仇家肯定不少。 就连高家内部,说不定也有人盼着他死。 这种事,李沐尘不想插手,高家不是林家,和他没有关系。 事情已经说明白了,李沐尘指着门框上的蛊虫说“你夫人体内还有虫卵,杀死此虫,那些虫卵就会死掉,慢慢排出体外。但杀了此虫,必然惊动那养蛊之人。你自己决定吧。” 高子项想都没想,说“夫人代我受罪,我不能再让她吃苦了,先救人,至于谁下的蛊,我回去慢慢查。” 李沐尘很欣赏高子项的选择,点点头,轻轻一挥手,门框上挂着的那条蛊虫挣扎了两下,就一动不动了。 “蛊已死,你们再帮她做一些正常的调养就行了。” 高子项说“李先生,您救了我太太的命,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您,您想要点什么,尽管提,只要高某能办到的,绝无二话。” 孙岚清面露喜色,这可是高家老大,未来高家的掌门人。他说话,就几乎代表着整个高家。 那可是钱塘公认的第二大家族。 李沐尘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对高家无所求,淡淡地说“这是尊夫人的机缘,我只是顺手而为之,高先生不必挂齿。江湖路远,将来自有相见之日。” 病房里的人早已经对李沐尘的医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这番话一说出口,就连胡师约,这位钱塘老国医,看向他的眼神里也充满了敬意。 高子项拱手道“李先生大仁大义,我感佩于心,他日先生若有差遣,尽管到钱塘高家找我,高某敢不尽力。” “高先生客气了!” 李沐尘觉得这个高子项身上有一股江湖豪气,倒是一个可交之人。 高家在钱塘,是数一数二的大族,将来京李集团成立后,少不得要打交道。 胡师约笑道“今天老朽真是开了眼界了!李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明的医术,又能淡泊名利,实乃我们杏林之幸事。” 又说,“那就让高夫人好好休息,几位,到我的办公室喝茶吧。” 高子项说“胡老,我就不去了,夫人被人下蛊的事,我要立刻回去调查。另外,还请各位帮我保密,此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胡师约点头道“放心,这里除了岚清和李先生,都是我的亲信弟子,我保证他们不会出去乱说。” 高子项谢过胡师约,又和李沐尘互留了联系方式,以备不时之需。 李沐尘就跟着胡师约和孙岚清一起去了他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他老人家休息的一进独立厢房。 和前面的国医馆、国药馆隔了几进院落,所以听不嘈杂之声。 厢房内外种满了青青翠翠的竹子,显得主人特有意趣。 到了里面,宾主落座之后,胡师约亲自泡茶。 老人年岁已高,但行动矫健,磊落大方,倒也深得李沐尘的心。 因此,李沐尘也不绕弯子,就把自己此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胡师约一听,哈哈笑道“原来如此,不就是一点黄精嘛,东西是好东西,但也要看在谁手里。” 说完,就打了个电话,“修一,你去珍品库把那块五百年的大黄精拿来。” 三人便一起喝茶聊天。 过了片刻,胡修一进来了,还带着两个人,抬着一个木箱子,看上去很有点分量的样子。 “爸,黄精拿来了。” 胡修一忽然看见了李沐尘,愣了一下。 “爸,你叫我拿黄精,不会是要给他吧?” “爸,他是个骗子!” 第113章 胡家传针 孙岚清和胡师约同时愣了,不明白胡修一何以说李沐尘是骗子。 李沐尘笑而不语。 胡师约怒道“胡说八道,李先生怎么会是骗子!” 胡修一见老爷子发怒,有些怵,但还是坚持道 “爸,他刚才就到我办公室去了,就想要我们家的黄精,还说什么和我大伯认识,被我戳穿以后,又说要拿医术来换。你听听,他要拿医术来换!哈哈,拿医术换我们同庆堂的药,这不是笑话嘛!” 他又朝李沐尘冷笑道,“怎么,从我那里骗不到,就到我们老爷子这里来骗了?” “住口!” 胡师约中气十足,加上他在胡家的地位,向来说一不二,这一声喝,把胡修一吓了一跳。 “李先生,实在不好意思,胡某教子无方,让您见笑了。” 胡师约站起来,朝李沐尘恭敬的鞠了一躬。 “爸……”胡修一急道,“您这是干什么呀,他受得起吗?” 李沐尘伸手扶了一把胡师约,笑道“胡老,不必这样。胡总他没错,我脸上又没字,就这么上门来讨要胡家的传家宝,换成我,我也说这是骗子。” 说完哈哈一笑。 胡师约见李沐尘不生气,便也爽朗地笑了。 他走过去,让工作人员把木箱子打开。 箱子里放着一大支黄精,枝枝节节,交错相叠。 “这支黄精年份在五百年以上,原来重一百三十五斤,百年来,已经用掉了近一半,还剩七十余斤。李先生可以验一下货,看看年头和份量足不足。” 胡修一大急道“爸,您不能把黄精给他!这五百年的黄精,价值过亿呀!” 胡师约大怒“你眼里除了钱还有什么?价值过亿?你不要忘了,黄精是药,药是拿来治病救人的,不是拿来卖钱的!我们胡氏祖训,戒欺、守仁、真不二价,你难道望了?” “我,我不敢!”胡修一低着头说,“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 “但他若真是骗子呢?”胡修一豁出去了,“他刚才还说用医术来换,你问问他,用什么医术来换,就知道他是不是骗子了。” 在胡修一看来,如果李沐尘不承认说过这话,那就证明了他是骗子,而胡修一不怕对质,他的秘书和助理都可以给他证明。 如果李沐尘承认说过这话,那就要拿出医术来交换。可要在老爷子面前用医术交换胡家的传家宝,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你……”胡师约气得手发抖,恨不能上去给他一巴掌。 李沐尘走到箱子边,看了一眼箱子里的黄精。 的确是好东西,胡修一说价值过亿,恐怕还是保守的。 五百年以上的黄精,别说治病救人,就是仙家炼药,也能派上用场。 “胡老,我的确说过用医术来换,我说话算话。” 胡师约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他不知道李沐尘医术究竟如何,但就凭刚才银针除蛊的那一手,胡家几百年就没有一个人会的。 可他还是摇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趁人之危。” 李沐尘笑道“胡老,没关系,这不算趁人之危,这是平等交换。” 胡修一却在一边冷笑,心说,装!继续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李沐尘又问“你们胡家所长,应该是千金要略和阴阳九针,对吧?” 胡师约点头道“正是。” “千金要略自医圣传下,历代名医各有发挥,我就不作评价了。就说说你们的阴阳九针吧。”李沐尘说。 胡师约有点吃惊,阴阳九针是胡家秘传,历代只有家主和家族内最有天赋的人才能学习。其针法玄奥,外界不可能知道。 “请李先生赐教。” “阴阳九针原本有十三针,对吧?”李沐尘问道。 胡修一哈哈大笑,指着李沐尘说“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无中生有,这就是骗子的伎俩,可惜这是医术,你就算说破了天,九针就是九针,哪来的十三针?” 李沐尘不说话,只是看着胡师约。 胡师约此时内心翻江倒海一般。 过了好半天,才说“不错,胡氏先祖所传,是十三针,可惜年久失传,少了四针,变成了九针。” “什么?”胡修一震惊地张大了嘴。 “那我就把那四针给你补全,以此换你的黄精,胡老,你看这买卖做得吗?”李沐尘笑道。 胡师约一阵激动“李先生,你此话当真?可是……可是你怎么会我们胡家的秘传针法?” “因为你家先祖所传的针法,就是鬼门十三针,源于祝由术,只是他觉得这名字不好听,容易吓到病人,也不合医者仁心,所以改成了阴阳十三针。” 李沐尘之所以知道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胡家的先祖,也就是同庆堂的创始人胡冷山并没有死。 他当年以医入道,晚年离家,求仙于昆仑,后来终于登上天都峰,拜在云阳子门下。 胡冷山,是李沐尘的师兄。 如果按辈分算,胡师约都得喊他一声爷。 当然,他不能把这些事告诉他们。 红尘中人,不是谁都有仙缘的。 何况胡冷山已经离家一百多年,胡家最年长的人也不可能认识他。 如果今天不是参观了同庆堂国医馆和博物馆,见到了胡冷山的画像,以及后人记述的胡冷山的功绩,李沐尘也不知道胡冷山竟然就是同庆堂的创始人。 现在知道了,钱塘胡家,就是师兄胡冷山的后人,李沐尘自然要照拂一二。 所以他才会在胡修一的办公室就提出,要用医术来交换黄精。 “好了,我来传你心法口诀,你已经学会九针,想必剩下四针对你是不会太难。” 李沐尘从桌上的竹筒里拿了一根茶针,当作针灸用的银针,放在手上,手指捻动,一边以手法示范,一边说出口诀。 做完一遍,把茶针放回筒里。 李沐尘已经坐下,拿起茶杯开始喝茶。 胡师约还站在那里,嘴里不停的重复念叨着李沐尘传授的口诀,手指学着李沐尘的样子微动。 好半天才停下来。 胡师约突然就朝着李沐尘跪了下来“多谢先生传针,受胡某一拜。修一,快过来,给李先生磕头,这是对胡家的大恩!” 胡修一终于知道李沐尘不是骗子,见父亲跪下了,哪里还敢不跪。 李沐尘坦然受了他们一拜。 这一拜不是他受,是替师兄胡冷山受的。 胡家父子还要磕头,李沐尘一伸手,一股大力虚空把二人托住。 二人不自觉的起身,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恐怕不只是医术高明那么简单。 “针法我传给你了,学会之后,像刚才高夫人那样的情况,就算你不认识蛊毒,也能用针术把蛊虫逼出来。不过你们要记住,此针非其人不传,非其病不治,不可滥用,否则必遭其殃。” “是,谨遵先生教诲。”胡师约再次以师礼相待。 “行了,那我就走了,以后胡家有什么事,可以找我。” 说罢,站起来要走。 胡修一连忙说“先生,您的黄精,要不,我派人给您送府上去?” “不用。”李沐尘走到箱子前,伸手折了巴掌大一块,“我只要这点就够了。” 说完,便洒脱地走了。 胡修一看着一箱子黄精,想起自己刚才对李沐尘的态度,不禁脸一红,心里一阵惭愧。 “爸,这李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啊?” “高人!”胡师约说。 第114章 晴姨 李沐尘没有和胡师约提起胡云天,因为他觉得这件事还有些蹊跷。 他对胡师约的印象不错,也不希望这位老人为往事伤心。 从同庆堂出来,李沐尘给马山打了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 马山说遇上点事,要晚点才能走,让他着急的话打车先走。 李沐尘听马山的语气不太对,就问他在哪儿。 马山说在三医院。 李沐尘立刻就叫了一辆车,赶往医院。 到了医院,在急诊观察室外面见到了马山。 除了马山,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李沐尘看着有点面熟。 马山说“这是晴姨啊,你不认识了?小时候,在我们大院对过街上摊鸡蛋饼的。” 李沐尘这才想起来。 小的时候,他们住在垃圾大院,大院对过有一条小弄堂。这个女人在弄堂口摆了个煎饼摊,每天早上在那儿摊鸡蛋饼卖。大人们叫她阿晴,小孩都喊她晴姨。 那时候,他们闻见鸡蛋饼的香味,口水能流一身。 晴姨经常会在收摊的时候,把剩下的面粉和鸡蛋摊上几个厚厚的煎饼,分给他们几个小孩,不收钱。 晴姨的老公是个退伍兵,当兵的时候受了伤,腿有点瘸,在附近工厂当保安。 有一次,马山和人打架,被人堵在死胡同里了,正好晴姨的老公路过,救了他。 后来晴姨两口子搬走了,也不知去了哪儿。 但马山一直念他们的好。 “原来是晴姨呀!”李沐尘想起小时候的事,心头也挺暖的,“我现在还记得您摊的鸡蛋饼的味道。” “一晃你们长这么大了!”晴姨也很高兴,但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来她的忧虑。 李沐尘就问马山出了什么事。 马山说“晴姨在这边做保姆,她主人家的女儿被狗咬了,刚刚处理好伤口,打了狂犬,现在还在留观。” 李沐尘跟着马山进了观察室。 小女孩躺在床上,五六岁的样子,头上,手臂上和腿上都缠着纱布,看上去比较严重。 这会儿睡着了,睡梦中的小脸上还满是惊恐的表情。 李沐尘轻轻握住女孩的手。 女孩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流露出一丝甜蜜的微笑。 晴姨留下照顾小孩,李沐尘和马山走到外面。 马山向李沐尘讲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晴姨带着女孩在湖滨公园玩,一个女人在公园遛狗,那是一条巨贵,体型很大,没有牵绳。 小女孩没见过巨贵,还以为是羊驼,想上去摸摸。 晴姨以为这狗很温顺,狗主人就在旁边,就没阻止。 没想到孩子刚摸了一下,那巨贵就扑上来,把女孩咬了。 当时晴姨为了救孩子,情急之下,踢了那条狗一脚,结果被巨贵的女主人打了。 女人放出话来,说她的狗比晴姨和女孩的命加起来都要精贵,要是她的狗出了什么事,她就要晴姨的命。 然后带着她的狗,没事人一样走了。 马山今天闲着没事,在湖滨公园那边闲逛,正好碰上了在路边抱着孩子打车的晴姨。 他们这儿正聊着天,一男一女火急火燎地冲进急诊室。 进了留观室,看见小女孩,女的焦急地叫“浅浅,你怎么啦,浅浅,你没事吧,呜呜呜……” 小女孩被吵醒了,叫了声“妈妈!” 女人突然转过身,对着晴姨大骂“你怎么搞的?怎么让浅浅被咬成这样?你会不会做保姆?孩子要是有什么后遗症,我饶不了你!” 晴姨低着头,一直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女人的态度把小女孩吓哭了“妈妈,不要骂阿姨,不是她的错,呜呜……是浅浅不乖,不该去摸狗狗……” 马山看不下去了,说“喂,你应该去找那养狗的算账,而不是在这里责怪保姆。” “关你什么事!”女人狠狠地瞪了马山一眼。 晴姨连忙说“是他送我们来医院的。” 女人这才神色缓和了一点,对和他一起来的男人说“你拿点钱给他。” 男人对马山说“我也没带现金,我手机转给你吧。” 马山怒道“谁要你的钱了?” 男人倒是老老实实地收起了手机,女人却在那里嘲讽“不要钱你留在这里干什么?” 马山是真怒了,拳头都捏了起来。 李沐尘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这里是医院,何况跟这种女人生气,犯不着。 这时候,晴姨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电话,说了两句,脸色大变,连声说“马上来!马上来!” 马山问她怎么回事。 晴姨说“我老公去查监控,想找养狗的那个女的要赔偿,被人打了。” “什么,在哪儿?” “说是在湖滨会所。” “走。” 李沐尘和马山一起陪着晴姨往外走。 刚到医院外面,小女孩的爸爸追了出来。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他说,“毕竟,是为了我女儿才出的事。而且会所那种地方,你们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马山和李沐尘点了点头,这男人还有点男人样。 男人开了一辆奔驰,载着他们去了湖滨会所。 一路上,通过交谈才得知,男人叫杨松,是临湖酒店的总经理。他老婆叫吴思思,在酒店旁边开了一家咖啡馆。 原来,晴姨和她老公都在临湖酒店打工,她做保洁,她老公是保安。 后来发现她人勤快、干净,杨松就让她去家里做了保姆,帮他照顾女儿。 晴姨在他家做了一年多了,一直做得挺好。 “我老婆那个人就那样,嘴上不饶人,你们别见怪。”杨松说。 马山怜悯地看了一眼杨松,说“你可真不容易!” 杨松叹了口气,说“嗨,自己点的菜,总得吃下去不是。人啊,得下过馆子,才知道什么菜好吃。不过话说回来,甭管什么菜,香的、艳的、苦的、辣的,吃多了,都会腻。永远吃不腻的,还得是米饭!” …… 车子到了湖滨会所。 杨松打了个电话,然后亮了会员卡,就直接进去了。 在会所的一个包厢里,他们见到了晴姨的老公,许国立。 许国立坐在沙发里,脸被打肿了,嘴角挂着血,一条腿伸得笔直,看上去不能动了。 晴姨看见老公被人打成这样,差点哭出来,坐到边上关切地问“老许,你怎么样?他们怎么就敢随便打人?” 许国立安慰道“没事,你老公我当年在部队里,那是铁打的身子,这点伤不算什么。” 晴姨这才稍稍安心。 马山上去叫了一声“国立叔!” 许国立没认出来。 晴姨给他介绍道“你还记得以前我们在禾城,那几个捡破烂的小孩吗?这个是马山,那时候都叫他大马猴,还有这个,小李,友全老哥的孙子。” 许国立“哦”了一声“都长这么大了!大马猴,小李……” 说着要站起来。 可是刚起了半个身子,就又坐了回去。捂着那条伸直了的腿,直呲牙。 “老许,你怎么了?”晴姨吓得脸都白了。 李沐尘上前查看,摸了一下许国立的腿。 这条腿已经折了,小腿腓骨断裂,髌骨也裂开。 李沐尘记得,许国受过伤,这条腿是瘸的。 下手的人非常狠,故意击打旧伤部位,让他的伤变得更严重。 几十年的老伤,加上新伤,这种伤害很难修复。 不及时就医的话,他这条腿算是废了,很可能要截肢。 许国立能支撑到现在,还能在晴姨面前露出笑容,还真是靠当过兵的铁打的意志。 第115章 掂量掂量自己 “我没事。”许国立咬着牙说,“老伤复发而已。” 李沐尘知道他想宽晴姨的心,就说“你坐着别动。” 便将一缕真气通过膝关穴渡入许国立的体内,并在足三里、陵泉、阴谷、筑宾、承山等几个穴位连续点按。 一开始,真气初入体内,伤口反应加剧,许国立感到疼痛难忍。 但他还是强忍住,一声没吭。 只是牙关紧咬,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过了一会儿,疼痛减轻了,腿上温温热热的,十分舒坦。 李沐尘说“断骨已经接上,不过这几天最好不要动,养一星期差不多了。” 许国立试着提了提腿,大感意外“我还以为我这条腿要废了,没想到这就好了?小李,你是华佗转世啊!” 晴姨也连声道谢。 一旁的杨松更是一脸震惊。刚才他也看出来了,许国立的腿肯定是断了,就那么捏了几下,就接好了? “先别谢我。”李沐尘说,“你的老伤时间太久了,很难复原。下手的人够狠,专碰你的旧伤,就是奔着废了你的腿去的。” “谁?”马山捏紧了拳头,“谁干的?” “那个养狗的女人,我追上了她,想和她谈一下赔偿的事,结果她就叫人来打了我。”许国立说,“也就是我年纪大了,这要是二十年前,我会怕他们几个?” 这时候,包厢的门开了,进来几个人,为首的一个女人,穿着旗袍,手里还拿把象牙折扇。 她的身后,跟着一个西装的男人。 李沐尘开始还以为这就是养狗的女人,但见杨松和她打招呼,才知道她是这家会所的老板。 “关总,这怎么回事啊?”杨松问道。 “杨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是你酒店的保安。人是在我们会所被打的,我肯定负责。这样吧,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都由我出,另外我再补偿五万块精神损失费,您看可以吗?” 马山说“打了人,赔点钱就想算了?有钱了不起么?把打人的人给我叫出来!” 杨松微微皱了皱眉,看上去不太愿意得罪眼前这个女人。 “关总,钱不用你赔,谁打的人,谁出来说话吧。”杨松说。 关总显然没把马山放在眼里,只是回应杨松的话,微微一笑说“杨总,人是在我的地盘被打的,打人的也是我的客人,我来负责,也很正常吧。你要是对我开的条件不满意,我们可以谈。” 杨松连忙说“倒不是不满意。但我的人被他们打了,我女儿被她的狗咬了,这要是一句道歉都没有,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关总摇了摇头“想要他们道歉,恐怕有点难。杨总,我说句实话,那一位,你得罪不起。” 杨松沉默了。 他好歹也是一家酒店的总经理,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和关雅丽比,还是差了不少。别看这家小小的会所,关雅丽的身份可不一般。 关雅丽都这么说了,对方肯定是大有来头的人。 看见杨松沉默,马山不乐意了,斥责道“你特么是不是男人?女儿被狗咬了,你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这老板,连个保安都不如!” 杨松一张脸涨得通红。 关雅丽脸一沉,看着马山说“这位先生,说话的时候还是先掂量掂量自己,有些话最好不要乱说,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杨总这样好脾气的。” 李沐尘上前一步,拦在怒气冲冲,随时可能打人的马山身前,说 “关老板是吧,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样,我提几个条件吧。” “呵呵,可以,你说说看。” 关雅丽轻蔑地笑了笑,以为李沐尘会提钱。 而钱,对她们这种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第一,咬人的狗必须死。” 李沐尘的第一个条件开出来,关雅丽就皱起了眉头。 “不可能!”她说,“你要赔多少钱都可以谈,但这个条件,不可能答应。” 李沐尘笑道“关老板,你别急,先听我把条件说完吧。” 他停顿了一下,走到许国立身前,指着许国立的腿说,“第二,打人的人,谁打断了许叔的腿,就一样断一条腿,其他人,凡动手的,断一根手指。” 看见关雅丽和杨松愕然的表情,李沐尘淡淡一笑。 “第三,狗主人下跪道歉。” “这三个条件,都做到了,今天的事就算了。” 关雅丽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李沐尘,但见李沐尘说得如此正式,语气却如此轻松,一时摸不准他的底细。 “你知不知道狗主人是什么人?你说的这些话要是传到她耳朵里,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李沐尘满不在乎地坐到沙发上,“关老板,我也劝你一句,说话的时候先掂量掂量自己,有些责任是不能乱负的,你不一定负得起。” 这话几乎就是刚才关雅丽对马山说的话的翻版。 李沐尘这是在替马山出气。 关雅丽当然听出来了。 她身后的西装男往前一动,看上去想要动手。 关雅丽伸手拦住,冷眼道“好,既然你们不领情,那我就不管了。你的条件,你和正主去说吧。” “关总,”杨松有些不安心,“对方是什么人,我认不认识?” 关雅丽看了他一眼,“姚红菱,你认识吗?” 杨松想了想,说“好像听过,是不是个网红?” “没错,姚红菱就一个网红,如果只是她,你杨总当然不怕。但你可知道,她是谁捧红的,又是谁在包养着她?” “谁?” “张冰。”关雅丽丢下两个字,转身就出去了。 “完了完了,”杨松脸色大变,连连搓手,“这回完了,各位,我们走吧,这些人我们得罪不起!” 马山大怒“你怎么这么怂包?亏你也是个什么老总!你女儿还在医院,被咬成这样,你就这么算了?” 杨松说“你不知道,那个张冰,是通益集团的副总经理。” “不就一个副总嘛,你还是老总呢。” “副总?你知不知道,通益集团有多大?随便拉出一个子公司来,资产都能吓死人。我这个老总,连他们子公司下面的经理,都得赔笑脸。张冰是集团副总,我哪里惹得起?” “通益集团……” 李沐尘呵呵一笑,这世界还真是小啊。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要等的人没来,杨松的老婆吴思思来了。 她一进门就大吼“杨松你疯了!要不是关总打电话给我,你是不是打算跟这几个乡巴佬疯下去?你要毁了这个家是不是?” 杨松一脸难堪“思思,我就是给女儿要讨个公道。” “屁的公道!这世界有公道吗?”吴思思大骂,“杨松你脑子秀逗了?明知道姚红菱是张冰的人,你还敢去得罪她?” “张总也不见得是不讲道理的人吧?” “是,张冰不一定不讲道理,但姚红菱会讲道理吗?……” 吴思思的话还没说完,就听门口有人说道 “谁说我不讲道理啊?” 第116章 男人的尊严 一个女人走进来。 穿着露肩的吊带,短裙丝袜,浓妆艳抹,脸上写满了傲娇,仿佛全世界都是她的。 她手里牵着一条狗,白色的巨贵,毛发经过打理,十分漂亮,难怪小女孩想去摸。 狗随人性,狗主人傲娇,这狗看着也傲娇得很。 女人的身后,还跟着四个高大精壮的年轻男人,狼一般的环视包厢里的人。 吴思思吓了一跳,连忙说“您是姚小姐吧?不是不是,我不是说你,我说我老公呢,他就是拎不清。” 姚红菱冷哼一声“我怎么听说,有人要和我谈条件呢?” “没有没有,没人提条件,我们这就走了。”吴思思拉着杨松就要走。 杨松好歹也是一个酒店的总经理,就这样走了,面子实在过不去,就有点犹豫。 姚红菱冷笑道“就这样让你们走了,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姚小姐,你想怎么样?”杨松问道。 “很简单,你们给辛德瑞拉道歉。” 人们一时没弄明白辛德瑞拉是谁,这里什么时候出来外国人了? 看到姚红菱亲昵地抚摸着身边的巨贵,才知道,她说的辛德瑞拉是指这条狗。 “姚小姐,咱们讲道理,明明是你的狗咬了我女儿。”杨松说。 “笑话!”姚红菱高声道,“讲道理,我的狗比你女儿的命精贵多了!辛德瑞拉今天受了惊吓,你们必须向她道歉,不然,有你们好看的!” 马山实在看不下去了,骂道“他妈的你这个娘们是不是疯了?前世狗投胎来的吧?真把狗当你妈了?” 姚红菱是著名的网红,被粉丝爱着,被情人宠着,走到哪儿都有舔狗,从来没被人这么骂过。 这下被马山给骂懵逼了,一时愣在那里,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气急败坏地叫“给我教训他!废了他!” 她身后的四个男人就冲了上来。 李沐尘没有动。 这几个就是普通的保镖,可能连保镖都算不上,就是跟班的。 马山是学过拳脚的,而且从小打架打到大,实战经验丰富,等闲几个壮汉根本不在话下。 果然,没几下,四个人就被马山揍趴下了。 马山回头问许国立“国立叔,刚才打你的是这几个不?” 许国立点头道“是,就是他们。” “谁把你腿打折的?” 国立指着其中一个说。 马山在那人脸上啪啪扇了几掌,然后拎起他一条腿,架在茶几沿上,咔一脚踩上去。 那人一声哀嚎,腿直接被踩断了。 人们被这一幕看得心惊肉跳。 饶是杨松开酒店,也算见多识广,打架闹事的常有,但出手这么狠辣干脆的也是第一回见到。 姚红菱不过是个网红,仗着傍上的男人有钱有势,才敢作威作福。 看到这场面,吓得脸都白了。 马山还不解气,揪住其它几个人的手指,咔咔几下,一人扭断一根。 又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慢慢走向姚红菱。 姚红菱牙齿打颤“你,你要干什么?” 马山举起烟灰缸。 这时候,会所老板关雅丽带着一群保安赶来。 “住手!”关雅丽喊。 可她还是晚了。 马山手起缸落。 姚红菱吓得一闭眼,双手在面前乱划拉,嘴里哇哇乱叫。 可马山并没有打她,烟灰缸重重地砸在了她身边那条巨型贵宾犬的脑袋上。 只听咔吧一声响,烟灰缸碎了一地。 期间,还夹杂着一丝骨裂的声音。 巨贵嗷呜呜几声呜咽,就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包厢里一片静默。 许久,才响起姚红菱一声撕心裂肺地恸哭,扑到死狗身上,比死了爹还悲痛。 关雅丽紧皱着眉头。 她完全没想到,事态会发展成这样。 原本她以为,姚红菱带着人过来吓吓他们,然后她再出面,做个中间人,赔点钱,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现在姚红菱的人被打了,关键是她的狗被打死了。 这还是条网红狗。 姚红菱没什么,可姚红菱的情人,通益集团的副总张冰,绝不是好惹的人。 “姚小姐,要不,您先去休息,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关雅丽俯身试探着说。 姚红菱歇斯底里“你怎么处理?你怎么处理!我要他们死!要他们都给我死!你办得到吗?” 说着便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喂,冰哥,我被人打了,辛德瑞拉被人打死了,在湖滨会所,你快来!” 关雅丽无奈的摇摇头,对杨松说 “杨总,你摊上事了。” 杨松也是懵了,哪会想到马山这么狠。 他也不知道这场面该怎么收拾。 “关总,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吴思思连忙撇清关系,“这两个人我们不认识的。” “你们一会儿跟张总说吧。”关雅丽冷着脸说,“原本想帮你们的,现在我也帮不了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我们走吧。”吴思思拉着杨松要走。 “谁也不许走。”关雅丽一挥手,保安们堵住了门。 吴思思欲哭无泪,回头看着马山,大骂道“你逞什么能啊!乡巴佬!现在把我们也连累了,你不要命,我们还要命呢!” 杨松阻止道“思思,他们也是在帮我们……” “谁要他们帮啦,神经病啊!乡巴佬,就知道打架,能打是吧,怎么不去拿拳击冠军啊!一会儿张冰来了,看你怎么死!” 这下轮到马山愣了,他从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黑白不分,歇斯底里的女人。 李沐尘站起来,把马山拉到一边。 他知道马山很江湖,虽然从小打架,但不打女人。 “自己女儿被狗咬了,还向狗主人摇尾乞怜的,我是第一次见到。”李沐尘看着杨松,“杨总,你是不是该管管你这个老婆了,要是你舍不得动手,我可以帮你。” 杨松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他也很生气,今天女儿被咬,还受一肚子气。 吴思思横了他一眼“你敢!” 杨松正气头上,啪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吴思思一个趔趄,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杨松“你敢打我?!” 杨松也豁出去了“浅浅还在医院,你他妈的不好好照顾女儿,跑这儿来干嘛?来就来了,还给我丢人现眼!” “我……我还不是为了你!” 吴思思看见杨松急红了的眼睛,刚才骂人的威风瞬间就没有了。 “得罪了张冰,你在钱塘还能待下去吗?” 杨松大声道“大不了辞职回老家种田!好过这种没尊严的日子!女儿被咬了,还要给狗道歉,活得连狗都不如,还活着干嘛?” 说完这番话,杨松顿感轻松。 仿佛一瞬间找回了丧失多年的尊严,活得又像个男人了。 看见丈夫的样子,吴思思突然有点害怕,一肚子的话又咽了回去。 李沐尘笑着拍了拍杨松的肩,说“兄弟,恭喜你脱离苦海。” 杨松说“对不住,连累了你们。” 李沐尘说“没事,不就一个张冰嘛,他不敢把你怎么样的。我刚才提的三个条件,前两个已经完成了,就剩第三个,让狗主人下跪道歉。如果张冰一定要替她出头,那就让他一起好了。” 杨松听得目瞪口呆。 可他又不觉得李沐尘在开玩笑。 第117章 都是有背景的男人 李沐尘的话当然也引起了其他人的震惊。 关雅丽内心震惊之余,带着几分好奇地看着李沐尘。 她不确定眼前这个年轻人说的究竟是无知的大话,还是真有什么依仗? 到了这时候,眼力界再差的人也看出来了,这个人才是这些人的主心骨,刚才打人的那个不是,杨松更不是。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关雅丽是见过世面的人,背后也有着不寻常的背景。 她并不喜欢姚红菱这种目中无人的网红,要不然也不会把受伤的许国立收留在包厢里,还让他通知家人过来。 但她也不想得罪姚红菱的情人张冰。 所以她宁可自己贴点钱,息事宁人,也算是给杨松和张冰都卖一个人情。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关雅丽知道,有时候不太起眼的人物,也可能是个大人物,尤其是对方表现出超强的自信的时候。 “我姓李。”李沐尘说。 “哦,那我该称呼您李先生,李总,还是李公子?” 关雅丽问得很巧妙。 看对方的回答,就可以大致确定对方的实力和背景。 “随便。”李沐尘说。 这随便两个字,却把关雅丽吓了一跳。 既然随便,就意味着都可以。 敢自称公子,那一定是有世家背景的,这年头的公子和古时候可不一样,一般的家世,谁会称公子? 可有世家背景的公子,在这个岁数,不是学生就是纨绔,不可能独当一面,所以一般不会称什么“总”。 又敢称公子,又敢称总的,一定是在世家里掌握了实权的。 关雅丽看了一眼李沐尘年轻的面容,还是决定称呼他为公子。 “李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从哪里来?”她问道。 “我是京城人。”李沐尘说,“到钱塘来办点事。” 关雅丽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京城有姓李的世家。 “李公子,您初来钱塘,有些事可能不知道。”关雅丽试探着说,“您知道张冰是什么人吗?” 李沐尘摇头“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那您对钱塘世家有了解吗?” “略知一二吧。” “钱塘第一世家姓钱,这个大家都知道,钱家也称江南第一世家,就算放到京城,也没有哪一家敢说自己就稳盖过钱家吧。” 李沐尘点头,这一点不用怀疑。 钱家自吴越称王,跨唐宋,三世五王,后世子孙操持家业,历千年而不倒,仅史册留名的人物就有上千人之多。如今开枝散叶,旁支族人遍及全球。 关雅丽微微一笑“抛开钱家,钱塘最大的家族,就是高家了。高家的实力我不用多说,想必李公子应该有数。我就说说今天你们得罪的那位——张冰。他是通益集团的副总经理,而通益集团,就是高家旗下最主要的企业。” 她见李沐尘不为所动,就补充道 “你可能觉得,不就一个集团副总嘛,而且张冰姓张,不姓高。可你不知道的是,这位张总,曾经是高家的管家,一直跟在高家大少高子项身边。后来高家为了全面控制通益集团,才把他安插到管理层去的。” 李沐尘有些吃惊。 倒不是吃惊张冰的背景,而是眼前这个女人,一个会所的老板娘,居然对高家的事情这么清楚。 “李公子,你现在还坚持原来的想法吗?” 关雅丽看见李沐尘的神色,以为他怕了。 “不妨就让我做个中间人,要是不嫌我这地方简陋的话,一会儿我请李公子和张总到楼上喝一杯,大家交个朋友,也算不打不相识。” 关雅丽是好意,当然也是为了她自己的会所。 李沐尘笑了起来,说“关老板,你的酒,我哪天有空一定来喝,但是和那位张总,我喝不着。他不配!” 关雅丽愣了。 李沐尘不领情,也在她意料之中。她还有应对的话。 可一句“他不配”,直接把所有的话都堵死了。 而且这让关雅丽不敢去猜李沐尘的背景了。 已经把高家抬出来了,高家的管家出身,如今的通益集团的副总经理,连和他喝杯酒的资格都没有。 他是谁? 李沐尘转身回到沙发上,和晴姨、许国立聊起了家常,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是来这里玩的。 许国立还好,毕竟当过兵,但晴姨哪见过今天这阵仗,心里慌得很。 马山也坐过来,大家聊过去的事,聊得很开心,晴姨才慢慢放下了心。 到后来,杨松也豁出去了,走过来加入了他们。 吴思思一开始没动,最终还是走到杨松身边,战战兢兢地坐下来,低着头不说话,像个听话的刚过门的小媳妇。 于是出现了奇怪的一幕 在会所的包厢里,一边是一群人在温馨地聊天,像是一家人一起过年。 包厢中间躺着四个受伤的壮汉,哼哼唧唧。 另一边是一位从傲娇的天堂跌落到地狱的失落网红,地上还有一条死狗。 关雅丽看见这一幕,也不禁有种怀疑人生的感觉。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一个中年男人分开门口的保安冲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群人,这些人一个个气势汹汹。 “冰哥!”姚红菱看见男人进来,就看见了救星,指着李沐尘和马山说,“就是他们,他们欺负我,还打死了辛德瑞拉!呜呜呜……” 张冰看了一眼地上受伤的人,皱了皱眉头,骂了句“废物!” 这几个人,都是他安排来给姚红菱当跟班的。 “谁打的人,自己站出来,断一条胳膊,其他人跪下来给我的宝贝儿磕头赔罪,要不然,今天就别想从这儿出去!” 张冰抬手朝身后勾了一下手指。 一群打手涌进来,一字排开。 李沐尘看着张冰,眉头微微一皱。 张冰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气味。 是蛊的味道! 很淡,但还是没逃过李沐尘的神识。 但张冰本身没中蛊,应该是这蛊在他身上短暂的寄生过,所以才留下这淡淡的气味。 这蛊的味道和高子项老婆身上中的蛊是一样的。 有极大的可能,高夫人身上的蛊,就是张冰下的。 不过,神识所觉,张冰身上一点法力波动都没有,可以肯定他不是修行人,也就不可能是养蛊人。 所以,应该是养蛊人利用了能接近高子项的张冰,来给高子项下蛊。 可阴差阳错,蛊下到了高夫人身上。 原本李沐尘没把张冰放心上,管他什么高家的管家还是集团的副总,暴力就可以解决问题。 但闻到了这蛊的味道,他想了想还是要跟高子项说一声。 所谓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李沐尘就拿出手机,拨通了高子项的电话。 第118章 你杀人了 高子项正在向老爷子高士宪汇报夫人中蛊的事。 高士宪已经八十多岁了,依然精神清朗。 他没有表现出多少震惊,十分平静地说“我老了,这个家终究是要你来当的。做当家人难啊,做好了是你应该的,做不好就要被族人骂。还有很多人想你死,明枪暗箭,你都得防着。这件事你自己去查吧,不管查到谁头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事无巨细地向我汇报。” 子项答应一声。 “哦,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年轻人是什么来路?”老爷子问道。 “只知道姓李,据说从京城来,和禾城林家有些关系。”高子项答道,“其它的,暂时还没查到,我马上派人再去查。” “姓李……京城来的……”高士宪喃喃自语,“能用三根普通的银针就逼出蛊虫,这人不简单,你要好好结交。承了人家的恩惠,就该报答,不能让人说我们高家没规矩。” “知道了,爸。” 高子项恭然从命。 就在这时候,李沐尘的电话打了进来。 “李公子!”高子项十分意外,没想到李沐尘会这么快主动打电话来。 “我在湖滨会所,遇到点麻烦,对方叫张冰。哦对了,我闻到了虫子的味道。” 李沐尘这句话说得很奇怪,前半句像是求救,后半句则让人莫名其妙。 但高子项听懂了。 他十分震惊,难道下蛊的人会是张冰? 张冰算是他的心腹,很早就在高家做事,跟着他十多年了。 高子项接掌大权以后,就把张冰安排去了通益集团总经办,后来又提拔为副总经理。 他实在想不出,张冰为什么要害他? “我马上到。” 高子项挂了电话,立刻叫上人,匆匆往湖滨会所赶。 …… 张冰听见李沐尘打电话,冷笑起来“叫人是吧?叫!随便叫!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来救你!” 关雅丽也很好奇李沐尘会叫什么人来。 不过这时候,她还是想息事宁人。 毕竟这是她的会所,张冰大张旗鼓地来了,如果李沐尘再叫一群人来,那场面就不可收拾了。 “张总,年轻人气盛,您又何必这么劳师动众呢?要不,您和姚小姐到楼上去休息休息,这事儿我来处理,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结果。” 张冰看了一眼关雅丽,点头道“关总,你的面子我当然要给,但今天我要是就这么算了,那我张冰以后在钱塘还怎么混?人家又会怎么看高家?” 他特意把高家搬出来,就是要告诉关雅丽,叫她不要插手。 关雅丽知道张冰不肯罢休,就说“张总,要不这样,姚小姐和手下兄弟的损失我来赔,几个年轻人呢,让他们道个歉,您看行不行?” 张冰似乎也有些忌惮关雅丽,就搂着身边的姚红菱问“宝贝儿,你看怎么样?” 姚红菱哭天抹泪楚楚可怜的样子“不行!我要他们死!都去死!冰哥……” 张冰就哄着她说“好好好,叫他们全都去死……” 就对身边的手下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 关雅丽皱了皱眉。 保安队长在她耳边悄声说“老板,我们要不要动手?” 关雅丽微微摇头道“看情况吧,只要他们别弄出人命来就行。” 那边,张冰的手下已经一窝蜂地冲上去。 马山先站出来迎战。 但因为人多,这里空间又小,施展不开,马山自然不是对手。 所以李沐尘也不能闲着,和马山并肩作战。 “马山哥,记得我这几天教你的气息和步法吗?这可是难得的实战机会。” “好嘞!”马山十分兴奋地叫一声。 这几天,李沐尘也趁空隙的时候教过马山一些简单的东西,最主要是吐纳呼吸的节奏和战斗步法。 马山本来就有基础,一教就会。 李沐尘教的,虽不是仙家秘诀,却是正宗的武道宗师要诀,都是不传之秘,比寻常世间传授的那些功夫不知强上多少。 马山学了几天,就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只见马山横切直走,如入无人之境,在狭小的包厢里,游走自然。 李沐尘时不时在旁边补刀。 到后来,李沐尘已经完全不需要出手,就只马山一个人在打,剩下那些人也完全招架不住。 不到十分钟,地上就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大片。 关雅丽看得目瞪口呆。 她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这么能打。 张冰则完全处于懵逼状态。 自己带了十几个人过来,还都是挑选出来的好手,为的就是给情人出口气。 就这么一会儿,怎么全躺地上了! 张冰心里冒起一丝寒气,这已经不仅是丢面子的问题。 马山打完,喘了几口粗气,问道“我打得怎么样?有进步吧?” 李沐尘说“进步大大的,就是力量和底盘还都欠了点,要不然三分钟就能解决战斗。” 马山哈哈一笑“看样子回去还得练。” 李沐尘忽然皱起了眉头。 马山一愣,转身看去,才发现张冰居然掏出了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跪下!”张冰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 马山和李沐尘都没动。 砰! 张冰朝天放了一枪。 “别以为我拿的是玩具枪!” 关雅丽急忙出来解围“张总,您怎么还动上枪了呢!这可不合规矩!” 张冰说“没什么规矩不规矩,我有枪,我就是规矩!” 关雅丽眉头紧锁。 张冰动了枪,如果在这里杀了人,对会所影响会很大。 关键是对面这位李公子究竟什么来头还不清楚,万一有什么背景,要善后就更麻烦。 可现在枪在张冰手里,他随时可以扣动扳机,关雅丽也没办法。 “小子,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 张冰再次把枪口对准了马山,手指放在扳机上,缓缓向内扣动。 李沐尘问马山“还记得我教你的步法叫什么吗?” “记得,叫禹步。” “禹形如蛇,禹势如电,踏罡步斗,我现在演示给你看,你看好了。” 说罢,李沐尘往前一迈步。 脚下生风,身形忽然就化作了一道虚影。 人们只觉眼前一花。 李沐尘就已到了张冰面前,一只手握住了张冰的手腕,轻轻往旁边一扭,在张冰的手背上轻轻一拍。 张冰本来就要扣动扳机,突然发现枪口对准了身边的姚红菱。 他想松手指,已经来不及。 砰! 枪声再次响起。 姚红菱愕然地看着情人张冰。 她的胸口出现一个血洞,鲜血正汩汩流出。 “你……好……狠……” 姚红菱缓缓倒下。 张冰一脸错愕地站在那里,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整个包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李沐尘的声音响起 “你杀人了!” “啊!”张冰这才惊叫一声,从错愕中缓过神来,“我没有!” “你有!你杀人了,所有人都看见了!”李沐尘说。 “不,我没有!是你!是你……” 张冰举起枪,对准了李沐尘的额头。 “我不喜欢别人拿枪指着我的头。”李沐尘说。 第119章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我要杀了你!” 张冰疯狂地叫着,扣动了扳机。 然而,子弹并没有如期的射入李沐尘的脑袋。 而张冰手里的枪却炸膛了。 砰一声炸响,冒起一团烟,手枪被炸成了一朵花,而张冰的手已经一团血肉模糊。 “啊——” 张冰捂着手,蹲下来惨叫。 李沐尘毫无怜悯地看着他。 “自作孽,不可活!” 他转过身,看着一脸震惊的关雅丽说,“关老板,你看清楚了,人是张冰杀的,他还想杀我,只是枪炸膛了。” 关雅丽点点头“我看到的确实如此。” 现在对关雅丽来说,面临着一个难题。 究竟要怎么对李沐尘? 事情发生在她的会所,如果就这样让李沐尘走了,无法向高家交待。 可她也没理由留住李沐尘,而且就凭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她想留也留不住。 就在这时,保安队长在她耳边耳语道“高家来人了,好像是高大少。” “高子项?” 见保安点头,关雅大感惊讶。 高子项怎么会来,这里的事这么快就惊动了高家? “李公子,我无意为难你,但是高家来人了,你恐怕走不掉了。”关雅丽说,“不过你刚才说的话,我会替你作证的。” “那就谢谢关老板了。” 李沐尘对关雅丽印象还不错,尽管刚开始的时候,对他们有些轻视,但后来能一直保持中立,尤其是张冰拔枪后,以及现在高子项的到来,还能保持中立,是很不容易的。 张冰听到高子项来了,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叫嚣道“你们完了!死定了!” 这时候,门口的保安往两旁分开,让出了道路。 当先进来几个保镖模样的人。 然后是高子项。 高子项的身后跟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再后面是几个穿西装带墨镜的男子。 李沐尘一看就知道,高子项带来的人都是高手,尤其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气息特殊,身上有法力波动,应该是个武道兼修的人。 难怪下蛊的人要借助高子项身边的人下手,原来高家有高人坐镇。 “高董,您可真是大贵人,平时我请都请不来,今天怎么有空来我的小店了?”关雅丽风情万种地迎上去。 高子项笑道“关总啊,你这要是小店,那钱塘就没几家大店了。我今天来处理点私事,不打扰关总吧?” “哪里,高董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关雅丽眼神闪烁,想着如何圆这里发生的事,可是怎么想也觉得没什么妥当的办法。 张冰见了高子项,高声呼叫“大爷!大爷您来了!快救命啊!” 指着李沐尘说,“就是他,他打死了我们的人,还打伤了我的手,您再不来,我就没命了!” 高子项看了一眼地上死去的女人和狗,还有张冰的烂手,皱了皱眉头。 然后和李沐尘四目相对。 张冰以为终于得救了,手也不疼了,胆气也壮了,恶狠狠地瞪着李沐尘说“小子,你死定了!我会让你在死之前,尝遍所有的酷刑!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家人朋友在你面前死去!” 关雅丽也觉得张冰有几分恶心,心里也想好了一套说辞,正打算给高子项好好说说,起码能给那两个年轻人留一线生机。 可是,她还没张口,忽听高子项说道 “李公子,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高家大少,竟然以如此尊敬的语气对这个年轻人说话,而且还微微躬了躬身。 关雅丽目瞪口呆,有种荒唐的感觉。 她想起李沐尘刚才打了个电话。 都以为是找帮手。 可谁能想到,他找来的帮手,竟是高子项。 这人到底是谁? 京城……李公子…… 关雅丽内心波澜汹涌。 比关雅丽更震惊的,是张冰。 他痴痴地看着这一幕,狂热的内心正缓缓下沉,沉到了冰凉的海底。 李沐尘笑道“不晚,来的正是时候。” 高子项指着旁边的张冰问道“是他?” “不敢肯定,但至少他脱不了干系,你回去问问就知道了。”李沐尘说。 高子项点点头,再次微微鞠躬,说“李公子,这次谢谢你了。我又欠了你一次人情。” “没关系,我不收利息,你可以慢慢还。” 李沐尘说完,和高子项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笑完,高子项转过头,眼神一冰,下令道“给我带走。” 他的手下就过来,把张冰拖走了。 “大爷!大爷!”张冰做着最后的挣扎,“大爷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不能这么对我呀……” 啪! 被高子项的保镖甩了一个重重的巴掌,然后胶带封住了他的嘴。 张冰被拖走了。 高子项看了一眼狼藉的包厢,对关雅丽说“关总,实在不好意思,这里的善后就麻烦您了,会所有多少损失,您到时知会一声,我们一定如数赔偿。” 关雅丽见这么个结局,已经比她预想的要好得多,笑道“高董客气了,这里我会处理好,您放心。今天的事,半个字都不会传出去的。” 高子项满意地点点头,说“早听说关家大小姐,漂亮又能干,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又对李沐尘说,“李公子,若有暇的话,不妨到高家花园坐坐。” 李沐尘说“不了,还有事,今天已经耽搁了。下次一定来叨扰。” “好,那我随时恭候大驾。” 高子项急着要回去处理张冰,这时候顺藤摸瓜,抓住元凶的最好时机。若走漏了消息,元凶跑了,就麻烦了。 便客气了几句,带着手下离开了。 李沐尘和马山和准备带着晴姨夫妇离开。 关雅丽突然说“李公子从京城来,我姨奶奶曾是京城第一世家李家的座上宾,常对我说些京城旧事,让我十分向往。正想向李公子请教一番。李公子,我想请公子喝杯茶,不知肯不肯赏脸?” 第120章 南江第一宗师之争 李沐尘原本是急着回去的,但听到京城李家四个字,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这位关老板明显是联想到了什么,不管她有什么企图,李沐尘都得留下来。 关雅丽让手下收拾狼藉的包厢,自不必说,又另外安排了休息的房间和饮食,让马山带着晴姨和许国立去休息。 许国立被打断了腿,但经过李沐尘的治疗已经能走路,只是旧伤难复,依旧有点跛脚。 这也让关雅丽大感惊讶。 再没见识的人也该知道,断骨重生,这已经不是医术那么简单了。 至于杨松夫妇,从杨松打了吴思思一个嘴巴之后,吴思思就老实得很。 而到高子项出现以后,吴思思终于明白自己一度看不起的乡巴佬才是真正的大人物。她自己不敢说话,只用眼神怂恿丈夫去巴结李沐尘。 杨松哪有脸去巴结,就以女儿浅浅还在医院为由,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李沐尘跟着关雅丽去了二楼的雅间喝茶。 房间里琴棋书画一应俱全,还燃着淡淡的沉香。 关雅丽亲自煮水泡茶。 “我前两天听说,有位京城李公子和南派太极的王掌门有一场比武,结果那位李公子临阵爽约……” 关雅丽一边泡茶一边说。 “不用怀疑,那人就是我。”李沐尘爽快地承认。 关雅丽微笑道“我听说,江湖中人最重信誉,李公子既然敢约王掌门比武,想必不怕他,又为什么爽约呢?” “重信誉不假,但也大可不必为了信誉而违背自己的内心,所谓道法自然,江湖潮起潮落,一切随缘。”李沐尘说,“我和王掌门约战,是缘分,最后没打成,是缘分还不够。” 关雅丽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爽约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 “李公子还真非凡俗之人啊!” 李沐尘微微一笑,他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也就无需详细解释。 “李公子,再过一个月,就是钱塘武林大会,那位王掌门也会参加,说不定,到时候,李公子和他的缘分就够了呢!” 关雅丽倒了一杯茶,轻轻移到李沐尘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还有钱塘武林大会?”李沐尘从没听说过,“不会是哪个电视台办的娱乐节目吧?” “当然不是。”关雅丽说,“钱塘武林大会是民间项目,缘起,其实是南江第一宗师之争。” “南江第一宗师?” “我们南江武道有两大宗师,这李公子总知道吧?” 李沐尘点点头。 关雅丽继续说“钱塘的何长春,甬城的柳金生,每年都会进行一次会晤,切磋武艺,交流心得。但他们都是宗师,打来打去的不成体统,所以都是文斗,而武斗则在弟子间进行,以弟子的胜负来判定二者高下。后来,他们的追随者和拥趸也有加入,就慢慢演变成了武林大会。” “原来如此。那么,这么多年下来,他们二人可有分出高下?”李沐尘问道。 “互有胜负吧,究竟谁是第一,没人知道,毕竟他们两个没有真正比过武,都是弟子间较量。” 关雅丽说着朝李沐尘笑道,“李公子可有意参加?说不定能搏个名头,若是被两位宗师看上,还有可能被收归门下呢。” “我没兴趣。”李沐尘淡淡地说。 关雅丽一愣,武道中人,多少人盼着拜入宗师门下,这家伙怎么看上去好像很不屑呢! “那李公子对什么感兴趣?” “说说你那位姨奶奶吧,你不是说她曾是京城李家的座上宾吗?” “京城李家啊……”关雅丽抬眼看着李沐尘,浅浅地一笑,“我听说京城李家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消失了,一个后人都没留下,李公子从京城来,莫非……” 李沐尘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盯着关雅丽看。 关雅丽被看得有几分心慌意乱,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脸颊,说“李公子,怎么我脸上有花儿吗?” “如果关老板不说,那我就告辞了。”李沐尘站起来就往外走。 “等一下,李公子,”关雅丽连忙叫道,“关于京城李家的事,我也只是偶然间听我姨奶奶提起过,知道的不多。这次武林大会,我姨奶奶是受邀的嘉宾,也是裁决人之一,您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当面问问她。” “你姨奶奶是武道中人?”李沐尘回头,讶然道。 两大宗师对决,虽然可能只是文斗,武斗的都是弟子,但能受邀成为嘉宾的,至少也得是像王宗生那样的一派掌门,或者武道臻至化劲的世家高手吧。 “我姨奶奶是宗师。”关雅丽说。 “宗师?!”李沐尘更为吃惊,“不是说南江省只有两个宗师吗?” 关雅丽解释道“我姨奶奶叫佘碧青,是滇南苗寨人,只是近些年一直寓居在瓯城关家,算不得南江人。” “佘碧青……滇南苗寨……京城李家座上宾。” 李沐尘喃喃自语,忽然联想起了荣师傅说的那场轰动京城的家宴,三十六家大饭庄的掌厨一起做了八百道菜,就为招待一位尊贵的女宾。 “好,武林大会我会来参加的。届时,我当拜会佘夫人,还请关老板引荐。” 关雅丽一笑“那我就恭候李公子大驾了。” …… 李沐尘下来和马山他们碰面。 马山问李沐尘,能不能把晴姨和国立叔带去禾城。 那个杨松虽然还可以,但他老婆吴思思的嘴脸,马山实在看不下去。 晴姨留在他们家做保姆,肯定受了不少气。 李沐尘想了想说“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就去梧桐居吧。那里需要一个保姆和保安,我正愁找不到值得信任的人。” 马山和他们一说,两人自然没有不乐意的。 就这样,马山开车,载着李沐尘、晴姨和许国立一起回禾城。 还没出城,李沐尘就接到了胡修一的电话,说是他父亲让他务必去一趟,有东西要给他。 李沐尘只好让马山掉头,回了同庆堂。 胡修一早就在门口等着,这一次,他态度无比恭敬,简直就把李沐尘当长辈一样看。 同庆堂的保安看见这一幕,内心充满了怀疑,先是孙岚清,现在是胡修一,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保安身体站得笔直,目送李沐尘和胡修一的背影消失在内庭的拱门。 号贩子凑上来问他“看什么呢?” 保安看了票贩子一眼,忽然气不打一处来,闷声骂道“滚!” 第121章 五行针与剑 胡修一直接把李沐尘领到了胡师约的书房。 胡师约一见李沐尘就说“李公子,你所传针法太过珍贵,老朽想来想去,还是受之有愧,所以准备了一些东西,略表谢意。” 李沐尘说“我已经拿了你家的黄精,两不相欠,胡老何必放在心上。” 胡师约摇头道“区区黄精,哪里能和鬼门十三针并论?何况公子只拿了那么一点。” 说罢便打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箱子,指着里面的物品说,“这里有几块龙骨,其性状与药店所用的龙骨差别很大,也算是我胡家珍藏之物。” 李沐尘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的龙骨。 中药所谓龙骨,并非龙的骨头,而是指古代大型动物的骨骼化石,一般是哺乳动物,如猛犸象、犀牛这种。 而胡师约拿出来的,显然不是普通动物的化石,从其气息上判断,这是一种远古异兽,可惜骨骼不完整,无法判断到底是什么。 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对修行人有极大的用处,可以炼成丹药,辅助修行,即使修行门派,也不见得有多少储存。 “胡老,这太贵重了。”李沐尘说。 胡师约摆手道“贵不贵重,全看用的人。我们胡家世代行医,这东西药性太强,不敢胡乱入药,放在仓库里,也是浪费。我知道李公子非普通人,想必用得到。送给公子,正是得其用。” 胡师约这么说了,李沐尘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非修行人所为,便道“那我就收下了。” 他想好了,将来炼制丹药,送一些给胡师约,帮他续几年阳寿,也算一段缘。 胡师约点了点头,又从博古架上拿下来一个古色古香的楠木小盒子,比铅笔盒只略大一点。 “李公子,这是我哥哥曾经用过的一套五行针,他也是偶然所得。李公子针法惊天地泣鬼神,正合适用此物。” 李沐尘接过盒子,轻轻打开,猛然大吃了一惊。 盒子里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套针,按“青、红、黄、白、黑”五色排列,分别对应“木、火、土、金、水”五行。 五行针各有十根,一共五十根。 李沐尘神识感应,立刻就知道,这些针绝非凡品,而是用特殊材料,经过炼化的法器。 说它是针,的确是针。 而且是难得一见的好针,对于懂针法的医生来说,说是宝物也不为过。 尤其是其针自带的五行气,对于鬼门十三针这种特殊针法,可以获得更好的效果,也能让施针者更加轻松。 然而,它又不仅仅是针。 在李沐尘的眼里,这是法器。 更准确地说,这一套剑,是五十把上等好剑! 这种剑,在仙家也叫“微剑”。 其剑细如针,可以藏在指尖、身上,甚至口中。 真气灌注,法力相激,就可以射出剑气。 这种微剑,要炼一把都难,何况是五十把,还是五行俱全。 金木水火土,相生相克,五行剑气发出。 李沐尘知道捡到宝了。 这样一套微剑,即使在昆仑,也不常见。 “胡老,刚才的龙骨,虽然贵重,但我还受得起,可是此物……”李沐尘摇了摇头,“无功不受禄,仅凭我所传几针,不敢领受。” 胡师约一愣,说“李公子若说受不起,这天下还有谁能受得起?” 李沐尘问道“胡老何不自用?” 胡师约黯然叹道“说实话,我也曾用过,的确是好针。可我大哥死于非命,我睹物思人,难免情伤,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宝物埋尘。” 李沐尘微一皱眉,问道“胡老,我有几个问题想问,胡老若信得过我,还请为我解惑。” 胡师约道“李公子连那么珍贵的针法都传给我了,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若是信不过,我也不会想到将我大哥珍若生命的宝物,送给李公子。” “好,那我问第一个问题,这一套针,你大哥是从哪里得来的?” 这套“五行剑”绝对是上等法器,放在一般的门派,都能称得上镇山之宝了。 修行之器,没有缘分的人不可能得到,胡云天能得到,要么他有特殊机缘,要么他也是修行人。 “具体我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他当年曾去京城为人治病,那病十分难治,这一套针是病人家里提供的,后来治好后,就送给他了。” 李沐尘一惊,问道“病人是谁?” “不知道。”胡师约摇头道,“我大哥没有透露,但我从他带走的药材分析,他所用的方子,应该是千金方略里的驱魔方。根据方略记载,此方乃上古奇方,专用于驱除体内魔气。所以我怀疑,此事与传说中的妖魔有关。” “魔道?”李沐尘眉头深锁,感觉越来越接近他想要知道的事情真相了。 “我也只是猜测,这世上有没有妖魔,谁也不知道。我大哥后来回来过一次,他留下了这套针,叫我小心善用,然后便辞去了家主之位,和胡家断绝了往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可是,我刚才听你的意思,好像你非常确定你大哥已经死了,既然此后就没再见,又怎么知道他死了?”李沐尘盯着胡师约问道。 “那是因为几年后有人来同庆堂传信,说我大哥死了。” “别人这么说,你们就信了?” “这人德高望重,我们不得不信。”胡师约说,“而且,他还拿来了我大哥从小佩戴在身上的玉佩。” “谁?” “龙虎山张天师。” “张天师……” 李沐尘想起了封印在井口的那几道符。 “张天师还叫我们不要多问。又问我们我大哥还有什么遗物,他都带去代为火化。我们把大哥生平所用之物都拿了出来。”胡师约叹了口气,“唉,也是天意,我当时有一点私心,太喜欢大哥留下的这套针,而且想着针无法火化,就没对天师说。要不然就留不到今天了。这也是李公子的缘分。” 李沐尘沉默了许久,把所有的线索在脑子里捋了一遍。 “胡老,这套针我收下了。作为报答,我可以带你去你大哥胡云天的葬身之地。” 胡师约无比震惊地站在那里,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胡修一更是感到震撼他真的认识我大伯? 第122章 这个女婿疯了 李沐尘收下了五行针和龙骨,带着胡师约和胡修一回了禾城梧桐居。 胡师约了解了大哥胡云天的死,得知是被人溺于井底,心中无比悲痛。 他去后山坟茔上祭拜完毕,然后和李沐尘商量迁坟事宜,准备把胡云天的尸首迎回钱塘,安葬在胡家祖坟。 李沐尘有一些顾虑,因为胡云天的死十分蹊跷,人到底是谁杀的,还存在疑问。 而胡云天和胡家断绝了联系,显然也是不想连累家人。 但胡师约十分坚决,他说当初是不知道,如果知道大哥会死于非命,说什么也不会让他离开胡家。如今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让他葬在这荒山孤坟。 李沐尘想想这样也好,若因此弄出动静来,就顺藤摸瓜,找到杀胡云天的凶手,顺便查查二十多年前京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有一种感觉,胡云天的死,和李家有关系。 至于胡家,就是看在师兄胡冷山的面子上,他也一定会多加照顾,绝不会让胡家出事。 商量妥当以后,胡师约父子就回了钱塘,第二天,就派了人过来迁坟。 马晓晴和许国立则留在了梧桐居,分别做起了保姆和保安。 因为梧桐居离市区有点远,李沐尘特意让马山给许国立配了一辆商务车,这样平时有需要可以载着晴姨去市里。 有了他们两个的加入,梧桐居总算有了点气象。 胡家迁坟的事也由他们和马山一起张罗,李沐尘就干脆躲进了房间里开始炼药。 有了胡师约给的黄精和龙骨,加上之前就准备好的一些药材,李沐尘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炼制了一瓶断续膏和一瓶回元丹。 他先把断续膏给许国立用了一点在旧伤上,又服用了一粒回元丹,然后帮他用金针行气。 李沐尘告诉许国立,只要再养上一个星期,他那多年的跛足就会好了。 许国立和马晓晴夫妇感激万分,无以为报,只能好好工作,来报答这份恩情。 治好了许国立,李沐尘就去了林家。 此时的林家,依旧是一片焦头烂额。 林来风父子那么一闹,家族元气大伤,原本就出了问题的生意,更因为袁家的打压,一落千丈。 所有的合作伙伴都在观望,就连很多原本亲近的人,也不敢和他们往来,比如菰城沈家。 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林家人是真切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李沐尘给林云全身都涂满了断续膏,然后给他金针过穴。 经过小半天的治疗,林云开始恢复元气。 李沐尘又让林曼卿按方子熬了汤药,给林云服下。 这样过了半天,林云就奇迹般的站了起来。 “姐夫,你太厉害了!”林云活动了一下筋骨,对李沐尘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沐尘笑道“你小子运气好,这次同庆堂的胡老先生给了我五百年黄精和上古异兽龙骨,让我制成了断续膏和回元丹。你这回因祸得福,林少平捏断了你一身骨头,却也相当于帮你回炉重造了一番。现在,你的骨骼和筋膜强度比过去不知强了多少倍,加上你蝉鸣爷爷给你打好的基础,用不了多久,就能炼出暗劲来了。” “真的?” 林云十分兴奋,要知道,林蝉鸣也不过暗劲巅峰啊。 “当然是真的,前提是你得跟我学。”李沐尘说。 林云大喜,“姐夫,你要教我功夫了?” 李沐尘点头道“从今天开始,你搬去我那里住,我教你功夫,顺便再帮你调养一阵。” 得知林云要搬到李沐尘那里,严慧敏和林曼卿都挺高兴。 严慧敏帮林云准备了一大堆东西,搞得林云都不好意思了。 “妈,我是去跟姐夫学功夫的,又不是去度假!” 严慧敏说“学功夫也得穿衣服吃饭吧,有什么区别。再说那是你姐夫家,就和自己家一样,哎,要不曼卿也搬过去吧,你们两个老爷们,总要有个女人照顾。” “妈……” 林曼卿红着脸,直跺脚。 哪有当妈的这么急着让女儿搬出去的。 “妈,我过几天就开学了,哪有时间照顾他们。” 说到上学,严慧敏有点担忧。 “对哦,快开学了,小云倒还好,就在禾城,可你在钱塘,那是袁家的地盘,现在我们和袁家关系搞成这样,你去钱塘上学,我可不放心。” 林曼卿说“没事的,妈,钱塘又不是袁家一家的。” 李沐尘说“阿姨你放心吧,过几天开学,我送曼卿去,保证不会有事。” “你送去是送去,可你还能在那里天天盯着呀?袁家在钱塘势力那么大,我们斗不过的。”严慧敏道。 “是啊,沐尘,这件事大意不得。”林秋声也说,“如今我们林家四面楚歌,在禾城还能自保,一旦去了钱塘,那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李沐尘笑道“叔叔阿姨,放心吧,袁家蹦哒不了几天了。” “什么?”林秋声和严慧敏同时一愣。 袁家好好的,怎么就蹦哒不了几天了? “叔叔,我问个问题,如果袁林两家不顾一切,全面开战,林家有几成把握?”李沐尘问道。 林秋声一时茫然,不明白李沐尘为什么这么问。 “真要不顾一切,林家根本不可能赢。” “能支撑几天?” “这个很难说,但如果袁家上下一心,真的不顾一切,我们最多撑三个月。这还是因为有些项目程序繁琐,如果抛开流程问题,实际上,我们可能连一个月也撑不住,资金链就会断掉,多米诺骨牌效应发生,所有的项目、产业都会受波及,在极短的时间内全面垮塌。” “明白了,也就是在一个月到三个月之间,对吧?” 林秋声点点头“沐尘,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沐尘笑了笑,说“林叔叔,你现在可以去准备一下了,如果准备充分一点,是不是能支撑的时间就长一点,损失会小一点?” 林秋声大惊道“你是说,袁家要向我们全面开战?沐尘,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不,不是袁家向林家开战。”李沐尘笑道,“是林家要向袁家宣战。” 林秋声惊愕地看着李沐尘。 良久才反应过来。 疯了,这个女婿肯定疯了! 第123章 为了一个亿而来 “林叔叔,按照目前这样的趋势,在袁家的打压之下,林家还有翻身的机会吗?”李沐尘问道。 林秋声皱起了眉头,说“虽然袁家强势,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袁家也不可能不顾自己的损失,就一心对付我们林家吧?他胃口再大,要一口吃掉我们,也得上吐下泻。” 李沐尘说“正因为如此,我们才不能跟着袁家的节奏来。他们现在不正面开战,却通过各方势力对林家进行包夹打压,这是温水煮青蛙。这样拖下去,林家的局面只会越来越困难。” “但至少不会一下子垮掉。”林秋声道。 “慢慢垮掉和一下子垮掉有区别吗?”李沐尘问道。 林秋声沉默了。 一般人,无论遇到怎样的逆境,都会选择能拖则拖,指望奇迹出现。 很少有人在逆境中奋起一搏。 这需要勇气,也需要智慧。 当然,作为一个家族的掌舵人,他必须保持足够的理智,非绝境,不可莽。 林家现在的确陷入了绝境,看不到一点希望。 可问题是,和袁家开战,有胜算吗? 林秋声何尝不想堂堂正正,在商场上和对手拼一拼,但拼不过啊。 袁家是猛虎,林家在袁家面前,充其量就是一只猫。 他看着这个疯狂的未来女婿,摇了摇头说“不行,我想不出,林家要怎么做才能在和袁家的战争中胜出?” 李沐尘说“林叔叔,你只要正常按照商业竞争来就行,剩下的我来做。” “沐尘,”林秋声不无担忧地看着李沐尘,“我知道你很能打,但你不会是想着直接杀到袁家去用暴力解决吧?” 李沐尘冷笑道“如果我这么想,袁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林秋声眼角轻轻抖了一下,心底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寒气。 “那你打算怎么做?” “击垮袁家,不是为了斗气,而是要让林家绝地逢生。”李沐尘说,“如果林家通过这次商战,接收袁家三分之的产业,林叔叔你觉得林家算不算因祸得福?” 林秋声越来越觉得这个女婿是个疯子了。 “不要说三分之一,只要在关键产业上接收十分之一,林家的实力就能比现在翻一倍了。” “袁家这么强吗?”李沐尘似乎有点意外,然后便轻快地笑了起来,“这样就更好了,把袁家分了,大家都捞点好处。” 你会江湖悬赏,我就不会吗? 林秋声犹豫道“沐尘,这么大的事,我要开家族会议才能做决定。” 旁边的严慧敏突然说“秋声,还开什么家族会议呀,除了我们和四姑一家,还有谁会来?现在连你亲妹妹都躲得远远的。你就听沐尘的吧,我们一大家子的命都是他救的。” 严慧敏虽然也觉得李沐尘的想法很疯狂,可女人喜欢凭直觉,直觉告诉她,女婿就是对的。 林秋声说“那我也得和老爷子说一声。” 李沐尘说“正好,我要去给老爷子送药,我们一起去吧。” 见了林尚义,李沐尘先给他号了脉,又扎了几针。 然后拿出回元丹,给林尚义吃了一颗。 丹药入口,随即化作一缕清香,直扑脏腑。 老爷子立刻就神清气爽。 “沐尘,这是什么药?” “这是我刚刚炼制的回元丹。”李沐尘说,“多亏了同庆堂的胡老,给了几样珍贵的药材。” “真是仙药啊!”林尚义感慨道,“我都感觉我病好了,又回到了年轻时候。” 李沐尘却知道,老爷子寿数将尽,除非大罗金仙亲至,否则无法改变结局。现在只是药物带给他的回光返照。 他给林尚义留下半瓶药,交待他每三天服用一粒。 靠回元丹的药力,可以尽量帮林尚义拖延些时日,将来走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痛苦。 林蝉鸣靠着一身内家功夫,加上李沐尘之前的治疗,身体已经基本复原。 李沐尘又给了他三粒回元丹,让他服用。 见老爷子精神好了,林秋声才小心翼翼地把林家目前的处境据实向老爷子汇报。 林尚义听得直皱眉。 当林秋声说出李沐尘的提议后,林尚义长叹了一口气说 “沐尘说得对,温水煮青蛙,与其被袁家慢慢整死,不如奋起一搏!就算死,也要死得壮烈些。” 听到父亲这么说,林秋声只能同意。 他原本以为老爷子会耳提面命,给点什么建议,或者问问李沐尘,究竟有怎样的计划,可是没想到,老爷子只是拍了拍他和李沐尘的肩膀,让他们放手去做,就再也不提这个话题了。 林秋声看了李沐尘一眼。 他始终无法想象,林家公然向袁家宣战的话,有什么赢的可能。 他还是觉得,这个女婿,太疯狂了! 一切谈妥,林秋声开始去做和袁家全面开战的准备,而李沐尘则带着林云,回了梧桐居。 林曼卿送他们去,严慧敏竟也跟着一起去了。 林曼卿问她跟去干什么。 严慧敏说,女婿新买的房子,当然要去看一看,这不就是你以后的家么。 林曼卿一时无语,总感觉这个妈无时无刻巴不得自己快点嫁了。 “妈,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林曼卿嗔道。 严慧敏把眼一瞪说“当然是亲生的,不是我生的,你能长这么漂亮?” 到了梧桐居,严慧敏前后转了转,对这个地方很满意。 虽然不像林家的北溪山庄那么大、那么气派,但很别致,很古雅,别有意趣。 “哎呀,这地方好,我都想留下来住几天了呢。”严慧敏说。 弄得李沐尘有点不知所措,难道真要给这位未来的丈母娘安排个房间? 林曼卿连忙拉着严慧敏走了。 严慧敏还老大的不乐意,说还没吃女婿家的饭呢。 …… 亲民饭店还在像往常一样营业。 但是今天来的顾客却和往常有些不同。 天色已晚,还有几个顾客坐在那里没有走。 这几个人,从晚饭时候就坐下来了。 他们并不在一桌,各吃各的。 大部分都点了菜,要了酒,自斟自饮。 唯有一个,只要了一碗盖浇饭。 这一碗盖浇饭吃了几个钟头,也算是奇葩了。 王老板坐在吧台后面,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梅姐靠着吧台嗑着瓜子。 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颠勺,和嚯嚯磨刀的声音。 吃盖浇饭的人突然说话了 “这几位,看样子都是为了一个亿来的?” 另一个喝着小酒的人说“不为了一个亿,谁来这种地方吃饭,不过话说回来,这家的菜做得可以。” 第124章 一个亿我不要了 丁香一边打扫卫生,一边说“各位,小店要打烊了,麻烦各位结个账。” “这是要赶我们走了?”吃盖浇饭的人说。 “一个亿还没拿到,怎么好走呢,小姑娘,你说是不是?”另一个人嬉皮笑脸地说。 “丁香,别理他们,这几位都喝多了。” 梅姐放下手中的瓜子,扭着腰走过来。 丁香看了一眼吃盖浇饭的人,这人明明没有喝酒啊。 梅姐把丁香护在身后,对客人们说“几位,你们是想吃霸王餐呢,还是打算在这儿过夜呀?” “嘿,瞧瞧这地方哎,”一个客人手里拿着酒杯,醉眼朦胧地样子,“这么小个店,不但菜好吃,就连店里的人也好,从服务员到老板娘,一个赛一个的俊!哎呀,我都有点忘记我是来干嘛的了。” 另一个说“要不怎么说,这是个好地方呢!” 吃盖浇饭的人说“你们想要女人,我不跟你们抢,但那一个亿就归我了。” “放屁!凭什么给你了?” “就是,凭什么给你?大家既然一块儿来了,要么平分,要么凭本事抢。”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起来。 深夜的小饭馆里变得闹哄哄的。 老板娘梅姐刚才还满眼的媚笑,忽就变了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道 “没完了是吧?把这儿当什么地方了?吃饭给钱!” 那些人大概没想到老板娘说变脸就变脸,都安静下来。 王老板从吧台后面出来,笑嘻嘻地来到梅姐面前,劝道“哎呀,生什么气吗,他们要吃就让他们吃,狗要撒尿,猪要拱食,咱们开店的,还能不让人家吃?” 梅姐和丁香都噗嗤一声笑出来。 王老板满脸都是笑,这副人畜无害的好面相极易迷惑人,在座的几个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过了好半天,才咂摸出滋味来。 “你他妈的骂我们?”其中一人恶狠狠地说,“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吗?” “知道,知道。”王老板乐呵呵地走到他面前,倒了一杯茶,放到桌上,“各位都是霸王嘛,要不然怎么敢吃霸王餐呢!” “你!” 那人伸手就要去抓王老板的衣领,却不知怎的,一把抓空了。 王老板退后了一步,依旧笑嘻嘻地说着“您喝茶!喝茶!” 旁边的人哄堂大笑。 “就你这水平,还想要那一个亿?哈哈哈,趁早滚蛋,回娘胎里重练吧!” 那人脸涨得通红,闷闷地坐下,去拿王老板刚倒的茶来喝。 可是他握住杯子,却突然愣在那里,露出震惊的表情,仿佛见了鬼似的。 这时候,旁边的人才注意到,他手里握的杯子,杯身竟然有一半嵌入了桌子里面。 唰! 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王老板身上。 王老板依旧笑嘻嘻,说“还有哪位要喝茶的,我给您倒。” “原来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难怪袁家要悬赏一个亿。”吃盖浇饭的人说,“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这位老板的手艺,尝尝你的茶泡得怎么样。” “好嘞!” 王老板拎起桌上的茶壶,走到那位的桌前,开始沏茶。 茶水注入杯中,那人忽然伸手搭在了王老板的手背上,另一只手握住了茶杯。 水渐渐满了,两人都没有动,仿佛两尊雕像。水渐渐高过杯口,却没有满出来。不一会儿,就竖起来一道水柱子,如水晶一般,晶莹剔透。 那人的脸色渐渐凝重,而王老板却始终笑嘻嘻的。 过了片刻,那人嗨一声叫,握杯的手放开,在桌子上重重一拍。 杯中水如喷泉一般向上喷出,化作一道水箭,射向王老板的面门。 王老板不慌不忙,单掌在桌上轻轻按了一下,身体微微一侧,让过水箭。 拿水壶的手一伸,水全部落在水壶里。 “这位客官既然不想喝茶,为啥还要我泡呢?” 王老板摇了摇头,转身走开了。 那人定定地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 “朱砂掌!” 有人突然看见桌面上留下的那个掌印惊呼起来。 又见王老板那张笑脸。 “莫非你就是铁手如来,笑面佛?” 王老板摇着头,“什么铁如来,金如来,我就是个开饭馆的,不信佛。” 说着嘴里还哼起了小调 “我把你当成那心肝宝,要吃饭我来烧,要吃茶我来倒,吃饭倒茶全由我,还要给你么洗小脚……我滴乖乖个咙滴咚咧……” 没有人说话。 饭馆里只回荡着王老板那鸭子叫般的小调声。 王老板端着茶壶进后厨续水去了。 刚才还嚣张至极,一心想要一个亿的人,此刻脸色都极其难看。 其中一人终于开口道“既然王铁手在,这一个亿我不要了,打扰了,告辞!” 他一带头,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口 “我也不要了。” “我也不要了。” “告辞。” “告辞。” …… 一群人站起来,起身往外走。 突然,一道寒光从后厨飞出,穿过厅堂。 寒气逼人,让人瞬间如坠寒冬。 哚的一声,一把菜刀钉在了大门的门框上。 刀把兀自在那里颤动,发出嗡嗡的声音。 后厨帘子挑起,荣师傅拎着马勺走出来,指着他们大喝道“吃了饭,喝了酒,不给钱就想走了?真以为自己是楚霸王啊!” 说罢一招手。 那把插在门框上的刀突然就倒飞而起,嗖一声,回到了荣师傅手里。 这一来一回,以气御刀的手法,一下子就把这些人镇住了。 饭馆里又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之后,有人终于带头,拿出手机,扫了桌子角上的付款码。 吧台里不停响起“叮咚,智负宝收款……”的声音。 也没人问价钱,反正都付了钱,没有一个低于一千的。 付完了钱,有人战战兢兢地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王老板正好提着茶壶从后厨出来,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说“滚!” 这些人就一窝蜂地涌出了门,生怕走慢了一步。 仿佛走慢了,就走不掉了似的。 可是,他们刚出门,就忽然退了回来。 跟着他们进来的,是三男一女。 为首的那个是个独眼,戴着一只眼罩,左臂还缠着绷带。 “今天谁也不许走,这一个亿,是我的!” 梅姐有些吃惊的看着来人。 “刀疤六?!” 第125章 试试就试试 来的人正是刀疤六。 刀疤六当然没有把那一群江湖人。 敢打一个亿主意的,哪个不是身怀绝技的。 只不过王老板和荣师傅露的那两手,明显技高一筹,他们才知难而退。 把他们逼回来的,是刀疤六身后的人。 刀疤六身后还有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女人走在最后,倒没什么,但是那两个男人,却是身上自带着一股威势。 这威势之中,又有着强烈的杀气。 这种气息,不是一般的武人所有,也不是能练出来的,只有经常杀人的人,身上才会有这样的气息。 刀疤六阴冷地笑着,说“梅姐,梅老板,没想到吧,我们又见面了!” 梅姐皱眉道“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你们联手千我,把我害得这么惨,你说我来干什么?” “呵,想报仇是吧,胆子变肥了啊!” 梅姐和刀疤六说着话,眼睛却盯着刀疤六身后的人。 这两个男人肯定是练家子,功夫不低。 两人身上的杀气很重,不是职业杀手,就是常年打黑拳的。 不过让梅姐有点担忧的,却是那个女人。 从女人的步伐和颈部能看到的肌肉来看,不像是练武的,但她身上有一股特别奇怪的味道。 这味道让梅姐很不舒服。 “少废话!李沐尘呢?把人交出来吧。”刀疤六说。 “你找他干什么?人家是公子哥,到我这儿来就是来玩玩,体验生活的,早就不在这儿干了。” “放屁!你不会是也想要那一个亿,把那小子藏起来了吧?” “呵呵,原来也是为了一个亿来的。我还以为你是来报仇的,高看你了。”梅姐不屑地哼了一声。 刀疤六也不生气,说“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一个亿我拿不动,但有人拿的动。” 这时候,原本打算离开又被他们逼回来的人里有人开口道“这位朋友,我们也是为一个亿而来,但既然你们想要,我们就拱手相让好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我先告辞一步。” 他刚一迈步,刀疤六身后的一个男人突然就动手了。 只见他一掌劈向那人,那人也是武者,当然不会任人宰割,当场出手反击。 然而,他伸出去格挡的手咔嚓一声,就被劈断了。 他啊一声惨叫。 紧接着就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扭,嘎嘣,脖子断了,惨叫声也应声而断。 梅姐皱了皱眉,果然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看刚才那人出手,不是中原路数,有点像古泰拳。 “今天这里的人一个也别想走!”刀疤六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你们想怎么样?” 其他人有点害怕了,死的那人武功并不差,仅仅一招,就被拧断了脖子。 虽然有些大意了,对手又是突袭,但一招致死,说明实力悬殊太大。 他们自问,换成自己,没几个人敢说能躲得过。 “不想怎么样,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就和你们无关了。”刀疤六冷冷地说,“剩下的,就是我和梅老板之间的恩怨了。” “你们是不是太过分了?人,我们也没见到,凭什么要我们交人!”有人说。 “谁知道人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不交人,就死!” 刀疤六的话一出口,他身后那两个男人就同时动了。 他们出手狠辣,招招直奔人的要害,都是搏命的打法。 没一会儿,那些人就都被打倒在地,好几个都是直接毙命,剩下的几个没死,这两人就上去不是补一脚,就是加一拳,也都死透了。 梅姐把丁香护在身后,不让她看这血腥场面。 “怎么样,梅姐,我今天带来的人还可以吧,值不值得你们出手?哦,不对,我应该叫你侠盗一枝梅,或者千手观音?” 刀疤六眯着一只独眼,嘴角带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还有你,王老板,王铁手,铁手如来,笑面佛,是吧?你们一个铁手如来,一个千手观音,还真是般配啊!” “至于这位荣师傅……”刀疤六看着站在厨房门口的荣师傅,“我至今还没查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也不要紧拉,反正你们都要死了。” 梅姐冷笑道“刀疤六,你就这么自信,就凭你带来的这两个泰拳高手?哦对了,这两位是查家的人吧,就凭你刀疤六,估计也请不来。” 刀疤六脸皮抖了抖,被梅姐一眼看穿了两个高手的来历,他突然有点心虚。 不过想到后面还有一位撑腰的,他的腰杆又立刻硬了起来。 “不相信,那你大可以试试。” “试试就试试!” 梅姐话一出口,手腕一翻,毫无征兆地,突然就射出数点寒星,直奔那两人身上的大穴。 其中一点,则射向刀疤六那只独眼。 寒星袭来,那两人急忙施展身法,堪堪躲过,身形略有些狼狈。 梅姐哈哈笑道“高手,就这?” 可是当她看向刀疤六时,笑容却收了起来。 刀疤六不会武功,对袭来的暗器毫无办法,他甚至压根都不知道有暗器袭来。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点黑影出现在刀疤六面前,卷住了暗器。 暗器落地,那黑影却一闪,凭空消失了。 梅姐紧紧皱起了眉头。 她确定是那个女人救了刀疤六。 但她没看清那女人怎么出的手,用的是什么武器。 能卷住暗器,一闪而逝的形态来看,有点像鞭。 但鞭法再强,总有迹可循,不可能这么无影无踪。 除非是宗师手段,炼气成鞭。 这不可能! 怎么可能有这么年轻的宗师,还是个女的? 而且这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练武的。 那两个泰拳手被暗器偷袭,大怒,就朝梅姐冲了过来。 一个出拳,一个出脚。 这一拳一脚,凌厉至极。 要是被击中,就算铁人,也废了。 他们刚一动,吧台后面的王老板和厨房门口的荣师傅也同时动了。 两人看着都是胖嘟嘟的,但身形飞快,后发先至,比两个泰拳手更快到了梅姐身边。 王老板一掌怼在那人的拳头上。 只听呲一声响,拳掌相交的地方就冒起了烟。 而荣师傅则一马勺敲在另一人的小腿上。 两个泰拳手同时后撤,一个揉着的手背,一个踮着脚。 王老板和荣师傅对视一眼,心说果然是高手,这样居然没受伤。 两人同时欺身而上,王老板的掌心变成了赤红色,而荣师傅手里的马勺则已经换成了菜刀。 这一用全力,两个泰拳手明显就不敌了。 几个照面,二人就倒在了地上。 王老板的手掌按在泰拳手的胸口上,荣师傅的刀压在另一人的脖子上。 王老板依旧笑嘻嘻的,手轻轻一按。 那人的胸口冒起一阵烟,整个胸腔就塌了下去。 而荣师傅轻轻一抹,收走了刀。 刀上未见一滴血。 第126章 五阴之身 王老板和荣师傅站到梅姐的身边,一左一右。 三人同时看向刀疤六。 刀疤六的腿肚子在打转。 他想逃,但他没有这个胆子。 不仅是怕王老板和荣师傅,更怕自己身后的女人。 不管是王老板的铁掌,还是荣师傅的快刀,最多让他死。 而这个女人,却可以让他生不如死。 “莎莎小姐!” 刀疤六后退一步,躲到女人身边,弓着腰,态度卑微而谄媚。 女人有些厌恶地看了刀疤六一眼。 “没想到啊,小小的店,藏龙卧虎!”女人说着蹩脚的普通话,“李沐尘在哪里?” “你也是来找一个亿的?” 梅姐紧紧盯着女人的手。 刚才的黑影让她有些忌惮,论暗器,江湖上能比她快的人不多,而让她看都看不清的,她还没听说过。 所以她肯定那不是暗器。 “一个亿?”女人嗤笑道,“我不感兴趣。” “那你找李沐尘干什么?”梅姐问道。 “我叫赖莎莎,赖士功是我弟弟。”女人说。 梅姐听得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你听不懂没关系,李沐尘能听懂就行了。你们是他的朋友,他不出现,我就只能把你们带走了。” “呵,你说带走就带走?总得让我们看看你的本事!” 赖莎莎冷笑一声,也没见她动,忽然就从她身上飞出几点黑影。 梅姐早有准备,手一扬,几点流光从她手上飞出。 流光与黑影在空中相击,噗噗几声,落在地上。 众人朝地上看时,俱是一惊。 原来地上落了好几条虫子,还在那里扭动。 梅姐才明白,对手用的不是暗器,甚至称不上武器。 这是蛊! 再听她的口音,梅姐恍然道“你是南洋降头师?!” “你的暗器功夫不错!”赖莎莎说,“可惜,你以后没有施展的机会了。” 说着,她身子一抖,密密麻麻的黑色小点从她身上飞了出去。 梅姐暗叫一声不好,双手连扬,一片光芒撒出。 这是她身上所有的暗器。 荣师傅也挥动手中的菜刀。 只见那一把菜刀,在他手里上下翻飞,越来越快,最后变成了一团白光。 而王老板则以一双肉掌相迎,随着他的手掌挥舞,轻烟浮动,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烤虫子的奇怪味道。 眨眼间,死虫子落满了地面。 刀疤六看着地上密密麻麻还在蠕动的虫子,突然一阵恶心。 他实在想不出,赖莎莎是如何把这些虫子藏在身上的。 而查公子又是如何和这个女人发生奇妙的关系的。 全部蛊虫落地,梅姐松了一口气。 “南洋降头,也不过如此嘛!” “是吗?”赖莎莎冷笑起来,“刚才只不过是我来禾城以后临时养的一些小虫而已,算不上降头。说实话,你们禾城的虫子太弱了,根本不适合养,比南洋密林里那些差远了。” “那你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梅姐说。 “我已经用了呀!”赖莎莎微笑地看着他们三个,“你们没感觉吗?” 梅姐一愣,急忙运转真气,可是丹田气一起,忽然就一阵疼痛。 她眉头紧皱,不自觉地弯腰去捂肚子。 再看王老板和荣师傅,也好不了多少。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 “没什么,让你们尝尝真正的降头。放心,没有毒的。”赖莎莎咯咯地笑着,“不过你们最好别反抗,你们越反抗,它们越兴奋,不小心吃空了你们的内脏,可别怪我。” “我跟你拼了!” 荣师傅一抬手,手中刀闪过一道白光。 他企图利用自己的快刀,先解决了赖莎莎。 降头师一死,降头也就不再可怕。 可是,刀光只是闪了一下,他的腹部就一阵亟痛,让他不得不蹲了下来。 手中刀也掉到了地上。 “卑鄙!” 荣师傅不甘心地骂了一句。 “哼!”赖莎莎不屑道,“降头是正宗法术,岂是你们几个武夫所能理解的!” 梅姐用眼神制止想要动手的王老板。 “你想怎么样?”她问道。 “你们只要老实跟我走,我就想看看,那个李沐尘,会不会来救你们。” 赖莎莎伸出手掌,掌心多了一条黑色的蜈蚣不像蜈蚣,蝎子不像蝎子的虫子,在那里摇头摆尾,看着十分恶心。 她绕过梅姐,走到丁香面前。 梅姐说“我们跟你走,她只是店里的服务员,也不会武功,这些事和她没关系,你放了她。” “既然这样,让她去给我报个信吧。” 赖莎莎伸手捏住丁香的下巴,就要把虫子放进丁香的嘴里。 忽然,赖莎莎愣在那里。 “五阴身!” 赖莎莎仿佛发现了什么宝物似的,眼里充满了惊喜。 “哈哈哈,居然是五阴之身!” 她松开手,轻轻在丁香脸上抹了一下,“小姑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 然后,她就走到了小杨身边。 小杨企图反抗,但在赖莎莎面前,他的反抗显得十分无力。 赖莎莎撬开了小杨的嘴,看着那条虫子从他嘴里爬进去。 她放开小杨以后,小杨趴在地上干呕了半天,吐了一堆稀的黄的,却也没把虫子呕出来。 赖莎莎说“小子,告诉李沐尘,要想救他的朋友,就来找我。” 小杨还在泛着恶心,偷眼去看师父荣师傅和老板娘梅姐。 见梅姐和荣师傅都朝他点头。 “那我们上哪儿去找你?”小杨问道。 “他能找到我的。”赖莎莎说,“如果他连我在哪儿都找不到,那他就不可能是我弟弟的对手。如果我弟弟不是死在他手里,那我找他也就没有意义了,你说对不对?” 小杨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自己和自己的诡辩理论啊! “哦,对了,我得提醒你一句,你只有一天时间,二十四小时后,你会暴毙而亡。李沐尘要救你,就得想办法把你身上的降除掉。可如果除掉了,他就不能通过降的气味追踪到我了。所以,你不但要快点找到李沐尘,最好也让他快点来找我。” 第127章 难题 郎裕文从京城回来了。 李沐尘亲自去机场把郎裕文接回了梧桐居。 和郎裕文一起来的,还有他组建起来的一个商业团队。 其中有几个是他的老部下,还有几个是陈文学从申州帮忙调来的。 决策靠将军,打仗还得靠士兵。 有了这支团队,郎裕文信心满满。 李沐尘也不担心自己被架空。 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商业上的事情他本来就不懂,既然不懂就全权交给别人去做。 何况郎裕文的目标是江东,没有李沐尘,他就算赚回再多的钱,也不可能和联合起来的江东豪强抗衡。 陈文学和顾言洲也来了。 他的一个亿已经转入新成立的京李集团的账户,接下来就是具体的项目运作了。 吃完饭,郎裕文开始带领团队制定商业计划。 有了团队,效率就是高。 他们对南江省各个行业的市场情况进行了摸排,尤其是禾城和钱塘各大家族的详细资料和产业分布。 李沐尘坐在一边,听得一愣一愣的,最后决定还是不参与这些事。 他把顾言洲叫出来,拿了几粒回元丹给他。 这是之前就答应他的。 顾言洲前几天受了内伤,不过也不是很严重。 一粒回元丹吃下去,顿时就神清气爽了。 顾言洲知道这丹药很珍贵,感激道“李公子,我的伤无大碍,一粒药就够了,如此神药,就不要浪费在我身上了。” 李沐尘摆手道“回元丹而已,算不上多珍贵。哦对了,你的伤怎么回事?在禾城,能把你打伤的人可不多。” 顾言洲摇头道“唉,不提也罢。早年间年轻气盛,从津门南下,一路打过来,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就碰上了南派太极的掌门王宗生,和他过了几招。” 李沐尘恍然,笑道“王宗生化劲巅峰,离宗师也就差半步了。顾老输给他,一点也不丢人。” 顾言洲说“我这黄土埋半截的人,哪里还在乎丢不丢人。这次是王宗生手下留情,只给了我一点教训,真要下狠手,我就没机会吃李公子的回元丹了。” 李沐尘点点头,问道“顾老觉得王宗生这人如何?” “要说为人,也算仁义,只是略有些迂腐,不够洒脱,这也许就是他不能突破宗师的原因吧。”顾言洲说。 “那柳金生怎么样?” “柳金生?”顾言洲一愣,继而叹道,“武道宗师啊!我和他不熟,不敢妄自评价。不过我听说,此人是个武痴,至今连女人都没碰过,是童子功。江湖上还流传有他和女盗一枝梅的一段往事。” “一枝梅?”李沐尘顿时好奇心起来,“顾老说说看。” 顾言洲不觉看了李沐尘一眼,心说这位高人怎么也这么八卦呢! “一枝梅是出了名的女盗,也是暗器高手,有个千手观音的外号。据说她容貌美丽,曾有江湖第一美盗的称呼。江湖传闻,她年轻时和柳金生相恋,但因柳金生好武成痴,又坚守童子之身,她就离柳金生而去。可柳金生不但是武痴,还是情痴,放出话去,凡是和一枝梅在一起的男人,他都要杀死。此后,一枝梅便隐姓埋名,退出了江湖,再无踪迹。” 李沐尘恍然,原来梅姐和柳金生之间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难怪一听到柳金生的名字,王老板和荣师傅的脸色就那么难看。 这个柳金生也真是,占有欲太强了吧,自己不碰女人,还不许别人碰。 顾言洲见李沐尘出神,强调道“都是江湖传说而已。” 李沐尘点头道“我明白,哦对了,顾老,你知不知道一个月后钱塘的武林大会?” “当然知道。”顾言洲说,“柳金生和何长春要争谁是南江第一宗师,这也算是难得的盛事。” “都已经是宗师了,还非要争个第一么?无趣!”李沐尘摇头道。 顾言洲笑道“他们未必想争,但架不住门人弟子要争,江湖中人也要争。” 看样子,人人都有一颗八卦之心啊。李沐尘感慨着。 “那顾老知道佘碧青吗?” “听说过,女宗师嘛,不过已经很久没露面了。她是苗寨人,好像二十年前,苗寨出了什么大事。听说近几年,她寓居在瓯城关家。所以,如果按居住地来算,南江省其实有三位宗师。” 顾言洲说罢哈哈一笑。 李沐尘还想问下去,手机突然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小杨。 “小李……哦不,李公子吗?”小杨的声音里透着焦急,“我师父、梅姐、王老板还有丁香,他们全都被抓了,你快去救他们!” 李沐尘吃了一惊。 他的第一反应是柳金生来了。 除了柳金生,谁能把梅姐、荣师傅和王老板三个人全都抓走? 就算王宗生,三个人联手,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的。 等他问清楚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落在别人手里还好说,可这帮南洋降头师,心狠手辣,从不把人当人看。 又是查家! 李沐尘豁然站起,对小杨说“你等着,我马上来。” 他立刻让许国立开车,把他送到了亲民饭店。 饭店里一片狼藉。死人的尸体已经被挪走,但打斗的痕迹还在,尤其是满地死掉的虫子,看着都令人作呕。 小杨把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讲了一遍。 当听到赖莎莎说丁香是五阴身的时候,李沐尘大叫一声“不好!” 所谓五阴身,是一种极其特殊的体质。 正道修行人见到了或许没什么,但邪道一见,很可能会把她当作珍宝。 南洋降头师有一种邪降,就是把人炼成人蛊,也叫人降。 而拥有五阴身的人,就是最好的人蛊原料。 同时,五阴之魂抽出来,又可以炼成五阴鬼煞。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李沐尘查看了小杨身上的蛊。 赖莎莎故意不说地址,却又在小杨身上留下活蛊,就是要让李沐尘借助蛊虫来追踪她。 可是要让蛊虫追踪,就不能把蛊杀死。 那么时限一到,小杨就必死无疑。 这是给李沐尘出了一道难题。 第128章 擒贼擒王 李沐尘看着小杨说“小杨,只剩下不到两个小时了,你身上的降头就会发作。你现在是希望我先救你,再慢慢去找你师父;还是先去救你师父,但你可能在半路上死掉?” “啊?”小杨大吃一惊,“那女的说有二十四小时,不是应该还有十几个小时才发作吗?” “她骗你的,也是想骗我,看看我能不能识破。”李沐尘说,“如果我们信了她的话,你和你师父都会死。” 小杨咬了咬嘴唇,一挺胸说“先去救我师父,不就是一死吗?小……李,李公子,我求你件事。” “你说。” “如果降头发作了,你就赶快杀了我,给我个痛快,我不想看着自己被虫子吃掉。” 李沐尘一拍小杨的肩膀,说“不错,荣师傅收了个好徒弟!” 说完,手掌突然在他肩头用力摁下,另一只手一拳打在小杨的肚子上。 小杨只感觉肩头一股大力把他压住,动弹不得。 腹部那一拳很重,但他却并不感觉到痛,只是本能地一缩腹。 拳头的力量穿透了他的肚皮,打在脏腑内部。 小杨感觉到自己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接着便张嘴呕了起来。 呕了好一会儿,一团黑色的东西被吐到地上,混合着黄色和白色的液体。 小杨原本已经舒坦了,但一看到那东西,立刻又干呕起来。 李沐尘拍了拍他的背,说“好了,这东西已经死了。” 小杨这才站起来,顺了口气,朝地上瞥了一眼,就再也不看。 忽然想起什么,惊道“李公子,你把这东西弄死了,怎么找到赖莎莎,救我师父他们?” “哼,找人,为什么一定要按她的方法来!”李沐尘冷笑一声,“跟我走吧。” “去哪儿?” “海城。” 海城? 小杨愣了一下,但见李沐尘已经往外走,急忙跟了出去。 许国立坐在门口的车上的等着。 李沐尘和小杨上了车,只说了一句“海城,查家。” 许国立什么都没问,看李沐尘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很急,便一脚油门,以最快的速度,直奔海城而去。 小杨在车上有些坐立不安,问道“李公子,你确定赖莎莎会回海城查家吗?万一不回去呢?” 李沐尘笑道“我管她回不回去,这件事,我只找查家算账!找到了查家的人,还怕找不到赖莎莎,找不到你师父?” 小杨恍然道“我明白了,这叫围魏救赵!” “不!”李沐尘说,“这叫擒贼擒王!” 汽车一路飞驰,夜里的高速一路通畅,很快就进了海城。 查家是海城名门,很容易找到。 和林家的北溪山庄比起来,查家几百年的老宅更显出几分底蕴来。 李沐尘让许国立在查家老宅外面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把车停好。 下车后,他和小杨就直奔老宅的大门。 门口的保安拦住问道“你们找谁?” “查明辉在不在家?”李沐尘问道。 保安说“明辉少爷刚回来,你找他什么事?” 李沐尘点点头“在就好。” 说完便往里走。 “哎哎哎,”保安连忙拦住,上下看了他几眼,“你到底谁呀?这么晚了什么事?就算是明辉少爷的朋友……” 他的话还没说完,李沐尘抬脚就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脚。 保安倒飞出去,撞在了门上。 嘭一声,把门撞开了。 这一脚如此突然,连小杨都愣住了。 李沐尘从容跨进门槛,从躺在地上呻吟的保安身边走过。 小杨赶紧跟上去。 其他保安听到动静,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看见看门的同伴倒在地上,便几个人拿出橡胶辊,阻挡住李沐尘的去路。 “你们干什么的?” 然而,李沐尘根本不跟他们废话,上去又是一脚,把拦路的保安踹飞。 “查明辉,给我出来!” 李沐尘高声叫道,声音里带着真气,犹如空谷传声,传出去很远。 另外几个保安终于知道来者不善,大叫道 “臭小子你不想活了是吧,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到查家来撒野,不要命了?兄弟们,给我上,狠狠地打,打死不管!” 几个保安就冲上来,就要围殴李沐尘。 然而,他们根本到不了李沐尘面前,几下就都倒在了地上。 最后一个保安倒地后,李沐尘一脚塌在保安的胸口,大声道 “查明辉,出来!” 呜呜的警报声响起,查家老宅里一片灯火通明。 更多的保安从内宅涌出来。 查家老宅是查家的祖业。 查家祠堂就在这里,查家家主也住在这里。 可以说,这里是查家的根基所在。 这些都是查家精挑细选的保卫人员,一个个不是退役的拳手,就是退伍的老兵,保护查家老宅和家主的安全。 但这些人哪里是李沐尘的对手。 这一次,李沐尘尤其愤怒。 查家要找他麻烦,或者袁家悬赏要他的命,他都无所谓。 但他们不该去亲民饭店,不该动他的朋友,尤其是丁香。 所以这一次,他出手也特别重。 虽然这些保安也只是混口饭吃,但在查家这样阴险卑劣的家族,想必也没少欺负人。 “查明辉,出来!” 李沐尘打倒一个人,就喊一声。 “查明辉,出来!” 他一路打,一路往里,已经过了前院,到了中庭。 一群黑衣人拥着一个年轻男子出来。 那人身上还穿着睡袍,慵懒的样子。 可是一看到满院倒地的保安,就再也装不出悠闲的样子。 查明辉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李沐尘 “是你!你居然敢到这里来!” 李沐尘也认出了查明辉。 “赖莎莎在哪里?” “赖莎莎?”查明辉突然笑了,仿佛看穿了李沐尘似的,“什么赖莎莎?哈哈哈哈,你找女人应该去红灯区,来我家干什么?” “我只问你,赖莎莎在哪里?”李沐尘根本不理会查明辉的嘲笑,“我的朋友如果少一个手指头,我就让整个查家陪葬!” 当查明辉看见李沐尘冰冷的目光时,笑声就戛然而止,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直冲头顶。 他知道李沐尘不是在开玩笑。 但他不相信李沐尘能做到。 让整个查家陪葬? 放眼禾城甚至整个南江,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就算两大武道宗师,或者如钱、高这样的豪门巨擘,也要考虑一下查家在南洋的势力。 他的叔叔查而西,是大马华商会的主席,还是玄降门的外埠堂主。 他的堂妹查娜丽,更是玄降门门主——有大马神女之称的女巫法蒂玛的亲传弟子。 就算宗师,也不敢轻易和玄降门为敌。 “臭小子,你别忘了,这里不是禾城,林家和冯家都护不住你。这是海城查家!” 查明辉冷笑一声,轻轻一挥手,对周围的黑衣人说 “都给我上,废了这小子!” 第129章 龙套 查家内院,家主查武英正在书房里练字。 外面的吵闹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笔下依旧龙飞凤舞,铁画银钩。 管家急匆匆地进来,汇报道 “老爷,外面出事了,有人打进来了。” “是什么人啊?”查武英依旧不急不躁。 “就是袁家悬赏的那个小子,叫李沐尘。” “哦?”查武英笔下微微一顿,“他来干什么?” “他是来找明辉少爷的。”管家说,“明辉少爷好像让莎莎小姐抓了他朋友。” “什么?” 查武英终于停了笔,抬起头来,看着管家。 “什么时候的事?” “就今天晚上。” “哼,这种事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查武英责备道,“明辉这孩子,都三十岁的人了,做事怎么还这么没分寸?李沐尘是林家招的女婿,又是袁家悬赏的人,我们参和进去干什么?明明可以坐山观虎斗,非要自己下场,这下好了,屎沾身上,想甩都甩不掉!” “老爷,您还是去看看吧,那小子已经打到中庭了。”管家说。 查武英一愣,皱眉道“保安队都是吃干饭的吗?每年花那么多钱,就养了一帮废物!黑龙队去了吗?” “已经去了,但没有您的命令,明辉少爷只能调动一小队。” “让蒋定宇去看看吧。” “是。” 管家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查武英愣愣地看着桌上自己还没写完的字。 他本来要写的是“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才刚开了个头,只写了“老骥伏”三个字。 查武英提笔想写下去,可是心境却再也回不到刚才的平和状态。 外面还在传来吵闹声。 纸上的“老骥伏”三个字,怎么看,怎么透着不吉利。 查武英把笔一丢,决定亲自出去看看。 …… 海城是禾城下属的县城,相距不远。 在两城交界处的一幢郊区别墅内,刀疤六正靠在沙发上,嘴里叼着香烟,脸上尽是得意的神情。 梅姐、王老板和荣师傅三人,都坐在客厅冰冷的地上。 没有绳索捆绑,但他们不能乱动,一动,身上的虫子就开始作怪。 “怎么样,梅姐,一枝梅大侠?”刀疤六站起来,绕着三人转了一圈,“没想到吧,你们终于还是落入了我的手里!” 荣师傅一见他就生气,腾一下站起来。 刀疤六吓了一跳。 荣师傅的快刀他是见识过的。 他本能地向后连退了好几步,撞在沙发角上,差点摔一跤。 可是荣师傅刚站起来,腹中就一阵绞痛,不得已重新蹲了下去。 刀疤六重新站直了身体,定了定神,想起他们都被降头控制了,很为自己刚才的狼狈样子而恼怒。 “他妈的,看老子一会儿怎么弄死你!”刀疤六狠狠地朝着荣师傅吐了一口浓痰,“你不是牛逼吗,来呀!来打我呀!” 荣师傅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红。 而即使到了这时候,王老板脸上依旧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 他轻轻扯了一下荣师傅的衣服“行啦,别和狗生气,犯不着。” 刀疤六一听大怒,就要冲上来打人,可他终究还是忌惮王老板的朱砂掌,不敢靠太近。 只在那里跳着脚骂人,满嘴脏话,喷着唾沫星子。 骂了几句,见王老板没啥反应,反而脸上的笑容看着越来越欢乐,便也觉无趣。 这时候里面的房门一开,赖莎莎带着丁香走出来。 刀疤六立刻显示出十二分的恭敬,哈着腰问道“莎莎小姐,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我现在要把这个女孩送到我师兄那里去,这几个人你看好了。” “是是,您放心,我一定看好了。”刀疤六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邪恶,指着梅姐说,“莎莎小姐,这个女人,能不能给我……” 赖莎莎看刀疤六的眼神里充满了厌恶,说道“你要不是查明辉的人,我现在就把你拿去喂虫子。” 刀疤六浑身一哆嗦。 他见过赖莎莎的“虫子”,都是用活物来喂养。 而赖莎莎说,他们在南洋,那些有灵性的虫子,要炼成降头,都是用人血来喂的。 刀疤六一想到这个,心里就直发毛。 “这几个人都是武道高手,体内真气充沛,他们垂死挣扎,都能随便把你捏死,你最好小心点,别打他们的主意。” 赖莎莎警告了一句。 “不过你如果听话,做得好的话,我不是不可以考虑你的意见。在我把他们喂给我的孩子们前,可以把那个女人先给你享受一下。” 刀疤六把腰弯得低低的,不敢抬头,嘴里连声说“是”。 可是,赖莎莎这话说了以后,刀疤六却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了。 …… 黑衣人一拥而上。 这些人显然不是一般的保安,各个都是功夫高手。 然而,在李沐尘面前,他们和之前那些保安并没有什么区别。 查明辉怎么也想不到,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他的人就全都躺在了地上。 这可是查家倾力培养的黑龙队啊! 就在这时候,又一群黑衣人冲了出来。 为首的,是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人。 “蒋叔!” 查明辉见了来人,仿佛见到了救星。 来人正是黑龙队的队长蒋定宇,也是查家武力值最高的人。 就连在南洋的查而西也说过,只要蒋定宇在,老宅的安全就很放心。 蒋定宇看着满地的黑龙队员,皱起了眉头。 “你是什么人?敢到查家来撒野?” 然而,李沐尘并不想和他废话。 回应他的,是一记隔山打牛的拳劲。 二人离着好几米远,李沐尘对着蒋定宇遥遥挥了一拳。 蒋定宇就飞了出去。 砰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他嘴角溢血,眼神中带着一丝恐惧,颤颤巍巍的手指指着李沐尘 “你是宗……” 师字没有说出口,头一歪,直挺挺地躺下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查明辉内心的震惊无以复加。 蒋定宇,查家最能打的人,出场不过十秒钟,说了一句台词,就这样死了。 这放在电影里,就是标准的龙套啊! 最后那一句,查明辉没听清,但怎么看,怎么看都像是演员为了抢戏强加的词。 第130章 这哪是人,分明是煞神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步步靠近,查明辉仿佛看见了魔鬼。 “你,你不要过来!” 查明辉警告着,但他的声音和他的双腿一样在颤抖。 “赖莎莎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 “你再说一句不知道,我就打断你一条腿。” 李沐尘又朝前走了一步,已经到了查明辉面前。 “我真不知道啊!”查明辉几乎带着哭腔,“她……” 话还没说完,李沐尘已经一脚踹在他小腿上。 腿骨咔嚓一声断了。 查明辉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跟在李沐尘身后的小杨全程看见了这一切。 从进门到现在,不到半个小时,查家几十个保安和保镖全部报废,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保镖头子刚开头就被一记隔山打牛给打昏过去了,也不知死没死。 小杨怎么也无法把那个平时在饭店里抹桌子扫地不太爱说话的服务员和眼前这人联系起来。 这哪里是人,这简直是煞神啊! 难怪梅姐每次洗头都要叫上李沐尘,却从来没叫过他小杨。 小杨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长得不够帅,现在看来…… 他看了李沐尘一眼。 额,可能还是因为不够帅。 看看人家,打架都这么帅! 说打断腿就打断腿,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那可是查家大少爷啊! 海城查家! 小杨觉得李沐尘惹了大祸了,可是又莫名觉得很爽。 一想到这是为了救师父和梅姐他们,他又有一丝感动。 这位李公子,倒是个值得交的人! 小杨这样想着。 查明辉躺在地上哀嚎着,像猪一样。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他说 “从现在开始,你说任何一个字的废话,我就让你身上少一样东西,手、脚、眼睛,或者卵子……” 查明辉张了张嘴,眼里露出恐惧和绝望。 “赖莎莎去亲民饭店,是不是你指使的?” “是,哦不,不是。”查明辉用力摇头,“是刀疤六,刀疤六出的主意,他说你和那小饭馆的老板娘有……有一腿,只要抓了他们,就能找到你。” “你们为什么找我?” “赖莎莎要替她弟弟报仇。” “她弟弟?” “赖士功,你见过的,那天在明叔的场子,你们争一块石头。他是赖莎莎的弟弟,南洋来的。那天后来他就失踪了,赖莎莎查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说她弟弟失踪和你有关。” 李沐尘点点头,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你倒是撇得很干净啊!” “不不,这事真和我无关。都是刀疤六乱出馊主意,是赖莎莎要找你。” “他们把人带去了哪里?” 查明辉摇头“我不知道。” 忽然看见李沐尘凌厉的眼神,急忙解释,“我真不知道啊!他们玄降门有自己的地方。” “玄降门……” 李沐尘皱了皱眉。 这是活跃在南洋的一个巫蛊门派,颇有些名气。 但他们很少和中原往来,所以李沐尘对其了解不多。 “我不信在禾城,玄降门的活动,你们查家一无所知。”李沐尘冷哼一声,“我说过,你只要有一句废话,就让你身上少一样东西。我认为你刚才这句话,就是废话。现在,你自己选吧,手、脚、眼睛,还是……” “不要啊!”查明辉大叫起来,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恐怖。 “你不选,那就随机了。”李沐尘说。 小杨好奇地看着他,这玩意儿还能随机? 就在李沐尘准备出手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叫道 “住手!” 一个六十来岁的老人从内宅走出来。 正是查家的家主查武英。 他的身边跟着七八个保镖。 人数虽然不多,但人人手里都拿着枪。 “爸!” 查明辉看见了救星,拖着断腿,拼命往后爬去。 查武英看见儿子这副惨状,脸色大变。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冷冷地看着李沐尘说“李公子是吧,果然很能打,难怪袁家要用一个亿的江湖悬赏来杀你。可你是不是太狂了,一个人,就想挑了整个查家?” 查明辉已经爬到他父亲的脚边,看见那几个拿枪的人,心中大定。 你武功再高,能对付得了枪? “杀了他!你们快开枪,杀了他!”查明辉叫嚣着。 几个枪手都看向查武英。 没有查武英的命令,他们不会动手。 “李公子,你现在离去,我就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查武英说。 李沐尘冷笑道“你可以当没发生过,但我不行。我也给你一句话,现在把我的朋友放了,把赖莎莎和刀疤六交给我处置,我也可以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查武英眉头打结,眼睛眯起,脸上闪过一抹杀气。 他身边的一个保镖举起枪,对准了李沐尘。 “你不怕死?” 看见李沐尘毫不慌乱的样子,查武英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他想不出,这小子有什么依仗。 就算赖莎莎这样的玄门高手,面对枪,尤其是这么多把枪的时候,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你们可以开枪试试。”李沐尘毫无所惧的说。 查武英轻轻一挥手。 保镖对着李沐尘的腿开了一枪。 砰! 枪声响过。 李沐尘还好好地站在那里。 而查武英身边的查明辉却哎哟一声叫起来。 只见他捂着自己的腿,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流出。 怎么会这样? 所有人都愣了。 保镖明明对着李沐尘开枪,怎么会反而打中了旁边的查明辉? 保镖愣愣地收回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打偏了? 流弹? 他一向对自己的枪法很自信,这么近,目标没有移动,怎么会打飞? 李沐尘看着查武英说 “别怪我没警告你,从现在开始,你们对我使用任何武力,都会转移到你儿子身上。要不要赌一把,你们对我乱枪扫一顿,看是我变成马蜂窝,还是你儿子变成马蜂窝。” 查武英脸上阴晴不定。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李沐尘绝不是能打那么简单。 难怪袁家出江湖悬赏,也不亲自下场。 你们几个,去把少爷保护起来,别让他被流弹伤到。 几个保镖立刻蹲下来,前后左右,护住了查明辉。 此刻,子弹只要没长眼睛,不会拐弯,无论从那个方向射来,一定会被保镖挡住。 这就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保镖,在关键时刻,就是要替雇主挡子弹。 剩下的几个保镖也挡在了查武英的身前。 查武英在刚才开枪的那个保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 保镖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犹豫,对着李沐尘又连开了两枪。 一枪还是腿,另一枪是肩。 砰砰! 两声枪响几乎连在一起,可见保镖开枪之快。 这是查家枪法最好的人。 李沐尘嘴角挂着不屑的笑,静静地站在那里,毫发无伤。 而被保镖们围起来的查明辉却发出了惨叫。 啊—— 第131章 踏平玄降门 小杨现在对李沐尘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敢相信。 这已经不是人了,是神! 保镖们也都傻了。 没人能想通,李沐尘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神迹般的操作带给他们的震惊,甚至让他们一度忽略了查明辉的惨叫。 一个个都惊愣在那里,呆呆地看着李沐尘,如鬼,如神。 查武英从儿子的惨叫声里回过神来,心头一痛,后悔不迭。 如果是一般人,或许此时早已失去理智。 可作为查家的掌门人,偌大一份家业操持了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阵仗都见过了。 他知道,自己必须保持冷静。 “快送少爷到内堂,让医生止血!” 查武英下了命令,然后一步跨出,朝李沐尘一躬身。 “李公子,查某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不敢请公子原谅,但请李公子饶恕,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谈。” 这就是大家族掌门人的气魄,能屈能伸。 “你能替查家做主吗?” 李沐尘看了他一眼,需要确认一下他的身份。 “老夫查武英,是查家现任家主。”查武英说。 “好,那我就说一下我的条件。”李沐尘说,“第一,让赖莎莎把我的朋友放回来。第二,赖莎莎和刀疤六交给我处置。第三,赔偿我和我朋友的精神损失费。” 查武英一愣,看了一眼满地的死伤,心说,你特么哪来的精神损失?分明应该是你陪我才是。 但他还是心平气和地问道“你想要多少钱?” “那就要看我朋友精神损失状况了,所以你最好快点让赖莎莎把人放了。当然,前提是他们都没事。”李沐尘强调了一句,“如果我朋友少一根手指,我就让整个查家陪葬!” 查武英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很清楚,眼前这位爷,真有可能做到。 也许只有玄降门这样的势力,才能抗衡这种可怕的力量 查武英沉默了片刻,说“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莎莎小姐是玄降门的人,我不能保证她听我的命令。所以第二个条件,我只能保证把刀疤六交给你,莎莎小姐么,就看你有没有本事让她跟你走了。” 李沐尘很清楚,如果连赖莎莎都带不走,那就别说其它条件了,恐怕查家会立刻翻脸。 他当然不担心打不过赖莎莎。 如果连一个海外旁门的年轻小弟子都对付不了,那就枉称天都弟子了。 查武英见李沐尘没反应,就又说“至于精神损失,我也愿意承担,我可以给你两亿,这是我能临时调动的全部资金,再多,就需要时间和手续了。” 李沐尘点头道“别拖延时间了,赶紧让赖莎莎回来吧。” 查武英也就让管家拿来手机,当着李沐尘的面,开免提给赖莎莎打了电话。 “莎莎小姐,我是查武英,你要找的李沐尘现在就在我家,他让你把他朋友放了,否则就让整个查家陪葬。看在我们查家和玄降门多年的交情份上,请莎莎小姐把他那几位朋友带过来吧。” 查武英的话说得很聪明,既是实话,又两边都没得罪。 而接下来,矛盾就已经转移给了李沐尘和玄降门之间。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你让他等着,我马上到。” …… 刀疤六本以为会在别墅里度过今夜,然后等着李沐尘上门。 他想要亲眼看着莎莎小姐的虫子把李沐尘一口一口吃掉,以报独眼之仇。 为此,他还担心李沐尘不来。 不过他相信,就算李沐尘不来,莎莎小姐也会去找到他。 然后,他还要把梅姐那个女人弄到自己床上,好好折磨一番,以解被骗得倾家荡产之恨。 他没想到的是,还没到午夜,赖莎莎就让他一起,带着三个人质,去往海城查家老宅。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在查家老宅,等着他的不是查明辉的表扬和奖励,而是李沐尘阴冷的眼神。 查家的人已经清理了老宅,留下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供李沐尘和赖莎莎,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一场火星撞地球的大战。 查武英就在通往内宅的院门口看着。 李沐尘看见只有梅姐、荣师傅和王老板,没见到丁香,心就往下一沉。 “丁香呢?”他问道。 “你说那个五阴身的女孩吗?”赖莎莎呵呵地笑起来,“已经送去南洋了,放心,我们会让她吃好喝好,享受这世间最好的待遇。” 李沐尘寒声道“现在就让她回来,否则,我就去南洋,踏平玄降门!” 赖莎莎愣了一下,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看见了世上最愚蠢的人。 “踏平玄降门?!哈哈哈哈……”她大笑着,“我知道你功夫不错,很能打,可你再能打,你能比得上宗师?听说你们南江有两大宗师,你去问问他们,敢不敢去玄降门,哪怕挑衅一下?还踏平玄降门,哈哈哈哈……” 李沐尘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他看向查武英,说道“我妹子丁香没回来,这次精神损失很大,你那两亿看样子不够赔了。还有,我说话算话,如果我妹子有什么损失,你知道后果的。” 李沐尘对查武英说,并不是捡软柿子捏,而是他已经不想和赖莎莎废话。 查武英脸色极其难看。 他明白李沐尘的意思,如果丁香少点什么,他会让查家陪葬。 就算不少什么,这次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放过查家了。 查武英当然希望赖莎莎能够搞定李沐尘。 他也觉得应该能搞定,毕竟赖莎莎在玄降门的弟子中也算是佼佼者,在南洋的查而西就对她有很高的评价。 但凡事总有意外,涉及到家族存亡,查武英不敢赌。 “李公子,我承认你武功高强,我查家无人能敌,但莎莎小姐可是玄门中人,而且他的师兄曹查理就在钱塘,有他们二人在,就算宗师出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去。我劝你还是识时务一点。” 查武英的话,听上去是在壮玄降门的声势,实际上,却在提醒李沐尘,赖莎莎还有个师兄叫曹查理,人在钱塘。 如果丁香被人带去南洋,那一定是曹查理。 这就是真正的老江湖,两边都不得罪。 李沐尘当然听出来了,朝他微微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话。 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高子项的电话。 在钱塘,能以最高效的速度找一个人并且拦下来的话,只有钱家和高家能做到。 高子项刚刚欠了他两次人情。 而且,这个曹查理,说不定还和高夫人中蛊的事情有关。 “我是李沐尘。” “李公子!”电话那头传来高子项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的兴奋。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李公子您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帮我找一个叫曹查理的,大马人,很可能今晚从钱塘飞大马。他身边带着一个女孩。你重点查一下机场出境旅客信息。如果人还没走,想尽一切办法,帮我拦下来。如果人已经走了,告诉我航班信息。小心点,这人会用蛊。” “好的李公子,放心吧,我这就叫人去办。哦不,我亲自去!” 第132章 那我就成全你 “想拦住我师兄?做梦吧!”赖莎莎冷笑道,“钱塘没有人能拦住我师兄,没有人敢得罪玄降门!” “是吗?” 李沐尘放下电话,有了高子项的承诺,他相信至少能查到曹查理的行踪。 只要知道他在哪儿,哪怕追到南洋,也一定要把丁香救回来。 “你太小看钱塘,小看华夏玄门了。”李沐尘说道,“现在,还是先来算算你的账吧。” “哼,我正要找你算账!告诉我,我弟弟赖士功呢?” “你说那个喜欢养蛇的小平头吗?” “对,就是他!”赖莎莎兴奋而期待地看着李沐尘。 “死了。”李沐尘很平静地说。 赖莎莎脸色大变,悲哀中夹杂着愤怒“他怎么死的?谁害死了他?” “他自己找死,我只好成全他了。” “你?”赖莎莎似乎有些不信,“就凭你?不可能!我弟弟的降术,怎么可能死在你手里?”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她,根本不屑回答。 赖莎莎勃然大怒“好,那我就让你尝尝万蛊噬身的滋味!我要你生不如死!” 说罢,双臂一张,身上突然飞出一片乌云。 仔细一看,哪里是乌云,这分明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周围的人都觉得头皮发麻。 梅姐大喊道“小心,她有暗蛊!” 所谓暗蛊,是区别于明面上放出的蛊虫。 一般的蛊都是有形之物,是用自然界的生物炼成。 蛊师通过控制蛊虫,来达到伤害或者控制人的目的。 早期的蛊是巫师用来给人治病的。 因为人体内的毛病,那时候的医疗条件无法治疗,比如内脏的囊肿、痈疽。 这时候,巫师用养成的蛊虫,爬到病人体内,吸掉脓毒。 据说上古厉害的巫师可以控制极细微的肉眼不可见的虫子。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细菌。 通过控制益生菌来调理人体系统,是极高级的治病疗伤的方法。 可惜这种高明的巫术渐渐失传,而蛊术却被恶人利用,渐渐演变成了专门用来害人和控制人的术法。 尤其是南洋降头,这种变种的蛊术,更是以邪术著称,令人闻风丧胆。 南洋降头师练到高阶,都会养暗蛊,也就是非有形之物,也称为寄生灵。 赖莎莎已经有了养暗蛊的实力。 细看那漫天沙虫之中,隐含细细阴风,而地上也有一个莫名的影子,朝着李沐尘的脚边爬来。 李沐尘冷笑一声,一跺脚。 大地轻轻一颤。 以他的脚为圆心,向外散发出一阵冲击波。 人们的大脑嗡一下,仿佛大浪涌过,瞬间又复于平静。 再看赖莎莎和李沐尘二人中间,刚才那漫天沙虫已然不见。 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凉风习习。 赖莎莎大惊失色,一手掐诀,一手剑指一指,一条黑色长影,如闪电般朝着李沐尘疾射而来。 梅姐知道,这就是在店里的时候,卷住她射向刀疤六的暗器的那东西。 但她睁大了眼睛,还是没看清这黑影是什么。 黑影如电,眨眼就到了李沐尘面前。 李沐尘伸出两只手指,轻轻一夹,就将暗影夹住。 赫然是一条两米长的眼镜王蛇。 人们不禁愕然,想不明白,赖莎莎一个苗条女子,身上是如何藏了这么大一条蛇的。 眼镜王蛇本就凶悍,何况经过降头师的驯化和炼养,早已不是一般的蛇了,甚至和赖莎莎有着本命的联系。 但它被李沐尘捏住了七寸,只能扭动身子,却无法挣脱。 赖莎莎脸涨得通红,蛇在挣扎,仿佛她也在挣扎。 李沐尘冷笑一声,手指一用力,再一抖,那条蛇就软塌塌地死了。 赖莎莎噗地吐出一口血来,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这时候,李沐尘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干脆打开了免提。 “李公子吗?我是高子项。” 电话那头传来声音。 夜深人静,声音在查家大院里传得很清楚。 查武英吓了一跳。 高子项?不会是钱塘高家的高子项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可是高家未来的家主啊! 怎么说话的语气会对姓李的这小子如此恭敬? 一定是同名同姓的人吧。查武英这么想着。 “我是李沐尘。” “李公子,我们找到曹查理了,他现在人在机场,准备搭乘半个小时后的飞机飞雅京,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孩。我通过空管局的关系,让飞机延误了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半小时,他就会离开。我的人已经赶往机场,要不要马上动手把他拿下?” 沐尘阻止道,“他很危险,你们只要盯住他就行,我会在一个半小时内赶到机场。” 李沐尘挂了电话。 他的一只手里还拎着那条死蛇。 查武英的内心依旧处于震惊之中。 肯定是高家的高子项无疑了。 除了高家,谁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一个人,并且通过空管局让飞机延误一小时? 这个李沐尘,究竟是什么人? 高子项居然对他毕恭毕敬! 查武英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浑身都在发冷。 坐在地上的梅姐内心同样震惊。 她早就猜到李沐尘不是一般人,可也没想到他能直接对高子项下命令。 “赖莎莎!” 李沐尘把死蛇往地上一丢。 “你不是想知道你弟弟赖士功是怎么死的吗?那我就成全你,给你和他同一个死法,也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华夏仙法!” 说罢,举起手,叫一声 “雷来!” 查家老宅的天为之一沉。 耳边传来滚滚闷雷之声。 人们不自觉地看向天空。 忽然,咔嚓一声惊雷。 一道闪电亮起。 被李沐尘的手紧紧抓住。 犹如一条金灿灿的巨大蟒蛇,在他的手中飞舞挣扎。 “去!” 李沐尘一松手。 闪电直击赖莎莎。 整个院子轰然亮如白昼。 在无边的光亮中,赖莎莎的身形变成了一片透明。 她留在这世间的最后的影像,是那张惊骇的脸,和致死不敢相信的眼神。 雷声隐,闪电灭。 人们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 查家老宅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一切都被黑暗吞噬。 人们只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如地狱的钟声。 光明渐渐恢复。 星光朗月,老椽旧瓦,清风过廊,鸣虫在草。 一切又变回原来的模样。 只是庭院中少了赖莎莎。 她已在刚才那雷霆之中,灰飞烟灭。 没有人说话。 任谁也无法从如此震撼的一瞬中恢复过来。 第133章 天罡血气,仙人体脉 李沐尘走到梅姐三人面前。 荣师傅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王老板还是那张标志性的笑脸,只是脸上的肌肉僵硬,像一幅油画。 梅姐朝李沐尘笑笑,明明是感激,眼神中却带着一丝难掩的幽怨。 李沐尘回敬一个微笑,说“我来给你们驱蛊。” 便一挥手,五行针自指尖飞出,化作微芒,射入三人的穴位。 他在他们背上拍了几下,三人一弯腰,吐出一堆秽物,里面有几条虫在蠕动。 李沐尘又一挥手,收回了五行针,说道“你们被她的暗蛊损伤了元气,虽然不严重,但最好还是打坐调息一下。” 三人依言坐下,开始运转真气,调理气血。 李沐尘给他们一人服了一粒丹药,回头道“小杨,人归你照顾了。” “哎!” 小杨答应一声,站到三人身边,雄赳赳气昂昂,俨然如护法。 李沐尘转身面对查武英,说道“查家主,我的条件,前两条勉强算你做到了。但我妹妹丁香还没回来,我现在去救她,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依然会让你们查家陪葬!” 查武英这时候,哪还敢反驳什么。 眼前这位,可是手握雷霆的煞神! 没有当场翻脸,灭他全族,他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李,李公子,”查武英躬着身,把腰弯得很低很低,“我替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给您道歉!我会尽我所能,给您补偿。今后但有差遣,只要您一句话,查家上下,敢不尽力!” 李沐尘点点头“但愿你能说到做到。我会派人过来接受你的道歉的。” 说罢,便转身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给郎裕文打了电话,让他带着团队到海城查家,接受查家至少两个亿的赔偿资金。 两个亿,对大家族来说是毛毛雨,但对刚刚起步的京李集团来说,还是十分重要的。 李沐尘本想暗示一下郎裕文,其实可以借机敲一下查武英,让他多赔一点。 这时候,查家应该不敢不同意。 但这么做不太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而且在郎裕文面前,也有失身份和气度。 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让郎裕文自己把握好尺度。 出了查家老宅,上了车,说了声“钱塘国际机场,快。” 许国立还是什么都不问,一脚油门,车子稳稳地疾驰而去。 海城到钱塘不远,和机场之间有高速连接,又是夜间,高速很空,所以不到半小时,他们就到了机场。 李沐尘在车上联系了高子项。 而高子项也已经到了机场。 他亲自出来迎接,把李沐尘带去了曹查理休息的贵宾室。 贵宾室里人不多,零零散散的。 曹查理就坐在商务区靠角落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在看。 丁香坐在他旁边,眼神有一些呆滞。 李沐尘走过去,在曹查理的对面坐下来。 曹查理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很在意。 “如果这里不是机场,你已经死了。”曹查理看着杂志,仿佛在自言自语。 “如果这里不是机场,你已经死了。”李沐尘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曹查理似乎警觉到什么,才抬起眼皮,看向李沐尘。 “你是谁?” “高夫人身上的蛊,是不是你下的?” “原来是高家的人。”曹查理十分不屑的样子,“是又怎样?” “谁指使你的?” 高子项带着人走了过来。 这时候,贵宾室外面的几位客人都已经被请到别的地方休息去了。 整个贵宾室,就剩下曹查理和丁香、李沐尘,以及高家的人。 曹查理看着高子项,略有些意外。 “这不是高家大爷,未来的高家家主吗?居然亲自来了!” 然后,当他看见跟在高子项后面,被人押着的张冰时,脸色变了变。 张冰指着曹查理说“就是他,是他指使我,是他逼着我干的,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大爷,您饶了我吧!” 高子项一脚把张冰踹开,对曹查理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又怎样?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们拦得住我吗?”曹查理冷笑一声,“你今天来这里,可真是愚蠢至极。你躲在高家,我还忌惮几分,才借助这个废物给你下蛊。在这里,我随时可以杀了你。” “是吗?” 高子项身后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正是上次李沐尘见过的那位跟在高子项身边的管家模样的人。 “曹查理,还认得我吗?” 曹查理仔细看了他两眼,有点吃惊道“你是万山林?” “不错,正是老夫。”万山林道。 曹查理呵呵一笑“看来高家给洪门的供奉还真不少,洪门护法都到高家来了,怎么万时均不亲自来呢?” 万山林道“洪门和你们玄降门素无瓜葛,你居然参与到洪门纷争,看来你们玄降门已经准备要大举进入内地了。” “哼,这是我的私人行为,和我师门无关。”曹查理否认道。 …… 趁着他们谈话的时机,李沐尘走到丁香面前,温柔的叫了声“丁香!” 丁香目光呆滞,无动于衷。 李沐尘取出一根五行针,小心翼翼地扎进丁香的百汇穴,然后轻轻捻动,法力随针渡入。 “小子,休想!” 曹查理就要出手阻止李沐尘。 只见他一抬手,一道黑影直奔李沐尘而来。 东西未至,阴风先起,空气中还能闻到一股腥味。 李沐尘无动于衷,只是专心地给丁香扎针。 忽听万山林喝一声“你敢!” 只见他挥手间,打出一道白光。 白光穿过黑影,噗一声钻进了沙发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 而那黑影则掉落在地上,蠕动几下,原来是一条大蜈蚣。 曹查理怒目看向万山林。 二人相持,都带着几分谨慎。 万山林是洪门护法,武道兼修,让曹查理不敢轻易出手。 而万山林也有几分忌惮,尤其是高子项在场,怕误伤到他。 此时,丁香的头顶缓缓冒起一缕黑气,在空中凝结成一个人相。 这是纯粹的暗蛊,也就是魂降。 赖莎莎也会用暗蛊,但比丁香体内这个要低级很多,显然,丁香的魂降是曹查理下的。 魂降凝聚成人,眉眼渐生,对着李沐尘露出凶相。 忽然一呲牙,就咬向李沐尘。 “小心!”万山林叫道。 又是一道白光飞来,同样穿过了魂降的身体。 噗一声,没进了沙发。 那魂降黑色的雾体被穿出了一个白洞。 然而,魂降并无影响,雾气滚动,很快填补了白洞,更比刚才凝练了几分。 曹查理露出得意的神色。 万山林则一脸凝重。 正当他准备再次出手,那魂降突然加速,一口咬住了李沐尘的胳膊。 众人俱是一惊。 唯有李沐尘没事人一般,继续帮丁香洗涤体内的秽魂之气。 忽然,那魂降猛得往后疾退,脸上露出无比痛苦的表情,仿佛吃到了有毒的东西。 它的身体随着雾气扭曲,一阵狂躁之后,便轰然散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空气中了。 这…… 万山林大感震撼。 鬼气不侵,这莫非是传说中的天罡血气,仙人体脉! 第134章 金古曼童 丁香已经清醒过来,叫了声“沐尘哥哥”,眼泪便忍不住流出来。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马山哥了!” 李沐尘轻轻抹干她眼角的泪水,又在她小脸蛋上捏了一下,笑道“傻丫头,怎么会呢,我和你马山哥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那个坏女人呢?”丁香问道。 “去她该去的地方了,她永远不会再伤害你。”李沐尘说。 “梅姐和荣师傅她们没事吧?” “他们都没事了。” 丁香忽然看见曹查理,惊道“他,他和那女人是一伙儿的!” 李沐尘笑道“我知道,一会儿就送他去陪她。” 丁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有沐尘哥哥在,她就什么也不害怕了。 曹查理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心中又惊又怒。 能视魂降如无物,要么是高手,要么就是身上有宝物。 他对李沐尘有几分忌惮。 但他舍不得五阴身的丁香。 这么好的人蛊材料,万里挑一,百年难得一见。 曹查理看了丁香一眼,眼里露出贪婪之色。 “臭小子,我看你有几分本事!” 说罢,便一挥手,撒出一片乌云。 “你敢!” 万山林一直盯着曹查理的动作,便大喝一声,抬手打出一点银花。 那银花打入乌云中就炸开来,如烟火一般绚烂。 噼噼啪啪,银花落幕,乌云也落了地。 原来是满地的死虫。 “哼!姓万的,你真要与我为敌?”曹查理怒道,“你就不怕哪一天,我舅舅当了洪门的龙头?” 万山林哈哈大笑“我洪门自古替天行道,江龙辉身为南洋洪门的掌舵人,竟敢违背祖训,与尔等邪魔外道勾结,还想当洪门龙头,简直是痴心妄想!” 曹查理冷笑道“那就等着瞧吧。万时均做了那么多年的龙头,没见他把洪门壮大,早该让贤了。万山林,你们都过气了!还想替天行道?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道!” 说罢,从脖子上扯下他挂在胸前的吊坠,往地上一扔。 随即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吊坠忽然动了起来,化作一个比拳头略大的人偶,就那样躺在地上,蠕动着,犹如还在娘腹中的胎儿。 “古曼童!” 万山林皱了皱眉。 古曼童是南洋降头师用婴儿炼化的邪物,也是一种特殊的降头。 “你居然把这等邪物带入华夏,不怕被仙门诛杀吗?” “哈哈哈……”曹查里大笑,“仙门诛杀?你倒是把仙门的人叫来啊!这里只有你一个洪门的万山林。我把你杀了,谁知道我身上带着古曼童?而且,你好好看看,这是古曼童吗?” 只见地上的婴儿人偶此时又涨大了几分,变成了真婴孩的大小。 而这婴孩的身上,从头到脚,都是金色的,犹如涂抹着一层金粉。 “金古曼童!”万山林大惊,“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也认识金古曼童,还不快快受降!”曹查理冷笑着,“乖乖跟我去南洋,见我舅舅,他老人家大慈悲,说不定会放过你,还赏你个洪门护法、分舵主什么的当当。” “放屁!”万山林大怒,“休想!” “那你就只能死在这里了。”曹查理手诀一动,喊道,“圣金童子,给我杀了他!” 只见那金古曼童,一步一步,如婴儿走路,蹒跚着,朝万山林走来。 万山林大为紧张,转身对高子项说“高先生,你快走,我在这里挡住他。” 高子项说“万爷,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万山林大急。 高子项犹豫了一下,说“那好,你小心点,我去找人。” 他刚要走,忽听曹查理说“想走?没那么容易!今天这里的人谁也不许走!我要让整个机场的人给你们一起陪葬!” “圣金童子,杀!”曹查理手诀一指前方。 只见那金古曼童,浑身放出金光,随着那金光亮起,可见它身上密密麻麻写满了符咒,一明一灭,真的犹如金佛子降临一般。 一般人见了,还以为是佛陀转世呢。 那符咒,隐含着某种神秘的力量。 而那金光之下,却笼罩着浓浓的煞气。 这煞气随着金光,在整个贵宾室中弥漫开来。 “小心!” 万山林大叫一声,拿出一块玉石,用手捏碎,化作一片白光,护住了自己和身后的高子项。 但他却没办法再去护高子项带来的人。 金光煞气瞬间就笼罩住了其它人。 李沐尘还在帮丁香拔除体内的魂降邪气,这些残留的魂降已经污染了丁香的魂魄,如果不马上驱除干净,一旦和她的魂魄融为一体,就非常麻烦了。 见曹查理放出了金古曼童,李沐尘大怒,一手护住丁香,另一只手朝后一挥,一片罡气散开,罩在其它人头上。 但事发突然,他的罡气还是稍慢了一点,离曹查理最近的一个高子项带来的保镖,罡气只罩到他一半,另一半身体已经被古曼童的煞气所侵蚀。 只听一声惨叫。 这人的半边身体,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蚀。 衣服片片碎落,犹如纸灰,在空中漫舞。 皮肤很快失去水分,萎缩,干枯。 然后变得如焦炭一般,开始剥落。 最后露出森森白骨。 而白骨也慢慢变色,附着上一点一点的霉斑。 于是,就出现了诡异而可怕的一幕—— 一个人站在那里,半边是常人的模样,穿着西装和衬衫,半边却正在发霉的森森白骨架。 那仅剩的半张脸上,肌肉还在扭曲,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哈哈哈……”曹查理狰狞地笑起来,“看你们能护住几个人!圣金童子,杀!” 曹查理手一指窗外。 古曼童身上的金光大盛,金色的符咒如一群金色的蚊子,嗡然四散。 煞气开始向窗外弥漫。 万山林大惊失色。 这里是机场,高子项利用关系,清空了这间贵宾休息室。 一旦让古曼童的煞气释放出去,蔓延到机场候机大厅,那将是一场灾难。 第135章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古曼童在南洋不少见,就和养小鬼一样,是常见的降头术。 但这种金古曼童极其罕见,乃降头术中的极品,一般只有顶级降头师会驯养,而且要花费不知多少心血才能养成。 万山林怎么也想不到,曹查理会拥有一只金古曼童。 此时的万山林,只剩下一个念头—— 不能让古曼煞气扩散,不能让无辜的人死去! “我和你拼了!” 万山林大叫一声,双掌连挥,掌力雄浑,如惊涛拍岸,把身前的煞气荡开。 他身形忽然弹起,犹如离弦之箭,而他的手中,则多了一把匕首,直刺曹查理。 万山林没把握杀死金古曼童,毕竟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活的,不怎么惧怕物理攻击。 他懂得擒贼擒王,射人射马的道理。 只要杀了曹查理,金古曼童就是无主之物,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伤害。 然而,曹查理也不是等闲之辈,见他攻来,势不可挡,后退一步,口中念了一句什么。 只见那金古曼童,便忽然跳起,速度极快,只剩一道虚影,挡在了曹查理身前。 万山林的匕首,正刺中了金古曼童的心脏。 匕首刺入,如中败革。 噗嗤一声,没柄而入。 万山林心知不好,急忙收住身形,拔出匕首。 却见那匕首,刺入金古曼童身体的那部分竟然已经腐烂。 万山林的手一抖,匕首就哗啦啦掉了一地的锈渣。 他的手里,只剩下一个刀柄。 幸亏收住了力,否则刚才这一下,他的手恐怕也会烂成渣了。 “哈哈哈哈……”曹查理狂笑,“姓万的,你还有什么本事?哈哈哈哈!圣金童子,给我杀了他!” 就在这时,几点寒光射来,噗噗噗射进了金古曼童的身体。 金古曼童刚要去扑万山林,身体突然一顿,从半空中跌落,吧嗒一下掉在地上。 曹查理大惊,看向李沐尘。 但见李沐尘不慌不忙,把丁香百会穴中的五行针取出,很专心的样子,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似乎无动于衷。 曹查理一时不敢确定,刚才是不是李沐尘搞的鬼。 他蹲下来,查看金古曼童。 “圣金童子!圣金童子!”曹查理呼唤着。 万山林看得奇怪。 如果这金古曼童是曹查理养成的,他和古曼童之间应该是心意相通的,古曼童身上发生了什么,他应能感同身受,根本不需要这样去呼唤。 如果金古曼童不是他养的,那他又怎么能驱使?而且是从南洋带入华夏? 李沐尘拔除了附着在丁香体内的最后一丝魂降邪气,使丁香的灵魂重归清宁。 他摸出一粒丹药,塞进丁香嘴里,轻声说道“坐在这里,闭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回家。” 丁香“嗯”了一声,依言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李沐尘缓缓转身,看向曹查理。 此时曹查理十分着急。 他坐在金古曼童旁边,掐诀念咒。 随着他的咒语声响起,金古曼童浑身金光闪烁,那些印刻在皮肤上的符咒跃然而动,连带着它的身体也颤动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然而,它仿佛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束缚住了,始终无法摆脱。 曹查理额头上渗出了汗水。 他扭头看向李沐尘,咆哮道“是你!是你搞的鬼!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李沐尘先走到那个只剩下了半边身子的保镖面前,轻叹了一口气,伸手在那半张脸上轻轻一抹,合上了那仅剩的一只不肯瞑目的眼睛。 然后,李沐尘豁然转身,盯着曹查理。 他的眼中喷出了怒火,他的身上涌现出杀意。 “邪魔外道,你们在南洋作恶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把这种恶灵带到华夏来!高先生,万先生,我现在宣判这个人死刑,你们可有意见?” 李沐尘之所以问一声,是怕高子项和万山林需要留活口,毕竟牵扯到高家和洪门内部的争斗。 其实他们都已经知道幕后是谁指使,已经没什么要问的了。 “我没意见。”高子项说。 “为民除害,大快人心!”万山林说。 “好!” 李沐尘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曹查理。 曹查理终于有些怕了,颤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华夏儿女!” 李沐尘答道。 “现在,你可以死了。” 曹查理狂笑道“哈哈哈,你以为你就一定能杀我吗?” 他面容扭曲地站起来,口中呜哩哇啦一阵怪叫,突然对着自己的肚子用力一捶。 一张嘴,竟吐出一条一尺多长的大蜈蚣来。 这蜈蚣迎风而飞,直扑李沐尘。 李沐尘冷笑一声,单手立掌,遥遥一斩。 噗一声,刀气落地,在地上斩出一道深数寸,长两米的刀痕。 而那条蜈蚣在半空中被刀气迎面劈开,成了两半,轰然落地,随后慢慢化作一滩黑水。 曹查理啊一声惨叫,吐出一口鲜血。 这是他的本命蛊,就这样被李沐尘斩落,他也身受重伤。 “为什么?!” 曹查理不甘心地睁大了眼睛瞪着李沐尘,沙哑着嗓子吼道。 李沐尘轻蔑地一笑,说道 “你带着古曼童入境,欺我华夏无人吗?泱泱大夏,万法之宗,你们南洋的那点小术,不过是我华夏先祖玩剩下的东西。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正宗的华夏仙术!” 伸出手指,对着曹查理,虚空一指。 “定!” 便见曹查里的身体突然就定在那里,维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 唯有他的眼睛还是活的,流露出一丝恐惧。 “起!” 曹查理僵硬的身体便缓缓升起,浮到了半空中。 “灭!” 随着这一个字从李沐尘的口中说出,他的手指也随着往前一送。 只见半空中的曹查理,身体快速缩小,仿佛周围的气压瞬间变大了几百倍,使他的身体遭受了极度的压缩。 不一会儿,整个人就被压缩成了一团。 噗一声。 身体消失,只剩下一身衣服在半空中绽开,扬起一缕尘,飘飘落地。 万山林看得惊呆了。 他是武道兼修的,也算半个修行人。 但他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法术。 还有刚才李沐尘那虚空一斩,在他看来,这就是武道宗师的手段。 但武道宗师可使不出那一手“定、起、灭”的法术,让一个小空间坍塌。 高子项同样惊诧。 他早已见识过李沐尘的厉害,但这一次,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很庆幸,这样的人,不是高家的敌人。 李沐尘举步走到地上的古曼童旁边。 手一挥,从古曼童身上搜走了先前打入的五行针。 五行针一收,古曼童恢复了自由,立刻张牙舞爪,就朝着李沐尘扑过来。 李沐尘手掌虚空一按,古曼童停在半空。 “你本苦婴一个,被邪术所害,受人驱使,有无边之怨,我今帮你解脱,愿你来世,做一个快乐童子。” 那古曼童听得这话,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却又表情痛苦,仿佛在极力挣扎。 “我知道你是双生子,还有一个在南洋,你们心意相通。放心,我会让你们一起解脱的。” 李沐尘一边说,一边虚空抚摸,安抚着古曼童的情绪。 “燃烧!” 金古曼童的身上就燃起了一层火焰。 熊熊火光中,那些符咒如爆竹一样噼里啪啦爆响。 古曼童身上的金粉开始融化,慢慢流下,露出它本就干枯焦黑的皮肤。 金粉流尽,一具焦黑的婴儿尸体露出来。 这不是被李沐尘的火烧的,而是它原本就是这样。 这个婴儿来到这个世上,还没看清这世界的样子,就被人炼化了。 火越来越烈。 火光照出李沐尘的脸,平静中带着几许愤怒。 他对着火光说“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 遥远的大马雅京,一处豪华的宅邸内。 几名修士模样的人正对着一尊菩萨像行礼。 这菩萨的怀中,抱着一个金色的童子。 突然,这童子身上冒起了火花。 “圣金童子着火了!” 几人大惊,纷纷念动咒语,喷洒杨枝甘露。 但那火却越来越大,很快就蔓延到了菩萨身上。 他们从汹汹的火焰里,看到了一张模糊的脸。 一个声音传来 “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 第136章 保我华夏,责无旁贷 一架架飞机在机场内降落、起飞。 天上的星光和塔台的航灯遥相呼应。 候机大厅里人们穿梭来去。 人间,忙碌而平静。 谁又知道,这平静的表面下,汹涌着多少暗流。 曹查理死了,金古曼童得到了超度。 他们同往另一个时空去了。 丁香从没坐过飞机,她第一次来机场,很想看一看飞机起飞的样子。 李沐尘就带着她上了航站楼的楼顶。 航站楼是全封闭的,普通人根本不可能上去。 但这难不倒李沐尘。 他们坐在弧形的屋顶,夜晚的凉风吹来,叫人十分舒适。 眼前的停机位上停着一架飞机,登机的旅客正陆续走上空桥。 摆渡车像发光的甲虫,穿梭往来。 跑道上飞机起落,像一只只仙鹤,在星光下盘旋飞舞。 丁香紧紧抱住双膝,下巴靠在膝盖上,目光清澈,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刚刚经历的危险并没有影响她的心境。 只要有李沐尘和马山在,她就觉得幸福,就觉得世界是美好的。 她知道他们两个,尤其是李沐尘不是一般人,做着不一般的事。 而最近这段时间,也的确发生了许多事。 但她从来不问。 有些事情,不需要知道太多。 也许有人会觉得她傻。 可她就宁愿这样傻傻的,享受着人间的美好。 她也并不任性,不会影响两个哥哥的正事。 因此,在楼顶看过一会儿,她就对着迎面的风深吸一口气,说“沐尘哥哥,我们走吧。” 李沐尘带着她下了楼。 高子项和万山林还在外面等着。 他们对李沐尘的敬佩无以复加,李沐尘没走,他们根本不敢走。 “李公子!你又救了我一次,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高子项说,“我代表我个人,也代表高家表个态,以后李公子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李沐尘笑道“这次应该是我谢谢你,是你帮我拦住了这个曹查理,救了我妹妹丁香。” “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高子项说完,万山林也上前一步,躬身道“李公子,万某也代表洪门向您表示感谢,以及我个人的敬意。” 李沐尘微微一笑“我听说海外有不少洪门遗老,身在海外,心系华夏,代我向他们问好。” “一定一定。” 万山林听李沐尘这么说,顿觉脸上有光,十分高兴的样子。 “李公子,您刚才施展的法术,让万某大开眼界,也大涨我华夏人的志气。犯我华夏者,虽远必诛!听到这句话,老夫一把年纪,都不禁热血沸腾起来了。想当年,因为特殊原因,洪门流落海外,不知受了多少欺凌冷落。” 万山林叹了一口气,大概是想起了往事,有些唏嘘。 李沐尘知道洪门分支极多,遍布全世界,万山林是洪门遗老,想必对海外的情况十分了解,就问道 “万先生,这个玄降门的情况,你了解吗?” “知道一点。”万山林说,“玄降门是南洋降头的一大门派,总部在雅京,门主叫法蒂玛,以前她有个外号,叫丛林女巫,现在在大马非常出名,信徒众多,人们都称她为大马神女。据说此人佛巫双修,修为十分高深。具体到了什么境界,我就不清楚了。” “海外巫门,我也听说一些,但他们从不入华夏。”李沐尘说,“这次玄降门怎么派了好几个人入境,就为了对付高先生吗?” 万山林说“曹查理的舅舅江龙辉是洪门在南洋的负责人,一直想争洪门龙头的位置。而高家和洪门渊源颇深,也一直在财力上有所支持。曹查理对付高家,应该是受江龙辉的指使。不过,这是他入境的主要目的,还是顺手为之,就不得而知了。” 李沐尘点点头,说“海城查家在南洋很活跃,和南洋那些巫门旁支有来往也很正常。但这次玄降门一下子派了三个人来,除了曹查理在钱塘,还有两个都去了海城查家,这有点不正常。” 万山林沉吟道“我想起一件事,或许……” “什么事?” “前阵子我在北美,听到一个消息,说是有人正在联络各地教派,打算联合起来,对付华夏玄门。” “对付华夏玄门?”李沐尘眉头一皱,“消息可靠吗?” “应该可靠。”万山林说,“他们的人找过我大哥万时均,希望洪门也能加入。许诺将来统治华夏后,让洪门统领江湖,垄断华夏黑市。此事被我大哥拒绝了。但洪门不是铁板一块,我大哥虽是龙头,也不能控制全部分舵。比如南洋的江龙辉,就不听我大哥的号令。我怀疑,江龙辉已经和他们达成了协议,很可能玄降门也参与其中。” “知道带头的是谁吗?”李沐尘问道。 “好像是太阳圣教。” “太阳圣教?” “这是一个新兴的教派,源起于古圣殿骑士团。”万山林说,“这个教派很神秘,目前对他们的了解不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的实力很强,势力也已经渗透到各国政教之中。” “我知道了。” 李沐尘觉得这消息十分重要,有必要传回天都峰,告诉师父。 如果真的有针对整个华夏玄门的阴谋,那就必须要阻止。 “谢谢你,万先生,这个消息太及时了。希望以后能保持联系,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 万山林精神一振,说道“我也是华人,这是我应该做的。李公子放心,万某虽然力有不逮,但维护华夏玄门,保我华夏河山,万某责无旁贷!万某愿回去说服我大哥,今后只要李公子一声令下,洪门兄弟,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第137章 京李集团的起点 李沐尘直接回了禾城梧桐居,至于海城查家的事,交给郎裕文去办就好了。 他给郎裕文打了个电话,让他转告查武英,无论在南洋发展得多么好,查家的根都在华夏。 查武英是聪明人,应该能听懂这话。 助纣为虐,就是自毁根基,最终只会害了他们自己。 郎裕文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 他和查家的谈判成果非常丰硕,连李沐尘都感到意外。 李沐尘的本意,不过是让查武英赔点钱,对起步的京李集团有所帮助。 查武英说可以赔两亿,这个数字,李沐尘已经比较满意。 这也算是查家的自我救赎。 否则,就凭查明辉和赖莎莎的所为,他们要接受更为严重的惩罚。 郎裕文告诉李沐尘,两个亿的资金已经到账,除此之外,查武英愿意把查家在禾城以及钱塘的一部分资产和项目拿出来,转到京李集团名下。 这里面涉及了房产、百货、餐饮等多个行业。 “我初步估算了一下,总价值超过三十亿。”郎裕兴奋地说,“也就是说,京李集团现在已经拥有了三十多亿的资产。这是实打实的资产,不是估值。如果算估值的话,现在就已经超过五十亿!” 李沐尘十分意外。 从两亿变成三十亿,查武英是怎么想的? 怕他是肯定的,但已经答应了两亿,就算要表态,表立场,也不至于一下子增加那么多。 他不得不怀疑郎裕文采用了什么非常的手段。 不过他并不担心什么。 郎裕文不会武功,更不会法术,否则也不会惧怕那几个江东大佬,而躲到申州托庇于陈家了。 他是商业奇才,手段应该在商业范畴内。 李沐尘也不打算追根究底。 这是两个人之间的默契。 通过这件事,李沐尘验证了郎裕文的能力。 不说他用了什么手段让查武英多拿出了三十亿,就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带领团队厘清那些资产,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而郎裕文则看到了李沐尘对他的信任。 什么都不问,就是最大的信任。 但李沐尘不问,不代表郎裕文自己不说。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李沐尘才是京李集团的老板。 不管李沐尘想不想听,听不听得懂,郎裕文还是把这批资产的情况以及接下来打算怎么运作向李沐尘做了汇报。 李沐尘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不过听到郎裕文讲到这些资产里面还有价值五亿的影视城股份的时候,不觉心思一动。 他记得听马山提起过,冯天明在影视城有股份,而且还不少。 上次刘大疤瘌去娜姐的酒吧闹事,就是冲着明叔去的,而起因则是明叔对影视城的控股,影响到了刘大疤瘌背后的互联网大佬的利益。 “狼叔,”李沐尘和陈文学一样称呼郎裕文,“你打算怎么处理影视城的股权?” 郎裕文心头一跳,心说这位公子爷不懂商业莫非是装的?要不然这么多资产项目,他偏偏问起这个? 影视城的股份,的确是最不好处理的。 看上去价值五亿不少,实际上用处不是很大。 影视城本身的盈利不多,所以分红也就很有限。 影视城的作用在于对娱乐圈产业链的掌控,但京李集团的业务重心不会放在娱乐产业上,而且这五亿股份也少了点。 “我了解了一下,影视城的控制权现在争夺得很激烈,几家互联网大佬为了通过娱乐圈控制流量,对影视城志在必得,但冯家二爷在影视城占了大量股份。所以我想,现在把股份转售,或许是个好时机。五亿的股份,我有把握卖出十亿。” 郎裕文信心十足地说。 李沐尘沉默了片刻,说道“狼叔,这笔资产,能不能由我来处理?” “当然可以。”郎裕文答道。 李沐尘说“我想把股份转到冯天明的名下。” 郎裕文点头道“卖给冯家二爷,虽然价格可能不如那几家互联网大佬,但冯家就在禾城,可以寻求其它方面的合作,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沐尘却摇头道“不是卖,是送。” 郎裕文一愣“送?” “怎么,舍不得?”李沐尘笑道。 “不不,资产的所有权都是您的,我没什么舍不得的,只是我不太明白为什么。” “因为我欠他的。” 李沐尘就给冯天明打了电话,把影视城股份的事和他说了。 “明叔,上次比武的事,让你损失了不少,这点股份,算是我给你的补偿,也算是一点心意。” 冯天明惊讶不已,一度以为李沐尘在和他开玩笑。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明天我就派人过来和你谈具体事宜。” 冯天明终于相信了,兴奋道“最近那帮人一直在搞小动作,不是收购就是联合小股东来对付我。你这可是帮了我的大忙了,别小看这五亿,刚刚好让我比他们多一点。” 李沐尘还是派了郎裕文去找冯天明。 送股份也属于商务往来,自然由郎裕文全权负责。 郎裕文回来后,直夸李沐尘这一步棋走得妙。 李沐尘听得莫名其妙。 郎裕文告诉他,他和冯天明相谈甚欢,冯天明又带他去见了他大哥,冯家的家主冯元生。 在冯家,郎裕文阐述了京李集团的发展前景,当场和他们签订了好几项合作。 郎裕文很清楚,无论查家,还是冯家,都是因为李沐尘,才会给出那么多优厚的合作条件。 至于他的商业能力和技巧,在其中只是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而已。 京李集团真正的基石,还是李沐尘。 京李集团从注册,这才几天,就已经是坐拥几十亿资产的大企业了。 郎裕文看到了一片光明的前途。 他甚至在想,自己还要不要回江东。 或许,就这样跟着李公子干下去,从禾城到钱塘,从南江到京城,从华夏到全世界,不也挺好! 第138章 江湖 亲民小店继续正常营业。 当李沐尘再次踏入亲民小店的时候,气氛变得和过往大不相同。 王老板依旧笑嘻嘻的,只是这笑容里多了几分恭敬,少了几分调侃。 荣师傅拎着马勺,站在厨房门口,脸上也挂着笑。 小杨更是挺胸抬头,仿佛士兵见到了将军。 梅姐亲自给李沐尘倒上一杯茶,眼神柔媚中带着三分幽怨。 只有丁香依旧如故,不管发生了什么,李沐尘永远是她的沐尘哥哥。 李沐尘对这样的气氛略有些不适应,看着眼前的茶杯发呆。 “李公子,请喝茶。” 梅姐端起茶杯,在嘴边吹了吹凉,送到李沐尘的面前。 李沐尘接过,呡了一口。 “梅姐,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你们叫我小李吧。”他放下茶杯说。 梅姐幽幽地叹了口气“有些东西,是不可能回去的。经过那一夜,你就是李公子,或者李大师、李仙人,再也不可能是小李了。” “别,我不是大师,也还没成仙。”李沐尘说,“就算不是小李了,咱们还是朋友啊!” “真的可以做朋友?”梅姐眼里露出几分期待。 吧台后面的王老板和厨房门口的荣师傅都静静地站着,大气不出,连面容也凝固,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 “当然可以。”李沐尘说。 梅姐认真地看着他,似乎在验证什么。 王老板和荣师傅脸上的笑容重现,更露出几分欣慰。 小杨更是激动,看向李沐尘的时候,带着崇敬和荣光。 李沐尘也看着梅姐。 梅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说“好吧,我相信我没看错人,也相信我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李沐尘不解道“什么正确的选择?还有错误的选择?” 梅姐说“昨天夜里,我们商量了很久,是留下来,还是离开。离开,此去江湖路远,前路茫茫,不知何处。留下来,就要托庇于李公子门下,是做走狗,还是做朋友,这也是不同的选择。” 李沐尘哈哈大笑。 他觉得这几个人太可爱了,竟然为了这种事商量了一夜。 “走狗还是朋友?哈哈哈哈……”李沐尘笑得合不拢嘴,“我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你们要是走狗,那我前阵子在这里打工算什么?狗崽子吗?” 他这么一说,店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下来。 人们都跟着笑起来。 临近中午的时候,饭店开始忙碌起来。 李沐尘也像往常一样,和丁香一起在店里帮忙。 看见李沐尘抹桌子、刷碗、扫地的样子,梅姐和王老板对视一眼,眼里露出欣慰之色。 中午忙完,荣师傅用尽了平生的功力,烧了几个最拿手的菜。 李沐尘、丁香、梅姐、王老板、荣师傅,还有小杨,大家坐在一起,像一家人一样,吃着、聊着、笑着。 荣师傅喝了几杯酒,忍不住又天南海北地吹起来。 王老板揶揄道“行了,不就是在京城当过几年厨子,跟着你师父去李家蹭过勺吗,真正的李公子就在面前呢,就别吹了,再吹你那脸都要破了!” 荣师傅这回没有像过去那样直接反驳回去,只是瞪了王老板一眼,然后端起酒杯和李沐尘碰了一下,尴尬地笑笑说“嗨,我那都是趁着酒兴,说个乐儿,您别介意!” 李沐尘知道他们在猜测他的身份,只是不敢明言,笑道“我要说我真是京城李家的人,你们信吗?” 几人同时愣住,看着李沐尘。 只有小杨说“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说你是神仙我也信!” 小杨那天是真开了眼的。 只有他全程看见了李沐尘一路扫荡查家的全过程。 最后那雷霆虽然震撼,却很短暂,哪里比得上小杨那么长时间的持续的心灵激荡。 荣师傅在小杨脑门上用力拍了一掌,骂道“就你话多!” 小杨一缩脖子,说“我是真信!” 李沐尘说“行了,既然大家是朋友,我也不瞒各位。我就是京城李家的人。不过,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我出生不久,李家就遭了大难,几乎一夜之间从京城消失了。我从小在禾城长大,算是躲过一劫。我对李家的了解,肯定不如荣师傅多。” 荣师傅说“难怪,以前一说到京城,说到李家,你就特别上心,还总是问我这个那个的,当时我怎么没想到你就是李家的人呢?” 王老板说“就你那只会烧菜的猪油脑子,能想到才怪呢。” 荣师傅说“切,好像你能想到似的!我脑子里是猪油,总比你练朱砂掌,满脑子的铁屑好。” 李沐尘见他们有要吵起来的趋势,连忙插嘴道“荣师傅,你对京城李家还知道点什么,有的话还请告诉我。” 荣师傅摇头道“这可真没了,除了跟着师父去参加过那次大宴,其它的也都是道听途说。” 王老板说“他要是知道,早就牛皮吹上天了,还等着今天说。” 荣师傅怒道“我好歹去过,你去过吗?” 王老板说“我又不吹牛,我为什么要去过。” 两个人就又吵了起来。 李沐尘无奈的摇摇头,看向梅姐。 也只有梅姐能把这两个男人制得服服帖帖。 梅姐却不管他们,问道“李公子,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沐尘说“李家一夜被灭,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可惜我连仇人是谁都不知道。林老爷子给了我一个建议,让我重振李家,只有当李家再次强大之时,他们自然就会害怕并找上门来,我也才能知道当初李家为什么会被灭门。这是我要走的下一步棋。” “需要我们做点什么?”梅姐真诚地看着李沐尘。 “事分阴阳。重振李家,是明面上的,是阳谋。”李沐尘说,“除此之外,我还需要江湖的助力。有些事,也只有按照江湖规则来才可以。我没有什么江湖上的朋友,你们可能算得上我最亲近的人了。” 梅姐点点头,眼里充满了温暖。 王老板和荣师傅也停止了争吵,认真地看着李沐尘。 小杨说“李公子,你说吧,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荣师傅又在小杨脑瓜上用力打了一下,说“李公子,小杨用词夸张,但道理和心意都没错。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又把我们当朋友,不说万死不辞,一死以报之,是肯定可以做到的。” 王老板点点头,难得的赞同了荣师傅的观点。 李沐尘笑道“哪用得着死,我就是觉得你们比我有江湖经验,以后江湖上的事,你们帮我处理。比如,这个饭馆,能不能变成一个江湖消息中转站。” “您的意思是,我们专门帮您收集江湖消息?”王老板问道。 “不止是收集消息,还要释放消息,传达我们的声音。”李沐尘说,“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海外有帮会教派正在密谋联合,要对付我华夏玄门。像这种事,我们必须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也必须第一时间把我们的声音和态度传达出去。” 还没等王老板和荣师傅反应过来,梅姐就拍板道 “行,那我们就把店名,改成‘江湖’。” 第139章 分崩离析的前夜 经过李沐尘的治疗,林云很快就恢复了健康,开始在梧桐居练习武功。 这段时间,林家也稍微恢复了一点元气。 陈文学高调宣布了和林家的合作。 自袁家宣布对林家封杀以后,这是首次公然有人和林家合作。 偏偏,袁家还没办法对其加以惩戒,因为对方是申州陈家。 而接下来,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京李集团,在禾城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了多个投资项目以及合作伙伴,其中就有林家。 人们从来没听说过这个集团。 一查,是京城来的,刚注册不久,至于背景如何,老板是谁,一概不知。 只知道总裁叫郎裕文。 有心人就去查了这个郎裕文。 不查不要紧,一查,人们吓了一跳。 这就是那个曾经叱咤江东,打乱了整个江东商业局势,最后惹的江东豪门不得不联合起来打压的商业奇才郎裕文。 “郎裕文重出江湖了!” “就是那个郎裕文?可他不去江东,到南江来干什么?” “江东他怎么去?整个江东豪门都容不下他,他敢回江东,怕活不过三天。” “听说郎裕文不是老板,是打工的。” “谁能请得动他呀?这京李集团到底是谁的?” “谁知道啊,肯定是京城哪家豪门来抢南方的市场。” …… 商人们的嗅觉总是比狗鼻子还敏锐,他们能从浮尘中闻到未来的风向。 那些因袁家宣布对林家的封杀而远离的人们,又尝试着回来和林家做生意。 脚踏两只船,向来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林尚义看准机会,让林秋声召集了一次家族会议。 并宣布,这次家族会议不参加的,林家就视其自动放弃在林家的一切利益。 这等于是断绝了关系。 因此,林家的族人和亲戚们,也都像离家久了的饿犬一样,摇着尾巴回来了。 李沐尘再次出现在家族会议上。 这一次,没人提出质疑。 杀了林来风父子和袁国成夫妻,以雷霆手段救了林家一家人的命,就凭这一点,他就够在林家祠堂的祖宗牌位前,单独给一个座。 当然,李沐尘没有这样要求,林家给了他也不会去坐。 他只是和林曼卿坐在后面晚辈的位置,等着会议进程进展到需要他出场的时候。 林尚义在家族会议上,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短讲了讲,尤其是林来风一家子的事。 并提议,把林来风和林来仪两家从族谱上除去。 上次只是除名了林来风和林少恒,这次加上了林来仪和林少平。 人都已经死了,这个提议自然也就无人反对。 过去和林来风交好的那些人,此刻要么保持沉默,做观望的姿态,要么早已转向,巴结林秋声去了。 对于林家最近遇到的困境,林尚义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并在祖宗面前谢了罪。 接着是作为家主的林秋声上场。 他先做了一番自我批评,表示对近期林家陷入困境负主要责任,然后对未来进行了展望和畅想,表示林家一定会迈过这个坎,走向下一个高峰。 祠堂里鸦雀无声,没人鼓掌。 老爷子的话,大家都还给点面子,但林秋声的话,却无人响应。 没有人相信他的话,没有人相信,在袁家的持续封杀下,林家还能再攀高峰。 能维持下去,每年给大家分点红,就不错了。 有人站出来说“这里是祠堂,来的都是自己人,你也别说这些官话了。林家现在什么状况,你比我们清楚。就算陈家和京李集团和我们合作,也不能挽回我们损失的市场的十分之一。” “是啊,袁家持续封杀我们,我们的生意都没法做了。陈家和京李集团合作的项目都在你们这一房,我们怎么办?” “林秋声,你是家主,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大家心里都明白,袁家的封杀令不撤,攀什么高峰,谈什么前景?要么你把刚谈的合作项目让出一点来,要么把你们这一房的股份让出一点来,那还算你有诚意。” “要不就干脆去向袁家道歉求和,两家本来就是亲家,干嘛弄得水火不容?” “什么亲家,你傻呀,人家宝贝儿子都死在咱们林家了,换成你,你能和解?” “可凶手又不是咱林家人!” 这句话一说出来,祠堂里瞬间安静下来。 人们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安静地坐在那里,环视一圈。 和他的目光一碰撞,那些人的目光就收了回去。 坐在李沐尘身边的林曼卿气得肺都要炸掉。 她能从这些人的眼神里看到冷漠、嘲笑、幸灾乐祸甚至仇恨,独独没有一个是感激的。 是李沐尘拯救了整个林家啊! 林曼卿正是整件事的亲历者。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族人,亲戚,竟然大多数都是如此冷漠的,都只盯着自己在家族中能分到的那点利益。 林曼卿想站起来,替李沐尘说几句公道话。 忽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低头一看,是李沐尘。 他的手紧紧握着她,一股暖流从手上传来。 林曼卿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她转头,看见李沐尘坚定而温暖的目光。 此时又有人说“我觉得向袁家求和是个好主意,就说凶手不是我们林家的人,和我们无关。而且他们不是发出了悬赏,一个亿吗?他们也没有说要我们林家交人,这说明可以谈嘛。” 便引来一片呼应。 “是啊,我也觉得可行。” “就是,袁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一人做事一人当嘛。” …… 李沐尘觉得是时候了,就缓缓站起来。 “要不这样,你们把我绑起来,送到袁家去,还能领一个亿呢!” 他的目光扫过去,刚才开口的那几人,全都低下了头。 但林曼卿很清楚,这些人低头,不是因为惭愧,而是害怕。 害怕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在他们的眼里,李沐尘终究只是一介匹夫而已。 林秋声看向林尚义,林尚义点了点头。 林秋声叹了口气。 终于要走到这一步了。 他环视了一圈,坐得满满当当的祠堂。 百年林家的子孙,嫡系旁支,几乎都在这里了。 林秋声却很清楚,这帮人,只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难。 是时候洗牌了。 在林家的祖训里,有一条只有族长和继承人才知道的训条,就是每当家族存亡之危机,作为族长,要做的不是团结全族,而是趁机洗牌。 把私心忘义者赶出去,只有这样,剩下的人,才能真正拧成一股绳,而家族也能从此健康发展。 事实上,每隔几十年,这样的事情就会上演一次。 那些一遇到危机,全族上下就团结一心,一致对外的事情,也只有在小说电影里才会发生。 现实是,这时候出现更多的,是内奸,是害群之马。 要不然,一个家族发展几百年,早就大得可以抗衡一个国家了。 林秋声站起来,朗声道“各位,今天还有一件事,要和大家商议。这也是李沐尘李公子提出来的,我和我父亲商议过了,觉得可行。” 林秋声顿了顿,清了一下嗓子。 “我们林家,准备向袁家宣战!” 第140章 向袁家宣战 “什么?” “向袁家宣战?” “疯了吧!” 祠堂里顿时变得嘈杂起来。 人们内心的震惊,比当初袁家宣布封杀林家更甚。 除了少数几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其他人心里都有一个一致的念头 疯了! 李沐尘疯了! 林秋声疯了! 老爷子也疯了! “李沐尘,我知道你很能打,有种你就打到袁家去,那是你厉害!你牛逼!但你懂商业吗?你知道商战一旦打响,意味着什么吗?” “就是,你知道林家和袁家的实力差距有多大吗?向袁家宣战,你以为闹着玩呢?” “林秋声,你是不是也疯了?这种提议你也拿出来说?李沐尘不懂经商,你也不懂?” “就是,向袁家宣战,这不是找死嘛。!” …… 听着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林秋声抬起双手,手掌轻轻按了下,示意大家安静。 “诸位,你们有没有想过,袁家为什么不向我们宣战,而是封杀我们?是他们的善意吗?当然不是!袁家这是在温水煮青蛙。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袁家若向我们开战,就会有损失。他们就是想避免这损失,是想不费一兵一卒,就置我们林家于死地。你们就甘心这样任人宰割吗?” 林秋声苦口婆心地说着。 “他想不费一兵一卒,想温水煮青蛙,我们就反着来,干脆直接宣战,这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哼,林秋声,你说得轻巧。什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你打得赢吗?” “就是,你以为袁家人都得了脑血栓,不会反击了吗?就算袁家人一个个都得了脑血栓,只要他们的商业体系还在正常运转,我们也毫无赢的机会。” …… 林秋声知道这些人说的是对的,如果没有意外,没有外力的帮助,林家根本不可能打赢袁家。 整个家族的商战,不是单个项目。 这就像打仗一样,一场战役有意外,一场全局的战争看的就是综合实力,不会有任何意外。 “各位,听我说,这次申州陈家和京李集团都已经和我们进行合作。这其实都是沐尘的功劳。” “那又怎么样?陈家和京李集团会为了我们和袁家撕破脸吗?” “李沐尘,你想逞能,别害了我们!” “他根本就不是林家的人,有什么资格提议?就因为介绍了陈家公子和我们合作?” “就是,有本事你自己打去,不懂商战就别在这儿放屁!” “反正我不同意!”有人叫道。 “我也不同意。”有人附和着。 “谁傻谁同意,嫌命长还是嫌钱多?” …… 人们群情激愤起来。 林秋声渐渐有点控制不住局势。 林尚义站起来。 老爷子的威望不是盖的,他一站起来,祠堂里立刻安静下来。 “其实今天开这个会,不是商量这件事的。” 老爷子略作停顿,环视了一圈。 “是宣布!” “家族会议结束后,我们就会对外宣布。” 老爷子的话掷地有声,容不得半点质疑。 “老爷子,这不合规矩吧?”终于有人提出来,“按照族规,这种事,是要家族会议投票决定的。只有超过半数的成员同意,才能通过。在列祖列宗面前,您怎可如此独断专行?” 林尚义说“不错,族规的确如此。但族规中也有一条,当家族遇到生死存亡之际,族长有权做出决断。当然,你们也有权退出。我们宣布向袁家开战以后,你们也可以宣布和林家断绝关系。这样,袁家也不会攻击你们控股的那些产业。” 祠堂里陷入了可怕的沉寂。 没人敢相信,老爷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过了许久,才有人举起手来,怯怯地说了句“我退出。” 随着这一个人带头,就陆续有人宣布退出。 他们都不相信林家能在这一场战争中胜出。 林秋凤和沈明春一直在窃窃私语,似乎争吵着什么,到了后来,两人的声音越来越大。 沈明春腾一下站起来,说“这次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家里,拿出几个项目来,恢复和林家的合作。可是你们要和袁家开战,这简直不可理喻。我不能拿沈家的族运来冒险。对不起,老爷子,我选择退出。” 他看向林秋凤,“秋凤,你跟不跟我走?” 林秋凤明显十分犹豫,脸上的神情很痛苦。 好半天,她终于咬咬牙说“沈明春,上次你说不能得罪袁家,为了沈家,为了你的前程,我答应了,跟你走了。那是因为林家还好好的。可这次,我们林家是背水一战!我也知道希望渺茫,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林家灭亡。我必须和我爸,我大哥站在一起。你走吧,回你的沈家去,我留下!” 沈明春看着她,叹了口气,一跺脚,就往外走。 “明春!”林秋凤显然是舍不得,伸着手,想要抓住沈明春的背影。 沈明春身体轻微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脚步,更没有回头,走出了林家祠堂。 林秋凤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眼角流下了眼泪。 林月娥过来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旁安慰了几句。 林月娥和她的丈夫孙广福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也没有离开。 祠堂里的人陆陆续续走了一半多,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 林尚义看着他们,老眼里竟然也闪过了泪花。 “谢谢你们!”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在这时候还能留下来!” “老爷子,我也觉得这是必败之局。”有人说,“可我不能走,林家不能散,一旦散了,就再也聚不起来了。钱没了,可以再挣,但人心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其余的人都纷纷点头。 “老爷子,说说你的计划吧,就算打不过,我们也要咬上袁家一口,不能让他舒舒服服地赢这一仗!” 林尚义点点头,说“战争,首先需要一位主帅,今天,我就任命李沐尘为主帅。这段时间,林家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所有的资源,都由李公子的调度,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违抗或者搞小动作,直到和袁家的战争结束。” 人们的目光再次集中到李沐尘身上。 “下面,请李公子来宣布我们的行动计划吧。”林尚义说。 李沐尘润了润嗓子,说“计划很简单,各位只要正常经营,坚守一到三个月就可以了。” “啊?这算什么计划?” 人们的内心充满了疑问,包括林秋声,林尚义,甚至严慧敏和林曼卿。 他们多么希望李沐尘能带来一些惊喜,比如和陈家那样的合作,比如突然出现的京李集团。 可李沐尘却好像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心声,只是自信满满地说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就,宣战吧。” 第141章 钱塘没人敢和我们动武 李沐尘没有说出计划,不代表他什么都不做。 首先,他把郎裕文带到了林家,和林秋声进行了秘密会晤。 毕竟是一场商战,必须要有一个真正有商业能力的人来担任主帅。 李沐尘有自知之明。 而郎裕文,这位曾经凭一己之力,和江东十大豪门正面对抗的商业奇才,毫无疑问是最合适的人选。 经过一夜会晤,了解了林家的整个产业布局之后,郎裕文提出了一整套的商战方案。 这套方案,让林秋声佩服不已。 按照他的说法,原本林家是可以支撑一到三个月的。 但因为有将近三分之二的人退出了家族,导致林家的战力大打折扣,能支撑的时间大大缩短,甚至有可能一个月都支撑不到。 有了郎裕文的统筹谋划,凭着这套方案,至少可以和袁家周旋三个月以上。 李沐尘也十分惊讶,没想到郎裕文强到这种程度。 要知道,林秋声作为一个大家族的家主,商业经营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的判断,比李沐尘更准确一些。 陈文学简直给自己送了一个宝过来啊。 郎裕文招募来的团队也个个都是大牛,除了学历和工作能力之外,一个个都是工作狂,在郎裕文的带领下,没日没夜地工作。 他们已经不在梧桐居,而是搬进了京李集团临时总部办公室。 这房子是查家的转移过来的产业之一,在禾城最繁华最高档的写字楼里,整整一层。 自从郎裕文的团队搬了进来,这一层楼的灯光就没有熄灭过。 当然,郎裕文给他的团队开了很高很高的工资,别说禾城,钱塘,就算放到申州或者京城,这样的薪水也令人咋舌。 李沐尘知道,但并没有干预。 非常之人,必要用非常的手段才能留住。 这个道理,他明白。 除了郎裕文之外,李沐尘也做了一些其他的安排。 只是有些事还早,就像打牌一样,好牌要到后面出,不能太早把底牌亮出来。 …… 林家向袁家公然宣战,在整个南江引起了轩然大波。 “林家这是疯了吗?” 这是所有人的疑问。 没有人相信,禾城林家能打赢钱塘袁家。 在林家宣战之后,很多林家的族人以及合作伙伴也纷纷发声,表示退出林家,或者不再和林家合作。 如此一来,林家更是雪上加霜。 …… 钱塘袁家宅邸。 家主袁寿山躺在花园里他最钟爱的藤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大蒲扇,轻轻摇动着。 阳光从青藤架的缝隙间落下来,洒出斑斑点点。 在他的周围,站着好几个人,都是袁家的嫡系成员。 大儿子袁乃明,也就是袁国成的哥哥,弓着身子汇报道 “最新收到的消息,圆洲集团也和林家终止了合作。据我们的估算,这次宣布和林家断绝关系的人和企业加起来,至少让林家损失了一半的实力。和我们正面对抗,他们这是以卵击石。我有信心,最多一个月,就让林家从南江的商业版图上消失。” 袁乃明的儿子袁世杰笑道“蚍蜉撼大树,可笑不自量!林家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敢向我们公开宣战!那时叔叔还让我去追求林曼卿,说这样两家亲上加亲,对大家都有好处。没想到林家不但不领情,还害死了叔叔和婶婶。下次再让我见到林曼卿,我非把她……”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袁乃明打断了。 “哼,你叔叔太傻太天真,林家人歹毒如蛇蝎,害死了你叔叔,这个仇,一定要报。以后再不要提那个林曼卿了。这次,我要让林家万劫不复!” 袁世杰被父亲训斥,低下了头。 想起林曼卿,脸上是怨恨,心里是不甘。 他不明白,林曼卿为什么对自己如此冷漠。 听说她选择了那个从小捡破烂长大的杀人凶手李沐尘。 这口气,他咽不下。 就算林家破产了,万劫不复了,他也还是咽不下。 不把林曼卿弄到手,袁世杰怎么也不甘心。 袁寿山坐在藤摇椅上,摇椅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袁寿山轻轻扇了几下扇子,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林家为什么会突然向我们宣战?” 袁世杰说“肯定是脑子短路了,找死呗!” 袁乃明瞪了儿子一眼。 这么白痴的回答也能说的出口,简直就是白痴。 他是真担心,就这样的脑子,将来怎么继承家业,当偌大一个家族的继承人。 袁家上下几百口人,想当家主的人可不止一个。 袁乃明说“父亲,我想,应该是我们的封杀令让林家陷入了绝境,与其这样慢慢死去,不如奋起一搏。” “嗯,这也算一个合理的理由。”袁寿山点点头,“但林尚义已经老了,听说前阵子病入膏肓,差点死了。再经过林来风父子那么一闹,他还能剩多少心气?至于林秋声,守成有余,魄力不足,凭他,是不敢做出这样的决断的。” “父亲,我听说,林尚义那个老东西把家族的临时指挥权交给了李沐尘。”袁乃明说。 “哦?”袁寿山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青藤架,“这个李沐尘,到底是何方神圣啊?你们有没有好好调查过?” “查过了,他出生在禾城,从小以捡破烂为生。后来失踪了,最近才回来,据闻是在山里学艺。学了一身武艺,很能打。” “仅仅是能打那么简单吗?”袁寿山问道。 “额……”袁乃明犹豫着,“暂时没有查到别的,就是能打,赵家和查家都被他闯过一回了。虽然两家守口如瓶,但还是有一些风声传出来。” “哼!”袁世杰不服气地说,“他要真有本事,怎么不来袁家闯闯?” 袁寿山说“如果真的只是能打,那我们不怕。再能打,能打得过宗师?长春宗师是乃明你的姨夫,有他在,钱塘还没人敢和我们动武的。” 袁乃明说“父亲,我觉得小杰说得对,那个李沐尘要是真有本事,我们封杀林家的时候,他就该来了。既然不敢来,说明也没什么好怕的。” “还是要小心点。”袁寿山说,“我最近眼皮总是跳,不是什么好兆头。这场仗,要速战速决,哪怕损失大一点也不要紧。商战结束后,把林尚义和那个李沐尘带到我这里来。国成怎么死的,我就要他们千倍万倍的偿还回来!” 乃明躬身答应。 …… 第142章 三省大佬的聚会 林家和袁家开战,林家全面落于下风。 要不是郎裕文的加入,林家这时候可能已经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了。 两家人都陷入了紧张的忙碌之中。 而局外人也都在观望,希望能从这场战役当中捞点好处。 唯有李沐尘,这几天反而闲下来。 他干脆把林袁两家的商战放在了一边,专心待在梧桐居,搞起了“建设”。 首先,他对梧桐居的格局进行了简单的改造,在外围和里面都布置了阵法。 然后,又在后山的树林里架起了梅花桩。 屋里也腾出了两间房,专门用来打坐。 这样一来,外敌难犯,哪怕有人窥探,他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而梧桐居从前院到后山,都变成了练功的场地。 林云和马山住在梧桐居,每天都在李沐尘的指点下练武。 除了他们俩之外,梅姐、万老板和荣师傅三人也会隔三差五地轮流过来,向李沐尘请教功夫。 他们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一个快刀、一个朱砂掌,一个暗器。 这些方面,他们已经炉火纯青,李沐尘也没什么好教的。 但他们练的都是外家,没有深厚的内家根基,练到后面,和真正的内家高手的差距就体现出来。 这也是他们不如王宗生,更不要说宗师柳金生的原因。 李沐尘根据他们的特点,各自传授了一套心法,让他们潜心练习。 他们本身悟性极高,又有基础,一点就透。 没过几天,他们的功夫就进步了一大截。 现在他们三个人联合起来,或许已经能够不惧王宗生了。 小杨也来练,但小杨底子差点,他是荣师傅的徒弟,因此大部分是荣师傅教,李沐尘偶尔指点一下。 一起练武的还有梧桐居的保安许国立。 许国立当过兵,只是因为受伤后,缺少锻炼,过了二十多年,身体荒废了。 经过李沐尘的调理,他的腿彻底好了,体能也越来越好。 最特殊的是丁香。 她是五阴之身,不适合练武,也不适合学一般的道法修行,但她却是天生修行巫术的好胚子。 巫术也是华夏正统。 华夏始祖伏羲女娲就是大巫。 巫术练到最高级时,不亚于任何道法仙术。 只是正宗的古巫早已失传,没有正道流传,慢慢就演变出了很多邪术。 天都法术海纳百川,古巫一脉也有遗存其中,只是少有人学习。 李沐尘挑了一些基础的,让丁香来学习。 至于真正的古巫术,还要看她将来的机缘。 除了丁香,李沐尘自然也不会撇下自己的未婚妻林曼卿。 相比而言,林曼卿没有丁香的五阴身这样逆天的资质,原本并不适合入道修行。 但上次被林少平下毒后,李沐尘为了救他,闭关三日,帮她打通了奇经八脉。 等于比别人少花了十年的筑基功夫,也算是入了修行的门槛。 李沐尘开始教她一些基本的呼吸吐纳和内气导引的方法。 最后还有一只刺猬白荆荆。 经过李沐尘的调教,去除了其野性,慢慢步入修行正轨。 她也成了梧桐居目前除了李沐尘之外,法术最高、实力最强的一位。 有白荆荆在,李沐尘哪怕离开几天,也能放心。 如此一来,梧桐居就真的热闹起来了。 前院后山,屋里屋外,都是练功打坐的人。 晴姨则忙前忙后,烧水做饭,保证这帮人的营养。 李沐尘看着这一切,莫名觉得暖心。 人间的美好,大约就是如此吧。 每到夕阳西下,李沐尘就会去灵山湖畔,爷爷的墓前。 小时候的记忆碎片在眼前浮现,他常想,爷爷要是活着该多好。 李沐尘决定把这块滩涂地拿下来,以后就不用靠着钱坤的面子,才能保住爷爷的坟了。 以他现在的财力,买下这块地绰绰有余。 但灵山湖的开发权在冯家手里。 京李集团和冯家在很多项目上展开了合作,可惜没有涉及到灵山湖的开发项目。 如果让郎裕文去办,以他的能力,应该不难。 但这是私事,而且郎裕文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李沐尘决定亲自去一趟冯家。 见到冯天明以后,李沐尘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灵山湖项目对冯家来说十分重要,冯天明说了不算,所以就带着李沐尘去见了冯家的家主冯元生。 冯元生热情地接待了李沐尘。 在冯家吃了一顿便饭,然后邀请李沐尘去了他的书房。 两个人在书房里密谈了半天,连冯天明都没有参加。 冯天明很纳闷,不就是在灵山湖边上划出几十亩地来给李沐尘吗,大哥冯元生至于谈这么久?整个灵山湖开发区好几十平方公里呢! 他很担心大哥不同意,或者提出什么苛刻的条件来。 经过了这么多事,冯天明已经知道,李沐尘绝不是一般人。 当初以就是个功夫不错的年轻小子,又有钱坤老爷子做靠山,敬他三分,是觉得他可用。 后来才发现,李沐尘的强大,根本不在于他认识钱坤。 尤其是最近查家发生的事。 南洋术士的名头他是知道的,这也是查家无人敢惹的原因。 可李沐尘却让查家服服帖帖地吐出了那么多资产,而且随手就把查家在影视城的五亿股份送给了自己。 冯天明正因为影视城的控制权和几家互联网公司争斗得厉害。 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就差明着动手了。 这五亿股份一到手,冯天明总算松了一口气,至少股权比例上占了优势,明面上没什么好怕的了。 他们短时间内要把他搞倒,除非找人杀了他。 李沐尘从冯元生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冯天明还在担心。 看到两个人谈笑风生的样子,他的心才算放下。 “李公子,放心吧,你说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冯元生笑着说,“天明,你替我送送李公子。” 冯天明很想知道他们两个谈了点什么,肯定不止湖边一块地那么简单。 可他们不说,他不好问。 从冯家出来,李沐尘问冯天明“明叔,你上次不是说,要让我帮你参加一个什么局吗?” 冯天明一愣,才想起来,当初是说过,要让李沐尘去参和一个局,帮他弄点钱回来,弥补那场比武爽约带给他的损失。 可是现在,李沐尘连五亿影视城的股份都给他了,他哪好意思让李沐尘去参加这种局。 “嗨,我的损失你早补给我了,要算的话,现在是我欠你了。”冯天明说。 “一码归一码。”李沐尘说,“我答应你的,当然要说话算话。说说吧,是个什么局?” “就是一场地跨三省的黑市交易会,其实呢,是几个地下大佬争地盘。”冯天明说,“地点在菰城。” “菰城?” 李沐尘想起了林家那位女婿,沈明春,不就是菰城沈家的人么。 “对啊,争地盘的主要是南江、江东和皖南的几个大佬,而菰城地处三省交界的地方,所以每年这种事都是在菰城办的,菰城沈家就是这次聚会的中人,也就是主持。” 第143章 断手 李沐尘听明白了,冯天明当初想让他去,恐怕不止是赌石掌眼搞点钱,而是要他去当保镖的。 这种三省大佬的聚会,肯定是要谈一些见不得光的项目。 冯家的商业帝国掌握在家主冯元生手里,冯天明手里的正经项目不多,主要是靠捞偏门挣钱。他的江湖地位也是因此而来的。 禾城和江东、申州两地交界,估计他和那边的大佬也有地盘上的纷争。 “明叔,打算怎么搞,需要我做什么?”李沐尘问道。 “你真打算帮我?” “当然是真的。”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啊!” 冯天明哈哈一笑。 “我先给你介绍一下流程。按照以前的规矩,聚会的地方由沈家指定,事先不通知,到了那天,沈家会派人接送,直接送到地方。这样可以保证没人能提前安排埋伏。” “那就不怕沈家和其中一家串通?” 李沐尘唯一见过的沈家的人就是沈明春,从沈明春对林家的态度表现,他不太信任沈家的人。 “沈家不会砸自己的招牌的。”冯天明说,“沈家盘踞菰城,要算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三国时期,中间几经沉浮,到明清时期发迹,至今兴旺不败。” “这么牛?”李沐尘倒是有点意外,“这历史,比钱家和查家还要悠久了。” “钱家是皇族后裔,当年整个吴越都是他们的,怎么好比?至于查家……” 冯天明看了李沐尘一眼,他其实很想问问李沐尘,究竟做了什么,才让查武英这个老家伙心甘情愿的割下那么大块肉来。 “查家的底蕴也是很厚,不过近几十年,他们的重心在南洋。沈家相对更低调些,知道的人少,而且沈家因为地处震泽湖边,和江东的联系更紧密,和南江其它地市反而来往得少。” 李沐尘点头道“那沈家有什么人物吗?” “当然有啊。沈家的家主沈百万,在菰城德高望重。另外,沈百万有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叫沈秉元,是个很著名的慈善家。但早年间,他可是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有个诨号叫三江龙。这次三省大佬的聚会,就是由他来召集和主持的。” 冯天明说着忽然想起道,“诶,林家的女婿沈明春不就是菰城沈家的人吗,你应该认识啊?” 见李沐尘没有说话,冯天明才想起,沈明春似乎发了声明,和林家脱离关系了。 不过沈家很聪明,只是沈明春发了声明,沈家什么也没说,也没听说从和林家关联的项目中撤资。 他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聚会的事 “参会的人,每个人只能带一个保镖或者助手。开会的时候,大家各自提出诉求,沈家居中调停,也是结果公证人。会议结束时,签署一个协议,如果有人回去以后不认账,就会成为大家的公敌。沈家可以召集大家一起攻击他,最后瓜分他的地盘或产业。当然,这么多年,还没出现过有人不认账的情况。” 李沐尘笑问道“听起来很文明嘛,似乎用不上我啊?” 冯天明哈哈一笑,说“哪有什么文明?真要文明,就不用搞这么神神秘秘的了。还不是比谁的拳头硬!” “当然,我的事情不大。”冯天明又说,“主要是过程中,大家都会拿出点好东西来,有拿来换地盘的,也有拿来卖的。沈家放出风来,这次有一件传奇异宝出现,价值连城。到时候,你帮我掌掌眼,真要是值钱的话,咱们就拿下它。” 李沐尘觉得没问题,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离这个会还有两天,李沐尘算了一下,和其它安排没什么冲突。 林家和袁家的商战才刚开始不久,有郎裕文在,支撑下去没问题。 林曼卿和丁香开学还有几天,等从菰城回来再陪他们去钱塘。 至于江湖上的事,那些来为了袁家的一个亿悬赏想要李沐尘命的,有江湖小馆里面的三位,只要不是宗师级别的人来,基本都能打发掉。 李沐尘回去交待了一些事情,就打算跟着冯天明去禾城。 就在临行的前一天,马山打电话给他,说蔡伟民出事了。 蔡伟民现在是李沐尘的忠实小跟班,很多事情,尤其是半黑不白的,李沐尘都是交给他去做的。 马山也是接到黄三的电话,才知道蔡伟民出事了。 具体什么情况,黄三也说不清,只知道,蔡伟民的手被人砍了。 李沐尘和马山赶到医院的时候,蔡伟民还在手术室里。 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对他们摇了摇头,说人没事,但手接不上了。 禾城一院的姚院长听说李沐尘来了,也急忙赶了过来。 虽然当初李沐尘让他很没面子,但连钟如山和孙岚清都拜师了,姚院长心里再不舒服,也不敢怠慢。 姚院长向主刀医生了解情况后,说“如果只是利器切断,现在的技术给他接上没什么问题。但下手的人太狠了,手臂是扯下来的,而且故意扭了几下,导致血管和神经无法对接。关键是,断臂口子上还抹了粪,造成了感染。” 李沐尘眼中寒光一闪,道“不要说了,这不怪你们,我自己来。” “什么?” 姚院长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沐尘,自己来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针灸牛逼,但你还能用针灸把断臂接上不成? 李沐尘也没管他,对马山说“我上次炼制的断续膏还剩了一些在梧桐居,你回去拿一下,林云知道放在哪儿。” 说罢,就冲进了抢救室。 急诊科的医生护士想要阻止,姚院长摆了摆手。 他倒要看看,一个民间中医,靠着一门偏方手艺,怎么把断了的手接回去。 看着姚院长跟了进去,主刀医生和其他医护人员尽便也跟了进去。 只是他们的脸上明显写着不满和不信,而心中更是充满了疑问这到底是什么人?院长怎么敢违反规定,让他就这样进了手术室? 第144章 神医还是神仙 蔡伟民躺在手术台上,因为打了麻醉,此刻还在昏迷之中。 他的手臂从肩下断了,身上全都是血。 而他的脸上,却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旁边的工作台上,还放着一条断臂。 李沐尘看了一眼断臂的伤口,不禁皱起了眉头。 从伤口的骨头和肌肉形态来看,手臂是被硬生生扭断的。 这个过程的残忍和痛苦可想而知。 “麻醉药效还会持续多久?”李沐尘问道。 姚院长看向麻醉医生。 麻醉医生说“应该再过一个小时左右,他就能醒了,但四肢还不能活动。” 李沐尘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他拿了一粒随身带着的回元丹,塞进蔡伟民的嘴里,轻轻一捏下颌,又一掌拍在他的膻中穴。 掌心真气源源涌出,进入蔡伟民的体内。 蔡伟民的面色开始红润起来。 这一幕让旁边的医生看得目瞪口呆。 蔡伟民因断臂而失血过多,虽然刚才输了血,但还是差很多。怎么此刻就面色红润,这血是哪儿来的? 而更让他们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蔡伟民竟然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主刀医生悄声问麻醉师“你刚才麻醉药量用了多少?会不会用少了?” 麻醉师摇头道“不可能!我干这行几十年了,从没出过错。” 蔡伟民从茫然中渐渐清醒,看清了李沐尘的脸,惶惑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丝安定。 “谁干的?”李沐尘问道。 蔡伟民动了动麻木干瘪的嘴唇,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三个字来“周利军!” 是他! 李沐尘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气。 周利军在狗场出老千,被蔡伟民砍了一只手。 这是来报复来了。 这件事和李沐尘有直接关系,周利军要报复,恐怕不会只找蔡伟民。 在袁家发出江湖悬赏的时候来报仇,肯定是有备而来。 他立刻给丁香打了电话,得知她在江湖小馆,才放下心来。 他让梅姐暂停营业,带着丁香去梧桐居。 然后又给林云打了电话,让他去林家把林曼卿也接到梧桐居。 周利军要报复李沐尘,很可能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 梧桐居有他布置的阵法,再加上白荆荆,一般人闯不进去。 再加上梅姐他们三人过去,就更安全了。 李沐尘刚刚安排好,马山就拿着断续膏回来了。 李沐尘用真气打通断臂已经阻塞的血脉,然后在断口上抹上断续膏,把断臂重新接到蔡伟民的手臂上。 手术室里的人们虽然不相信,但还是屏息凝神地看着,谁也不敢出一口大气。 李沐尘扶着蔡伟民的手,不停地在接口处的皮肤上来回抚摸捏动。 期间又时不时地点几下蔡伟民身上的穴位。 就这样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李沐尘放开了蔡伟民的手。 人们看见蔡伟民的手臂已经完整地接上,甚至看不到一点疤痕。 整个手术室里鸦雀无声。 人们的眼神从惊讶已经变成了惊恐。 这不仅颠覆了他们的医学知识,甚至也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好了,起来动动。”李沐尘说。 蔡伟民从手术台上坐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已经复原如初的右臂。 他轻轻转动了一下肩膀,然后抬起小臂。 看着自己的手掌,五指灵活的随着大脑的指令张握,蔡伟民恍如做梦。 他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这条手臂。 “刚刚接上,这几天要小心一点,不能剧烈动作。”李沐尘叮嘱道。 蔡伟民点了点头,从手术台上下来,深深鞠躬道“李公子,我不知道该怎么谢您,从今往后,我菜头一条命,就交给您了。” 李沐尘把他扶起,说“我们早就是自己人了,不是吗?” 蔡伟民眼中露出神采,这是李沐尘第一次亲口承认他是自己人。 李沐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回去吧。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周利军,死定了!” 他们正准备走,忽听一声大喝“等一下!” 原来是姚院长。 姚院长走上前,对李沐尘说“我服了!这次我是真服了!李公子,你是神医!不,是神仙!” 李沐尘不觉想笑,摇头道“姚院长,你还欠我一面锦旗呢。” 姚院长脸一红“嗨,都是玩笑,玩笑!过去我有眼不识泰山,李公子不要见怪。” 李沐尘说“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旁边一个护士“呀”地惊叫一声“这么神奇的场面,我居然没录下来,这要是发到网上,一定能火!” 姚院长在她头上拍了一下,警告道“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乱说,尤其是到网上,谁敢乱说,我要谁好看!” 说罢朝李沐尘歉意的笑笑,“李公子不要介意,都是我管理不严。” 李沐尘说“没事,你处理得很好,不愧是一院之长。” 姚院长得了夸奖,十分高兴,那表情,就好像得到老师表扬的小学生一样。 离开医院后,李沐尘和马山把蔡伟民带回了梧桐居,让他暂避两天。 现在周利军在暗,他们在明,要随时做好防备。 第二天,李沐尘跟着冯天明一起去了菰城。 车子开到菰城城东的一处农庄,沈家的人就在那里接应他们。 确认了身份后,也没多话,冯天明就和李沐尘上了沈家的车。 菰城不大,但很精致,是震泽湖南岸的一颗明珠。 车子穿过菰城市区,到了震泽湖边的月亮酒店。 这是一家七星级的酒店,是菰城的标志性建筑,因形似月亮而得名。 这家酒店也是沈家的产业。 冯天明到的时候,沈家的二当家沈秉元已经在大门口迎接。 “冯二爷!”沈秉元大步流星,远远地打着招呼。 “沈爷!”冯天明也快步上前,和沈秉元握了手。 李沐尘跟在冯天明身后。 沈秉元的身后也跟着一个人。 而这个人,李沐尘认识,正是刚刚和林家断绝了关系的沈明春。 两人寒暄完毕,沈秉元一招手,指着他身后的一个人说“冯二爷,给你介绍个晚辈,我侄子,沈明春。” 沈明春上前几步,伸出手来,叫了声“明叔好!” “哟,这不是沈公子吗,认识,认识!林家老爷子的女婿,我怎么会不认识呢!” 冯天明没有去握手,他是半个江湖人,看重道义,对沈明春在林家危难之际公开声明和林家断绝关系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当然,不和沈明春握手,也是对李沐尘的尊重。 沈明春有一点尴尬,缩回手来。 不过他并没有看见李沐尘,因为李沐尘站在冯天明身后,他以为就是个跟班的保镖。 而他这样的身份,是不可能正眼去看一个保镖的。 沈秉元略有些不悦,不过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哈哈一笑道“明春原本来禾城做些生意,近来受到一些风波波及,就暂时回来,帮我打理些杂物。今天让他来开开眼,冯二爷可要多提携啊!” “好说,好说。我也有个年轻的朋友要介绍给你。” 冯天明说着一侧身,把李沐尘让出来。 “这位是李沐尘,李公子。” 第145章 仇人见面 沈明春这才看见李沐尘。 他吃惊而带着点尴尬地指着李沐尘说“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李沐尘却没有理他。 不能指责他在危难时抛弃发妻和岳家行为,相反,这很符合人性,毕竟他姓沈而不姓林。 但这表明了这是一个毫无担当也没几分情义的人。 像这样的人,不值得李沐尘去结交,甚至也不值得他去唾弃。哪怕多看他一眼,都是浪费感情。 “沈爷好。”李沐尘伸出手。 沈秉元也是有点意外,没想到冯天明不带自己的保镖,而是带着李沐尘来。 他自然也听说了李沐尘,光是沈明春汇报林家的事情时,就不止一次说起过这个人。 在沈明春的眼里,这是一个灾星,林家所有的祸事都是从李沐尘出现以后开始的。 但沈秉元是老江湖了,见惯了风浪,他知道大厦之倾塌,绝不是突然出现的,一定是早就有了无法弥合的裂缝。 像林家这样的大家族,不可能因为一个八字相克的人出现,就一下子败落。 而各方面的信息汇总起来,给沈秉元一个感觉是,这个李沐尘不仅不是林家的灾星,反而可能是林家的救星。 比如,他就听说这个人医术高明,救了林老爷子的命;这个人也很能打,杀了林来风父子和袁国成夫妇。 这些都从沈明春那里得到了证实。 可惜的是,沈明春并没有亲眼所见,也是道听途说。 他才不相信钱塘和申州的两位国内顶尖医学专家会拜李沐尘为师,更不相信子弹都杀不死李沐尘这种鬼话。 越是传的神,越让沈明春坚持认为李沐尘是个只会炒作和吹牛皮的家伙。 沈秉元也不相信,但他看得深一层。林家老爷子林尚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他相信林尚义还不至于老糊涂到眼光不如沈明春。 当然,沈秉元也不会因为一个年轻人懂点医术,会点功夫,就特别高看。这样的人世界上很多,并不会对大局产生多大的影响。 在沈秉元看来,李沐尘无论有多少才能,杀袁国成就是不智之举。 袁家对他发出了悬赏,就等于给他判了死刑。 而现在林家向袁家宣战,那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所以沈秉元很不解,向来聪明的冯家二爷,为什么和李沐尘走得这么近,还要把他带到这里来,难得是为了在这次聚会上,给这小子或者林家寻求江东和皖南几个大家族的帮助? 沈秉元感觉看透了冯天明的心意,不禁暗笑一声。 “哦,李公子是吧,久仰了。” 他伸出手,和李沐尘随意握了一下,谈不上热忱,倒也没有失礼。 当然,这面子,是给冯天明的。 李沐尘对沈明春的冷淡,让沈明春脸上的尴尬瞬间化为了愤怒。 他的心底燃起一团火焰。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这小子,林家不会败落,他还是林家的女婿,仗着这层关系,他手里握着两家的资源,在两边地位都不低。 没了林家女婿这层身份,沈明春在沈家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他和沈秉元关系不错,就求着沈秉元带他来这次聚会,想认识一下三省大佬,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明叔,今天各位大佬都带了高手在身边,您这……”沈明春看了李沐尘一眼,指桑骂槐地挖苦道,“有些人一看就衰星罩头,您今天可要小心点。” 冯天明当然知道沈明春暗指什么,看了一眼沈秉元,心里有些不悦。 但这是在沈家的地盘,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好在李沐尘看上去并不生气。而且始终跟在他身后,不越前半步,做足了跟班的样子。 “他现在就是我的保镖,很能打的!”冯天明故意这么说道。 沈明春嗤之以鼻“光能打有什么用?要是靠打能解决问题,就不需要我们沈家出面来开这个协调会了。嘿,我说李沐尘,你不是腆着脸要做林家的女婿吗,不是三个月后要办一场风光的订婚宴和林曼卿订婚吗?什么时候做了明叔的保镖了?” 李沐尘笑而不语。 他今天是来帮冯天明的,身份就是跟班,就要有跟班的样子。 反正跟班的如果丢了脸,丢的也是雇主的脸。 冯天明看着沈秉元,脸沉了下去。 沈秉元哈哈一笑,做了个请的姿势,说“二爷,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就等你呢,里边请吧。” 冯天明看了李沐尘一眼,见他面色平静如常,这才和沈秉元并肩进去了。 李沐尘跟在后面,沈明春和他并行,悄声冷笑道“姓李的,你傍上冯家也没用,救不了林家。” 李沐尘懒得理他。 沈家把月亮酒店最上面的三层给腾了出来。 他们先去了顶楼的空中花园。 从这里远眺,向南是菰城的全景,向北是一望无际的震泽湖。 湖面广阔,近处无风起浪,远处蕴蕴蒸蒸,水汽飘渺。 震泽湖的对岸,就是有名的姑苏城。 这一次来的最重量级的宾客,就是江东五虎之一,有猛虎之称的姑苏徐通。 “徐爷!”冯天明一到空中花园,首先就找到徐通打招呼。 “冯二爷,你来晚了!”徐通哈哈笑着过来和冯天明握手。 徐通身材高大,自带威仪。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白发老者,颇有几分风骨。 冯天明和徐通打过招呼以后,就去见其他人,李沐尘自然也跟在他身后。 除了徐通,另一个冯天明很在意的人是吴城的连启容。 冯天明悄悄告诉李沐尘,连启容是金融和文娱界的大佬,而他的背后还有钱塘以及岭南的互联网大佬的支持,资本实力非常强大。 上次到蓝桥酒吧闹事的刘洪宇和连启容关系很好,跟着刘洪宇去的黄海,就是他指派的。 今天冯天明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要和连启容谈谈影视城的控股问题。 连启容本人身材矮小,但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威猛的中年汉子,应该是他的保镖。 李沐尘一眼就看出,此人一身横练,功夫已经到了暗劲巅峰,离化劲只差一步,比铁衣黄海高了不少,大概和王老板差不多。 不过王老板的朱砂掌虽是外家,却很讲究内练功夫,练到高深处,比这种纯横练铁布衫要高明很多。也更容易由外转内,臻至化劲。 另外,冯天明又介绍了宣城的焦十娘、徽州的黄定邦。 这几个都是实力极强的一方豪强。 除此之外,还有几家,不过实力和他们差了不少,冯天明也就没怎么介绍给李沐尘听。 不过李沐尘却有一个意外的发现。 他在人群中赫然见到了婺州的周利军。 刚刚卸了蔡伟民一条胳膊,李沐尘正想找他,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 第146章 这才叫法术 周利军也没想到会见到李沐尘。 看到李沐尘的一刹那,他愣在那里,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本能的害怕。 而害怕之余,是一股滔天的恨意。 他穿了一件长袖的衬衫,一只袖子塞在裤子口袋里,以掩盖他断掉的手。 断手的伤口刚刚愈合,还没来得及装假手。 断了一只手,又在和陈文学的赌斗中输掉了婺州通往南方的商路,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去。 要不是李沐尘出现,那天他就可以收获陈家申州码头和海上的航路。 他的实力,就可以和那些真正的豪门叫板了。 可因为李沐尘,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婺州老巢都差点让几个对手端掉了。 这个仇,他必须要报。 正好听说禾城林家出了事,而袁家悬赏一个亿要李沐尘的命。 这种复仇的好机会,他怎么会放过。 回到禾城,他先让人弄断了蔡伟民的手,以泄心头之恨。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李沐尘。 他已经联系好了一批江湖人物。 原本打算等这次菰城聚会结束后,再回去下手,没想到却在这里碰到了李沐尘。 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要和李沐尘硬碰硬,尽管这次请了高手来,他还是有点不自信。 毕竟上次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周利军有点想避开李沐尘,但李沐尘却主动走上来了。 “周老板,好久不见了。”李沐尘冷冷地看着他。 周利军目光闪烁,不知该怎么接话。 冯天明认出了他,好奇道“这不是婺州的周老板吗,你们认识?” 周利军有几分尴尬地说“嗯,见过一次。” “的确只见过一次,不过印象深刻。哦对了,周老板,蔡伟民托我问候你呢。”李沐尘说。 周利军脸色变了变,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李沐尘冷冷地说“听不懂没关系,听着就行了。蔡伟民的手已经接上了,我也代他谢谢你,感谢你的恩赐。你给他的,我会替他还你的,十倍不够的话,就一百倍。” 冯天明也听出来了火药味,便拉着李沐尘走了。 他怕李沐尘一怒之下做出什么事来,这里毕竟是沈家的地盘,不好交待。 走到空阔处,冯天明问他“怎么回事?你和周利军有仇?” “本来没有,昨天开始有了。”李沐尘回头看了一眼,“他快要死了。” 冯天明从李沐尘的眼神里看到了比刀还冷还坚硬锋利的东西。 冰冷的声音让他从脚底升起一丝寒意。 而不远处的周利军也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冰凉。 这时候,徽州大佬黄定邦走过来,说“喂,兄弟,怎么了,你和冯家老二有仇?” 周利军和黄定邦是拜把子的兄弟。 婺州在南江中部,原本与这些大佬没什么交集。 但周利军自从断了手后,在婺州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就想谋求新的发展。 今天也是通过黄定邦的介绍,才有了参加这个会的资格。 周利军说“我和冯天明能有什么仇,是他身边那个小子。” 黄定邦朝那边看了一眼,不解道“不就是一个保镖么?” 周利军摇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保镖,听说钱塘袁家的江湖悬赏了吗?” “听说了。你别告诉我,那小子是……” “没错,他就是李沐尘,林家的女婿,被袁家悬赏一个亿要他命的人。” “真是他?”黄定邦更加疑惑,“这小子怎么做了冯老二的保镖了?” 周利军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冯天明花了重金请的他吧。不过这小子是真有点本事的,我这只手,就是因为他才被人砍的。” “什么?”黄定邦大怒,“我这就找人砍了他去。” 周利军苦笑着摇头道“别,要是那么容易对付,我早就把他砍了。此人不但能打,而且会法术。” 他就把狗场的事大略一说。 黄定邦听完皱着眉头说“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周利军说“一点都不夸张,你说袁家为什么要发江湖悬赏,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黄定邦点点头,说“没事,不就是会点法术嘛,我这次从龙虎山请了一位大师来。有他在,什么牛鬼蛇神都不怕。” “龙虎山大师?”周利军眼睛一亮,“真的?” 黄定邦招招手,不远处一个道士模样的人走过来。 此人身材清瘦,留着几捋长须,头发挽着髻,手里还拿一根拂尘,看上去仙风道骨。 “青玄道长,”黄定邦招呼一声,给周利军介绍,“这位就是龙虎山的青玄道长,神通很厉害的。我吃了青玄道长的符水,身体强壮了很多,夜御数女而不累,哪天给你也请一碗。” 说着邪魅的哈哈大笑起来。 周利军有几分羡慕,也跟着大笑。 黄定邦又给青玄介绍“这是我兄弟周老板,他遇到点麻烦,想请道长帮忙解决一下。” “无量天尊!”青玄一摆拂尘,“相见便是有缘,周老板有什么难事,不妨说来听听,看老道能否为你解忧。” 周利军就又把李沐尘和藏巫之间斗法的过程说了一遍。 青玄听完哈哈一笑,说“手放光明,不过小术尔,也就吓唬吓唬你们这些外行人。” 周利军大喜道“那么说,青玄道长比他厉害?” 青玄冷笑一声,道“涤荡阴神邪魅,还得看我龙虎山天师道的五雷正法。” 说罢,手指间多了一道符,朝前一指。 只见那符呲一声烧了起来,快要烧完时,青玄手一抖,甩出一点火星,消失在空气中。 而就在这时,天空一闪,远处的天空亮起一道闪电,直击湖面。 闪电的方向,正是青玄道长所指的方向。 看见这一幕,周利军心头的震撼无与伦比。 这才叫道法! 李沐尘,你就等着被雷劈吧。 第147章 铁衣黎振东 不知是不是道士的符太过灵验,天空暗沉下来,远处迷蒙的湖面上,乌云凝结,乌云里藏着滚滚的闷雷。 风乍起,湖上的小船在风浪里飘摇着。 而空中花园的风尤其的大,呼啸着,像猛虎在啸叫。 一丝丝细雨开始飘落,密密重重,如丝编织的薄纱一般遮住了远处城市的面孔。 在沈家人的引导下,大家躲进了阳光玻璃构成的室内。 室内同样宽敞,但显然没有空中花园那般开阔了。 李沐尘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云。 震泽湖果然名不虚传。 他在昆仑时就听师长们说起过震泽雷神。 传闻上古之时,雷神在此修炼,九天神霄惊雷全部落于此地,最终还是没能阻止雷神飞升。 那时候,申州和甬城还都是海,从钱塘到姑苏还是一片大泽。 雷气积存于泽上,常于天象感应,多发雷电,所以这里就有了雷泽之名。 易经说,雷为震,震泽之名,就是因此而来。 李沐尘感受着天地惊雷之气,想象着,自己坐在雷泽之上,接受闪电的洗礼,等待飞升。 当然,现在离那一天还很遥远。 天降大雨,把原本的会议进程也推进得快了一些。 在沈秉元的组织下,几位大佬先进行了私下接触。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的。如果私下能谈好,就不需要来开这个会了。 接着,便是以沈秉元为首的聚会。 大家在会议室里坐下来,开始了正式的谈判。 月亮酒店的会议室很大,很像联合国的圆桌会议。 大家围了一圈,关系好的挨着,要谈判的对象则很自觉地互相面对面坐着。 李沐尘坐在冯天明边上,目光扫过,看见周利军和徽州的黄定邦坐在一起,还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黄定邦身边坐着一个道士模样的人,面容倒很清矍,只是气息浮躁,阳刚之下,隐藏着一丝阴翳。 在黄定邦的对面,是宣城的焦十娘。 焦十娘四十来岁,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她和梅姐一样,人长得好看,身上又有一股大姐大的风范。但梅姐更加妖娆一些,身上的江湖气也更重。而焦十娘则有一丝豪门的富贵雍容。 看坐的位置,以及二人之间的眼神,焦十娘和黄定邦一定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焦十娘的身边有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气息沉稳内敛,倒是个高手。 另外还有姑苏徐通身边也有一个老人,气质儒雅,很像个文人,但李沐尘却看出来,此人也是高手,一身浩然气已经颇有些火候。 仙巫佛道、易医儒墨,百家皆可修行。只是现代社会,儒家的修行人已经非常少见了,而墨家更是几乎绝迹,流传下来的也只剩下刺客一门。东瀛忍者,其实就是墨家刺客的流变。 除此之外,在场的人带来的基本都是保镖类型的武者,其中就以连启容身边的壮汉最为出挑。如果纯以武功而论,除了沈家不确定有没有隐藏的高手外,这里应该是以此人最高了。 会议开始,各家开始按顺序提要求。 其实问题都不复杂,就是争地盘,无非就是个利益问题。 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都让一点,很多矛盾根本不存在,反而可以变成共赢。 李沐尘算是见识到了沈秉元的能力,也明白了沈家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在沈秉元的主持和调停下,各家之间的矛盾都很顺利地被解决了。而在这个过程里,沈家基本上都会插一脚进去,这样既保证了公正公平,又能从中获利。 只有两个问题被留到了最后,其中之一就是冯天明和连启容之间的矛盾。 “冯二爷,你又不是做文娱的,何必拿着影视城那点股份不放呢,只要你肯转让给我,我可以把价格再提一倍。”连启容说。 冯天明哈哈笑道“连总,我知道你有钱,你背后那几位互联网大佬更有钱。但你们给的价再高,能有几个钱?影视城背后,从外地的几个影视基地,到各大城市院线,再到海外娱乐布局,这方方面面,牵连着多少利益?要不然你们会盯着我那点股份不放?你们想控制整个娱乐圈,我没你们那么大的野心,但我也不是傻子。” “那要不你开个价吧。”连启容翘着嘴角,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不卖!”冯天明说得斩钉截铁,“要么大家一起赚钱,要么就都不要赚了。” 其实冯天明不是不想卖,影视城利润并不高,连启容开的价非常诱人。 但影视城最早是冯家老太爷拍板投资兴建起来的,也是冯天明为数不多的从老爷子手里继承过来的家产。 冯天明主要靠捞偏门,江湖地位比较高,但在正经商场上,他也只有影视城的项目能拿得出手。 这算是他的门面。 如果卖了,是可以拿到很多钱。可钱对他来说又有多大意义呢? 另外,他也很看不惯这帮搞金融搞互联网的把文娱界搞得乌烟瘴气。什么都向钱看,造星流水线,影视剧流水线,搞出来的东西和速成鸡一个味道。 沈秉元已经协调了很多次,提出了不少方案,可两边谁也不肯让步。 这让沈秉元也很郁闷。 “二爷,连总,既然这样,那就按规矩来吧,你们两家赌斗,赌牌或者比武,二选一,如果都不同意,那就抓阄决定结果。总之,今天提出来的话题,就一定要有个结论。” “我选比武。”连启容生怕冯天明提出打牌,先发制人道,“听说二爷请了不少武林高手到禾城开馆,总不会选打牌吧,那可有点辱没了二爷你的名声了。” 冯天明悄悄看向李沐尘,见李沐尘点头,心里有了底气,便笑道“连总,咱们还是文斗吧,比武,我怕人家说我欺负你。上次那个铁衣黄海,也是你派来的吧?” 连启容脸色微变。他身边的壮汉腾一下站起来,拱手道“冯二爷,在下铁衣黎振东,黄海是我徒弟,学艺不精,在二爷面前丢脸了。不知是哪位高人出的手,让我也会会江南的高手!” “冯二爷,这位可是铁衣派的掌门,就是不知道你今天带没带高手过来。”连启容看了一眼冯天明身边的李沐尘,脸上露出一丝轻蔑,“要不要现在回去叫人?沈爷同意的话,我也没意见的。” 冯天明冷笑一声,连启容这是故作大方,明知道沈秉元不会同意。 幸亏今天带了李沐尘来,要不然,还真是要吃哑巴亏。 果然,沈秉元沉声道“进了这个门,事情没解决之前,谁也不能和外界联系,多少年的规矩,不能在今天破了。如果二爷不同意比武,可以选择文斗,或者抓阄。” 连启容继续嘲讽“二爷,拳脚无眼,铁衣派的横练功夫可不是闹着玩的,轻则伤筋断骨,重则送命。别让你带来的小伙子白白送了性命。或者二爷亲自上也行,我让黎掌门下手轻一点就是,哈哈哈哈……” 这时候,沈明春不失时机地插上一句 “连总,您可别小看了冯二爷身边的这位,他叫李沐尘,很能打的,禾城林家还没上门的未来女婿,钱塘袁家还悬赏了一个亿呢。您和黎掌门可要当心,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第148章 我只用一招 沈明春这么一说,在场的人就都看向李沐尘。 袁家悬赏的事虽然早已传开,但毕竟是江湖是非,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何况一个亿在这些大佬眼里算不了什么。 比如江东猛虎徐通,就没听说过这件事。 他悄悄问身边的儒士“骆先生看此子如何?” 那儒士轻轻摇头“看不出来。” 徐通微微一笑,不再多问,把目光移开,再也不肯多看一眼。 在他看来,骆先生看不出来,那就是普通得很,没什么特别的。 至于袁家悬赏一个亿,大概是为了让江湖人士到禾城林家去捣乱,或者纯粹恶心林家的。 另一边,宣城的焦十娘也在低声询问身边的老者。 老者同样摇头。 和徐通不同的是,焦十娘还是多看了李沐尘一眼,眼中充满了疑惑。 连启容听了沈明春的话,反而放下了心。 他担心的是南派太极,掌门王宗生十分厉害,已经是半步宗师。保不准他门下,会有那么一两个天才弟子。 就算黎振东能赢,得罪了太极一门,也是件麻烦事。 既然李沐尘不是南派太极的人,那就没关系了。 一个上门女婿,不对,是还没上门的女婿,能有什么本事? 黎振东是一派掌门,真要能打败黎振东,那足够开宗立派了,谁还会去做上门女婿? 连启容阴笑道“小朋友,还是回禾城去,好好做你的上门女婿,享受荣华富贵吧,何必枉死在这里呢!” 见李沐尘没说话,人们都以为他怕了。 连启容更是冷笑不已。 “二爷,你还是直接认输算了,我也不占你便宜,就按市场价两倍付给你股份转让的钱。” 冯天明微微一笑,说“那不是成了我占你便宜了?在沈爷的地盘上,我怎么好破坏规矩呢!” “那么说,二爷是要和我赌了?” “当然。” “好!”连启容脸上露出狠相,“黎掌门,看你的了!” 黎振东手掌轻轻在桌上一按,身子轻飘飘就从桌子后面飞了出来,他身材壮硕如牛,落地的时候,却轻盈得像一只蝴蝶。 就这一招,就博得了满堂彩。 别看这简单的动作,却相当有难度,已经尽显其外家功夫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黎振东一步到了场地中央,朝李沐尘一抱拳“铁衣黎振东!” 李沐尘缓缓站起来,却并没有急着动手。 他突然问道“既然是赌斗,是不是该有赌注?” 众人愕然,不知他何以发问。 沈秉元还没说话,沈明春就笑话道“李沐尘,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你今天是代表冯二爷出面比武的,说白了只是个跟班的。” 李沐尘一挑眉“怎么,不能问?” 沈明春还想说话,却被沈秉元阻止了。 沈秉元说“当然有赌注,冯二爷和连总心里都明白,所以不必挑明,你要是有疑问,自然可以问。” 李沐尘说“我刚才听下来,好像是我如果输了,二爷在影视城的股份,就要转让给连总,是这样吧?” “没错。” “那如果我赢了呢?” “你赢了?”连启容觉得这不可能发生,冷哼一声,不屑道,“你要是赢了,我就退出收购,从此不再打二爷手里股份的主意。” 李沐尘冷笑道“这算哪门子赌注?这就好像两个人打牌,一个输了要付钱,另一个输了只要拍拍屁股走人。沈爷,这样的赌斗有失公平吧?” 沈秉元一蹙眉,终于明白了李沐尘的意思。 “那你觉得呢?” “很简单,我输了,二爷的股份转给连总,反过来,我赢了,连总手里的股份就该转让给二爷。这才叫公平!” 沈秉元皱着眉看向连启容和冯天明,“连总,冯二爷,你们觉得呢?” 冯天明心里那叫一个乐,他哪里会不同意,如果能把连启容手里的股份收购过来,那影视城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了,整个娱乐圈的人都得高看他一眼。 他心里激动,只是面上装作平静,摊手道“我没意见。” 连启容怒道“冯天明,你放屁!我的股份你有实力收购吗?我们今天谈的是你手里的股份,不是我的!” 李沐尘叹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说“黎掌门,看来我们是没机会交手了,连总怕你输,不敢赌呢。” 黎振东明知道李沐尘故意这么说,却没话好反驳。 连启容大怒“放尼玛的屁!我怎么不敢赌了?问题是,你问问冯天明,他有没有实力收购我手里的股份?你们冯家有钱,但冯家不是冯天明做主!” 冯天明的脸色阴晴不定。 连启容的话不是没道理,收购连启容手里全部的股份,需要一大笔资金,而其直接利益很小,何况这么做,就彻底得罪了连启容和他背后的资本,今后少不了大量资本投入。 这件事,冯元生不一定同意。就算冯元生同意,冯家的其他人未必同意。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李沐尘又说道 “要不这样吧,我们改一下条件,如果我输了,二爷手里的股份一分钱不要,无偿转让给连总。同样,如果我赢了,连总也把手里的股份无偿转让给二爷。” 就在冯天明和连启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沐尘又补充道 “哦,对了,我只用一招。一招之内,黎掌门不败,就算我输。你们觉得怎么样?” 这下所有人都愣住了。 冯天明有些吃惊地看着李沐尘,内心翻江倒海。 就在刚才,他还觉得李沐尘很有赢的希望,毕竟当初打败铁衣黄海和太极洪天成是那么轻松。 但一招打败黎振东? 开什么玩笑! 这可是黄海的师父,铁衣派的掌门。 你打黄海都用了那么多招,凭什么用一招打败黎振东? 在座的其他人也都一样,面上吃惊,心里都觉得这人怕不是个疯子! 徐通和身边的儒士对视了一眼,双双摇了摇头。 焦十娘倒是饶有兴致的盯着李沐尘看。 唯有周利军,想起那天在狗场李沐尘的表现,心里直打鼓,总觉得这小子真的有可能。 他悄声问黄定邦身边的青玄道长“大师,你觉得这小子怎么样?” 青玄道长低眉垂目“都是肉身凡胎而已!” 周利军听了这话,心中大定。 现场的静默很快被连启容的狂笑打破。 “哈哈哈哈,一招?哈哈哈哈……”连启容指着李沐尘,“我从没见过这么狂妄,这么好玩的年轻人!哈哈哈哈……,冯二爷,你请了个疯子来啊!” 笑罢,他问黎振东“黎掌门,他说一招败你,你觉得呢?” 黎振东寒着脸说“连总放心,能一招打败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就算宗师亲至,我的铁布衫,也不至于扛不住一招!” 连启容点点头,正色道“我赌了,冯二爷,你自己的人提的条件,不会反悔吧?” 第149章 我打完了 冯天明看向李沐尘,眼皮不自觉地跳了几下。 他是愿意相信李沐尘的,前提是在合理的范围内。 比如说,打败黎振东,打败王宗生,这他都能信。 但要说只用一招,他就十分怀疑了。 冯天明自己不练武,但好歹也接触过很多武林人士,知道一个人能做一派掌门的,功夫绝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世上,谁敢说自己一招就能打败铁衣派的掌门人? 如果输了,意味着不仅股份没了,连钱也一分都拿不到。 他看见李沐尘一直很淡定,很从容,好像很自信。 但越是这样自信,他就越担心。 有那么一恍惚间,冯天明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掉进了李沐尘和连启容联合做的局里。 不过已经到了这时候,冯天明不可能不赌。 如果不赌,沈家会按规矩要他们抓阄,他依然可能失去一切。 而且,他的江湖信誉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冯天明决定,选择再相信李沐尘一次。 上一次打王宗生,李沐尘放了他鸽子,但最后用从查家拿来的五亿股份弥补了他的损失。 这一次,看他会怎么做? 假如最后发现,真的是李沐尘和连启容一起做局,冯天明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哪怕万劫不复,也要把他们全都拉下地狱。 “我当然不会反悔。”冯天明看着李沐尘说,“李公子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好!冯二爷果然还是冯二爷,爽快!”连启容哈哈笑着,“那么,沈爷,让他们开始吧?” 沈秉元点点头,说“二位,请上天台。” “不用,一招而已,就在这里吧。” 李沐尘说着,缓缓站起来。 他没有跳,更没有像黎振东那样使用漂亮的身法,而是沿着会议圆桌外绕了一圈,从沈秉元所在的主席台边的空隙走进了圆桌中央。 座位上的人都纷纷摇头。 还没开始打,高下就已经立判了。 沈明春不禁冷笑,想起林家传言,说李沐尘大杀四方,如何威风之类的话,现在尤觉可笑。可偏偏这种鬼话,连他夫人林秋凤都愿意相信。林家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笨,也难怪要家道中落了。 焦十娘对旁边的老者悄声说“廖叔,你觉得他能赢吗?” 廖叔摇了摇头,说“黎振东的铁布衫已至化境,想要一招赢他,除非宗师亲至,集毕生功力于一击,否则绝无可能!我看此子,步履轻忽,功夫一般,一会儿不被黎振东打死就不错了。” 焦十娘轻轻蹙了蹙眉头“廖叔,你一会儿能不能帮他一把?” 廖叔看了她一眼“他要不加条件,或许还能帮他,但他自己说了一招赢,我也帮不了。最多危难之时,保他不死吧。” 除了他们之外,其他人也都在窃窃私语。 这些人的话,一字不落,全都传到李沐尘耳朵里。 他不觉看了焦十娘一眼,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帮自己。 正好焦十娘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焦十娘嫣然一笑。 李沐尘有些恍惚,仿佛在哪里见过这女人,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转过脸,和黎振东面对面站着,双方隔着两米左右的距离。 黎振东轻笑道“小子,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的。” 李沐尘毫不生气,只是问道“咱们比武,有什么限制吗?” 黎振东说“生死较量,没有限制,你有什么绝招,尽管使出来就是。” “可以用兵器吗?”李沐尘问。 “想用兵刃破他的铁布衫?”沈明春哂笑道,“要不要给你一把枪?” 周围响起一阵轻蔑的笑声。 沈秉元也笑了,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道“可以使用冷兵器,但不能用毒,也不能用热武器。” 李沐尘点头道“明白了。” 黎振东说“小子,明着告诉你,我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一身皮肉就是我的武器,你用什么家伙,亮出来吧!” “我就用这个。”李沐尘一抬手,手里多了一根细细的金针。 这下倒是出人意料。 铁布衫可不是一层衣服,练到极致,一身皮肉比钢铁还坚硬。 而且横练功夫,不仅是物理上的坚硬,更有一层真气护体,充斥在皮肤肌肉和骨骼间。 一根针,破铁布衫? 这是闻所未闻的事。 何况这根针还是根软塌塌的金针。 唯有徐通身边的儒士以及焦十娘身边姓廖的老者,微微眯起了眼睛。 黎振东脸上掠过一丝愠怒,他觉得李沐尘拿出一根针来,是在表达蔑视。 “小子,你别过分了,原本打算点到为止,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面!” 说罢双臂一摆,身上衣衫无风自鼓,一股真气自他体内澎湃而出,哗啦一声,他的外衣就裂成了碎片,向四外飞散。 一股气流扑向四周,圆桌会议上的人顿感压抑,练过武的还好,没练过的连气都有点喘不过来。 “果然是好功夫!” 黎振东这一招,把众人看得惊服不已。 再看李沐尘,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跟个木头似的。 这场比武,结果如何,在众人心里已经有了底。 冯天明也是目瞪口呆。 他第一次见到一个武者如此强大的气场。 这气场比当初他请到禾城的洪天成可强太多了。 他不禁再次看向李沐尘,眼里露出担忧的目光。 沈秉元说“两位都准备好了的话,等下我喊开始,就可以开始了。”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李沐尘提醒道,“李公子,你只有一招的机会。” 李沐尘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沈秉元便说“好,我宣布,比武开始。” 黎振东一拍胸脯,手掌撞击胸部肌肉,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小子,来吧。” 他以一派宗师之尊,故意让一招,让李沐尘先上,以显示他的气度。 李沐尘也不客气,欺身而上。 轻飘飘拍出一掌。 那根五行针就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 他的掌力轻飘飘,步子也轻飘飘,一切都轻飘飘的,毫无力量。 黎振东轻蔑地看着李沐尘这一掌拍过来,动都懒得动一下。 这样的掌力,也就只能打蟑螂用,想破他的铁布衫,简直天方夜谭。 李沐尘的一掌,结结实实地拍在黎振东的胸前。 他一拍就退,身子迅速后撤,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恍惚间,人们有一种错觉,这俩人从来没动过。 “好了。”李沐尘站在那里,洒脱地说,“我打完了。” 第150章 医圣一脉 人们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比武?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跟这样的人一起玩了半天,显得自己也是个傻子。 冯天明叹了一口气,缓缓站起来,决定还是大方点承认失败算了,好歹还保住脸面和信誉。 而那边的连启容已经开始大笑起来。 “嘿嘿,哈哈,嚯嚯……”他笑得合不拢嘴,指着李沐尘,“这就是冯二爷请来的高手?这就是袁家悬赏一个亿的高手?早知道不用黎掌门出手,找个幼儿园的小朋友就行了。二爷,你说是不是?哈哈哈哈……” 沈明春看到李沐尘出丑,心里无比地舒畅。 “呵呵,果然是扫把星,害了林家不说,现在又来害冯二爷,真是和谁走的近谁就倒霉!”他轻笑道。 焦十娘皱着眉头,目光里充满不解,还有那么一丝失望。 她看向旁边的老者,老者轻轻摇头。 她便轻轻叹了一口气,别过头去,不再看李沐尘。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李沐尘已经败了。 一招,已经完成。 可是这一招,哪里对黎振东造成了什么伤害?连挠痒都算不上啊! 唯一对此表示怀疑的,却是周利军。 周利军是亲眼见过李沐尘施展法术的。 那手握光明的场景,至今刻印在他的脑海里。 也只有刚才青玄道长一道符,召唤天雷的震撼,才能勉强超过。 他相信今天李沐尘会很惨,但不会是因为这个铁布衫,而是青玄道长。 可他也看不明白,李沐尘这么轻飘飘的一掌是什么意思? 冯天明朝沈秉元拱了拱手,说“沈爷,今天让大家见笑了。” 沈秉元说“冯二爷,大概是这位李公子想和大家开个玩笑,要不这样吧,刚才事,大家就都当个笑话。二爷就按之前约定的谈判条件,把股份卖给连总吧。” 连启容立刻跳起来“这怎么行?沈爷这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的,只要定下来的事,还没听说有人反悔过,怎么沈爷,这个规矩是要破了吗?” 沈秉元的脸色有点难看。原本他是想做个中间人,调节一下,大家都不用撕破脸。 但连启容这么说,也没错。 规矩不能坏,一旦规矩坏了,以后这个三省聚会就搞不起来了,沈家的信誉也会受损。 他看向冯天明。 冯天明说“放心吧沈爷,我不会让你为难。我冯天明别的没有,信誉两个字还是有的。既然是说好的事,我自然会认账。就按刚才李公子说的条件,等一会儿我们就签合同。” “这还差不多!”连启容冷哼一声。 沈秉元点点头,就要宣布结果。 当然,在宣布之前,得先问一下两位比武的当事人。 虽然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看得清清楚楚,按照一招之约,李沐尘肯定是败了。 但沈秉元还是问道“李公子,一招已过,胜负已分,如果你没异议的话,我们就按约定执行了。” 李沐尘说“有没有异议,你应该问输的那一个,而不是问我。” “什么?” 沈秉元不解地看着李沐尘。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充满了疑惑。 输的那个人? 难道是黎振东输了? 但不可能啊。 人家好好地在那里站着。 除非大家的眼睛都瞎了。 沈秉元微微有一些愠怒,问道“李公子,你说谁输了?” “当然是他。”李沐尘一指黎振东。 连启容失笑道“小子,你是真傻呀,还是把我们当傻子戏弄呢?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来的都是什么人,信不信你今天走不出这栋楼?黎掌门,他说你输了,你要是不教训教训他,我都看不下去!” 黎振东仰天大笑“哈哈哈,我输了?我怎么可能输!哈哈哈……” 突然,黎振东的笑声戛然而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然后仰面栽倒。 这一下,把众人都看呆了。 连启容更是大惊失色。 圆桌上飞起两道人影,几乎同时到了黎振东身边。 正是徐通带来的儒士和焦十娘带来的廖姓老者。 二人蹲下来,各自把住黎振东的一只手的脉门。 然后又同时看向黎振东的胸前。 黎振东此时双眼上翻,仿佛死鱼般露出眼白,口中溢出鲜血,鼻息微弱。 儒士在黎振东的身上连点了几处穴位。 而廖叔伸手一抹,从黎振东胸前的膻中穴上取出一根金针,正是刚才李沐尘拿出来,说要当作武器的那一根。 “金针破穴!” 二人同时一惊,看向李沐尘。 “你是医圣一脉?” 听到医圣一脉,在座的人都是吃惊不已。 沈明春立刻想起了李沐尘给林家老爷子治病的事,那时候林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连钱塘和申州请来的专家团队都说没救了,李沐尘只是扎了一通针,就把人治好了,最后两位专家还拜他为师。 沈明春是听林秋凤说的,林秋凤又是听严慧敏说的。沈明春一直以为是讹传,是严慧敏为了给穷女婿找个合理的身份编出来的瞎话。 难道这是真的? 焦十娘的眼里放出了光,紧紧盯着李沐尘,仿佛看见了什么宝贝。 冯天明也是呆若木鸡。 内心里涌起一阵狂喜,又伴随着一丝对李沐尘不信任的愧疚。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一下,人们比刚才更能看清胜负的结果的,只是输赢已经调了过来。 沈秉元抚平内心的震撼,宣布道“这一局,冯二爷赢了。” “不可能!”连启容狂叫着,“这不可能!他凭什么赢?就这一根针,就能破铁布衫?我不相信!他一定是用了什么邪术,要么就是下毒了,对,下毒!肯定下毒了!” 沈秉元也有些疑惑,便看向李沐尘,说道 “李公子,我刚才说过规则,是不准用毒的。我现在要拿你的针去化验,如果验出来有毒的话……” 李沐尘坦然道“要化验请便,不过其实不用那么麻烦,你们问问黎掌门本人,就知道有没有毒了。” “哦?” 沈秉元看向黎振东。 此时的黎振东已经幽幽醒转,被人扶起来,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气。 他对连启容黯然道“连总,对不住了,我输了。这位李公子,没有用毒。” 又看向李沐尘,一抱拳,“李公子,一根金针破了我的金钟罩,黎某佩服!” 李沐尘见他坦荡,倒也抱拳道“黎掌门客气了。其实是取巧而已。你的铁布衫已经练到极致,外家功夫要入化劲有一道坎,这道坎没破,你的中丹田和下丹田就无法贯通。一身横练,全靠一口真气支撑,你不发功还好,一发功,我的针刺入你膻中穴,以泄法泄你的真气。起初你不察觉,但你刚才一笑,就岔了气,受了内伤。” 黎振东恍然“原来如此。” 李沐尘说“我有个朋友练朱砂掌的,情况跟你差不多,最近我教了他一套导引法,已经突破在即。有机会,你们可以交流交流。” “朱砂掌?”黎振东惊道,“朱砂掌能练到这个境界的,天下没几个。你的朋友,莫非是有笑面佛王铁手?” 李沐尘笑道“正是。” 第151章 昆仑草 黎振东认输,连启容尽管不服气,但这里是沈家的地盘,又有这么多大佬盯着,他也不敢不认账。 在沈秉元的主持监督之下,连启容和冯天明签订了股权转让协议,连启容把影视城的股份无偿转让给冯天明。 签字的时候,连启容眼神闪过一丝阴毒,把笔一抛,丢下一句话“冯二爷,胃口太大了不好,小心撑坏了肚子,再吐出来!” 经此,人们对李沐尘算是刮目相看。 沈明春的脸色十分难看。 原本以为李沐尘会遭到一番羞辱,没想到真用一招就打败了黎振东。 虽然用金针破穴,有取巧之嫌,但那也算真本事。 焦十娘从廖姓老者手中拿了那根金针,款款走到李沐尘面前,亲自把针还给李沐尘。 李沐尘接过金针,说了声“谢谢。” 焦十娘什么也没说,只是嫣然一笑,便回了自己的座位。 李沐尘总觉得她的笑容里藏着许多意味。 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就是宣城焦十娘和徽州黄定邦之间的纷争。 他们的矛盾主要是在几条古商路的开发权及其附近的一些矿产资源争夺。 这种利益纷争原本是很好解决的,一般都是搁置争议,共同开发,共同获利。 在沈秉元的协调下,大部分问题都得到了解决,但最后的矛盾集中在其中的一座矿上。 这座矿在徽州境内,但地下矿脉延伸到了宣城。 黄定邦想要把整片矿脉所在的山都拿下来,问题是,那上面正好是焦家的祖坟所在地,所以焦家一口回绝,毫无商量的余地。 黄定邦提出,要按江湖规矩办,比武或者赌斗。 他对身边的青玄道长十分自信。 但这件事十分特殊,不是一般的经济和地盘纷争,而是牵扯到了人家的祖坟。 “黄总,这件事恐怕不宜赌斗。”沈秉元说,“无论如何,逼人迁坟,总不合江湖道义。” 黄定邦不满道“沈爷,我是看你沈爷的信誉,向来公平,才想着到这里来解决问题。但你要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偏心了?别人的事,都可以赌斗,为什么到了焦家,就不合江湖道义了?我也没说非要焦家迁坟,那是块风水宝地,谁都知道。我只开采地下的矿,地上的坟还是可以留着嘛。焦家人要上坟,我也不会拦着。” 焦十娘冷笑道“黄爷说什么笑话呢,你把地下挖空了,那还叫风水宝地吗?” 黄定邦嘿嘿笑道“我可以在地下给你们祖宗建个地宫,到时候你们多放点宝贝进来,那可就是帝王墓一样了啊。” 焦十娘脸色一变,说“黄定邦,反正说什么,我家祖坟的地是不可能给你的。” 黄定邦冷哼一声“那我也说一句,这片地,我志在必得,你们不让也不行。” 两边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人们同时看向沈秉元,想看他怎么处理。 沈秉元沉吟片刻,说“黄总,说句公道话,一个家族的兴荣繁盛,全靠祖宗荫庇,我华夏自古讲究孝道,逼人迁坟,非仁义之举。一条普通的矿脉而已,又不是黄金稀土,总可以商量一个价格。我提一个建议,让焦家赔一笔钱给你。” 又转向焦十娘,“焦总,人家黄总毕竟已经投资了几年的矿,肯定有损失,你们做出一点赔偿,也不算过分吧。” 焦十娘说“我同意,我们可以请第三方评估一下这矿脉的价值和每年能产生的利润,我按未来十年的利润总额补偿。” “呸!”黄定邦啐了一口唾沫,“评估?你怎么评估?谁能评估得准?我说这矿值一百亿,你给不给钱?” 焦十娘一皱眉,这已经不是谈判了,这是敲诈。 “黄总,你这样说就很没诚意了。”沈秉元沉了脸。 “好,要诚意是吧,那也可以,我拿东西换。”黄定邦看着焦十娘,“我知道你爹焦老爷子病了,需要一株昆仑草才能救命。” 焦十娘脸色变了变“你什么意思,难道你有?” “不错,我刚好有。” 黄定邦微微一笑,他边上的道士模样的人拿出一个小木盒子,放在桌上。 李沐尘听到昆仑草的时候,吃了一惊。 因为他知道昆仑草是什么东西,这种草生长在昆仑绝巅,有着十分神奇的功效。 他在天都峰的时候,时常游玩昆仑各大山峰,因此常能看到。 昆仑各个门派或散修,经常会采集昆仑草用来炼丹配药。 但昆仑草药性极寒,没有特殊药物配伍,根本不能成药。 从没听说过人间经方当中,有用到昆仑草的。 更没听说过,哪种病是要靠昆仑草来救命的。 李沐尘紧紧盯着那道人的木盒。 道人把盒子打开,露出一株淡青色的植株,一股清气飘散开来,顿时满室芬芳,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旷神怡。 “这就是昆仑草?” 人们睁大了眼睛,看着这传说中神奇的小草。 “不错,这就是昆仑草。”道人说,“贫道几年前游玩昆仑山,在一处山峰上偶然采集得到。” 游玩昆仑山? 人们顿时对道人肃然起敬。 “不知道长怎么称呼?”沈秉元问道。 “贫道法号青玄。” 道人一挥拂尘,形容间自有一股仙气。 李沐尘不禁愣了一下。 青玄? 他倒是听师长说起过,武当有一位青玄道长,很多年前就突破先天,上了天都峰,后来又回武当去了。 李沐尘再次看向这个青玄道长。 这道人身上有轻微的法力波动,但不明显,显然是修为不深。 当然,如果真是武当青玄,修为比李沐尘高很多,他看不出来很正常。 可这人眉眼间那股阴邪气是怎么回事? 这明明是修习了某些阴邪术法留下来的印迹,这是做不得假的,真正的青玄道长怎么会有这样的气息? 就算他年轻时走过歪路,他已突破先天,根本不会留下早年的修行痕迹。 焦十娘似乎有些焦急,问道“青玄道长,敢问这昆仑草卖吗?家父病重,急需这草救命,您开个价,或者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我能办到。” 黄定邦说“焦大娘子,这东西现在是我的,你该问我才对。” 焦十娘脸色微变,强陪出一张笑脸“黄总,那么就算我求你了,把昆仑草让给我,你开个价。” 黄定邦哈哈大笑“卖是不可能卖的,焦大娘子是宣城一枝花,惹多少男人垂涎,我黄定邦当年也是众多追求者之一,可惜啊,焦大娘子看不上我。” 他说着看向焦十娘,眼神轻薄。 “虽然现在年纪大了,但风韵犹存,比以前更有味道,我还是那么喜欢!” 他说得这么露骨,在座的人都听出来他的意思了。 很多人皱起了眉头。 这些江湖大佬,江湖道义常常挂在嘴边,自是很不忿这种乘人之危的做法。 焦十娘低头沉思。 他旁边的老者沉声道“十娘……” 焦十娘摆手阻止,然后咬了咬嘴唇说“黄总,只要你肯把昆仑草让给我,你想让我怎么样都行。” “真的怎么样都行吗?”黄定邦笑得更加肆意,“焦十娘,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真以为你还是二十年前的你?人老珠黄啦!你就是倒贴,我也不稀得和你上床,哈哈哈哈!” “你……”焦十娘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他旁边的老者腾一下站起来。 “廖叔!”焦十娘一把拉住他,然后对黄定邦说,“黄总,你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把昆仑草给我?” 黄定邦邪笑着说“很简单,把你们家祖坟的那块地让给我,我就把昆仑草给你。另外,我吃点亏,陪你一个晚上。” 第152章 我就是看不惯你 “黄定邦,你不要太过分了!”焦十娘说。 “你可以不同意啊,我又没逼你。”黄定邦双手一摊,“今天在沈爷的地盘,大家都是讲道理的。我黄某人最讲道理了。反正,要祖坟,还是要你爹的命,你自己选。” 的确,这件事来说,黄定邦虽然做得很不地道,在座的,如沈秉元、徐通、冯天明等人都看不起他。 但人家说的话没问题,他并没有强人所难,而是让焦十娘自己选。 所以沈秉元虽然是此间的主持人,也不能说什么。 “十娘,这事你不能答应。”廖姓老者说。 “可是我爹的病……” “十娘,就算你舍了自己,救了老爷的命,可老爷若是知道祖坟没了,你又被姓黄的混蛋欺负,他也会被活活气死的。” 焦十娘面现犹豫之色。 黄定邦朝青玄道长看了一眼。 青玄道长立刻会意,抬手把放昆仑草的盒子盖上。 “既然你们不想要,那就算了。” “等一下……”焦十娘伸出手,想要阻止,可又犹豫着把手缩了回来。 黄定邦有几分得意地看着她说“十娘,何必呢,坟是可以迁的,你爹的命却只有一条,没地方迁的,人要是死了,就再也没有了。” 焦十娘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沉重的呼吸可以看出她内心的煎熬。 过了好半天,她说“好,我答应你。” 黄定邦笑道“早就该如此了。” “十娘……”廖姓老者还想再劝。 焦十娘面现决绝之色,朝她摇了摇头,说“廖叔,我意已决,你不要再劝了。只希望这件事,不要让我父亲知道。至于迁坟的事,还要有劳廖叔帮忙选个好地方,不要让焦家的列祖列宗在地下不安。” 廖姓老者悚然动容,面现悲戚之色,长叹了一口气。 黄定邦对沈秉元说“沈爷,准备合同吧。” 沈秉元也很无奈,这件事发生在这里,传出去不好听,但两家人都同意,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正要让人去拟合同,忽听有人说道 “慢着!” 说话的人,正是李沐尘。 人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李公子,你有什么话要说?”沈秉元问道。 “救人,不一定要用昆仑草吧。”李沐尘说。 焦十娘一愣,而廖姓老者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十娘,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这位李公子,是医圣一脉,我们请李公子回去,一定能治好老爷的病!” 焦十娘也是又惊又喜“真的吗?” 黄定邦大怒道“姓李的,这是我们两家的事,你是冯二爷带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李沐尘说“跟我是没什么关系,我就是纯粹看不惯你。” 他这话说得直白,却博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江东猛虎徐通击节而赞“好小子,说出了我的心里话,咱们可以交个朋友!” 黄定邦冷笑道“看不惯又如何,你连人家是什么病都不知道,就有把握能治好?” “我的确没把握治好她父亲的病。”李沐尘说。 焦十娘一听这话,便又担心起来。 黄定邦哈哈笑道“焦十娘你听听,你听听,这小子就是吹牛,想到你家去讹点钱而已。要救你爹的命,还得靠我的昆仑草。不过我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今天要是不同意,大可以让这姓李的小子去你家治病。但你可别再来求我,过了今天,我这昆仑草就是拿去喂猪,也不会再给你!” 焦十娘看向李沐尘,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有希望,有担忧。 看得出来,她是多么想相信李沐尘。 可是,牵扯到自己父亲的生命,一个女人,又是多么的无助。 李沐尘缓缓站起来,走到黄定邦和青玄道长面前。 “我是没把握治好人家的病,因为病,总要看过才能开方子。可你们又是怎么知道,人家的病只有昆仑草能治呢?而怎么又那么巧,你手上就有昆仑草呢?” 他这一句话,似乎点醒了梦中人。 焦十娘和廖姓老者对视了一眼,心中惊疑不定。 黄定邦冷笑道“昆仑草是青玄道长的,道长是世外高人,岂是尔等凡人所能揣测!” 李沐尘看了一眼青玄,道 “世外高人是吧,可惜你的昆仑草是假的!” 说罢,突然把桌上的盒子掀翻在地。 盒子在地上滚了几下,昆仑草从盒子里掉出来。 一片清光炫目闪过,满室都是芳香。 然而这芳香浓郁得有点不正常。 就算不懂医术,不懂草木药性的,也都闻出来了,这香味不是从地上那株草上发出来的,而是事先藏在盒子里的香粉一类的东西。 李沐尘没打翻盒子前,香味缓缓散发,很像是自然草木芳香。 一旦打翻,这香味快速扩散,而地上的草,连光泽都没有了,就是凡草一根。 青玄道长恼羞成怒,道“小子,你竟敢毁我仙草!” 说话间,一张符纸已经捏在他的指间。 第153章 这个老骗子 看见那张符的时候,李沐尘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不是符上的咒文,而是符纸和丹砂的气息。 这符的材料,和他从天星观里讨来的是一样的,也和梧桐居井口封印胡云天的符材料一致。 青玄手里捏着符,却并不对李沐尘发动攻击,只是站在那里,目光时不时瞟向窗外,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周利军刚才见识过了青玄引动天雷,用的就是这种符。 当然,他也见识过李沐尘的厉害。 只是相比而言,震泽湖上那一道天雷更让人震撼。 他相信,只要青玄道长使用雷符,就能给李沐尘致命一击。 “道长,快用符扔他!”周利军忍不住挥动了一下断手,刚刚愈合的筋肉间隐约的疼痛让他恨得直咬牙根。 “无量天尊!”青玄一挥拂尘,“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这道符下去,他就要神形俱灭的。” “道长,他毁了你的仙草,这是他自找的。”黄定邦又恨又恼。 “是啊,道长,快灭了他,这小子邪门得很,别让他抢了先手。”周利军见青玄不动手,不禁有些担心。 李沐尘朝周利军看了一眼,周利军浑身一颤,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青玄道长,对这种人不必仁慈,别耽误了我们的大事!”黄定邦提醒道。 青玄微微点头,但还是没有发动攻击。 他微不可察地看了一眼窗外,又看着李沐尘说“小子,你可知道我手里的是什么符?” 李沐尘还真不知道,画符的手法各家有各家的门道,各家也有各家的名字,鬼知道别人手里是什么符。 见他发愣,青玄以为他不懂符咒,略显得意地说“这是我龙虎山特制的五雷符。想我龙虎山,以五雷正法闻名于世。一旦发动这五雷符,引动天雷,任你金刚之躯,也定形神俱灭!” “五雷符?” 李沐尘疑惑地看着青玄手里的符。 他当然知道五雷符,正一天师擅长的也的确是五雷正法。 但这符上毫无雷电之气,怎能引动天雷? 只是这青玄言之凿凿,看他那做派,颇具仙风道骨,其他人自然信以为真。 “青玄道长,你还和他废什么话,拿雷轰他!”黄定邦说。 青玄又看了一眼窗外,慢悠悠地举起手,忽然,手腕一抖,手里的符就烧了起来,化作一点流星飞出,消失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窗外忽然闪过刺目的亮光,一道闪电从不远处的云层中蜿蜒而出,落在湖面上。 伴随着喀喇一声巨响,人们的心头无比震撼。 这就是五雷符的威力吗? 室内鸦雀无声。 再没有人怀疑青玄道长的话,他不对李沐尘动手,的确是出于上天有好生之德的考虑。 如果刚才那一道闪电不是劈在湖面,而是劈向这里,后果不敢想象。 “青玄道长真是厉害啊!” 已经有人开始拍马屁了。 这样的世外高人,谁不想巴结,不想请回家去。 人们都很羡慕黄定邦。 黄定邦虽然也算个人物,但他的实力在这些人里也就一般般,凭什么他能请到这样的高人? “青玄道长,我那里正好缺一个文化顾问,不知青玄道长有没有意向,要什么条件,道长只管开口。” 有人当着黄定邦的面挖墙脚了。 青玄站在那里,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黄定邦有几分得意地说“别想了,青玄道长岂会为稻粱谋,你出多少钱都没用的。” 周利军略有几分失望,如此惊雷,竟然没有劈到李沐尘身上。 不过他的胆气也壮了不少。 有了青玄道长,他从此就不怕李沐尘了。 沈秉元也同样震惊。 他是这里的主人,自然有便宜行事的权利,他想着,该怎样把这位道长多留在菰城几天,沈家好有几位和他亲近亲近。若能得龙虎山的帮助,沈家便如虎添翼了。 像这样的心思,所有人都在想,除了宣城焦十娘。 焦十娘震惊之余,难免失望,甚至绝望。 她怎么也没想到,黄定邦身边有这样的高人。 原本以为李沐尘是医圣一脉,也许能治好父亲的病,可青玄一出手,就绝了她的念想。 即使李沐尘能治,有黄定邦和青玄在中间拦着,他也治不成。 唯有李沐尘,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可以肯定,刚才窗外那道闪电,和青玄手中的雷符,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青玄的符十分普通,符上的咒文灵力稀疏,丢出去的一刹那,能引动的天地灵气十分有限。 这种符,连驱邪去煞都困难,何况引动天雷? 那为什么还会招来一道闪电呢? 李沐尘一开始也想不明白,但回顾了青玄从站起来到后来的每一个细节,他便恍然了。 青玄刚站起来就拿了一道符出来,做出要轰李沐尘的样子,但迟迟不动手,而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窗外。 他是在观察窗外的雷云情况。 这个人,一定是学了观云术或者闻雷术一类的东西,能够根据云团变化,预测出何时会发生闪电。 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就算不专门学观云术,只要有心,多观察,也能总结出一些规律。 他以龙虎山道士的身份,又先说明了自己所持的是雷符,使用的是龙虎山五雷正法。这样,大家就对他有了期待。 接着,他在适当的时机,把符丢出。这种灵符在李沐尘眼里什么都不是,但在普通人眼里还是很神奇的。 灵符一出,闪电下来,这一幕的确让人震撼。 而因为先前的铺垫和期待,没有人怀疑这道雷不是青玄招来的。 人们早已忘记了今天本就是个雷雨天。 当然,观云术预测闪电时间的准确率不会很高,所以青玄轻易不出手。 但即使符丢出去,闪电没有亮起,他也不怕。哪怕晚个十秒再打雷,也还是可以说是他招来的。因为人们早已认准了他的身份。 说白了,这就是个大骗子! 就在人们奉若神明的目光里,青玄缓缓走出来,弯腰拾起地上的“昆仑草”和盒子,手在草上轻轻一抹,那草便又放出了光泽。 “这是神草,可惜了,十分药性,被你小子毁去了三分。”青玄带着遗憾的表情说,“幸亏还有七分,救条人命还是可以的。” 黄定邦大笑道“青玄道长威武,焦十娘,你应该感到庆幸,昆仑草还在。怎么样,你是相信青玄道长,还是相信这个姓李的?” 焦十娘惊疑不定,看向李沐尘,目光带着几分哀绝。 显然,她被青玄刚才那一手给吓到了。 李沐尘鼓励道“你可以相信我的。” 焦十娘眼中闪过一丝光彩,但很快就黯淡了。 “李公子,多谢你的好意了。”她说,“我相信你或许有能力治我父亲的病,但我不能为此害了你。” “害我?”李沐尘突然哈哈大笑,指着青玄说,“你是说这个老骗子吗?” 第154章 唯李公子马首是瞻 李沐尘的话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刚才那一道闪电,可是千真万确,所有人都看见了的,何来骗子一说? 那雷原本是要劈在你身上的啊! 人们都觉得这小子大概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种话了,去得罪一个能招来闪电的高人。 有人鄙夷,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 “小子,你是在找死吗?”黄定邦冷笑道,“刚才若不是青玄道长留手,你已经灰飞烟灭了!” 周利军说“他就是在找死,青玄道长,快招雷来劈了他!” 青玄道长手里拿着盒子,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李沐尘笑着说“道长,我就站在这里,你快招雷来劈我啊。” 他这句话一出,人们更加确信这就是个疯子了。 徐通摇了摇头“朋友,听我一句劝,年轻人莫要太气盛,该认亏时就要认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焦十娘也劝道“李公子,你仗义所为,十娘万分感激,但公子大可不必为了我的事而搭上性命。公子今日的言行,十娘记你一辈子。将来若有机会,定会报答。但今日,公子就请回去吧。” 李沐尘摇头道“我不是为了你,我刚才说了,我只是单纯看不惯他们。” 黄定邦怒道“姓李的,死到临头还嘴硬!道爷,快拿雷轰他!” 青玄道长脸色幽沉,再次拿出一道符来。 “小子,你真不怕死?” 见他动了真怒,冯天明吓坏了,上来解劝“道长息怒,在下和禾城天星观的张道长有几分交情,他也是龙虎山天师门下,看在张道长面上,请道长高抬贵手。” 青玄道长紧绷的脸舒缓开来,哈哈一笑,说“哦,天星观的小张啊,知道知道,既然是自己人,那就算了。我也是个惜才的人,看你刚才使用的针法,想必医术不差,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我不会与你计较,你现在赶紧离去吧,免得连累了旁人。” 听他说会连累旁人,其他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 想起刚才那道闪电,若是劈在室内,搞不好就有许多人跟着陪葬。 沈秉元沉着脸说“李公子,他们两家的事,与你无关。你是冯二爷的人,冯二爷的事已经解决了,你们先走吧。来人,送客!” 就招呼手下,要带冯天明和李沐尘离开。 “慢着!” 李沐尘突然一声大喝。 “沈爷,我听说你这里最重规矩,我也无意破坏你的规矩。但有人假冒道士,用假草,欺骗人家一个女人,你说,这算不算坏了规矩?我又能不能管?” “假冒道士?”沈秉元惊疑道,“你有什么证据。” “不用证据。”李沐尘说,“他不是会五雷天心正法吗?就让他用雷来劈我好了,我替大家以身试法,这总不算坏规矩吧?” “你这又是何苦?”沈秉元说。 “叔,既然人家执意如此,我们又何必阻止呢,就让李公子试试青玄道长的天雷好了。”沈明春不怀好意地说。 “哼,不知死活的东西!” 黄定邦骂了一句,对青玄迟迟不对李沐尘动手有些不满,便说“青玄道长,人家把你当骗子了,你再不动手,就丢了龙虎山的威名了。” 青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目光闪烁不定。 这时候观云术也不管用了,再怎么观察,雷也不会劈到室内来。 总不能叫李沐尘到湖面上去等着遭雷劈吧。 姑苏徐通一挑眉毛,说“莫非真是骗子?!” 这时候,场内许多人都开始产生了疑问。 可是他们都不敢说,毕竟刚才那一道闪电太过震撼了。 李沐尘见时机差不多了,冷笑一声,说 “武当派的前任掌门,就叫青玄,乃是受人尊敬的前辈高人,试问龙虎山天师门下,哪个敢以青玄为道号?你,分明就是个骗子!” “你……你胡说!”青玄急道,“我确是龙虎山弟子,有度牒为证。” “如果你真是龙虎山弟子,那我今天就替天师清理门户。”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青玄。 “你不是号称会五雷正法吗?你不是能招来天雷吗?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雷法。” 说罢,一举手。 “雷来!” 人们的耳中传来滚滚闷雷之声。 突然,虚空炸裂,一道闪电凭空出现,就握在李沐尘的手里。 满室生白,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但所有人都不敢眨眼,哪怕被光刺瞎了,也不肯放过如此奇观。 此时的震撼,比刚才青玄以符招雷震撼了一万倍。 毕竟,刚才闪电在室外,在震泽湖上,是常见的自然景观。 而此时的闪电,就在室内,在眼前,电光亮起,久久不灭。 青玄一见这道虚空而来的闪电,吓得脸色惨白,库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上仙饶命!李公子饶命!饶了我吧!” 比青玄内心更害怕的,是周利军。 他到此时才算明白,黄定邦带来的是假道长,而李沐尘才是真仙。 关键是,他在狗场明明见识过了,偏偏不信邪。 李沐尘手握雷电,犹如高高在上的雷神,看着跪地的青玄。 他很清楚,像这种大骗子,会观云术,身揣灵符,冒着龙虎山天师弟子的名头行走,肯定不会是为了骗黄定邦那几个钱。 问题应该出在那个矿上。 黄定邦不惜得罪焦家,非要到宣城去开矿,恐怕没那么简单。 “说,你们为什么要骗焦家?” “因……因为……”青玄吞吞吐吐,“因为黄定邦想要独占那矿。” “这么说,黄定邦是主谋了?那么,就让黄定邦代你死吧!” 李沐尘手轻轻一动,闪电在空中扭曲,移到了黄定邦的头顶,滋滋作响。 黄定邦不是傻子,性命攸关,立刻跪到地上。 “臭道士胡说八道!分明是他怂恿我的,说焦家祖坟地下藏着有一条阴龙,浑身是宝,而且还能炼丹,吃了长生不老。我才以开矿的名义,想把焦家那坟地买下来。焦家不同意,老东西又给我出了主意用昆仑草去骗。他先假扮成游方郎中,说只有昆仑草才能治焦家老头的病,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都是这老东西出的主意。李公子,你相信我,我轻信了骗子,我也是受害者!” 李沐尘冷笑道“你两个蛇鼠一窝,要争辩,就到阴曹地府去辨明是非吧。” 说罢,手轻轻一握。 咔嚓一声响雷。 闪电分作两截,如银蛇般缠住了二人。 一片分外明亮的闪光之后,闪电消失。 人们的眼睛从极度明亮中陷入了黑暗,过了好半天才恢复过来。 再看室内,一切如常,似乎并无异样。 唯独不同的,就是黄定邦和青玄道长不见了。 人们惊魂未定。 这一幕实在太过骇人,已经不是震惊二字所能形容了。 手握雷霆,这是什么样的人啊! 一阵沉寂过后,徐通第一个站起来,大声道 “李公子惊才绝艳,法力无边,并且今日所行仗义,令徐某无比佩服。从今天起,我姑苏徐通,奉李公子为尊,唯李公子马首是瞻,刀山火海,鞍前马后,但凭李公子一言!” 第155章 盟主 徐通的一句话,犹如惊醒梦中人。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刚才他们都想巴结青玄,想请青玄做座上宾。 此时发现,青玄是骗子,而李沐尘才是真正的高人。 手握雷霆,杀人于无形。 这样的人,你有钱有权,有什么都没用,在那一道闪电面前,一切都是渣渣。 想请为座上宾?当然想! 可比较一下,做人家的门下狗,比请人家做座上宾,似乎要更容易一些。 于是乎,一片高呼之声 “……奉李公子为尊,唯李公子马首是瞻,刀山火海,鞍前马后……” 这是徐通珠玉在前,其他人也说不出更有水平的话来了,要么说得更肉麻,要么就只能学。 有人不禁对冯天明羡慕嫉妒恨起来,凭什么,冯家二爷就傍上了这么一棵大树,看起来关系可够好的。 他们哪知道,冯天明此时的心情,比他们更加起伏跌宕,更加热血澎湃。 在此之前,他认为李沐尘是个高手,但顶多也就是和王宗生五五开的。 另外,李沐尘还会看病,会赌石。所以比一般的武夫更值得尊敬,也值得他拉拢。 现在他终于明白,当初李沐尘为什么敢夸海口说必胜王宗生,让他按照百分百的赢面来开盘口。 青玄就算是真的,也只是用符引雷,已经足够吓人,可李沐尘那是什么,虚空生雷啊! 随手这么一抓,就是一条碗口粗的闪电。 原本是想拉拢人家,做人家的靠山,到头来发现,人家才是靠山啊! 冯天明内心无比庆幸,自己和这样一个人竟然不知不觉间有了不错的交情。 但他也并不挟旧情以自傲,还是郑重地说了句“我冯天明代表冯家,愿以李公子为尊,从今往后,为公子马首是瞻,刀山火海,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他相信,如果他大哥冯元生在这里,一样会这么说。 焦十娘走过来,盈盈一拜,也说“我焦十娘愿以李公子为尊,但凭差遣,绝无二话!” 她抬起头看着李沐尘,眼神中有感激,有欣慰。 所有人都说了,到最后,就剩下了周利军。 周利军这次是真害怕了。 比在蔡伟民的狗场还要害怕。 黄定邦没了,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那可是跺跺脚,徽州大地都要颤三颤的一方豪强啊! 刚才还威风凛凛,能呼风唤雨、招雷引电的青玄道长也没了。 噗通! 周利军跪下了。 咚咚咚地在地上磕头。 除了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他想不出任何别的办法。 “李公子饶命!李公子我错了!……” 其他人都不明所以,不明白周利军为什么怕成这样。 难道就因为他和黄定邦关系好,刚才帮助黄定邦说话,李沐尘就会杀他。 大家都觉得不至于。 可看周利军这样子,似乎真的马上就要死了。 沈明春被这景象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和李沐尘早有过节,刚才又明里暗里地针对过李沐尘,如果连周利军都要死,那他不是更该死? 想到这里,沈明春腿一软,差点也跪下了。 好在是坐在椅子里,身子才勉强支撑住。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周利军说“我不会杀你的。” 周利军如逢大赦,连连磕头“谢谢李公子,谢谢李公子!” 李沐尘说“我会把你带回去,交给菜头。” 听到这里,周利军身子一软,瘫倒在地上。 李沐尘不再理他,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他量周利军也不敢逃跑,何况如今这里的大佬一个个都成了唯李公子马首是瞻的小弟,生怕这马屁没拍上落后了一步,都紧紧地盯着周利军。他就是变成蚊子,也逃不过这些人的眼睛。 沈秉元作为这里的主人,此时也郑重其事地走出来,说道“沈某谨代表菰城沈家,奉李公子为尊,今后李公子若有差遣,随时传话,沈某一定尽心竭力。” 说罢转头对着沈明春沉声道,“明春,还不滚过来,给李公子赔礼!” 沈明春刚缓过一口气,以为没事了,听沈秉元这一说,顿感不妙,身子一软,连站都站不起来。 “还不快点!” 沈秉元是真有火。 这个侄子,作为林家的女婿,近水楼台,是最容易和李沐尘接近的。 结果放着这么一尊神不伺候,还和林家断绝了关系,跑回菰城来,到处说李沐尘是扫把星。 这简直是在找死。 黄定邦在徽州也算个响当当的人物,一道闪电,人就没了。 李沐尘要是因为沈明春而迁怒沈家,整个沈家又有谁能挡得住?搞不好沈家就有灭族之灾! 沈明春战战兢兢,从椅子里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沈秉元身边。 “跪下!”沈秉元怒喝一声。 沈明春就噗通一声跪地上了。 “李公子,我这侄儿不懂事,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他计较。我一定按族规,好好的惩罚他。” 李沐尘说“他不是已经宣布和林家断绝往来了吗?我和他本来就没什么瓜葛,现在就更没关系了。” “李公子,我错了!”沈明春跪在地上说,“我之前说的话都是放屁!” 沈秉元也在旁边说“李公子,明春已经知错了,要不,就让他回林家吧?” 李沐尘说“他回不回林家不用问我,应该去问他自己的太太,看看人家肯不肯让他回去。” 沈秉元在沈明春屁股上狠狠踢了一脚“还不快滚!去给秋凤道歉,要是这次林家人不原谅你,我就从沈家族谱里把你名字消了!”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 沈明春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沈秉元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总算走了。又看了眼李沐尘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不愉之色,才放下心来。 “诸位,”沈秉元见时机成熟,就提议道,“既然大家都愿奉李公子为尊,不如我们就成立一个联盟,以李公子为盟主,今后互相帮扶,共同进退,大家以为如何?” 第156章 雷神之斧 沈秉元的私心,在座的人又怎会看不出来? 他本就是这里的主人,是这次会议的召集人和主持人,李沐尘当了盟主,那副盟主或者秘书长肯定是他,今后沈家也就可以借着联盟之名,更好地扩张势力,控制其它家族。 但这时候,谁也不会反对。因为一旦成立联盟,这里的人都是受益者。 刚才什么奉李公子为尊之类的话都是口头说说,过了今天,人家走了,你想上门巴结,人家也未必接受。 而李沐尘当了盟主,大家都组成了一个团体,盟友有事,盟主肯定不能不管。 有这样一个强力的盟主,还有什么事好怕的? 所以人们便一致同意。 大家都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微微一皱眉。 他没那么多弯弯绕的江湖心机,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盟主不是什么好差事。 而且他也不屑做什么盟主。 “盟主就算了。”李沐尘说道,“你们要结什么盟,拉什么帮,是你们的事,不要拉上我。另外,今天的事,不要到处乱说。今后你们也不可打着我的旗号在外面胡作非为。”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不免有点失望。 尤其是沈秉元。 但也没人敢站出来反对。 沈秉元干笑一声,说“李公子绝世高人,朗月清风,自不与我等泥瓦同污。公子不愿做盟主,那就不做,但在我等心中,公子虽无盟主之名,更胜盟主之威。今后公子但有驱使,我等皆愿奉从。大家说,是不是?” 李沐尘微微一笑,也由得他们去。 沈秉元朝手下示意,拿过来一个盒子。 “李公子,今年震泽湖清淤,从湖底挖上来一件东西,原本要在今天会上拍卖,给大家助助兴。既然以奉公子为尊,那这件东西,就送给公子,拿去玩玩,算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 姑苏徐通不禁冷笑,这个沈秉元,拍马屁水平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明明是自己给李公子送礼,还要借着大家的名号。李公子不收,就是驳了大家的面子。若收了,终究是他沈秉元送的。 但他也没办法,只能默默盘算,自己姑苏家里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可以送给李公子。 沈秉元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块条形石头,一头大,像是斧钺,或是锤子,形制古拙,看着像古玉,上面有斑驳土沁。透过土沁,可见其温润的质地。 李沐尘一见,不禁眼前一亮。 他对古玉器并没什么研究,就像他不懂赌石,但他能以神识感应物质的内在纹理和气质。 这东西,外表平平无奇,尺寸也不大,也就刚好一握,如果说是一把斧头的话,顶多算迷你小斧头。 但神识探入,里面却深邃无比,就好像一个黑洞。 而其幽幽深处,却隐含着强大的惊雷之气。 雷气之强,甚至让李沐尘神识受到了震动。 李沐尘马上意识到,这东西如果不是天外陨石落入地球之时经过了九天惊雷洗练,那就是前辈高人使用过的法器。 这时候,大家都凑过来看。 沈秉元对徐通身边的儒者说“骆先生是此道中的高手,不妨鉴赏一下,此为何物?” 骆东福便上前一步,朝李沐尘和沈秉元一拱手“那我就先上上手。” 他先是轻轻抚摸了一下盒子里的东西,然后从盒子里把东西拿出,仔细观看。 看了一会儿,他握住斧柄,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只见他的脸色不停变换,一忽儿疑惑,一忽儿震惊,一忽儿兴奋。 片刻,他霍然睁眼,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雷斧。” “雷斧?” 众人茫然不知,唯有李沐尘心头一惊。 “雷斧,也叫雷公斧,是传说中雷公用来制造雷电的工具。”骆东福把东西轻轻放回盒子里,解释道,“在西方神话里,雷公斧被叫做雷神之锤。在上古时期,斧和锤的形制十分接近。震泽湖的由来,相信大家都知道。传说这里就是当年雷神的居所,天下雷气始发于此。这把玉斧,从玉质和形制上来看,属于上古时代,今又从震泽湖清淤中发现,符合雷公斧的神话传说。你们再来看……” 他指着玉斧上面的铭文,“这是上古文字鸟虫文的‘雷’字。” 有把玉斧翻了一面,“这是震卦的卦符。一面为雷,一面为震,这不是雷公斧,是什么呢?” “可雷公电母,这不都是神话吗?”有人说道。 骆东福点头道“有些事,未必是假的,时间久远了,就成了神话。一般这种形制的东西,在古代都是作为祭祀用的器具,而雷神,或许就是一位祭司。” 沈秉元面露喜色,大声道“大家刚才也见识到了李公子手握雷霆之威,神话传说又有什么不可信的?震泽湖年年清淤,从来没挖出什么东西来过,今年突然出此宝物,恰好李公子今天出现在这里,这岂非冥冥中自有天意?依我看,李公子或许是雷神转世也说不定,而这雷公斧,就是来寻找它的主人来了!” 冯天明听得头皮发麻,这沈秉元,真是马屁拍得都要上天了,偏偏你还挑不出毛病来。说得合情合理,简直就是这么回事。 要不是和李沐尘早就认识,人也是他带来的,冯天明都要怀疑这是沈家安排的一场戏,这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高科技机关,才会让李沐尘放出闪电来。 沈秉元把盒子往前推了推,推到李沐尘面前,“李公子,这就是您的东西,您收好吧。” 听了骆东福的话,李沐尘也有些心动。 如果真是雷斧,那可就是无上至宝了。 这当然不是什么雷神制造雷电的工具,而是雷神炼化的法器。内里蕴含的惊雷之气,除了法器本身所具有的,还有可能是雷神在震泽湖飞升时使用此斧对抗天劫,承受万雷之击后才形成的。 虽说无功不受禄,修行人讲究不惹纤尘,平白收下沈秉元这么贵重的东西,这个情有点过重。沈秉元虽然并不完全认得这东西的价值,李沐尘却不能假装不知道。 但修行人也讲究缘分,所谓天予不取,必受其殃。 东西都送到你面前了,你还不要,那就太过迂腐和做作了。 所以李沐尘便从盒子里把雷斧拿了出来。 一把握住,惊雷之气从手掌来,李沐尘在脑海深处听见了滚滚雷声。 “沈爷,东西我收了,但我不能白拿你的。作为交换,你可以提一个条件。” 沈秉元兴奋道“李公子喜欢就好,这本来就是公子的缘分,我怎么能提条件呢。” 李沐尘说“不用客气,你也不用马上提,可以慢慢来,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只要我能办到,我就会给你办。如果你提了条件,我却办不到,我自会把这东西还给你。” 人们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沈秉元。 李沐尘说的这个条件,等于给沈家上了一道保险。 将来无论什么时候,沈家都可以找李沐尘去兑现这个条件。 这世上,有李沐尘做不到的事情吗? 至少这些凡夫俗子是想不出来的。 有了这样一道保险,从今往后,谁敢得罪沈家?沈家打不过你,只要找到李沐尘,说让谁死,谁就得死。 沈秉元是聪明人。他打定了主意,永远都不会去提这个条件。 只要不提,沈家就永远是安全的。 和菰城一湖相望的姑苏猛虎徐通不禁感慨,菰城沈家,又要再上一层楼了! …… 第157章 那个夏日的早晨 李沐尘收下了雷公斧,会议也算是圆满结束。 至于消失的黄定邦和青玄,没人再提起。 准备散去的时候,焦十娘走到李沐尘面前,深鞠一躬,道“李公子,我有个不情之请。” 她不说,大家早已猜到了她的意图。 李沐尘看着她的眼睛,那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又扑面而来。 “焦女士……”李沐尘开口道。 “叫我十娘就好了。”焦十娘嫣然笑道,“大家都这么叫我的,公子无需见外。” 李沐尘点头道“好,十娘,既然搅进了你们的局,我也不能置身事外。我可以去看看你父亲的病,但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 焦十娘大喜道“公子能去,我就万分感激了。” 听说李沐尘要去宣城焦家,其他人都羡慕不已。心里都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也请李公子到自己家里去坐坐。 且不说众人如何盘算,李沐尘答应了焦十娘,要去宣城,就打了电话给马山,让他亲自来菰城,把周利军带回去。 马山很快就赶到菰城,押着周利军回了禾城。 蔡伟民还在梧桐居,正和手下人通电话,让他们做好防备,以防周利军再找上门来。 周利军毕竟是婺州霸主,势力很大,也很有钱。禾城的大家族不怕他,蔡伟民却不得不小心。 他不能总躲在梧桐居,靠李沐尘的庇护活着。 投靠李沐尘,是他看准了李沐尘的强大力量。 但蔡伟民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深深懂得一个道理,要想让人家做你的靠山,你自己首先得拿出点本事来。没有一扇门板愿意养一条蛀虫。 就在这时候,马山回来了,把周利军带回来了。 蔡伟民再次震惊于李沐尘的能量。 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周利军,并且把人活生生地送到自己面前。 震惊之余,蔡伟民内心竟有些感动。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的情绪了。一个在道上混了半辈子的人,打打杀杀,来来往往,全是利字当头,顶多充斥一点江湖义气。 这里他被周利军报复,李沐尘不但第一时间赶到医院,救了他的命,接上了他的胳膊,还亲自去把周利军抓了来,交给他处置。 这样的老大,这样的靠山,到哪里去找? 从这一刻,蔡伟民打定了主意,此生就跟着李沐尘混了,刀山火海,死不足惜! 周利军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蔡伟民饶命。 蔡伟民哪里还会饶他。 这种人,你强他就是狗,放回去就是一条狼。他在婺州有根基,随时会来报复。 蔡伟民不想再给李沐尘添麻烦。 当然,他不会在梧桐居杀人,向马山表示了感谢,就让黄三开车过来,把周利军塞进后备箱里,扬长而去。 马山看着黄三的车消失在路口,他知道,周利军将永远消失了,婺州从此失了一霸。 …… 北溪山庄。 沈明春怎么也想不到,他作为沈家公子,林家的女婿,竟会被保安拦在大门口。 “你是眼瞎了,还是不想干了?不认识我是谁?”沈明春怒道。 保安嘿嘿陪着一张笑脸,说“认识,沈姑爷我怎么会不认识,看您不是发了声明,和林家断绝往来了吗?” “你……”沈明春怒不可遏,“我和林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保安来管?快给我滚!” 保安也不生气,就是不让路。 “姑爷,不是我不放你进去,是林老爷发了话,凡是公开宣布和林家断绝往来的人,从此以后,再不许踏入林家半步。” 沈明春一听是老爷子发话,就不敢再发火。他拿出手机,就给林秋凤打电话。 “秋凤,是我,我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秋凤挂断了电话。 沈明春愣在那里。 保安笑嘻嘻地看着他“姑爷,咋样啊?” 沈明春气得差点吐血。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林家人不让他进去,沈家又不让他回,沈秉元说了,林家人如果不能原谅他,就把他从沈家的族谱上除名。 怎么会这样呢? 沈明春又怒又悲又气又哀。 都是李沐尘! 要不是这小子,事情也不会变成这样。 可是一想起那道闪电,沈明春就连在心里骂一句的勇气都没有了。 “秋凤啊!” 沈明春突然大吼一声,把保安吓了一跳。 然后,他就看到向来不可一世的姑爷朝着山庄的大门跪了下来。 “我错了——” 沈明春的声音如鬼哭狼嚎,在初秋的风中回荡,飘飘忽忽地传向北溪山庄广阔的内园。 这声音终于惊动了林家人。 第一个出来的是林月娥和她丈夫孙广福。 沈明春看见向来瞧不起的孙广福站在门里,而自己却跪在门外,就感觉这世界很虚幻。 他心里难受得要命,憋屈得要命。 可他还必须得跪着,用最软乎的语调求着人家。 “四姐,四姐夫,你们去和秋凤说说,就说我知道错了,让我回来吧!” 孙广福和林月娥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位爷怎么突然就转了性。 接着出来的是严慧敏和林曼卿。 接着林家的其他人也陆续出来。 而保安和下人已经把门口围了起来,都在好奇地指指点点。 林家似乎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 最后出来的是林秋凤。 除了老爷子外,林家在家的人算是到齐了。 “秋凤,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回来向你认错的,让我进去吧!” “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还有脸回来?” 林秋凤脸上还罩着霜,心已经软了。 最终,在沈明春的苦苦哀求下,她把他拉进了北溪山庄的门。 沈明春大喜过望,激动得眼泪都下来了。 “行了,进去吧,别在这儿丢人了。”林秋凤说。 “等等。”沈明春忽然看向严慧敏,“嫂子,你帮个忙……哦不,不用嫂子,还是得曼卿,曼卿你帮个忙,给李公子,啊对,就是沐尘,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我回来了,认错了,你们也原谅我了!” 林曼卿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你回来了,为什么要让我打电话给沐尘说一声? 众人都看着他。 连树上的秋蝉都停止了鸣叫,寂静的空气里写满了尴尬。 沈明春嘿嘿地干笑几声“嘿,嘿,就是,就是向李公子汇报一声,曼卿,求你了啊!” 人们恍惚间明白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回来的原因了。 林秋凤啪一甩他的胳膊,气冲冲地走了。 其他人也呼啦一下散了。 留下沈明春一个人,愣了一下,才在后面追赶,一边追一边喊“喂,就打个电话,说一声,说一声嘛!” …… 剩下门口的保安,独自在秋风中拢着双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想起了少年人站在门外说来找林家亲戚的那个夏日的早晨。 第158章 丢失的魂 焦家的宅院不在宣城市区,而是在郊区的一个镇子上。 这是一个精致、古老而又宁静的小镇,依山傍水,一条青石板路贯穿了整个镇子。 在镇子中间的一条巷子里,有一座宅院,院门口那两头古拙而意趣盎然的石狮子宣示着这座老宅曾经的威严。 焦十娘的父亲焦夜白,就住在这里。 李沐尘见到焦夜白的时候,他已经形容枯槁,看上去和死了没有区别。 焦十娘告诉他,父亲已经在这张床上躺了两年了。 两年前,人们就以为她的父亲不行了。焦家甚至准备好了后事。 可父亲始终都吊着那一口气,一直都没有走。 他们去遍了全国最好的医院,找遍了全国最好的医生,就是查不出病因来。 只是这口气越来越虚弱了。 焦十娘总觉得父亲有话要说,所以才憋着这口气不肯咽下去。 李沐尘一眼就看出来,焦夜白的魂儿没了。 照理说,魂儿没了,人肯定就死了。 可焦夜白偏偏还活着,还有一口气。 这说明他的魂还在这世上,只是无法回到他的身体里来。 李沐尘马上联想到了上次林老爷子被赵家请来的吴贤施展钉头箭书,从症状上来看很像。 但没有人会用两年时间去施展这样一个法术。因为施法也是要成本的,除了自身的法力,也有可能耗散元神。所以一般追求越快越好,比如钉头箭书在古巫术里面需要七七四十九天,而吴贤用的改良版只需要七天。 可如果不是有人施法,焦夜白的魂又会去哪里了呢? “老爷子发病之前,最后去的是什么地方?”李沐尘问道。 “最后的地方……”焦十娘想了想说,“应该就是在镇上溜达。他平时住在市里,但那次刚好是清明,我们回来扫墓。他每次回来,都要小住几天,四处走走,和镇上的老人聊聊天。” “等等,你刚才说清明扫墓,也就是说,他出事前,去你们祖坟了?”李沐尘问道。 “是啊。”焦十娘讶然,“难道是因为上坟?可那天我们都去了啊。而且他发病的时候,离清明已经过去了几天。” 李沐尘说“行了,带我去你们祖坟看看吧。你父亲的魂没了,能不能找回来,就看运气了。” 焦十娘听了大惊,急忙安排车子,便带着李沐尘去了焦家祖坟所在的那座山。 到了山前一看,李沐尘感叹,果然是好风水,难怪焦家要把祖坟选在这里,那么远,也不愿意迁走。 焦家的坟茔在山腰里,占了很大的一片地方。 几十座墓碑按一定的方位排列,一看就是经过风水大师的指点,利用墓碑再次把周围的地气凝聚起来。 于是,这里相当于布了一座小小的法阵,成了整座山的风水眼。 这样的阴宅,固然是好,用现在世人的说法就是福荫子孙,千秋万代。 可问题也正是出在这座由墓碑形成的法阵上。 风水本于自然,地气也是自然分布,流动间按照地形地势,在某个地方形成了藏风聚气的天然场所,这就是好风水。 可一旦用阵法凝聚地气,就相当于人为破坏了自然,你这里风水好了,周围的地气却遭到了破坏。 这并不符合自然之道,所以真正的高人是不屑为之的。 而焦家这墓地位置又正好在山脉的转折处,几乎破坏了整座山脉的地气走势。 时间一长,焦家的气运只怕会盛极而衰。 李沐尘看到了这一点,想起在菰城,黄定邦逼着焦十娘迁坟,正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冥冥中自有天意,帮助焦家度过灾厄。 可惜,偏偏遇到了自己。 “李公子,我们的祖坟有问题吗?”焦十娘问道。 “有问题。”李沐尘说。 “啊?”焦十娘大惊,“那怎么办?我父亲的病和祖坟有关吗?需要马上迁坟吗?” 李沐尘摇头道“没那么简单。” 焦十娘焦急道“那我父亲还有救吗?” 李沐尘说“时间隔得太久了,我也不敢保证。不过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你父亲就是在这里出的事,他的魂掉了。” “魂掉了?”焦十娘十分不解,“魂怎么会掉呢?” 李沐尘观察着整片墓地,想要寻找蛛丝马迹。 人的魂当然是不可能平白无故离开身体的,一般情况下,离体的魂无法承受这个空间的力量,很快就会消散,只有极特殊的情况才会凝而不散。 比如钉头箭书,施法者把人的魂用法术摄来,存于稻草人身上。但那也存不了多久,且需要施法者摆祭坛、用法力护持。 或者如胡云天沉尸井底,井口用符封印。但那所封印的也不是他真正的魂,而是一点怨灵慢慢凝结起来的煞气。 焦夜白已经病倒两年了,情况肯定更复杂。 李沐尘想到了一种可能。 “黄定邦说要买你家的祖坟,用来开矿,你知不知道他打算从哪里开挖?” 焦十娘摇头道“不清楚,他说是要开采整条矿脉,并没有说从哪里下手。” 李沐尘又问“那你们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深潭深涧,或者民间传说的无底洞之类东西。” 焦十娘还是摇头“我除了上坟,很少来这里。这个,只能去向附近的村民打听了。李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李沐尘说“你还记得黄定邦和青玄临死前说的话吗,青玄说这地下有阴龙,他们要买你家祖坟的原因,不是为了开矿,而是要找那条阴龙。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这地下有一条阴龙,那么你父亲的魂,很可能被那东西吸去了。你家祖坟把这里的地脉之气折断,形成了独特的风水局。这么好的风水,可不止人喜欢啊。” 第159章 缘分 焦十娘就派了人手出去打听,这附近有没有深潭深涧。 坟地里就剩下她和李沐尘,还有那个姓廖的老者。 姓廖的老者名叫廖天兴,此时也已经和李沐尘熟悉。 他是黄山医脉的传人,和焦家的交情匪浅,尤其是和老爷子焦夜白,算是莫逆之交。 黄山医脉,和钱塘胡家还有些渊源。 胡家的先祖胡冷山,祖籍就在古徽州,他的医术也是得自黄山医脉的传承。 算起来,两家是同门旁支。 李沐尘和胡家交情不错,加上胡冷山在昆仑算是他的师兄,因此他对黄山医脉的弟子自然也有好感。 廖天兴认准了李沐尘是医圣传人,故而对李沐尘十分尊敬。 二人攀谈倒也十分融洽。 说到一些医术上的话题,李沐尘不经意间便会点拨一下。 据廖天兴说,焦夜白的情况,他当初也怀疑是丢了魂。所以用了一些民间招魂的法子,可是毫无成效。 李沐尘知道,他所说的民间法子肯定不是真像民间那样半夜洒几粒米那么简单,黄山医脉有其特殊的传承,不然当初胡冷山也不会学到祝由术。 而廖天兴除了医术之外,显然还修习过武道和法术,只是以医入道,和李沐尘走的路子不一样。 焦夜白丢了魂,时隔这么久,已经很用普通的方法把魂追回来。但在第一时间,廖天兴用了招魂术,应该是有效的,至少会有感应。 “一点感应都没有吗?”李沐尘奇道。 “没有。”廖天兴摇头。 “不应该啊。”李沐尘沉吟道,“除非他的魂被阵法禁锢住了。” 李沐尘和廖天兴同时看向坟地里的墓碑。 “法阵?!” 李沐尘走进坟地,在墓碑间转了一圈。 他蹲下来,轻轻扣了扣地上的青砖,突然问道“十娘,你们焦家祖上什么来头?是不是出过大官?” 焦十娘不解道“就是普通的士族吧,也没什么特别的,按族谱的记载,祖上出过几任官,但也不是什么大官。就是耕读传家,薪火不断,才勉强把这家业维持下来吧。你看这墓碑,也没刻什么功绩,若祖上有大官,还不大书特书呀。” 李沐尘想想也是,奇道“但这下面怎么有这么大一个地宫呢?一般人家的阴宅坟墓,顶多也就是挖几个坑,放得下棺椁就好了。” “地宫?”焦十娘大奇,“这下面有地宫?我怎么不知道?” 廖天兴也说“是啊,焦家老太爷下葬的时候,我也来了,就是普通的墓坑,没有见到地宫啊!” 李沐尘一听更觉奇怪,他沉思片刻,又在墓碑间走动起来。 走了两圈,说“我敢断定,这些墓碑的分布所组成的阵法,不仅是藏风聚水、荫庇子孙的用处,它还隐藏着开启地宫的机关,只是这机关好像已经被破坏掉了。” 焦十娘和廖天兴对视一眼,茫然又震惊。 “怎么会这样?” “这恐怕只有等老爷子醒过来才能清楚了。”李沐尘说。 “啊,李公子您是说,我爸有救了?”焦十娘兴奋而期待地看着李沐尘。 “现在还不好说。”李沐尘道,“你父亲的魂,很可能就被困在这地下了。祖宗长埋之地,倒也是不错。只是,这是怎么发生的,就很值得推敲了。我问你,你父亲发病的时候,有谁在他身边?第一个发现的人是谁?” “是我三叔。”焦十娘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那天我叔叔打来电话,说我父亲突然晕倒,可能是中风了。我见到父亲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除了那时候气色面貌还没那么差之外,其它的就和你今天看到的一样了。李公子,你是说,我叔叔他……” 李沐尘说“我只是这么一说。” “李公子,既然你说我爸的魂就在这地下,那有没有办法把他救出来?” “有。” 焦十娘听说有办法,兴奋起来,眼神中充满期待地看着李沐尘。 “这里应该有通往地下的通道,但机关被破坏了,通道已经封闭。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整座墓地挖开。” “这……” 焦十娘一听,眼神就黯淡下去。 这不是又回到和黄定邦谈判的老路上来了吗。 然而,冰雪聪明的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 “莫非,黄定邦想要这块地,就是要挖我家的地宫?” 李沐尘点头道“很有可能。” “可是,黄定邦怎么会知道这里有地宫?而且挖开地宫又能得到什么?地宫里有什么,连我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自有别人知道。你父亲肯定是一个,除了他,你想想,你家族里还有没有人知道?” “三叔……”焦十娘恍然而又震惊,“难道是他……” 李沐尘不再说话。 这是他们焦家的事情,他管不着。 他的任务,是帮焦夜白治病。 但现在的情况看上去有点复杂,已经超过了治病的范畴。 他不想被扯进过于复杂的事件当中,因缘纠缠,对修行人不是什么好事。 山上的风有点凉,吹过来,焦十娘不自觉地抱住了胳膊。 李沐尘从她的眉眼间,再次感觉到那么一丝熟悉的味道。 “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我一直觉得你有点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他问道。 焦十娘忽而嫣然一笑,说“当然熟悉啦,小时候你叫我姐姐,我叫你小尘尘呢。” 李沐尘愣在那里,茫然地“啊?”了一声。 焦十娘看他那样子,不禁莞尔,道“你爷爷是不是叫李友全?” 李沐尘一惊“你认识我爷爷?” 焦十娘说“岂止认识,还很熟呢。快二十年前吧,那时候我们焦家正处于没落的时候,我爸妈在外地创业,我在老家宣城,用现在的话说,叫留守儿童。” “当然,我那时也不小了,十几岁,放假的时候,想爸妈了,就想去看他们,结果路上被人贩子给骗了,被卖到了南江。我拼着命逃出来,又被人追上了,是你爷爷救了我。我还在你们家住过一阵呢,那时候,你还不到三岁吧。大家都叫你小尘尘,你就叫我姐姐。你都忘了吧?” 焦十娘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洋溢着一丝幸福的感觉。 第160章 阴龙潭 李沐尘恍然,难怪觉得眼熟,原来还有这么一段缘分。 记是肯定不记得了。不到三岁的事,谁记得啊。 就算从小一起长大的马山和丁香,那记忆也主要是集中在五岁以后了,而且好多都是碎片化的。 “我后来去找过你们,可那时候你们已经不在了。都说你们爷孙俩已经死了,没想到会在菰城遇到你。听到你的名字,再看你那眉眼,我就肯定是你了。”焦十娘看着李沐尘说。 恍然间,李沐尘也觉得亲切起来。 他对人世的一切印象,都从那个垃圾大院开始,直到七岁,爷爷离世。 因此,只要是那些年里认识的人,他都觉得格外亲切。所以他才会把马山当兄长,把丁香当妹妹。 没想到这里又多出来一个姐姐。 虽然记忆模糊到除了一丝熟悉的感觉,找不到任何印迹,但这份亲切依然荡漾在心底,让人温暖。 既然有这样的缘分,那焦家的事就不能不管了。 “姐,”李沐尘很自然地改口和小时候一样叫。 焦十娘反倒有些不自然了,脸一红,说“还是叫十娘吧,你现在是三省共尊的李公子,李仙人,叫我姐,我怎么受得起。” 李沐尘笑道“什么三省共尊啊,只要我认你这个姐,就算我是华夏盟主,那你也是我姐。” 焦十娘幸福而感动,说“你认我姐,我却不能喊你弟弟,我还是得叫你李公子。” 李沐尘也强求,说道“姐,令尊的魂应该就在这地下,但地宫入口已经遭到人为破坏,现在下不去了。” “要么,就把坟挖开吧。”焦十娘说。 “十娘,你要考虑清楚。”廖天兴说,“动坟,不经过族人同意,你会成为家族罪人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救我父亲的命要紧,人救活了,才能真相大白。”焦十娘咬着牙说,“有什么罪过我担着,哪怕要施家法,我也认了。但如果发现我爸是被人害的……” 她的眼里露出几分狠厉之色。 李沐尘不禁有几分佩服这个女人的勇气和决断。 他以前不知道,经历过最近林家以及其他几个家族的一些事情,他也算看清了这些大家族内部的复杂性。 一个女人,父亲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两年多,她一边要坚持为父求医治病,一边还要操持家业,在家族的各种争斗中维持平衡,保证家族不散,那是相当的不容易。 “再等等吧。”李沐尘说,“挖掘地宫的工程量不小,而且不小心触碰了机关什么的,把下面的阵法毁了,令尊的魂就散了。” “那怎么办?”焦十娘焦急道。 “放心吧,等着,会有别的办法的。”李沐尘说。 这时候,陆续有派出去的人回来汇报,在附近发现的山涧地穴。 但大多数,李沐尘一听就知道不用去看,就是普通的山洞岩缝。 唯有一个人,说山后面的郭家村附近有一条裂谷,裂谷里面有一条小瀑布,瀑布下面有一个阴龙潭。 郭家村里的人说,那水潭里有龙出没,以前老一辈的人还有到阴龙潭祭祀的习俗。 李沐尘一听就觉得有问题。 根据来人所说的方位,他登高看了一下山势地脉的走向,便说“走,我们去看看。” 先到了郭家村,找了村里一个老人,名叫郭云龙。 这名字倒是很应景。 “你们是搞野外探索直播的吧?” 老人很自来熟的样子,叭叭地说了一堆网络热词,很多东西李沐尘连听都没听过。 “小伙子啊,裂谷里面拍拍就算了,阴龙潭下面可千万别去,上次有几个年轻人,说也是搞直播的,来这里探险,下了阴龙潭,再也没上来。” “没下去找?” “找了啊,消防队都来了,绳子拉了几百米,折腾了好几天,还是没找到人。”老人摇着头,“我看呐,人是被阴龙给吃了。可这套,现在的人不信了。” “你带我们去看看吧。”李沐尘说。 “我说小伙子你怎么这么倔呢!”老人翻着白眼看他。 焦十娘一笑,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来,对老人说“郭老,我们就去看看。” 郭云龙眉开眼笑“哎,看看就好,安全第一是不,这姑娘多懂事!” 说着就在前头带路,带着他们进了山,来到了一条裂谷。 郭云龙指着裂谷说“就这下面,往前走一段,看到一条小瀑布,那瀑布下面就是阴龙潭。那里面气温可低,冷得很,你们这点衣服,小心感冒了。” 进了裂谷,果然,气温就陡然下降,和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里面没有路,都是乱石,崎岖难行。 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色,没什么开发的价值,难怪没人来。 按郭云龙老人的说法,以前也只有采药的人才会到这里来。现在偶尔会有几个小网红到这边来搞直播,但上次出事之后,就再没人来了。 “那潭里真有龙!”郭云龙说,“我们村里的长辈有人看见过,真的。” “你的长辈?那得什么年月的事了!”焦十娘说。 “那我也说不准,得有个七八十年了吧。”郭云龙说。 “那后来还有人见过吗?” “后来没听说过,倒是失踪过人,都传是被龙吃了。所以我们每年都会到裂谷来祭祀,几个村的人一起凑份子,赶一头猪,一只羊,弄几只鸡,往阴龙潭里一丢。也就近几年,老人都走了,年轻人不信这个,才不搞了。” 几个人一边走一边聊着。 走了一段,就听见叮咚的水声。 远远看见一条细细的白色匹练,挂在崖壁上。 瀑布落下去,是一条裂缝,像一张张开的巨大的嘴巴。 郭云龙指着瀑布说“就是那儿了。你们凑近去看看可以,千万别下去。这地儿太冷了,我年纪大,吃不消了,就不陪你们了。” 焦十娘又拿出两百块给他,表示感谢。 郭云龙拿着钱,喜笑颜开。 忽听那裂缝口传来声音“嘿,郭老头,有你的,又带一拨人来!这回够把阴龙喂饱的了。” 只见从那瀑布旁边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个,也是青簪束发,一身的道士打扮。 另一个,则是普通人的样貌,看年纪大约四十多岁。 焦十娘和廖天兴一见来人,同时惊道“是你!” 第161章 飞沙走石 来人看见焦十娘和廖天兴,也是吃了一惊。 “你们怎么来了?” 焦十娘问道“三叔,先别说我们,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有些窘迫,“我来这里办些私事,跟你们没关系。” “私事?”焦十娘冷笑道,“三叔,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廖天兴质问道“焦老三,你们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把人骗来喂阴龙是吧,这么歹毒的事你也做得出来?” 焦老三似乎有点忌惮廖天兴,说“廖先生,你听错了,什么阴龙阳龙的,我就是来这里考察考察,看看有没有开发价值。” 廖天兴回头指着郭云龙说“你来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郭云龙嘿嘿地笑着说“各位爷,你们说的什么我不懂,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一步了。” 一猫腰,沿着来路就跑。 这身手,一点也没有来时那么老态龙钟。 可是他才跑了一小段,廖天兴脚下一动,在乱石上连点几下,身轻如燕飞,转瞬就到了他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拎小鸡一样拎了过来。把他往地上一丢,一只脚踩住,说 “你以为你还能跑掉?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廖天兴这一手把焦老三震住了,脚下的郭云龙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不不,不是的。”郭云龙连声道,“是他们叫我带人来的,我只管带人,带一个人他们给我一千块。” “就为了一千块?”廖天兴气得发抖,“你说的那些网红也是你带进来的吧?根本没有救援对不对?这些人都喂了阴龙?” “我,我不知道什么阴龙,我就是负责带人,和这二位爷在这里交接。”郭云龙说。 “一共带过几波,多少人来?” “三,哦不,四波,连你们四波。”郭云龙哆哆嗦嗦地说,“人数记不清了,一共二十几个有了吧。” “妈的!”儒雅的廖天兴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焦老三,那些人呢?你们把他们怎么了?” 焦老三阴沉着脸。 焦老三身后的道士模样的人说“焦爷,和他们废那么多话干什么?现在正是紧要关头,别妇人之仁了。” 焦老三的面皮抖了抖,说“道爷,这是我们家老大的女儿,现在家产都在她手里控着,先留着她的命,有用。” 道士说“我知道,焦家小娘子嘛,见过的。” 焦十娘看向道士,指着他恍然道“原来是你!” 她对李沐尘说“这就是前阵子来给我爸看病的,自称亳城华佗一脉传人,游历天下,路过宣城的。他说只有昆仑草才能救我爸。” 李沐尘看了一眼,从装束和气息上就已看出,此人和青玄是一伙的,修的是同一种内练法,应该是同门。 那道士说“是啊,小娘子,那你可找到昆仑草了吗?” 他那轻薄姿态,令人作呕,焦十娘冷哼一声,不再看他。 廖天兴怒道“你们多行不义必自毙,你那同伴青玄,已经死在雷霆之下。” “什么?”道士听得一惊,“不可能!你胡说八道,我师兄引雷之术巧妙无比,怎会死在雷霆之下?” 廖天兴哈哈大笑“什么引雷之术,不过是骗术而已。可是你们遇到了李公子,骗得过别人,又怎么骗得了真正的神仙!” 道士怒道“什么真神仙假神仙,说,我师兄呢?你们把我师兄怎么样了?” 李沐尘上前一步道“你师兄当然是已经死了,现在该轮到你了。” 道士大怒“臭小子,找死!” 说着拿出一道符来,化作一点火焰,就朝李沐尘扔过来。 李沐尘刚要还手,廖天兴冲上前,道“李公子,这种小杂碎,交给我就好了!早知他是骗子,早几天就该结果了他!” 说罢掌心外翻,一掌拍出,带起一股劲风,将那一点火星拍飞。 火星落在十几米开外的乱石堆里,砰然炸响,冒起一团火焰,犹如扔了一颗手雷。 焦老三说“赤野道长,这姓廖的是黄山医脉的传人,身上有些功夫,你要小心点!” 原来这道士叫赤野,和青玄果然是师兄弟。 李沐尘不觉好奇,他们的师父是什么人,怎么给徒弟取的名字用的都是道门前辈的名字。 青玄是武当派的,赤野是青城派的,二人都是早已踏入先天的前辈高人。 赤野对廖天兴这一掌也有些意外,冷笑道“原以为你就是个郎中,没想到还是个武道双修的。那就让你见识一下我们龙虎山天师正法的厉害!” 说罢,拿出一块木制的令牌,朝天一丢,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那木牌在空中滚了几圈,忽然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众人眼前瞬间一暗。 “哈哈哈哈……” 黑暗中传来赤野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似乎正在远去,一会儿就听不见了。 焦老三在昏天黑地里焦急地叫道“赤野道长!赤野道长!你在哪里?” 李沐尘听得想笑。 这赤野,和青玄一个德性,用的全是唬人的法术,真正厉害的,怕是一样不会。 青玄招雷引电,靠的是观云术,等着雷电发生的那一刻,丢出符去,让人误以为闪电是他招来的。 而这赤野,先前丢出来的那道符,还算有点威力,但这令牌,看着飞沙走石的,很能唬人,其实屁用没有,就是一个障眼法。 赤野道人自己则已经趁机脱身,跑得比兔子还快。 李沐尘没有追,是因为不需要追,因为这下面是阴龙潭,应该没有别的路。 他轻吹一口气,飞沙走石立停。 焦老三一看赤野没了,而焦十娘三人还在,就觉得不妙。 “十娘,廖先生,你看,这都是误会!”焦老三转着眼珠子说。 “没什么误会。”焦十娘说,“你对我爸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焦老三一脸冤屈地说“我真没做什么呀!你爸可是我第一个送医院的,这两年,我为了他也跑了不少医院,找了不少专家,你可不能冤枉我!” “那今天的事你怎么解释?” “我……我也不知道这个赤野是骗子嘛!” “哼!在这里以生人喂食阴龙,就凭这一点,你就罪该万死了!”廖天兴说。 焦老三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忽然指着他们身后喊道“呀,大哥,你身体好了?” 焦十娘和廖天兴同时回头。 焦老三拔腿就跑,却不慎摔了一跤,连滚带爬,往阴龙潭底下去了。 “哪里走!” 得知上当的廖天兴就要去追。 李沐尘拦住道“不用追,他们跑不掉的。”指着地上吓瘫了的郭云龙说,“带上他,我们下去看看。” 郭云龙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下去,那下面有龙!会吃人的!我不去!” 可是哪里由得他,廖天兴一把将他拎起来,朝前一丢,丢进了通往阴龙潭的坑里。 第162章 飞剑 翻过那个坑,可见瀑布从岩壁上飞流而下,进入了一个十分深邃的地下岩缝。 沿着岩缝的边缘往下,可以爬下去。 到了底部,是一处水潭。 按郭云龙的说法,这里就是阴龙潭。 这里阴寒刺骨,仿佛进了冷库。 廖天兴有真气护体,倒没什么,焦十娘和郭云龙都已经忍不住在打寒颤。 李沐尘轻轻握了一下焦十娘的手腕,一股真气度入其体内。 焦十娘只感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顿时不太怕冷了。 刚想说声谢谢,李沐尘已经往前去了。 阴龙潭的水不知有多深,而在水潭的旁边,有一条缝隙,将将一人可以通过的宽窄。 李沐尘从缝隙里钻进去。 焦十娘紧跟在他身后。 廖天兴押着郭云龙断后。 里面是一个溶洞,气温比外面更低。 溶洞边缘的石壁上,还有凝结的冰霜。 焦十娘的了李沐尘的真气,也不怕冷了。 但郭云龙已经冷的簌簌发抖,牙齿咯咯咯地打颤。 “几位,你们饶了我吧,我不行了,快冻死了。” 郭云龙一个劲求饶。 李沐尘不说话,廖天兴当然不会放人。 还是继续前进。 溶洞里面光线十分暗,好在李沐尘和廖天兴都目力过人,完全无碍行走。 忽闻焦十娘唉哟一声。 原来是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好在李沐尘及时扶住了她。 见她看不清路,李沐尘只好拉着她往前走。 溶洞里面怪石嶙峋,一个洞接着一个洞,有的大,有的小。 一根根钟乳石从上面挂下来。 越往前走,前方的温度就越低。 郭云龙一开始还不停求饶叫唤,到了后来,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 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出现一点亮光。 穿过一处狭窄的通道,前方豁然开朗。 那是一个极大的溶洞,大概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 溶洞的中间点着几堆篝火。 篝火旁坐着三个人。 其中两个,就是刚刚逃进来的赤野和焦老三。 另外还有一个,是个看上去年纪较大的道士,须发皆白,就坐在篝火旁。 那几堆篝火,明显是摆成了一个阵法。 此人正坐在阵法中央,口中念念有词。 在他们的前方,是一条地下暗河,可以听见水流哗哗地流淌着。 暗河从溶洞流过的地方,极为宽阔,看上去像一个小湖,湖面上还隐约可见疾速旋转的漩涡。 他们靠近篝火。 焦老三最先沉不住气,说道“凌霄道长,他们来了!” 凌霄? 李沐尘又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禁心头一跳。 不会是凌霄子吧? 凌霄子是昆仑山很出名的一位散仙。 此人行事亦正亦邪,毫无章法。 如果真是他,那可就麻烦了。 不过靠近一看,李沐尘顿时放下心来,这根本不是凌霄。 可这几位也太有趣了,凌霄子、青玄、赤野,怎么尽遇到取这种名字的,他们这一脉的祖师爷到底是谁啊? 就连李沐尘都好奇起来。 赤野看见他们进来,哈哈大笑道“尔等无知之徒,还真敢闯进来!” 那个叫凌霄的道人说“阴龙马上就要醒了。他们来,正好给阴龙准备午餐。” 只见凌霄道人手指不停变换手诀,口中念念有词。 而随着他的动作,前方的水潭中的水中开启冒起了泡泡。 李沐尘看着那水面说“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阴龙潭!” 道人不说话,仿佛他们不存在一样,只管做他的法。 赤野冷笑地看着他们,摇头道“唉,真是可怜,马上就要变成阴龙口中的食物了。一、二、三、四……,刚刚好,四个,正好够阴龙吃一顿。吃完这顿,阴龙就该养成了吧,师父?” 凌霄道人说“差不多了,吃完这顿,我们就把阴龙引到外面,用阵法困住它,然后慢慢消耗它的法力。等阴龙法力耗尽,就可以取出龙丹。哼,有了阴龙丹,我就可以堂堂正正回龙虎山了!那些把我逐出师门的人,都要付出代价。我才是当代天师!” 赤野大喜道“恭喜师父!” 仿佛他们已经拿到了阴龙丹一般。 凌霄道人忽然问道“咦,你师兄呢?” 赤野一指李沐尘等人,说“师兄已经死了,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凌霄道人霍然转头,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我徒儿青玄是怎么死的?” “被雷劈死的。”廖天兴说。 “哼!”凌霄不屑摇头,“胡说八道,我徒儿会观云术,怎会不小心被雷劈死?” 廖天兴哈哈笑道“他不是不小心被雷劈死的,准确地说,他是被李公子的五雷正法劈死的。” “什么?五雷正法!” 凌霄霍地一下站起来,又赶紧坐了下去。 因为他站起来的时候,那潭水的水面上猛然泛起了一阵十分密集的水泡,好像沸腾了一样。 “哪个李公子?”凌霄问道。 李沐尘上前一步道“就是区区在下。” “你会五雷正法?”凌霄看着李沐尘,“你不是龙虎山的人,怎么会五雷正法?” 李沐尘微微笑道“龙虎山的上上一代天师,我倒是见过,不过现在的龙虎山,我的确没打过交道。” “胡说八道!”凌霄怎么可能相信李沐尘见过上上一代天师,“小子,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杀了我徒青玄,今天我都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李沐尘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凌霄冷哼一声,一只手继续掐诀,另一只手一甩,放在旁边地上的一柄剑,就从剑匣里飞了出来,化作一道虹光,直取李沐尘。 看见师父出剑,赤野眼中露出无比崇敬的神色。 这么多年,他都没见师父出过几次剑。 每一次出剑,都是虹光一闪,然后就是一位高手殒命。 旁边的焦老三则震惊地张大了嘴。 他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飞剑啊,那可是电影里才有的东西,居然见到真的了。 刚才他还有点担心,廖天兴的本事他是知道一点的,而那两位青玄和赤野道长,似乎也不怎么厉害,尤其是刚才,赤野居然逃跑了。 现在,焦老三相信,这位凌霄道长,要杀这个姓李的年轻人,那还不跟玩死的。 廖天兴也吓了一跳。 御驶飞剑,他也只是听说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见到。 好在他已经见识过李沐尘的本事。 虽然还有些担心,但一个手握雷霆的人,和御驶飞剑的人,也不是不能一战吧? 就连李沐尘也没想到,两个徒弟稀松平常,这个师父,居然会飞剑! 第163章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 未入先天,不驭飞剑。 这是修行人都知道的。 只有先天高手,才能真正驾驭飞剑,杀人于千里之外。 所以剑仙一脉,向来隐秘,未入先天之前,都很少出来行走江湖。 但刚才听凌霄道人所言,他是龙虎山的弃徒,李沐尘觉得奇怪,龙虎山向来只修符箓,什么时候有飞剑了? 飞剑一出,李沐尘也不免震惊。 自己离先天尚有一步,这一步之遥,捅破了,就是一层窗户纸,捅不破,就是天上地下,仙人两隔。 面对先天高手,他也不敢大意,全神贯注,看着那一道飞来的虹光。 剑未至,杀意已扑面而来。 天地间一片肃杀,本就寒冷的溶洞内气温再降,飞剑所过之处,空气凝结出了霜花。 李沐尘神情肃穆,指间一弹,一枚五行针飞了出去。 起初只是一个小点,在飞剑虹光面前,犹如萤火与皓月不可争辉。 飞去以后,光芒陡然变盛,也化作一柄小剑,与飞来的剑光正撞在一起。 叮一声响。 五行针被飞剑弹开,而飞剑的来势则缓了一缓。 李沐尘随即又弹出了第二根针。 这根针也如先前那根一样,化作一柄小剑,与来剑相撞。 针同样被撞飞,却又阻了来剑的势头一下。 李沐尘手指不停,连续相弹,眨眼间,就已经弹出了十八枚针。 十八柄小剑相继撞击大剑,阻碍了大剑的来势。 到最后一枚针所化的小剑撞击之时,大剑正到了李沐尘的面前,已不足三尺的距离,而来势也恰好停了下来。 剑势一停,剑便要落地。 那边凌霄道人急忙手势一换,口中念念有词,对着飞剑凌空一指,那飞剑便在空中转了一个圈,悬停于溶洞的顶部,对着李沐尘,蓄势待发。 而与此同时,那十八枚飞针也在空中绕了一圈,悬停在李沐尘身前,犹如黑夜里的星点。 凌霄道人的脸上则露出震惊的神色,大概是没想到竟然有人能阻挡住他的飞剑,而且用的是小小的飞针。 “你究竟是什么人?”他问道。 李沐尘此时心中产生了些许疑惑。 五行针本就是神器,可以引针成剑,施展五行剑气。但他未踏入先天,剑气威力不够,否则又何惧对方的飞剑。 原本他以为要挡住这一剑,起码要三十根以上的五行针。 而仙人御剑,人剑合一,剑与心合,剑气变化,全在一念之间。 对方一剑不得手,后面的剑气肯定更加凌厉。 所以要抵挡飞剑,恐怕要把全部五行针都发出来,以五行生克之变化,才能勉强周旋。 而要破之,只怕今天必须要动用师门法宝了。 可没想到,自己只用了十八根针就挡住了来剑,而看对方剑气,转换间居然有点滞涩,尤其刚才在自己面前停顿那一下,有很明显的失控要往地上掉的趋势。 仙人御剑,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可如果凌霄不是剑仙,他又如何能御使飞剑呢? 此时那把剑就悬在二十米外的溶洞上,忽明忽暗,放出阵阵光芒。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其他人只是眼睛一眨,根本没看明白发生了什么。 李沐尘看着凌霄说“昆仑弟子李沐尘,你又是什么人?怎敢自称凌霄子?” “昆仑?”凌霄道人吃了一惊,似乎有些不信,“我道号凌霄,难道还要你来批准?哼!哪里来的狂妄小子,先接下我三剑再说!” 凌霄道人虽然对李沐尘以针挡剑的能力感到惊奇,但他以为李沐尘就那么多针,刚才剑气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再增强一点点,对方就挡不住了。 说罢,掐诀念咒,说一声“去!” 那剑就化作一道虹光,再次袭向李沐尘。 这一次,来势比刚才更猛更快。 李沐尘身前的十八大星光也随即飞出,化作小剑,叮叮叮叮,与来剑相撞。 十八针未能阻挡来剑,李沐尘手指微动,又飞出六针。 到最后一针,飞剑再次在空中停顿,剑光一隐,剑身黯淡,就要跌落。 凌霄口念咒语,手指对着飞剑画圈,那飞剑又重新飞起,悬停在了半空。 凌霄没想到李沐尘手里还有针,面色沉重,脸上再无刚才的从容之色,愠怒道“哼,我看你身上藏了多少针,能挡我多少剑!” 便又开始念起了咒语。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发动剑气,仿佛是在给剑蓄力。 看着他的样子,李沐尘忽然明白了。 这家伙,不是以养剑御气的方法在御剑,而是使用咒语在驱剑。 也就是说,这把剑本身有灵,被他用咒语驱使。 攻击李沐尘的是这把剑。 至于凌霄子本身,根本不是什么先天高手,更不是剑仙。 想通了这个关键,李沐尘完全放松了下来。 看来,不需要用到师门法宝了。 刚才精神高度集中,这一放松,才注意到,前方的水面沸腾得更厉害了。 李沐尘知道,他们口中的阴龙,马上就会出现。 凌霄道人则似乎完全忘记了身后,一心只在念咒控制飞剑。 剑气大涨,烈日一般膨胀,在溶洞顶上放出炫目的光。 洞顶的钟乳石全都融化开来,如雨一般坠落,又在剑气中蒸腾挥发。 “小子,这一剑,本来是给阴龙准备的。今天就便宜了你,让你先尝尝这灭绝一剑!” 说罢,他手对着李沐尘一指。 飞剑从蒸腾的烈焰中射出,一道红光直射李沐尘的面门。 李沐尘身前的点点星光也随之而动,全都射向飞来的剑光。 他的手也不停,弹指间,五行针不停飞出,前前后后一共四十九针。 这四十九根针,化作四十九把小剑,阻挡来袭的飞剑。 飞剑势大,但小剑量多。 四十九剑,按五行分布,金木水火土,生生克克,一把击退,一把又来,在空中放出白青黑赤黄的五色光芒。 空中金铁交鸣之声不断,大剑小剑相持不下。 最初的时候,李沐尘高估了凌霄道人,以为他是突破了先天的剑仙,能驾驭飞剑。 后来看破他只是仗着一把好剑,以符咒驱使剑灵,却又低估了他。 这剑气的强大还是超出了预计。 好在五行针一共五十枚,最后一根还捏在李沐尘手里。 然,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 最后一针,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用。 而就在这时,凌霄道人身后的水潭上,原本频繁上涌的水泡突然没了,水面瞬间陷入了平静,像一面巨大的光滑的镜子,反射着空中交织的剑气光芒。 “小心,阴龙要出来了!”李沐尘警告道。 第164章 数之尽头 仿佛深水炸弹爆炸,水面突然爆开,涌起高高的水墙。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中窜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对着离水潭最近的凌霄和赤野就咬了下去。 这东西出水,李沐尘和凌霄几乎心有灵犀般的停止了互相攻击。 李沐尘护住焦十娘和廖天兴疾步后退,四十九根五行针在飞舞着,紧随其后。 凌霄也是一个转身就退了开来。 但他没来得及护住他徒弟赤野。 赤野被那东西一口吞了下去。 哗啦啦,涌起的水墙拍在岸上,变成潮水,漫过了篝火堆。 几堆篝火扑闪了几下,灭了。 只剩下离得最远的一堆,没有被完全扑灭。 溶洞里顿时暗了下来。 人们的肉眼已经无法看清较远的地方。 只能看见黑暗中那水潭上矗立着一个高大的巨型的柱子一样的东西,或者像一棵虬曲的无叶的大树。 但李沐尘却看得很清楚,这是一条巨蟒,也就是传说中的阴龙。 巨蟒披鳞,阴化为龙。 当然,它不是真龙,而是蟒妖。 此时巨蟒的大部分身体还在水里,只是露出了一小截,就已经如此庞大。 赤野被它一口吞下。 它似乎意犹未尽,头扭了几下,看向其它人。 此时离他最近的,就是凌霄和焦老三了。 焦老三其实本来离得远,但他却完全懵了,根本忘记了逃跑。 这段时间,郭云龙骗了不少人来,被凌霄道人拿来喂了阴龙。 每次阴龙即将出水的时候,凌霄就会把人丢下去。 所以他们从没见过阴龙出水。 只是看见人在水里,一忽儿就被什么东西拖了下去,看不见了。 这场面虽然恐怖,却也还能接受。 有凌霄和赤野在,焦老三还不怎么害怕。 但今天所见,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飞剑杀人,黑龙出水,这哪里还是他所熟悉的这个世界。 尤其是刚才巨蟒一口吞了赤野,向来以高人自居的赤野连反抗一下都没有。 焦老三害怕极了! 好在巨蟒左右看了看,最后选择了凌霄道人。 张开巨口,就朝凌霄扑了上去。 趁这机会,李沐尘冲上来,一把拉住焦老三,把他拉出了溶洞。 这人该死,但不是现在,焦夜白怎么出的事,还要他来坦白清楚。 既然认了焦十娘这个姐姐,焦家的事情,李沐尘就要管到底了。 把焦老三交给廖天兴,说“你们快出去,到阴龙潭外面等我。” 焦十娘知道在这里也帮不上忙,深深望了李沐尘一眼,道“你小心!” 便和廖天兴一起,押着焦老三出去了。 李沐尘转回头来,恰见凌霄被逼到了角落里,十分狼狈,而阴龙正要吃他。 此时,郭云龙也连滚带爬地要往外逃。 李沐尘一脚就把郭云龙踢飞出去,飞向阴龙的侧面。 阴龙扭头一口咬住,就把郭云龙给吞了下去。 如此一来,凌霄就缓过一口气来。 他掐诀念咒,指着阴龙骂道“孽畜!我养了你这么多日,竟然还不认我,看我灭绝一剑!” 那把飞剑又光芒大盛,对准了阴龙。 剑光照耀整个溶洞,阴龙身上的黑色鳞片闪闪发光。 阴龙不知是听懂了,还是被骤然暴涨的剑光吸引,歪头看向光亮处。 飞剑突然化作一道虹光,直刺阴龙。 阴龙吐出蛇信,就把飞剑卷住,要往嘴里吞。 却被剑气伤了舌头,猛然甩头,把飞剑丢了出去。 蛇信断裂,带着黑色的血,暴雨般落了一地 飞剑也落到地上,黯淡无光。 凌霄道人急忙念咒,剑光隐了隐,却终于没能飞起来。 凌霄道人大急,没想到灭绝一剑只断了蛇信。 这是他最大的仰仗,剩下的就只有符咒了。 他胡乱从身上抓出一把符,胡乱扔出去,人就后退,准备跑路。 那些符迎风而燃,化作流星,撞向阴龙,在蟒身鳞片上炸出许多火团。 但巨蟒或许是蛇信被断,十分恼怒,根本不管这些火团,呼一下扑了过来,一张巨口,就咬住了凌霄。 蛇头抬起,左右乱甩。 凌霄在半空中,头发散乱,双手乱舞,还掐着诀,企图去控制那把剑。 可惜他不是剑仙,这剑不是他的本命法器,而剑灵已被蛇血污染,失了灵气,无法感应他的咒语的能量。 凌霄的眼神看向溶洞口的李沐尘,露出哀求的神色。 李沐尘看着他,内心毫无波澜。 这就叫多行不义必自毙。 凌霄眼中的贪恋之色逐渐淡去,被绝望所代替。 突然,他从衣襟里又抓出一把符来,两手各持了几张。 朝李沐尘喊道“小子,快跑吧!地上那把天师剑,是我从龙虎山偷出来的,你若喜欢,就拿去用。若不喜欢,将来帮我还回正一,告诉我师父,逆徒不孝,师门大恩,来世再报了!” 说完这话,便干脆不再挣扎。 阴龙头甩了几下,把凌霄往空中一抛,张开巨口,凌霄的身体便完全落入了蛇口中。 它还没来得及吞咽,突然,一声闷响,还未闭合的口中闪过一团亮光,蛇的口鼻中冒出许多烟气,而蛇的双目则都炸飞了出来,顿时成了一条盲蛇。 阴龙吃痛,发出一声怪响,身子猛然上窜,不停摇晃。 砰砰砰! 巨蟒的身体不停撞击溶洞的石壁,发出巨大的响声。 一时间地动山摇,碎石乱滚,仿佛整座山都要塌下来了。 李沐尘手一挥,身前的四十九根五行针全部飞出,化作四十九道剑光,齐刷刷刺向阴龙。 五行剑气撞击在龙鳞上,发出叮当的响声不断。 李沐尘手里捏着的最后一根五行针也弹了出去。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 最后一根,非必要不能用,一旦用了,就是数之尽头。 这一根针出去,其余四十九根针立刻停在空中不动,按颜色不同,在空中排成一个八角形状。 最后一针,从其中穿过。 其余的针才像小鸡跟着母鸡一般,齐刷刷动起来,跟在后面。 五行剑气,一剑连着一剑,一气呵成,连成了一体,化作一柄巨剑。 这巨剑,以无可匹敌的剑气,从上往下,斜刺向阴龙的头,噗一声没入其中。 阴龙的身体猛然一顿。 接着,它的身上就出现了许多的光斑,一个个亮点从身体里面往外透着光。 这些光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 到最后,轰一声,五十道剑光从阴龙体内飞出,四散而去。 阴龙巨大的身上留下五十个焦黑的洞。 巨蟒在空中摇晃了几下,便轰然倒地。 蟒头就倒在李沐尘面前。 蟒口在震动中张了一下,咕噜噜滚出一颗比鹅蛋还大的珠子来。 第165章 宝藏 李沐尘弯腰把珠子捡起来,放在手心里观察。 这颗珠子溜光水滑,放着柔和的光芒,仿佛琉璃壳里包裹着一团火焰。 这是阴龙丹,也就是妖丹。 这条阴龙的修行已经有了相当的火候,在这地底总有个几百年了吧。 如果不是出来吃人,好好修行,将来未必不能风云化龙,渡劫之后就成了真龙。 一般妖类远离人世,修行人不会去管,遇到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旦有妖出现在人类繁衍生息之地,修行人多半会杀之。 只因动物开灵智,基本都是开一半,行事多凭本能,有了妖法,对人间的危害极大。 像梧桐居那只刺猬那样,修为和这条阴龙比差远了,但灵智却开得够,几乎和人一样了。这种是极少见的,或许现在修为略低,但将来的上限一定很高。这也是李沐尘愿意收留白荆荆的原因之一。 妖丹是宝物,有很多用处,最直接的,就是吞吃下去,消化掉凝聚在上面的元灵之力。 当然,这样做有点太浪费,因为人的修行和妖不同,直接吃,能吸收的元灵之力十分有限,若是普通人,几乎就是十不足一了。 但如果加入配伍,炼成别的丹药,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但吸收效果更好,而且普通人也能用。 阴龙一身是宝,除了妖丹之外,还有龙皮、龙筋、龙骨、龙牙、龙鳞等等,这些既可以入药,也可以炼制法器。 李沐尘把蟒皮剥下来,抽了蟒筋,拔了几颗蟒牙,连同妖丹,全都收好。 这才走过去,从乱石堆里,捡起凌霄道人的那把剑。 拿到手里才发现,此剑非金属,而是雷击桃木所制作,应是天师剑无疑了。 大概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凌霄临终所言,看来是真的。 龙虎山以符箓修行为主,不传剑道,但天师是持剑的。 天师用剑,和剑仙一脉不同,不以自身养剑,也不与剑合原神,驱剑的动力,还是来自符咒。 这把剑上,有一代代天师之灵,通过天师符箓传承。 所以天师剑,也是龙虎天师的象征。 没想到这把剑会在凌霄道人的身上。 能从龙虎山把天师剑偷出来的,想必曾经也是天师座下最亲近的弟子。 可惜凌霄的法力太弱了,此剑威力大减。就算如此,李沐尘挡下那一剑也够吃力了。 此时的天师剑被蛇血污染,剑灵不显,黯淡无光,就是一把普通的木剑。 李沐尘手指在剑身上轻轻一抹,浮起一层淡淡的黑气,一忽儿就挥发开来。 黑气散尽,剑身的灵气便又重新显现出来。 桃木剑无剑鞘,平时是装在剑匣里的。 剑匣就在已经灭掉的篝火堆旁。 李沐尘把剑放回剑匣。 这把剑对他来说没什么用,但凌霄临终说了那番话,便与他结下了缘。至于要不要送回龙虎山,倒也未必,反正先收起来再说。 回到阴龙潭外面,焦十娘和廖天兴正焦急地等着,当然还有旁边的焦老三。 看见李沐尘出来,焦十娘又惊又喜,几乎是扑了过来,脚下被乱石一绊,差点就撞进了李沐尘怀里。 李沐尘一把将她扶住“姐,你没事吧?” 焦十娘脸微微一红,道“我没事,李公子,里面怎么样了?” 李沐尘说“没事了,那个自称凌霄的道士被阴龙吃了,也算是死有应得。” 焦十娘一听吓了一跳,看着李沐尘,伸手想去摸他的脸,意识到不该,急忙缩回,忧心道“那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李沐尘朝她笑笑。 焦十娘这才放下心来。 李沐尘便看向焦老三。 焦老三面皮抖了抖,嘿嘿干笑了几声,说“刚才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了。” 廖天兴怒道“焦老三,假惺惺什么呢,刚才不是还在说李公子不是被阴龙吃掉,就是被凌霄杀了吗?现在李公子出来了,你该死了侥幸之心了,我劝你老老实实交待,焦老爷到底是怎么病倒的?” 焦老三苦着脸说“真和我没关系,他那天就是散步突然摔倒了,中风了嘛,要不是我送他去医院,他早就……你们怎么还怪上我了呢?” 李沐尘冷笑一声说“廖先生,不必问他,他不说也没关系,等我给焦老爷还魂,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又看着焦老三说,“我刚才救了你,看来是白救了,不如把你送回去,给阴龙吃了比较好。” 焦老三吓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牙齿都打颤了。 “别别,公子饶命,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好了。” 到了这时候,焦老三也知道,瞒不住了。唯一的活路,就是等焦夜白醒来,看在兄弟的份上,或许会放他一马。 “说,为什么要害我爸?”焦十娘眉毛一挑,喝问道。 “你爹真不是我害得!”焦老三说。 “还敢狡辩!”廖天兴冲上去,一把揪住焦老三的领子。 “没没没,你们听说我!” 焦老三这才匆匆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焦家历代都有一个传说,说焦家的祖先曾是某一朝的功勋之臣,一生积累了财宝无数,但功高盖主,遭到了猜忌,心知必死,就提前宝财宝埋藏与深山之中,给后人留下一张藏宝图。 焦家的后人都听过这个传说,但没人当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因为查遍历朝历代,都找不到一位实力足以遭到皇帝猜忌的所谓功勋之臣。 没有这个前提,那么后面的故事自然不会成立。 但焦老三却一直相信这是真的。 后来他发现焦家的祖坟很有问题。 焦家的祖先并不在宣城,后来才搬迁来的,据说是为了避祸。 迁居之后的地方很奇怪,在当年,这地方十分偏僻,和外界根本不通。而且周围都是山,耕地很少。古代大户人家迁居,不可能选中这样的地方。 祖坟所在的位置风水极佳,好些个风水先生都说过,这里是有龙兴之象。 这大概是迁居此地的唯一能让人接受的理由。 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这坟地下面,就是藏宝的地方。 焦家的迁居的那位先人,或许早就根据藏宝图找到了藏宝的地方,并挖出了宝藏,焦家才得以在宣城发迹。 然后又在上面盖了坟茔,以掩人耳目。 但这又让焦老三充分相信,这地下还有宝藏。 于是,他兴冲冲地把这个发现告诉了焦夜白。 因为要开挖宝藏,必然要动祖坟,只有焦夜白这个家主才能决策。 但焦夜白直接否决了他的提议,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焦老三气不过,就开始明里暗里和焦夜白争起了家主的位置。 此后,二人的关系就越来越僵。 两年前,焦老三认识了青玄道士。 青玄看出了焦家祖坟有巧妙的阵法和机关布置,加上焦老三对地宫的猜想,便断定这里有通往地宫的通道。 “正当我们准备着手破解机关的时候,这事不知怎么被大哥知道了。” 焦老三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 “我才知道,大哥他其实早就知道地宫的事。他说地宫隐藏的秘密事关重大,历代家主口耳相传,不立文字。他警告我,不到时候,绝不能打开地宫,否则焦家就会成为千古罪人。” 第166章 女杰十娘 “我才不相信什么千古罪人的说法。秦始皇陵都挖开了,也没见谁成了千古罪人。我们焦家的地宫,无非就藏了点金银财宝,或许还有什么失传的华夏国宝,那要是挖出来,简直不要功劳太大,哪里会是罪人?” 焦老三继续说着。 “可是大哥他就是不让。他非常固执,简直不可理喻。我没有办法,只能从长计议。后来,青玄道长又来找过我几回,帮我想了很多办法。他的手段很高明,但都没有骗过我大哥。” “两年前的清明过后,青玄又来找我,说已经想到了破解阵法的方法。我们就一起去了坟地。但没想到,大哥早就防备着我,安排了人监视我,坟地附近也有他的人。他带着人来,说是我私动祖坟,要以族规办我。我们起了冲突。青玄道长出手,把大哥带来的人都杀了。” “这样一来,我也没有退路了。我们就逼着他,让他打开机关。大哥他假装同意,在祖宗坟前磕了几个头,又不知触碰了什么东西,整座山都摇动起来。我还以为是地震了,青玄道长却看到了妖气冲天,让我快跑。” “我们跑得很远,过了很久才敢回去看,那时大哥已经昏迷不醒。青玄说他的魂没了,肯定是被妖气冲散了。我就把大哥送去了医院。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听焦老三说完,李沐尘不禁唏嘘,又是一出家族争斗的悲剧。 焦十娘不觉悲从中来,问道“那么说,我爸他……” 李沐尘说“放心吧,你爸的魂魄还在,如果被妖气冲散,他早就死了。” 焦老三看了李沐尘一眼,说“青玄道长也这么说。” 李沐尘问道“你和凌霄道人他们一起骗人去喂阴龙,又是怎么回事?” “那可不关我的事!”焦老三说解释道,“那次以后,青玄很久都没来找我,我也不敢再去打地宫的主意。直到不久前,青玄才来找到我,说他师父出关了,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了,让我配合他们找到阴龙,只要除掉阴龙,就可以开挖地宫了。” “那你为何和徽州黄定邦勾结?”焦十娘质问道。 焦老三说“即便他们铲除了妖龙,要挖地宫,也是一个大工程,没有族人同意,我也不能动,所以就想了个暗度陈仓的计,让黄定邦以开矿的名义把这里买下来。黄定邦并不知道地宫的事,只以为青玄他们要捉阴龙。我们答应黄定邦,事成之后,他买下的地,我会加一倍的价格买回来,另外青玄道长会给他几颗养元延寿的丹药。” “李公子,十娘,廖先生,我说的都是真的,大哥不是我害的,是意外!地宫的事我再也不惦记了,将来挖出财宝来,我一分都不要。你们放过我吧!”焦老三求饶道。 事情基本弄清楚了,李沐尘也没什么要问的,剩下的都是焦家的事。 焦十娘叹了口气,说“三叔,你也是读过书的人,怎么会这么糊涂,若有财宝,祖宗遗训不让动,必然有其原因。焦家屡次衰败,有几次几乎到了绝境,历任家主为何不把地宫挖开?若是对族人有利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来做!” 焦老三低下头“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 “三叔,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你的错实在太过了,我爸的事先不说,惊了祖宗九泉之下的灵,也且不说,就说你们把游客骗来,活生生喂给妖龙吃,这种事,又是人能做出来的?” “十娘,你别说了,我知错了,现在悔恨着呢!你们就放过我吧,千万别把这事在家族会议上说呀。” “好,我不说。”焦十娘说,“我爸心地善良,尤其是待族中兄弟,他若醒了,大概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他又好面子,这种家丑,更不会说出去。所以……” 焦老三听到这里,微微松了口气,正想开口说话,忽然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焦十娘。 焦十娘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插进了焦老三的腹部。 “……所以,只能我来杀了你了。” “你……你……” 焦老三的身体缓缓向后倒去,手指着焦十娘,满脸都是痛恨和不甘。 李沐尘也没料到焦十娘会突然出手杀了焦老三。 他原本还想,这样的败类,如果焦家碍于情面不忍动手,他就代而劳之。 不禁对焦十娘越发刮目相看。 一个弱女子,并不会武功,小时候被人贩子拐卖,能从险恶的环境里逃脱,如今又敢亲手执刀手刃仇人。 难怪能在父亲遇害后,操持起偌大一个家,稳住家族不败。 宣城十娘之名,名不虚传。 焦十娘看向李沐尘,低头道“李公子,让你见笑了。” 李沐尘拍手称快“你是我姐,有什么笑不笑的,这种人该死,杀得痛快!” 焦十娘淡淡一笑,幽然叹息道“身为女子,谁愿做杀人的事呢,谁不想依偎在夫君身边,卿卿我我?可惜,我的命从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那一天,就已经注定了。” 李沐尘能体会到焦十娘心中的苦闷,他也不知该如何安慰,便说“姐,我们进去地宫,找找令尊的魂魄吧。” 焦十娘惊喜道“从这里能进地宫?” 李沐尘说“如果我猜得不错,这阴龙就是你们焦家祖先豢养的东西,用来守护地宫的。它既然出现在这里,那么这里应该就能通地宫。” 焦十娘又愁道“可有阴龙挡路……” 李沐尘笑道“放心,阴龙已经被我杀了。” 焦十娘大喜过望,看向李沐尘的眼神里更多了几分光彩。 而一旁的廖天兴则大惊不已。 刚才阴龙出现的震撼犹在心头,纵使李沐尘再强,那也是人,他以为李沐尘能逃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没想到谈笑间,阴龙就已经被杀了。 三人便又重新进了阴龙潭。 李沐尘取出阴龙妖丹,以法力激发,使其放出光芒,给焦十娘照明。 穿过许多溶洞和地缝,顺着阴龙留下的气息,最后果然找到地宫。 整座地宫非常大,分成若干个石室。 李沐尘没有多看,毕竟牵扯到别人家族的隐秘。 他快速找到和上面相连的通道,果然那里有一座法阵,和地面的法阵相呼应。 上下之间有通道相连,只是已经坍塌。 在地下的法阵中间,有一个方形的台子。 这个台子应该是整座机关的枢纽。 台上悬空放着一块古玉。 古玉中封印着一人的灵魂。 第167章 龙精虎猛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玉,而是经过炼化的法器。 里面自成空间,所以才能封印焦夜白的魂魄。 而神识所及,这空间里面深邃无比,散发出苍古的信息。 李沐尘判断,整个地宫,所有的金银财宝加起来,也没有这块玉值钱。 当然,他没有多想,只是把玉从法阵当中取出来,交给了焦十娘。 焦十娘只觉此玉入手温润,与众不同。 她心头一动,有些激动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点点头,然后说“走吧,我们回去。” 顺着原路返回,一路上,李沐尘在岩壁上做了独特的记号,以方便焦十娘将来能找回来。 从阴龙潭出去,回到焦家的老宅。 李沐尘让焦十娘把古玉戴在其父焦夜白胸前,七日之后,其魂自还。 然后又开了一剂安魂汤,告诉焦十娘服用的方法。 “七日之后,你父还魂,定时服药,十日后可以正常饮食,大约一个月,就应该恢复了。如果中间有什么问题,你打电话给我。” 焦十娘万般感谢道“李公子,真不知道怎么谢你!在菰城你救了我一次,在阴龙潭又救我一次,如今又救了我父亲,再加上小时候,李爷爷救我那一次,我欠你们李家四条命了。李公子,从今往后,十娘就是你的,只要公子一句话,无论什么事,哪怕要我交出这条命,我也一定办到。” 李沐尘笑道“你我有姐弟之缘,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就凭这份缘分,我救你再多次,也是应该的。” 焦十娘嫣然一笑。 李沐尘忽然提醒道“哦对了,等你爸醒来以后,我建议你们把这块玉放回地宫,然后把阴龙潭的入口给封起来。” 十娘讶然道“为什么?” 李沐尘说“这块玉不是凡物,你们驾驭不了,也守不住,平白给自己带来灾祸。” 焦十娘点了点头说“好,我听你的。” 便叫人去打听那一片山的产权归属,无论多高的价格,也要把那里买下来。 李沐尘便要告辞。 焦十娘说“李公子,宣城虽小,却也是人文荟萃之地,不妨多留几日,也好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你一番。” 李沐尘却牵挂着禾城,说“不了,以后有机会再来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也知道,我这条命还在江湖上挂着一亿的悬赏呢。” 焦十娘有点失望,却也没办法,便安排车送他回了禾城。 回到梧桐居,正看到林云在梅花桩上飞奔,身法轻灵,气韵悠长,功夫显然又有了大的长进。 马山和许国立在梅花桩旁边对练推手。 他们二人都练过武,但没有内家基础,和林云比差了不少,一切都得从头练。 不过李沐尘给每个人都吃了针对性的丹药,也根据每个人的特点传授了一些功法。 许国立的腿治好以后,信心大增,又和年轻时一样生龙活虎。他当过兵,拳法比较刚猛,和马山是一路,因此二人对练多些。 在他们的旁边,还有两个人,让李沐尘稍稍有些意外。 其一是王老板,也就是笑面佛王铁手。 而和他对练的,正是在菰城被李沐尘打败的铁衣黎振东。 黎振东和王老板都是外家练到了极致,暗劲巅峰,即将突破的边缘。 但由外而内的这一步,却是尤其艰难,所以很多外家高手,一辈子就停在了这个阶段。 王老板经过李沐尘的指点,早已捅破了那一层窗户纸,从暗劲突破到了化劲。 所以此时,他和黎振东对练,优势明显。 王老板笑嘻嘻地,一只手赤红如铁,另一只手上还捏着一个烟斗,时不时抽上一口。 而黎振东则全力施展,却还是有些吃力。 李沐尘记得王老板在店里很少抽烟,只有梅姐去洗头的时候,才偶尔抽一下。 没想到这时候练功还要叼个烟斗,不知是烟瘾大,还是在黎振东面前装逼。 院子里的人看见李沐尘回来,都停下来,纷纷上来招呼。 “姐夫!”林云一个跟斗翻下来,身轻如燕,速度却快得带上了虚影。 李沐尘拍了拍他的肩膀夸了句“不错,已经掌握了禹步的精髓,现在可以借步内练了。” “什么叫借步内练?”林云问道。 “我们练习内功,一般都要打坐或者站桩,但功夫到了一定程度,行走住卧,无不可以内练。王老板他们都会走桩,就是一边走路,一边站桩,把走和站桩结合在一起。你现在就要更进一步,把禹步和内气导引结合起来,练习步法的同时,也是在站桩、打坐,这就叫借步内练。” “懂了。”林云大喜,一个跟头又翻回到木桩上。 其他人也从李沐尘的话里得到了启发,各有所悟。 黎振东抱拳道“李公子,在下不请自来,还请公子勿怪啊。” 李沐尘笑道“我本来就请你了啊,怎么算不请自来呢。” 黎振东也哈哈大笑,又说“我早就听说铁手如来的朱砂掌天下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李公子,你这小小的院子,真是藏龙卧虎啊!” 王老板说“黎掌门,你也不差,要是早个几天,我和你也就半斤八两,只是最近我得了李公子指点,刚刚由暗入化,所以你才不是我对手。” 黎振东听完大吃一惊。几天?几天就能由暗入化?这李公子是什么神仙啊! 黎振东看着王老板羡慕不已。 王老板说“黎掌门,没事,有空常来,我们多切磋切磋。” 黎振东看了一眼李沐尘,见他面无愠色,似不反对,心中大喜。 李沐尘见他二人谈得来,也很高兴。 不过想到一件事,就问王老板“梅姐和荣师傅呢?” 王老板说“江湖小馆开着不能没人,今天是因为黎掌门来,我就过来会会铁布衫。” 李沐尘点头,然后悄声说“王老板,你梅姐和荣师傅在店里,你真放心?” 王老板一愣,忽然一拍大腿“嘿,厨子靠得住,母猪都上树!不行,我得回去了。” 说罢匆匆就走。 黎振东一脸茫然。 李沐尘哈哈大笑说“黎掌门,没事,王老板去江湖小馆了,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坐坐,那里可有不少高手。” 黎振东一听,急忙追了出去。 李沐尘让马山和许国立继续练功,自己则到屋里去。 进了屋,就听到里面有女人的说话声传出。 仔细听,原来是严慧敏和晴姨在厨房里说话。 “林夫人,你放下,我来吧,你是夫人,怎么能做我们下人做的事呢。” “有什么不能做的,这里是沐尘的家,也就是我的家,女婿半个儿嘛!” “嘿嘿,那是,夫人你真是好福气,生了个漂亮又聪明的女儿,又找了个好女婿!” “你的福气也不错,看看你家国立,天天练功,越来越年轻了。” “嗐,我们都是贱命,哪有什么福气。不过话说回来,李公子也不知是给我家国立吃了什么药,最近一天天龙精虎猛的。” “真的啊?有多猛?” 厨房里的声音就小起来,两个中年女人窸窸窣窣地说起了悄悄话。 过了一会儿,传来笑声。 “诶,你确定是沐尘给的药?你回头问问是什么药。” “不用问,问了也不知道,我看药还有多,我给你拿两粒来。” …… 李沐尘不觉摇了摇头,往楼上去了。 第168章 雪上加霜 林曼卿和丁香都在楼上。 她们就比外面安静了许多。 二人各占了一间房,各练各的,也不互相打扰。 李沐尘上去看了看,见她们都在打坐,入了静定,对他过来毫无所觉,便也不去打扰。 倒是白荆荆,老早就知道李沐尘来了,在楼梯上迎着,一路紧跟在李沐尘的脚后。 如今林曼卿和丁香练功,白荆荆倒成了她二人的护法。 李沐尘蹲下来,摸了摸她身上的刺,发现其妖气又凝练了许多。 忽然想起这次从宣城得了阴龙丹,对白荆荆的修行大有益处,就把阴龙丹拿出来放在白荆荆面前。 白荆荆被上面的妖气熏着,吓了一跳,身体弹了起来,躲到了角落里,缩成一个刺球。 李沐尘哈哈大笑,说“你是妖,怕什么妖气!这是妖丹,对你来说可是至宝,你不要,我就拿走啦。” 白荆荆这才小心翼翼地靠近,用鼻子嗅着阴龙丹的气味,渐渐享受。 但阴龙妖气太重,白荆荆还是有点怯。 李沐尘笑道“怎么,不喜欢?” 白荆荆拼命摇头,晃了晃一身刺,一把抱住。 阴龙丹比鹅蛋还大,白荆荆比它大不了多少。她抱着丹,犹如松鼠抱鸭蛋,样子十分滑稽。 “公子,这真的是给我的吗?”白荆荆还是不敢相信。 李沐尘说“也不是都给你,只是先让你用着。这是蟒妖的妖丹,那蟒妖法力比你强太多,它的妖丹你消化不了,现在只能每天抱着它,吸取其中的妖灵之气。等我再收集些材料,有空的时候,炼几粒天妖化形丹给你吃。” 白荆荆不知道天妖化形丹是什么东西,但她听懂了化形二字,对一只妖来说,渡劫和化形是一生奋斗的最高目标。 “谢谢公子!”白荆荆抱着丹说。 …… 大家各有各的事情做,一切都按部就班。 李沐尘也乐得安耽,就在房间里炼起了丹。 梧桐居里其乐融融,南江的商场上却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风云变幻。 林秋声以先发制人之态,向袁家发动了第一轮的进攻。 这是郎裕文出的主意。 因为袁家的势力和财力都要比林家大得多,林家和袁家全面开战,毫无胜算,因此必须要先发制人,集中自己的优势力量,攻敌之薄弱,争取在开局的时候就取得一定的优势,这样后面袁家反击的时候,才不至于太被动。。 林家的优势领域在于服装行业,林秋声在这个领域深耕多年,有着十分强大的实力。林家的第一仗,就选择了服装以及其上下游的产业。 这一仗打得果然很漂亮,袁家几乎没有还手,就拱手让出了几乎所有的市场份额。 开局的胜利,加上申州陈家以及突然冒出来的京李集团的支持,尤其是前几天刚刚宣布和林家断绝关系的沈明春突然重回了林家,并且宣布誓死和林家站在一起,这让很多原本已经和林家划清界限的人又产生了动摇。 已经有小道消息传出来,说林家虽然不太行,但林家有个女婿太厉害了。 可是人们很难相信,一个还没上门的女婿,能有多厉害?莫非是世界首富的公子? “什么首富公子,就是个捡破烂的!” 永青集团的公子张一平听到这消息,气不打一处来。 “那小子以前就在禾城郊区捡破烂,后来去山里拜师学了点功夫,回来装逼而已。” 张一平挥舞着手臂,翻身农奴把歌唱似的宣传着李沐尘的过去。 自从在海洲酒店接待陈文学,被李沐尘抢了风头,又得罪了陈家和林家,张一平几乎天天活在他爹的骂声里,败家子,畜牲,这两个词已经变成了他的标签。 这一次,永青集团站在了袁家那边。 张一平终于可以在他爹张根茂面前扬眉吐气地说看吧,你儿子不是败家子,你儿子没做错! 商人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当然不会因为一场局部商战的成败来断定两个家族的输赢。 事实上,袁家的实力远胜于林家。 服装行业的失败根本伤不到袁家的筋骨,而袁家的反扑,比人们想象的更加猛烈更加迅速的到来了。 在短短几天之内,林家在房地产、医药和光伏几个产业相继告急,大量的项目失败或者出现问题,大笔的资金套牢,大量人才流失,而就这当口,银行停止了林家的贷款。 资金链一旦断裂,林家很快就会垮掉。 好在林家有自知之明,在第一个战役打赢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马上采取了收缩防守的战术。 此时的林家,危如累卵。 这时候,郎裕文的才干终于体现出来了。 不仅仅是最初指定的方案,包括整个商战的执行和调整,那种临机决断和随机应变的能力,让林秋声这个大家族掌门人也佩服不已。 有郎裕文的操盘,有陈家和京李集团的合作,加上冯家和沈家的暗中支持,林家总送挺过了最危险的一段时间。 但是,袁家的反攻才刚刚开始而已。 更猛烈的暴风雨还在后面。 没有人看好林家。 即便最乐观的估计,林家也只能支撑三个月。 “看吧,林家快完了!” “那个女婿呢,不是很厉害吗?” “哪有什么厉害的女婿,早听说了,就是个捡破烂出身的,就是长得好看,小白脸一个而已。” “就是,去林家做女婿,还不是看上了林家的钱,现在林家要垮了,傻子才去做女婿,估计早跑了!” …… 李沐尘一直躲在梧桐居,就连林秋声也不禁埋怨起来。 作为家主,林秋声承担着所有的压力,焦虑得茶饭不思。 夫人心疼他,不知从哪里弄来两粒药丸,喂给他吃了。 林秋声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两天明明还是很焦虑,可忽然就变得龙精虎猛了。 …… 钱塘袁家。 袁寿山躺在藤椅上,摇着大蒲扇。 大儿子袁乃明在他身旁侍立。 “以你的估计,林家还能撑多久?” “回父亲的话,林家最多也就撑三个月。” “三个月?太久了!”袁寿山有些不满的说。 “三个月是保守估计,如果顺利的话,林家两个月之内就会彻底垮掉。”袁乃明说,“原本是两个月也不用的,但这次林家似乎有高人指点,所有的战术都恰到好处,已经做到了他们的实力下所能做到的最好了。” “林秋声没那个本事,是那个李沐尘吗?”袁寿山问。 “应该不是。”袁乃明摇头道,“李沐尘那小子压根就没去过林家,一直在他新买的那幢别墅里,带着一帮人练武。林秋声的女儿也住在那里,还有一个叫丁香的,以前也是捡破烂的,和李沐尘算青梅竹马。” 袁寿山轻蔑地哼了一声“家族存亡当前,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看样子,是我高估了他。” 袁乃明又说“再过两天,南江大学就开学了,林秋声的女儿林曼卿和那个丁香都是南江大学的学生。” “南江大学……”袁寿山一手摇着蒲扇,一手在藤椅扶手上有节奏的拍打着,“听说林秋声的女儿长得很好看,就给林家雪上再添一把霜吧,这件事让世杰去办。” 第169章 开学了 转眼到了开学的日子。 林曼卿、丁香和林云都要去学校报到了。 对于林云,李沐尘一点也不担心。 以林云现在的身手,应付暗劲巅峰以下的高手不成问题,至少能自保。 他读书的私立高中安保不错,还有林家派的保镖,安全不成问题。 但林曼卿和丁香就不一样了。 南江大学在钱塘,已经是袁家的势力范围,林家自然照顾不到。 她们二人这几天虽然也勤学苦练,虽然一个天生五阴之体,一个在李沐尘的帮助下打通了奇经八脉,但时间太短,现在连道术的门都还没摸到。 李沐尘想起上次林曼卿被林少平绑架、丁香被南洋术士绑架,二人身上的护身符都没有发挥作用。 因为玄石最大的作用是以灵气滋养身体,经李沐尘炼化之后,增加了驱邪避煞的功效。 比如说当初林家上空的乌云盖顶,那种法术对人身体的缓慢侵害,护身符就能有效避免。 如果是神魂一类的咒术,也有一定的效果。 但当初给她们时,也没想过要用来对付降头那么险恶的事情。 李沐尘决定,对她们的护身符进行加强。 正好这次宣城之行得到了蟒妖身上的东西,这都是上等的材料。 他从阴龙丹上提取了一点丹粉,融入了玄石之中,又以自身法力在符上刻上心咒。 然后以蟒皮和蟒筋制作成挂绳。 护身符的品级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升级后的护身符比原来的强多了,可以抵挡更浓烈的煞气。 关键是李沐尘刻上的心咒,当煞气浓到一定程度,李沐尘就能感知到。 如果再遇上丁香被绑架那次的情况,那些南洋降头师对丁香施法的时候,李沐尘就能感知到危险,并通过对符的位置的感应,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林曼卿和丁香并不知道这新版的护身符加入了什么材料,只知道戴上以后更多了一丝令人心定神安的感觉。 两个女孩也丝毫不为此去钱塘的安危而担忧,一路上还在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 林曼卿给丁香讲着大学里的趣事,听得丁香一脸的向往。 马山开着车,李沐尘坐在副驾。 马山开玩笑说“沐尘,你可以在南江大学里收几个小弟,那样就不怕有人欺负林小姐和丁香了。” 李沐尘觉得这主意不错。 南江大学是江南第一学府,钱塘很多公子哥也在那里读书。不知道钱家和高家有没有后生在南江大学,回头可以问一声。如果有高家和钱家的人照应,那二人的安全就不用操心了。 林曼卿听见马山的话,不乐意地说“马山,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再林小姐长林小姐短的,你要这么客气,干脆叫我姐姐得了。” 马山嘿嘿一笑说“那可不行,我和沐尘是兄弟,只能叫你一声弟妹。” 林曼卿小声嘟囔道“反正不能叫林小姐,听着别扭。” 丁香在旁边笑,说“马山哥,你也可以叫嫂子的,嫂子就是姐姐。反正我是叫曼卿姐的,曼卿姐一定是想我们早点叫她嫂子,对吧,曼卿姐?” 马山哈哈大笑“哦,对对对,兄弟不论大小,都可以喊嫂子,哈哈哈!” 林曼卿脸一红,揪住丁香作势要打“你个小丫头,大学还没上就学坏了是吧,看我怎么收拾你!” 但也打不下去,就去挠丁香的痒。 丁香缩倒在后座上,咯咯地笑。 李沐尘坐在副驾上,突然有种很温馨的感觉。 红尘世界,总有几分美好时光。 可惜这时光不长,几十分钟的高速,眨眼就到了。 南江大学很大。 开学日,校门口挤满了人,都是来报到的学生,还有陪同来的家长,扛着大包小包,脸上洋溢着考上名校的骄傲和初来乍到的迷茫。 李沐尘和马山都没什么文化,看到校门口南江大学四个字时,内心便肃然起敬。 到了这里,两个老爷们纵然再英雄好汉,除了扛包,便也再无用武之地,一切只能听从林曼卿的指挥。 林曼卿便带着丁香去报到,走这样那样的流程。 她本就是学校的校花之一,在南江大学很出名,一出现就引来许多关注。 接待的老生窃窃私语。 “咦,那不是林校花吗?” “她身边的是谁,新来的?好漂亮啊!” “卧槽,校花带校花啊,漂亮会传染吗,这还有没有天理!” “切,什么传染啊,这叫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看来咱们学校又要多一朵校花了。” “我觉得比林校花还是差一点的,林校花那气场,往那一站,就能代表咱南江大学参加选美的。” “未必吧,林校花是古典优雅型的,那个女生却是清纯型的,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就是,咱们学校的几朵花,都是各有特点,这才配得上我们学校,百花齐放!” “有没有人知道那女孩叫什么名字?” 有好事者就去打听,回来说“知道了,叫丁香,丁香树的丁香。” “哇,名字都这么纯!爱了爱了!” 有人便当众念起了戴望舒的诗 “…… 撑着油纸伞,独自 彷徨在悠长、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着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颜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 人们便哄笑起来。 “喂,别酸了,人都走了!” 那人才从诗情中醒来,望向林曼卿和丁香消失的背影,留下一个悠长悠长的哀叹,仿佛真的是站在雨巷中的诗人。 李沐尘和马山帮不上忙,只把行李扛到宿舍楼。 在女生宿舍,林曼卿和丁香就不像在外面那样惹人注目了,倒是李沐尘和马山引起不少人的侧目。 来送新生上学的,多是父母长辈,而他们两个年纪轻轻,李沐尘更是和大学生差不多。 但他们身上自有一股江湖气,与学生截然不同,帅气当中还夹着几分痞气。 而李沐尘因为修行的原因,身上还带着一丝不着痕迹的超然物外的姿态。 女生们见到他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嘻嘻笑笑,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二人也不管,就在丁香的宿舍周围东逛逛西逛逛,想看看环境,却被林曼卿赶了出来。 “去去去,女生宿舍,男人家不要东张西望的。” 李沐尘和马山无奈,只能到宿舍楼下等着。 两个男人,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又引来一阵女生的嬉笑指点。 林曼卿和丁香下楼,看到这景象,也不禁窃笑。 “你俩都快成行为艺术了!”林曼卿笑道,“走吧,带你们去吃饭,尝一尝我们学校的食堂。” 都说食堂饭不好吃,李沐尘和马山却觉得挺好,把个肚子撑得满满当当的。 吃完饭,二人无事,也不能总在校园里做行为艺术,供人观赏,只能恋恋地离开了校园。 马山感慨“没想到我也能在大学里混上一天,还是南江大学!” 两人忽然发现无处可去,只能在学校附近闲逛。 经过一家咖啡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注意到隔着一块玻璃的一双阴沉的眼睛。 袁世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看着李沐尘和马山从他眼前经过。 虽然没和李沐尘正面打过交道,但他认识他。 这些天,袁家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调查这个人。 他的办公桌上,摆着一堆这个男人的照片和资料。 这张脸,他都快看吐了,就是化成灰,他也认得。 第170章 失踪疑案 袁世杰优雅地搅拌着手里的咖啡,盯着玻璃的目光却凝结着寒霜。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对小情侣,男的叫钟晨,也在南江大学读书。 钟晨也是富家子弟,但和袁家这种巨无霸家族比就只能算寒门了。 他是学霸,还在南江大学担任学生会主席,他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挤进袁家这种圈子,帮助家族更上一层楼。 所以当袁世杰叫他出来吃饭的时候,他的内心十分激动。 “知道该怎么做了吗?”袁世杰问道。 “知道了。”钟晨答道。 袁世杰点点头说“千万不能出差错,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可不认识你。” “放心吧,袁公子,这件事我会亲自去办的。” 钟晨说着站起来,离开了咖啡厅。 袁世杰看着他的背影,冷冷的笑了一声。 然后目光再次看向窗外。 那个他厌恶、鄙视,却又不得不重视的家伙正走到咖啡馆前方的拐角,朝着一家小酒吧走去。 有那么一刻,他有一种冲动,马上就喊人来,把这小子剁成肉泥。 他不相信从禾城传来的那些谣言。 一个人再能打,又能打得过几人? 再说了,钱塘有宗师。 钱塘宗师何长春的夫人,和袁世杰的奶奶是姐妹。论辈分,袁世杰该叫他一声姨老爷。 虽然何长春不问世事,但两家的关系摆在那里。 只要何宗师一日尚在,武斗方面,袁家就不惧任何人,哪怕钱家和高家,也不敢和袁家在这方面较劲。 “李沐尘!早晚叫你碎尸万段!” 袁世杰狠狠地捏紧手里的勺子,好半天也没能捏断,才想起这勺子是不锈钢的。 …… 李沐尘和马山离了学校,丁香反倒有些不放心他们,说“曼卿姐,他们两个会去哪儿?” 林曼卿说“你还担心他们呀,这外面的花花世界,他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丁香笑道“曼卿姐,你就不担心沐尘哥哥掉到花花世界里去了?” 林曼卿一愣,笑骂道“呀,你个臭丁香,说什么呢!还以为你单纯呢,我看也不但单纯了,是该给你找个男朋友了,让你也体验体验花花世界!” 便追着要打。 丁香就逃,边逃边笑“我才不要男朋友哩!” 两朵花儿在校园里嬉戏,引来许多男生驻足。 林曼卿见有渐成围观之势,便严肃起来,拉了丁香就走。 “我们现在去哪儿?”丁香问道。 “先带你学校里逛一圈。”林曼卿说,“另外,还有一些手续,你以后都要办的,我今天就带你去先办了吧。” 他们就在校园里逛。 迎面来了几个人,有人朝她喊“林曼卿!” 林曼卿见是学生会主席钟晨,便回招呼道“钟大主席,有事吗?” 钟晨小跑过来说“正有事情要找你呢。” “什么事啊?” “学校最近失踪了几个女生,这事你知道吗?” “啊?”林曼卿吃惊道,“什么时候的事?” 钟晨说“就在暑假里,留校的女生里,前后一共失踪了三个。目前警方还在调查。这件事影响很恶劣,为了不至于引起恐慌,现在没有对外公布,但知道的人已经多起来了,而且传出了各种谣言。我们学生会需要做些工作,一方面要安抚大家的情绪,一方面要控制网上舆论。” 林曼卿不满道“都失踪了三个人了,还控制什么舆论,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真相!我们要和学校以及警方保持沟通,保持上下信息的通畅,谣言止于智者,没有真相,怎么控制舆论!” 钟晨有几分尴尬,道“你说的对,这不是找你来商量嘛。” 林曼卿有些犹豫说“能明天吗?我妹妹丁香今天报到,我还要陪她办手续。” 钟晨旁边的一个女生说“你就是丁香呀,刚来第一天就成了名人了呢,都在传咱们学校又多了一朵校花,男生们都在争相朗诵戴望舒的《雨巷》了。” 钟晨说“要不就让涵月陪丁香吧,这件事还是很棘手的,学生会的情况你也清楚,像你这样有能力的人并不多。” “对啊,林大美女,就把丁香交给我吧。”杨涵月主动走上前,挽住丁香的手臂,“我一定拿出接待我老妈的热忱和耐心来,你就放一百个心,我要是服务的不好,全校男生都不会放过我的。” 杨涵月是钟晨的女朋友,虽然不是校花,但也是美女的类型,而且很混得开那种。 林曼卿有点为难,就看向丁香。 丁香说“曼卿姐,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我知道你自己能照顾自己,但现在你是重点保护对象,归我照顾了。” 杨涵月满脸都是热情,让丁香有点感动。 林曼卿想着,丁香早晚要独立,自己也不可能一直照顾着她。 而且钟晨说的这件事的确有点严重,暑假失踪了三个女生,外界却没有任何报道,这非常不正常。 她交待了杨涵月几句,便跟着钟晨去了。 杨涵月带着丁香在学校里逛,一边逛一边介绍,细心又热情,像个导游。 又帮丁香办了几个手续,忙进忙出的。 丁香感觉遇到了好人。 校园果然是个美好的地方。 “好了,还差最后一项,做一个心理测试。”杨涵月指着前方的一栋楼说,“就在那里。” 丁香讶然道“还要做心理测试?曼卿姐没和我说啊。” 杨涵月说“她忘记了吧,其实也不是多重要的事,就是填几张表格,走个流程,新生都要做心理测试的。” 丁香想,既然新生都要做,那就做吧。 跟着杨涵月进了楼,敲门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有床和桌椅,看着不像办公室,但也和学生寝室不同,很干净整洁。 开门的是一个老外,个子高高的,棕色的卷发,鼻梁上架着眼镜,斯斯文文的。 老外看见她们,弯腰很绅士地做了一个请进的姿势。 丁香在他弯腰的一瞬间,看见他胸口挂着的一个太阳十字架从衬衣领子里滑出来。 第171章 太阳神的礼物 杨涵月介绍说“这是汤姆,我们学校的留学生,人特好。” 汤姆主动握手“你好,美丽的东方姑娘。” 丁香和他轻轻握了一下,马上把手缩回,看了一眼屋子,疑惑道“就在这里……做测试吗?” 杨涵月说“汤姆是心理学博士,负责学校新生的心理测试最终评定,这个项目就是他负责的。我和汤姆熟,所以才带你来这里,算是开个后门,这叫一对一服务,省得你和其他人一样排队了。” 丁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杨涵月的热情,和汤姆的斯文,以及她自己的单纯,让她忽略了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不安。 接下来的测试过程也很常规,汤姆让她坐在电脑前,做了一些题目。 题目不难,只是绕来绕去地问一些奇怪的问题,让丁香内心有些烦躁。 大约花了半个小时,题目做完了。 汤姆打印出来一份报告,皱着眉头看了半天。 杨涵月问道“怎么样,汤姆老师,没什么问题吧?” 汤姆说“有点小问题。” “什么?”杨涵月问道,“丁香这么单纯,怎么会有心理问题?” 丁香也觉得自己没问题,就好奇地看着汤姆。 汤姆拿着报告,问道“你最近是不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事,受到过伤害?” 丁香就想起了被绑架以及那些恶心的降头的事,这件事的确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 她微微点头。 汤姆眼睛一亮,说“你需要把事情说出来,我才能帮到你。” 丁香有些犹豫,她不想提起那天的事。 而且这种事情,一般人肯定难以相信吧。 汤姆见她沉默着,就说“我知道很多事情难以启口,或许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没关系,我们可以换一种方法。现在,我带你去治疗室,我帮你进行深度催眠治疗。” “催眠治疗?”丁香摇头道,“没这个必要吧?” 汤姆说“很有必要。你的心理报告显示你有严重的心理问题,这问题可能会影响到你接下来的学业。要想在南江大学顺利完成学业,你就必须接受心理治疗。现在是早期,你的治疗会非常简单,一旦发展下去,问题可能会变复杂。” 汤姆说得郑重其事,丁香有些不知所措,看向杨涵月。 杨涵月说“汤姆,人家是新生,你可别吓唬她。” 汤姆说“你要相信科学。” 杨涵月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你对她进行催眠治疗的时候,我必须全程在场。” 汤姆说“当然,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杨涵月就对丁香说“丁香,别怕,不就是催眠嘛,我也被催过,有我在你旁边,没事的。” 丁香觉得杨涵月想的很周到,就说“杨姐姐,谢谢你,你人真好。” 杨涵月说“谢啥,大家都是同学,我只是比你大一届而已。再说,我和曼卿是好朋友,你是曼卿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叫我一声姐,那我们以后就是姐妹了。” 丁香本就没什么戒备的心,听杨涵月这么一说,就完全放下心来。 她们就跟着汤姆一起离开。 从楼里出去以后,丁香才知道,这里是留学生宿舍,条件比一般的宿舍要好太多了。 汤姆带着他们从学校的北门离开。 丁香有点奇怪,问道“治疗不在学校吗?” 汤姆说“哦,我们有个心理治疗中心,刚刚筹建,就在学校后面。杨同学知道的。” 杨涵月说“是,这我知道,我还去过呢。张教授也在那里工作。” 丁香就不再多问,跟着他们进了一个小区的一幢排屋。 这里的布置很奇怪,装修是简单的北欧风格,但里面的家具却是欧式古典风格,而一些装饰品则带着浓浓的宗教味道。 丁香一走进去,就有一种不适的感觉,总觉得这屋子里有很奇怪的味道。 汤姆把她带进一个房间,让她在椅子上坐下来。 然后从脖子上摘下那枚太阳十字架,在丁香的眼前晃。 “放松,深呼吸,放松……” 汤姆晃动着十字架,不停用语言引导着。 恍惚间,丁香看见十字架上的太阳亮了起来。 她的意志在明亮的光焰里失去了方向。 她听见一个声音说 “你的容光自阴暗里上升,彩霞铺满了天空,迎着你的火,人间一片欢欣……” 这声音凌乱又整齐,仿佛无数人在齐声歌唱。 “你令星空隐退,你令大地光明,你是众神之王,迎着你的火,我们走向永生……” 在歌唱和赞美之中,丁香的意志渐渐昏沉。 而就在这时候,她胸前的护身符释放出一团暖流,护住了她的心脉,让她渐渐沉迷的意志保持着最后的一丝清醒。 汤姆惊讶地看着她,右手拿着十字架,靠近丁香。 太阳的火焰变得猛烈起来。 赞美的歌唱也更加响亮。 护身符突然射出一道无形的虚光,冲向了太阳。 太阳之火瞬息浇灭。 丁香一瞬间清醒,她意识到了,这不是普通的催眠。 她挣扎着站起来,想要夺门而出。 刚跑到门边,后颈就挨了一掌,昏了过去。 汤姆把丁香放到椅子上,从她颈间取下护身符,仔细端详着。 杨涵月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汤姆神情凝重,忽而笑了起来,一把搂住杨涵月的腰,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说 “这是东方修行人使用的法器,具有神秘的力量。没想到,这个漂亮的女孩,居然和这些神秘的修行门派有关系。太好了,杨,你这次的成绩非常优秀,神父会高兴的。” “汤姆,你们会把她怎么样?”杨涵月看着昏迷的丁香问道。 “我会把她交给神父,她是献给太阳神最好的礼物,会得到最高规格的献祭。她的灵魂将去往天堂,永随神的左右。作为她的引路人,你的功绩也将被镌刻在神的丰碑上。” “汤姆,说真的,这是最后一次了。学生失踪的案子学校已经快压不住了,一旦舆情起来,认真追查,他们一定会查到我头上来的。” 汤姆说“放心吧,神会保佑你的。再过一阵子,我就带你去国外。” “真的?”杨涵月有几分激动。 “当然是真的。你已被神选中,在太阳的光芒洒遍东方的大地时,你将成为真正的天使。” 汤姆说着把杨涵月用力推倒在一旁的沙发上。 “杨,我的天使,让我们现在就享受升往天堂的快乐吧……” 第172章 钱塘世家 李沐尘和马山还在闲逛。 新生开学的日子,学校附近尤其热闹,就连往常要到傍晚才营业的酒吧都早早地在下午就开了门。 因为工作关系,马山对酒吧就特别关注。 他现在是蓝桥酒吧正儿八经的总监,自从豹哥被他打残了之后,酒吧上下对他都很服气。 不过他毕竟没什么文化,关于商业运营方面的事懂的不多,周娜让他多学习,他就上了心,不管到哪儿,不管好的坏的,看到酒吧,他就要进去看一眼,喝上一杯。 一路下来,他们已经喝了好几杯鸡尾酒。 好在马山现在学会了李沐尘教给他的内气运行法,可以轻松把酒逼出来,不会影响开车。 这里的酒吧都不大,消费也低,主要针对学生群体。不过格调都很别致,从设计到服务到驻唱乐队,都很有国际化的范儿。 只是这调酒的水平,用马山专业的舌头来品鉴,实在是一言难尽。 在一家名叫“香草”的酒吧,马山遇到了一位熟人。 这人名叫张艳艳,以前在禾城的酒吧做公主。 就是她把马山带进酒吧工作的,算得上是马山的引路人。 马山和她有过一段不清不楚的过往,两个人都有点意思,也都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但谁也没有挑明。 后来张艳艳被一个公子哥看上,就离开了酒吧,用她们行里的话说,上岸了。 马山一度陷入低沉痛苦之中,直到遇到了周娜,被周娜带去蓝桥,并提拔他当了主管,他才彻底缓过来。 对马山来说,周娜则对他有知遇之恩,而张艳艳则是他的引路人,没有张艳艳,他还是那个没有正经工作无所事事的混混。 虽然早已释怀了那份感情,当再次见到张艳艳,马山还是有些感慨。 “这些年过得好吗?”马山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过日子呗。”张艳艳说道。 马山从张艳艳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消沉。 “都以为你去了京城,怎么来钱塘了?你那位那公子呢?”马山问道。 张艳艳头也不抬,只是熟练地调了一杯酒,推到马山面前。 “分手了,人家是真公子,我是假公主。”张艳艳凄然一笑,“当年太天真,以为找到了真爱,也不想想,高贵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爱上一个低贱的三陪女。” 马山心沉了下去,感觉怪难受的。 他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茬,想叫她不要这么说自己,可又不知这话如何说。 “我调的酒味道怎么样?”张艳艳换了一副表情,隐藏了哀怨,换上了豁达。 马山还没喝,李沐尘喝了。 李沐尘说“不错,不比蓝桥的差。” “真的吗?”马山一听马上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嘴,“是不错。” 张艳艳看着李沐尘问“你朋友?” 马山这才把李沐尘介绍给张艳艳认识。 其实张艳艳和他的故事,李沐尘早就听马山唠叨过。 这个兄弟,打架厉害,义气第一,却也有个毛病,藏不住什么话,有时候唠叨起来,和七大姑八大姨的有一拼。 李沐尘忽然发现自己成了电灯泡。 他知道,马山对张艳艳多半已没有了旧情,至少是淡了,但心底始终有一分牵挂和遗憾。 而张艳艳,也未必没有。 当电灯泡的滋味可不好受。 李沐尘就说“马山哥,你们聊着,我去一趟同庆堂,买点药材。” 便离开了酒吧。 一个人走到街上,李沐尘才体会到什么叫无聊。 难怪红尘中人喜欢扎堆地在一起,一个人,如果不练功,不修行,不知道要干什么的时候,果然是无聊得要命。 原本去同庆堂只是个借口,没想到变成了最终的事实。 李沐尘到同庆堂买了点药,反正常用药有备无患。 买完之后,他就去办公室找了胡修一。 胡修一见到他十分意外,兴匆匆就把李沐尘带去了后面,见他父亲胡师约。 胡家父子热情接待了李沐尘。 李沐尘和胡师约探讨了一些医学医理,以及一些疾病的治疗。 胡师约又从李沐尘那里学到了很多闻所未闻的医术,十分感慨。 李沐尘也不是无所得。 胡家的医术传承十分正宗,加上这么多年行医积累的医案,尤其是在凡人疾病方面的经验,对李沐尘很有启发。 正聊着的时候,胡修一接了个电话,脸色有些异常,对胡师约说“爸,钱小姐又来了。” 胡师约微微一愣,看向李沐尘,忽而一喜,道“今天李公子在,或许真能帮她,你让她等一等。” 胡修一就回电话。 胡师约则向李沐尘解释“前几天,钱家的家主钱若望病了,来请我去看病。我去看了,也就是年岁大了,积劳成疾,就开了个方子,让他注意修养。可过了两天,钱若望的孙女钱欣彤找上门来,说我的方子开得不对,她爷爷的病加重了,要找我算账。我就又去了一趟,钱若望的病的确变重了,但和我的方子没关系。钱欣彤的话有点难听,当时我一气之下,就不管了。你看,她今天又来了。这次,还不知道怎么骂我呢。” “钱若望?”李沐尘默念这个名字,“是钱塘钱氏的人吗?和钱坤是什么关系?” 胡师约有些惊讶地看着李沐尘“哦,原来李公子不知道啊。钱若望就是钱家现任的家主,他和钱坤是堂兄弟,钱坤比他大,所以在钱塘,大家都称钱坤为坤爷。” 李沐尘心下了然,原来是钱家家主的孙女,难怪敢对胡师约这样德高望重的医道宗师出言不逊。 这种小丫头,该教训教训。 “钱若望的病有些奇怪,我第一次去看的时候明明不重,就是年长积劳,但他身体底子好,问题不大,我开的方子也没有错。可第二次去看,却发现他的病加重了,我一时没查出原因。” 胡师约继续说着。 “李公子若有空的话,不妨和我一起去看看,也帮老朽确定一下,是不是我老眼昏花,开错了方子?” 李沐尘知道,胡师约未必真看不出对方的病,他是在报李沐尘的恩,有意帮他拉近和钱塘钱家的关系。 那可是江南第一世家的家主啊! 李沐尘心里无意攀附,何况以他和钱坤的关系,再去搭钱若望这条线,其实也是多余。 不过他今天本来就没事,也就顺着胡老爷子的心意,去见识一下,江南第一世家的家主,是何等人物。 第173章 一句三错 胡师约亲自起身,去迎钱欣彤。 李沐尘不觉有些奇怪。 胡师约是钱塘国医、杏林圣手,在医界称得上泰斗了,地位何等尊崇。 钱家就算号称江南第一世家,地位在钱塘无与伦比,也不至于要胡师约亲自去迎一个晚辈,又不是钱若望自己来了。 胡师约大概看出了李沐尘的疑问,笑道“你一会儿见到这位钱大小姐就知道了。我胡师约在钱塘也算有几分人望,谁都不怕,可偏偏不敢得罪这位钱小姐。” 在同庆堂招待客人的偏厅,李沐尘见到了钱欣彤。 她手拿嵌象牙的檀香扇,双手环抱,斜靠在门廊上。 一身白色锦缎旗袍和她的皮肤一样细腻如玉,水灵灵的眼睛,眼角带着一个斜向上的角度有股天生的媚态,小小的嘴薄薄的唇,配着一张精致脸蛋,怎么看怎么有种江南美人小家碧玉的味道。唯有饱满凸起的胸口绣着一朵血红血红的桃花,和那一身白形成鲜明的对比,显得无比妖异。 钱欣彤的眼角眉梢都带着笑,可这笑却是那样的骄傲,那样的冷漠,没有半分叫人亲近的意思。 李沐尘也不得不承认,她很美。 但她过于富贵逼人,总给人相隔万里的感觉,远观则可,近看就毫无生趣。 相比之下,林曼卿比她好多了,至少是活生生的,是可以亲近的美。 钱欣彤看了一眼李沐尘,大概是奇怪一个青年人怎么会和胡师约并排而行。 但也只是看了一眼,这一眼的目光也不是正视的,是斜睨的余光。 李沐尘倒是坦然地看着她。 当他的目光从她胸前那朵对比鲜明的美艳桃花扫过时,他感受到了另外两道充满敌意的目光。 那是来自钱欣彤的身后的男人。 这人中等个子,不胖不瘦,最大的特点,就是剃了个锃亮的光头。 “钱小姐,有事打个电话,何劳亲自上门呢。”胡师约说。 “哪里,胡老是钱塘医圣,我不亲自来请,我爷爷又要说我不懂礼数了。”钱欣彤说得客气,姿态依然傲慢,话锋一转,又道,“只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再开错药方,你这医圣的名头恐怕要换换了。” 胡师约笑道“自仲景以下,谁敢称医圣?这名头太重,我可受不起。” 钱欣彤眉毛一挑“那么说,胡老是承认徒有虚名了?” 胡修一很有点替父亲鸣不平,堂堂国医泰斗,被一个小丫头刁难。 他张了张嘴,又似乎有点忌惮,终于没说什么。 胡师约说“钱小姐,老朽的名虚不虚的都不重要,今天我这里有一位高人,有他出手,你爷爷的病应能手到病除。” “哦?”钱欣彤眼里放出光彩,“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人,能被胡老这么夸的,莫非是京城白家来人了?” 钱欣彤提京城白家,实际上是故意气胡师约。 白家和胡家一南一北,都称国医,为泰斗之名,争了上百年。 上一代家主,白家的白景天和胡家的胡云天,被称为“二天之争”。两人多次公开较量,很多医案都被现在的医界奉为经典。 后来胡云天不知所踪,白景天病故,二天之争才算结束。 但两家不和,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胡师约却也不生气,给钱欣彤介绍道“我要介绍的这位的确来自京城,但不姓白,而姓李。这位就是李沐尘李公子,医道高妙,老朽不及其万一。” 钱欣彤这才正视李沐尘,眼里微微露出几分讶异,只是眉眼间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李沐尘……”钱欣彤忽然若有所思,“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她身后的光头上前一步,在她耳旁耳语了几句。 钱欣彤点头,脸上多了三分恍然,更多了七分不屑。 “禾城林家的上门女婿,被袁家悬赏一个亿的苦主,什么时候成了医道圣手了?” 钱欣彤对胡师约虽然言语冒犯,总还带着几分尊老之心,但如今看着对李沐尘,就只剩下不屑的傲慢和偏见了。 她几乎认准了,这人就是想借看病的机会,接近爷爷钱若望,要借钱家的势力来保护自己。 在钱塘,能对袁家施压的,也只有钱家和高家了。 “不好意思,我和林家有婚约,但不是上门女婿。”李沐尘提醒道,“另外,我不是什么苦主,苦主的意思是受害人的家属,你这是用词不当。第三,我也不是医道圣手,这是你自己想象出来的名词。一句话,你就错了三处,实在是不怎么样。” 钱欣彤从来没遇到过敢这么指责她的人,一时愣在那里。 旁边的胡师约不禁失笑,大概也只有李沐尘才会这样和钱家大小姐说话。 这位钱大小姐可算是遇到对手了,是该有人收拾一下她这个脾气了。 钱欣彤脸色微变,眉毛上挑,目光如刀,寒意中透出一股与她那傲娇柔媚的外表极不相称的英气。 她冷冷地看着李沐尘“你在教训我?” 李沐尘毫不回避地直视她的目光,说“我不是教训你,教训这个词应该留给长辈使用。我只是提醒你,该多读点书,比如去上个大学什么的。南江大学就不错嘛,就是不知道你不靠家里不靠脸,能不能考得上?”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钱欣彤。 她身后的光头似乎与她心意相通,上前一步,浑身上下散发出浓烈的杀气。 钱欣彤手中的象牙折扇轻轻一横,挡住了光头。 “从来没有人这么和我说话,不管你本性如此,还是故意的,你成功引起了本姑娘的兴趣。既然胡老推荐,那就让你给我爷爷看病。但我丑话说在前头,看好了好说,如果看不好,我就让人剁掉你的双手,挖掉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省得你以后出去招摇撞骗。” 这种狠话,李沐尘已经不知听过多少了,所以根本不在意。 胡师约却不一样,是他提议李沐尘给钱若望看病,他可不希望弄出什么是非来。 而且话从钱欣彤嘴里说出来,他知道,这小丫头是说得出做得到的。 “钱小姐,这不合适吧,你要这么算,那我这把老骨头,早被拆好几回了。”胡师约说。 “那不一样,胡老是钱塘名医,治病救人无数,是有事实佐证的,我们当然可以相信你。但他不行。刚才他自己说了,不是医道圣手,那就必须要付出点什么,不然我可不敢让他去给我爷爷看病。” 钱欣彤冷笑着看着李沐尘,“一个人如果有自信,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胡师约还想再说,李沐尘却已经开口了。 “治不好惩罚那么严重,那如果治好了呢?” “真能治好,条件随便你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要什么都可以啊……”李沐尘不怀好意地笑了,“要你们钱家的全部财产,你们也给?” 钱欣彤鄙夷道“就知道你是个贪财的人,我告诉你吧,钱家和别的家族不一样,族人分布天下,各成气候,我爷爷虽是族长,却两袖清风,除了祠堂和宗族教育基金外,他根本就没多少财产。当然,打发你这样的,我口袋里的私房钱都够了。” 李沐尘又说“那如果要你呢?你刚才说了,要什么都可以的。” 钱欣彤面色一寒,道“原来是个登徒子!你可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打我的主意,他们又都是什么下场?” 光头横跨一步,挡在了钱欣彤前面,直面李沐尘,藏在袖子里的手突然动了。 寒光一闪。 光头眼里露出贪婪的光,嘴角挂起邪魅的笑容,仿佛吸血鬼在等待猎物喷涌的鲜血。 第174章 钱小姐和花和尚 钱欣彤并没有夸张。 胡修一是听说过流传在江湖上、尤其是年轻人里的传闻的。 作为江南第一大族钱家的掌上明珠,钱欣彤算是含着真正的金钥匙出生的。 可偏偏老天还给了她一张漂亮到让女人嫉妒的脸蛋。 这是一个能让男人疯狂的女人,艳若桃花,却从来没有让遇到她的男人走过桃花运。 曾经打过她主意的人不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就是三缄其口不愿提起和她相交的往事。 如果仅仅是看上她的男人疯狂还好说,问题是这个女人本身很疯狂。 她曾经弄了一条双桨小木船推到钱塘江里,放出话来,谁敢在八月十八涨潮之时,驾着这条小船载着她在潮头戏水,她就嫁给谁。 一大帮子全国各地慕名前来的公子少爷站在江边,看着这条一个浪头就能拍烂的小船,没一个人敢上去。 结果钱欣彤说了一句“竟无一个是男儿”后,独自上船迎着滔天浊浪逆流而上,把江边的男人看得目瞪口呆。 从此以后,世家公子再无人敢靠近这个女疯子。 除了一个光头。 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知道他的外号——花和尚。 钱欣彤则喊他“阿花”,仿佛在喊一个婢女的名字。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钱塘钱家有两个和尚,一个真和尚,一个花和尚。 真和尚叫智忍,从小在天竺寺出家,一身禅修和内家功夫炉火纯青。 很多人都说,如果智忍愿意参加武林大会,南江就有三个宗师了。 钱家人常去天竺寺上香,钱若望和钱坤都和智忍相交甚厚。有传言说,智忍俗家就姓钱。 花和尚不知姓名,曾是钱塘一带出了名的采花贼,还专挑名门大户的女人。 后来犯案实在太多,惹得天怒人怨,警方布下天罗地网,却楞是让他跑了。 钱老爷子一怒之下以钱欣彤作诱饵,让智忍大师亲手锄奸。 谁知还没等智忍出手,这花和尚就被钱欣彤降服了,从此再不沾花惹草,遇到女人连看都不看一眼,铁了心跟在钱欣彤身边。 花和尚的功夫很高,尤以一手快刀出名,号称钱塘第一刀。 只要他出手了,就很少失手。 所以,当他藏在袖子里的手一动,白光闪现的时候,就已经把眼前的年轻人当作死人了。 谁叫李沐尘冒犯了他的女神呢! 冒犯了钱欣彤的男人,大多数都已成了他的刀下鬼。 “阿花!” 钱欣彤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这里毕竟是同庆堂,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地方。 虽然她对胡师约说话很刻薄,但她内心里还是存着几分尊敬的,要不然也不会亲自来请。 整个钱塘,能让她亲自上门来请的人,数不出一只手来。 何况,她爷爷钱若望和胡师约很有几分交情,两人算是朋友。 不看僧面看佛面,无论怎样,她也不希望在同庆堂杀人。 可是花和尚已经出手了。 钱塘第一快刀! 能在刀下活命的,又有几人? 刀光闪光,花和尚孤独又傲然地站在那里,一只手藏在袖子里,另一只手插在裤兜里。 每一次收刀,他都是这个样子,带着几分骄傲,又带着几分落寞。 骄傲,是因为他的刀法,无人能敌。 落寞,是因为无敌带来的孤独。 可是,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没有鲜血喷涌,人也没有倒下,反而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花和尚十分不解,自己刚才那一刀,明明划向李沐尘的咽喉,李沐尘也明明没有躲。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自己失误了,要么对面是个高手。 但这两种可能发生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 这么近的距离,花和尚不相信自己会失误。 但他更不相信对面是个身手快到他连看都看不清的高手,这样的高手,他只见过一次,就是天竺的智忍大师。 花和尚盯着李沐尘,眼里充满了疑惑。 “阿花!” 钱欣彤并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但她本不希望在这里杀人,所以阻止了花和尚的第二刀。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治好我爷爷的病,我就跟你走,还有我所有的私房钱,都是你的。” “小姐!你不必这样。”花和尚眼里的杀意更甚,“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杀了他。” 钱欣彤瞪了花和尚一眼“你在替我做决定?” 花和尚便低下了头,不再说话。 “怎么样,李公子,变成残废,或者拥有我,敢不敢去?” 钱欣彤带着几分戏谑地看向李沐尘。 她心里断定,李沐尘压根不敢去,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 胡家父子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一幕。 钱欣彤认为李沐尘不敢,可胡师约是见识过李沐尘的医术的。在他看来,李沐尘没有不去的理由。 “钱小姐,咱们不开这样的玩笑吧。”胡师约说,“咱们还是赶紧去给你爷爷看病吧。” “不是玩笑,我是认真的。”钱欣彤固执起来。 胡师约也没办法,只好看向李沐尘,现在,选择权在李沐尘手里。 李沐尘突然脸色大变,皱起了眉头。 不是因为钱欣彤的条件,更不是怕治不好钱若望的病,而是感应到了丁香身上的护身符被激发了。 丁香遇到了危险! “对不起,胡老,我有点急事,不能陪你们了。” 李沐尘说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李公子……” 胡师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以为是钱欣彤的话惹李沐尘不高兴了。 他有点后悔带李沐尘来见钱欣彤。 李沐尘走得飞快,胡师约想挽回都没机会。 钱欣彤冷笑起来“胡老,这就是你说的医术比你还厉害的家伙?我看就是个骗子吧,不但是个骗子,还是个胆小鬼!” 第175章 神秘的仪式 杨涵月面色潮红,气喘吁吁地靠在汤姆毛茸茸的胸上。 “汤姆,你真的能送我出国吗?” “当然,今晚,我就带你去见彼得神父,他会帮你主持入会仪式,然后你就是神的女儿了。” “可是,”杨涵月担忧地说,“你不是说彼得神父很严格,新人入会前,要经过他严苛的考核吗?我,我能通过吗?” “一定能的。”汤姆说,“你已经通过了神的考验,为太阳的升起做出了重大的贡献。等到天黑,我们一起把那个叫丁香的女孩送去教堂,神父见到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杨涵月幸福地笑起来,仿佛沐浴到了太阳的光辉之中。 而汤姆,则仔细地端详起从丁香脖子上摘下来的护身符。 他可以肯定,这块石头吊坠是东方巫师使用的法器。 因为它让太阳十字架上的神圣之光熄灭了。 每个信徒都会拥有一个太阳十字架。 从入会的第一天,神父就告诉他,太阳神至高无上,神是不可战胜的。 只要你足够虔诚,就能通过十字架召唤神的力量。 汤姆又拿起自己的十字架。 这曾经的荣耀的圣物,现在竟已黯淡无光。 虽然它让东方巫师的石头也失去了功效,但号称可以驱散世间一切邪魔、永恒不灭的太阳之光,怎么能被熄灭呢? 汤姆只能怪罪自己不够虔诚,没能获得神的完全的照拂,太阳的光芒里掺入了杂质。 他从床上起身,穿上衣服,走到窗前,把护身符挂在窗棂上。 护身符迎着窗外的阳光,在空中晃动。 汤姆盯着它发愣。 “汤姆,你干什么?”杨涵月也穿好衣服走来。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有趣的事情,汤姆,你说过,会和我分享快乐的。” “当然。”汤姆回头看了一眼杨涵月,“杨,你说,用你们东方人的眼光来看,刚刚让神父带走的那个女孩是不是很美?” “是的。”杨涵月微有些醋意,但她不得不承认,丁香真的很美。 “那就对了,我们献祭给神的礼物,必是要用最美的。”汤姆说着,轻轻抚摸她的脸,“杨,你也很美。” 杨涵月总觉得汤姆的话很奇怪“汤姆,你今天怎么了?” 汤姆突然问道“杨,你知道入会仪式是怎样的吗?” 杨涵月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手里拿着十字架,对着太阳神宣誓?” “宣誓?”汤姆呵呵地笑了,“真正的信仰哪里需要宣誓,当太阳普照,光明就在我们身边,阴暗无处可藏。我们需要向神敞开一切,毫无保留。” “所以,是什么样的仪式呢?”杨涵月有些好奇起来。 汤姆神秘地一笑,说“首先,你需要接受火焰的洗礼。你的脚下会铺满炭火,两旁点满蜡烛。然后,你需要接受黑暗的考验。用黑布蒙住你的眼睛,仅用你的内心去感受脚下的光明,走过炭火之路。” 杨涵月皱起了鼻子,心里开始有点害怕“那不会烫伤吗?接下来呢?” “接下来,你要接受背叛和死亡的考验。你会被绑在十字架上,有人用尖刀抵住你的喉咙,逼问你圣物的下落,他们会问你三遍,你要说三次不知道。然后,他们就会用尖刀划破你的肚子,取出五脏六腑。” “啊!”杨涵月尖叫起来,“那不是死了吗?” “不,不会的。”汤姆说,“只要你有坚定的信仰,你就不会死,也不会有任何痛苦。但你若有一丝丝犹豫、叛离之心,那么痛苦和死亡也将随之而至。” “你的内脏将接受神的检视,神父会帮你把心脏和肠子清洗干净,放回你的体内,把肚子缝上。最后,把你丢弃野兽出没的黑夜里。第二天日出之时,会有人把蒙住你眼睛的黑布摘掉,你将在黎明的第一道光里获得重生。当你睁开眼睛,就会看到和过去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杨涵月听得有些害怕,颤抖着说“汤姆,我能不能不参加仪式?” “不参加仪式,怎么加入教会?” “我不加入你们的教,我只想出国。” 汤姆点点头“明白了。” 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低下头,看向手里的十字架。 他把十字架高高举起,对着窗外的太阳,开始虔诚地唱起赞美的诗歌 “你的容光自阴暗里上升,彩霞铺满了天空,迎着你的火,人间一片欢欣……你令星空隐退,你令大地光明,你是众神之王,迎着你的火,我们走向永生……” 十字架再次闪耀,光明隐隐而生。 汤姆猛然转身,十字架对准了杨涵月。 杨涵月一声惊呼“汤姆!” 一道光,从十字架上射出,射向杨涵月的眉心。 杨涵月一阵眩晕,身子一歪,昏了过去。 汤姆伸手搂住杨涵月的腰,把她轻轻放到地上。 “对不起,杨,今天这个女孩失踪之后,他们一定会查到你这里。我无法相信你能守口如瓶,你的内心不够虔诚,没有神力的加持,你一定会把我供出来的。” 汤姆蹲在地上,怜爱地看着杨涵月。 “既然如此,那么只能把你,和她们一样,当作牺牲,献祭给黎明前黑暗中的魔鬼。放心吧,太阳升起的时候,你会得到神的救赎。” 就在这时,汤姆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猛然转身,赫然发现那块悬挂在窗棂上的石头,正闪耀出金色的光芒。 “东方巫师的法术果然神奇!” 汤姆嘟囔了一句,拿起十字架,对准了石头。 十字架放出白光,和石头上的金光相遇,在空气中炸裂。 室内一片灿烂炫目。 汤姆十分疑惑,那块石头上蕴藏的巫祝的力量应该已经在第一次十字架的神圣光芒中消耗殆尽了。 他可以用内心的虔诚重新唤醒神圣十字架,但巫师的石头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又是如何再次显现魔力的? 在炫目的光芒中,他看见一只手,抓住了那块石头。 接着,一个人影从窗外飘进,轻轻地落在地上。 “你是谁?”汤姆问道。 李沐尘看着汤姆手中的十字架皱了皱眉,那上面还有微弱的光芒在闪耀。 但从那微弱的光芒里,他感受到了来自深邃遥远的地方的强大力量。 “太阳圣教!” 第176章 背叛者的下场 李沐尘想起了洪门万山林对他发出的警告,海外异教势力正在联合起来,准备对付华夏玄门,他们的领导者,就是太阳圣教。 没想到这么快,就已经有手持十字架的圣教徒来到了华夏,并且就在钱塘,在南江大学边上。 “丁香在哪里?” 李沐尘看见地上躺着一个女孩,但不是丁香,而房间里已经没有别的人了。 汤姆盯着李沐尘“我知道了,你就是那块石头的制造者,你是东方的巫师。” “丁香呢?”李沐尘走近一步,身上的气息强大到令人窒息。 “你说那个美丽的女孩吗?她已经在去往天堂的路上了。她那么美,神会喜欢她的。” “找死!”李沐尘当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一抬手,隔空掐住了汤姆的喉咙,“快说,丁香在哪儿?” 汤姆的身体浮了起来,眼神里现出一丝惊恐。 他无法呼吸,双手胡乱地抓向自己的喉咙,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眼前的男人离他还有两米远。 这就是东方巫师的力量吗? 难怪彼得神父要如此谨慎地开展活动。 没事的,没事的,神会赐予我力量和勇气! 我是神的子民,如太阳一样,永恒不朽! 汤姆在内心里不停的祷告。 从加入教会的第一天,彼得神父就告诉他,只要信仰足够虔诚,就不会有死亡和痛苦。 这些东方夏人土地上的邪恶巫师,又怎能杀死真神的儿子,毁灭虔诚的灵魂! 祈祷让他看见了光明,甚至幻视出真神的样子。 但并没有缓解他被掐住咽喉不能呼吸的痛苦。 汤姆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睛上翻,露出眼白,舌头从嘴里伸出来,活像个吊死鬼。 李沐尘手一松,汤姆掉到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 李沐尘上前一步 汤姆拿起十字架,对着李沐尘乱挥“滚开!我是太阳的信使,我是真神的儿子,你们这些邪恶的巫师,休想伤害我!滚开!” 十字架上的太阳放出光芒,射向李沐尘。 然而,李沐尘好像没事人一样,继续上前,一脚踩在汤姆的腿上。 伴随着骨裂的声音,汤姆的惨叫声响起。 “啊——” 李沐尘再次问道“丁香在哪儿?” 剧烈的疼痛让汤姆失去了理智,所有的信仰都在那一刻崩塌。 太阳和圣殿是如此遥远,他只想活下去。 “我说……” 汤姆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十字架。 然而此时,他的灵魂深处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这个背叛者!” 汤姆一下子愣在那里,这个声音是如此深沉,在黑暗的世界里响彻。 他仿佛看见了入会的那一天,主持者用尖刀抵住他的喉咙,逼问圣物的下落。 “你这个背叛者!神会惩罚你的!” 汤姆的眉心处突然出现了一个闪光的十字架。 十字架的光芒越来越强烈,很快就如太阳一般吞噬了他的身体。 汤姆睁大了眼睛,却再也看不见光明。 他直挺挺地往后倒去,手里的十字架坠落在地上。 李沐尘赶紧上前一步,揪起汤姆的脑袋,发现他已经死去。 死得非常干净、彻底,一点挽救的余地都没有。 李沐尘不禁皱起了眉头,捡起地上的十字架,仔细研究起来。 汤姆死于一种咒术。 可怕的是,这种咒术,根植于他的内心,伴随着他的信仰。 只要信仰在,咒术就潜伏着,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一旦信仰崩塌,比如说,要他背叛教会,要他说出秘密,这时候,咒术就会被激活,杀死这个人。 植入这样的咒术需要繁复的过程,所以只有那些秘密教派的核心教徒才会使用。 这个太阳圣教,初入华夏,眼前这个人的神力显然也十分初级。 那么很有可能,他们的每一个教徒都被植入了这种灵魂咒术。 要么信我,要么死亡。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邪恶之教。 李沐尘现在十分担心丁香。 可是现在这个老外死了,还有谁知道丁香在哪儿呢? 唯一的线索,就是这个太阳十字架。 这时候,他听见身后一个声音说“我知道她在哪儿。” 李沐尘回头,看见躺在地上昏迷的那个姑娘已经醒了。 杨涵月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不是害怕李沐尘,而是地上已经死去的汤姆。 她怎么也没想到,汤姆会杀她。 幸亏汤姆的魔法水平低,杨涵月昏迷得并不深。 她甚至听见了汤姆对她说的那些话。 让她昏迷的魔法随着汤姆的死去而失去其神力,杨涵月在惊恐中醒来。 她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李沐尘。 “她应该被带去了新日教堂,彼得神父平时就在那里工作,另外三个女孩也都被带去了那里。” “带我去。”李沐尘说。 杨涵月穿好衣服,带着李沐尘离开了汤姆的房子。 教堂离得并不算远,步行十几分钟就到了。 教堂不大,就是一栋二层小楼。 杨涵月告诉他,这里原本是一处老式民宅,半年前才被改建成了教堂。 彼得是教堂里的神父,也是唯一的神职人员。 教堂的大门锁着,只有侧门开启。 他们从侧门进去,进了中厅,里面有几排座椅,正前方的高台上是一个十字架。 和通常的十字架不同的是,这个十字架上没有受难的耶稣,而十字交叉的位置上有一个形似太阳放射光芒的圆圈,而十字架的顶端则有一只全知之眼,注视着下方的座位。 座位上坐着十来个人,安静地听着讲经台上的一位神父模样的人,正在讲解圣经故事。 杨涵月悄声告诉李沐尘,那个讲经的人就是彼得。 彼得看见他们进来,并没有受到影响,继续用他那蹩脚的中文讲授经典。 李沐尘沿着中间的过道朝他走去。 彼得才终于看向他们,说“两位,听经的话,请随便找个位置坐。忏悔的话,要等这一场讲经结束,而且需要预约。” 然而,彼得的眼睛落在杨涵月身上。 他认出了她。 杨涵月突然有一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犹如滑入冰窟,又好像在火上烤。 但彼得的目光很快从杨涵月身上移开,因为,他看见杨涵月旁边的男人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他当然认得,这是他的学生汤姆的十字架。 “我不听经,也不忏悔,我是在找人的。”李沐尘说。 彼得微微点头,对着座位上的人说“诸位,今天就到此为止了。” 又对李沐尘和杨涵月说,“你们跟我来。” 第177章 我是华夏人 穿过中厅,从旁边的小门进去,里面是一个天井小院。 这是中式建筑特有的风格。 但这幢小楼被改建成了教堂,中西两种风格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和冲突。 无论设计者如何用尽心机,使得表面上形成了中西风格的统一和混搭,但有些东西,是永远不可融合的。 就比如这小院,天光从四角飞椽中落下来,而院子中央却立着一尊大理石雕像。 那时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高举着手臂,手上拿着一个十字架,望向东方太阳升起的地方。 彼得神父猛然转身,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汤姆是个好孩子,我相信他的虔诚,虽然他的心不够坚硬。”彼得盯着李沐尘手里的十字架说。 “你们绑架的那个女孩呢?”李沐尘问道。 彼得神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杨涵月“我认识你,汤姆跟我说过,要介绍你加入我们。可你背叛了他!” “不!”杨涵月大声道,“是他要杀我!他不相信我!” “他不相信你是对的。”彼得神父淡淡地说,“你的内心充满黑暗,太阳无法照进你的灵魂!” “别废话了,把人交出来,否则我杀了你。”李沐尘说。 彼得神父再次看向他“我知道,你就是汤姆说的那个东方巫师。那个女孩身上的护身符就是你做的,对吗?不得不承认,你们的法器很精致,也很有效果。但是,你们的东西太多太杂了,神不会喜欢你们。唯有对神的虔诚而专一的信仰,才能获得真正的神力。而你们,和魔鬼做交易,获得魔鬼的力量。这就是我们要来东方布道的原因。太阳从东方升起,我们不能让东方的土地和东方的子民在恶魔的阴影里活着。” 李沐尘听得直皱眉。你无法去反驳这一套说辞,一旦反驳,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争论就会永无休止。 教派之争,在华夏也发生过。但最终,我们选择了包容,才让华夏文明延续至今。 华夏玄门,依然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哼,废话连篇,找死!” 李沐尘一挥手,一道流光射向彼得。 彼得胸前的十字架上的太阳突然亮起,发出一阵炫目的白光。 流光落入白光之中,消失不见了。 彼得十分得意地笑起来“巫魔的法术,又怎能战胜真正的神力!” 说罢,双手一张,做出拥抱的姿态。 十字架上的光芒更盛,几乎把彼得淹没其中。 从杨涵月的视角看过去,已经看不清彼得的样子,只有一个白光里的人影,仿佛上帝从光里走来。 彼得双手往中间一手,一道明亮的光柱就朝李沐尘射来。 李沐尘冷笑一声,左手在身前画了一个圈。 空中闪现出一个太极图案。 光柱打在太极图上,轰然散开。 院子里亮起一片五彩斑斓,犹如在放烟花。 几乎同时,李沐尘的手指轻轻往回一勾。 笼罩着彼得的一身白光里,出现了一点金色的杂光。 接着那一点金光猛烈起来,咻一下从白光中飞出,在空中绕了一圈,悬停在院子中央的雕像上方。 金光细细长长,恰如一把无柄的飞剑。 彼得不自觉地捂了一下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晃了一下。 那一身白光也闪烁了几下,似乎比刚才黯淡了几分。 “连我一根金针都挡不住,还枉称什么神力,我看你们的神也就一般,还不如华夏农村的泥菩萨。”李沐尘冷笑道。 彼得一把将胸口的十字架扯下来,举过头顶,对着太阳高声道“神啊,赐予我力量吧!” 十字架上的光环骤然闪耀,放出比刚才更加耀眼的光芒。 一道白光从十字架上射出,比刚才那道光更加凝练,更加粗壮。 李沐尘如法炮制,再次在身前画一个圈。 白光撞在太极图上,相持不下。 彼得举着十字架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能量源源不断地送出。 而李沐尘左手掌心朝前,太极图如盾,始终挡在身前。 “哼,不见棺材不落泪!” 他轻喝一声,右手一挥。 悬停在雕像上方的金针,化作一道剑光,疾驰而下,斜斜刺入包裹彼得的白光之中。 雕像和彼得高举的手臂几乎在同一时间,被剑光切断。 白光骤然熄灭。 血光溅射。 两个十字架同时坠落在地上。 彼得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断臂,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抬起头,看向李沐尘。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知道我是华夏人就可以了。” “华夏人……”彼得笑起来,“太阳的光芒终会照耀华夏!” 李沐尘冷笑道“华夏有自己的太阳,不需要你们的十字架上那点萤火之光。” 他知道多说无益,这种被洗脑的人,不可能主动放人。 便取出金针,唰唰唰,连续几针全部扎到了彼得身上。 彼得仿佛被蛇咬了一般,身体颤抖起来。 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肌肉不停地抖动着,嘴角溢出了白沫。 “说,那几个女孩在哪儿?”李沐尘问道。 彼得强忍着痛苦,紧咬着牙关,一句话也不说。 “不说是吧?” 李沐尘冷笑一声,双手一抓,两只手上各抓了一大把针。 彼得看见,眼中大为惊恐,但他还是不肯说。 李沐尘手一抖,又是十几根针,扎进了彼得身体。 金针裂穴,比分筋错骨手还要厉害。 被扎的人,浑身上下,犹如万蚁噬心,那种疼痛,根本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随着针数的增加,痛苦也在增加。 彼得终于忍受不住了,哆嗦着嘴唇道“我说,我说!就在后面的地下室,我带你们去。” 李沐尘上前,将彼得身上的针拔除,又在他伤口上点了几下,止住了血。 彼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十字架,想要去捡,可是看见自己的断臂,终于还是放弃了。 他踉跄着在前面带路,推开院子左边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李沐尘跟着进去。 杨涵月原本害怕,不想进去,可是看到院子里的断手和血迹,就更加害怕了。 于是也跟了进去。 里面是一间幽暗的小屋,和外面仿佛两个世界。 彼得点了一根蜡烛,打开小屋角落里的小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向下的台阶,没有灯光,全靠彼得手里的蜡烛照明。 蜡烛的光把彼得的身体在在侧面的墙上拉出一个长长的影子。 第178章 毁灭吧 到了地下室,彼得用手里的蜡烛引燃墙上的壁灯。 地下室不小,和教堂的中厅差不多大。 四面墙上雕刻着许多浮雕图案,墙中间各有一个巨型十字架。 中央有一张狭长的石桌,石桌上躺着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的头上戴着一个编织的花环,眼睛上蒙着黑布,身上却什么也没穿。 女人的肚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缝线的疤痕,远看像趴着一条蜈蚣。 李沐尘的心揪起来。 他上前一步,好在,这不是丁香。 杨涵月啊地一声惊叫起来。 她想起了汤姆跟她说过的那个可怕的入会仪式,原本以为只是汤姆吓唬她的,没想到真会见到这样的场景。 这个女孩她认识,就是南江大学失踪的三个女孩之一。 三个女孩都是她骗到汤姆那里去的。 杨涵月内心里充满了悔恨和痛苦,但更多的,是害怕。 恐惧支配了她的一切。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此来是要干什么。 彼得指着石桌上的女孩,对李沐尘说“看啊,多么美丽的姑娘,多么纯洁的肉体,我已经为他洗净了身体和心灵,等到明天日出的时候,她将和太阳一起,获得重生!” 李沐尘当然不会相信彼得的鬼话,这个女孩已经死了,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肉身已毁,灵魂已灭,就算是真仙在世,也救不活她。 “今天刚刚带来的那个女孩呢?” 李沐尘现在只关心丁香。 不过看见石桌上的女死者的一刹那,他稍稍放了点心。因为如此死法,一定是经历了一个繁复的仪式。丁香今天刚被抓来,应该还不至于出危险。 “你说那个叫丁香的姑娘吗?”彼得说,“哦,她可真美,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的身体和心灵都纯洁得像一片未经污染的雪花,只消阳光轻轻一照,她就会变成清水。这样的女孩,我连碰一下都觉得是对神的亵渎。我想,她一定是神派驻在人间的天使。可惜生在你们华夏,这片没有阳光的土地上……” 李沐尘听得不耐烦“少废话,她在哪儿?” “就在那边的房间里。” 彼得说着走向角落,那里有一个轮舵似的转盘样的东西,应该是打开某扇密室的门的机关。 彼得握住轮舵,背对着李沐尘,轻轻转动轮舵。 李沐尘没法看到,他的脸上露出了邪魅的笑容。 当轮舵转动到了九十度的时候,可以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 对面的一扇石门打开了。 从外面的烛台上照进去的微弱的光,可以照见里面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李沐尘一眼就认出来,那就是丁香。 轮舵继续转动,到一百八十度的时候,石门完全开启。 李沐尘身形一闪,冲进了石室,一把抱起了丁香。 他并不担心彼得耍什么花样,就算石门立刻关闭,这种厚度的石板也关不住他。 甚至这样的小楼,即使整个塌下来,他也不怕。 现在,他只关心丁香有没有受到伤害。 还好,丁香身上衣衫完整,而神识扫过,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安然。只是被施展了催眠一类的法术,暂时昏迷了。 李沐尘轻轻在丁香的眉心一点,丁香幽幽醒来。 而正当他的注意力全在丁香身上的时候,忽听彼得疯狂地喊了声 “毁灭吧!” 只见彼得的身体往侧面一倾,借助身体的力量,拉着转盘的手用力往下一拉。 咯噔一声响,仿佛齿轮咬合的声音。 接着,四面墙壁上的四个巨型十字架便同时亮了起来。 四道十字光芒,从墙上射出来,在室内急剧放大,犹如死亡之网,所过之处,整个地下室无处可逃。 十字光芒在地下室中扫荡,余光冲进了石室。 李沐尘一手抱着丁香,另一只手往前虚推。 一层层太极图案在虚空中闪现,一次次挡住了冲进石门的十字光芒。 李沐尘也没想到,这间地下室,竟然会有这样的机关。 这里不但是进行秘密仪式的地方,同时也是一座法阵。 或者说,这整座教堂就是一座法阵。 他们崇尚太阳之神,通过这样一座法阵,获取太阳的能量。 这地下室,就是法阵的最核心的地方。 李沐尘法力狂泄,不停的阻挡扫来的白光。 可这白光竟源源不断。 李沐尘并不怕,完全可以肉身强行冲出去,但丁香不行。 这白光中蕴含的太阳之力十分强烈,丁香刚刚开始修行,还是个普通人。 而且她是五阴之身,太阳真力对她的魂魄的伤害性更强。 不得已之下,李沐尘只能用自身的法力硬抗。 石室外一片炫目的光明,就连李沐尘也看不清。 他听见彼得在喊 “毁灭吧!在太阳面前,一切都是虚无!黎明终将冲破黑暗,太阳之神终将照耀在天空!毁灭吧!” 又开始喃喃咒唱 “你的容光自阴暗里上升,彩霞铺满了天空,迎着你的火,人间一片欢欣……你令星空隐退,你令大地光明,你是众神之王,迎着你的火,我们走向永生……” 彼得的声音越来越小,到后来已经微不可闻。 白光渐渐消散。 李沐尘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背后的衣服都湿透了。 这是他下山以来,经历的第一场恶仗。 一个海外教派,派驻到钱塘的一个新建小教堂的神父,都有这样的实力。 这个太阳圣教,绝不能小觑。 李沐尘原本对万山林说海外教派联合对付华夏玄门的事不怎么上心,现在看来,还是需要重视起来。 他决定,出去以后,就传书天都,把这件事向师门汇报。 李沐尘在丁香的眉心轻轻一点。 丁香幽幽醒来。 “沐尘哥哥!”丁香转头看了看,“我这是在哪儿?” 李沐尘说“我先带你出去,回头再和你说。” 他们携手走出石室。 石室外,只有空荡荡的地下室。 烛台上烛光摇曳,映照着墙壁上黯淡的花纹和黑色的巨型十字架。 还有中央那张狭长如棺的石桌。 一切有形的肉体,都在那十字光芒里消失了。 第179章 青鸟传信 李沐尘带着丁香从地下室出来。 院子里的阳光柔和明媚,但太阳已经明显往西边斜去。 残破的雕像的影子长长地拉到院子的角落,一直沿着墙壁爬上了飞椽。 李沐尘突然吃了一惊。 因为那只彼得的断臂不见了。 地上的血迹和雕像的残片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是谁? 李沐尘纵身一跃,上了房顶,放开神识,扫过整座教堂。 没有人。 他落回地面,看着西沉的日头发呆。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了他。 “沐尘,你在哪儿?刚才怎么一直打不通电话?”林曼卿的语气很着急,“丁香找不到了,我打不通丁香的电话,宿舍也没人。今天我去学生会办点事,回来就打不通她的电话了。陪她一起的杨涵月的电话也打不通。” 李沐尘安抚道“曼卿,别着急,丁香没事,在我这儿,我们刚才在地下室,可能没信号。” “在你那儿?什么地下室?”林曼卿感觉不太对劲,“你们没事吧?” “没事。今天把你叫走的是不是有个叫钟晨的?”李沐尘突然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林曼卿惊讶道。 “他人在哪儿?” “他去参加迎新会了,本来要我也去的,但我找不到丁香,就拒绝了。”林曼卿说,“我正打算给钟晨打电话,让他找找杨涵月呢。” “迎新会,那丁香不是也该参加吗?” “嗐,又不是学校的迎新会,就是个小圈子的,都是世家公子和小姐,去年我报到的时候,他们也欢迎过我。今年主角好像是姑苏徐家的公子。” “徐家公子……”李沐尘沉吟着,“地点在哪儿?” “在湖滨会所。” “你现在给钟晨打电话,就说你也去。”李沐尘突然说,“但你不用提丁香的事,一会儿我也会过来。” “好。” 林曼卿没有任何犹豫,她相信李沐尘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尽管李沐尘说没事,但直觉告诉林曼卿,肯定出事了。而且,很可能和钟晨有关。 李沐尘挂了电话,原本是想把丁香送回学校。 但现在,学校里面到底安不安全不敢确定,钟晨的背后肯定有人指使,这件事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半就是袁家。 另外,还需要弄清楚,这个钟晨和太阳圣教有没有直接关系。如果能从他身上再追查出一些太阳圣教的线索就更好了。 所以,李沐尘决定,带着丁香一起去湖滨会所。 他在教堂的房间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圣教的资料。 看来,都在那间地下室里。 而彼得启动的那个机关,目的不光是为了杀人,也是为了毁灭证据。 李沐尘找了一张纸,匆匆写下几句话,又画上了太阳十字架的形状以及钱塘这座教堂的位置,然后拿出一枚印,盖在纸上。 最后,才把纸折成了一只纸鹤。 他把纸鹤放在手心,吹一口气,手一抬,纸鹤便翩翩飞起,如活的一般,迎着西边的落日,向西飞去,一忽儿就消失在了霞光里。 青鸟传信,往来昆仑。 这是当年瑶池西王母创造的方法,遗留后世。 当然,现代科技发达,有手机通讯,比青鸟传信还方便。但昆仑山上没有信号,所以天都弟子给师门传信,还是要靠这种方式。 有天都符印,无人敢截,也无人能作伪。 …… 湖滨会所二楼的望湖厅内聚了不少人,男男女女,都是年轻的学生模样。 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来,全都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 钟晨正陪着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说说笑笑。 “徐少,你能来南江大学,真是我们的荣幸!”钟晨带着几分谄笑说道。 “钟主席说笑了,南江大学是华夏名校,我能到南江大学读书,应该是我徐晓北的荣幸才是。” 徐晓北的一声“钟主席”,叫得钟晨眉开眼笑,很是享受。 他没想到江东猛虎徐通的儿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一点架子也没有。 钟晨也算世家子弟,但和袁世杰、徐晓北这些人比起来,那可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但他能言善道,读书成绩又好,各方面都很出色,又当上了学生会的主席,在学生里很有威望,算是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家世的不足。 “徐少谦虚了,谁不知道您父亲江东猛虎徐通的威名,徐少来钱塘,那就是猛龙过江,今后我们钱塘地界上又多了一条龙!”钟晨拍着马屁说。 徐晓北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看不出来受用不受用。 这让钟晨警惕起来,这位江东徐少恐怕不是几个马屁就能拍穿的省油灯,以后打交道还是要谨慎点。 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徐晓北是过江龙,但钟晨却不敢说自己是地头蛇。以徐家的实力,捏死他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多谢钟主席今天的招待。”徐晓北客气道,“钟主席费心了!” 钟晨说“徐少,今天虽然是我主持,但这个局却是另有人谋。” “哦?不知是哪位朋友,这不敬一杯酒,可就显得我徐晓北太没礼貌了。”徐晓北端着酒杯在人群中寻找。 “是钱塘袁家的公子袁世杰,今天这个场子是他包的,节目也是他安排的。不过他不是南江大学的学生,参加迎新会不合适,所以没有来。袁公子让我代为向您赔罪,说改日再单独请你喝酒。” 徐晓北微微愣了一下,随即道“哪里的话,应该是我赔罪才是,你告诉袁公子,改日我必登门拜访。” “好。” 钟晨举起酒杯,微微一笑,今天的第一个任务算是完成了。 就是不知道杨涵月那边怎么样了。 他让杨涵月把丁香介绍给那个叫汤姆的老外。以这家伙好色的本性,一定对丁香垂涎三尺,绝不会放过。 但钟晨发现,他突然联系不上杨涵月了。 他有点担心,那个老外,不会想通吃,连杨涵月一起上了吧? 想想又觉得不至于,他是学生会主席,汤姆和他也算有几分交情,虽然这些西方人的交情观念十分淡薄,但他除非不想在南江大学混了,应该不至于对杨涵月下手。 第180章 挑拨离间 “钟主席,今天咱们南江大学的世家子弟都到齐了吗?”徐晓北问道。 像徐晓北这样的人,到了钱塘,除了读书之外,自然也是要结交钱塘世家和地方豪强的。 “差不多吧,除了几个有事实在来不了的。”钟晨说着沉吟了一下,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 徐晓北看出来了,道“钟主席有话不妨直说。” 钟晨说“原本有一个人是一定要来的,她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在咱们学校,不管颜值、能力、人气还是家世,都是顶尖的,但是……” “谁?”徐晓北立刻来了兴趣。 “禾城林家的大小姐林曼卿,她是去年考进来的,现在刚升大二。” “禾城林家,就是最近正和袁家打商战的那个林家?” “是的。” 徐晓北点点头,问道“你刚才说的是,是什么?” 钟晨道“我已经竭力邀请了,但林大小姐找了一堆借口,总之就是不想来。” 徐晓北倒没多想,说“不来就不来吧,说不定人家真有事。” “能有什么事?今天她已经到学校报到了,下午我们还在一起商量学生会的工作。本来今天她应该是主持之一,您徐少来南江,是我们何等的荣幸,她却不来,简直是给脸不要脸!”钟晨做出义愤填膺的样子。 徐晓北反而劝解道“算了,你刚才不是说这局是袁公子安排的吗,他们林家和袁家正开战,不来也正常。” 钟晨说“徐少,您把人想得太厚道了。人家袁公子是低调的人,他做了这么多安排,除了我,也没别人知道。这个林曼卿,不来也罢,还出言不逊呢!” “出言不逊?”徐晓北皱了皱眉,“怎么个出言不逊?” 钟晨迟疑道“她说,不就是一个江东纨绔么,到了南江,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在别人眼里您是徐少,在她眼里,你就是一个小学弟。” 钟晨说完,偷眼去看徐晓北。见徐晓北脸色沉了下来,心说果然还是嫩了点。 他已经看清楚,徐晓北没有什么公子脾气,但从江东来到南江,肯定要为江东子弟争一口气的,这就是他的软肋。 看清了这一点,钟晨继续火上浇油“林曼卿平素傲慢,眼高于顶。这也能理解,毕竟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哪里会看得上我们这些人。今天我原本想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和徐少您接触一下。想你们江东徐家,何等家世,徐少又是一表人才,她总不会再看不上了吧。没想到,她却说,江东纨绔,不及她未婚夫之万一。” 徐晓北终于变色,怒道“他未婚夫是谁?” “嗐,就是一捡破烂出身的,傍上林家做了未来的女婿,现在嚣张得很!”钟晨说,“姓李,好像叫什么……李沐尘。” 徐晓北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恨声道“哼,哪天,我要去会会这个李沐尘!” 钟晨见目的达到,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徐少,咱们去那边坐,一会儿还有袁公子安排的节目。” 今天他已经算是基本完成了袁世杰交待的任务,而且又和江东徐少搭上了关系,目前来看,徐晓北这个人很容易相处,只要稍用手段,不难利用。 有钱塘袁家和江东徐家的助力,钟晨觉得,钟家的崛起,已经势成必然了。 就在这时,他接到了林曼卿的电话。 得知林曼卿愿意来参加迎新会,钟晨略感意外。 不过他脑筋一转,立刻有了主意。 他先给袁世杰打了个电话,得到了认可之后,就找到徐晓北,说 “徐少,我越想越气,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样,你在这儿等着,我现在的就去把林曼卿叫来,哦不,请来,反正今天,就算是让我给她跪下,我也认了。今天徐少的场子,我一定要撑起来。” 徐晓北皱眉道“不必了吧,我一个江东人,第一天到钱塘,没必要这么搞。要找回场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钟晨竖却道“徐少,您是宰相的度量,可我不行。正因为您是江东人,我们更应该尽地主之谊。这件事,徐少您别管了,我去去就来。” 说罢,也不管徐晓北如何,就离开了湖滨会所。 角落里的一个中年人走过来,到徐晓北身边,悄声问道“少爷,你们刚才的话我听到了,这个姓钟的态度过于谄媚,少爷要小心点。” 徐晓北点头道“我知道,这人不可深交。但我第一天来钱塘,不能丢了咱江东子弟的脸面。那个女人来了就算了,如果今天不来,我还真得去拜会拜会,还有他那个捡破烂的未婚夫。” 中年人皱了皱眉,想说什么,但大概是碍于身份,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 林曼卿打了辆车,到了湖滨会所门口。 钟晨早就在那里等着,殷勤地替林曼卿开了车门,还要替她付车钱。 林曼卿说已经付过了。 钟晨说“唉哟曼卿,你可算来了,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曼卿讶然道“什么事还能难倒你这个学生会的钟大主席?” 钟晨说“你是不知道,今天来的这位主,咱惹不起啊!人家是江东大佬、猛虎徐通的公子。徐少指名要见你,听说你不来,正在里面大发雷霆呢!” 林曼卿皱眉道“他见我干嘛?我又不认识他。” “我的林大小姐,你不知道自己名声在外吗?你是咱们学校的校花,又是禾城第一世家的大小姐,接待徐晓北的迎新会,你不来,他当然生气了。他还说我们南江人瞧不起他们江东子弟,还说你找了一个捡破烂的未婚夫,要找你未婚夫的麻烦呢!” 林曼卿原本还好,一听“捡破烂的未婚夫”几个字,脸上瞬间罩上了一层寒霜。 “哼,我倒要看看,江东猛虎之子,有什么了不起!别老子是猛虎,儿子是个草包!” 第181章 林大小姐的脾气 李沐尘和丁香一起到了湖滨会所,却被迎宾拦住了。 李沐尘说自己是南江大学的学生,来参加迎新会的。 迎宾上下打量他们几眼,倒是学生模样,说“二位有邀请函吗?” 李沐尘没想到参加个学生迎新会还要邀请函,就说“没有。” “那就不好意思了,没有邀请函我不能让你们进去。或者,你们给里面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出来接一下也可以。”迎宾说。 李沐尘就拿出手机,准备给林曼卿打电话。 就在这时,里面出来两个年轻人,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女的说“那个林曼卿真好笑,还以为自己是谁呢,竟然连江东徐少的面子都不给。” 男的说“她还把自己当成大小姐呢,林家以前是挺强的,但现在么,呵呵,得罪了袁家,用不了多久林家就会败落,我看她以后还有什么资本这么傲气!” 女的娇笑道“你是以前追她被拒绝过,所以盼着林家快点倒闭,你好趁虚而入吧?” 男的嘿嘿一笑,说“行了,咱们快点,要不一会儿该错过好戏了!” 二人加快脚步往外走。 门外一辆豪车的门打开,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 “向少,你怎么才来呀,就差你了。”出来的一男一女上前迎接。 “家里有点事,一时出不来。” 下车的人叫向兵,是钱塘出名的富二代,也在南江大学读书。 出来接他的,男的叫瞿浩民,女的叫王文静。 “向少,你不来,这个迎新会规格都不够,人家徐少是过江龙,咱们多少得讲点排面。”瞿浩民说。 “不是有你们在嘛。”向兵说,“还有林曼卿呢,林家大小姐,又是校花,那才叫排面,我算什么排面。” “嗐,你别提了。那个林曼卿,已经把徐少给惹火了。徐少就要她陪杯酒,她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搞得大家都下不来台。”王文静说。 向兵说“不会吧,林曼卿不是这么傲的人啊,恐怕不是喝杯酒那么简单吧?” 王文静过来挽住向兵的胳膊,娇声道“哎呀向少,别问了,咱上去吧,去晚了,有好戏也错过了。” 向兵点点头,就和王文静、瞿浩民一起进去。 他们的对话李沐尘听见了,迎宾自然也听见了。 迎宾指着李沐尘和丁香说“这两位也是南江大学的,但没有邀请函,你们认识的话,带他们进去吧。” 王文静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穿着普通,翻了个白眼,说“谁认识他们?这是高端聚会,受邀的都有邀请函,没邀请函就说明不受欢迎,凭什么要我们带进去!” “没有邀请函,就不能进去?”李沐尘一指向兵,“那他有吗?” “切,你能和我们向少比吗?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配给我们向少提鞋吗?”王文静冷笑道。 瞿浩民也嘲讽道“想挤进上流圈子,得靠实力。下辈子投个好胎再来吧!” 向兵皱了皱眉,说“算了,既然都是同学,就一起进去吧。” 向兵这么说,瞿浩民和王文静也不好多说什么。 “向少,你可真是菩萨心肠,难怪都说你是好好公子。”王文静拍了一句马屁,又十分鄙视地看着李沐尘和丁香说,“向少发慈悲,带你们进去。一会儿上去,可别说是我们带进去的,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说罢,更用力地挽着向兵的手臂,紧紧地依靠着他,进了会所。 李沐尘也不在意,拉着丁香的手跟了进去。 经过大厅的时候,前厅经理看见了李沐尘的侧脸,觉得有些面熟,就过来问前面的迎宾 “刚才进去的是谁?” 迎宾说“是向少。” “不,我是问后面那两个。” “不认识,说是南江大学的学生,也是来参加聚会的,但又没请柬。” 经理一直看着他们,直到进了电梯。 就在那一刹那,他猛然想起了前不久在会所发生的那件事。 这不就是把通益集团的张总打得生活不能自理,连高家大爷都对他恭恭敬敬的那位煞神吗! 他怎么来了? 经理吓了一跳,急忙一路小跑着,朝老板娘关雅丽的办公室跑去。 望湖厅内,不停有人上来和向兵打招呼,看得出来,他很受瞩目。 有人看见了李沐尘和丁香,问起是谁,王文静忙不迭地解释“和我们没关系,说是我们学校的,硬要跟来,跟屁虫一样。” 大家就都把他们当成了想攀龙附凤者,看向他们的目光,全是嘲讽和不屑。 “切,怎么每年都有这种人,脸皮真厚!” “谁不想挤进上流社会的圈子里来?就算挤不进来,见识见识,也够他们吹一辈子牛了!” “别说,你看那女的,有几分姿色,说不定就被哪家公子看上了。” “是你看上了吧?” “今天哪有我的份,有江东徐少在,哪个女生也不会多看我一眼。” “没事,徐少现在注意力全在林曼卿身上,才不会管别的。” “林曼卿也真不识抬举,竟然一点面子也不给徐少,这下有好戏看了。” “她以为林家还是过去的林家呢,现在别说徐少,我都敢吐她一身唾沫!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靠脸!” …… 徐晓北坐在那里,悠悠地晃着手里的酒杯。 林曼卿就坐在他对面,目光直视徐晓北,毫不示弱。 “看来你们南江豪门是真瞧不起我们江东子弟啊,连一杯酒都不肯喝。”徐晓北面带几分愠色。 林曼卿冷笑道“别用什么江东子弟来吓唬我,你必须就刚才的话向我道歉。” 徐晓北笑道“道歉?我说错什么了吗?你的未婚夫难道不是捡破烂的?一个捡破烂的做了你林家的女婿,难道不是吃软饭?我说的既然是事实,为什么要道歉?” 高晨在二人中间假意劝解道“林大小姐,徐少说话直了点,但他没有恶意的。那个,徐少,林大小姐也是误会了,没有看不起江东子弟的意思,江东和南江向来都是兄弟。” 徐晓北说“我要求不高,只要林大小姐陪我喝一杯酒就行了,她连这点面子都不给,你就别说什么兄弟之类的话了吧。” 在这里虽然都是二代,但论家世,谁也没法和徐晓北比。 江东猛虎徐通的威名,谁没听过?也只有钱塘几个大家族才能相提并论。 徐晓北不高兴,大家自然就把矛头指向了林曼卿。 “曼卿,不就喝杯酒吗,你至于这么矜持吗?” “就是,装什么高冷,未婚夫都有了,还是个吃软饭的,有什么好装的!” “林大小姐,你不至于吧,就因为你的大小姐脾气,把整个江东都得罪了,这个责任你背得起吗?” “切,什么林大小姐,林家都快完蛋了!等林家破了产,看你还拿什么威风!赶紧陪徐少喝一杯,说不定徐少愿意帮你们林家一把呢。” “拿什么?当然是拿脸啊!人家可是校花,想傍个大佬还不容易呀!我说徐少,你也小心点,说不定哪天,她就成了你小妈呢!” 现场发出一阵哄笑声。 第182章 你的确不够资格 林曼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她其实早就明白,今天入了高晨布的局了。 这个徐晓北,只是被高晨利用了而已。 真正可恶的人是高晨。 但高晨做的很高明,说话滴水不漏,很难戳穿。 而且今天,李沐尘既然叫她来,肯定是要破局。 破局的前提,是先入局。 所以林曼卿才会如此配合地入局。 她冰雪聪明,早就猜到了李沐尘的用意。 今天不把高晨彻底解决了,以后在学校里还会出事。 只是,林曼卿没想到,聚会上的同学居然有这么多人会对她恶语相向,而竟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 这让她有点心寒。 徐晓北的脸上有不好看。 他也不是看不明白,有人在利用他。 可到了这时候,他已经骑虎难下。 林曼卿不喝这杯酒,他的面子找不回来,以后在钱塘就没法混。 丢的不仅是他自己的脸,也是丢了他爸江东猛虎徐通的脸,更是江东世家子弟的脸。 这事传出去,以后还有什么脸回江东? 所以他今天必须要想办法找回场子。 高晨看准时机,朝刚回来的王文静使了个眼色。 王文静会意,端了一杯酒来,对徐晓北说“徐少,您别生气,有些人啊,就是不识抬举。来,我陪你喝一杯。” 扭着腰上前,做出一副忸怩妩媚的姿态。 徐晓北冷着脸,看都不多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说“你,还不够资格。” 王文静脸一红,身子僵在那里,尴尬地笑了笑“徐少说的是,我哪有资格。但有些人,也未必有资格,我就替徐少出一出这口气!” 说着,猛然转身,把一杯酒泼向了林曼卿。 “啊——” 林曼卿惊叫一声,没想到王文静会当众做出这种事来。 不光林曼卿没想到,其他人也没想到。 大部分都在窃笑,只有极少数一部分皱起了眉头,觉得王文静做得太过了。 可就算平时和她关系好的,此时也不敢站出来替她说话。 谁敢得罪江东徐少,还有整个圈子的人呢? 就在这时候,一只手拉住了林曼卿,轻轻一拉。 林曼卿的身体向侧后飘移了半步,恰好躲过了泼过来的红酒。 而酒水莫名其妙地转了向,泼到了离得不远的高晨身上。 白衬衫被泼了一身红酒,极为狼狈。 高晨大怒“王文静,你干什么?” 王文静也傻了“我,我没想泼你。林曼卿,你躲什么?你个贱人!” 林曼卿则脸上一喜,因为她看清了拉开她的人,正是李沐尘。 李沐尘朝林曼卿笑笑,说“还好,我来的及时,不然我老婆就要湿身了。” 林曼卿愕然,没想到这家伙这时候居然有心开起了玩笑,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却莫名暖暖的。 李沐尘朝前走出一步,对王文静说“就冲你骂的那两个脏字,就该掌嘴。不过我怕脏了我的手,一会儿让别人代劳了。” 王文静莫名其妙“你又是什么东西?” 李沐尘却不再理她,看向徐晓北,说“喝酒是吧,我来陪你喝一杯。” 徐晓北也觉得莫名其妙“你是谁?” “李沐尘。” “李沐尘?”徐晓北愣了一下,“你就是那个……” “没错,我就是那个捡破烂,又吃软饭的家伙。”李沐尘笑道。 他这么爽快地承认,把徐晓北搞不会了。 “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你不是想让人陪你喝一杯吗,现在我来陪你。” “哼,你?”徐晓北回过味来,“够资格吗?” 李沐尘点了点头,说“的确,你不够资格。不过我今天破例,算是赏赐你一个和我喝酒的资格,就看你敢不敢喝了。” “你在说什么?” 徐晓北一点也听不懂李沐尘的话,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周围的人也都笑了起来。 “切,这是吃软饭把脑子吃坏了吗?” “不对,应该是捡破烂被污染过,脑子瓦特了!” “喂,徐少说的是你不够资格,不是他不够资格,你搞错了。”有人觉得李沐尘真的脑子有问题,特意提醒一句。 “我没搞错。”李沐尘很认真地回答了一句。 他如此认真,让人更加肯定他就是个疯子。 高晨也笑了起来,说“李公子,你是林家女婿,他是徐家少爷,这个可不是对联,不对仗的哦。” “高主席,你说这么高级的梗,他听不懂的啦!” “就是,和一个傻子较什么真。” 人们都在笑,可徐晓北却有点笑不出来。 他和林曼卿也好,南江子弟也罢,都无冤无仇,今天只是要争一口气,争一个脸面而已。 现在弄成这样,不管李沐尘是真疯子,还是故意这么说,反正这脸面是丢尽了。 南江人可以笑,他却不能笑。 “好,我不够资格,那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资格。”徐晓北回头对他身后不远处一直站着的中年保镖说,“给我废了他。” 保镖似乎有点犹豫,过来在徐晓北身边耳语了几句。 徐晓北摇头道“不行,今天这里必须有人要死。” 他这话一出,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人们终于发现,这下玩大了! 江东徐少要杀人。 这下,这帮富二代都笑不出来了。 徐晓北要争的是江东人的面子,可如果眼睁睁看着徐晓北在这里杀人,那南江人的面子可就丢光了。 不管怎么说,林曼卿是南江世家子弟的代表人物。 无论多少人因为其美貌嫉妒她,因为袁家而对林家产生敌意,那都是内部矛盾。而徐晓北,终究是江东人。 可谁又敢站出来阻止徐晓北呢? 钱、高、袁姓的子弟没有一个在这里。 只有高晨一个人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袁世杰交给他的任务,早已完成。而如果徐晓北一怒杀了李沐尘,那就大大超出了预期。 保镖终于站出来,上前两步,站到了李沐尘面前。 暗劲高手。 李沐尘一眼看出来。看来徐通很爱护这个宝贝儿子,读书都要配一个有暗劲实力的保镖。 不过由此也可见徐通的实力,不愧江东猛虎之称。 就在这时,望湖厅的门砰一声开了。 关雅丽带着人冲了进来。 “谁说今天必须死人啊?” 第183章 李公子,我尽力了 “关老板!” “关总!” “雅丽姐!” 这些富二代有不少和关雅丽认识,纷纷打着招呼。 钟晨在徐晓北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晓北站起来,准备和关雅丽打招呼。 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有关雅丽出面,大家觉得,今天的事一定能和平解决了。 瓯城关家的面子,徐晓北应该会给。 有人长出了一口气,有人却心中不忿,觉得便宜了林曼卿和李沐尘。 比如王文静,她向来嫉妒林曼卿,巴不得林曼卿出丑,听到徐晓北要杀李沐尘,早就兴奋地热血沸腾了。 还有钟晨,自然也希望李沐尘死。这样他就可以更好的拿捏住徐晓北,还能得到袁世杰的信任。 徐晓北已经站起来。 关雅丽的出现也给了他台阶下,只要关雅丽说几句场面话,他就可以顺着台阶下来了。 可是所有人意外的是,关雅丽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徐晓北打招呼,而是走到了李沐尘面前,用一种令人诧异的几乎是恭敬的语气,叫了一声“李公子!” 什么? 人们差点以为产生了幻觉。 放着江东徐家的少爷不管,现和这个姓李的打招呼?还李公子?他不就是一个捡破烂出身,傍上了林曼卿,做了林家未来女婿的吃软饭的吗? 关雅丽是不了解情况吧? 徐晓北的脸色眼见着变得难看起来。 人们知道,这下又有好戏看了。 李沐尘微微点头,回应道“关老板,今天又给你添麻烦了。” “李公子客气了。”关雅丽说,“您来是我的荣幸,哪里来的麻烦一说?李公子请稍候。” 说完,才转身看向徐晓北。 “江东徐少,久仰大名!徐少是猛龙过江,初来钱塘,若有什么招呼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关雅丽从侍者那里拿过红酒杯,“刚才听说徐少在找人陪酒,不知道我够不够资格呢?” 徐晓北脸色变了几变。 关雅丽先和李沐尘打招呼,而且态度恭敬,在他看来,就是明显做给他徐晓北看的。 这是在南江,关雅丽自然向着南江人。 徐晓北心里有气,但关雅丽的话滴水不漏,挑不出毛病,所以他也不太好发作。 “关老板,我在姑苏就听人提起过你,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关老板的面子,我当然要给,这杯酒我先干为敬!” 徐晓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露了一下杯底,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关雅丽笑笑,正要举杯喝,却被徐晓北拦住了。 徐晓北说“关老板先不忙喝,刚才这一杯,算是我敬你的,在你的地盘上,你的面子我必须给。但一码归一码,刚才的事,和关老板无关。我如果就这么算了,回不了江东。今天我这张脸,要么被人打肿,要么就得找回来。” 徐晓北的话说得够明白,也够狠,没有留半点余地。 关雅丽知道今天的事情难了了。 徐晓北是徐通的儿子。关雅丽是见过徐通的,她太了解这只江东猛虎了,如果儿子在钱塘吃了亏,今天聚会的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都逃不了。 谁说强龙不压地头蛇,真正的猛龙过江,什么蛇他也给你一口吞了。 别说这帮小二代,就是真有钱、高、袁三大家族的子弟在场,也不见得能讨到便宜去。 而让关雅丽真正头疼的是,和徐晓北叫板的,偏偏是李沐尘。 经过上次,她已经见识过了李沐尘的厉害,连高子项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这位不是公子,这位是真正的爷! 徐晓北不肯让步,想让这位爷低头,恐怕更不可能。 “徐少,您想怎么样呢?”关雅丽问道。 徐晓北沉吟着,稍微有点犹豫。 他也在思考怎么收场。 有时候面子亮出去很简单,要收回来却不容易。 要恰到好处,是很见功力的事情。 也只有他父亲徐通那样的江湖老手,才能举重若轻,游刃有余。 “关老板,我也不强人所难,只要这位林大小姐和我喝一杯,大家都是同学,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至于他未婚夫……” 徐晓北看向李沐尘,正想说算了,不和他计较。 旁边的钟晨马上抢着说“他一个倒插门的女婿,哪听过徐少的威名,徐少别和他计较了,就让他跪下来认个错算了。” 钟晨这话看起来是在做中间人劝架,实际上却是挑拨。 徐晓北愣了一下,钟晨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去否定,就默认了这个提议。 旁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徐晓北说要杀人,现在只要林曼卿喝杯酒,李沐尘跪下认个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 关雅丽瞪了钟晨一眼,目光里杀机一闪,说“徐少,喝酒也就罢了,要人下跪,是不是过了?” 钟晨打了个冷颤,把头扭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一旁的王文静嘲讽道“他一个吃软饭的,下跪有什么难的,骨头都是软的吧!” “就是,不就认个错吗,有什么难的?” “还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呢,在徐少面前,你就是个屁,要不是关老板出面,刚才已经死了!” “林曼卿,不就喝杯酒吗,你到底有什么架子好端的?” “就是,快点喝吧,徐少已经很给面子了,别连累我们。” 这样的嘲讽和催促在周围响起。 徐晓北已经骑虎难下,对关雅丽说“关老板,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他们不给我面子。” 关雅丽一声叹息,回头对李沐尘说“李公子,我已经尽力了。” 她这话仿佛在劝李沐尘低头,只有李沐尘知道,关雅丽是真心在道歉。 “没事,关老板,你忙你的。”李沐尘说。 到了这时候,关雅丽也很好奇,徐晓北这条过江龙,和李沐尘这位爷,真斗起来,会是谁厉害? 或者徐晓北不够资格,那么徐通在儿子被人欺负后,又会怎样的反应? 会不会直接杀过来,大闹钱塘? 那时候,钱塘的三大家族,尤其是钱家和高家,又会不会出手干预? 如果这样,这场戏,就真有得看了。 当关雅丽走到一旁,什么都不管的时候,人们终于明白,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而是走向了一种可能很坏的结局。 他们当然也听说过,李沐尘很能打。这并不奇怪,这年头,吃软饭也得有点本事的。 但能打在这些公子哥眼里并没什么了不起,谁家里还没几个能打的保镖啊。 于是,气氛就变得奇怪而压抑起来。 徐晓北看着李沐尘冷笑道“吃软饭还能吃得这么硬气,你也算独一份。不过今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你,你不肯跪,我就打到你跪下来为止。” 李沐尘似笑非笑地说“好,那我们就打个赌,看看一会儿谁跪下来。” 第184章 猛虎徐通来了 李沐尘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他不知道徐少什么人吗,江东猛虎徐通之子啊!” “这世上还有人能让徐少跪下来吗?简直痴人做梦!” “靠,林曼卿找的什么未婚夫啊,傻子吧?” “真是没天理,这种傻子也能被林大校花看上!” 有人提醒道“听说这家伙学过功夫,很能打的。” “切,能打又怎么样,能对抗一个家族?他也不打听打听徐通是什么人!” 徐晓北有点被气笑了,说“姓李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傻,还是真有种。我倒是开始有点欣赏你了!不过今天咱俩注定只有一个能站着走出去,另一个得躺着出去。” 他指着自己的保镖说,“我是带着保镖来的,打起来对你不公平,这样吧,现在给你半个小时叫人,省得人家说我徐晓北到钱塘欺负人。” 李沐尘忽然觉得这小子挺有意思,想起在菰城的三省聚会上,对徐通的印象还不错,就说 “好,那我打个电话。” 他大大方方地拿出手机,拨通了徐通的号码。 …… 姑苏城,一间豪华酒店包厢里,江东猛虎徐通正在招待几个生意上的重要客人。 秘书拿着手机进来,告诉他有电话。 徐通很不高兴,沉着脸说“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我在接待贵客,电话一律不接。” 秘书俯首低声道“徐总,这个号码被您标注了‘绝要’的标记,您交代过,绝要电话,无论您在做什么,我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您。” 徐通一愣,被他标注过‘绝要’标记的电话号码不超过十个,都是绝对重要,且他绝对不敢怠慢的主。 别说是在会客,就是在和老婆造娃,也必须马上停下来接电话。 可这些大人物,极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今天会是谁呢?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朝旁边的客人说了声“对不起”,就走出了包厢。 “喂,李公子,真没想到,您会给我打电话!” 徐通心里十分激动。 在菰城,他就很想巴结李沐尘,可惜一直没找到机会。 眼睁睁看着李沐尘跟着焦十娘去了宣城,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呐! 好在他自认那天留给李沐尘的印象不差,还交换到了电话,以后自有接近的机会。 没想到,这么快,李沐尘就主动打来了电话。 “徐总,我这里遇到点麻烦,有个人要我老婆陪酒,还让我跪下来给他认错,不然就要打断我的腿。”李沐尘在电话里说。 徐通一头雾水“什么人这么不开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李公子你告诉我他是谁,我去教训他!保证打得他亲爹都不认识!”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么好的表现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他叫徐晓北。”李沐尘说。 徐通脑子里嗡一下。 一桶冰水从头顶浇下,从上到下,拔凉拔凉的。 “李,李公子,您可千万别生气,晓北他……”徐通已经语无伦次,“那什么,你们在哪儿?我,我马上来!” “好,我在钱塘湖滨会所二楼望湖厅等你,不过你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李沐尘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徐通站在那里,背脊发凉,心砰砰地就在嗓子眼里跳着。 这个臭小子,叫他到了南江低调点,他妈的得罪谁不好,得罪这位主? 想起李沐尘电话里说的话,要人家老婆陪酒,还要人家跪下…… 这特么要是有人对徐通这么说,早死八百回了。 而那位,是徐通也不敢惹,甚至连丝毫惹一下的念头都不敢生出来的主啊! 这个畜牲!这是要毁了老子一手打下来的江山,毁了徐家几代人的基业啊! 徐通心里很清楚,李沐尘是在给他机会。 要不然,儿子这时候早就变成灰了。 “半小时……” 从姑苏到钱塘,开车得三个小时。 徐通额头冒汗,大喊道 “直升机!快!去钱塘!半个小时到不了,全他妈去死!” …… 李沐尘放下电话,全然不在意周围的嘲笑,便安心地拉着林曼卿和丁香到沙发里坐下来。 “切,还真摇人啊,不是说他很能打吗?” “你看他那样子,像能打的吗?估计是吹牛吹出来的。” “他又能叫来什么人?还不是林家的人。” “林家都自身难保了,会为个没过门的女婿出头,得罪江东徐家?” “听说他以前捡破烂的,估计就是那帮人吧。” “哦,那可能是丐帮!哈哈哈!” 周围便一阵哄笑。 就连徐晓北也笑起来,看着李沐尘,问道“我很好奇你叫了什么人,不过不管是谁来,也保不住你的腿了。” 李沐尘不予理会,只管从桌上拿了一颗葡萄,剥了皮,塞到林曼卿嘴里。 林曼卿何时受过他这种待遇,很不习惯,俏脸微红,但还是张开小嘴吃了。 就听有人不忿地骂“舔狗!” 李沐尘才不在意,又剥了一粒,喂给身边的丁香。 这下,简直有点群情激愤了。 “靠,这还有天理吗!” “舔狗当道,简直没有王法了!” “林曼卿疯了吧,还校花呢,今天我算看清她了!” …… 如果眼神能杀人,李沐尘已经被这群人杀死一万遍。 李沐尘坦然地坐在那里,时不时给林曼卿喂个樱桃,给丁香剥个红提。 在一片愤怒、嫉妒的眼神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半个小时临近。 徐晓北看了看表,说“李沐尘,时间到了,我给你机会叫人了,一会儿别说我欺负你。” 说罢朝保镖一挥手“别杀他,打断他的腿,让他跪着就行了。” 徐晓北的声音平淡里透着自信。 人们也丝毫不怀疑,徐家的保镖可以把李沐尘打倒。 大家仿佛已经看到了李沐尘跪地求饶的样子。 唯有关雅丽以及跟在她身边的会所保安队长,对徐晓北带来的保镖报以同情的目光。 就在这时,砰一声巨响,望湖厅的大门几乎是被人撞开的。 一行人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会所的保安在他们身后追进来,似乎还在试图阻拦。 保安们看见关雅丽和保安队长,急得汗都下来,苦着脸想要解释。 关雅丽一抬手,示意他们下去。 因为她认出来了,进来的几个人,为首的,正是江东猛虎,徐通! 第185章 是个狠人 关雅丽不禁有点担忧地看了李沐尘一眼。 她不知道李沐尘刚才给谁打了电话,可现在李沐尘叫的人还没来,徐通就先来了。 江东猛虎可不是浪得虚名,那是真靠实力打出来的。 整个江东省,也许都找不出一家能和钱家相比的超级世家,但论豪门的整体数量和平均质量,都是优于南江的。 徐通能在豪强遍地的江东,挣出一个猛虎的名号来,可见其实力之强。 原本以为徐通要等儿子吃亏后才会出面,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徐通亲自来给徐晓北撑场子,关雅丽觉得,李沐尘很难讨到便宜。 就是不知道他在电话里叫了谁,会是高子项吗? 关雅丽看向门口,没有人来。 徐晓北也看见了徐通,心中一喜。 心说老爸还是疼儿子的,白天还说今天有重要客户,不能送他,但终究还是来了。 除了他们和李沐尘,其他人都不认识徐通。 但徐通身上自有一股强大的气势,加上这时候情急,更是汹汹勃发。 人们自动往两旁让开。 关雅丽站起来,想和徐通打声招呼。 但见徐通气呼呼地朝徐晓北而去,对旁的一切都视若无睹。 徐晓北站起来,笑看着父亲,刚想开口。 却不想徐通一个巴掌打过来。 啪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够重,直接把徐晓北给拍回了沙发里,嘴角溢出了血。 徐通坐着直升机,一路飞来,心一直在嗓子眼里提着。下机的时候也来不及整理衣冠,被机翼大风吹乱的头发还凌乱着,耳朵到现在还是嗡嗡的螺旋桨声。 看见徐晓北那衣冠禽兽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待徐晓北出声,徐通上前又是一脚,狠狠地揣在徐晓北的肚子上。 还不解气,扑上去,对着徐晓北一顿揍。 这一通操作,把在场的人都看懵了。 这人是谁啊? 不会就是李沐尘刚才电话里叫来的人吧? 那也不对啊,进来问都不问一声,直接就动手。 关键是徐晓北身边的保镖,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主子被打,连动都不动一下,仿佛石化了。 直到听见徐晓北喊了一声“爸!你干嘛打我?” 人们才恍然大惊这就是江东猛虎徐通! 于是更不解,徐通来了,不给儿子撑腰也就罢了,还上来就打,这是什么情况? 不会是徐晓北在家和后妈偷情,被老爹发现了吧? 众人一阵胡思乱想。 就听徐通说“要不是看在你妈面上,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徐晓北见徐通是真生气,也不敢顶撞。 徐通又说“原本指望你来名校读书可以多学点好,出来前老子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到了钱塘低调点低调点,别给老子惹祸,你特么干了点什么?” “我干什么了?”徐晓北委屈地问道。 “还敢顶嘴!”徐通上前又是梆梆两拳,“干什么了?叫你让人家老婆陪你喝酒!叫你让人家给你下跪!叫你威胁打断人家的腿!……” 徐通一句一拳,一句一巴掌,打得徐晓北抱着头在沙发上哇哇大叫。 这次人们听明白了,徐通为什么打徐晓北,只是更懵逼了。 关雅丽也懵了。 她隐约觉得这和李沐尘刚才那个电话有关。 可是什么大人物能把徐通直接叫来,又这么狠地教训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原本她以为李沐尘会打电话给高子项,以高家在钱塘的势力和高子项的地位,应该能摆平这件事。 但高子项不可能叫得动徐通,就算高家的老爷子高士宪亲自出马也未必行。 莫非是钱若望?或者钱坤? 可徐通就算买钱家的账,也没必要这么打儿子吧? 关雅丽百思不得其解。 徐通终于停了手,毕竟是亲儿子,心里也疼,可一想到在菰城李沐尘那雷霆一怒,他就浑身发冷。再看这个儿子,气就又上来了。 徐晓北见父亲停了手,不服气地说“爸,我让林曼卿喝杯酒,也没有恶意,大家都是同学,认识一下嘛。至于李沐尘,他算什么东西,一个靠女人上位,吃软饭的,竟然说我没资格和他喝酒。就凭这话,我打断他一条腿都是轻的。” 徐通的脸唰一下就白了,浑身如坠冰窟。 刚刚软下去的心被这寒意冻得坚硬,无名怒火腾空而起。 他恨不能把徐晓北的嘴撕烂,再把他的脑壳掀开,看看里面装了什么浆糊。 他不明白,自己英明一世,怎么生了这么个糊涂儿子。 老子戏都演到这份上了,居然还看不明白? 恍惚间,徐通看见了死神躲在角落里嘲笑,黑白无常在窗外飘荡。 这坑爹的儿子啊! 徐通僵尸般艰难地转过身,走到李沐尘面前,躬下身子,卑声道 “对不起,李公子,我生了个混蛋儿子,您大人有大量,别和他计较,就当是条狗朝您吠了几声!” 整个望湖厅里的人都震惊了。 人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江东徐通,居然如此卑微地向李沐尘道歉! 有人轻轻地拍打自己的脸,有人用力掐自己的大腿。 “卧槽,老子不会是在做梦吧?这特么是真实世界?” 直到此时,关雅丽才终于反应过来,李沐尘刚才打的电话,不是打给别人,就是打给了徐通。 关雅丽内心震撼的同时,又充满了好奇。 一双美目瞟向李沐尘,不明白这年轻人身上究竟有何魔力,能让高子项和徐通这样的大佬都对他恭恭敬敬。 而徐通和高子项还不同,这恭敬之中,显然还带着极度的恐惧。 李沐尘,你究竟是什么人? 关雅丽在内心默默地问着。 李沐尘笑道“徐爷来得还挺快,既然是你的儿子,那就交给你自己管教了。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 说着站起来,拍拍双手,叫上林曼卿和丁香,就准备要走。 徐通吓坏了,这明摆着是不满意啊。 “李公子请留步!” 徐通叫住了李沐尘。 李沐尘回头,看着徐通问道“怎么,徐爷还有事?” 徐通四下里看了看,走到一个保安面前,一把抢过保安手里的伸缩警棍,转身回到沙发前,面对徐晓北。 徐晓北面露惊恐之色“爸,你要干嘛?” 徐通的脸皮抖了抖,眼里露出一丝狠辣的光。 突然举起甩棍,对着徐晓北的腿就砸了下去。 就听咔嚓一声响,徐晓北杀猪般的惨叫也随之响起。 第186章 我必十倍奉还于你们 人们都觉得背脊发麻。 都说虎毒不食子,徐通却亲手打断了儿子的腿。 真是个狠人啊! 对亲儿子都这么狠,可想而知,他是怎么对别人的。 更让人害怕的,却是李沐尘。 现在人们再看李沐尘,只觉得凶神恶煞一般,哪里还会认为是个吃软饭的。 甚至在心里也不敢想一下这个念头,仿佛这样想一下,都要被自家老子打断腿似的。 徐通喘着粗气,仿佛还不解恨,还在那里大骂 “叫你小子狂,叫你小子不识抬举,连李公子都敢得罪!还想让人下跪?老子先打断你的腿,让你一辈子只能跪着!” 说着举起棍子要砸另一条腿。 这下连关雅丽都看不下去了,朝李沐尘看过来。 “沐尘哥哥!”丁香叫了李沐尘一声。 李沐尘知道丁香心肠软,就说“徐爷,差不多得了,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徐通高举着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心里长出了一口气。 他听到李沐尘说‘日子还长着’,就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 而且经历此事,多少能获得些李沐尘的信任,与李沐尘的关系也能更近些,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听见没,要不是李公子求情,今天非废了你!还不快谢谢李公子!” 徐晓北再笨,这时候也明白过来了。 这个李沐尘,根本不是人们口中所说的什么捡破烂的,靠着女人上位的吃软饭的。 自己的老爹什么人,他最清楚,江东豪强无数,没见老爹低过头。 放眼整个南江,也就钱家能让徐通有所顾忌,但就算徐晓北把钱家人得罪了,他相信老爹也不至于发这么大火。 徐晓北恨恨地看了钟晨一眼,说“对不起,李公子,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过这一切,都是钟晨挑拨的!” 徐通猛地看向钟晨,目光如刀。 钟晨早已吓得瑟瑟发抖,辩解道“徐少,你可不能乱说!” “我可以作证!”关雅丽突然说道,“徐爷,你儿子是个老实孩子,可恶的是这个人,一直在旁挑唆,挑起徐少和李公子之间的矛盾。” 关雅丽一开口,就等于坐实了钟晨挑拨离间的事。 徐通积压的怒火正无处发泄,大步走向钟晨。 钟晨吓得倒退数步。 他从徐通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那眼里的怒火足以把他烧成灰。 “不,不是我!是袁世杰让我这么干的!”钟晨颤抖着说。 哗,全场哗然。 居然牵扯出了袁家。 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边是江东猛虎,一边是钱塘大族。 以后徐晓北还要在钱塘读书,徐通也未必敢得罪袁家吧? 李沐尘倒是不怎么惊讶,早就猜到钟晨背后有人指使,除了袁家,还会有谁呢? 只是钟晨当众说出来,总比无证据的猜测要好。 袁世杰…… 李沐尘冷笑一声。 看到大家的态度,钟晨也似乎有了底气,他相信有袁世杰做靠山,徐通也不敢动他。 只是可惜,今天想和徐家结交的目的是达不成了。 只能慢慢想办法恢复和徐晓北之间的关系了,好在都在一个学校,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徐爷!” 钟晨又恢复了学生会主席的自信的姿态,不卑不亢地面向徐通。 “今天的事是个误会,我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袁公子交待的事情,我也不能不办。徐爷是江东猛虎,袁家是钱塘一条龙。若是徐爷有意,我可以为徐爷引荐,和袁公子见一面,大家把误会消除,以和为贵嘛。” 他这话说得敞亮,既搬出了袁家,让徐通有所顾忌,又给了台阶,还提议撮合两家见面。 就连关雅丽也不得不佩服,这个钟晨的确有几分能力,难怪能在南江大学当上学生会主席。 徐通看着钟晨说“你给我引荐?” 钟晨笑道“是,我和袁公子很熟,和袁家长辈也勉强能说的上话。” 徐通点点头,突然抬手,对着钟晨的脑袋就是重重的一棍。 “引你麻痹!我要你引荐?!” 砰! 钢棍加上徐通的臂力,钟晨的脑袋当场就开了花。 鲜血如浆,覆盖了满头满脸。 钟晨晃了两晃,仰面栽倒,直挺挺躺在地上,也不知道还有气没气。 这下可把大伙儿吓坏了。 都听说过徐通的威名,刚才打断徐晓北的腿,也觉得果然是个狠人,可当场杀人,还是大出人意料。 整个望湖厅里鸦雀无声。 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有人想起自己刚才好像也说过李沐尘和林曼卿的坏话,也有挑拨之嫌疑,就想逃离,可腿肚子抽筋打转,完全不听使唤,动都动不了。 徐通骂骂咧咧地转过身,一看见李沐尘,又立刻恭敬起来。 “李公子,我的脾气有点暴,让您见笑了。” 李沐尘很清楚,徐通这一棍子,是给他纳的投名状。 当众打死钟晨,也就等于断绝了和袁家往来的可能。 “徐爷,有心了。” 李沐尘笑了笑,走到钟晨身边,蹲下去看了看。 身上没戴十字架,也没有纹身标记,应该和太阳圣教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那钟晨的死活他也就不关心了。 他站起来,走到徐晓北身边,弯腰握住了他的断腿。 徐晓北吓了一跳“你,你要干什么?” 徐通也一脸紧张。 李沐尘在徐晓北腿上捏了几下,又连点了他身上几个穴位。 徐通毕竟是父子情深,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这种骨裂,和当初林家被林少平打伤的那些人比起来,简直不算什么。连药物都不需要用,只靠手法和真气,就能修复过来。 “好了,没事了,休息一星期就差不多了。这一星期,不要蹦蹦跳跳的就行。”李沐尘说。 “啥?” 徐晓北听得一头雾水。老子可是骨折,有没有搞错,一星期?还不要蹦蹦跳跳就行,难道还能走路? 徐通却是满脸喜色,他是见过李沐尘本事的,连闪电都能掌握,顺手治个骨折有什么奇怪的。 “儿子,起来走两步!”徐通激动地鼓励着徐晓北。 “啊?” 徐晓北觉得老爸肯定疯了,被这个姓李的带疯了。 可他不敢这么说,只好试着站起来。 这一站起来,他心里直喊卧槽。 卧槽!卧槽! 我怎么不疼了! 我能走了! 不光徐晓北,看见这一幕的,所有人都在心里喊卧槽。 徐通高兴坏了,刚才这一棍,值了! 李沐尘回到林曼卿和丁香身边,转过身,看了一圈大厅里的男男女女。 能来参加这个聚会的,无不是有家世和背景的。 用世俗的眼光看,这些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李沐尘忽然高声道 “今天我送我妹妹丁香和未婚妻林曼卿到学校,本来是很高兴的一天。却不想,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我不希望以后还有这样不愉快的事。” “在场诸位,你们的脸我都记住了。你们最好求神拜佛,保佑我妹丁香和我未婚妻曼卿平安无事。从今往后,在南江大学,若她们出了任何事,受了任何委屈,我就找你们算账!她们身上所受的,你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我必十倍奉还于你们!” 第187章 钱氏族长 李沐尘的话,相当于给林曼卿和丁香的大学生涯加了一道安全锁。 在南江大学读书的世家子弟基本上都在这里,有这帮人护着,林曼卿和丁香想出事都难。 这也是李沐尘要林曼卿答应钟晨来参加这个迎新会的原因。 一劳永逸地解决麻烦。 人们不禁在心里骂娘,这算什么事儿啊? 什么叫出了任何事都找我们算账? 难道她们走路摔一跤,或者发烧感冒,以至于上厕所便秘,都要算到我们头上? 可没人敢提出异议。 钟晨的尸体还直挺挺地躺在地上呢! 虽然有人觉得李沐尘只是狐假虎威,或许徐通有什么把柄在这小子手里。 但徐通为了李沐尘,连自己儿子的腿都能打断,而钟晨更是被活活打死,剩下这些人,又有哪个放在徐通的眼里。 现在人们内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快点走,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李沐尘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们都走不成了。 李沐尘说“徐爷,今天是特意为徐少举办的迎新会,不要让些许小事扫了大家的兴。” 徐通脸上立刻乐开了花,说“好好,那就大家继续,需要什么尽管点,我来买单。” 他们这么说,其他人自然不好走,只能强颜欢笑,陪着徐晓北,完成接下来的迎新活动。 李沐尘说“徐爷,他们学校的活动,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就不参加了吧。” “那是,那是,哈哈哈……”徐通摸着头哈哈地笑着,试探着问,“那咱们找个地方喝喝茶?” “可以。”李沐尘说,然后看着关雅丽,“关老板,我们就不舍近求远了,你给我们安排个地方吧。” 关雅丽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李沐尘不说,她也会安排出最好的包厢来。 “二位,跟我来吧。” 关雅丽迈着婀娜的步子,春风般走出去。 丁香和林曼卿都不太愿意留下来参加这个迎新会,毕竟有点尴尬,但李沐尘和徐通去喝茶聊天,她们却不好跟着。 其实这也是李沐尘有意为之,无论如何,她们还要在这里读书,要融入学校,以后少不了要和这些人打交道。 丁香看着林曼卿“曼卿姐……” 林曼卿也明白李沐尘的意思,撇撇嘴说“别怕,以后咱俩在学校里都能横着走!” 便拉着丁香往人群中去。 丁香听见林曼卿说出如此痞气的话来,与她那大家闺秀的气质截然不同,忍不住噗嗤一笑。 会所的工作人员早就进来把钟晨的尸体拖走,又把场地打扫了一遍,并照关雅丽的吩咐,换了新鲜的酒水和水果点心。 气氛焕然一新,人们也从刚才的震惊里走出来,仿佛刚刚只是经历了一场梦境。 所不同的是大家对林曼卿和丁香的态度,不但客气,简直要巴结了。 之前就得罪了林曼卿的,此时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之前就和林曼卿关系不错,或者保持中立的,便都在内心里庆幸。 于是整个会场,她们二人便俨然成了核心人物,风头甚至盖过了徐晓北。 徐晓北此时才发现,林曼卿果然拥有着绝美的姿色,并非用漂亮两个字就能形容,果然不愧为校花之名。 而她旁边的丁香,竟也丝毫不输。如粉荷伴牡丹,争相辉映,别样的美丽。 徐晓北有些动心。 但他知道林曼卿是李沐尘的未婚妻,而又吃不准丁香和李沐尘的关系,不敢造次。 强压住内心冒起来的一丝嫉妒,徐晓北忍不住叹了口气。 王文静和林曼卿的关系最差,刚才又羞辱林曼卿最多,所以此时便受了冷落,没人愿意和她说话,仿佛她身上有病毒,会传染似的。 王文静也有几分后悔,但事已至此,也无他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去给林曼卿和丁香敬酒。 丁香老实单纯,自然来者不拒,林曼卿却没这么好打交道,对王文静说“这杯酒,你该敬钟晨,他替你承受了所有的报应,你真该好好谢谢他。” 说完便拉着丁香,与王文静擦肩而过,只留下两阵香风。 人群也随之远去。 王文静一个人傻傻的站在那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屈辱的感觉从脚底升起,像电流一样充满了全身。 她的内心里充满了悔恨,而渐渐,恨就盖过了悔。 但是,她毫无办法,甚至不敢回敬一个凶恶的眼神,哪怕只是对着人家背后。 她知道林曼卿说得对,如果没有钟晨,徐通的怒火,很可能就会冲着她而来。 想起钟晨的死状,王文静就忍不住颤抖。 遭受冷落的她再也无法在这个地方待下去。她放下酒杯,冲出了会所,踉跄着冲进了刚刚黑下来的夜色里。 “啊——” 王文静对着钱塘湖大叫。 湖面上点点星光,眨着眼睛,仿佛在嘲笑她。 她蹲下来,把头埋在双膝和臂弯里,痛哭起来。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哭有什么用!觉得憋屈,就想办法出这口气!” 王文静回头,看见瞿浩民站在她身后。 她低下头,啜泣着说“钟晨死了,我不想死。” 瞿浩民说“钟晨是袁公子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的,我就不信,江东徐通,能在钱塘斗得过袁家。徐通也许有什么把柄在李沐尘手里,他可以打断徐晓北的腿,可以杀钟晨,但他绝不可能为了李沐尘,赌上他自己和整个家族的命。” “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王文静说,“在他们面前,我只是个小人物。” 瞿浩民笑了笑,说“钟晨死了,袁公子就缺了条臂膀,这个空缺,总要有人补上的。” 王文静眼睛一亮“你是说……我?” “是我们。”瞿浩民说。 …… 就在钱塘湖的另一边,有一片庞大而宏伟的古建筑,那里就是纪念吴越王钱镠功绩的王祠,也是钱塘钱氏的宗祠所在。 钱氏宗祠的对面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庄,名为“吴山天风”,也称作“吴越山庄”。 那里便是钱塘钱氏的祖宅,也是现今钱家家主钱若望的居住地。 此时的钱若望,正斜靠在床上,微微喘着气。 胡师约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只手搭着钱若望的脉,另一只手捋着颌下胡须,眉头却深锁了起来。 见胡师约这副样子,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的钱坤以及站在旁边的钱欣彤,都不觉紧张起来。 钱若望有气无力地说“老胡啊,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都这把年纪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胡师约不说话,放开了手,打开工具箱,取出银针,开始在钱若望的手臂上扎针。 不消片刻,那雪白的银针竟隐隐现出了黑色。 众人大惊,齐问道“胡老,这是怎么回事?” 胡师约道“我上次来瞧,钱老不过是积劳成疾,又感了风寒,吃几副药调理一下就好。后来钱小姐说钱老的病情加重了,我也没当回事,只以为你们没重视我的交待,用药不及时所致。但现在……” “现在怎样?” “我可以断定,钱老是中毒了。”胡师约拔出一根银针,看着上面的黑气说,“关键是这毒,我解不了。” 第188章 同一个人 钱坤和钱欣彤同时凑过来,看着胡师约手里的银针。 银针上仿佛裹了一层淡墨,隐约还在流动,仿佛活的黑雾。 “这是什么毒?”钱坤问道。 胡师约摇头道“我不知道。此毒埋藏极深,不在经络,也不在脏腑,而是在骨髓之中。现在毒性发作,上浮到经络之中,才被我银针测到。也难怪前两次没有发现。能沉埋骨髓之中,慢慢发作,这样的毒,我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会这样?”钱欣彤大叫起来,“是谁给爷爷下的毒?” 钱坤说“此事慢慢再查,现在关键是要把毒解了。胡老,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胡师约说“我只能用银针逼出已经上浮的毒气,但无法根除髓内之毒。” 钱欣彤怒道“胡老头,你是钱塘第一名医,号称国医圣手,你都不能治,天下还有谁能治?你是不是还在和我斗气,所以故意这么说?” 钱坤喝道“欣彤!不得对胡老无礼!” 钱欣彤向来娇纵,天不怕地不怕,连她爷爷钱若望也拿她没办法。但有两个人她是怕的,一个是天竺寺的智忍和尚,另一个就是钱坤。 钱坤一发话,钱欣彤就闭了嘴。 胡师约摆手道“无妨,钱小姐这么想也没有错。只是这毒的确奇怪,无根无源,直入骨髓,隐而不发,我实在无能为力。” 房间里陷入一阵沉默。 钱欣彤也知道胡师约都治不好,多半是无人能治了。 想起爷爷对自己的疼爱,不觉悲从中来,眼睛就红了。 倒是钱若望先笑起来,道“也怪我,早年不肯习武,一心以文治天下,年纪一大,身体就不行了。这几年强撑着做这个家主,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大哥,你是习武之人,身体比我好,寿数也会比我长很多。家主之位,关系重大,晚辈之中,虽有人杰,只怕也不愿做任劳任怨的牛马,位不轻传,我死之后,宗祠族产,怕是还要靠大哥你来支撑操劳了。” 钱坤皱眉道“若望,你别胡思乱想。不就是中毒嘛,天下没有无解的毒药,总有办法的。我是个武夫,家主这种事我干不来,你还不如交给欣彤。” 钱欣彤嘟嘴道“别,我才不要天天和那些叔叔伯伯开会。爷爷一定会好起来的。” 便看向胡师约,再不骄横,客气地问,“胡老,您是医圣,您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胡师约赶紧说“医圣之名,我可不敢当。不过么,这毒,倒也的确不是完全无解。” 钱欣彤和钱坤同时眼睛一亮,问道“怎么解?” 胡师约说“我胡家所传阴阳十三针,其中就有易筋洗髓的针法。原本针法早已失传,我所学只是残技,但前阵子机缘巧合,我得高人传授,补全了失传的针法。” 钱欣彤大喜道“那胡老您赶紧给我爷爷施针啊!” 胡师约摇头苦笑道“易筋洗髓,是要极强的内力配合针法,才有成效。我初得传授,针法还未精熟,内力更是稀松平常,哪里就能给钱老逼毒?” 钱欣彤说“胡老不能,那传授你针法的那位高人,他总能吧?快说他是谁,我们现在就去请来。” 胡师约笑道“那人你早已见过了啊。” 钱欣彤一愣,惊道“啊?你说的不会是……他吧?” 想起李沐尘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了的样子,钱欣彤无法想象他就是传授胡师约针法的高人。 “我不信!这人分明是个骗子,胡老,你八成是被他骗了!” 钱坤听到胡师约说阴阳十三针,就想起了鬼门十三针,说道“我倒想起一个人来,此人医术神乎其技,我的旧伤就是他治好的。他若肯出手,必定能解此毒!” 钱欣彤大喜道“大爷爷你快说是谁,你说的人肯定比胡老头靠谱。” 胡师约见钱坤另有人选,自然也就不便强行推荐,何况李沐尘有没有生钱欣彤的气,肯不肯给钱若望治病,胡师约也不敢肯定。 他也很好奇,钱坤会推荐谁,南江还有什么人比他胡师约的医术还高明? 钱欣彤和胡师约同时看着钱坤,等待着他说出此人的名字。 钱坤说“他叫李沐尘。” 听到李沐尘这三个字,钱欣彤差点跳起来。 而胡师约一愣之余,会心一笑,道“坤爷,你我也算心有灵犀。” “哦?”钱坤吃惊道,“莫非胡老所说的传针之人,也是李沐尘?” “正是。” 胡师约就把白天在同庆堂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钱坤听完,哈哈大笑,道“欣彤啊欣彤,你这回是真打眼了。竟然还敢和人家打赌,这回怕是要人财两空了。哈哈哈……” 钱欣彤脸一红,娇嗔道“大爷爷!” 钱坤说“好了好了,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 便拿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大爷爷,”钱欣彤迟疑了一下,“你只管问他在哪儿,我亲自去请他。” …… 李沐尘正在会所的包厢里和徐通喝茶闲聊,关雅丽亲自煮茗相陪。 徐通比刚才放松了很多,他知道自己的投名状纳成功了。 今天算是因祸得福,用儿子一条腿和钟晨一条命,换来和李沐尘坐在一起喝茶的机会,他觉得很值。 何况徐晓北那条腿只是断了一会儿,就被治好了。 至于钟晨,一个不认识的小子,在徐通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哪怕因此得罪了袁家的公子。 难道袁家还能为这小子,来找徐通算账不成? 就算真来,徐通也不怕。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江东猛虎,又岂是浪得虚名! 徐通怕的是李沐尘这样的,那可真是手握雷霆,一念之间,就能把徐家给灭了的。 而且他断定,李沐尘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伟业,现在是龙游浅滩的时候,还能攀附,等这条真龙飞了天,就只能在地上仰望了。 所以在菰城,他才毫不犹豫的第一个说出“以李公子为尊”的口号。 李沐尘也正好通过徐通了解了很多江东豪门的情况。 他还特意问起了郎裕文。 徐通也承认,郎裕文是个奇才,具有非凡的谋略和胆识,可惜出身平凡,根基浅薄,又野心太大,他的商业帝国动摇了很多豪强的根基,最终遭到围剿。 如果郎裕文步子迈小一点,稳健一点,或者稍肯低头,不那么傲气,也不至于有后来的下场,或许现在早已成了江东首富都有可能。 李沐尘问道“听说当年江东八大豪门联手围剿郎裕文,徐爷不会也在其中吧?” 第189章 闹笑话的人是我 徐通总觉得李沐尘话里有话,不觉有些心惊肉跳。 “参与是参与了,不过我不是主力。”他小心翼翼地说,“郎裕文当时的商业版图主要集中在江北,我的生意在姑苏和申州,和他没有直接竞争。” “那带头围剿郎裕文的,又是哪几家?”李沐尘问道。 “大部分都是江北豪强,一共七八家吧,牵头的是金陵张家。郎裕文当时如果不是急于攻占金陵市场,张家也不会站出来。没有张家牵头,其它几家拧不成一股绳,也就不可能打垮郎裕文。我也是因为张家打了招呼,才参与其中的。” 关雅丽好奇道“李公子,你怎么对那郎裕文这么感兴趣?” 徐通看着李沐尘,心中也有此问。 李沐尘笑道“不瞒两位,他现在帮我做事。” 徐通先是一愣,忽而心中了然,说“郎裕文有诸葛之才,正需要一个刘备。李公子得此良将,想必是要在商业上成就一番霸业了?” 李沐尘笑道“还要徐爷鼎力支持才行。” 徐通哈哈笑道“那是自然,徐某敢不尽力!只是看样子,江北那些豪门要小心了,哈哈哈!” 关雅丽一直在观察,想弄清楚李沐尘和徐通之间,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徐通是什么人,她自然清楚,但李沐尘的深浅,她却一点也摸不透。 从高子项到徐通,都对他如此恭敬,他究竟有什么仰仗呢? 关雅丽对李沐尘是越来越好奇。 就在这时,李沐尘接到了钱坤的电话。 钱坤说了钱若望的病,请他去看一看。 李沐尘当然一口答应,钱坤的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钱坤让他在会所等着,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他。 李沐尘也没多想。 湖滨会所离吴越山庄并不远,所以没多久,钱欣彤就来了。 关雅丽的助手急匆匆进来报信。 “钱小姐?” 关雅丽听说钱欣彤来了,大感惊讶,这位闻名钱塘的钱大小姐,平常可是八抬大轿都请不来的人物。 钱欣彤怎么会来会所? 关雅丽正要出去迎接,钱欣彤就已经闯了进来。 跟着她一起来的,当然还有那个锃亮的光头——花和尚。 “钱大小姐,您可真是稀客,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关雅丽连忙起身去迎接,她可不敢怠慢了钱家的人,尤其是这位出了名的难惹的主儿。 “关老板,打扰了。” 钱欣彤朝关雅丽微微一笑,就径直走向李沐尘。 还是那一身白色旗袍,婀娜走来,胸口一朵饱满娇艳的桃花,那种妖异的美扑面而来。 和白天不同的是,身上那一股傲气收敛了许多。 “李公子,我来接你。” 关雅丽大吃一惊,又是来找李沐尘的? 原本她还在猜,钱欣彤今天为何而来,想来想去,觉得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听说了徐通在这里,过来会一会。 可是她没想到,竟然是来找李沐尘的,而且那态度,你几曾听说钱大小姐对人如此毕恭毕敬的? 李沐尘也没想到是钱欣彤来接,不禁哑然失笑,道“你就不怕打赌输了?” 钱欣彤压在心底的傲气又上来,撇嘴道“我还怕你不敢去呢!” 她身后的花和尚死死地盯着李沐尘,目光森寒。 “介绍一下吧,姑苏徐通,钱家大小姐钱欣彤。”李沐尘给双方介绍着。 听到徐通的名字,钱欣彤眉毛微微一挑,显然有些吃惊,没想到和李沐尘坐在一起喝茶的会是徐通。 “久仰钱小姐的大名,早就想一睹真容了。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今天好事不断,真是我徐通的幸运日啊!”徐通哈哈笑着说。 “徐爷说笑了,您是江东猛虎,该我说久仰才是。”钱欣彤说。 “钱小姐坐下喝茶。”徐通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关雅丽也笑着过来坐下重摆茶具“徐爷和钱小姐都是稀客,今日难得相逢,坐下喝一杯吧。” 钱欣彤说“徐爷远来是客,本该我略尽地主之谊,可惜今天家里有急事,我要请李公子过去,恕我不能奉陪了。” 钱欣彤落落大方,态度不卑不亢。 徐通暗暗点头,心说不愧是大家出身,相比之下,自己那儿子就差了许多。看来还是要家族底蕴啊。 “真是可惜啊!”徐通叹道。 李沐尘伸了个懒腰,站起来说“徐爷,一会儿他们聚会结束,曼卿和丁香还麻烦您照看一下,送她们回学校。我就失陪了。” 徐通连忙道“放心吧,李公子,你不交代,我也会做的。” 李沐尘点点头,对钱欣彤说“走吧。” 钱欣彤看了他一眼,微微侧身,让开位置,让李沐尘走在前头,自己委身半步,紧跟其后。 光头花和尚则又落后半步。 看着三人离去,关雅丽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心中越发好奇,这个李公子,究竟何许人,不但高子项和徐通对他敬若神明,如今连钱家也出现了。 她在想,如果刚才在望湖厅,先来的不是徐通,而是钱欣彤,会怎样? 听说这位钱大小姐的脾气可不是一般的烈性,那些惹到她的人,不知有多少死在她身边的花和尚手里了。 而徐通也是内心澎湃,暗道幸亏自己果断,坐着直升机赶来,要是来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他刚才听的清楚,钱欣彤说家里有事,要请李沐尘过去。钱家的家事啊,看来李公子和钱家也是交情匪浅。 …… 到了吴越山庄,钱坤和胡师约都在吴山天风的石牌下相迎。 大家打过招呼,也不多话,直接就去了钱若望的房间。 钱若望看见李沐尘如此年轻,难怪孙女会产生怀疑,把人家当成骗子,若不是钱坤和胡师约都对李沐尘推崇备至,钱若望也不免要怀疑的。 李沐尘的手往钱若望的脉上一搭,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钱老中毒了!” 在此之前,并没有人告诉李沐尘钱若望的病具体如何。 钱坤和胡师约不说,是觉得李沐尘自然能看出来,先说了,反而会影响他的判断。 钱欣彤不说,是想看看李沐尘到底是不是胡师约和钱坤说的那么厉害。 她当然希望李沐尘能治好爷爷的病,可内心里又隐隐有着几分希望李沐尘闹个大笑话的念头。 现在她发现了,今天闹笑话的人,竟然是她自己。 第190章 以后还怎么睡觉啊 当听到李沐尘说“中毒”二字的时候,屋里的人都有些震惊。 胡师约耗费了不少时间,又是号脉,又是银针试毒,最终才断定钱若望中毒。 可李沐尘只是轻轻一搭手腕,就立刻知道了。 这医术上的差距,显然不是一点半点。 “李公子,此毒能解吗?” 钱欣彤彻底收起了自己的傲气,关系到爷爷的生命安危,她变得恭敬而小心,生怕李沐尘一个不高兴,就扭头走了。 “能解。”李沐尘点头道。 钱欣彤松了一口气“李公子,那就麻烦您了。” 李沐尘看向胡师约,说“胡老,你们胡家的十三针,也能解此毒啊。” 胡师约愧然道“此毒在骨髓,需要依靠极强的内力,用针从骨髓中将毒逼出。我年纪老迈,虽会针法,内力却不够,实在愧对李公子传针之恩,也愧对胡家列祖列宗。” 李沐尘一听,笑道“胡老,你言重了。不过你难道就没想过,内力是可以传递的吗?你内力不深,但这里有内力深厚的人啊!” 说着便笑嘻嘻地看向钱坤。 钱坤曾经有着无限接近宗师的实力,这也是他在钱家以及钱塘地位及其尊崇,被人成为“坤爷”的原因。 只是后来受伤,功力大减。 现在经过李沐尘的治疗,功力已经恢复到了过去的八九成,只是年岁已大,要想突破宗师是不太可能了,但也在化劲巅峰的实力。 钱坤当然明白,内力传递的道理,但那是用之于武道,用于针灸治病,他却是闻所未闻。 他看向胡师约。 胡师约先是一愣,忽然猛的一拍脑袋“哎呀,你瞧我这老糊涂了,怎么就没想到呢!针法,本来就是引真气之法,我能给病人扎针,也能给自己扎针,只要坤爷把真气渡给我,我就能用针法转之于病人体内。” 胡师约大喜过望,撸起袖子,就要给自己扎针。 李沐尘摁住他的手臂,说“算了,这只是一种便宜法门,对施针者会有一定的危害,你知道就可以,非不得已,还是不用为好。” 胡师约点头道“对对对,有李公子在,自然不用老朽献丑了。” 李沐尘说“胡老,其实还有一种方法,不用引气,仅以针法,也能驱毒。” “哦?”胡师约一边疑惑,内心却是大喜,知道李沐尘这是在传授医道了,“请李公子明示。” 李沐尘说“钱老所中的毒,表面上看,是附着于骨髓之中,是入髓之毒,但其根源却还不在髓。髓通脑,藏于魂,说白了,这是一种魂术。” “魂术?” “不错。魂术最早是纯法术,后来出现流变,有一些魂术就介于法术和用毒之间。钱老的毒,就是这种。正因为介于两者之间,魂术十分难解,一般的法术能驱其邪,而不能解其毒。一般的医术又只能解散入经络的毒,而不能去其邪。胡老能看到毒藏于髓,想到行针引气的方法来解毒,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 “那该如何是好?”胡师约问道。 李沐尘笑道“鬼门十三针来自于祝由术。鬼者,魂也,此针法不仅能针对人体的实在,更能针对魂体的虚无。你们胡家先祖,得此针法,把其命名为阴阳十三针,也是这个意思。阴阳两治,这就是它的玄奥之处。” “原来如此!”胡师约若有所得,连连点头,又急忙问,“具体该如何做?还请李公子示法。” 李沐尘点点头,朝屋子里看了一圈,然后看着钱欣彤,问道“你们女孩子小时候应该都喜欢娃娃一类的玩具吧,不知钱小姐那里有没有?” 钱欣彤愕然“你问这干嘛?” 李沐尘说“我前阵子破了一个巫师的钉头箭书术。钉头箭书,能千里之外取人魂魄。鬼门针法中的洗魂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钱欣彤没听懂,但觉得好玩,就说“你等着。” 说着就转身离去,不过片刻,就拿来了一个可爱的绒布娃娃。 这娃娃很精致,也很干净,还散发着香气。 李沐尘看着娃娃,再看看钱欣彤,不禁莞尔。 果然是女孩子啊,外表妖艳霸道的钱家大小姐,也有一颗粉红稚嫩的心。 钱欣彤见他笑,脸微微一红,嗔道“笑什么,还不快给我爷爷解毒!” 其他人也都好奇的看着李沐尘,想知道他怎么用一个娃娃来解毒。 李沐尘走到床边,把娃娃放在床头,让钱若望坐起。 然后两只手同时取出五行针,右手一针扎进钱若望的百会穴,左手的针同时也扎进了娃娃的百会穴。 就这样,他左右开弓,双手不停,在钱若望的头上的百会、承灵、神庭等十几个穴位扎下。 而右手每在钱若望身上扎一针,左手也必在布偶娃娃身上的同一部位扎一针。 就这样,一共扎了十三针。 别人看不懂,胡师约却是看得懂的。 李沐尘用的就是阴阳十三针的手法,但施展出来的方式,却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胡师约越看越是心惊,以前许多想不明白的地方,此时竟豁然开朗。 十三针扎完,李沐尘停了手。 扎在钱若望身上的金针浮现黑气,隐如淡墨。 而神奇的是,旁边那个娃娃身上的针也浮现出黑气。 所不同的是,钱若望的针上的黑气是由下而上,而娃娃身上的针的黑气是由上而下。 旁边的人都看出来了,这是毒气在转移。 钱若望身上的毒,正被这神奇的针,转移到了娃娃身上。 只见钱若望身上的金针黑气渐淡,而布偶身上的针却慢慢变成了黑针。 那布偶娃娃的身体,也蒙上了一层浓浓的黑气,尤其是那眼睛,黑气浓郁,仿佛活了一般。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那布偶突然动了起来,面上黑气泛动,现出痛苦之色,仿佛要挣脱什么。 李沐尘快速把钱若望和布偶娃娃身上的针拔掉。 人们脑海中忽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叫声,像是婴儿的啼哭,又像是小孩的笑声。 然后,那布偶就飞了起来。 李沐尘一根金针出手,化作一道金光,穿过布偶,把它钉在了墙上。 布偶浑身裹着一层黑气,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挂在墙上扭动挣扎。 钱欣彤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娃娃是她平时抱着睡觉的,突然活了,哪个女孩子接受得了。 以后还怎么睡觉啊! 第191章 对不起,我有未婚妻了 布偶不可能变成活的,也不会动,问题就出在裹着布偶的那一层黑气上。 黑气何来? 大家都看得清楚,就是从钱若望身上逼出来的。 也就是说,这些东西,之前一直在钱若望的身体里,说得准确一点,是在他的脑子里。 钱若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突然空了,仿佛少了什么,一下子轻松了很多。 “天下竟有如此奇术,李公子真是神人也!” 钱若望就要下床向李沐尘表示感谢。 李沐尘扶了他一把,说“你魂体初愈,还是要注意休息,少说少动。” 钱若望点点头,对钱坤说“大哥,你替我好好招待李公子。” 钱坤见钱若望没事了,大喜过望,说“放心,李老弟是我叫来的,我自然会招待好。” 李沐尘摆手道“不用客气。我觉得你们还是好好想想,是谁给钱老下的毒吧。” 此话一出,钱坤也是紧锁眉头。 “李老弟,你既然认得这是魂毒,能看出它的来历?” 李沐尘朝墙上的布偶看了一眼,说“魂术源于巫术,流变很多,但最出名的,还是神、蛊、降、傀儡三门。我看钱老身上这毒,很像东瀛忍宗所用的傀儡术。” “忍宗?”钱坤恍然道,“哼,东瀛那帮畜牲真不要脸,用忍术偷袭还不够,现在又来下毒!” “傀儡术也是忍术的一种。”李沐尘想起了林少平,便提醒道,“你们要小心一点,天忍宗近期很可能会派遣高手到华夏来。钱老在此时中毒,说明他们应该已经来了。” 钱坤面色一凝,沉声道“在东瀛我们都不怕他们,何况来华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真当我们华夏无人吗?” 李沐尘点头道“老哥说得好。以后若是碰上东瀛忍者,用得着我的,尽管开口。” 林少平展现出来的实力让他隐隐有点担忧,若是天忍宗派出突忍级别的高手,又以忍术偷袭,钱家恐怕要吃大亏。 钱坤笑道“我知道李老弟的身手厉害,需要时,我自会请老弟出手。不过在钱塘,钱家还不至于被几个浪人吓倒。走,老弟,今天我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李沐尘心里惦记林曼卿和丁香,虽然经过这场迎新聚会,以后在学校应该没人敢惹她们了,而且今天还有徐通在,安全不用担心。 但谁知道袁世杰会不会再搞出什么名堂来? 不会去看一眼,他不是很放心。 袁世杰…… 是该让袁家人长点记性了。 李沐尘原本不想这么早动袁家。 袁家是钱塘三大世家之一,可不比禾城的赵家和查家,上门去打一顿,固然痛快,但未必能得到李沐尘想要的结果。 他要利用袁家,做一次跳板,打造一个属于自己的豪门,一个姓李的豪门。 袁家是条鲸,而现在的京李集团,还只是一条小鱼。 李沐尘就是要用这条小鱼,吃下袁家这条大鲸。 “老哥,我那里还有点重要的事情,你这顿酒我记下了,下次咱们喝个够。” 李沐尘说完就向钱家人告辞。 钱坤也不强留,只告诉他,以后他不管做什么,只要开口,钱家上下,一定鼎力相助。 李沐尘正要走,忽听钱欣彤喊道“慢着!” 李沐尘看着她“钱小姐何事?” “你等我一下。” 钱欣彤突然跑了出去。 花和尚阴着脸,看向李沐尘的眼神十分不善。 过了片刻,钱欣彤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她当着李沐尘的面,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叠文件。 “我愿赌服输,这里是我所有的个人资产,在我名下的两处房产,三千万现金,以及价值大约六亿的股票。还有……” 钱欣彤蹙着眉,咬了咬嘴唇,胸口起伏着,那朵桃花异常的活泛起来。 “还有我这个人,以后都是你的了!” 李沐尘微微一愣,说“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轻轻摇了摇头,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钱欣彤看着李沐尘的背影,心里突然觉得很委屈,莫名地想要哭。 但倔犟的个性不允许她流泪。 她恨恨地一跺脚,喊道“李沐尘!你混蛋!你会后悔的!” 可是,只有她的声音,伴随着吴山天风,回荡在初秋的山林里。 而李沐尘,早已走出了钱家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天上有一轮月,照在钱塘,满山满水,都是月光。 …… 李沐尘离开吴越山庄,半路上就给林曼卿打了电话,得知她们已经回了学校,一切平安,才放了心。 既然她们回校了,也就不用去看,总不可能住到学校里去,天天守在她们身边。 李沐尘交待了几句,让林曼卿和丁香不要荒废了修行,每天都要坚持打坐练功。 挂了电话,他就打算先去找香草酒吧找马山。 都这么晚了,马山也没打个电话来问一下,看来是和旧相好聊得很愉快。 李沐尘不禁失笑,想着去早了会不会打扰到马山,就干脆慢慢走。 他拐进了旁边的一片古旧民宅区。 这里都是明清老建筑,两边的老式民居虽然被改建成商铺,却依旧保留着古雅的气息。夜色里的弄堂十分安静,安静地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 月色洒在青石板路面上,犹如宣泄的水银,加上昏黄的路灯落下的淡淡光晕,犹如一幅古老的画卷。 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但没有逃过李沐尘的耳朵。 他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那个锃亮的光头,在月下,反射着冷光,毫不掩饰地露出一身杀气。 “为什么跟着我?”李沐尘问道。 “你为什么拒绝?”花和尚反问道。 “什么?”李沐尘愣了一下,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不该拒绝的,这么美的人,世上没有男人能拒绝。”花和尚仿佛在自言自语,“她很生气!我发过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惹她生气的人。” 李沐尘这才明白过来,花和尚是为钱欣彤而来。 “难道你希望我接受她,让她成为我的女人?” “只要她愿意。”花和尚脸上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呵,呵!”李沐尘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简直无言以对,“没想到你这人还有这种奇怪的情结。可是我不喜欢啊!” “那我就杀了你。” “是吗?”李沐尘看了一眼花和尚隐藏在袖子里的手,“你的刀的确很快,但我见过比你更快的刀,人家却在低调地当厨子。” 花和尚皱了皱眉“你认识我师兄快刀荣?” 第192章 那你就跪着吧 李沐尘不禁诧异,道“荣师傅是你师兄?” “我还以为他死了。”花和尚说,“听说当年荣门大难,高手尽死,没想到他竟然还活着。” “你不是也活着吗?” “我早就不是荣门的人了。”花和尚眼里闪过一丝落寞,“从师父把我逐出师门那一刻开始,荣门生死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原来是个有故事的人。 荣师傅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看样子,荣门所剩的高手,可能就他们俩了。 李沐尘听得出来,花和尚嘴上说荣门生死和他无关,但心里还是把自己当成荣门的人的,否则也不会认荣师傅这个师兄。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李沐尘说,“荣门剩下的人不多了吧,你们该好好聚聚。” 花和尚眉毛微微一挑,冷哼道“你不用以此来动摇我的心旌,我出刀的时候,心如止水,任何事都动摇不了我。” 李沐尘笑笑,并不以为意。 “你觉得你一定能杀得了我?” “快刀荣尽得师父真传,他的刀法或许胜我,但他未必比我更懂得杀人。” “你白天不是试过了吗,你的刀虽快,却杀不了我。” “白天只是一刀,那不是我最快的刀。” “哦?” 李沐尘不禁好奇。 白天花和尚那一刀,已经很快,和荣师傅很接近了。 只不过荣师傅用菜刀,而花和尚用小刀,相比而言,同样的速度,就显出荣师傅功力的深厚来。 但花和尚说还能更快,那就很了不起了。 “那你出手吧,我看看你有多快。” “好!”花和尚往前走了一步,“看在你治好了钱老爷的病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别人都知道我外号叫花和尚,但少有人知道,我还有个外号,叫阴阳手。” 话音未落,花和尚就出手了。 他左手从兜里探出一把匕首,在手上唰唰转了三圈,右手依旧藏在袖子里,脚一蹬地,朝李沐尘窜了过来,匕首闪着白光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李沐尘的咽喉。 智忍说花和尚的阴阳手是钱塘第一快手,左手挺匕直刺,霸道凶狠,而真正的快手则是藏在袖子里的右手,一阴一阳,一虚一实。 花和尚相信只要他出了手,在钱塘少有人能接下他一招。 直刺的匕首快如闪电,眼看着尖锐的刀锋已经到了对手的咽喉,花和尚的右臂袖子忽然鼓胀,犹如贯了一袖风。 接着右手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袖中伸出,手心握着一把刀片,炫目的白光直奔李沐尘的腹部,竟然比先出的左手匕首更快到达。 因为白天试过一刀,没能摸清李沐尘的深浅,所以这一击花和尚用尽了全力。 这么近的距离让他全力发挥,就算是化劲巅峰的高手,也很难全身而退。他似乎已经见到了对手喷涌而出的鲜血和缓缓倒下的样子。 然而,花和尚落空了。 直刺的匕首已经力尽,停在离李沐尘的咽喉不到半寸的位置。 就差那么一点点。 而右手里的刀片划过一道弧光,带起的风都飘动了李沐尘的衣角,却没能切到李沐尘的腹部。 也是差那么一点点。 花和尚懵了。 白天是这样,现在依然是这样。 明明计算好了距离。 是对手动了吗? 他没看清。 就在花和尚狐疑的时候,李沐尘真动了。 他抬起手,立掌成刀,一刀斩下。 花和尚感觉到了那凝练的、浓浓的刀气中蕴含的锐利杀意。 伴随刀气而生的,是一股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压迫感,让他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刀气斩下。 刀气无光,切开了空气。 就在花和尚的面前,空间仿佛撕裂,出现了一条真空的裂隙。 花和尚被这真空吸引,一步踉跄,勉强站住。 李沐尘看着他笑道“怎么样,我的刀是不是比你快?” “真气成刀,劈空成虚,你是宗师!” 花和尚不可思议地看着李沐尘。 “可是,你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花和尚不停地喃喃自语。 突然,突然就对李沐尘跪下了。 李沐尘吓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李公子,我想求你两件事。”花和尚说。 “说。” “第一,我想拜你为师。” 李沐尘还以为什么事,原来就是想学功夫,便说“拜师就算了,我也不是武道中人,你若痴迷于武道,可以到禾城江湖小馆,你师兄也在那里。第二件事呢?” “第二……”花和尚稍显迟疑,说道,“钱小姐虽有些骄横,其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这些年追求她的世家公子不知凡几,但在我眼里,都是土鳖黄狗,无一人配得上她。唯有李公子这样的人,才与她般配。小姐今日既然已经答应实践诺言,做李公子的人,李公子你就答应了吧。” 这下轮到李沐尘懵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我有未婚妻了。”李沐尘说,“这件事我不会答应的。” “你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花和尚说。 “那你就跪着吧。” 李沐尘说完,转身就走,毫不犹豫。 花和尚愣在那里。 嚓,真走啊?一点都不按影视小说里的套路来的吗? 这下尴尬了。 继续跪着吗? 人都走了,跪给谁看啊。 站起来? 好歹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号的人物,刚说的话,总不能当成放屁吧。 花和尚心里难受,沉闷出一股浊气,在腹中滚荡,渐由尾闾排出体外,发出噗的一声。 遂站起来,朝着夜色中李沐尘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 马山坐在香草酒吧和张艳艳聊天。 多年不见,当年的感觉早已淡了,马山也只是把她当朋友看,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聊天,反而放得开。 张艳艳一开始对自己离开禾城后的事还不太想说,后来聊着聊着,也就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了出来。 当年把张艳艳从酒吧里捞出去的公子哥姓那,据说是前朝皇族后裔,家世背景很深。 张艳艳跟着他去了京城,原本以为从此乌鸦变凤凰,过上人上人的生活。没想到,她连那家的门都没让进。 那公子给她在京郊买了套房子,刚开始每个星期来看她,后来就变成了一个月,再后来就不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几奶,反正肯定不是二奶,也许连三奶都算不上。”张艳艳自嘲道,“好在姓那的还有点良心,那套房子在我名下。我就把房子卖了。京城的房子值钱,省着点花,够我活半辈子了。我就来了钱塘,在这里开了个小酒吧,算是重操旧业吧。” “为什么不回禾城?”马山问道。 “回去干什么?”张艳艳苦笑,“让认识的人笑话我吗?禾城又没有我的家。” 马山无言以对,喝了口酒,问道“和那公子再没联系了?没回去找过?也许人家遇上什么事了呢。” 张艳艳冷笑一声“我也这么安慰过自己,也去找过。我按照他给我说过的地址找过去了,一座很大的四合院,但里面压根没人住。附近的老人说,这宅子原来住的人家姓李,但二十年前,李家人一夜死绝了。后来宅子就归了那家。但大概是李家人死得太冤屈,阴魂不散,经常闹鬼,那家人住了没多久,就搬走了,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 “你说什么?”马山心头一跳,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四合院以前是李家的?” 第193章 记住了,爷叫马山 关于李沐尘的身世,马山隐约听李沐尘提过一些,也知道李沐尘正在实施一个重振李家的宏伟计划。 张艳艳并不知道马山在想什么,说“看到那座闹鬼的大四合院,我就明白了,他压根就没想过要带我去他家。我在他心里没位置,更不可能在他家里有位置。人呐,还是得靠自己。我现在一个人,过的不也挺好的。” 学校边上的酒吧营业时间早,天还没黑,就陆续有了客人,大多数是学生模样的。 香草酒吧的酒水便宜,的确适合学生消费。 客人一多,张艳艳就忙了起来。 在这间小酒吧里,除了她,就只有两个服务员,乐队是学校声乐社团的学生。 所以张艳艳要充当老板娘、调酒师、收银以及侍者等多个身份。 马山对酒吧的工作很熟,反正闲着没事,就帮起忙来。 像香草这样的小酒吧本来就随意,也常有学生过来兼职,因此客人们也就把马山当成了服务生。 这时候门帘一挑,进来几个混混模样的人,大咧咧往吧台一坐。 张艳艳招呼道“几位,想喝点什么?” “喝点什么?喝你奶行不行?”一个混混不怀好意地盯着张艳艳饱满的身材问。 另外几个就在那里嘎嘎笑。 张艳艳露着职业的笑容,熟练的应付着。 小混混点了几杯酒。 其中一个尝了一口,就呸一口吐在边上,把杯子重重往吧台上一敲,骂道“这是给人喝的吗?尿也比你这个好喝!” 香草酒吧的音乐很柔和,并不是那种特别嘈杂的。 乐队正在演唱一首民谣风格的歌。 小混混的声音很大,杯子和吧台撞击的声音更是刺耳。 这一下,酒吧里的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马山皱了皱眉,才知道,张艳艳这个老板娘当得并不容易。 这几个小混混显然是来找事的。 张艳艳脸色变了变,把吧台上那杯酒拿过来,一口喝了个干净。 “兄弟,酒的味道不好,我再给你换一杯。几位想喝什么,随意,算我请客。大家都在一条街上混,超哥那边的例钱我从来没少交过。” 张艳艳的处理方式没什么问题,给了人家面子,也把自己的后台搬出来了,一般来讲,对方只要不是存心找麻烦,白喝两杯酒就算过去了。 张艳艳重新倒了一杯酒。 小混混头子接过来,喝了一口,又是呸一口吐在地上,把酒杯重重一放。 “别拿超哥出来压我,这年头,什么哥也不管用。要么给老子调酒,调到老子满意为止。要么干脆躺下来,两腿一叉,让老子爽一下。” 旁边的人哄然大笑。 其中两个小混混站起来,走向客人,半路上一人捡了一个啤酒瓶,咔咔敲碎了,对着客人吼道 “散了散了!看什么看?想看我们老大干老板娘啊!” 学生们都惊慌失措,一个个落荒而逃。 乐队也停了下来,朝这边看,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山走到吧台里面,把张艳艳拉到身后,自己面对小混混头目。 “兄弟,我给你调杯酒吧。” 小混混上下打量他几眼“来打工的吧,替你们老板娘出头?想想自己有几条命!” “命嘛,当然只有一条。” 马山回了一句,很麻利地调好了一杯酒,放到吧台上,突然往酒里吐了一口痰,把酒杯往前推到混混头目面前,说道 “喝吧。” “操,找死是吧?” 混混头目伸手指着马山的鼻子大骂。 马山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一拧一拽,使其手臂环住自己的脖子,压在吧台上。 然后另一只手迅速拿起桌上的酒杯,就猛往混混嘴里灌。 一杯酒全灌进去,马山拿着空玻璃杯,猛往混混脑袋上砸。 砰砰两声,玻璃杯砸得稀碎,对方的脑袋也开了瓢。 鲜血飙了一地。 混混们被马山的气势吓住,一时愣在那里,谁也不敢动。 马山冷笑一声,对付这种人,就得来狠的,你越让步,他就越得寸进尺。 他低头在满脸是血的混混耳边说“记住了,爷叫马山,这家店是我罩的,再敢来闹事,老子弄死你!” 说完一把将他掀出了吧台。 混混在地上打了个滚,捂着头冲着马山喊“小子,你有种,你等着!” 便带着手下跑出了酒吧。 马山知道他们还会来,但打架这种事,他是从来不怕的。 这种混混,顶多来个十几二十个人。 过去他就能打,现在跟着李沐尘学到了真功夫,就更不怕了。 必须把他们打服,才能帮张艳艳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没想到学校边上也有这种事啊。”马山说。 张艳艳有点害怕,说“这条街治安还是比较好的,这片的老大叫超哥,我每个月都会交一笔钱给他,以前也有这种事,一般报了他名字就没事了。今天这几个,也不知道什么来头,我给超哥打个电话。” 马山没有阻止。 张艳艳就给超哥打电话,可是刚讲了几句,就被超哥挂了。 张艳艳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马山问道。 “是宋梓侨。”张艳艳说。 “宋梓侨是谁?” “碧野集团老板宋松明的儿子,搞地产的。宋梓侨想买下这条街重新开发,可是给出的拆迁条件太差,很多街坊都不同意,大家就联合起来抵制。我也参与了。没想到,他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马山皱起了眉头。 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混混,很简单,不管来多少人,打服就行。 但牵扯到拆迁这种事,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 “没想到咱们重逢第一天就碰上这种事。”张艳艳抱歉地说,“马山,你走吧,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麻烦已经惹上了。”马山说,“你觉得我能走吗?” “要不,我们报警吧?”张艳艳说。 马山说“你躲得了初一,躲得了十五吗?” “大不了就答应他们的条件。”张艳艳看了一眼自己精心设计和装修的店,轻轻叹了口气。 “恐怕已经晚了。”马山盯着门口说。 一辆面包车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停下,车里正在下人。 这些人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站在那里,显然还在等人。 “这个碧野集团,实力怎么样?在钱塘比得上高家,或者袁家吗?”马山问道。 张艳艳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马山“怎么可能啊,高家袁家都是钱塘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他们旗下随便拉一个企业出来也比碧野集团强。你怎么会这么想?” “那就没事了。”马山微微一笑。 一辆红色跑车在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一个穿着花衬衫的年轻人。 第194章 你有什么资格让爷跟你混 一群人拥着花衬衫涌进了酒吧。 总共大约二十个,手里拎着钢管或棒球棍,一个个凶神恶煞,气势很吓人。 刚才被打伤的小混混头上包了块纱布,站在花衬衫身边,指着马山说“就是他!” 花衬衫看着马山,笑嘻嘻地说“听说你很吊啊!” “你说得对,我很吊!”马山靠在吧台上,笑嘻嘻地说。 花衬衫显然也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禁愣了一下,气势上输了一招。 “不知死活的东西,知道这是谁吗?”头上包着纱布的混混替他主子出头道。 “他是谁关我屁事!”马山一脸不屑。 “找死!”有了花衬衫撑腰,白纱布的胆子比刚才大多了,一挥手,“给我上!废了他!” 一群混混就冲了上来。 马山冷笑一声,随手捡了一条擦酒瓶的布,在手上缠了几圈,跃过吧台,一脚把冲在前面的人踹飞。 然后夺下一根钢管,就冲进了人群。 论打架,马山长这么大,就从来没怕过。 其实他离花衬衫和白纱布很近,要是换做以前,他一定先把这两人撂倒。这叫擒贼擒王。 但在梧桐居练了那么多天功夫,马山也很想检验一下效果。 一条钢管上下翻飞,鲜血飞溅,打得人不是头破血流,就是手足折断。 这群混混,哪里是学了正宗古武道的马山的对手,没多久,二十来号人就全被打趴下了,躺在地上哀嚎。 马山抻了抻胳膊,要是过去,抡棍子撂倒这么多人,肌肉早就发酸,手也发抖了。 可这会儿,不但手不抖、臂不酸,体内还有股洋洋的暖意在流动,仿佛还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就是真气啊! 马山内心里欢喜,笑嘻嘻地看向花衬衫和白纱布。 白纱布早已吓傻了,涩涩发抖。 花衬衫像是见过世面的样子,虽然脸色很难看,但勉强也算临危不乱。看着马山说 “原来这么能打,怪不得有恃无恐!兄弟,这一套已经过时了,这年头,光靠打,是出不了头的。以后跟着我混吧,女人,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跟着你混?” 马山冷笑一声,突然一脚踢在花衬衫肚子上。 “你谁呀?你有什么资格让爷跟着你混!” 花衬衫倒飞了出去,砰一声撞在墙上,又扑倒在地面,哼哼唧唧疼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马山面前就剩下了一个白纱布。 马山抡起棍子,照着白纱布的脑袋就是一棍。 刚包的雪白的纱布就变成了红色,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渗。 白纱布晃悠两下,倒在了地上。 马山拖着棍子,走到花衬衫面前,俯视着他,问道“服不服?” 花衬衫抬头看着马山,有气无力地说“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 “是你麻痹!” 马山一脚在花衬衫肚子上又踹了一脚。 “我就问你服不服?” 花衬衫似乎还想说出身份来阻止马山的疯狂行为,“我是宋……” “送你麻痹!” 马山又是一脚,还加了一棍。 “老子就问你服不服?” 花衬衫疼得受不了,终于点头说“服!服了!” 马山又是一拳“以后还敢不敢来这里闹事?” “不敢!不敢了!”花衬衫说。 “记住了,老子随时可以弄死你。”马山冷笑道,“以后敢再来这里闹事,我就要了你的狗命!滚吧!” 花衬衫和他的手下连滚带爬,狼狈而逃。 看着酒吧里的一片狼藉,马山抱歉地对张艳艳说“不好意思,把你这里弄乱了。” “这倒没什么。”张艳艳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可是,以后你不在我店里了,他们回来报复怎么办?” 马山说“正因为我不在你店里,他们才不敢来报复。因为只要我活着,就可以随时反过来报复他们。所以他们如果够聪明,要么今天叫上人再来,要么就不会来了。” “谢谢你,马山。”张艳艳看着马山,“要是你能一直在我店里就好了。” 这已经近乎明示的表白,让马山有些猝不及防。 他笑了笑,说“禾城也不远,有什么事打个电话,我一定赶来。” 张艳艳低下头,轻叹一声“我知道,有些事,永远都回不去了。马山,以后我们会是朋友吗?” 马山说“当然,永远是朋友。” 张艳艳笑笑,说了声“谢谢。”转身去收拾狼藉的吧台。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警笛声。 一辆警车在门口停下,下来两个警察。 警察走进来,亮出证件“谁是马山?” 马山说“我是。” “有人报案,你持械行凶,打伤了人,现在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警察亮出一副冰冷的手铐。 …… 李沐尘在前面走,花和尚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李沐尘停下,花和尚也停下。 李沐尘不禁好气又好笑,这花和尚,也算得上是个奇葩了。 他有心戏弄一下花和尚,便加快了脚步,行走在夜色里。 花和尚轻功不错,但和李沐尘比起来就差远了。 李沐尘如果想甩掉他,完全可以让他连影子都看不到。 李沐尘想看看花和尚的极限,便控制着速度。花和尚近了,他就加速,花和尚远了,他就减速。 赶到香草酒吧的时候,花和尚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香草酒吧里一片狼藉,只有一个服务生在那里打扫。 李沐尘立刻意识到出事了。 再次拨打马山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他向服务生询问,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李沐尘转身就要去警察局。 门口的花和尚突然拦住他说“等一下。” 李沐尘一愣,不明白他要干嘛。 花和尚走进来问服务生“警察带走了几个人?” 服务生说“就老板娘和他的朋友。” “其他人呢?”花和尚又问。 “乐队的人回学校了,另外两个服务生也走了,我看这里乱七八糟的,想着老板娘平时对我们不错,就留下来打扫一下。”服务生说。 花和尚皱眉道“不对。斗殴伤人事件,警察不会只带走两个人。你们都是目击证人,至少要给你们做笔录。” 李沐尘瞬间明白过来,这两个警察,只怕是假的。 这方面,他的经验的确就不如老江湖的花和尚丰富了。 “我打个电话。” 花和尚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什么事也没说,只说了地址。 不一会儿,一辆车风驰电掣而来。 车上下来一个人,手臂和脖子上都是纹身。 他小跑着过来,以几乎谄媚的姿态,对着花和尚说“花爷,您怎么来了?” 花和尚抬手就是一巴掌。 第195章 就是来奔丧的 王超就是张艳艳口中说的超哥,这一片都是他的地盘。 但是王超见了花和尚,就像老鼠见了猫。 “我真不知道这是您朋友的店!是宋少爷干的,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哪个宋少爷?” “碧野集团宋总的小儿子,宋梓侨。” “宋梓侨……”花和尚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么个人来,“有人说刚才来了两个警察,把人带走了,怎么回事?” “这我真不知道。”王超说,“花爷你等等,这儿的片警我熟,我打个电话问问。” 就用手机打电话。 叽里呱啦讲了几句,挂了电话说“花爷,他们都说不知道,要么是别的警署过来的,要么是假警察。” 花和尚说“不管真的假的,我给你十分钟,把事情弄清楚,把人找到。要是我朋友出了什么事,我把你身上的头一片片割下来。” 王超吓得脸都白了,他知道,这位爷是真干的出来的。 “我马上去查。” 便躲到一边,不停地打电话去了。 李沐尘也有点着急。 马山的功夫他是了解的,寻常的小混混根本不用怕。 他们既然连假警察都弄出来了,那就一定是在马山手上吃了大亏了。 他问花和尚“宋梓侨是什么人?” “不认识。不过我知道他爹,碧野集团的老总,叫宋松明。”花和尚说,“十分钟找不到,我们就去碧野集团总部,找宋松明要人。” 李沐尘倒是在内心里庆幸,今天花和尚莫名其妙跟了来,要不然,这件事他还要费不少周折才能找到人。 不一会儿,王超就过来汇报“花爷,查到了,宋梓侨在兰公馆,您朋友应该也在那儿。” “走,你带路,去兰公馆。”李沐尘说。 王超不认识李沐尘,但早就看出来,连花和尚都对李沐尘毕恭毕敬,便以为是钱家的哪位少爷。 王超不敢废话,就开上车,载着李沐尘和花和尚,去了兰公馆。 兰公馆不远,五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三人就急匆匆往里走。 大门口的保安拦住他们“喂喂,干什么的?你们找谁?” 兰公馆是碧野集团下设的会所,是高档场所,来的人非富即贵,王超平常也偶尔来,但和这里的富人比起来,他只是个小人物。 王超往前快走两步,说“我们是来找宋少爷的,你给宋少爷打个电话,就说……” 他的话还没说完,砰砰两声,两个保安就朝后飞了出去。 原来是李沐尘和花和尚一左一右,一人一脚,把保安踢飞了。 王超吓得一激灵。 花和尚已经窜上去,一把摁住一个保安“宋梓侨在哪儿?” 保安还在质问“诶,你怎么打人呐?” 花和尚一巴掌甩过去,打出保安一嘴血来“宋梓侨在哪儿?再废话把你脑袋拧下来!” “在,在三楼……” 花和尚揪着保安的领子起来,“走,带我们去。” 三人押着一个保安往里走。 另一个保安从地上爬起来,拿出了对讲机…… 王超说“那个保安在呼人了,要不要阻止他?” 李沐尘和花和尚对此不屑一顾。 走进电梯,花和尚把保安的头重重往电梯墙上一磕,说道“刷卡,三楼。” 保安就刷了卡,摁下了三楼。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出现了一群保安,如临大敌。 花和尚像丢沙包一样把先前的保安丢了出去。 然后,他和李沐尘两个人同时窜了出去。 王超只觉得眼前一花,电梯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等他走出电梯,电梯门关上的时候,电梯外的保安就都已经躺在地上了。 王超从没见过这样打架的,不禁呆立在那里。 等他反应过来,看见花和尚和李沐尘已经走远了,连忙追上去。 另一群人出现在对面,为首的是一个目光阴沉的中年人。 王超认出来,是这一带有名的社会大哥,大家都叫他龙哥。 和龙哥比起来,王超只是个小混混,人家是能和上流社会的大佬一起搓澡泡桑拿的,而王超只能带着一帮小弟在街上收保护费。 “他马的我以为是谁呢,你小子吃了豹子胆了,兰公馆你也闯?”龙哥看见王超,骂了起来。 “龙哥,”王超习惯性地叫了一声,“不是我,是花……花爷……” “花你妈个头啊!”龙哥不耐烦地说,“马上给我滚,今天宋少爷有事,明天再找你算账!” 王超脑子刚闪过一个念头,觉得龙哥可能要挨揍了。 就看见龙哥已经飞了出去。 花和尚如影随形,到了龙哥身边,一把扭住龙哥的胳膊,反扭在身后。 “宋梓侨在哪儿?” 龙哥果然比那些保安强多了,虽然被花和尚踢了一脚,又扭住了胳膊,还是很硬气,一声不哼,说“你知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别以为会点功夫就能乱来,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王超很想告诉龙哥,这是花和尚,是钱家大小姐身边那位煞神。 可是他喉咙里卡了痰似的难受,说不出话来。 花和尚冷笑一声,手上一用力,龙哥的胳膊就被他生生扭断了。 再牛的社会大哥也是血肉之躯,龙哥终于嗷地惨叫起来。 他的手下冲上来就要救人。 花和尚回头一瞪眼,身上爆发出瘟神一样的杀气,冷冷地说“谁动我就把他脖子扭下来。” 果然就没人敢动了。 “带我去找宋梓侨。”花和尚说。 龙哥再不敢反抗,咬牙忍着疼,点头答应。 花和尚押着龙哥在前,李沐尘和王超紧随其后,龙哥的手下跟在后面,就浩浩荡荡地往里走,来到一间豪华包房的门口。 包房门没关严,里面传来男人们的嬉笑声。 “宋少,这妞还真不错,带劲!” “喜欢就玩,今天晚上不把她玩残,你们都不许回去。” “宋少放心,兄弟们保证叫她站都站不起来!哈哈哈……” “宋少,那小子怎么办?再打就死了。” “打,给我继续打,踏马的,老子就是要弄死他。你们继续想,把能想到的折磨人的方法都想出来,谁想的有意思,我重重有奖!” …… 大门砰一声被人撞开。 花和尚一脚把龙哥踢了进去。 宋梓侨正四仰八叉地坐在正中间的沙发上,看见龙哥踉踉跄跄的进来,骂道“你特么干嘛,奔丧呢?” 然后他就听见一个阴冷的声音说“没错,就是来奔丧的。” 一个锃亮的光头出现在门口。 宋梓侨觉得眼熟,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在一次豪门公子聚会上,他远远地看见过这个光头。 “花,花爷……”宋梓侨感觉自己的舌头不利索了。 第196章 给你机会叫人 宋梓侨所在的包房很大,除了豪华的大厅外,里面还有小包间。 在其中一个小包间里,李沐尘发现了衣衫不整的张艳艳。 旁边还有两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正在做着不堪入目的事。 李沐尘一挥手,两个男人就飞了出去,撞在墙上,成了两摊肉泥。 看见李沐尘的那一刹,张艳艳眼里闪过一抹光,但很快就恢复了绝望的呆滞。 李沐尘卷起一阵风,帮她把衣衫覆盖好,然后在她身上轻点了几个穴位。 张艳艳的身体没有大碍,只有轻微的淤青和擦伤,但她心灵上受到的伤害极大。 李沐尘能治好她的身体,却无法医治她的心灵,只能让她先沉沉睡去。 在另一个小包间里,李沐尘找到了遍体鳞伤的马山。 马山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双脚架在另一只椅子上,脚跟下垫了好几本书。 他们在给马山使用老虎凳的酷刑。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剪刀、牙签、螺丝刀、水果刀等工具,每一样都沾满了血迹。 还有一瓶用掉了一半的辣椒酱。 马山的脸肿得不成样子,仿佛被马蜂蛰过,嘴角的红色也不知是血还是辣酱,亦或是混了血的辣酱。 眼睛歪斜着,已经睁不开。左边的半支耳朵被剪下来,就丢在地上。 他的肋骨折断了七八根,两只手,从肘到指,几乎所有的关节都被反向拧折成畸形,看上去十分可怖。 李沐尘发现他的时候,马山已经奄奄一息,只吊着半口气。 看到兄弟的惨状,李沐尘第一次感到无比的憋屈和气闷。 即使林曼卿被林少平下毒,林云被分筋错骨,丁香被赖莎莎绑架并下蛊,他都没有这么气愤过。 “兄弟,对不起,我来晚了!” 李沐尘鼻子一酸,不知不觉,竟有一滴热泪从眼角滚落。 他都已经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流泪了。 在昆仑雪山的洗礼中,他早已忘记了悲苦。 然而今天,兄弟的苦难,把他沉睡的心唤醒了。 师父说,突破先天的障碍,便是假装无情。 太上忘情,却绝不会无情。 忘情的前提,是先要有情。无情的只有邪魔。 李沐尘在马山体内渡入一丝真气,护住心脉,然后给马山服用了一粒回元丹。 然后,他帮马山把手指一根根掰直,把反断的关节拧回来,恢复原位。 再帮他把断骨一点一点用真气修复。 马山睁开眼睛,看见李沐尘,肿胀还未褪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李沐尘说“你先歇着,等药力完全行散了再动,我去去就来。” 马山知道他要去干什么,没有阻止,只说“把那个姓宋的留给我。” “好。” 李沐尘点点头,便站起来,走了出去。 在花和尚阴冷目光的注视下,宋梓侨和他的手下都如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花和尚看见李沐尘的脸色,就知道事情不是很妙。 李沐尘走到其中人面前,问道“刚才对我兄弟动手的是不是你?” 那人支支吾吾“我……我……” 李沐尘在他肩上拍了拍“我知道是你。” 那人的肩膀仿佛被重物压到,咔嚓嚓一阵响,他整个肩都沉了下去,连同半边身躯的骨骼全部碎裂,倒在地上,成了一具畸形的尸体。 这一掌的震慑力极度恐怖。 包括宋梓侨在内的所有人脸都白了。 就连花和尚也震撼不已。 这是什么样的掌力? 李沐尘又走到另一个人面前。 他还没开口,那人已经尿了,地上一滩热水,散发着腥臭味。 “你也是。” 李沐尘一巴掌扇过去,这人的脑袋在肩上连续转了好几个圈,脖子拧成了麻花。 第三个人头上包着纱布。 李沐尘看见那纱布,就猜到发生过什么了。 “你打得最狠,对不对?” 白纱布库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着李沐尘磕头“大哥饶命!大哥饶命!都是宋少让我们这么干的,不关我们的事啊!” “你喜欢磕头,那就磕吧,不要停。”李沐尘说。 白纱布就真的不停地磕头,额头在地上撞击,咚咚的响。 不一会儿,血就流出来,白纱布又染成了红纱布。 可他还在咚咚地磕,像一个机器,停不下来。 李沐尘走到宋梓侨面前,说“他说是你指使他们干的。” 宋梓侨簌簌发抖,道“不,不是我!” “不承认?这么不爷们啊,那你身上留着男人的玩意儿也没用了,割了吧。”李沐尘淡淡地说。 “不,不……” “那么说,你承认是你指使的了?” “不,不是我!哦不不,是,不是……” 宋梓侨语无伦次。 旁边的手下还在磕头,脑壳已经碎裂,咚咚的响声已经变得沉闷,一滩脑浆混合着血液流出来…… 这一幕,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其诡异恐怖。 花和尚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个李公子,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得多。 李沐尘看着宋梓侨说“我现在给你个机会,打电话叫人,只要你觉得能救你的人,都可以。你只有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如果没人来救你,我就杀了你。” 这件事,他要彻底解决,不留任何后患。 说完,李沐尘就进了里面的小包间,再次帮马山调理了一下,确定他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了,就扶着马山一起出来。” 马山问起张艳艳。 李沐尘指着另一个房间说“她在那里,人没事,我让她睡了,就让她先睡会儿吧。” 马山猜到发生了什么,点点头,只是眼里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 回到大厅。 宋梓侨还在打电话,拿着电话的手和他的声音一样在颤抖。 旁边的地上,那个人还在磕头,只不过头已经碎了,只剩下半个。 剩下的宋梓侨的手下,全都瑟缩在角落里。 李沐尘扶着马山在沙发里坐下。 马山冷冷地看着,眼里的仇恨还在凝聚。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一群人冲了进来。 为首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宋梓侨一见来人,就如见了救星一般,哭着冲了过去“爸,救我!快救救我!” 中年男子就是碧野集团的董事长,宋松明。 宋松明抱着宋梓侨安慰道“没事,儿子,不怕,有爸爸在。” 看见地上的尸体和还在磕头的家伙,宋松明吃了一惊。 好在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以他浅薄的经验来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以谈的,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用钱解决的。 况且,他今天还带了枪。 第197章 有花无花 “花爷,”宋松明已经从宋梓侨的电话里知道了花和尚,“不知道我儿子怎么得罪了花爷?” 花和尚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李沐尘。 李沐尘冷冷地说“他做了什么,你问他自己。我给了他半个小时求救,现在时间快到了,你给我一个不杀他的理由,给不了,我就要动手了。” 宋松明才知道,这个坐在沙发上的年轻人才是主角。 “不知这位是钱家哪位少爷?” 宋松明看花和尚对李沐尘很是恭敬,自然就把李沐尘当成了钱家的人。 他心里稍松了一口气,对方既然开口要他给一个不杀的理由,那就说明可以开条件。 而且钱家的人向来以儒雅绅士的家风著称,除了那位出了名的难缠的钱大小姐外,其他人都还是讲道理好说话的。 “他不姓钱,他是我们钱小姐的朋友。”花和尚帮着解释道。 宋松明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仗着钱大小姐的威风,不是钱家的人就好办了。 “你想要多少钱,说个数吧。”宋松明说。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他“这个理由不成立,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说不出理由,或者没有别的人来救你儿子,我就杀了他。” “一千万!”宋松明说。 李沐尘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三分钟。” “五千万!”宋松明放大了声音,他觉得五千万足够让这样的年轻人动心了。 “还有两分钟了。” “一个亿,怎么样?” 李沐尘沉默着,不再理会。 宋松明皱起了眉头,要不是对花和尚有所忌惮,他已经不想和这种狂妄的年轻人说话了。 “两亿!” “年轻人,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还有一分钟了。”李沐尘说。 “哼,这是你们逼我的。” 这句话,宋松明是对花和尚说的。 他往后退了一步,跟着他来的两个保镖站出来,手里各拿着一把手枪。 花和尚不禁皱了皱眉。 居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拔枪,这种事,已经很久没发生过了。 两个枪手,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他可以轻松解决。 但宋松明一共带来了六个保镖,另外四个把宋松明和宋梓侨围在中间,他们的手插在衣兜里,显然也带着枪。 花和尚没把握一下子干掉六个枪手。 他看了一眼李沐尘,如果李沐尘和他配合,两个人一齐出手,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但李沐尘坐在沙发里,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盯着墙上的钟看。 花和尚心里暗暗吃惊,难道他连子弹都不怕? 有了枪,刚才还吓哭了的宋梓侨的胆子瞬间大了起来,又恢复了恶霸纨绔的本色。 “哈哈哈哈,臭小子,我叫你狂!你功夫再厉害,你能比子弹厉害?想杀本少爷,下辈子吧!哈哈哈……” 李沐尘终于把目光从墙上的钟上收回来,说“原本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富家子弟,多少能叫几个厉害点的朋友过来,比如袁家的少爷什么的,看来是我高估你了。时间到了,你们都可以去死了。” “臭小子,你还狂什么,老子一会儿要你跪着喝老子的尿!” 宋梓侨狂叫着。 宋松明毕竟是老江湖,看出了些许不对,吩咐手下道“开枪,杀了他们,我负责。” 然而,保镖开枪的同时,李沐尘也动手了。 枪声响起,子弹出膛。 李沐尘举起手。 空气中出现一条条细细的亮光,像闪电,又像发光的藤蔓,空气中蔓延。 整个房间里,时间仿佛停滞了,空间已经凝固,连子弹也停留在半空。 只有亮光在继续蔓延,缠绕到了人们身上。 宋松明和他带来人,以及宋梓侨的手下,全部给亮光缠住。 花和尚发现自己除了意识,已经没有了知觉,一动也动不了。 他看见李沐尘站起来,走到屋子中央,用手轻轻捏住停留在那里的子弹,丢弃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接着,李沐尘伸出手掌,轻轻一握。 那些光的线条就猛的一收缩。 轰的一下,被光缠住的人瞬间灰飞烟灭。 空间明灭,时间停滞的感觉又消失了。 一切恢复了正常。 刚才还嚣张地叫嚣着要李沐尘生不如死的宋梓侨傻了。 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爸爸宋松明不见了,宋松明的手下,以及他的手下,也都没了。 现在,就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 李沐尘回头对马山说“马山哥,这个人给你了。” 马山点点头,从茶几上拿起一把水果刀,郁结已久的浓烈的杀意从眼里涌出。 …… 花和尚很想把自己的刀借给马山。 因为那把水果刀实在太钝,如果用他的快刀,宋梓侨或许能死得快一点,稍微不那么痛苦一点。 当然,花和尚不会怜惜宋梓侨这样的人。 他现在还沉浸在李沐尘刚才杀人的震撼之中。 经历了这一天,花和尚觉得自己前半辈子白活了。 之前,他还强烈地冲动着,想要拜李沐尘为师,以及想要把钱欣彤让给李沐尘。 但现在,花和尚觉得,自己不配,钱欣彤或许也不配。 尽管要承认这两点很难,比杀了他还难受,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 花和尚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告别了李沐尘之后,也没回去钱家找钱欣彤,而是直奔天竺寺,跪在智忍大师面前,忏悔往事,决心从此皈依佛门。 智忍见其诚恳,便收其为徒弟,赐法号“无花”。 从此,钱塘少了一个花和尚,多了一个无花和尚。 …… 李沐尘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点化了花和尚。 离开兰公馆之后,他和马山一起把张艳艳送回家。 张艳艳的心灵需要安抚,这一点,李沐尘帮不上忙,只能交给马山去做了。 趁着夜色,李沐尘赶往了袁家。 是时候给袁家人一个教训了。 要让他们知道,如果他们还要在背地里搞小动作,那么,就连商场上正面作战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第198章 天魔心音 袁家是钱塘三大世家之一,但李沐尘并不知道袁家住哪儿,袁世杰又是不是和他们家主住在一起。 正当他拿出手机,想找个人问问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徐晓北的电话。 “李公子,您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见你。” 李沐尘有点奇怪,徐晓北这么晚找他干嘛。 “什么事?”他问道。 “我有件礼物送给你。”徐晓北说。 “礼物?” 李沐尘皱了皱眉,这个徐晓北搞什么名堂,不好好读书,送什么礼啊? 他微有些不快,说“礼物就算了,管好你自己吧,我还有事。” 听他要挂电话,徐晓北连忙解释“不不,李公子您别误会,不是一般的礼物,是两个人,他们要对林小姐和丁香小姐不利,被我抓了。” “什么?你在哪儿,我马上过来。” “我在学校旁边的香雅苑别墅五号,我把定位发给您。” 徐晓北发来了定位,李沐尘就立刻赶了过去。 香雅苑别墅在南江大学后面,十分幽静,是闹中取静的地方。 这里住的也都是富人。 以徐通的实力,给儿子置办一套别墅很正常,毕竟徐晓北要在这里读四年书。 按定位找到五号别墅,正遇上从门里出来的徐晓北。 “李公子,”徐晓北惊讶道,“你这么快就到了,我正打算出去接你呢,这里的安保比较严,生人不让进。” 说到安保比较严的时候,徐晓北突然意识到,安保既然这么严,李沐尘又是怎么进来的?哼,改天要去投诉,这么贵的物业费,保安竟然随便放人进来。 他哪里想到,李沐尘压根就没走大门,至于这里的摄像头什么的,对高手来说形同虚设。 徐晓北把李沐尘迎进屋。 客厅里坐了几个人,都是参加了迎新会的,李沐尘都见过。 他们看见李沐尘来了,都恭敬地站了起来。 徐晓北说“是这样的,就在刚刚,好几个社交平台媒体上都出了几篇文章,是关于林曼卿小姐和林家的,里面还提到了李公子和丁香小姐。文章的热度很高,一度上了热搜。不过还好,我们发现得及时,第一时间联系平台把文章撤掉了。但还是有一些扩散,造成了不太好的影响。” 说完,徐晓北把手机递过来。 李沐尘接过手机,里面是两篇文章。 他快速浏览完,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文章里对林曼卿和林家极尽诋毁,写了很多黑材料,偏偏这些内容都有模有样,七分假里参着三分真,这就很让人难以辨别。 文中也提到了李沐尘和丁香,编撰了他们和林曼卿之间的爱恨情仇。把李沐尘刻画成为了林家财产,抛弃青梅竹马,傍上豪门千金,然后又和林曼卿一起谋划,谋害了林少平一家的故事。 网民对于这种豪门千金故事总是十分热衷的,由于这篇文章看起来真实度非常高,而且还贴出了林曼卿和丁香的照片。 光是她们俩人的美貌的吸睛程度,就足以让帖子火起来,何况还有豪门恩怨情仇在里面。 加上最近林家和袁家之间的商战已经被有媒体在渲染。 这些文章一出,不但让林曼卿和李沐尘的名誉受损,也是给本就在风雨飘摇中的林家雪上加霜。 如果不是徐晓北他们发现,并及时撤了热搜,明天林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林家的商战局面就会更加被动,而林曼卿和丁香也没法再在南江大学待下去了。 李沐尘把手机还给徐晓北,说了声“谢谢。” 徐晓北受了鼓舞,兴奋地说“李公子,这是我应该做的。何况,这也关系到南江大学的声誉,我们身为这里的学子,都有义务为澄清此事而努力。” “嗯,现在情况怎么样,都删除了吗?”李沐尘对网络的东西不太懂,不无担忧地问,“还有影响吗?” “最大的几个平台都删了,一些零星的散帖,同学们都在努力。”徐晓北指着大伙儿说,“也幸亏咱们南江大学人才辈出,这里有计算机、网络、传媒、营销等各方面的高手,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除影响。” 徐晓北这话说得很漂亮,不独自居功,而是把功劳抛给了大家。 李沐尘看见桌上果然放着许多笔记本电脑,他刚才进来的时候,这些人不是在操作电脑,就是在打电话。 其实他很清楚,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把热搜撤掉,主要靠的还是徐晓北,没有徐家这种手腕通天的大家族的影响力,想让那些互联网平台撤热搜,哪有那么容易。 当然,其他人肯定也有功劳。 正如徐晓北所言,这帮能考上南江大学的,哪有一个废柴。 他朝在座的人点了点头,以示感谢。 这些人便纷纷受了鼓舞,眼神都热烈起来。 “曼卿和丁香呢?”李沐尘问道。 徐晓北说“今天林小姐和丁香小姐都累了,天又这么晚了,就没告诉她们。” 李沐尘拍了拍徐晓北的肩膀“好,你做得对。” 这个徐晓北,不愧是徐通的儿子,很会做事,也很会做人。 今天迎新会的经历,估计也让他成长了不少。 “知道什么人干的吗?” 其实李沐尘用脚趾头都能想到是谁干的,但他需要确切的证据。 因为任何事情的有意外。 徐晓北说“是王文静。” “人在哪儿?” “在楼上,我让保镖看着她。” “走,带我去。” 徐晓北对其他人说“你们继续,务必把帖子删干净,记住,不要怕花钱,花多少钱都可以,我来出。另外也要盯紧,不能让它死灰复燃,重新出现在别的平台上。” 众人齐声说“好”,便又忙碌起来。 徐晓北俨然已经成了这些人的“领袖”。 徐晓北带着李沐上了二楼,在其中一个房里,见到了王文静。 看守王文静的,正是今天在迎新会上,跟在徐晓北身边的保镖。 “是你!” 李沐尘认出来,正是迎新会上要往林曼卿身上泼红酒的女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 王文静早已吓坏了,瑟缩在角落里,可就是不说话。 徐晓北沉声道“王文静,都到了这时候,你还有什么好隐瞒的?钟晨的下场难得你忘了?” 王文静的身体猛的颤抖了一下,忽然就崩溃了,哇地一声哭出来。 “他们不让我说,我不敢说,他们在我身上下了咒,如果我说了,会比死还痛苦一百倍的,还有我家里人,也会被他们害死的……呜呜呜……” “下了咒?” 李沐尘微微一愣,咒是当下用,只有蛊毒一类的东西才能下在人身上。 可若是蛊毒,又怎能逃过他的神识。 他走到王文静身前,一把抓住她的脉门。 就在接触到王文静皮肤的一刹那,李沐尘感觉到了一丝极度阴寒之气。 “磨诃磨诃,咯咯咯……啊磨啊罗……嘻嘻嘻嘻……” 一个奇怪的声音,从王文静的体内传来,又仿佛来自无边虚空,莫名的咒语夹杂着尖锐的笑声。 “天魔心音!” 李沐尘大吃一惊。 第199章 李家鼎盛时,十个袁家也不够看 天魔心音是魔道功法。 这个王文静被人施展了魔咒,魔音入魂,魔种寄存在了王文静的内心。 钱塘,怎么会有魔道中人出没? 这让李沐尘隐隐有些担忧。 海外教派对华夏虎视眈眈,太阳圣教已经在钱塘活动,如今又多了魔道的活动,这对华夏道门可不是好消息。 当年十万剑仙在天都峰摆下万仙剑阵,剑气横扫虚空,击退域外天魔。 天都峰也因此成为天下仙门共尊之祖庭,被称为万仙之门。 万仙剑阵就在天都峰顶的虚空之中,李沐尘曾经在山顶修炼,仰望天空那一轮巨日,身受万仙剑气的滋养。 如果凡尘再现魔教踪影,那么很可能,域外天魔已经蠢蠢欲动了。 这件事,比海外教门入侵华夏更重要。 李沐尘一指点在王文静的眉心,天都罡气射入泥丸。 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其中夹着某些听不懂的咒语,渐渐淡去。 李沐尘收回手指,说“我已经帮你驱除魔咒,说吧,发生了什么事。” 王文静似乎有点不信,拼命地摇头。 徐晓北说“王文静,你现在不说,就没机会了。落回到他们手里,你只会遭受更悲惨的下场。告诉李公子,或许你还有救。” “是,是袁世杰!” 王文静这才哭哭啼啼,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她受到瞿浩民的鼓舞,两人一起去找了袁世杰。 瞿浩民想出来的主意,说可以写文章在网上抹黑林曼卿和李沐尘,利用网络暴民,让他们社死,同时也让林家陷入灾难。 袁世杰就提供了很多有关林家的材料,瞿浩民和王文静都是南江大学的学生,本身很有才,所以文章很快就写好发布到了网上。 事情做好以后,袁世杰突然要王文静晚上去陪他。 王文静还以为自己走了大运,被袁公子看上了,从此能攀上金枝。 谁知她投怀送抱,一番云雨之后,发现压在自己身上的不是袁世杰,而是一个黑影。 她看不清那人面貌,只觉得十分恐怖,是那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恐怖。 她根本无力挣扎,只能任由黑影摆布,直到那黑影满足之后离去。 然后袁世杰进了房间,告诉她这件事对谁都不能说,不然她身上的咒就会发作,让她生不如死。还以她的家人相威胁。 他们还当着她的面杀死了瞿浩民。 她眼睁睁看着瞿浩民在地上抽搐,身体慢慢萎缩,最后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 “太可怕了!” 说到瞿浩民的死的时候,王文静浑身颤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那画面给她留下太大的心理冲击。 “他们放你回来,应该是有任务吧?”徐晓北问道。 王文静却摇摇头“他们没说要我做什么,只让我回学校。” 徐晓北觉得奇怪,瞿浩民轻易就杀了,留着王文静干什么?仅仅是因为她有几分姿色?可袁世杰的身份,想要女人的话,排队的美女能从钱塘排到禾城去。 “她的任务应该是我。”李沐尘忽然说道。 “你?”徐晓北不解。 李沐尘说“网上发帖污蔑曼卿和林家,肯定会很快被人查出来。只不过袁世杰大概也想不到,徐少你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件事,我必须感谢你。回去告诉你爸,我欠你们徐家一个人情。” 徐晓北听得心花怒放。 他已经从徐通那里知道了李沐尘的厉害,也一直后怕,要不是老爹及时赶来,真不知道什么后果。 好在因祸得福,徐通还和李沐尘拉近了关系。 只是徐通一直念念不忘,在三省聚会上,明明是他徐通第一个提出以李公子为尊的口号,却被宣城焦家和菰城沈家抢了风头。 焦十娘把李沐尘请去了宣城,而沈家更是借一把雷公斧,送出一份大礼,直接让李沐尘说出,无论何时,沈家都可以要求李沐尘做一件事。 今天,徐晓北让李沐尘欠了徐家一个人情,这要是徐通知道了,不得开心死! “李公子,您过奖了,是我应该做的。” 李沐尘点点头,继续说“王文静一个凡人,根本不需要给他下魔咒,袁世杰要对付她,有的是办法。她身上的魔咒,是下给我看的。他们是想以此来试探我,看我能不能破解。” “原来如此。”徐晓北豁然明白了。 “我本来就想找他算账,既然他这么急着找死,还勾结魔道,那我就成全他。”李沐尘说,“晓北,你知不知道袁家的地址?” 徐晓北立刻说“我帮你查。” “好,那我先走一步,你查到了把位置发给我。” 李沐尘知道,以徐晓北的圈子,要查这种世家豪门的地址,一定比他查出来的准确。 “她怎么处置?”徐晓北指着王文静问道。 “你看着办吧。”李沐尘说。 王文静受了天魔心音冲击,又被魔人侵犯,心魂已经受损,很快就会大病,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李沐尘当然有治好她的办法,但他没有义务这样做。 至于徐晓北会怎么做,李沐尘也不关心。 离开香雅苑不久,李沐尘就收到了徐晓北发来的袁家别墅的定位,还简要说了里面的格局,比如那一栋楼是袁寿山的住宅,袁世杰又住在那一栋。 这种资料,恐怕也只有徐家这种家族才能弄到。 不过李沐尘并不需要,他又不用偷偷摸摸,就从大门进去,见不到袁世杰,就一个个揍就是了。 …… 此时已是深夜,袁家的别墅群也早已熄灭了大部分灯光。 只有其中一栋楼里还亮着灯。 袁世杰站在客厅里,一脸兴奋的样子,说“我真的能修行?” 如果有人看见他的样子,一定很奇怪。 因为此时客厅里除了他,空荡荡的,他正对着空气在说话。 然而,空气里传来了回音“你资质虽然差点,但没关系,有我在,顽石也能变成美玉。” “师父在上,受徒弟一拜!”袁世杰跪倒在地上磕头。 “哈哈哈哈……”神秘的声音笑起来,“先别急着拜师,要入我门,可不是那么容易的,等你学会我教你的初级功法再说吧。” 袁世杰有些失望“只能学初级功法吗?” “哼,你不要小看了我的初级功法,你学会了,就足以让你横行钱塘了。” “真的,那我能打得过李沐尘那小子吗?听说那小子很能打的。” “他可不是能打那么简单。我刚才已经感应到了,那丫头身上的天魔心音已经被人破了,破法者的天罡之气非常纯正。没想到啊,李家还有后人在,而且还是正宗的仙门弟子。” “李家?他不就是个捡破烂出身的吗?” “捡破烂?哼哼!李家鼎盛之时,你十个袁家,也不够人家看的!” 第200章 再不出来,我就踏平袁家 “十个袁家也不够看?太夸张了吧!” 作为钱塘三大家族之一的袁家少爷,袁世杰对世家传承还是很了解的。 家族一旦大过了头,就得像钱家那样分出旁支去独立成长,但那样的话,实力也分散了。 “你别告诉我是京城四大家哦,那小子莫非是京城四少之一,跑南江来装逼的?哈哈哈……” 袁世杰觉得十分可笑。 在他看来,李沐尘就是个比较能打的乡巴佬而已。 林家人都瞎了眼,才会选择他做林家的女婿,徒惹灾祸上身。 袁世杰笑着笑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因为那个来自虚无的声音陷入了沉默。 “师父……” 袁世杰对着空气叫了一声。 “您,不是开玩笑的吧?” “嗯……”空气里传来一声叹息,“你错了,不是京城四大家。” 袁世杰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是四大家那种怪物。” 然后他就听见一声冷笑。 “哼哼!的确不是四大家,曾经的李家,号称世间第一世家!” “什么?” 袁世杰吃了一惊。他隐约想起,曾听京城的朋友茶余饭后提起过这么一个超级豪门,在二十年前被人一夜灭门了。 这些事,在世家长辈口中,似乎挺忌讳的,几乎没人提。 而年轻人又都不了解那段历史,全靠小道消息的猜想。 “师父,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是怎么知道的?哈哈哈哈……我当然知道……哈哈哈……” 笑声让空气也震动起来,出现一圈圈涟漪般的波动,一个黑色的影子从波光里走出来。 袁世杰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去。 “你这是干什么?” “我知道师父不以真面目示人,看过你真面目的人都会死。”袁世杰背着身,一动也不敢动,“我保证,我刚才什么都没看见。” “哈哈哈哈,的确,见过我真面目的人都已经死了,但你不同,你是我徒弟,没什么不能看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 袁世杰大喜,转过身来,以为能一睹真容。 但他只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一个影子。 就只是一个影子,没有人。 “师父?” 袁世杰心里有些发毛,说好的真面目呢? “你看见了什么?”影子问道。 “一个影子。”袁世杰摇头道。 影子呵呵一笑“有影子,就有实体,你应该顺着光的方向去找。” 袁世杰抬头看了一眼屋里的灯光分布,发现光是从他身后射来,射到沙发上。 于是他转过身,看向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就看见地上也有一个影子,可依然没有人。 “师父,你到底在哪儿?” “你再回头看看。” 袁世杰感到背脊发凉,再次缓缓转身,看见影子还在沙发上。 “师父,你别戏弄我了,我害怕。” “怕?有什么好怕的,嘿嘿嘿……” 影子发出奇怪的笑声,好像一张破报纸在疾风里。 “我感觉到,他已经来了。” “谁?” 袁世杰不解。 然而这时候,一个声音从屋外传来 “袁世杰,出来聊两句!” 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响彻整个袁家别墅群。 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不一会儿,整个别墅群的灯就全都亮了,犹如白昼。 “听见没有,人家来找你了!”影子说,仿佛看着袁世杰在笑。 袁世杰吃惊道“这是……李沐尘?” 他其实并没有和李沐尘面对面交流过,当然也没听过李沐尘的声音。 “他是怎么做到的,拿了高音喇叭吗?” “你怕吗?”影子问道。 “笑话,我怕什么?这里是袁家!” “你们袁家,没有一个人打得过他。” “那,那就去叫我姨老爷来,我姨老爷是宗师!”袁世杰说。 “哦?”影子似乎有点意外,“钱塘只有一个宗师,你管何长春叫姨老爷?” “是啊。” “呵呵,有点意思。”影子的语气叫人捉摸不透。 …… 李沐尘站在袁家别墅区的大门外,悠哉地欣赏着里面一盏接一盏亮起来的灯。 门口的保安十分紧张。 就在刚才,这个年轻人来到门口,看似轻松地说了一句话,却响彻了云霄。 保安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可里面亮起来的灯光告诉他,这是真的。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妖怪。 不是妖怪,怎么可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 随着灯光的亮起,一群保安从里面冲出来,有的穿戴整齐,有的还在穿衣服。 “老陈,怎么回事?”保安队长询问道。 老陈指着李沐尘说“他,是他喊的。” 保安队长看了李沐尘一眼,喝问道“喂,你是什么人,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李沐尘还是悠然的站着,背着双手,毫不理会保安队长。 保安队长不禁生气,这里可是袁家,钱塘三大家族之一! 袁家的保安,自认当然也比别的保安高级一点,习惯了以高人一等的姿态吆五喝六,哪里见过这么高傲的人,敢跑到袁家大门外来装逼的呢。 保安队长怒道“臭小子,赶紧滚蛋!要不然一会儿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李沐尘依旧不理。 保安队长终于大怒,道“故意找事是吧,兄弟们,把他给我扣了,先关一晚上小黑屋,明天交给大爷处置。” 几个保安就上来动手。 但他们才刚靠近李沐尘,人就已经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时候,李沐尘才看向保安队长,目光一寒。 保安队长身上忽然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袁家的保安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说功夫多高,至少也都是练过的,等闲一个打几个没问题,可在这年轻人面前,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 保安队长多少见过些世面,知道碰上硬茬了,说“你,你到底是谁,来找谁,有什么事情,我去通报一声。” “好,你去通报。”李沐尘冷笑一声,“我叫李沐尘,告诉袁世杰,别做缩头乌龟,再不出来,我就踏平袁家。” “嘶……”保安队长倒吸了一口凉气,“踏平袁家?小子,你未免太狂了吧!” 这样的话,他是不敢往里去传的,身为保安队长,他有职责保护袁家,如果就这样跑进去传话,说不定就没机会出来了。 “兄弟们,拿家伙,大家一起上!” 他狠了很心,一声令下。 保安们就抄起家伙,一窝蜂地涌上来。 但是结果和先前几个保安一样,他们还是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就都倒下了,一个个躺在地上哀嚎。 李沐出看着保安队长,笑问道“还不去通报吗?要不要我把你丢进去?” 保安队长吓坏了,腿肚子打着转,有点不听使唤了。 “我,我……去,我去通报!” 便转身,踉跄地朝着别墅区里面奔去。 第201章 把你的身体借给我 袁乃明刚刚入睡,就听到了夜空中的声音,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惊吓出一声冷汗,在问过枕边的夫人后,才确信刚才不是在做梦。 袁夫人帮着丈夫袁乃明穿好衣服,不无担忧地说“这是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小杰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得罪了人?” 袁乃明宽慰道“放心吧,世杰能做什么事,就算得罪了人又怎么样,在钱塘,我们袁家还怕得罪人?” 袁夫人叹息道“就是袁家不怕得罪人,我才担心小杰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你呀,也该好好管管他,别让他太娇纵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万一得罪了京城的世家怎么办?” 二人一起到了客厅。 管家已经在那里等着。 袁乃明问管家“知道怎么回事吗?” 管家回道“打电话问过了,保安说大门外有个年轻人,喊着要找世杰少爷出去聊聊,看那语气不是很善,保安队已经出去处理了。” 袁乃明点点头“你去通知世杰,让他过来找我。” 管家答应一声,正要去,忽见保安队长慌慌张张跑进来。 “管家,大爷,出事了,我们保安队的人全被那人打了。那人说……说……” 保安队长支支吾吾,有点说不出口。 “说什么?”袁乃明沉声问道。 见袁乃明生气,保安队长吓了一跳,道 “那人说让世杰少爷出去见他,不要做缩头乌龟,还说,再不出去,他就,他就踏平袁家!” “踏平袁家?哈哈哈哈……”袁乃明大笑起来,“哪里来的无知狂徒,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 “说了,好像是叫,李沐尘。”保安队长说。 “李沐尘!”袁乃明皱起了眉头。 “乃明,这李沐尘,不就是杀了国成的那个吗?”夫人问道。 “哼!”袁乃明冷笑一声,“正想找他算账,他竟敢找上门来,今天就叫他有来无回!” 便吩咐管家,“你让武先生带人过去,我去看看我爹,莫要受了惊吓。对了,让世杰直接到他爷爷那里来。” 说完,便大步流星,去了家主袁寿山的别墅。 袁寿山早已在客厅里等着,女佣和管家在服侍着他。 看见袁乃明来,袁寿山问道“乃明,发生什么事了?” 袁乃明见父亲气定神闲,放下心来,说“宵小之辈来闹事而已。” “恐怕不是宵小之辈吧?”袁寿山说,“就凭刚才那借气传声,不说浩然千里,至少也浩然十里了吧。古人养浩然之气,一声吟啸,十里皆闻,他这是说话,比吟啸又难了几分。由此估计,此人的内力至少也是化劲的功夫了。” 袁乃明不觉有些吃惊“我知道您以前练过武,但没想到您对武道的领悟这么深,还能从对方的声音里判断出内功修为。” 袁寿山坐在沙发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说“别忘了,我和何宗师是连襟。当年,要不是为了家族,牺牲了个人的修行,我在武道上的成就,未必会比你那个姨父差。可惜啊,我的三个儿子,你和国成都没这方面的天赋,就只有天朗天赋异禀。” 袁乃明低下头,道“儿子惭愧,幸亏还有天朗,他在城隍山侍奉何宗师,也不知现在到什么境界了。” 袁寿山说“总该比我强了吧。你也不用惭愧,我们又不是开武馆的。世家传承,靠的是经营管理的能力,而不是打打杀杀。武修一厉害,不也做了我们的宾客,帮我们看家护院吗?” 袁乃明说“儿子明白。” 袁寿山点点头,才问道“外面怎么样了?” 袁乃明这才把了解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又道“我已经让武修一去了,有他出手,相信对付一个小小的李沐尘,不在话下。” “李沐尘……”袁寿山念叨了几遍这个名字,“乃明啊,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了对手。这几天,我重新捋了一遍我们和林家的恩怨,我发现这个李沐尘不简单啊!” “父亲……” 袁乃明想说什么,却被袁寿山打断了。 “武修一毕竟是外人,外人可以用,但不能成为依靠。关键时刻,还得靠自己人。这个道理,你要明白。” 乃明恭声答道。 “再过一个多月就是武林大会,何宗师要和柳金生斗,现在一定在闭关。”袁寿山说,“去,把天朗叫来吧,就不惊动何宗师了。” …… “何长春现在一定在闭关,你们袁家,要大难临头了!”影子说。 袁世杰似乎还是有点不信,说“我袁家那么大,这里上下几百号人,至少一半是护院的高手,他李沐尘就一个人,能把我怎么样?” 影子冷笑道“护院的也能叫高手?就凭他能轻易破了我下在那女娃身上的天魔心音,我敢断定,除非何长春出手,你们袁家,没人是他的对手。” “我们有枪!”袁世杰恶狠狠地说,“他再能打,能打得过子弹?” “呵呵!”影子冷笑道,“把你的枪拿出来,对着我开枪试试。” 袁世杰一愣,心里暗道,你特么一个影子,我怎么打你? “不敢是吧,哼,那小子破我天魔心音时,我能感受到他的纯阳罡气,是正宗的仙家手法。你们都以为他会打,其实他不见得会武功,他会的是仙法。” “什么?”袁世杰不敢相信,“李沐尘会是仙?” “他应该还没入先天,否则的话,刚才破我天魔心音时,就该追过来了。” “那,那我怎么办?” “你?哈哈哈,你怕什么,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是啊,我怎么把这给忘了,您是我师父,有您在,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嗯,那就把你的身体借给我吧,这样,我就能帮你打败他了。” “把我的身体借给你?”袁世杰十分疑惑,“身体怎么能借呢?” “很简单,你只要在内心发誓,把你的一切都奉献给我。” “把一切都奉献给你……” 袁世杰思考着这句话,目光显得有一些呆滞。 “对,就这样,你要去体会这种感觉,奉献……真诚的奉献……,你要相信,你付出的一切,都将得到巨大的回报,我将成为你灵魂的导师,带你去往理想的彼岸,获得永生……” 接着,那影子突然从沙发上飘起,扑向袁世杰。 袁世杰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呆滞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澈,狡黠地笑了起来。 外面传来脚步声,和敲门声。 “进来。” 管家推门进来,说道“世杰少爷,大爷去老爷那里了,让你也过去。” “知道了。”袁世杰看了管家一眼说,“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来。” 管家躬身退出去。 他总觉得今天的世杰少爷有点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呢,他又说不上来。 …… 第202章 迂腐的人 李沐尘站在大门外,悠闲地等着。 他当然可以一路打进去,就像当初带着林云打进赵家一样。 但今天他不想费这个劲,就让袁家人自己出来吧,反正总要一个一个送上来打脸,他们才会死心。 保安们狼狈地聚在一堆,如临大敌般看着李沐尘。 袁家别墅区里面人影憧憧,有一群人正沿着大路朝门口走来。 还有许多人分散在绿化带中,更有人从远处的院墙翻出来,从两侧远远绕过来,企图包围李沐尘。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李沐尘的眼睛。 不一会儿,当正面的一群人来到大门口的时候,迂回绕过来的人员也已经到位,在李沐尘身后的大树上,两侧的丛林里,埋伏了起来,其中不乏就位的狙击手。 黑洞洞的枪口隐藏在暗处,只要得到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李沐尘暗暗点头,不愧是钱塘大族,相比之下,禾城赵家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从正门出来的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汉子,瘦高个。一双细目如鹰,盯着李沐尘。 此人正是袁家常年养着的宾客,鹰爪门的传奇人物,武修一。 “阁下就是放言要踏平袁家的狂徒?” 李沐尘懒洋洋地说“狂是狂了点,这里房子那么多,踏平有点累,也就踩几个人而已。” 这话说得更狂,武修一大怒 “小子,别以为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就天下无敌了,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知道我是谁吗?” 说罢,浑身关节骨骼发出爆蚕豆一样的响声,一股凛冽的杀气也随之弥漫开来。 “你是谁,我没兴趣知道。” 李沐尘回了一句,也不见他怎么动,人就已经到了武修一面前,一挥手,武修一的整个人就已经弹了出去。 砰! 武修一飞出去十几米远,重重落在地上。 亏得他一身外家功夫,肌肉骨骼坚硬如铁,否则的话,骨头早就断了不知多少根了。 然而,外伤没有,不代表内伤也没有。 武修一刚从地上站起来,就觉得头晕目眩,五内震荡,一口鲜血喷出。 跟着他出来的人,刚才还准备看笑话,此时却全都呆若木鸡。 卧槽,武大师一招都没接住啊! 这是什么怪物啊! 这些人也都是练武的,有传统功夫,有现代搏击,也有军中格斗高手退下来的,但在武修一面前,这些人都是弱鸡。 武修一的鹰爪功,断金裂石。他曾在袁家大院里表演手撕汽车,一辆报废的汽车,车身钢板在他手里,就好像纸片一样,被轻松裂成碎片。 在外家功夫里,武修一的功力已经差不多修到头了。 大家都知道钱塘有宗师,可谁也没见过宗师,而武修一的功夫是实实在在的。所以大家都称他为武大师。 可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轻轻一挥手,武大师就飞出去十几米,而且身受重伤,看样子是无力再战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武修一捂着胸口,震惊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摇摇头说“我已经报过名字了,不想再说第二遍。你不是我的对手,叫袁世杰滚出来吧。” 武修一胸口急剧起伏着,说“你杀了我吧,我吃了袁家的饭,就要忠袁家的事。” 李沐尘一愣,说“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你这样迂腐的人。好,我成全你!” 他就站在那里不动,只是一抬手,隔着十几米远,凌空就把武修一抓了过来。 武修一人在空中,大为震惊。 这不是隔山打牛,这是隔山捉牛! 世间哪有这样的武功,莫非是传说中的御物? “以气御外物,你是宗师?!” 李沐尘把他捉到面前,在武修一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说“好了,你已经死了。” 武修一愣住“死了?” 李沐尘说“我要杀你,易如反掌。刚才,我已经杀你一回,也救你一回。你吃袁家的饭,替袁家死了一回,已经两清了。我救你一回,所以现在你的命是我的了。” 武修一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沐尘却也不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武修一反应过来,怒道“什么歪理!你以为这样,就想让我听命于你?哼,休想要我帮你做伤天害理之事!” “谁说我要你做伤天害理的事了?” 李沐尘摇了摇头,果然是迂腐之人。 但也正因为迂腐,李沐尘才打算放他一条生路,否则刚才就打死了。 “我也不要你做牛做马,看你天生一身好根骨,却是走了歪路,不免觉得可惜。本想指点你一下,看来你是不想要了。” 武修一又愣住了。 无论如何,他不能否认,眼前这个年轻人有宗师的实力。 一个武者,见了宗师,内心天然会有一丝崇敬。而若能得到宗师的指点,那又是何等的机缘! 武修一内心狂热起来。 可他终究还是无法在道德上说服自己。 过了半天,武修一才喟然长叹。 他转过身,朝身后的人一拱手,道“诸位,武修一死了,江湖再无武修一这个名号。” 然后,他朝向李沐尘“李公子,你今日不杀我,我当铭记在心,江湖有缘,咱们再见了。” 说罢,便朝着大路走去。 李沐尘说道“我刚才一掌打散了你练习外功郁结气血屏障,借此机会,正可以由外转内。有空的话,去禾城江湖小馆吧,或许能找到突破的机缘。” 武修一的身形一顿,最终还是继续前行,消失在了黑夜里。 李沐尘不禁摇头,果然只有迂腐固执的人才能练这样的折磨自己的外功。 不过想起梅姐和王老板,以及荣师傅,他又觉得自己这个判断好像有问题。 这几个人可不迂腐,相反,贼精贼精的呐! 抬头看向袁家大门,先前的保安和跟着武修一出来的人都不知所措。 前前后后隐藏在黑暗中的人还没有动静,应该是没有得到里面的命令。 李沐尘背着手,对着天空说“袁世杰,再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声音不大,却远远地送了出去,在袁家别墅区的上空浮荡。 他的声音刚落下去,就听到一个回音传来 “哼哼,李沐尘,真以为我怕了你?记住,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第203章 李家灭门的线索 这个声音阴测测的,飘摇不定,如风一般在空气中盘旋。 李沐尘吃了一惊。 这不是以气御音,非武道手段。 袁家怎么会有修士? 而大门口的那些人更是震惊。 “这是谁?我听着怎么像是世杰少爷的声音。” “就是世杰少爷的声音,不会错。” “世杰少爷怎么也会这种功夫,难道他也是高手?” 就在他们的猜测之中,袁家别墅内飞起一道黑影,鬼魅般在空中滑过,瞬间就到了大门口。 “我的妈呀,真是世杰少爷!” “他是飞出来的?” “原来世杰少爷才是隐世高手。” “我看小说里的主角,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身上都藏着一个老爷爷,世杰少爷就是那种气运之子吧!” 啪!说话的保安被他们队长一巴掌扇在后脑瓜上。 “什么老爷爷,世杰少爷天纵英才,你特么小说看多了吧!” …… 袁世杰站在李沐尘面前,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 “李沐尘,你不是想和我聊聊吗,现在我来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一会儿你可就没机会说了。” 李沐尘微微皱眉,这个袁世杰身上的气息,他竟然看不透。 此人根底轻浮,脏腑腐垮,经脉拥堵,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甚至因为声色犬马,先天亏损,连普通人都不如,只是因为袁家的富有,靠营养和药物支撑着而已。 但袁世杰身上透着一股邪气。 当听到那保安说袁世杰是气运之子,身上有老爷爷时,李沐尘一下子明白了,袁世杰这是被附体了。 这绝不是一般的鬼上身。 再厉害的鬼上身,袁世杰也不可能体现出刚才那样的修为。 如果是魂修夺舍,那袁世杰又不可能保留自己的三魂。 所以,附在他身上的,应该就是给王文静种下天魔心音咒的魔道中人。 魔道功法中,就有让人出卖灵魂的法门,和西方教派那种将自己献祭于神明的方法差不多,只不过西方教依靠信仰维系,人依然有自主之能,而魔道的献祭更加直接,出卖灵魂者直接就成了傀儡。 “原本我是想和你聊聊的,但既然你已经不是你了,那也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呵呵呵呵,”袁世杰发出一串阴冷的笑声,“看来你看出我来了,我倒是小看你了,李家小子!不过相比于你的能力,更让我惊讶的是,李家居然还有后人活着。” 李沐尘心头一跳,莫非此人和李家灭门的事有关? “你知道我的出身?” “原本是不知道的,但你那么高调,想不让人知道都难啊!” 李沐尘当然是故意这么高调的,就是要让当年的凶手自己蹦出来,但他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原本以为总要等到他重振李家,把家族搞的像模像样,凶手才会出现。 “那么说,当年的灭门惨案,凶手就是你?” “嗯,你这么想也可以。”袁世杰嘿嘿一笑,“我知道你故意这么高调,就是想引我出来,给你家人报仇。可惜啊,你太性急了,就凭你这点道行,想报仇,无异于登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李沐尘问道。 “那就要问你家那位已经死了的老头子了,藏了不该藏的东西,还让儿子娶了不该娶的女人。你要是想知道一切,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得拿东西来换。” “什么东西?” “当然是你们李家的东西了。” “李家什么东西?” “呵呵,小子,你别跟我装了,李家就剩你一个人了,那东西不在你手里,又会在哪里?” 李沐尘是真不知道袁世杰说的是什么东西。 看样子这件东西十分重要,李家灭门或许就和此物有关。 他不知道,但他必须假装知道,这样才能引起那人的重视,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先告诉我,我再考虑值不值拿那东西和你换。” “哼,果然在你手里。”袁世杰眯起了眼睛,盯着李沐尘,目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我就说嘛,你年纪轻轻,怎会有如此醇厚的天罡气。快把东西交出来吧,不然我现在就杀了你,吸干你身上的精血,正好我很久没有进补了,哈哈哈……” “有本事,你就自己来拿。”李沐尘说。 “哼,既然你执意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袁世杰身上突然散发出一种可怖的气息,方圆百米以内的地上,冒起了一缕缕黑气。 袁家大门口的保安们惊叫起来。 他们的身上,凡是被黑气沾到的人,皮肤立刻就出现了溃烂。 他们四处躲避,但无奈黑气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郁。 除了几个跑得快的,极力向后跑进了别墅区里面,剩下的,都倒在了地上。 这些人,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上的肉腐烂掉,露出骨头。 很快,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附近的灌木丛里,也传出惨叫声,一些埋伏在里面的人冲出来,好几个的腿上已经烂得只剩骨头,跑了几步就摔倒了,同样也化为一堆白骨。 李沐尘到不怜惜这些死去的人,只是这魔道手段太过恶毒,令人发指。 他一抬手,虚空生电,手中就抓住了一道闪电,丢了出去。 闪电落地,沿着地面爬行,和那些黑气缠绕在一起,发出嗞嗞的声音。 “天罡正气,万魔辟易!” 李沐尘丢出闪电之后,立刻立指成剑,一道纯阳罡气从指尖射出。 所过之处,那些闪电仿佛得了能量,骤然变亮,把缠绕的黑雾剿灭。 袁家大门口,一片光明。 随着闪电的灭去,又恢复了黑暗。 “呵,小子,有点手段!” 袁世杰冷笑一声,双手结印,往两旁张开。 地上那些死去的袁家保安的尸骨,突然就活了过来,变成行尸走肉,朝李沐尘扑来。 这些尸骨,有的已经完全是白骨,有的身上还留着半身肉,看起来十分恐怖。 李沐尘大怒,双手连挥,五行针出手,连出七七四十九针,在空中化作四十九把微剑,盘旋在他的头顶。 “大衍剑法?!”袁世杰看见后吃了一惊,“你身上居然还有这样的宝物!” 李沐尘喊一声“去!”。 四十九把剑化作四十九道虹光,飞了出去。 剑光所过,那些行尸走肉全都被斩灭。 四十九柄剑扫荡一圈,最后悬停在袁世杰头顶。 “把李家灭门之事从头说来,不然我现在就叫你神魂俱灭!”李沐尘道。 袁世杰脸上露出一丝惊恐,忽而诡邪一笑,道“你未入先天,驾驭不了完整的大衍剑法,五行微剑在你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可惜啊,要不是这具身体是个废物,你又焉能逃过我的手掌。也罢,就让你多活几天!” 说罢,就有一个影子从袁世杰身上脱离,瞬间遁入了地下。 李沐尘暗道不好,急忙指挥飞剑追击。 四十九道剑光直刺入地。 随后又从地下钻出,化作四十九根金针,落入李沐尘手中。 只听远方幽幽山林间传来一个虚幻的声音 “李沐尘,我会回来找你的……” 第204章 袁家的防卫力量 金针之上,沾染着一丝黑气。 李沐尘轻吁一口气,把金针收起。 正如影魔所说,他还未入先天,不能完全驾驭大衍剑法,所以只是重创了此魔,却未能将他杀死。 当然,他也有意留了一手。 此人和李家灭门有关,如果杀了,灭门真相也就不得而知了。 看来,要加紧修炼,尽快突破先天。 倒不是怕这东西,而是这东西的背后。 李沐尘隐隐觉得,李家一夜消失,一定还有着更为复杂的原因和更庞大的势力牵扯其中。 更让他担忧的是,一天之内,他不仅遇到了太阳圣教徒,还遇到了魔道中人。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联想到前阵子遇到的玄降门术士进入华夏,东瀛忍者又在处心积虑对付钱家。 华夏玄门,只怕是要经历一场大风波了。 一旦玄门不支,败于异教,整个华夏世界也必将遭受入侵,华夏也很可能不复存在了。 李沐尘转过身,看向瘫软在地上的袁世杰。 袁世杰出卖灵魂,被影魔占据了身躯,和李沐尘一战,身体精血已被抽空,此时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行将朽木一般。 李沐尘蹲下来,搭住袁世杰的脉门,渡入一丝真气。 袁世杰的面色稍微红润了一些。 “说,你身上那东西是谁?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李沐尘目光一凛,问道。 袁世杰早被吓破了胆,战战兢兢道“我不知道他是谁,是他自己找上来的。” “胡说八道!魔仙都讲机缘,绝不会无缘无故找你。你不说实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我,我真不知道。就那天,我和钟晨商量怎么对付你的时候,他就突然出现了。我连他真面目都没见过,就见过一个影子,我真不知道他是谁。” 袁世杰体内胆气全无,魂魄虚淡,全靠李沐尘的一口真气吊着。 李沐尘判断他没有说谎,就问“他跟你说过什么?” “他让我把你的资料都找来给他看,还说你是什么李家后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袁世杰颤声说着,把影魔如何出现,又如何杀死瞿浩民,在王文静身上下咒等事说了一遍。 就在这时,忽听一声喝“李沐尘,放开我孙子!” 袁寿山带着袁乃明和一众保镖走出了大门。 李沐尘松开袁世杰的手腕,站起来。 袁世杰没了李沐尘的真气,立刻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嘴唇青紫,如死人一般。 袁乃明急忙上前,扶起地上的儿子,面现悲愤,怒道“李沐尘,你对我儿子做了什么?” 李沐尘不想辩解什么,但还是提醒了一句“你的宝贝儿子把灵魂出卖给了邪魔,现在被抽干了精血,我建议你们赶紧去找人医治,或许能捡回一条命。一旦精魂剥离,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了。” “胡说八道!”袁乃明才不信什么出卖灵魂之说,“分明是你害了世杰!” 对方不信,李沐尘也没办法。 他今天是来找袁世杰算账的,本来就是要给袁家一个教训,这个锅无所谓背不背。因此懒得再解释。 倒是袁寿山皱着眉头,有些半信半疑。 刚才他和袁乃明在说话的时候,袁世杰过来了,表现十分狂妄轻佻,说李沐尘不足惧,他要亲手把李沐尘挫骨扬灰。这太过反常。 而且袁世杰是飞出来的,袁乃明不会功夫,没看到,袁寿山却看到了。 当时袁寿山很震惊,还以为袁家出了一个深藏不露的年轻高手。但看见袁世杰现在的样子,八成李沐尘说的是真的。 “乃明,快去请胡老来。”袁寿山说。 袁乃明一愣“父亲,您怎么能相信他的话?” 袁寿山怒道“你不想让世杰活了吗?不管是谁下的手,现在只有胡老能救世杰的命。” 袁乃明恍然,但他还是深信是李沐尘害了袁世杰,狠狠地瞪了一眼李沐尘,然后安排手下去同庆堂请胡师约。 袁寿山看着李沐尘说“不管世杰因为什么而受伤,今天的事情起因却是你,你杀了我儿国成,今天又在我袁家门口,害得我孙子世杰重伤,这些账,咱们是不是该算算了!” 李沐尘说“是该算算了,要不然,我今天也不会到这里来。” 袁寿山冷笑一声“小子,你太狂了,真以为你学了一身功夫,就可以在钱塘横行无忌?别说你,就是宗师当面,也绝不敢轻易说出踏平袁家这样的话来。” “我就说了,怎么样?”李沐尘似笑非笑地说。 袁寿没想到这小子比他想象的还要狂妄,不禁心头大怒,一身威压也散发出来。 李沐尘其实早就看出来,袁寿山真气内敛,是个武道高手,功夫大约到了化劲。 作为豪门家主,这很不容易了。 但让他奇怪的是,袁寿山的儿子和孙子身上却一点功夫都没有。还有当初死掉的袁国成,也是草包一个。 他不禁怀疑,这老头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这些儿子不会都是捡来的吧?一点也没遗传到乃父的武道基因。 “小子,武修仪不是你的对手,你看老夫如何?”袁寿山说。 “你也不行。”李沐尘非常干脆地说。 袁寿山脸皮抖了抖,眉毛一挑,不过还是忍住没有发作,只是冷笑道 “小子,狂妄是要资本的,就算你能打败我,你还能同时打败隐藏在这附近的狙击高手吗?我明确告诉你吧,在你的周围,有四个狙击手已经就位,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王牌。只要我一动手,他们就会同时开枪。” 这时候,李沐尘的身上突然出现了几个红点,分别在前胸和后背。 “听说你能躲过手枪子弹,甚至有传言,来仪本来是朝着你开枪的,你改变了子弹的轨迹。我姑且相信这些,功夫到了化劲巅峰,的确不惧寻常枪械。所以,我前阵子特意让人搞了一把大口径的反器材狙击步枪过来,现在就架在距你五百米外的屋顶上。我很想知道,你要怎么在和我对战的同时,还能躲过这五把枪的狙杀?” 第205章 你们都以为我会武功,可我是修仙的啊 不得不承认,袁家的防卫措施足够严密。 这种安保,对付恐怖袭击都差不多了。 但可惜,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是李沐尘。 他的内心毫无波动,任由身上的红点移来移去,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样子仿佛在说来呀,有种你开枪啊! 袁寿山内心不禁生出一丝狐疑,他平生不打无把握的仗。 这小子究竟还有什么依仗? 外界是有一些传闻,说李沐尘多么多么厉害,甚至还有说他能呼风唤雨,招雷射电的。 但也正是传的如此夸张,夸张到让人根本无法相信。 袁寿山是相信这小子会一些邪门歪道的东西的,所谓空穴来风,必有其因。 但也仅此而已。 歪门邪道,终不能和正宗的武道相比。 要不然也不会和王宗生约战比武,最后却做了缩头乌龟,连面都不敢露一个。 也正因如此,袁寿山判断李沐尘的功夫应该和他差不多,顶多略高一点点,在化劲中期,比王宗生的化劲巅峰还差得很远。 “好,既然你如此自信,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说罢,袁寿山就准备要动手。 就在这时,忽听一个声音道“哪里来的宵小之辈,敢到袁家来撒野?” 这声音初起之时,还在很远的地方,但迅速靠近,到话音落下时,已在面前。 只见一条人影,在月色下,犹如一道白光,滑过林稍,轻飘飘落在李沐尘和袁寿山中间。 “天朗!”袁寿山和袁乃明同时叫道。 袁天朗道“父亲,大哥,让你们受惊了。” 袁寿山说“来了就好,何宗师还好吧?” “他老人家正在闭关,这一次出关,定能压倒柳金生一头,成为南江第一宗师!”袁天朗不无骄傲地说。 “那就好,我们袁家也很久没热闹过了,等何宗师出关,就把他接过来,好好地摆上几桌庆贺庆贺。”袁寿山说。 “好,一切都听父亲安排。父亲,我先处理了这小子,咱们再叙。” 袁寿山点点头“天朗,这小子身上有点邪门,你可要小心点。” “哼,宵小之辈,何足挂齿!” 袁天朗冷笑一声,转身面对李沐尘。 “小子,就是你,狂言要踏平袁家?” 说罢,真气爆发,浑身上下杀意浓浓,周围的空气仿佛凝结,就连一直徐徐吹来的风也停了。 然而杀意之中,又有一丝生气,在月色中铺陈开来。 那树、那花、那月色,都生动起来。 袁寿山大惊“这……这是何宗师的绝招,春色无边!没想到,天朗已经突破化劲巅峰,摸到了宗师门槛!家门有幸!列祖列宗显灵啊!” 李沐尘也有些意外,这个袁天朗的实力不错,似乎比那王宗生还要略胜一筹。 看来,这个才是袁寿山亲生的啊。 “小子,受死吧!” 袁天朗双手朝前平推而出,一片春色,隐含着杀意,在李沐尘周围绽放。 月色如银,但每一缕月光都如一把剑,刺向李沐尘。 这等景象,就连埋伏在远处的狙击手都感到恐怖,要不是身经百战,只怕此时早已从树上或者屋檐上掉下来,更不要说稳稳的握住扳机了。 李沐尘心里也暗暗赞叹。 何长春不愧是宗师,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 “可惜啊,你对上的是我。” 在万重杀机之中,李沐尘举起手,轻轻一握。 就这一下,天地为之一暗,时间仿佛静止。 人们的脑海中仿佛听到喀喇一声细碎的响。 无边的春色,还有无边的杀意,就在李沐尘这轻轻一握中,全部碎了。 “怎么可能!” 袁天朗目瞪口呆。 “你……你是宗师?!” 李沐尘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唉,你们都以为我练武,可我是修仙的啊!” 袁天朗当然不相信这话,只以为李沐尘是故意讽刺他。 他身体晃了三晃,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春色无边,是宗师何长春毕生绝学的精华。 作为何长春最得意的弟子,袁天朗学会了,但功力还不足以让他驾驭如此强大的招式。 今天在父亲和大哥面前,他也是有意显摆一下,没有保留的施展出来。 原本以为能将对手轻松绞杀,没想到却反被轻松破解。 这一下,让袁天朗遭受了强烈的反噬,五脏六腑都受了震荡,内伤极其严重。 袁寿山连忙飞身上前,一把扶住袁天朗。 “天朗!天朗你没事吧?” 只见袁天朗双目紧闭,露出极其痛苦的神色。 袁寿山大恨,袁家好不容易出一个天纵的英才,不到四十岁,就已经突破化劲巅峰,甚至触摸到了宗师的门槛。 这一下重伤,不知要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李沐尘!” 袁寿山咬牙切齿,对着挂在胸襟上的麦下了命令“开枪!” 隐藏在暗处的狙击手们,同时扣动了扳机。 从李沐尘的左前、右前、左后、右后四个方向,分别飞来四颗子弹。 而李沐尘的全部注意力,却放到了他的正面,也就是别墅大门里面最高的那幢房子的屋顶。 那里架着一把反器材狙击步枪。 这种子弹,是能够击穿坦克钢板的。 李沐尘全神贯注,真气从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中涌出,在他的周围形成一道屏障。 同时抬起手,手掌正对前方。 四颗普通子弹在离他十多米远的距离上开始减速,最后停留在离他的身体两米远的地方,滴溜溜打转。 而正面袭来的那颗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撞上了他的真气屏障。 空气一阵波动。 人们的耳中出现尖锐的鸣啸声。 子弹刺破屏障,最终在离李沐尘的指尖不到两寸的地方停住,滴溜溜转着圈。 袁寿山愣住了,脸上露出见了鬼一般的可怖的表情。 他真的能挡住子弹啊! 这还是人吗? 莫非他刚才说的是真的,他不会武功,但他是仙! 就在袁寿山一愣神的功夫,李沐尘微屈的五指啪的弹开。 停留在他身边的子弹,突然被弹开,以和来时一样的速度,按着原路飞了回去。 不同的方向,传来几声惨叫。 李沐尘放下手,看着袁寿山说“原本我只想给你们袁家一个教训,让你们不要再搞小动作,打扰我未婚妻和妹妹读书,但你居然专门为我准备了这么多武器,刚才还下令开枪了。看样子,我们的账,要重新算一下了。” 袁寿山彻底绝望了。 遇上了这样的敌人,什么世家豪门都是白搭。 他仰天长叹“天亡我也!” 李沐尘刚要动手,突然,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住手!” 接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伴随着凛冽的杀意,从四面八方涌来。 袁寿山猛然一振,大喜道“何宗师!” 第206章 你们可不要后悔 四野茫茫,林木萧萧。 月色犹在,却仿佛蒙上了一层暗光。 那股强大的力量,在静止的暗夜里,如海浪一般涌来。 最终,在袁家别墅的上方,凝聚成了一个虚幻的人影。 仿佛天空有一台投影仪,在虚空中投放了一个三维立体投影。 身受重伤的袁天朗勉力支撑着,朝那虚影拜倒,口称“师父!” 袁寿山也是满面惊喜。 他虽然和何长春是连襟,但也从来没见过何长春以这样的面貌出现。 李沐尘略有些意外地看着虚影。 没想到何长春居然已经练出了武魂。 所谓武魂,是武道修炼到巅峰,武者凝聚出的浩然魂意,可以离体而出,带着本体强大的威压。 练出了武魂,就说明武道之路已经到了尽头,一只脚已经踏入先天。 可惜的是,剩下的半步却尤其艰难。 因为练武和修道不同,修真者如果不能肉身成圣,也可以专修阳神,干脆放弃肉身。 可练武的人却无法放弃肉身,武魂也无法和阳神一样完全脱离本体。 而人的寿数有限,肉身终究会朽坏。 李沐尘感受着何长春的浩然魂意所带来的威压,面不改色。 “这位朋友,能否看在老夫的面上,放过袁家人?” 何长春说话的时候,武魂站在高处,临风而立,巨大的身躯微微前倾,给人一种压迫感。 李沐尘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道“我为何要给你面子呢?” “咦?” 何长春有些意外,第一次在人前展示武魂,居然没有吓到这个年轻人。 “小朋友,莫非你想和我过招不成?” “虽然我没什么空,但你要是想,我也可以奉陪。”李沐尘毫不示弱,“只是你开口闭口面子,这么好面子的人,怕你万一打输了,面子上过不去啊!” “哈哈哈哈!” 何长春爆发出一串长笑,音震翻滚出气浪,四周的林木都在颤动。 “有意思!有意思!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样的狂言了。看你小小年纪,竟能一招败了天朗,实属难得。今日我还在闭关,这样吧,一个月后,钱塘武林大会,我与甬城宗师柳金生有一场比武,你若有兴趣,也可以来切磋一番。” 李沐尘笑道“一个月后是一个月后,那今天的事怎么解决?” 何长春说“你若能在武林大会上打赢了我,我自然不会再管袁家的事,而且我还可以额外答应你一个条件。但你若输给了我,你就拜我为师,做我的徒弟,你和袁家的恩怨也从此一笔勾销。怎么样?” 李沐尘觉得何长春倒也算是个坦荡的人,没有借自己宗师的身份和武力强行打压,而且提出的条件也算公允。 就说“好,我可以答应你,但袁家也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哦?”何长春以为他要为难袁家,不悦道,“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有什么条件,且说来听听。” “我和袁家的恩怨,你何大宗师恐怕是不了解,也没兴趣了解的,我就不多说了。我只有一个条件,林家既已向袁家发起挑战,两家恩怨,就在商场上解决。只要你们不对林家以及我身边的朋友搞小动作,、阴谋诡计,我也绝不以武力压你。但你们若是再敢乱来……” 李沐尘目光一凛,看着袁寿山,“我必踏平袁家!” 袁寿山原本见何长春都有点压不住李沐尘,心里是真害怕了。 毕竟何长春还在闭关,为了一个月后的武林大会,想必此刻也不会为了袁家冒风险。 何况袁家以后也不能总靠何长春的庇护活着。 他正感到绝望,以为李沐尘会提出什么苛刻的要求来,没想到是要和他们正面在商场上一决高下。 袁寿山开始还有点不相信,这小子莫非在耍什么花招? 可是李沐尘今天展现出来的本领,足以傲视群雄,这样的人内心应该是十分骄傲的,应该不会搞什么阴谋。 何况有宗师在场。 袁寿山心头大喜。 商场决战,林家哪里是袁家的对手? 对方放弃武力,纯靠商战,就等于把最锋利的刀刃藏了起来,只比拳头。 而林家的拳头和袁家比起来,那简直是鸡蛋碰石头。 “好,我答应你。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袁家所有人,绝不会再动林家以及李公子身边的人一根毫毛,你我只在商场上见高低。何宗师为证!” 李沐尘点点头,说“好,希望你说到做到。” 然后便大步走到袁世杰面前,伸手一指点在了袁世杰的眉心处。 袁世杰灵魂被那魔头腐蚀,魂魄之中还残留着此魔的一丝残魂,李沐尘要把它提取出来,这样就可以掌握此魔的信息,将来遇到时才能认出来。 否则那影魔无形无体,万一又附身在别的人身上,很难辨别。 扶着儿子的袁乃明大惊“你干什么?” 袁寿山也惊道“李沐尘,说好了不再以武力伤人,你这就要反悔吗?” 李沐尘说“你的宝贝孙子魂魄受损,五内俱受魔气侵蚀,要赶紧治疗,不然就活不长了。” “你给他治?”袁乃明怒道,“我看你是想害死世杰吧?” 李沐尘把手缩回,道“真的不用我给他治治?你可不要后悔。” 袁乃明冷冷地说“钱塘自有名医,何须你来治!哼,就算世杰死了,我也不会后悔的!” 袁寿山微皱了一下眉头,稍显犹豫,但见袁乃明已经这么说了,便也道“不劳费心了!你走吧,我们商场上见真章!” 李沐尘一看,好心被人家当成驴肝肺,那就走吧。 反正影魔的信息已经提取了,袁世杰爱死不死,死了更好。 便抬头看着何长春的武魂说“何宗师,武林大会见了。” “好,不见不散!” 何长春说完,身影便渐渐淡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袁家别墅的上空。 四周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李沐尘自然也走了。 只剩下袁家一家人,在大门口,对着宁静的夜色,仿佛在做梦一般。 好半天,他们才回过神来,把袁天朗和袁世杰扶进了别墅。 袁家去请胡师约的人也回来了。 毕竟是钱塘三大家族之一,胡师约自然也要给点面子,听说事态紧急,就亲自来了。 袁天朗的伤虽然严重,倒也没什么大碍,只是经络受损,功夫倒退了一个境界,要想冲击宗师,此生只怕困难了。 但一给袁世杰号脉之后,胡师约却是连连摇头。 “袁公,不瞒你说,世杰少爷三魂俱损,五内皆伤,阴邪之气深入骨髓,这病,我也无能为力。” 袁乃明大惊道“胡老,您是钱塘国医,杏林圣手,您一定有办法的。” 袁寿山叹息道“胡老你都治不好,看来世杰是该当此劫了。” 胡师约说“这倒也未必,我不能治,不代表别人不能治。我给你们推荐一个人,依我所见,当今华夏,至少在这南江省内,能救世杰少爷的,只有他了。不过,他肯不肯来,我就不敢保证了,只能看你们的缘分。” “哦?”袁寿山和袁乃明同时大喜,“世间竟有这等神医,胡老快说,是谁?我们马上去请!” “他叫李沐尘。” 第207章 黎明的曙光 “怎么会这样?” 袁寿山和袁乃明目瞪口呆。 但杏林圣手胡师约,在医界是何等的威望,他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有假。 “父亲,怎么办?” 送走了胡师约之后,袁乃明焦急地问道。 袁寿山瘫软在椅子里,紧皱着眉头,双目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可已经送走的神,要想再请回来,恐怕更难了啊!” “可是,世杰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袁乃明心头一痛,不忍再往下说。 “你总不能让我去林家给那小子跪下来吧?”袁寿山突然大怒道,“人是你自己赶走的,要去你自己去!” 袁乃明心知那是不可能的事。 袁家和林家正在开战,如果此时去林家求人,这场商战还怎么打? 更何况,就算你给人家跪下,人家也未必肯来啊。 见父亲发怒,袁乃明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行了,”袁寿山叹息一声,“你把全部精力都放到生意上,从明天开始,调集全部资金和力量,不要有任何顾忌,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林家击垮。只有打垮了林家,我们才有谈判的资本,那时候,就不是我们去求他给世杰治病,是他来求我们。” 袁乃明点头道“父亲放心,他想要在商场上和我们一较高下,简直痴心妄想。” 忽而又不无担忧地说,“可是父亲,世杰的身体能拖下去吗?” “所以要快!”袁寿山说,“另外,我去一趟龙虎山,豁出我这张老脸去求求张天师。” 袁乃明大喜道“那可太好了,若是张天师肯出山,世杰就有救了,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拜入天师门下。” …… 李沐尘离开袁家以后,没有马上去找马山。 他知道,张艳艳受到的心灵创伤太大,很难恢复的,就让马山陪她一阵吧。 此时已经到了后半夜。 他在半夜的街上闲逛。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从太阳圣教,到魔道出现,再到何长春的宗师武魂。 他似有所悟,总感觉先天的大门已经敞开。 正如此时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鱼肚白色。 那天际一线之下,蕴藏着黎明的曙光。 不需要多久,一轮红日就会喷薄而出,照亮整个世界。 看样子,是需要清清静静地闭关一阵子,来消化最近的所悟所得了。 可是又有很多事情让李沐尘放不下。 比如李家的灭门案,今天突然有了线索。 接下来,必须要找到那个影魔。 可是人海茫茫,上哪儿去找?何况那东西还不是人。 再比如,林家和袁家的商战,这件事是他一手挑起的,后续一些事,也要他亲自去办。 不然光靠林家,即使有商业鬼才郎裕文和陈文学的帮忙,也坚持不了多久。 今晚过后,袁家一定会加大力度来打击林家,林家的局面会越来越糟糕。 但李沐尘还不急于出手,现在出手还太早了。 再等一等,等到袁家把所有的牌都亮出来,等到他们无法收手。 还有武林大会,关系到很多人,很多事。 关雅丽的姨奶奶,曾经是李家的座上宾,她一定知道很多有关李家的事。 今天还和何长春打了个赌约,其实已经相当于约战。 还有梅姐,似乎和柳金生之间有一些扯不清的恩怨。 这些事,他都要在武林大会上一一了结。 唉,一入红尘深似海,果然是纠缠不清的事情。 难怪师父说,凡人所难,不是修行的机缘,而是了断尘缘的决心。 一路走来,黎明渐至。 清晨的街头,响起早餐车咕噜在水泥路上滚过的声音。 卖早餐的阿姨麻利地收拾好餐车,打开一张折叠小桌,四张塑料方凳。 一个临时的早餐点,就支楞起来了。 不一会儿,油条、豆花和葱油拌面的香味飘逸开来。 李沐尘才想起,自己从昨天中午跟着林曼卿和丁香吃了一顿南江大学的食堂饭之后,就再没吃过东西了。 闻着香味,顿觉腹中饥肠辘辘,就走过去,要了一碗馄饨,两根油条,一个茶叶蛋,在小桌上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吃完的时候,日头已经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跳出来,染红了半天的云彩。 相比昆仑山上的日出,喷涌的少阳之力弱了些,也少了几分纯净,却多了几分人间的暖意。 见他意犹未尽的样子,阿姨问他是不是没吃饱,还要不要再来一份。 李沐尘笑着说不用了。 阿姨却热忱地又给他盛了半碗粥,拿来一根油条,说“油条炸早了,反正一会儿也不好吃了,你吃了吧,不收钱。” 李沐尘感受着阿姨的好意,心头暖暖的。 吃早饭的人渐渐多起来,李沐尘才起身,用手机扫码给付了钱。输入数字的时候,他多输了两个零。 阿姨在忙,并没有注意到收款的声音。 李沐尘缓步离开。 早晨的街道很快就热闹起来,车流和人流有规律的流动着,仿佛这座城市的血管里流动着的血液。 李沐尘很好奇,城市没有心脏,却能够驱使这些“血液”如此规律的流动。 仿佛这座城市也有灵魂,或者如修行人的元神。 随着整座城市被太阳唤醒,李沐尘的身体里也有某些东西正在被唤醒。 马山终于打来电话,问清地址后,开着车过来接他。 “张艳艳怎么样了?” 在回禾城的路上,李沐尘问马山。 马山叹了口气说“能怎么样,要说没事那是不可能的,但日子总还要继续。” “你不多陪陪她?” “能陪多久?既然不可能在一起,陪多了反而不好,倒不如让她独自面对。” “没想到你还挺懂人心。”李沐尘说。 马山撇撇嘴“其实是她把我赶出来的,刚才的话也是她跟我说的,不过我觉得她说得对。” 李沐尘不禁对张艳艳刮目相看,惋惜道“可惜了这么好一个姑娘,你真不考虑和她复合了?” 马山摇头道“早没有当初的感觉了。其实昨晚上我挺矛盾的,看她那样子,有种想要保护她的冲动,差点就要说出‘照顾她一辈子’这样的话了,好在她点醒了我。我觉得吧,还是做朋友好。” “你是心里另外有人了吧?”李沐尘笑问道。 马山目光突然有那么一丝茫然,说“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了,不说这个。哦,对了,张艳艳跟我说了一件事,和京城李家有关的,你可能感兴趣。” 马山就把张艳艳说过的故事告诉了李沐尘。 “李家老宅……那家……鬼宅……”李沐尘喃喃念叨着,“看来我得去一趟京城了。” 第208章 猫鼠游戏 梧桐居经历了短暂的热闹之后,再次冷清下来。 林曼卿和丁香去钱塘上大学了,林云也回到高中上学,只有周末才有半天时间过来练武。 至于梅姐他们,本来就是高手,得到李沐尘的指点后,更多的是各自修悟。 而江湖小馆最近的生意十分红火,也让他们少了空闲。 平日里的梧桐居,除了李沐尘和白荆荆,就剩下许国立和晴姨了。 有许国立看门,晴姨负责饮食起居,白荆荆护法,李沐尘就干脆开始闭关。 在去京城之前,他需要消化一下最近这段时间的红尘感悟。 另外,也要再炼制一些药物和符咒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在闭关之前,他又去了一趟林家。 正好郎裕文也在林家,他和林秋声一起向李沐尘汇报了近期商业上的战况。 “袁家这两天突然发力了。”林秋声不无担忧地说,“我们各条线上都在告急,资金链已经断裂,拆东墙补西墙的战术也拖延不了多久。不知道为什么,袁家这次进攻几乎是不计成本的,看来是想一口把我们吃掉。” 郎裕文说“这也正好说明,袁家已经急了,只要我们挺过这一波,也许就能绝处逢生。” “可我们怎么挺过这一波?”林秋声道,“袁家的实力十倍于我们,我们又被他们孤立起来,别的家族和势力要么投靠袁家,要么隔岸观火,我们现在是四面楚歌了。” 郎裕文消瘦的身体坐得笔直,手指夹住香烟放到嘴边,轻轻吸了一口。吸烟的时候,鼻子习惯性的抽动一下,带动鼻梁上的眼镜微动,镜片后面是他深邃的眼睛。 “需要调整一下战术。” 郎裕文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气扩散,蒙住了他的镜片,却蒙不住他眼中闪动的光芒。 接下来,他说出了一连串的关于经营调整和资金调动上的策略,听得林秋声连连点头。 李沐尘不懂商业,所以如听天书。 他也不关心这些,反正有郎裕文在,加上善于守成的林秋声,应该是最佳拍档了。 自古成大事者,最重要的就是会用人,要知人善任,更要用人不疑。 等郎裕文和林秋声商量完毕,李沐尘只问了一个问题“能撑多久?” “袁家不出错的话,最多两个月。如果袁家出错的话,我有一系列的反击计划,会让他们付出足够让他们后悔的代价。” 郎裕文推了一下眼镜,眼中露出一抹狠意,犹如战场上的将军,看到了敌军的破绽。 “当然,”郎裕文话锋一转,看向李沐尘,“如果没有后援,这并不足以改变最终的结果。老鼠可以反咬猫一口,但永远不可能把猫咬死。” 林秋声对于郎裕文把林家比喻成老鼠略有些不满,但又无法反驳。 事实上,和袁家比,林家就是老鼠斗猫。 李沐尘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看过的那部动画片,一只猫永远在追一只老鼠。 那时候,他和爷爷住在垃圾大院,电视机也是捡破烂捡回来的,因为没有线路,只能架个天线,模模糊糊收到一两个台。后来丁香的父亲不知从哪里弄了个锅盖,一下子就能收到好多电视台了。 他和马山经常窝在丁香家里看电视,为了看动画片,连饭都忘记吃,还被爷爷打过屁股。 猫和老鼠的游戏一直在上演,永远也不会停。 他又想起那个附身在袁世杰身上的魔。 谁是猫,谁是老鼠呢? 开一个小差,李沐尘回过神,笑道“能坚持两个月就行。你们放心,坚持不住的时候,我会出手的。” 郎裕文没有多问,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有好奇、有期待,当然,也有信任。 林秋声虽然疑惑更多,但同样没有多问,发生了那么多事,林家的未来,似乎也只有寄托在这个女婿身上了。 他甚至有点担忧,毕竟这个女婿的名分还是虚的,他巴不得女儿林曼卿和李沐尘赶紧结婚,毕竟靠那一纸婚约有多少约束力呢?万一哪天女婿变心了,林家岂不危矣? 象征性地听完了商务汇报,李沐尘就去探望林家老爷子林尚义。 林尚义现在红光满面,精神抖擞。 见了李沐尘,连连夸赞他的药灵验。 “沐尘啊,我感觉又回到了年轻时候,现在就是有只老虎,我都敢上去搏一搏!哈哈哈哈……” 林尚义爽朗地笑着。 林家人也都十分开心。 只有李沐尘知道,林尚义的时日已经不多了。 他现在完全是靠回元丹的药力,以及李沐尘渡入他体内的真气吊着。 李沐尘答应过林尚义,一定会让他看到他和林曼卿订婚的那一刻。 严慧敏亲自下厨,做了一顿清淡而不失丰盛的大餐。 李沐尘和林家人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连林云都被叫了回来,也算是在连日紧张的气氛里感受到了一丝轻松和欢乐。 席间,李沐尘发现好凑热闹的陈文学没来,就问郎裕文。 郎裕文说陈文学回申州了,走的时候好像很急,应该是家里的事情。 李沐尘也没多想,但郎裕文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提了一句 “别看陈少爷平时嘻嘻哈哈的,其实很努力的。没办法,庶出嘛,在陈家地位不如其它少爷。” 李沐尘一愣。 庶出? 那不就是私生子的意思? 郎裕文似乎看出了李沐尘的疑问,说“文学他妈妈没嫁入陈家,文学小时候是跟着他妈长大的,后来才被陈老爷认领回去。他妈妈则至今不肯进陈家的门。” 李沐尘终于明白陈文学身上为什么有那么一股不服输的劲,和他那玩世不恭的外表截然不同,原来是因为他妈妈。 他能够想象,一个庶出的儿子在陈家的地位如何,任何时候,他心里肯定都会想着,不能给妈妈丢脸。 “狼叔,你和陈家人熟,如果文学那边有什么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我。” 李沐尘很清楚陈文学的为人,表面嘻哈,内心骄傲,遇事不会轻易求人。 郎裕文对李沐尘说起这些,自然也是希望李沐尘能帮到陈文学。 他能跟着陈文学来禾城,就说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见李沐尘主动提了,郎裕文欣然一笑“应该没什么大事,有事的话,我一定告诉你。” 林夫人严慧敏前前后后地招呼着,除了老爷子外,她最照顾的就是李沐尘。 一边给李沐尘夹菜喂汤,一边还一个劲地问“好不好吃?” “好吃,好吃!” 李沐尘承认林夫人的菜做得真不错,虽然比不上荣师傅那种地道的京门大厨手艺,但精致的家常菜,别有一番风味。 林夫人见李沐尘喜欢,脸上就笑开了花。 “你喜欢啊,等你和曼卿成了亲,我天天做给你吃!” 李沐尘不觉有些尴尬,咋就提到成亲的事了呢。 林秋声提醒道“你这话说的,人家年轻人是要过小日子的,你一个老婆娘天天跟着算怎么回事。” 林夫人不满道“你这是嫌我老了?哼!你嫌弃,女婿可不会嫌弃,以后呀,我就跟女儿女婿过了,你就吃你的大飞醋去吧!” 她这话,引得一家人哄堂大笑。 就连李沐尘也忍不住笑了。 第209章 三个一起去 闭关七天,李沐尘从屋里走出来,感觉空气都格外清新。 天空明澈如镜,仿佛能一眼望穿天外。 身体说不出的舒畅,某些奇妙的变化正在发生。 李沐尘知道,先天之门已经打开,一只脚塌在门槛上,就等着一个机缘,只需要那么一点力,就可以跨进去了。 机缘是急不来的东西,到了的时候,自然就会到了。 白荆荆一直在屋外守候,此时见李沐尘出来,欢喜道“恭喜师父出关!” 李沐尘看见一身白衣、出尘若仙子的白荆荆,摇头道“你还没到化形的时候,靠变化之术,化出虚形,终究和人道有差,小心路过的仙人把你当妖精给打死了。” 白荆荆吐了一下舌头,十分不舍地变回刺猬的模样,小声嘟囔道“人家本来就是妖精嘛!” 李沐尘不禁莞尔,白荆荆说的没错,她本来就是妖,何来把她当妖精之说,要是仙人路过,遇到不讲道理的,从不管你是什么妖精,总之一棍子打死就是了。 “师父,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化形啊?”白荆荆问道。 李沐尘说“妖化人形,除了提升修为之外,也要看机缘。你机缘未到,先老实修行,提升法力境界,机缘到了自然就能化形了。” 刺猬有些不满的展了展身上的刺,这等于没说嘛。 “另外,你不要叫我师父。”李沐尘又说,“你我有缘,但我不是点化你修行的人,不能做你的师父。” “哦,知道了,李公子!”刺猬答应一声,沿着墙边爬到院子里,到梧桐树下老实修炼去了。 知道李沐尘今日出关,马山早已在外面等着,郎裕文和林秋声和也来了。 晴姨早已备好酒菜,大家就一边吃一边聊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这七天,除了林家和袁家的商战越来越激烈之外,别的倒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林曼卿和丁香在学校安然无事。 陈文学还在申州,郎裕文也没多说,想必没什么大事发生。 晴姨做的菜味道也不错,但比起林夫人,就显得略粗糙了些,少了几分精致,多了点农家味道。 说不上谁的更好,算是各有风味吧。 想到这个,李沐尘就觉得奇怪,向来对自己热情过度的未来丈母娘今天怎么没来? 询问林秋声,才得知严慧敏回梅城娘家去了。 “老严家出了点事。”林秋声叹了口气说,“唉,其实也是受我们牵连。我岳父这个人仗义,不肯和我们断绝关系,但老严家也因此受到了打击,生意一落千丈,我岳父也因此一病不起了。” 李沐尘皱眉道“是袁家干的?” “倒也未必是袁家亲自出手,但总和袁家脱不了关系。你也知道,现在整个南江省没人看好我们林家,多少人想看我们的笑话,也有落井下石的。老严家过去的那些对头,还不趁此机会,狠狠地打击严家,既可以报私仇,又可以讨好袁家。” 林秋声自嘲地笑了笑,“这就叫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啊!” 李沐尘点点头,不要说红尘俗世,就是道门仙宗,又何尝没有发生过这种事? “需要我帮忙的话,就说一声。”李沐尘说。 林秋声知道他医术高明,笑道“这个我们当时就想到了,但你在闭关嘛。不过我昨天听慧敏电话里说,老爷子身体已经好些了,应该没什么大碍。” 李沐尘说“我接下来要去一趟京城,我不在的时候,如有必要,你们也可以去钱塘请同庆堂的胡师约老先生,提我的名字,他应该会给面子。” “胡老?!” 林秋声大感震惊,没想到胡师约会给李沐尘面子。 要知道胡家虽然从权势上不能和钱塘三大家比,但论声望,可不比任何一家低的。 胡师约可是钱塘国医,杏林圣手,而且年岁已高,也只有几大世家的老人才有这个面子。 他们正聊着的时候,梅姐也来了,荣师傅和王老板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李沐尘奇道“今天江湖小馆不用做生意吗?你们三个都出来了,店里怎么办?” 梅姐笑道“现在的江湖小馆可不是从前了,现在人丁兴旺着呢。小杨也学得了荣师傅的三成手艺,马马虎虎能应付过去。你不是今天出关吗,我们过来吸吸你身上的灵气。” “人丁兴旺?”李沐尘不解道,“养那么多人,不会亏本吗?” “都是免费劳动力,就管顿饭,哪会亏的。” “免费劳动力?” “嘿嘿,不光免费劳动力,还一个个都是高手。”荣师傅大笑道,“前阵子不是来了个铁衣派的掌门黎振东吗,那一身铁布衫,功夫没的说。这人还没走呢,现在又来了个鹰爪门的武德彪……” “什么武德彪,他就是鹰爪门的掌门武修毅!”王老板笑嘻嘻地说,“他武三爪和我王铁手齐名,我怎么会不认识他!” “得得得,知道你跑江湖,就你认识人多!”荣师傅揶揄道,“人家说了他叫武德彪,你认识他,他也是武德彪!” “鬼知道他为什么改名叫武德彪,这名字,”王老板脸上挂着笑,头却摇得像拨浪鼓,“也太土了!” 李沐尘含笑不语。 没想到这个迂腐的家伙,也懂得变通之法,改个名字就上门来了。 梅姐阻止荣师傅和王老板继续争吵下去,说“管他武修毅还是武德彪,反正是鹰爪高手,以后店里剥大蒜捉黄鳝什么的不愁了。” 马山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家伙,这帮人,就把鹰爪门的门主当打杂的使唤,用裂石断金的鹰爪功去剥大蒜捉黄鳝? 李沐尘提到了去京城的事,说“荣师傅,你对京城熟悉,还去过李家的后厨,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吧,也好给我指指路。” 荣师傅顿时一张苦瓜脸“唉呀,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京城我都多少年没去过,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李沐尘见他推托,就想算了,也不强求,反正到了京城多打听一下就是。 王老板突然说“他哪是不认得路啊,他是早年在京城结了仇家,跑路出来的,你说他敢回去吗?” 荣师傅立马翻脸道“姓王的,揭短是吧,你当年杀了人被通缉,要不是阿梅救你,你早蹲大牢去了!” 王老板脸上还是笑,但笑容有几分难看,说“你别说我,李公子叫你一起去京城,你就说你敢不敢去吧。” 荣师傅指着王老板说“你以为我不知道,我走了,你好趁机单独和阿梅在一起,是吧?你那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你会不会干出下蒙汗药这种事来!” “你把我当什么人啊?我对阿梅的心,日月可鉴!”王老板笑嘻嘻的指着吊灯发誓,“我王铁手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怕不是你自己心里早有这样的打算吧?” 梅姐突然一拍桌子“够了!既然这样,我们三个一起去!” 二人全都愣住,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王老板先开口说“我觉得行,顺便帮你把你那仇家给平了,省得你老躲着。” 荣师傅面皮轻轻抖了抖,说“我得罪那人,怕是我们三个加起来也打不过。” “你得罪的人是谁?” “张癫。” “武痴张癫?!”王老板和梅姐同时大惊。 第210章 初到京城 李沐尘不知道武痴张癫是谁,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荣师傅。 荣师傅说“张癫这个人本名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因为一生好武成痴,疯疯癫癫的,所以才叫他张癫。听说他的功夫几十年前就突破到了宗师境界。” “你怎么会得罪了张癫?”梅姐问道。 “说起来话长了。”荣师傅叹了口气,“我师父是京城名厨,但这只是他明面上的工作,算是托身之所。其实我出身荣门,我师父就是当年的荣门大哥一刀春,人称京城第一刀。而那张癫是要门的老大……” 李沐尘以前听荣师傅讲江湖故事的时候说起过,荣门和要门都是江湖行话,指的是江湖行当,荣门是贼行,说白了就是偷东西的。要门就是要饭的,过去也叫丐帮。 这两行,在江湖行当里人数最多,而且往往成群结队。 只听荣师傅继续说道 “荣门和要门原本井水不犯河水,我师父和张癫在江湖上都有很高的地位,互相也算认识。我师父明面上在饭店当厨师,他的很多徒弟也都是厨子。有一次,几个要饭的在我一个师兄的饭馆吃白食,还要敲诈,就被我师兄教训了一通。要门的人就叫了人来报复,一来二去,这事就闹大了。 我师父做了一桌菜,请张癫吃饭。原本事情就到此为止了,可谁成想,菜里被人下了药,吃饭的人全都中了毒,张癫功力深厚没事,但他好几个徒弟死了。张癫就认定是我师父下毒害他,当场动手。我师父心中有愧,没有动刀,结果被张癫打死。此后,张癫又带人数次追杀荣门弟子,京城的荣门高手几乎都死在他手里。” “那你怎么没事?是不是看苗头不对,就夹起尾巴跑路了?”王老板笑嘻嘻地问,“不会那毒就是你下的吧?” 荣师傅大怒,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王老板说“姓王的,你不要血口喷人!我要和你决斗!” “决斗就决斗!死一个,也省得阿梅难做人了。”王老板也站起来,脸上还挂着笑。 “你们两个够了!”梅姐寒着脸大声道。 见梅姐发怒,两个男人立刻就怂了,身上的怒气瞬间消失,朝着梅姐傻笑。 “我们开玩笑的,阿梅你别当真。” “就是,我们闹习惯了,阿梅这么多年你是知道的……” 这一幕,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李沐尘倒是早已在饭馆里看多了,不以为意。 梅姐的脸色缓和下来,说“这件事过去这么多年了,张癫也未必记得还有你这么个人。京城那么大,你只要不张扬,他怎么知道你到了京城。” 荣师傅说“要门人多,保不准被哪个叫花子给认出来。” “认出来就认出来,怕他个球!”王老板虽然爱和荣师傅打嘴炮,但对外的时候,他们还是在一条战线上的,“大不了,老子陪你一起死嘛!” 梅姐也说“就是,大不了一起死。何况……” 她看了李沐尘一眼,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那一天,她亲眼见到李沐尘手握雷霆,轰死了南洋术士,又轻松帮他们驱了蛊。 但宗师是武道之巅,李沐尘能胜过张癫?她心里也没底。 李沐尘明白梅姐的意思,微微一笑,道“如果饭馆的生意放得下,那就一起去吧。也不必躲躲藏藏,该怎样就怎样。没人认出荣师傅来就算了,若是被要门的人认出来,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个张癫。” 听李沐尘这么一说,荣师傅也不再犹豫,就定下来行程。 在临行之前,马山突然说可以让张艳艳一起去,指认一下那个房子,免得找错。 李沐尘知道,马山是想找借口让张艳艳出去散散心,有助于抚平心灵上的创伤。 他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有张艳艳同去,可以更快找到地方。 另外,张艳艳对那家也有一定的了解,说不定用得着。 就这样,他们一行六人一起去了京城。 李沐尘虽然出生在京城的,却并没有关于京城的任何记忆。 可是,一踏上京城的土地,他就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感觉,仿佛故友重逢。 他们找了一家五星级酒店,要了三个房间。 李沐尘和马山一间,荣师傅和王老板一间,梅姐和张艳艳一间。 休息了一会儿,到外面吃了个饭,张艳艳就带着他们去了她曾经去过的那幢大宅院。 宅院的确很大,光倒座房就十几间,前后四进院,虽然比不上前朝王府,但规模也十分宏大了。 比这再大的宅子,要么成了文物保护单位,要么就在那么多年的变迁中成了大杂院。 所以真正的京城世家,很少住在城里,而是到郊区兴建别院花园。 李家当年肯定也不止这一处宅院,只不过这宅子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能够特别彰显身份而已。 绕着宅子走了一圈后,除了马山在外面陪着张艳艳外,李沐尘和荣师傅等人就飘身跃过了围墙,进了大宅院的里边。 荣师傅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宅院的结构。并且因为他曾经跟着师父来这里打过下手,所以对李宅也算是有一些了解。 让李沐尘感到奇怪的是,这宅子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阴气,相反,因为宅子的风水格局很好,这里凝聚了风水地气,对住在这里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和张艳艳打听来的,这是鬼宅,因此把那家人吓跑了的传言不符。 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发现之后,四人也就飘身跃出了墙外。 就在出来的那一刹那,从东边胡同口飘来的一丝妖气,被李沐尘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 他朝那边看了一眼,那里人气很旺,应该是一座大杂院。 人气如此旺盛的地方,居然住着一只妖,这让他十分意外。 京城号称藏龙卧虎之地,厨子是京城第一刀,要饭的都可以是宗师,怎么没人降妖除魔吗? 而李沐尘察觉到,那妖好像盯上他们了。 他不动声色,落地之后,和其他几人说说笑笑地离开。 胡同的另一边有几个大爷在下棋,李沐尘装作游客,向他们打听起来。 先是聊了一些关于李家大宅院的情况,和张艳艳所说大差不差,没什么新意。 李沐尘就指着东边胡同口问道“那里是什么?” 大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说“那以前也是大宅子,现在是大杂院了,住的人多,没看头。不过那后面倒是一座黄大仙庙,里边可以求签,挺灵验的,你们可以去试试。” 第211章 黄大仙 黄大仙庙? 李沐尘大概猜到刚才神识扫到的是什么东西了。 民间传说中有狐、黄、白、柳、灰五仙。 其中的白仙,李沐尘家里已经有一只了。 而黄,就是指黄鼠狼,百姓称其为黄大仙。 黄大仙的名头在五仙之中仅次于狐仙,而又因为出没乡间,常常显灵,所以很多地方都会立黄大仙庙。 从这一点上来说,黄大仙的地位是要超过狐仙的,称为五仙之首也不过分。 而有了庙的黄大仙和一般的黄鼠狼精就不同了,可以充分享受民间香火,并且不用担心被哪个路过的暴脾气仙人一剑斩了。 没有修行人会去毁坏民间庙宇,破坏百姓的信仰。 除非那黄鼠狼发昏,放着香火不用,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沐尘一行人就穿过胡同,转了几个弯,来到了那座黄大仙庙。 庙是庙,但小也是真小,还没李家宅子的一边厢房大。 看来在寸土寸金的京城,黄大仙也住不起太大面积的房子啊。 进了庙门,只一个小院,院子里放着一只大香炉,里面染着香,轻言袅袅。 再里面就是供奉着黄大仙的神殿。 神像当然是人的样子,手持拂尘,长髯飘飘,眼睛目视的方向,正是跪拜者的位置。 若是有人跪拜上去,抬头一看,便能看见那漆黑的眸子和慈善的面,活生生的,仿佛里面蕴含着神的魂灵一般。 李沐尘神识扫过,妖气隐伏在神像底下,那黄鼠狼应该就躲在神像下面的土里。 殿门口有一张桌子,桌子后面坐着一个道姑模样的人,正慵懒地打着哈欠,看到有人进来,才坐正了身姿。 “几位,求个签吗?很灵验的。”道姑不待他们问,就黄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 桌子上放着一筒签,旁边一块牌子,上面写着求签10元,解签30元 价格倒是便宜,也很符合普通百姓的需求。 看样子,这位黄大仙并不高调。 李沐尘笑着走过去,拿起了签筒。 原本对此不屑一顾的荣师傅和王老板都瞪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李沐尘走到神像前,对着黄大仙的像,开始轻轻摇动签筒。 随着哗哗的响声,一支签从签筒里跳了出来,落在地上。 李沐尘弯腰捡起,看了一眼,转身拿给了解签的道姑。 道姑接过签,低声吟道 “南征孤雁万里回,红叶纷纷满院飞。谁人借我一狂风……” 忽然“咦”地一声,惊道“这,这最后一句怎么没了?” 原来,签上应该有四句诗文,而李沐尘求出来的这支签,上面却只有三句,最后一句的地方变成了空白。 这不是李沐尘故意弄的,而是那只黄大仙在作怪。 李沐尘求签的时候没有使用任何神通,就是和普通人一样,用手臂的力量自然摇动签筒,让签自己跳出来。 凡是这种求签很灵验的地方,一般都有它的道理。 比如这黄大仙庙,一般人求签,黄大仙就能用自己的修行道行观察到求签者的精神面貌和一定的命数,并以此为依据,从签筒里找一支合适的签。 所以,实际上签不是自己跳出来的,而是黄大仙赐的。 求签的一个“求”字,正是此意。 这也是为什么这种民间小庙求的签往往比供奉佛祖三清的大庙宫观更灵验的原因。 佛祖三清哪里有空来给你找签呢。 李沐尘就是想看看这黄大仙究竟有多大的法力,能给他找一支什么样的签出来。 从签文上来看,这黄大仙是有些法力的。 “南征孤雁万里回,红叶纷纷满院飞……” 这两句就很符合李沐尘此时的境遇。 最后一句空白,很明显是黄大仙故意抹掉的。 也不知道是他觉得最后一句不符合李沐尘的命数,还是看不出李沐尘的命数,干脆就把最后一句抹掉,只断前因,不指来路。 道姑疑惑之际,看了李沐尘一眼,说“施主,你心不够诚,重新求一支吧。” 李沐尘说“求签哪有重来的道理,就这个了,你给我解吧。” 道姑说“这签我解不了。” 李沐尘说“你解不了,就问问你老板吧,我先走了,晚上我再来。” 道姑说“这里晚上不开门的。” 李沐尘却已经转身离去。 道姑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喊道“喂,你还没付钱呢!” 庙很小,只一眨眼,人便已经出了大门。 道姑起身想要去追,想想对方只求了个签,也没解,追上了,顶多要回十块钱,算了。 她叹了口气,重新坐下来,又拿起那根签来看。 “咦!”道姑大为惊讶,“这上面的字怎么又有了?” 只见上面多了一行字龙虎风云际会时 全签就变成了 “南征孤雁万里回, 红叶纷纷满院飞。 谁人借我一狂风, 龙虎风云际会时。” …… 在荣师傅的带领下,一行人又逛了逛京城的胡同,去了一家很有名的饭庄吃了顿饭。 李沐尘觉得这里的菜做得还没荣师傅烧的好吃。 荣师傅就十分感慨,说当年这里的大厨,也是荣门的高手,按辈分,他应该叫一声师叔,后来也被张癫打死了。 一说起这些,这顿饭自然也就变得有些沉闷了。 匆匆吃完,荣师傅又带着大家去逛夜市,吃夜宵,一直到午夜,才回了酒店。 李沐尘交待了几句,让大伙儿早点休息,就出了门,再次回到李家老宅。 深夜的李宅周围一片幽静。 长长的胡同显得尤其深邃。 李沐尘缓缓穿过胡同,跳上围墙,落在一进院里。 从影壁墙旁边的屏门穿过,沿着游廊走了一圈,然后回到正中间,穿过垂花门,到了第二进大院。 院子里的桂花正开,清风徐徐吹来,满院芬芳。 月光洒在院子里,倾泻一地琼光,仿佛瑶池。 李沐尘静静地站着,感受着血脉深处那隐隐的呼唤。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来这里?” 李沐尘转过身,看见一个和黄大仙庙里的神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垂花门下。 第212章 臭气熏天 李沐尘差点笑了。 这家伙道行还可以,比白荆荆强多了,化形化了一半,半虚半实。 好笑的是他变的这个样子,和庙里的黄大仙长得像也就罢了,关键你倒是带点血肉啊啊,就是庙里的神像自己走出来了的样子。 “你不在庙里好好享受香火,跑这里干什么?”李沐尘笑道。 “这是我的地盘儿。” 黄大仙拂尘一抖,做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可惜是一张泥塑的脸,加上那一口地道的京片子味儿,十分的滑稽。 “这明明是我家,怎么成你的地盘了?”李沐尘问道。 “你家?”黄大仙冷哼一声,“你姓那?” “我姓李。”李沐尘答道。 黄大仙愣了一下,借着月光上下打量了他好几眼,忽而眉毛一挑,喝道“李家二十年前就没人了,哪来的小子敢冒充李家的人,找死!” 说罢拂尘一挥,尘丝突然变长,夹带着一股要饭,朝李沐尘卷来。 李沐尘微微侧身,伸手一把将拂尘抓住。 黄大仙冷笑一声,手腕一抖,尘尖突然又长出几寸,缠住了李沐尘的手腕。 李沐尘略有些吃惊,这小妖法力不弱,修行的年头应该有些长了,或许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他不动声色,任由拂尘拖着往黄大仙飞去。 待到靠近时,李沐尘突然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发现黄大仙身上竟隐隐有一股魔气,刚才被他的妖气掩盖而未察觉。 妖怪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只有一种可能,这家伙修炼了魔功。 难道他和当年李家的灭门案有关,和在钱塘遇到的那个影魔是一伙儿的? 想到这里,李沐尘再不犹豫,手腕一翻,揪住拂尘丝,法力随着尘丝游走,另一只手就伸出,锁住了黄大仙的脖子。 黄大仙挣了两下没挣脱,悚然大惊,没想到自己一招就败下来。 “说,你哪里来的妖怪?二十年前的事,是不是你干的?”李沐尘问道。 “二十年前?二十年我还没来呢!” 黄大仙说着眼珠滴溜一转,忽然身体往下一沉。 李沐尘捏住他脖子的手一紧,却突然捏空,手上粘腻腻粘了一手的泥巴,而黄大仙的身子则哗啦啦一声响,竟然塌了。 再看地上,多了一堆泥巴,而李沐尘的右手里则多了一撮尾毛。 呵,李沐尘不禁哑然失笑,这家伙,化形功夫不够,就真的在自己身上弄了一层泥,难怪只能变成庙里神像的样子,而没有血肉气。 黄大仙金蝉脱壳,脱身后就遁地而走。 李沐尘哪里会让他逃了,一跺脚,大地颤了一下,手上的五行针飞出,化作微芒射入地下,在方圆几十米内布成了一个阵。 上次在钱塘,那魔头逃得太快,这一次追击黄大仙,他自然不会再失手。 而且影魔无形,黄大仙却是实体,在地下跑不了多快。 他被困阵中,左冲右突,发现无法逃脱,又被李沐尘那一脚一震,差点被无形剑气伤了。 急忙钻出地面,现出一只硕大的黄鼠狼本体,犹如一只小猪。 “吃得这么胖,平常没少到附近人家里偷东西吃吧?”李沐尘冷笑道。 “放屁!”黄鼠狼暴跳如雷,“老子是靠本事吃饭的,人们给我香火,我保一方平安,你倒附近打听打听,哪个说我不好?” 呵,还是个急脾气! 这倒是少见,一般黄鼠狼性刁钻狡诈,此时应该跪地求饶,再徐图逃跑的办法,怎么说了他一句偷东西,就暴怒成这样? “你若只是一只妖,我说不定就信了,但你学习魔功,堕入魔道,还敢妄言什么保一方平安?” “哼,什么堕入魔道,你们人类,嘴里喊着生命权,自由平等,心里想的,却是我们身上的皮毛,我们体内的妖丹,何曾平等看待过我们?今天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痛快点,别找什么除魔卫道的借口!” 李沐尘颇有点意外,这家伙,懂的还挺多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可正是这一套一套的,让他总觉得这家伙没那么简单。 “好,那我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妖魔!” 李沐尘冷哼一声,手一抬,五行剑气纵横,直指黄鼠狼。 四周杀气弥漫。 黄鼠狼一看剑悬头顶了,突然像人一样直立起来,双手作揖,胖嘟嘟的脸变得蠢萌蠢萌的样子,呲牙道“上仙饶命啊!上仙饶命啊!” 这突然的变化,搞得李沐尘也是一愣,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上仙想知道什么,我全都告诉你。”黄鼠狼一边对着李沐尘拜,一边眼珠子滴溜溜四下里乱瞧。 “那我问你,有人说这宅子闹鬼,是不是你在搞鬼?”李沐尘问道。 “嘿嘿,是,是我,可我没害人呐。”黄鼠狼说。 “装鬼吓人,还说没害人!”李沐尘厉声道。 黄鼠狼仿佛吓了一跳,伏倒在地上就给李沐尘磕头。 “上仙饶命!我就是想吓唬吓唬那家人,让他们搬走,我好有个清净的地方。上仙,我说的都是真的啊,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他一边磕头一边发誓,一个头磕下去的时候,撅起的屁股突然就放了一个臭屁。 这屁嘣出来,像气球炸了一样,砰一声响。 一瞬间,淡黄色的烟雾弥漫了半个院子。 李沐尘连忙以袖掩鼻,疾速后退到了垂花门外,才躲过了这臭烟。 即便如此,鼻子里还是能闻到一丝叫人难以忍受的臭味。 李沐尘不禁暗骂擦,忘了这家伙会放屁了! 放屁是黄鼠狼特有的逃生手段,这种修行有成的鼬精,所放的屁更是厉害,一旦沾上,身上的臭味没个一年半载都别想去除干净。 黄鼠狼趁李沐尘躲屁的功夫,早已逃之夭夭。 李沐尘看着满院的臭雾,不禁摇头。 这东西要是不处理,以后这院子恐怕要寸草不生了。 这里是李家旧宅,他当然不能不管。 便一甩袖子,卷起一缕清风。 清风在院子里盘旋,化作一缕细细的龙卷,将黄烟全部卷起。 院子里就多了一道黄色的烟柱,歪歪扭扭。 李沐尘一抬手,这龙卷就飞了起来,犹如黄蛇飞天。 飞到极高的天空,才轰然散去。 看着院子里的海棠和桂花依旧,李沐尘才掸了掸衣袖,跃出了院墙。 他也不着急,沿着幽暗的胡同,走到了那座小小的黄大仙庙。 夜里的庙自然没人看管,香炉里的香已经灭尽,只剩一炉死灰。 李沐尘缓步走进大殿,看向那尊黄大仙的神像。 就在这时,神像突然开口 “草,你什么时候在这里布了个阵?快放老子出来!老子要和你决一死战!” 第213章 惊为天人 李沐尘笑道“你连我随手布的阵都破不了,怎么和我决一死战?” 神像说“老子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儿,你真有能耐就放了我,咱们单挑啊!” 李沐尘摇了摇头,这家伙,一嘴的江湖话,也不知道哪儿学的。 “你是不是不敢?”神像又说,“刚才在李宅,我也是不小心才被你打败,若是有准备,我不一定输。” 李沐尘不说话,就看着它表演。 “瞅瞅,瞅瞅,我早就知道你不敢,连我的屁都挡不住,怎么打得过我,哈哈哈!” 神像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大堆激将的话,见李沐尘始终不上当,终于气馁了,道 “喂,我好歹在这里有座庙,大小也算个神祇,给点面子好不好?” “你这么不给面儿,以后在道上很难混的。”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跟个木头似的?你倒是说话呀!” “好吧,好吧,我服了,我服了!行了吧?你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上仙!上仙你饶了我吧,我就是一只老鼠,我真没做过坏事,顶多就是偷看王寡妇洗澡,到六婶家偷点腊肉啥的。但我可给她们做过不好好事呀!” “好吧好吧,我坦白,我承认,那年老刘头从乡下弄来两只鸡,我馋了,和她们偷了几回,但那是两情相悦,我没强迫她们的。最后是老刘头自己把她们给炖了,我还哭了好几回呢!” …… 黄鼠狼躲在神像底下絮絮叨叨。 见李沐尘始终无动于衷,终于闭了嘴。 沉默了几分钟后,黄鼠狼长叹了一口气,说“好吧,老子认栽了,你划个道儿吧。” 李沐尘知道这妖的心气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就抬手收了法阵,顺手把黄鼠狼从地下拽了出来。 “你真觉得能和我单挑?”他揪着黄鼠狼后颈的皮问道。 黄鼠狼凌空拱手“我说了认栽了,单挑肯定是不敢,您说怎么个意思吧。” 李沐尘哈哈一笑,拎着黄鼠狼回了李家老宅。 到了院子里,把黄鼠狼往地上一扔,说“刚才你逃跑之前,好像发誓说若有半句假话,就遭天打五雷轰是吧?” “是是,是这么说,”黄鼠狼趴在地上,“这不是没打雷嘛,说明我没说谎,老天爷作证。” “哼,油嘴滑舌!” 李沐尘一抬手,凭空生雷,虚空里一道闪电,劈在黄鼠狼的身前。 “卧槽!” 黄鼠狼骂了一句,惊得跳了起来,又吧唧一声摔到地上。 这回他是连屁都不敢放了。 眼前这位可是真会法术的,可不像他,尾巴当扫把,放屁当放炮,也就在民间骗吃骗喝骗母鸡,真要斗起法来,一个雷就死翘翘了。 “上仙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知无不言。” “我不是什么上仙,我跟你说过了,我姓李,我叫李沐尘。” 李沐尘自报家门,就是想看看黄鼠狼的反应。如果这东西和那影魔是一伙儿的,那么应该知道自己的名字。 黄鼠狼果然十分震惊。 “你叫什么?”他几乎要跳起来,“你叫李沐尘?!” “李沐尘……李沐尘……” 黄鼠狼开始在地上转圈圈,就像人遇到了烦恼的事那样踱来踱去,还不停地搓着两只前爪。 “我听过这个名字,李沐尘……李沐尘……对,就是李沐尘,我知道,我听过……” 黄鼠喃喃地自言自语。 突然抬头看李沐尘,两只小圆眼睛紧紧地盯着,一眨也不眨。 李沐尘皱了皱眉,说“不用看了,我就是李沐尘,你的同伙呢?” “同伙?什么同伙?” 黄鼠狼不解地问,眼睛还是盯着李沐尘看,仿佛要把李沐尘脸上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根毛孔都看透。 “有点像!很像!嗯……没错了,就是你!” 黄鼠狼猛地跳起来,跳到和李沐尘一边高,指着李沐尘的鼻子说。 李沐尘反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少爷!你是少爷!”黄鼠狼兴奋地叫着。 “什么?”李沐尘心头一惊,莫非这东西认识我爹妈? “你是宫夫人的儿子,我以前见过你的名牌,宫夫人快生的时候,李老爷给你取的名字。哈哈哈哈,我以为李家的人都死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啊!宫夫人的儿子还活着啊!” “你在说什么?什么宫夫人?”李沐尘疑惑道。 “少爷!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吧?你是宫夫人的儿子啊!我,我——”黄鼠狼指着自己,“我是阿黄啊,是宫夫人点化的小黄啊!” 李沐尘的心里有几分激动,脑海里慢慢编织出一个简单的故事脉络来,自己的母亲姓龚或者姓宫,这只黄鼠狼是经母亲点化后成精的。 但他还是保持着镇定,因为黄鼠狼的话未必可信,从刚才的接触来看,这小东西,狡猾得很! 而且这东西身上隐含的魔气怎么解释? 所以,李沐尘只是冷冷地看着黄鼠狼,说“别一惊一乍的,你知道什么,就从头说,我听着,记住,你要是有半句假话,是要遭雷劈的。” “好好好,我从头说。” 黄鼠狼一改先前的紧张,这会儿变得兴高采烈的。 “我原本是一只普通的黄鼬,就生活在附近的胡同,抓抓老鼠,偶尔到人家里去偷点腊肠什么的。这座宅子我从前是不敢来的,直到有一天,这宅子里大摆宴席,请来了好多厨师,做了好多好吃的菜,那香味都飘出去十里地了。” 黄鼠狼仿佛想起了美味,鼻子一吸一吸的,一副陶醉的样子。 “我实在忍不住了,就从后门溜进来,偷了只刚出锅的鸡,正躲在角落里吃着呢,就被人给发现了。我被人捉住,关在厨房里,听他们说,要把我炖了,还说我身上这皮子好,要剥了献给今天的贵客。” 李沐尘心道,那时候就能听懂人言,看样子是已经开了灵智了。用民间的话说,已经成精了,这要是直接炖了做菜,的确有点浪费。 黄鼠狼继续说 “我当时已经准备好死了,反正填饱了肚子,说起来,那厨子的手艺是真不错,能吃到如此美味的鸡,做一只饱死鼬,这辈子也算值了。 后来一个女的到厨房来,把我带走了。她带着我去了内宅,见到了宫夫人。哦,当时还不是宫夫人,她们喊她宫小姐。 我是一只黄鼬,一般情况下,在我眼里,鸡比人好看。 但我一看到宫小姐,就惊为天人。 我的妈呀,这世上还有这么好看的人啊! 当时我满脑子就是,爱了爱了,我宁愿被炖成一锅肉,变成这女人的腹中餐。” 第214章 前尘旧缘如乱麻 “宫小姐见到我,说一只黄鼬,能开启灵智不易,就点化了我。从那以后,我就经常到李家大宅来,听宫小姐——后来成了宫夫人,给我讲妖修的法门。” 听到这里,李沐尘不禁疑惑起来,寻常世间人,就算入了修行之门,又怎会懂妖修的法门? “你说的那位宫夫人,究竟是什么人?这里明明是李家,怎么会从宫小姐,变成了宫夫人?” “哎呀少爷,怪我没说清楚,宫夫人就是你妈,她名叫宫凌烟,好像是……是滇南还是哪里,反正是从很南方的地方来的,宫夫人跟我说过,她们那里四季如春,是个很美的地方。也只有很美的地方,才会生出宫夫人这么美的人来吧!” 黄鼠狼说话东一句西一句,李沐尘不得不提醒他“说重点!” “哎,好好,说重点。重点是什么呢?就是内什么吧,你爸,对你爸是重点。” 黄鼠狼用爪子用力一拍大腿,仿佛终于想起了重要的事情。 李沐尘哭笑不得,也只能这么听着。 黄鼠狼继续说“你爸叫李云华,当年的京城第一少,风流倜傥,名满天下。这么跟你说吧,你爸当年那个火啊,每天胡同口围满了小姑娘,就是为了等你爸出门的时候看他一眼。宫夫人说,历史上有个叫卫玠的,因为长得帅,被人看死了。你爸就是这种类型。” “喂,说重点!”李沐尘再次提醒道。 “我就在说重点啊!”黄鼠狼一本正经地说。 李沐尘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好好,你继续。” “重点就是,京城世家小姐那么多,你爸都不上,去了一趟南方,就把宫夫人给骗……额……带回来了。” 黄鼠狼换了个字眼,偷眼瞧了李沐尘一眼。 “也只有宫夫人这样的美人,才配得上名满京华的李公子。你爸为了讨美人欢心,就把京城三十六家饭庄的大厨都给叫了来,一起做了一桌南北大菜,请美人品鉴。也就是那一天,我被那些厨子给捉了,又被宫夫人救了。” 李沐尘暗暗点头。 这就和荣师傅说的事对上了,原来李家当年宴请的神秘宾客就是自己的母亲。 而想出这个主意的竟然是自己的父亲。 如此出手,不愧是京城第一少。 “后来呢?”他问道。 “后来?”黄鼠狼一愣,“没有后来了呀。” “嘿,你这小黄鼬,说话不说重点,东拉西扯了一通,是不是故意回避?我来问你,李家灭门,是不是你干的?”李沐尘厉声问道。 “天地良心啊!”黄鼠狼大声争辩,“我是宫夫人点化的,怎么会恩将仇报,来害李家?再说了,宫夫人那么美,谁舍得害她呀!再再说了,我这点本事,在宫夫人面前也不够看的呀!” “不是你,那是谁?” “我不知道。”黄鼠狼连连摇头。 “你不是一直在这里吗,怎么会不知道?” “我得宫夫人点化后,就专心修行,这大宅院虽然大,但人也多,我一只鼬精,总不能常住在这里。后来宫夫人给我出了个主意,让我偶尔显露一下神迹,又让人出去宣传了一下,百姓淳朴,就真把我当神仙了。宫夫人又叫人在附近腾出一井小院来,给我造了神祠,于是我就有了容身之所。” “宫夫人说,只要我多行善事,不在人间为祸,就算有高人路过,也不会对我怎么样。这样我就可以享用香火祭祀,并安心修行了。从此我就住在那黄大仙庙里了。” “有了香火祭祀,我就很少去李宅,除非宫夫人叫我。后来宫夫人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叫我,我心中惴惴,就主动跑去看她,才知道她病了。那时她已经怀孕,请了一个叫胡云天的医生来给她治病。” “胡云天?!” “对啊,就叫胡云天,是从南方请来的医生,很有名的。听说原本是要请白家的人来医治的,但白家人不肯来,所以就去南方请了这个姓胡的。” 李沐尘有点吃惊,冥冥中仿佛有根线,一直在牵着。 一切前尘旧缘,如一团乱麻,纠缠在一起。 原来胡云天为自己的母亲治过病,那么胡云天的死,会不会也是受李家的牵连呢? 想起梧桐居那口井中封锁胡云天怨魂的符咒,看样子是要去一趟龙虎山了,正好从凌霄子那里得来的天师剑要去归还。 “再后来呢?” “再后来,当然就是少爷你出生,李家大宴,我也来蹭了顿饱饭。此后不久,我的修行也到了关口,就去我的黄大仙庙闭关去了。等我出关的时候,李家人已经没了,宅子里搬进来一户姓那的。我多方打探消息,用了很长时间也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李家一夜之间遭难,人都没了。” “我原本以为是那家人干的,所以就施法对他们进行了惩罚。他们以为宅子里闹鬼,就搬了出去。后来我一想,这肯定不对,他们连我的法术都对付不了,怎么可能让李家一夜消失?至少宫夫人就比我厉害啊。” 李沐尘低头沉思。 黄鼠狼的话语中不是没有破绽,但大抵应该是真的,一只黄鼬精,要想活命,也没必要编出这样的瞎话来,因为临时编瞎话要编圆满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假如黄鼠狼所说是真,那么凶手就不是那家,至少不是主谋。 而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宫夫人的身份,恐怕是整件事情的关键。 “你装神弄鬼,逼那家人搬家,恐怕也不止是为了给李家报仇吧?”李沐尘忽然道。 “我怎么不是给李家报仇?宫夫人是我的救命恩人,又点化我的修行,帮我安家,对我恩重如山。我闭关出来,还想着自己进步了,以后可以为夫人多做点事情了。谁知道……” 说着说着,这黄鼠狼竟也悲咽如泣起来。 李沐尘知他不是作伪,暗叹一声,真是妖亦有情,何独人哉! 黄鼠狼忽而又转欢喜,道“少爷你回来就好,以后这李宅就又有主人了。少爷会雷霆之术,李家的仇一定能报了。宫夫人若是知道自己儿子这么有本事,一定很高兴。” 李沐尘静静地听着黄鼠狼说完,心里却突生一阵寒意。 黄鼠狼是经宫夫人点化而踏上了修行之路,但他身上隐隐有魔气,如果他没有隐瞒别的什么事,那岂不是意味着,宫夫人所传给他的妖修之法中带着魔道功法? 第215章 圣女魔心天魂璧 李沐尘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如果这是真的,那自己的母亲,岂非魔女? 他猛然想起在钱塘,附在袁世杰身上的影魔所言,李家之所以灭门,是因为藏了不该藏的东西,和娶了不该娶的人。 当时李沐尘还觉得奇怪,现在想来,这不该娶的人,很可能就是这位宫夫人——也就是自己的母亲了。 难道这是一段狗血肥皂爱情故事…… 名动京华的公子哥爱上了美丽的魔女,为讨魔女欢心,请来京城三十六大饭庄的大厨做了一桌让荣师傅吹了一辈子牛的豪华宴席。魔女受了感动,从此以身相许,甘愿做一个凡人。结果引来魔教血洗京城…… 浪漫是真浪漫,悲惨也是真悲惨,如果写成小说,这一定是个动人的故事。 可李沐尘不敢想下去了。 他不希望自己的母亲是一个魔女。 “把你的修行法门详细说给我听。”李沐尘厉声道。 黄鼠狼吓了一跳,不过他已断定李沐尘是宫夫人的儿子,而且法力高强,远在自己之上,就毫无保留地把功法说了出来。 李沐尘听完,不觉愣住,难道自己的猜想错了? 这修行的口诀,是堂堂正正的内丹术,经过改动后,变得适合妖类修行而已。 而且很明显,这里面的改动还是针对这只黄鼠狼的特质的,相当于量身定制。 能传这样的法诀,说明传法的人也是堂堂正正的人,而且修为极高,悟性极强,才能以道家金丹要诀变通成妖修法门。 李沐尘暗自松了一口气。 然后盯着黄鼠狼问道“你还在哪里学过别的妖法吗?” 黄鼠狼摇头道“没有了。” “不应该啊!”李沐尘道,“那你把你这些年的修行过程说给我听,一点也不要漏掉,漏掉一点,必然和你现在的修为对不上,我一旦发现你骗我,你知道后果的。” “我知道,我知道。” 黄鼠狼连连点头,就从头开始,把从宫夫人如何点化他开始,一直到在黄大仙庙闭关数年直到出关的过程细细说来。 这些都没有问题。 李沐尘就问他“后来呢?” “后来,我就白天在庙里享受香火,晚上在李宅修炼。那个啥……”黄鼠狼用爪子摸摸头,不好意思地说,“李宅的风水好,比我那破庙好多了。地下有很浓的灵气冒出来,不过这么多年过去,都被我吸光了,嘿嘿嘿……” 李沐尘一听就发觉了不对。 风水格局好的确可以锁灵枢,聚灵气,但一般灵气分布是均匀的,顶多就是阵眼的地方浓郁一点,哪里会从地下冒出来的?又不是泉水。 “你说的灵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从后面耳房天井的地下啊。” “带我去。” 黄鼠狼就乖乖带着李沐尘去了三进院正房旁边的耳房。 耳房和正房之间有一个小天井。 黄鼠狼说,灵气就是从这里的地下涌上来的,所以他修行时就在天井里打坐。 李沐尘刚才已经观察了整座宅院的整体风水格局,这里不是灵枢阵眼,所以绝不可能是风水汇聚的灵气。 那么一定是这地下有什么东西。 可是神识扫过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李沐尘十分奇怪,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 他坚信自己天都学道这么多年,不至于这点事情都会判断错,所以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没发现。 捏住三枚五行针,轻轻一弹,化作三道剑芒,刺入地下。 这一下,他发现了不对。 这地下,隐藏着一个法阵,而且似乎有结界一类的东西形成了空间壁垒。 法阵加上结界,正好巧妙的避开了一般的神识探索。 李沐尘收回五行针,问黄鼠狼“你在这里这么多年,知不知道这地下有没有通道和密室之类的?” 鼠狼立刻道,“我带你去。” 于是,他们又穿过长廊,来到了东厢房。 按过去大户人家四合院的格局,东厢房应该就是家主儿子的居室,皇宫里面也是如此,所以太子所住的地方叫东宫。 果然,黄鼠狼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少爷,这就是出生的地方了。” 李沐尘没想到这黄鼬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忍不住看了一眼,竟生出些熟悉的情感,也是莫名其妙。 继续往前走,又到了回廊外,黄鼠狼指着墙角的一丛乱草说“那里有一个洞,钻进去就是了。” 李沐尘看了一眼那洞口,也就勉强黄鼠狼能钻进去。 他当然能施展缩骨术,但完全没必要,因为地下密室不可能留一个供老鼠进出的洞。 这里没有阵法,更没有结界,所以神识扫过,很快就找到了和鼠洞相连的通道。 他走进旁边的屋子,移开柜子,在墙上找到机关,开启后,就出现了一扇门,门里是漆黑的下行通道。 黄鼠狼看得好奇,叫道“卧槽,我待了十几年都没发现这里有个门,少爷你真厉害!” 李沐尘走进通道,来到地下。 地下有几个房间,明显有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看来这密室也不完全密,早就被人发现了。 但他们应该没有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否则钱塘那影魔也不会认为东西在李沐尘身上了。 几个房间全部找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释放灵气的东西。 关键是,他没有找到上方天井对应的那个法阵和结界。 因此,李沐尘断定这密室后面还有密室。 仔细搜寻过后,他在通道尽头的一处石壁上发现了类似的结界壁垒。 看来,外面的密室只是障眼法,真正的密室还在里面。 只是研究了片刻,李沐尘就找到了破解阵法的方法。 很快,他就打开了最里面的一间密室。 “哇!” 黄鼠狼一声惊叹,因为映入眼帘的,是一屋子的古玩字画和金银财宝。 但李沐尘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些东西上面,而是整个屋子的最中间的台子上,放着一个盒子。 他走过去打开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块玉璜。 李沐尘觉得有点眼熟,这玉璜片,怎么和在焦家古墓的那块这么像呢? 璜为半璧,难道这两块玉璜,本来是一体,是由一块玉璧拆出来的? 以神识扫过,玉璜的表面,隐隐有魔气流动。 而玉璜之内,浩瀚森渺,犹如另辟宇宙。 旁边还有一张纸,上面写着 胡云天除圣女魔心,锁于天魂璧中 第216章 残璧断魂 圣女魔心? 李沐尘琢磨着这四个字的意思。 圣女应该就是指母亲宫凌烟,魔心,是魔修者特有的东西,就和修道者的道心一样,是修行人最根本的东西。 一旦失去了道心,修道者也就变回了一介凡夫。 魔修者去除了魔心,就等于放弃了一身魔修功夫,做回了普通人。 再联想到胡云天的医术,胡家所传的十三针其实就是鬼门十三针,而鬼门十三针正是在魂上下功夫,只要医术精深,的确可以从魂体上剥离出魔性来,从而帮助修者驱除魔心。 至于“天魂璧”,应该就是这块玉的名字了。 璧,是玉器的一种形制,圆片状,有点像后世的铜钱,只是中间的孔是圆的。 但李沐尘所见的这块玉,形状却是玉璜。 璜,也是玉器的一种形制,半璧为璜,也是说,玉璧的一半,或者一部分,叫做玉璜。 由此,李沐尘断定,这块天魂璧是残璧。 从大小弧度来看,应该是原璧的三分之一左右。 宣城焦家的那块玉璜的形制和这个十分相似,纹饰也很像。 焦家的古玉能藏魂,此玉也一样。 胡云天驱除圣女魔心后,又借助此残璧,锁住剥离出来的魔性,以免魔气扩散。 只是不知道这天魂残璧是胡云天的东西,还是本来就是李家的东西? 李沐尘把残璧从盒子里拿出来,放在手上仔细端详。 入手处,有那么一丝轻微的电击般的麻感,这是残璧表面的魔气所致。 而璧内残留的魔气已经非常之少。 李沐尘轻轻一握,把这魔气全部吸收到掌内。 他感觉到了一丝恍若隔世的熟悉的感觉,那是母亲留在上面的。 他又看向盒子里的那张纸。 胡云天为什么要留字呢? 这句话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除了说明事情是胡云天做的。 可是这块玉又藏得这么好,很显然,这间密室因为有阵法结界守护,从来没被人发现过。 李沐尘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他仔细检视了一遍密室。 这里的结界阵法很高明,不是一般人所为。 就连当年一夜将李家灭门的人也没有发现。 他们要找的东西,会不会也在这间密室内呢? 可是查遍整个房间,除了金银财宝、古玩字画外,再没有什么特别的。 难道就是这块天魂璧? 李沐尘把天魂残璧收了起来,不管这是胡云天的,还是李家的东西,他都要拿走,只为那上面留有母亲的味道。 可惜啊,因为是残璧,圣女魔心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缓慢释放,只剩下了一点点残留。 而魔气释放之后,又渗入土层,在十几年的时间里,缓慢渗透到地面。 恰好被在此修行的黄鼠狼发现,以为是灵气,就吸收进了体内。 幸亏他所学本是堂堂正正的道法,否则很可能由此堕入了魔道,成为一只魔鼬。 但这却避免了魔气的扩散,也避免了地下密室被人发现。 一切皆有命数,当初母亲宫凌烟救下这只黄鼠狼的时候,应该不会想到,恰是这黄鼬,守住了这一方宅院。 李沐尘朝黄鼠狼招了招手,问道“你可有名字?” 黄鼠狼想了想,说“有,那时候宫夫人都叫我阿黄,后来有了庙,我就叫黄大仙了,所以我的大名是黄大仙,小名就叫阿黄。” 李沐尘在他身上轻轻拍了一下,不经意间驱散了他体内的魔气,笑道“黄大仙这个名字你可承受不起,你不是人,不如把这仙字的人字旁去了,就叫黄大山吧。” “黄大山……”黄鼠狼念叨了两遍,苦着脸说,“少爷,这会不会太土了点?” “呵,你一只黄鼬精,整日埋在土里,还想要多洋气?那要不叫黄大帅如何?” “额,算了,还是黄大山吧。” 黄鼠狼有了名字,朝李沐尘拜倒“多谢少爷赐名。” 李沐尘抬手把他扶起来,说“不用谢,你是我母亲所养,那就如我兄弟一般。以后见我不必这么客气。好了,我们出去吧。” 黄大山奇道“少爷,这里这么多财宝,你不拿点走?” 李沐尘笑道“我拿走干什么?这本就是李家的东西,就放着吧,等我再回京城,重振李家,就把这宅子买回来,到时候再来处理这些东西。” “少爷你要走?”黄大山惊道,“你要去哪儿?” “我要回南方去,那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噢噢!” 黄大山点着头,跟在李沐尘身后,离开了密室,回到了院子。 李沐尘飘身飞上垂花门顶,一眼望尽大宅的全貌,不禁心生感慨,这就是我的出生之地啊! 遥想当年繁花似锦,不料如今只有一黄鼠守门。 人间悲欢,莫不如此。 世事云烟,变幻无常。 还是要修行,求得一个长生,才是根本解脱的办法。 黄大山站在门下,仰面看去,只见一轮明月高挂天空,李沐尘的身影就在月中,虽无青衣广袖,却也仙姿不凡。 他想起了当年的李云华——那位迷倒多少女人的京城第一少。 相比之下,这位小少爷没有名满京华的父亲那么雍容倜傥,却多了几分仙气,有种缥缈不可捉摸的感觉。 如果宫夫人还活着,一定会很骄傲吧? …… 李沐尘飘身落到墙外的胡同,哒哒地在夜色中行走。 穿过一条胡同,他突然驻足,回首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一路跟来的黄大山说“夫人不在了,少爷你就是我的主人啊,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李沐尘好笑道“我若去刀山火海,你也跟着?” “跟着啊!”黄大山十分肯定地说。 李沐尘点点头,说“好吧,以后你可以跟着我,但现在不行。” “为什么?”黄大山不解。 “你的修行还不够闯荡江湖,就说你现在化形这一关都过不了,我总不能带一只黄鼠狼坐飞机吧?” 黄大山不知道飞机为何物,听得稀里糊涂,好像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再者,我还要你在这里看守李家的这座宅院。” 这一句,黄大山听明白了。 “少爷,你放心,有我在,宅子保管没事。” 李沐尘摇头道“你不要大意,这二十年都没事,是因为他们以为李家没人了,现在我回来了,那些人可能也会回来。他们可不是那家人,你装神弄鬼吓唬一番就跑了。” “那我该怎么做?” “你就和从前一样,待在你的黄大仙庙里,我再传你几门法术,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完成化形。假如李家大宅那边有什么动静,不要轻举妄动,只需要暗中观察。我再赐你两道符,一道是紧急情况时护身用的;另一道,你只要以法力激发,我就能感应到,知道你这里出了事。我会尽快赶来。” 李沐尘拿出两张符,给了黄大山,叫他小心保管。 黄大山接过符,心中不舍,却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朝李沐尘一拜,说“少爷放心,有我黄大山在,定保李宅平安!” 便转身,回他的黄大仙庙去了。 李沐尘刚要离开,忽觉身后有一丝法力波动,猛转身,看向不远处一座大院的飞檐,喝道 “什么人藏在那里,出来吧!” 只听一声娇笑 “师弟,修为有长进嘛,我隐藏气息,居然被你发现了!” 第217章 师姐来了 一个人影从飞檐上飞起,纤腰玉带,翩若惊鸿,轻飘飘落到地上,化作一女子,明眸皓齿,婷婷立于古墙苍木之间,月色如华,落在她身上,更觉不惹纤尘。 “向师姐!”李沐尘惊喜道 来人名叫向晚晴,也是天都弟子,比李沐尘早上昆仑几十年。 “恭喜师弟,修为见涨,看样子,离先天不远了!” “比起师姐可差远了。”李沐尘道。 “不用谦虚,你才几岁,若能在这几年内突破先天,你就是五百年来第一人。师姐我也望尘莫及呀!” 向晚晴上下打量了李沐尘几眼,笑道“修为是提升了,就是多了几分烟火气,看样子在凡间过得很滋润嘛!是不是有相好的了?” 李沐尘脸一红,说“师姐说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的,都是人之常情,只要你还没变成万仙阵里的老怪物,就总有情欲烦恼。放心吧,师姐不会嘲笑你的。” 向晚晴看着李沐尘,笑容里露出那么一丝狡黠。 “不过师弟你要是真有了相好的,可得让师姐把把关,我要看看你俩的后代有没有天分,有的话,提前预订一下,给我做徒弟,我要好好蹂躏一下你的娃,哈哈!” 李沐尘一头黑线,这个向师姐,还是那么古灵精怪,捉摸不透。 “师姐,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李沐尘顾左右而言他。 “我可没本事找到你,是你的青鸟找过来的。” 向晚晴一伸手,手心里出现一只翠色小鸟。 小鸟看见李沐尘,犹如宠物见了主人,欢呼雀跃,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去吧。” 向晚晴手掌轻轻一抬,青鸟飞起,盘旋一圈,就落在了李沐尘的肩头。 李沐尘笑着伸手把青鸟摘下,落到他手里,变回了一只纸鹤。 “原来如此,没想到师姐亲自下山了,师父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李沐尘问道。 向晚晴说“你青鸟传信,关于西方各派联合,欲与我华夏玄门为敌的事情,师父他老人家很重视,所以特派我下山,去调查此事原委。只是最近山顶万仙阵中,剑气异动,师父担忧有域外天魔来袭,故而他老人家和众师兄,都要留守天都,以防不测。” 李沐尘点头道“有师姐来就够了,海外教宗要犯我华夏,也没那么容易。” “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尤其是那个太阳圣教。”向晚晴面现忧虑之色,“师父在山上推演了一卦,竟然连他老人家也看不清。沐尘,你有没有更多关于太阳圣教的线索?” 李沐尘摇头道“目前还没有,我所知道的都已经通过青鸟传信回去了。哦对了,我还有这个……” 说着,便把那个太阳十字架拿了出来。 “这东西是他们沟通神明的信物,师姐你看看,或许有用。” 向晚晴接过十字架,仔细端详了片刻,说“好,这东西我拿走了。我要去一趟海外,好好查查这个太阳圣教。华夏这边的事,师弟你多留意些。京城白云观是全真龙门祖庭,你可以去见一下观主王崇仙道长,说明情况,叫他们注意防范。必要时以天都令,责其传檄天下道门。” “好,我知道了。”李沐尘不无担忧地看着向晚晴,“海外末法之地,师姐你要小心。” “放心吧,天都弟子,万仙门下,什么时候怕过谁!”向晚晴傲然一笑,“宵小之辈,冒太阳之名,啸聚狂徒,狂言犯我华夏,我必诛之而后快!师弟,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说罢身形一摆,凭空消失在夜色里。 “师姐——” 李沐尘喊了一声,却已无回音。 他本来还想把洪门的联系方式给他,以便在海外能有所借力。 可这个向师姐,还是这么雷厉风行、我行我素。 希望她顺利吧。 李沐尘站在夜色下发了一会儿呆,就回了酒店。 回到房间,见马山还没睡,二人就聊起了天。 聊到后半夜的时候,突然有人敲门。 李沐尘开门一看,是梅姐。 梅姐穿着睡衣,说“艳艳睡了,我睡不着,来找你们聊聊。” 李沐尘觉得奇怪,心说你要聊,也该找荣师傅和王老板聊啊,怎么跑我们房里来了。 但他总不能拒绝,就把梅姐让进来。 梅姐坐下后说“我和艳艳聊了半天了,她的事我也听了个大概,这孩子还是挺放不下那个男人的,所以我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帮帮她。” 李沐尘知道马山带张艳艳来京城,本来也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明说而已,就问 “怎么帮?” 梅姐说“当然是先把人找到,然后问问他,当初为什么抛下艳艳不管了,如果是有什么苦衷或难处,咱们看看能不能帮他解决,让两人复合了。如果是薄情寡义,那就干脆揍一顿,刮花脸,打碎牙,剁他两根脚趾头,给艳艳出气!” 李沐尘听得直牙疼,这叫出气呀! “马山哥,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行。”马山说,“现在问题是得先找到这个人。” 梅姐说“找人不是问题,京城姓那的不多,那家是豪门,知道名字,打听打听问题肯定能找到。艳艳当初找不到,是因为她进不了这个圈子。你们放心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梅姐说完看向李沐尘,说白了,这次来京,以他为主,做什么事,都得他点头。 李沐尘说“行,那就这么办吧,不过梅姐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梅姐嫣然一笑“你还会关心我么?” 就在这时,又有敲门声。 李沐尘就去开门,一看,是荣师傅和王老板。 二人进来,看见梅姐,讶然道“阿梅也在?” 此时梅姐正穿着睡衣,侧倚在窗前,一头秀发垂在肩头,美艳无比。 李沐尘一头黑线,暗道,幸好马山也在,要不然就说不清楚了。 以王老板和荣师傅那两坛老醋,不知道要酸成什么样呢。 王老板乐呵呵地说“我们睡不着,过来问问,接下来几天,咱们行程怎么安排?” 李沐尘说“我除了明天去一趟白云观,别的没什么事了,其他的,你们听梅姐的吧。” 王老板说“那敢情好,阿梅,明天有场音乐会,我在网上订了两张票,请你去听。” 荣师傅连忙道“你一个练朱砂掌的,装什么装,你知道钢琴几个键吗?阿梅,我订了得月楼的包厢,得月楼的大厨是我以前的朋友,做淮扬菜的好手,咱们去吃一顿。” 王老板嘿嘿地笑,说“厨子就是厨子,除了吃,不知道别的。谁说练朱砂掌的就不能有点闲情逸致了?哪像你,一辈子抡大勺。反正你是不用听音乐的了,叮叮当当的,光厨房里那点声儿,也够你听的了……” 听着荣师傅和王老板吵吵起来,李沐尘顿时有一种欢乐的感觉。 第218章 白云观 白云观在京城西门外,是全真龙门祖庭之一。 李沐尘站在白云观的山门外,颇为感慨,在京城繁华地带,能有一处占地广大、气势恢宏的修行宫观,也真是不容易。 来白云观的游客很多,进进出出,说不上摩肩接踵,也可谓川流不息了。 李沐尘是来访观主的,按理可以直接从后山门进去,但他第一次来白云观,也有些好奇,这全真第一丛林是什么样,就买了票,跟着游客一起从正门进去。 正要进山门的时候,忽然发现很多游客聚在中间的门口,还在石壁上摸着什么。 李沐尘好奇上去看,就见一游客正在那里摸拱门右侧石拱上的浮雕的一只小猴子。 那石猴已经被摸得锃光瓦亮,也不知在多少岁月里,被多少人摸过。 而让李沐尘惊讶的是,这巴掌大的石猴上,竟然聚集了灵气,以神识感应,活波波的,仿佛活的一般。 可惜石头永远是石头,不可能真蹦出一只猴子来。 这时候一个导游带着团队过来,开始介绍,李沐尘才知道,白云观有“摸石猴”的习俗。 民间有谚神仙本无踪,只留石猴在观中。 所以这石猴,也象征着神仙。 到这里的游客,都要摸一摸,讨个吉利。 据说白云观里有三只石猴,除了这只在拱门上,另外两只,藏在极不起眼的地方,很难找到,故有“三猴不见面”的说法。 李沐尘觉得很有趣,就跟着导游团队一起走,果然在不久后,就找到了另外两只石猴。 那两只的位置隐蔽一些,但同样也已被摸得滑不溜手。 石猴上也凝聚着灵气,犹如内藏神胎。 李沐尘发现,这三只石猴的位置,其实就是白云观护山法阵的三处阵眼。 而这个护山法阵也很奇特。 通常的法阵,依靠的是地气或者构成阵法的材料所天然具有的灵力来运转。 白云观的护山法阵也是如此。 但有了这三只石猴,护山阵法的运转就可以不扰动地气,而是要人气运转。 源源不断的游客,在抚摸石猴的过程中,将心中美好的愿望和对神仙的信仰倾注其上,形成了特殊能量场。 法阵维系住了这些能量,又借这些能量维持法阵本身的运转。 京城是特殊的地方,天子脚下,任何的地气扰动,都可能影响到皇家国运,而白云观借用人气运转护山大阵,巧妙地避开了与皇家地气之间的冲突。 当初设计这个法阵的人,必定是个高人。 李沐尘感慨着,忽然心头一动,想起了什么。 “神仙本无踪,只留石猴在观中……” 他念叨着这两句谚语。 石猴,石猴,在道家语术当中,猴子,代表的是心,所谓心猿意马是也。 三个石猴,不就是说世人三心两意吗? 所以“神仙本无踪,只留石猴在观中”,是告诉人们,这观里哪有什么神仙,有的只是三心两意的凡人。 人生种种烦恼,都是因为心猿不定、意马四驰。 要做神仙,就要断了三心,除了两意,这叫斩心猿、断意马。 嗯,既然有了代表“三心”的三只石猴,那应该还有代表“两意”的两匹马。 李沐尘就在观中寻找,果然找到了两匹石马,也在不起眼的地方,但他有阵法作为线索,找起来也不难。 只是这两匹石马并没有被人摸过的痕迹,刚才也没听导游提起,想必游客都不知道。 李沐尘体会到其中的含义,会心一笑。 这设计者不但是个高人,还是个妙人啊! 这时,有个人走到他身边,和他并排站立,也看着面前的石马,自言自语地说“有意思,真有意思!” 李沐尘侧头去看,只见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红发老外。 老外也扭头看向他,说“华夏文化,真是博大精深啊。” 李沐尘笑了笑,说“是的,博大精深。” 正准备转身离开,老外却朝他伸出了手“我叫亚当,道友怎么称呼?” “道友?”李沐尘不觉有些好笑,“只有道家修士之间,才会互称道友的。” 亚当说“我是洛杉矶中孚观的修士,道号赤诚子。” 李沐尘微微愣了一下,有点意外,这老外居然是个道士。 亚当的手还伸着。 李沐尘和他握了一下,说“我叫李沐尘。” 亚当开心地笑了,说“能在来华夏的第一天,就遇到同道中人,真是太高兴了。” 李沐尘笑道“我可不是道士。” “但你一定是修行人,对吧?要不然不会注意到这石马。”亚当说。 李沐尘有意考考他,就问“这石马有什么讲究?” 亚当说“华夏文化中,用猿猴和马来代表人的心意,三猴二马,代表着三心两意。人有妄心、本心和道心。妄心常有,所以那只石猴在山门口的拱门上,一眼可见。而本心和道心难见,所以藏在深处。” 李沐尘不觉点头,这老外还是很有几分见解的。 “那么两匹马呢?” “猿为心,马为意。意就是意识,识分阴阳,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潜意识和表意识。两种意识,也是我们念头的根源。” “那为何游客们都去摸石猴,没人来摸马呢?” 亚当想了想,说“我想设计者只传出石猴的谚语,而不提石马,大概是说,人都有妄心,而通过努力,也能找到本心和道心,但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自己的意。因为意是念头的根,我们无法用意念去发现意念本身,就像我们无法用眼睛看到自己的眼睛。” 李沐尘颇感惊奇,对亚当有点刮目相看了。 这老外对道的认知和体悟已经有了相当的深度,没想到在一个海外修士,能对华夏特有的修悟有这么深的见解。 “亚当先生,真的是第一天来华夏?”李沐尘好奇道。 “当然是真的。”亚当说,“我热爱道术,对华夏文化十分痴迷,早就想来了,可师父说我缘分未到,一直不让我来。最近洛杉矶出现了很多异教徒,他们冲进道观和寺院,毁坏道场,把修行人说成异端。我们中孚观也受到了冲击。” 李沐尘一听,马上就和洪门万山林所说的事情联系起来。 “冲击你们的异教徒是什么来历?” “应该和北美的反华势力有关,不过让师父担忧的却是一个叫太阳圣教的教派,他们起源于欧洲,但最近在洛杉矶非常活跃。” 果然又是太阳圣教。 李沐尘点点头“所以你这次来白云观,是来报信还是求助的?” “两者都有吧。”亚当笑了笑,“我听说白云观是全真第一丛林,所以我第一天就来了这里。我很想领略一下,这里的修行前辈的风采。”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亚当的眼神里充满了光彩。 李沐尘明白了,这家伙不光是来求助的,也是来挑战的。 第219章 踢馆 李沐尘有点想笑。 老外到底是老外,学会了华夏的道术,却没有学会华夏人的谦逊。 如果是华夏人,来求人帮忙,绝不会存什么挑战的思想。 可在亚当心里,这两者之间并不矛盾。 这就是思维方式不同。 李沐尘无意教诲他什么,何况仙人行止,本就随心所欲,亚当的行为,反倒更符合修行人的逍遥自在。 李沐尘本也要去见观主,就和亚当同行。 到了里面,找到一个道士问了,道士听说是外国同道来访,倒也很重视,礼貌的把他们带去了客堂用茶,自己则去禀报。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位道士,经介绍得知是这里的知客,询问了亚当的来意后,又简单攀谈了几句,就把二人带去了后面的云集山房。 反正一路来,没人问起李沐尘,因为李沐尘看上去平平无奇,也不是道士,就把他当成了亚当的向导或者翻译。 山房内,监院道长蒋泉林接见了他们。 蒋泉林很热情,说“中孚观是我道门在海外的重要分支,你师父谢林道长,多年前来访过白云观,也是一段佳话。他老人家现在可安好啊?” 亚当说“我师父很好,多谢蒋道长关心。” 蒋泉林笑道“道友不必客气,你虽然是外国人,但修行无国界,大家都是同门同宗,也就是自家人。今天你就在云集园住下来,这几天好好游览一下京城盛景。” 亚当说“蒋道长,我这次不是来旅游的,我是带着师命来的。” 就把洛杉矶异教徒冲击佛道两教宫观庙宇的事情说了。 蒋泉林听完大怒道“这些海外狂徒,不好好修行,整天搞什么教派对立,实在有违天尊传道之心。赤诚子道友,你放心,中孚观虽远在北美,但我白云观身为龙门祖庭,全真丛林,当然不会不管的。你回去告诉尊师,我们会尽快派人去洛杉矶,和你们汇合。” 亚当心中欢喜,说了声“谢谢”,就问道“蒋道长,不知你们会派谁去洛杉矶呢?” 蒋泉林有点为难地说“这要我们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亚当说“我在北美修道,对华夏十分向往。我师父说,华夏修行人强者辈出,高人遍地,随便遇到一个,都可能是神仙者流。” 说着,他站起来,朝蒋泉林一拱手,“蒋道长,我想领教一下华夏道门前辈的风采,请赐教。” 蒋泉林愣了一下,皱眉道“小道友,你这算什么?你到底是来求助的,还是来踢馆的?” 亚当也愣了,就是领教一下,怎么就成了踢馆的了? 但他还是坚持道“蒋道长,我就是单纯想领教一下。再说了,你们派去洛杉矶的人,总要比我强才行,要是派个比我弱的去,那我还不如不来呢。” 李沐尘差点笑出来,这家伙,说话也太直了。 果然,蒋泉林的脸色有点难看了,要不是外国道友,估计此时已经发作了。 “连成,”蒋泉林对守在门口的一个年轻道士说,“你来和这位赤诚子道友切磋一下,记得点到为止,切莫伤了人。” “是,师尊。” 叫连成的道士走进来,朝蒋泉林躬身施了一礼,才转身面向亚当。 亚当朝四周看了眼,这是客房,桌椅沙发的,并没有多大的空地,不解地问道“就在这里吗?” 蒋泉林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一丝并无恶意的轻蔑,说道“又不是武夫比武,还要摆个擂台。道法运用,贵乎精妙,存乎心意,一息之间,胜负已定。” 蒋泉林才不相信一个老外能有多高深的修为。 亚当听了蒋泉林这番高妙的话,肃然起敬。 连成道士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师兄请!” 亚当站起来,拱了拱手,说“请!” 二人就在客堂里隔着三五米的距离对立着。 连成先动了手,只见他眉眼低垂,双手结印,似老僧入定,然后意随心发,身随意动,手印连变几下,周身涌起一股法力,旋转成风,吹得他的衣衫飘舞。 蒋泉林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李沐尘却是皱起了眉头。 这小道士的道法实在太低微了。 这种道术,别说和修行人斗法,就是和练武的比,也不见得能打过谁。 道法和武道相比,在初期是不占优势的。 武道更加直接,练出来的都是杀人技。 而道法在初期,往往是中看不中用,所以很多修士先天不足或者后天不努力,最后就只能靠变戏法糊弄人。 可一旦修到后期,道术是碾压武道的。 比如李沐尘还没入先天,而钱塘宗师何长春,已经一只脚跨进了先天之门,但李沐尘根本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因为先天和先天不是一个东西。 武道之先天,是由武入道的门槛。 而李沐尘的先天,那是经历雷劫,九死一生之后,真正的仙。 眼前这个小道士,法力若和武道比,最多也就能和洪天成、黄海之流对上几个来回,要是碰上荣师傅、王老板他们,一招就得丢了小命。 这个蒋泉林,太小看人了! 李沐尘断定,连成根本不是亚当的对手。 亚当虽然也看出来了,但他先入为主地认为白云观里的道士肯定都是高手,加上刚才蒋泉林的那番话,让他以为连成是在隐藏实力,或许这轻描淡写的招式里藏着什么厉害的杀招。 亚当不敢大意,真气运转周天,同样推出一掌。 一股浑厚的法力随着他的掌风而出,如惊涛拍岸,涌向连成。 蒋泉林脸色大变,连忙出手,但已经晚了一步。 亚当和连成的法力已经撞在一起。 连成身体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飘了起来,在空中喷出一口鲜血。 蒋泉林飞身把连成接住,拖着他的后背落到地上,一股真气渡入连成体内。 连成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缓下来,脸色绯红,也不知是内伤,还是惭愧。 “师尊,我败了,请师尊惩罚。”连成低头道。 “不怪你!”蒋泉林沉着脸,看向亚当,怒目而视道,“你怎么下手这么重?如此心狠手辣,岂是修道的心性!” 亚当不免有些尴尬,道“我没想到他这么弱呀,我才用了三成功力。” 他这么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在蒋泉林看来,这简直是挑衅! “哼,你一个海外来的道士,竟敢如此猖狂,真当我白云观没人吗?” 第220章 斗法 李沐尘以为蒋泉林要亲自动手。 堂堂白云观监院,和一个老外道士动手,不管输赢,说出去都不好听。 他就想劝两句,说道“蒋道长,赤诚子道友应该并无恶意,他只是比较直接而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蒋泉林打断了。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蒋泉林还是把李沐尘当成了亚当的向导随从,冷哼道,“为了几个钱,带着一个外国人,来踢华夏道场的馆,你也配做华夏人!” 李沐尘简直无语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位蒋道长也太会脑补了吧。 “蒋监院,我可没收亚当的钱,我和他也是刚刚才认识的。” “那你到内院来干什么?不知道这里闲人免进吗?” “我是来见你们观主王崇仙道长的。” 蒋泉林一愣“你找王观主做什么?” 李沐说“我是天都弟子,得知海外有异教将对华夏玄门不利,特来告知。” “天都弟子?哈哈哈……”蒋泉林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不说你是元始天尊的弟子?” 李沐尘想了想说“要这么说,好像也可以。” 元始天尊的道场在昆仑玉虚宫,虽说此昆仑非彼昆仑,但一脉传承,说是元始门下,也未尝不可。 但他这么一说,蒋泉林就更认定了他是在胡说八道。 “大言不惭!别以为听过一点玄门异闻,就可以胡乱冒充。知道天都是什么地方吗?你要是天都弟子,我就是吕祖在世!” 这下李沐尘愣住了,到底是谁大言不惭啊! 还吕祖在世,我看你能不能打赢眼前这个红毛老外都还两说呢。 他摇了摇头,干脆不再说话。 蒋泉林见他不说话,也就不加理会,转而看向亚当,目中闪过一丝寒光。 但他身为一观的监院,身份尊贵,自然不屑亲自动手。 就对连成小道士说“你下去吧,这几天不要做功课了,好好养伤,叫你莫青师兄来。” 道士似乎心有不甘,回头看了亚当一眼,才低着头出去了。 客堂里陷入了沉默。 亚当站在那里,很有几分尴尬,也不好意思坐回去。 蒋泉林只是看着他冷笑。 过了片刻,又一个年轻道士进来,朝蒋泉林施礼,口称“师尊”。 这道士气息明显比前面的小道士沉稳了许多。 蒋泉林指着亚当说“这位外国朋友来咱们白云观挑战,莫青你与他切磋切磋。” 这一次,他没有提醒莫青点到即止。 莫青点头答应,转身面向亚当。 亚当见有人来斗法,面现兴奋之色,忘记了刚才的尴尬,朝莫青一拱手“请师兄指教。” “好,那就让我领教一下海外道门的奇招!” 莫青也以为亚当是来踢馆的,听说连成一招就败,有心替连成报仇,所以出手就是全力。 只见他身形一动,周身真气萦绕,一掌拍出,卷起一股狂风,风如猛虎,扑向亚当。 亚当也不敢大意,双臂张开,犹如抱球,法力凝聚身前。 莫青的掌力撞在亚当的法力盾上,如中败革,毫无反应。 莫青一愣,亚当的实力大大超出他的预期。 他收回手掌,手指掐诀,口念咒语,身前亮起一片微光,星星点点,突然化作许多微芒,射向亚当。 “来得好!” 亚当叫一声,张开的手臂往内一收,那些星光微芒就全部被他拢住。他双手搓动,光芒在他手里搓成一个太极球,阴阳绕转间,就化解了莫青的法力。 然后顺势一推,拢在太极球中的星芒就反射向莫青。 而这一下,因为亚当通过太极蓄力,以柔克刚,把自己的力量和莫青的力量融合在了一起,所以这一击,等于是他和莫青两个人的力道。 莫青大惊,想要躲避已是不及,只能硬接。 轰一下,莫青身体朝后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吐了几口血。 蒋泉林腾一下站起来,脸色铁青,指着亚当说“你这厮,出手怎么如此歹毒!” 李沐尘却知道,亚当已经留力了,如果刚才真的全力出手,莫青此刻恐怕已经死了。 蒋泉林过去把莫青扶起来,摸出一粒丹药,塞进他嘴里。 然后转身,面向亚当。 莫青是他最得意的弟子,虽说白云观年轻一辈里不乏更出色的,但他总不能去找师兄弟的弟子来替自己的弟子出气。 所以,蒋泉林也只能自己应战了。 “你连续伤我白云观两名弟子,今天我就替你师父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蒋泉林说罢,并指成剑,随手朝着亚当轻轻一划。 一道剑气从他指尖射出,撕裂空气,瞬间就到了亚当身前。 亚当面色凝重,双手交叉,法力在身前形成一股气流,让蒋泉林射来的指气微微偏转方向,随后身形急转,将将躲过这一指剑气。 他的衣服斯拉一声,肋下被剑气所破,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但亚当没有丝毫停顿,转身的同时,已然拍出了一掌。 这一掌,掌力浑厚。 蒋泉林冷笑一声“米粒之珠,也敢放光!” 便出掌相迎。 两掌相遇,在二人中间形成了一个空气的漩涡,发出噼噼啪啪的爆响。 二人身形同时晃了两晃。 蒋泉林大惊,没想到亚当的法力雄厚至此。 而就在他刚刚一愣神的功夫,亚当的下一招已经发起。 只见他双手交错,手掌外放,朝前一推。 两道交错的气流朝蒋泉林激射而来。 蒋泉林错身躲过,正要反击。 却不想那两道气流突然变向,犹如两条灵蟒,在空中交错盘旋,朝着蒋泉林绞杀过来。 蒋泉林来不及躲,只能以本身真气硬扛。 只见他被气流裹住,犹如立身龙卷风暴的中心。 蒋泉林吐气开声,浑身一震,轰一声,气流震散。 一瞬间,他身上的道袍成了碎布,发髻也散开,长发披散,十分狼狈。 李沐尘不觉摇头。 其实论道法境界,蒋泉林起码高出亚当一个境界,但论实战能力,亚当却比蒋泉林强多了。 刚才那一下,如果不是二人功力相差悬殊,蒋泉林必然重伤。 看样子,白云观的道士虽然修为不低,但有点养尊处优了。也难怪,太平盛世,京城之地,也没什么妖魔鬼怪,这些道士也没什么机会斗法。 反倒是海外的道观,面对西方教派的压力,在夹缝里生存,更注重实战。 李沐尘断定,亚当的师父,是一个了不起的修士。 蒋泉林身为白云观监院,被一个晚辈,而且是个老外,打得如此狼狈,如何不羞怒。 当下,他手指一掐剑诀,口中念咒,只见一道剑光从他身上飞出,直奔亚当。 霎时间,房间里剑气纵横,杀意凛冽,连空气都凝出了霜花。 李沐尘眉头皱起,这老道,怎么打了两招就恼羞成怒,动用了法器呢? 亚当本来境界就不如蒋泉林,肉搏还行,一旦动用法器,那是必败的。 何况这一剑,杀意如此浓烈,亚当是无论如何接不住的。 如果他身上没有法宝,只怕要命丧当场。 第221章 天都令 剑气如虹,瞬间就到了亚当面前。 果如李沐尘所料,亚当尽管有战斗经验,却没有什么对付这种飞剑的办法。 一来蒋泉林境界比他高,二来白云观家底厚实,蒋泉林是监院,所用的飞剑自然也是上乘法器。 白云观是当年长春真人丘处机修真之地,全真七子威名赫赫,所传的道法玄奥精深。 尤其是长春剑道和七星剑阵,更是名满天下。 蒋泉林出动了飞剑,和亚当之间的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亚当几乎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光朝着自己泥丸射来。 就在剑气即将刺入的刹那,剑光忽然停顿。 一把三尺长剑显现出来,就停在亚当面前,剑尖离他的眉心不足两寸。 而李沐尘不知何时已到了亚当身边,伸出一只手,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剑身。 长剑停在空中,法力还未散去。 受法力驱动,剑身震颤,剑柄扭动得尤其厉害,仿佛想要挣脱束缚,完成主人交待的使命。 亚当的瞳孔放大,脸上充满了惊恐。 他终于见识到了华夏剑道的厉害。 而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与他偶遇的游客道友,居然能在千钧一发之际,毫无征兆地出手,就夹住了这惊天一剑。 蒋泉林也同样震惊。 用双指夹住自己的飞剑,这是何等功力? 就算观主出手,也不能如此轻松吧? 他双手连续掐诀换印,口念咒语,想要把宝剑唤回,却始终无功。 “你到底是什么人?”蒋泉林惊问道。 李沐尘手指轻轻一送,长剑便再次化作剑光,往回飞去。 这一次,剑势比来时更快更凌厉。 蒋泉林大惊,急忙催动御剑法术,欲控制飞剑。 却不想剑灵虽有感应,却无法驾驭。 眨眼间,剑已至眼前,避无可避。 而此剑的威力,蒋泉林是知道的,要以肉身硬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呜呼!我命休矣! 蒋泉林心中哀叹一声,不觉闭上了眼睛。 只听哚一声响,身后传来嗡嗡的剑鸣之声。 他睁开眼,回头一看,只见那把剑,插在屋柱上,剑身完全没入。 蒋泉林心中羞愤难当,怒视李沐尘,说道“你为何不杀我?” 李沐尘说“我为何要杀你?” 蒋泉林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李沐尘叹了口气,说“蒋道长,你是白云观监院,也算德高望重,怎可妄动杀心?刚才我若不出手,这位赤诚子道友就要命丧你的剑下了。” 蒋泉林心知有错,但此时心中羞愤,哪里肯承认,说道“他一个外国人,来我华夏,踢我道场,打伤我的徒弟,我若不出手教训,岂非显得我华夏无人。” 李沐尘摇头道“蒋道长执念太重了。修行讲究顺天应道,岂能有门户之见?更不应有种族之分。别说是外国人,就算是非人,只要有向道之心,便是我辈中人,应平而等之,怎可区别对待?” 蒋泉林想要反驳,却又一时无语。 李沐尘又说“亚当生在外国,异教丛林之中,犹能悟道修行,更说明他与道有缘。这次有异端冲击海外玄门,其背后势力十分复杂强大,亚当奉师命前来向华夏道门示警,你不感激也就罢了,还对其动了杀心。若他死了,海外士子之心何存?今后还有谁敢在逆流中心向正道,还有谁来给我们报信!” 他的话刚说完,忽听门外一声喊“说得好!” 一个白发道士走了进来。 此人虽然须发皆白,但面色红润,朱颜如稚,步履矫健轻盈,行进间,自有一股清风相随。 “师兄!”蒋泉林看见来人,躬身叫道。 白发道士冷眼相看,哼了一声“蒋师弟,我看你是这监院当久了,俗务太多,连心性的修炼都荒废掉了。” 蒋泉林对来人十分尊敬,一脸惭愧之色,不敢有半句顶撞,道“师兄教训得是。” 白发道士又看向李沐尘,上下打量几眼,哈哈一笑,道“这位小道友刚才说得好啊,万物平等,修道之人,岂能有分别心。只要一心向道,便是我辈中人。贫道金三木,不知道友怎么称呼,从何处来?” 李沐尘见金三木仙风道骨,又连监院蒋泉林都如此尊重,想必在白云观的地位十分高,就说“我叫李沐尘,天都弟子。” “天都?!”金三木吃了一惊,“李道友可不要开玩笑,就算你道心精微,境界幽深,也不可乱说啊!天都在昆仑之巅,是天下仙门共尊之地,贫道心向往之,却也还没有一蹬天梯的机会啊!” 亚当原本不知天都为何物,但他听过昆仑,又听金三木说是天下仙门共尊,心中无比向往,看向李沐尘的眼神里,便崇敬起来。 李沐尘微微一笑,拿出一块玄色令牌,递给金三木。 金三木一见令牌,大惊失色道“天都令!” 他伸出手想要接,手指不停颤抖,最终停在离令牌三寸远的距离上,不敢再靠近一分。 “金道长……”李沐尘见金三木发呆,提醒道,“道长不看看这令牌真假吗?” 金三木连忙摆手“不用看,不用看,这天下,没有人能假造天都令,也没有人敢。贫道连天梯都登不上的人,就不碰了,免得污了圣令。” 李沐尘笑道“金道长谦虚了。” 蒋泉林这才知道李沐尘并没有胡说,真是天都弟子,连忙过来赔罪,道“原来是天都上仙,是我有眼无珠了,请上仙责罚。” 李沐尘说“责罚就免了,你不认识我又不是错。” 金三木一抬手,那口深深没进柱子里的剑就倒飞了出来,落在他的手上。 “蒋师弟,李仙人不罚你,白云观却不能不罚你。你这些年做监院,荒废了修行,我们也有责任。从明日起,你就不要再担任监院了,去小蓬莱面壁思过吧。” “是,师兄。”蒋泉林接过宝剑,朝李沐尘看了一眼,躬身一礼,然后退了出去。 金三木重新招呼李沐尘和亚当坐下,命人上了茶,才问道“李仙人,不知此次来白云观,有何指示?” 李沐尘笑道“首先呢,你不用称呼我仙人,我也没入先天,算不得仙。其次,我也不是来指示什么的。就是前阵子得到消息,海外有一个太阳圣教崛起,正联合其它教派,铲除异己,企图对华夏玄门不利。我在钱塘,已经和他们有过接触。” 说着就把钱塘两个太阳圣教徒的事说了一遍。 “我师姐已经去了海外调查。我来白云观就是告知此事,想请观主发白云令,传檄天下。不想在这里遇上了亚当,而他所来,和我又是同一件事,可见缘分。” 李沐尘说完,亚当就把中孚观所遇的事情说了一遍。 金三木听完皱眉道“看来这件事背后很不简单呐!” 他沉思了片刻后说“发白云令没问题,我马上就可以去办,不过白云观是全真祖庭,也只能传令到各大全真门派。若要传檄天下,最好还能去一趟龙虎山,让张天师发出天师令,传至正一各派。” 李沐尘点头道“嗯,我正打算去一趟。” 第222章 谁是魔来谁是仙 亚当见他们一直在说华夏的事,就有点急了,问道“那中孚观怎么办?我师父他们怎么办?” 金三木说“你师父谢林道长是位很了不起的人,他孤身在海外传道,一力开辟中孚道场,让中孚观成为海外道门中坚,十分不容易。四十年前,他曾率团访问白云观,我有幸和他论道,所得颇多。” 亚当见金三木如此推崇自己的师父,十分自豪。 金三木想了想,说“这样吧,亚当道友,你先回去。过几天,我就亲自带人前往洛杉矶,和你们会合,一起对抗异教势力。” 亚当大喜,当即起身拜谢。 事情定了下来,李沐尘才说“金道长,我原本是受命来见你们观主王崇仙王道长的,不知王道长可在观中?” 金三木愧道“天都仙人来访,本应由观主出面,亲接天都令。但我王师兄自二十年前闭关,至今未曾出关。他闭关后,就由我暂代观主之位,观中一应事务,也暂时由我负责。” 李沐尘奇道“闭关二十年了?王道长这是要破先天劫了吗?” 金三木摇头道“王师兄的修为境界,贫道不敢妄论,不过他闭关却不是为了渡劫。” “那是为何?”李沐尘问道。 “唉,”金三木叹了口气,“这原本是白云秘事,不为外人道。不过既然是天都来客,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师兄二十年前提剑离观,参与了一桩秘事,此事牵连甚广,杀孽太多,师兄回来后就宣布闭关了。” “二十年前?”李沐尘现在对这个时间点很敏感,“不知王道长当时参与的是什么事?又为何要闭关?” 金三木摇头道“具体什么事,我也不是很清楚。至于闭关的原因,师兄自己说是杀孽过重,心魔难除。哦对了,他闭关前留下了一首诗偈,说除非有人能喝破此偈,否则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白云观被一把火烧了,也不能去打扰他。那首诗偈我还记得,是 贞观功臣二十四, 谁是魔来谁是仙。 果熟蒂落花开日, 青牛白云函谷关。” 李沐尘听完后,喃喃地念叨了几遍,总觉得其中有深意,可一时也解不出来。 亚当的中文勉强过关,对于诗词,就完全听不懂了,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金三木哈哈笑道“我们要是知道意思,那王师兄早就出关了。” 亚当不解地问“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猜谜语的方式?” 李沐尘笑道“这就是缘分,缘分到了,谜团自解,谜团没解开,就说明缘分没到。” 亚当还是不解,摇头道“华夏文化博大精深,什么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有什么话不直接说,总让人猜猜猜。” 金三木和李沐尘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 在京城这样大的地方,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尤其是那个人和你并不在一个层面上。 但对另一些人来说,找人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梅姐只是去了一趟快递公司,那个负责程序的年轻小伙子,在梅姐抛了个媚眼之后,很快就从后台数据库里检索到了“那汝安”这个名字。 那,是一个很少见的姓,这个名字没有重名,京城独一份。 如今的世界,已经不止公安的系统里才有人的身份信息,很多互联网平台里也有,而且比公安系统里的信息更详细、更全面。 除了姓名、身份证、手机、住址、家庭成员这些基本信息外,他们还掌握着你的社会关系、收入情况、消费习惯、生活作风…… 你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口头禅是什么、喜欢吃什么、用什么牌子的套套、女朋友几号来列假……如此总总,他们的系统里都有。 这在如今有个时髦的词,叫大数据。 快递公司的大数据也许没有购物平台丰富,但无疑更准确。 而且这家快递公司和某大型购物平台有合作关系,某些数据是共享的。 像那汝安这种有身份的人,一般的快递当然有人代签代收,但总有一些重要的公文往来是写着他的名字,需要他亲自签收的。 大数据显示,那汝安现在是一家投资公司的老板,每天朝九晚五的下班,有一个女朋友叫袁可娇,另外还有两个疑似情妇。 拿到地址以后,梅姐就回来告诉了张艳艳。 “走,我们去找他算账!”梅姐说。 张艳艳找了那汝安好几年,心里一直有一个念想。 她总想着,那汝安那时候并不是抛弃了她,而是真的有苦衷,或许出了什么事。 没找到人的时候,她心里总是记挂着,如今找到了,她又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她怕那一分念想没了。 “要不,就不去了吧。”张艳艳怯怯地说。 梅姐气得头发都乱了,叉着腰说“你怎么回事啊,我帮你找到人了,你又说不去?” 马山知道她如果不去,就一辈子都解不开这个心结,也鼓励道“去吧。” “就是,去!有我们给你撑腰,怕什么?”梅姐说。 张艳艳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答应了。 于是他们就一起来到了那汝安上班的那栋大楼。 那汝安今天很振奋,因为刚刚签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大项目。 他特意给女朋友袁可娇打电话,让她过来吃饭。 中午的时候,他们一起从大楼里走出来。 那汝安远远看见一个女人站在外面的台阶下。 他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等到下了台阶,他终于认出来了。 袁可娇挽着那汝安的手臂,正开心地讲着自己刚买到的一个非常喜欢的设计师设计的限量版的包包,突然发现那汝安在看另一个女人。 袁可娇立刻不高兴了,摇了摇那汝安的手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那汝安回过神来,连忙说“听着呢,听着呢!” 他可不敢惹这位姑奶奶生气。 袁可娇不是什么世家公主,但有着另一层很特殊的背景。 这背景,连那家都要忌惮几分。 更何况,那汝安并不是那家家主的嫡系子孙。 那汝安假装没有看见张艳艳,和袁可娇亲密地说着话,从张艳艳身边走了过去。 在那一刻,张艳艳崩溃了。 她知道,多少年的期盼终于成空。 现实不是小说,没有罗曼蒂克的故事等着她。 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大概就是连多看一眼都不值得。 张艳艳冲向马路,也不管路上的车流。 一辆飞驰的货车朝她冲来。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那汝安朝那边看了一眼,看见张艳艳奔跑的绝望的身影,消失在货车的车头前。 他心里闪过那么一丝不安,说道“好像出车祸了,我们去看看吧。” “车祸有什么好看的,那女的自找的。”袁可娇突然抬起脸看着他,“那女的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汝安,你老实交待,你是不是在外面养野女人?” “哪有,我有了你,眼里哪还容得下别的女人!” 第223章 狗哨一响,黄金万两 就在卡车撞到张艳艳的那一瞬间,一道人影快如闪电地出现在卡车头前,一把抓起张艳艳,如鬼魅般穿过马路,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里。 卡车司机惊得魂儿都飞了。 这是他这个月的最后一趟货,拉完就可以回家,好好休息几天,和老婆热热炕。 因为心急,开得快了点,又想着热炕的事儿,就分了神,等看见一个女人疯了似的冲进马路的时候,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司机下了车,心慌慌地到车头前面看。 他以为会看见一副极其血腥的画面,也已经在想着,要如何面对巨额赔偿和良心谴责的下半辈子。 可是,车头的地上干干净净。 车底下也什么都没有。 旁边的车流出现了短暂的紊乱之后,又缓缓前行了。 司机揉了揉眼睛,一脸懵逼。 他再次绕车行走一圈,直到后面的喇叭声催命一样响起,才重新上车,坐到驾驶座上,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嘴巴,才重新发动了车辆。 他发誓以后开车再也不想炕上那点事儿了。 “你疯了!”梅姐把张艳艳放到草地上骂道。 马山和荣师傅他们也跑过来,见张艳艳没事,才放下心来。 张艳艳反而冷静下来。 她感觉自己刚才过马路的时候已经死了一次。 “梅姐,谢谢你们。这件事过去了,咱们走吧。” 在这个时候,马山也动摇了。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张艳艳最好的。 但梅姐却说“不行!这时候你放弃,这个伤疤就会永远结在你心里。走!跟我走!” 张艳艳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梅姐一把拽着,朝那汝安追去了。 …… 那汝安有些心神不宁,毕竟是曾经相好过的女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又突然被车撞死了,心里怎么也不好受。 就在这时候,张艳艳又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 那汝安以为撞见了鬼,吓得惊叫起来,指着张艳艳颤声道“你,你是人是鬼?” “你希望她是人是鬼呢?” 那汝安看见一个妖艳的女人,鬼魅般出现在张艳艳身边,更以为是撞了鬼,愈加害怕起来。 倒是身边的袁可娇,微微皱眉,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那就要问你的男朋友了。”梅姐说。 袁可娇看向那汝安。 那汝安紧张道“不,不,我不认识她们。” 到了这时候,张艳艳也豁出去了,这么多年的念想,在这一刻终于化作无尽的泪水,看着那汝安,说 “那汝安,你有没有良心啊?当初你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爱护我一辈子,我跟着你来了京城,你却突然失踪。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那么多年,我一直在找你,在担心你……” 袁可娇终于明白怎么回事了,怒目看向那汝安。 那汝安也知道骗不过了,就说“娇娇,你别相信她。她就是我在欢场上认识的一个陪酒女郎,逢场作戏罢了。你也知道我们那家的规矩,怎么可能让一个三陪女进我们那家的门?” 袁可娇冷哼一声道“好,我先信你一回,你要是敢骗我,我就阉了你!” 听到“阉了你”三个字的时候,那汝安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袁可娇回头朝张艳艳冷笑道“小姐,你听见了吧,我男朋友说了,他对你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知道你想进那家的门,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是我劝你认清现实,那家的门槛很高的,高到你抬起头来都看不见。” 说着拿出手机,“来吧,扫码,我给你一笔钱,你有多远滚多远,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张艳艳气得发抖。 当听到那汝安说她是“三陪女”的时候,她的心从死亡变成了愤怒。 张艳艳往前走了几步,走到那汝安和袁可娇面前。 袁可娇以为她是来扫码拿钱的,轻蔑的冷笑着。 谁知,张艳艳却抬起手,在那汝安脸上重重打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声音,听在马山和梅姐他们的耳朵里,特别的过瘾。 马山知道,这一巴掌打出来,张艳艳的心结应该就解了。 张艳艳似乎还不过瘾,举手还要打。 那汝安还愣在那里,他根本没想到张艳艳会打他。 旁边的袁可娇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张艳艳的手腕“你敢打我老公!” 反手就要去打张艳艳。 张艳艳也不示弱,就和袁可娇扭打在了一起。 这就有点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了。 王老板笑嘻嘻地摇头“诶呀,女人凶起来,真是不得了!” 忽然发现梅姐在看他,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又散开来,笑得更厉害了。 梅姐白了他一眼,又看回到张艳艳,笑道“这就对了,打完这一架,脱胎换骨,重新做人!” 马山也替张艳艳高兴。 至于两个女人打架的后果,他们一点也不担心。 “那汝安,你个混球,还不快来帮我!”袁可娇喊道。 那汝安这才惊醒过来,就要上前帮忙。 张艳艳也喊起来“马山,帮我揍他!” 马山早就忍不住了,听到这句话,叫一声好,就如野马一般冲了过去。 自从学了李沐尘教的禹步和吐纳法,马山的功夫大涨,尤其是身法步法。 砰! 马山一拳砸到那汝安的胸口,把那汝安直接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身体又靠上去,速度极快,那汝安还没来得及倒地,就被马山揪住领子,噼噼啪啪连打了几个嘴巴。 那汝安的小身板,哪经得住马山的打,几下就被打得屁滚尿流,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求饶了。 倒是袁可娇,颇有几分悍妇的风采,明明对面人多,也不认输求饶。此时见那汝安被打,大怒道“你们敢打我老公!” 马山又狠狠地抽了那汝安一个嘴巴,说“我打他了,咋地?” “我要你们全都去死!” 袁可娇大叫着,疯了似的朝张艳艳挠了几下,脱身开来,突然从身上拿出一个哨子,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这哨子很细,声音不响,但很尖锐。 荣师傅一见她吹哨,大惊道“狗哨!她是要门的人!” 第224章 你还不够资格和我过招 狗哨是一种特制的哨子,最初是乞丐用来捻狗的。 狗以人为尊,通常不敢和人争食,只会摇尾乞怜。 但在狗的眼里,叫花子不是人,而是和它们一类的。 叫花子要饭不容易,好不容易要到点吃的,却经常被狗抢。 乞丐住桥洞、破庙,这些地方,也往往是流浪狗聚集的地方。 所以,乞丐视狗为大敌。 过去,丐帮有打狗棒,人手一根,遇狗就打。 渐渐传下来一套打狗棒法,就是专门用来对付抢食的流浪狗的。 除了打狗棒,还有狗哨。 这种哨子的声音很特别,听在人的耳朵里并不响,但据说能吹出超声波。狗的听觉比人敏锐,在它们的耳朵里,这哨的声音就特别响,特别刺耳。 狗哨除了对付狗,当然也可以唤人。 附近的同伴一听见哨声,就知道这里有事。不是遇上狗群了,就是碰上遇上开大席了。 丐帮团结,一哨响,万哨响,附近的人就会源源不断地来。 过去那大户人家开席,乞丐过来讨饭,都是以礼相待,好吃好喝,再给上俩钱,打发走了。 若是稍微小气一点,乞丐拿起狗哨一吹,呼啦啦给你叫来几百个,那就麻烦大了,不把你家吃空,他们都不走。 所以有“狗哨一响,黄金万两”的说法。 现代社会,狗哨和打狗棒一样,早已失去了其实用价值,只剩下了象征意义,所以也只有要门的核心人物,还在用这些东西。 荣师傅一见袁可娇吹响了狗哨,大吃了一惊。 这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居然是要门的人! 他到京城来,最怕的就是和要门的人打交道,万一被认出来,就麻烦了。 荣师傅朝王老板和梅姐使了个眼色。 二人会意,梅姐上前一步,拉住张艳艳,而王老板则一把拽回了马山。 他们刚准备撤,就发现街头巷尾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许多人来。 这些人形形色色,有光着膀子的,有拄着拐的,有缺胳膊短腿的,也有骑着电动车的外卖员,甚至还有从旁边的写字楼里走出来的西装革履的白领。 王老板看着这些人,笑着叹道“哎呀,咱们那小馆子有多久没来要饭的了?我还以为丐帮已经没了呢!” 梅姐说“你不知道现在丐帮的都注册互联网公司了吗?要饭也互联网+了。” 荣师傅皱着眉头,心中难免感慨。 没想到要门不但没有衰弱,还发展出了全新的模式,真是与时俱进。 反观荣门,当年鼎盛时,比要门可风光多了。 大街小巷、商场、火车站、公交车,哪里没有荣门的人? 荣门大佬在江湖上的地位,那都是响当当的。 如今却销声匿迹,只剩下一些不懂规矩的小团伙还在到处流窜,坏了这行的规矩不说,也坏了这行的名声。 在荣师傅的眼里,荣门,已经死了。 街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这些人也不围过来。光天化日之下,若围过来,未免惊世骇俗。他们就是远远的看着,保持着一个非常合适的距离。 由此可见,这些人的组织性、纪律性是极强的。 被马山揍得鼻青脸肿的那汝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眼里露出一丝惊恐,对袁可娇说“娇娇,你怎么把你们的人叫出来了?” 袁可娇怒道“你都被打成这样了,我还不叫人?难道看着他们把你打死?” 那汝安摸了摸脸上的淤青,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袁可娇见自己人多了,胆气也壮了,一脸傲然,冷冷地说“怎么不打了呀?你们不是能打吗?” 那汝安朝张艳艳挤了挤眼睛,说“行了,你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和娇娇面前!” 张艳艳刚才是积攒了几年的委屈和一时的怒气一起发泄出来,才会如此疯狂,这会儿平静下来,看着那汝安被马山打成那样,气也出得差不多了。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至于把人打死。 “好,我走!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就当我从来没见过你!”她说。 “你们走得了吗?”袁可娇冷笑道,“现在才想走,晚了!” 袁可娇说完,举起手,轻轻一握拳。 周围稀稀拉拉不远不近看似无关的人群,突然整整齐齐地跺了跺脚。 这跺脚声有点震撼人心,一般人看到这样一幕,心中一定害怕。 张艳艳的心也跟着脚步声咚咚地跳了两下。 不光是他,就连那汝安,肿胀的脸上的皮肉也抖了抖。 那汝安其实并不喜欢袁可娇,但他没办法,这是家族给他安排的亲事。 袁可娇的背后是京城要门,也是北派丐帮的总舵。 帮主张癫,人称张疯子,疯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 就连那家的家主那希尧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你以为,就凭这几个臭鱼烂虾,就能拦住我们?”梅姐那张娇艳若花的脸上忽然凝结起了寒霜。 袁可娇算不上漂亮,正因为不漂亮,她的疑心病很重,生怕那汝安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 所以她的嫉妒心也特别重,看不得漂亮女人。 刚才看到张艳艳,她就已经打翻了醋坛子,才想要羞辱一番。 现在看到梅姐的脸,更是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怎么可以有这么好看的女人!这种女人都该去死! “哼,那就试试,看你们走不走得了!”袁可娇眼中凶光一闪,大声道,“四宝!” 只见附近一个穿着黄马甲的外卖员从电瓶车上跨下来,飞快走到袁可娇身前,叫了声“娇娇姐!” “四宝,收了他们!”袁可娇说,“我在癫爷面前给你争个座位。” 叫四宝的外卖员大喜“谢谢娇娇姐!” 就转过身,把头盔摘下,夹在胳肢窝里,朝梅姐等人走来,看了几眼问道“你们谁能打?我和你们过几招。” 梅姐摇头笑道“老王,荣师傅,他说要和我们过招呢,咱们谁上啊?” 荣师傅说“嘿,这是掉沟里了吧,和臭虫过招,得多丢脸啊!” 王老板笑嘻嘻地说“荣师傅,我知道你不想招惹要门的人,你要是怕的话,我先上吧。” 荣师傅把眼睛一瞪“放屁!老子怕什么?老子正想找张癫算账呢!” 说着往前站一步,对四宝说“小子,回去吧,叫张癫来,你还不够资格和我过招。” 四宝刚刚得到袁可娇的鼓励和承诺,哪里会听这话,心头狂怒,一闪身就冲了上来,举起头盔,就朝荣师傅砸。 荣师傅连动都没动,只是一抬手腕。 四宝突然就站定在那里,手臂前伸,手里拿着头盔,离荣师傅的脸不过半尺远。 “四宝,你怎么了?”袁可娇见他不动,问道。 四宝的眼神里有一丝惊恐。 突然,他手上的头盔分成了两半,啪嗒落到地上。 接着,他的袖子也裂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从手腕,一直到肩膀。 手臂上,霍然出现一条长长的红色的细线。 这条细线颜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明显,一直延伸到颈部的大动脉处。 四宝抬起左手,轻轻在颈部摸了一下。 手上一片血红。 第225章 荣门快刀 四宝倒下的时候,眼里满是不甘。 他至死都不知道对面是怎么做到的,用的是什么武器。 四宝的倒下,也让街头彻底安静了下来。 要门的那些人脸上全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袁可娇更是不敢置信。 她知道四宝,身上是有功夫的,是真正的功夫,不是街头打架那种。 虽然在要门里面,高手如云,四宝算不上什么。 但要一招把四宝杀了,而且轻描淡写到,让人恍然不觉,根本就没看到人家出手。 这放在要门里面,也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吧。 袁可娇看着荣师傅“你是什么人?” 荣师傅冷笑一声“你一个臭丫头,还不配知道我是谁。要是不服,让张癫来找我吧。” 袁可娇皱眉道“你认识我干爹?” 荣师傅没想到袁可娇是张癫的干女儿,不禁多看了她两眼,忽然哈哈笑道 “张癫这老东西,越老越没出息,收干女儿也不收个好看点的,就你这模样,张癫把家底贴光了也嫁不出去。喂,姓那的那小子,是不是有人逼你,你才和这丑八怪在一起的?” 那汝安正因四宝的死而发愣,只觉得荣师傅的话说到了他心坎里。 忽然瞥见袁可娇杀人般的目光朝他看过来,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摆手否认道“娇娇你别听他的,没人逼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袁可娇就问“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我喜欢你的善良、你的气质、你的才能,总之,你的一切我都喜欢!” 那汝安几乎翻遍了自己脑海中那几有限的词汇。 袁可娇却并不满意“说了半天,你就是不说我漂亮,所以你和他们一样,嫌弃我长得丑是不是?” 那汝安吓坏了,连忙否认道“没有啊,娇娇,我怎么会嫌弃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袁可娇这才满意地朝那汝安笑笑“这还差不多,哼,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那汝安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好在这时候袁可娇已经转过身去,面向荣师傅了。 “哼,我不管你是谁,就凭你今天说的话,你死定了!” “呵,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要我的命。我现在要你的命,倒是容易得很。” 荣师傅这句话刚说完,就袁可娇附近的人纷纷向她靠拢,很快就把她围了起来。 这一幕,让荣师傅等人看得直皱眉。 要门的人向来团结,而一旦帮里地位高的人遇到了危险,底下的人都会誓死保护。 看来这丫头真是张癫的干女儿。 “我们走吧,看谁能拦住我们。”梅姐说。 荣师傅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先离开了。 他们五人就往街口走去。 见他们过来,要门的人也不拦,把路让开,任由他们走过,只是在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 穿过一条街,就听到狗哨的声音响起,前方又出现一拨人。 原先跟着的人则已经散去,换了新的人。 就这样,连过了几条街,还是没能甩掉那些人。 他们就干脆拦了两辆出租车。 上了车,荣师傅松了一口气,说“以前被要门盯上,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还好现在交通发达,这帮叫花子的两条腿终究落伍了。” 梅姐说“这也不一定吧,看他们挺与时俱进的。” 看向后窗,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跟踪车辆。 梅姐还是留了个心眼,没让司机去酒店,而是去了附近的一个公园。 到了地方,刚下车,就听见一声狗哨响。 哨声是从刚才乘坐的出租车里传出来的,而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一个公园扫地的大爷抬起头朝他们看了一眼,从兜里摸出一个哨子,放在了嘴边。 荣师傅不禁摇头骂道“妈的,看来今天是甩不掉这帮杂碎了。” 王老板说“要不你在这里顶着,我们先走?” 荣师傅呸道“去,你是巴不得我死在这里,你好和阿梅私奔是吧?” 王老板笑嘻嘻地说“怎么会呢,我和阿梅不会撇下你的,就算你死了,我们也会来坟上看你的。” 荣师傅大怒“嘿,你个王老五,要死,也是你死在我前头。” 梅姐说“行了,别斗嘴了,人家的高手来了。”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公园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穿着很破旧的衣服,披着一条麻袋,手里拄着根棍子,看样子像是个拾荒者。 荣师傅看了一眼,说“这是要门长老级的人。” 那人走得并不快,只是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 随着他的到来,原本冷清的公园也出现了很多人,很快就把他们围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一辆车开过来,在公园门口停下。 袁可娇和那汝安从车里钻出来。 那汝安一脸的不安和不情愿,而袁可娇脸上却是充满了骄傲和嘲讽的冷笑。 “你们跑得掉吗?” 然后面向披麻袋戴尔拾荒老人说,“牛长老,这几个人欺负我,刚才还杀了四宝,你要替我报仇!” “四宝死了?”牛长老眼中露出一丝怜悯和可惜。 “死了。被他……”袁可娇指着荣师傅,“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一招就把四宝打死了。” “一招?”牛长老看着荣师傅,“看来你也是个高手!崽子们,动手!” 他身边的一群人就冲了过来。 王老板说“荣师傅,这老东西身上有点东西,小心点,这些小崽子就归我了。” 荣师傅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牛长老。 王老板一旋身,冲进了人群里。 人群便响起了一片哀嚎声。 只见他所过之处,只要挨着,碰着的,那些人脸上或身上就一个红掌印,犹如烙铁烙上去的一般。 “朱砂掌!” 牛长老一见,眉头皱起,手中打狗棒在地上用力一点,人便飞了起来,肩上麻袋甩出,如一片乌云盖过来。 这也是他的绝招,敌人被麻袋视野遮盖,麻袋后面藏着的就是他的打狗棒。 他一出手,荣师傅也出手了。 只见荣师傅手腕一翻,指间就多了一把薄薄的刀片。 刀光一闪。 麻袋就分成了两半,中间露出一线天光。 而那天光里,正是牛长老的打狗棒。 荣师傅不进反退,手掌沿着打狗棒向上滑动,刀片在棒身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眨眼间,二人的身形一错。 当啷一声,牛长老的打狗棒落到了地上,只见他的手腕上多了一道血痕。 牛长老左手握住右手血流不止的手腕,大惊道 “荣门快刀!我想起来了,你是快刀荣!” 第226章 我和你们一起去 “叫人!” 牛长老握着滴血的腕子,大喊了一声。 外围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哨声。 而从公园的一条小路上,又走出来一个身披麻袋的人。 袁可娇大喜道“孙长老!” 孙长老看了她一眼,说“你个小丫头,又给帮主惹祸了吧?” 袁可娇说“我哪有惹祸,是他们欺负我。你看,牛长老都受伤了!” 孙长老看向牛长老的手腕,撇了撇嘴,说“老牛,怎么被蛇咬了?” 牛长老说“他是一刀春的徒弟,快刀荣。” 孙长老听到“一刀春”三个字,脸色变了变,这才看向荣师傅。 “呵呵,早听说一刀春有个徒弟,一手快刀尽得真传,可惜是个孬种,我们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没想到你还敢来京城。既然来了,今天就别想走了。” 荣师傅哈哈一笑“就凭你们几个叫花子,拦得住我吗?” 牛长老冷笑道“快刀荣,你的刀是够快,我们这里的确没人拦得住你。我们不拦你,你尽管走。你要是能走出京城,爷爷我跟你姓!” “你不怕我杀了你们?”荣师傅恐吓道。 “杀,尽管杀,要门弟子千千万,你杀得完就杀。”孙长老说。 王老板嘻嘻笑道“老荣,跟几个叫花子废什么话,一巴掌拍死得了。” 荣师傅却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今天的麻烦大了。 倒不是怕这几个叫花子,但他的身份一暴露,今天的事情就已经不是张艳艳和袁可娇之间的事了。 荣门和要门之间的仇,早已是不死不休了。 这里是京城,光天化日之下,他不可能大开杀戒。 而要门这些叫花子的德性,又像狗皮膏药一样,你光杀他两个麻袋长老根本不管用,反而会激起他们的同仇敌忾,引来更多的叫花子。 荣师傅和要门打交道多年,很清楚这些乞丐的难缠之处。 一旦被围住,那就真脱不了身了。 “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如何?”荣师傅说。 “什么交易?”孙长老问。 “我跟你们去要门总坛,你们派一个人和我单挑,想要群殴也可以,总之,荣门和要门之间的恩怨,今天就做一个了断。” 荣师傅一脸豪情,一副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不过,你们得放了我这几位朋友,他们和荣门无关。” “放屁!”还没等叫花子回应,王老板已经骂了起来,“姓荣的,你一个人去算什么,逞英雄啊?以为老子会感谢你?我去你妈的,什么要门总坛,不就是叫花子老巢吗?你能去,老子也能去!” 荣师傅心里升起一丝暖意,嘴上却骂道“你个王老五,发什么疯,老子是荣门的人,和要门有仇,你去干什么?老子要是死了,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意,以后再也没人和你抢阿梅了,快滚吧!” 王老板嘻嘻笑道“没人抢多没意思啊,我就喜欢和你抢。” “嘿,你个贱东西!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人!”荣师傅大骂,“你和我一起去,阿梅怎么办?” 听着他们两个互骂,梅姐的眼眶莫名有点湿润起来。 “要去一起去!”梅姐斩钉截铁地说,“不过么……” 她突然一个闪身,就到了袁可娇身边,一伸手,掐住了袁可娇的脖子。 袁可娇啊一声叫,感觉脖子上有一点冰冰凉的,才发现梅姐的指缝里藏着尖锐的暗器。 “你……你干什么?”袁可娇颤声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别动,动一下就死了。”梅姐的声音很温柔,温柔里却带着一丝杀气,“你是张癫的干女儿,你自己说的,不是吗?” “知道你还敢动我?我干爹会杀了你们的!”袁可娇说。 “是吗?”梅姐咯咯地笑起来,“那就要看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不过你肯定看不到了。我会在他杀我们之前,先杀了你。” 袁可娇有点害怕了,大叫“孙长老、牛长老,救我!” 孙长老厉声喝道“放开大小姐!” 荣师傅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还是阿梅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大小姐?哈哈哈,狗屁干女儿,长得这么丑,还这么蠢,一看就是张癫亲生的。亲生的又不敢人,八成是私生的。哈哈哈……” “你敢侮辱帮主和大小姐,找死!” 两个麻袋长老的脸都绿了。其他要门的人也一个个义愤填膺,脸上充满了怒气。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走得掉吗?” 梅姐笑道“我们也没打算走,不就是你们丐帮的总坛吗,老娘正想去见识见识呢!只不过让你家大小姐陪着做个向导罢了。” “好,那就请吧!”孙长老一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梅姐说“慢着,我们三个跟你走,但他们两个跟这件事无关,你们得放他们走。而且,他们走的时候,你们不能吹哨子。否则,我就杀了你家大小姐。” 她说的他们,自然是指马山和张艳艳。 孙长老看了他们一眼,说“好,我答应你。” 梅姐说“马山,你带着艳艳先走。” 马山没有犹豫,拉着张艳艳就往街角跑去。 丐帮的人没有吹哨。 他们一口气跑出两条街,回头早已看不见公园和要门的人影。 马山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李沐尘的电话“喂,沐尘,荣师傅被要门的人认出来了,现在他们三个一起去了要门总坛……” 马山正讲着电话,忽然就发现周围多了一些人,形形色色的,仿佛只是过路人,但每一个人都用一种异样的眼神在看着他们。 他听见身后笃笃的声音传来。 转身一看,只见一个蓬头乱发、披着麻袋、拄着拐棍的流浪汉正朝这边走来。 …… 李沐尘接到马山电话的时候,正在白云观和金三木道长论道。 金三木很热情,当然也很激动,好不容易来一个天都上仙,怎么能放过这种机会。 李沐尘也很愿意和金三木交流。 白云观是千年大观,当年长春真人丘处机在此修道,并于此地飞升。 有些小说中把长春真人写得很普通,甚至一无是处,但的真实的道家仙史上,他是全真道的集大成者,也是整个道教的中兴之人。 长春子所传道法,自有其玄奥之处。 金三木道长修为颇深,而白云观,地处京城,修行难免牵连到世俗法,这对李沐尘而言十分有用,毕竟他这次下山,就是要在红尘中悟道。 亚当在旁边听,插不上嘴。但他十分兴奋,在洛杉矶,出来师父教他,哪里有机会听到如此正宗的道法交流。 就在这时候,马山的电话来了。 李沐尘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头,而马山讲了一半以后,语速突然加快,他就知道出事了。 “马山哥……” 李沐尘叫了一声,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忙音。 “金道长,知不知道,京城要门总坛在哪里?” “知道,就在西郊,离这里不远。”金三木看见李沐尘的表情,小心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李沐尘点点头“我有几个朋友,应该是被要门的人抓走了,怕是有危险,我得去一趟。” 金三木忽然仙眉一挑,道“呵,这帮叫花子越来越不像话了,连李仙人的朋友都敢抓。我陪你同去,不教训教训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亚当一听,好像有架要打,眼睛一亮,道“我和你们一起去!” 第227章 丐帮总坛 李沐尘接到电话的时候,那家的那莫和也接到了那汝安打来的电话。 “什么?袁小姐被人绑架?那帮人还去了要门总坛?” 那莫和吃了一惊。 那家和丐帮,在以前是对头,因为那家出身皇族,而丐帮都是乞丐,两者天生具有阶级上的对立性。 何况在前朝,当时的丐帮还带头造反过。 但是随着那家的衰落,一度跌出了京城四大家,而反观丐帮,几经风雨,不但没有消亡,还有兴盛的迹象,加上张癫那个疯子,京城丐帮,已经成了一股不逊于大家族的势力。 李家灭亡之后,那家重新坐上了四大家族的位置,但他们深知,这个位置并不稳固。 和当年的李家相比,那家差太远了,就是和其他三大家比,差距也很大。 京城是王地,世家豪门数不胜数,那家的地位随时有可能被后起之秀取而代之。 为了稳住地位,那莫和才想出了和丐帮联姻的主意。 他知道张癫有一个私生女,长得极丑,世家公子肯定看不上,如果能让那家少爷娶了他,张癫肯定高兴。 这样一来,那家等于多了一个强援。 有张癫这个谁都不敢惹的疯子做亲家,谁还敢来惹那家呢? 大哥那希尧也觉得他这个主意不错,可问题是让那家哪位公子去娶这个丑女呢? 家主那希尧的子孙里没一个愿意的,那莫和也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娶个母夜叉。 想来想去,就想到了那汝安。 那汝安是那莫和的堂侄,也算至亲,但那汝安一家在家族里有点边缘化,不得势,所以这件事,家族决定了,那汝安尽管心里不愿意,也没办法拒绝。 听说袁可娇被人绑架了,那莫和可着了急。 万一出点什么事,这桩婚事黄了,那计划就都落空了。 “汝安,你们现在在哪儿?”他问。 “我正在回家的路上呢。”那汝安说. 那莫和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混球,你怎么能回家呢?这时候,你应该陪在袁小姐身边啊!去!赶紧给我回去!” 那汝安一肚子委屈,好不容易趁他们不注意逃出来。 他心里巴不得袁可娇死了,那样他就不用娶这个母老虎为妻了。 但这会他不敢对那莫和说。 挂完电话,那汝安心中升起莫名的悲哀。 出身豪门又如何? 还不是贱命一条,被人呼来喝去,连和谁谈恋爱都不能自己做主。 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叹了一口气,对司机说“掉头,去西郊。” …… 那莫和挂了电话,想来想去还是有点不放心。 他深恨这个侄儿太不懂事。 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不该离开袁小姐的身边。 危难时刻陪伴,甚至挺身而出,才能显出价值来。 这时候离开,这位大小姐没事还好,万一出点什么事,张癫迁怒过来,整个那家都要倒霉。 那莫和并不是家主,只是他大哥那希尧最近身体不好,才把家族事务都交给了他打理。 他想了想,觉得兹事体大,还是向那希尧汇报一下。 那希尧刚刚吃过药,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听那莫和汇报完,有气无力地说 “张癫这个疯子,能拉拢一定要拉拢,不能拉拢,也绝不能得罪。这件事,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吧,把那家最能打的人都带上,争取好好表现一下,让张癫知道,那家和他是一条心的。” 那莫和点头道“好的,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见那希尧脸色极差,又说“大哥,嫂子不是去白云观求药了吗,没效果吗?” 那希尧摇头道“又不是仙丹,哪有那么好的效果。我本是想请王道长过来看看,但是奈何王道长是仙体金身,请不动啊。” 那莫和说“要不,改天我去请请看。” 那希尧摆了摆手,说“当年咱家老爷子倒是能和王道长说上两句话的,老爷子已经先去,如今的京城,能请得动王道长出山的人,也没几个了。” …… 京城西郊有一座大院子,和市区的豪宅四合院不同,这座院子显得有些破败,周围的环境也很一般,都是普通的民房。 进进出出这座院子的,也都是普通人,甚至很多都是流浪汉。 商务车在院子门口停下。 荣师傅等人下了车,就被一群人给围上了。 梅姐紧紧掐着袁可娇的脖子,把她从车里拖出来。 孙长老咚咚地敲了两下棍子,那些人就哗地散开来。 孙长老看了一眼梅姐,说“三位,请吧。” 荣师傅一马当先,梅姐押着袁可娇紧随其后,王老板搓着一双手掌断后。 他们一进去,大门就被咣当一声关上了。 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院子。 院子里站满了人,足足有好几百。 这些人,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棍子,开始在地上笃笃地敲击。 这声音一开始杂乱,渐渐整齐,变成了一种雄浑的节奏。 随着这棍子的敲击,大地也似乎震颤起来。 荣师傅哈哈一笑,嘲讽道“狗日的,就知道弄这些虚的吓唬人,你敲得再响,你也是叫花子!” 他的声音中气十足,竟然在一片棍棒声中传了出去,回荡在院子上空,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忽然,棍棒声停下来。 院子里瞬间一片寂静。 孙长老对梅姐说“可以把我们大小姐放了吧?” “你觉得我有这么傻吗?” 梅姐看着孙长老笑起来,笑得风情万种,笑得摇曳生姿。 她这么一笑,把院子里的乞丐们都看得呆了。 人们的脑子里开始浮想联翩。 孙长老一张老脸一红,有几分愠怒,却又不好发作。 这时候,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 此人满头银发,身上衣服干干净净,一点儿也不像乞丐,倒像是一位退休的工程师。 孙长老一见此人,躬身行礼“卢长老。” 卢长老微微点头,走到荣师傅面前,上下打量几眼,道“比当年油腻了些,嗯,不过在厨房做事么,也没办法,就是不知道你师父传你的刀法有没有荒废。” 荣师傅一眼认出来,此人叫卢守山,是要门中第二号人物,功夫也仅次于张癫。 “哼,我当是谁,原来是当年差点被我师父一刀劈死的手下败将!”荣师傅嘴上气势一点也不输。 “嘴也这么油滑。”卢守山冷笑道。 荣师傅说“别说那些没用的,叫张癫出来吧。” “你是在叫我吗?” 一个声音传来,飘渺不知在何处。 但紧随而来的,是一股雄浑无比的力量,如大潮一般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涌来。 院子里顿时陷入了一种极度的压抑。 第228章 张癫 满院的乞丐,脸上都露出兴奋而崇拜的表情,仿佛神将临世。 院子里一片安静,安静到人们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旁边人的呼吸声。 卢守山率先开口,躬身道“属下恭迎帮主!” 另几个麻袋长老随即单膝点地,道“属下恭迎帮主!” 其他的丐帮弟子,则呼啦啦全都跪下来,大声道“属下恭迎帮主!” 整齐的声音震天撼地。 荣师傅张了张嘴,想要嘲讽两句。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以为自己是东方不败啊! 可是强烈的压抑感让他难受得说不出话来,空气中弥漫的杀气让他的每一个毛孔都竖起来,做好随时迎敌的准备, 王老板脸上依然挂着笑,眼神却充满了警惕,双手不停搓着,手掌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梅姐手上加了点力道,把袁可娇掐得更紧了。 天空出现一点黑影,若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是飞翔的鹰。 黑影以极快的速度下坠,瞬间就到了院子上方。 这时,人们才看清,那是一个人影。 梅姐率先出手,只见她手臂一扬,撒出漫天银光,快如闪电,射向上空的人影。 但那人下扑的势头却丝毫未受阻,带着呼啸之声,眨眼就到了梅姐眼前。 梅姐的第二把暗器也出手了。 同样是漫天花雨,这一次因为距离近,暗器的速度更快,覆盖面也更广。 看上去那人避无可避。 但那人却不退反进,前冲之势不减,手臂前伸,轻轻一挥,卷起一股疾风,把所有的暗器都卷了起来。 梅姐再要出第三次暗器,却已经来不及了。 她只觉得手一麻,眼前一花,手里的袁可娇就不见了。 再看时,发现袁可娇已经到了中央的空地上。 站在袁可娇身边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仔细看,这男人眉眼间和袁可娇还有几分相似。 这人,就是武痴张癫,也是京城要门,既北派丐帮的掌门人。 梅姐着实吃了一惊。 她知道张癫厉害,但没想到张癫的功夫这么高。 宗师出手,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啊! 旁边的王老板和荣师傅也只能干瞪眼看着,因为实在太快了。 梅姐还能以暗器出手,他俩,一个指间刀,一个朱砂掌,都是近战,根本没机会出手。 “干爹!”袁可娇惊魂未定,看清了张癫的样子,才欢喜起来。 张癫轻轻拍了拍袁可娇的肩膀,嗯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梅姐看。 “你是一枝梅吧?” “你认识我?”梅姐讶然道。 “哈哈哈……” 张癫哈哈大笑,手臂一展,叮叮当当,落了一地的暗器。 “这一手漫天花雨的暗器功夫,天底下也没几个人能使出来的,又是个美人胚子,不是你还有谁?都说千手观音一枝梅是江湖第一美人,连甬城宗师柳金生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看来传言不虚,果然是绝色!” “张掌门过奖了。” 梅姐知道,自己三个人根本不是张癫的对手,袁可娇这个人质一丢,就是必败的局面了。 现在也只能尽量拖延时间,期待奇迹出现了。 这个奇迹,就是李沐尘。 从第一次跟着她去刀疤六的麻将馆那一天开始,李沐尘给她带来过太多震撼。 她有一种感觉,这世上好像没有李沐尘办不到的事情。 但是,她又有点担忧。 毕竟张癫是一只脚跨进了宗师的武道高手啊! 自己这三个老骨头,早已历经江湖风霜,说得俗一点,什么都见过了,什么都享受过了,只要不能成仙,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身在江湖,自然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觉悟。 可李沐尘不一样,他还年轻,他的未来有无限可能。 梅姐并不希望他陷入危险之中。 在来的路上,她是有机会给李沐尘打电话的,她也犹豫过,最终还是没打。 手里捏着袁可娇的命,总有和张癫谈一谈的余地。 没想到张癫一出手就把袁可娇给救走了。 “张掌门是武道宗师,对我们这些晚辈出手,就不怕被人说闲话么?” 梅姐朝张癫嫣然一笑,这一笑百媚生,把她的美尽显出来。 张癫呆了一呆,大笑道“你不用激我,我不吃这一套。不过如果你肯嫁给我,做我的夫人,那我就放了你们。” “干爹!你不会说真的吧?我反对!”袁可娇大声说。 张癫笑道“乖女儿,干爹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还是管好你自己的未婚夫吧。” 袁可娇这才发现那汝安没有跟来,心中不禁大恨“这个那汝安,我被绑架了,他竟敢跑,看我不撕了他!” 张癫说“撕了干嘛,撕了你可就嫁不出去了。” “干爹!”袁可娇不满地嗔叫。 “行了,我知道你在乎他,我已经帮你把他捉回来了,还有你和你抢男人的那个女人,就关在仓库,快去吧,你要怎么处置,都随你。” “真的?”袁可娇大喜,“那干爹我去了。” 看着袁可娇高兴地离去,梅姐心一凉,听张癫这话的意思,马山和张艳艳也没能跑掉。 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联系上李沐尘。 张癫色眯眯地看着梅姐,问道“怎么样?我可没多少耐心的。” 梅姐还没回答,荣师傅就大骂起来“放屁,你个混蛋老叫花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那副德行,也配!” 张癫倒是没生气,看着荣师傅说“你就是一刀春的徒弟吧?做了那么多年缩头乌龟,怎么舍得出来了?你师父可比你有种多了。你们都以为是我杀了他,其实我没杀他,我只是想让他跪下来,承认荣门不如要门。但他就是不肯啊,没办法,我就挑断了他的脚筋。可他宁愿自裁,也不肯下跪,在膝盖着地之前,他用你们荣门那把最快的刀,抹了自己的脖子。” 荣师傅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就朝张癫冲了过去。 却被丐帮长老卢守山拦住。 两人如一触即分。 荣师傅捂着胸口噔噔噔连退了几步,嘴角渗出一缕鲜血。 他轻轻擦了一下,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卢守山只是上半身晃了晃,显然功力要比荣师傅深厚许多。 但他下垂的右手却在滴血,中间三根手指被齐根削断了。 张癫微微动容,道“不错,的确得了你师父几分真传,可惜啊,当年我还没摸到宗师的门槛,你师父尚且不敌我,如今我入宗师境,你又怎是我的对手?” 荣师傅还要再上,却被梅姐拦住。 梅姐问道“张癫,你说话可算数?” 张癫心头一喜,道“当然算数。怎么,你同意了?” “阿梅!”荣师傅和王老板同时喊道。 梅姐抬手阻止了他们,说“张掌门,就这样让我嫁给你,我也不甘心,不如这样吧,你在你们丐帮里选三个人出来,我们三个人,咱们来个比武。三局两胜,如果我们输了,我就答应嫁给你,从此鞍前马后,铺床暖被,伺候你这位帮主大人。如果我们赢了,你就放我们走。当然,你是帮主,你不能出手。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第229章 打狗阵 张癫没有说话,眯起眼睛看着梅姐,似乎在思考什么。 梅姐见他犹豫,冷笑道“不会是堂堂丐帮,除了你这个掌门,就选不出三个像样的人来吧?那当年你们是怎么灭掉荣门的,可就很值得推敲了。” 张癫忽然仰天大笑,说“差点又上了你的当。你这女人,花花肠子太多了。不过我喜欢!哈哈哈哈……” “那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可以答应,不过三局两胜什么的,太麻烦了,我们丐帮有一个打狗阵,你们要是有本事就闯一闯,如果能从打狗阵里闯出来,我就放你们走。怎么样,敢不敢?” 梅姐叹了口气,说“我们有得选吗?” “哈哈哈,那你就等着做帮主夫人吧!”张癫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喊了一句,“布阵!” 只见院子里的要门弟子呼啦啦开始行动起来。 以四个麻袋长老为首,一共三十六人,各持打狗棒,把荣师傅、王老板和梅姐三人围困在中央。 其他的要门弟子则散到院墙边看热闹,手里拄着棍子,在地上敲着,嘴里喊着“奥奥”的号子,给场上的人加油。 荣师傅悄声道“打狗阵没什么稀奇的,就是以多打少,要诀是乱棍打死疯狗,看似乱,其实有门道。最要紧是那四个麻袋长老,一会儿我对付左边两个,老王对付右边两个,阿梅伺机策应,咱们争取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其中的一两个,则此阵不攻自破。至于外面那帮小叫花子的棍子,挨上两下也没事,先不管他。” 三人计议已定,背靠背,成三角之势,随着那三十六人的脚步转着圈。 忽听张癫一声喊“动手!” 打狗阵就突然发动,三十六条棍子上下前后,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方向,朝着三人袭来。 荣师傅和王老板同时往两边一分,硬扛着一片棍影,冲向了四个麻袋长老。 棍子砸在他们身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丐帮的人大概也没想到他们会不躲不闪,硬冲过来。 荣师傅的刀已经出手,王老板的朱砂掌也贴到了其中一个麻袋长老的胸口。 那四个麻袋长老也不是等闲之辈,见他们硬冲,就知道了他们的用意。一声呼哨,就已经变阵,四根棍子互相交错,半攻半退,借着阵法的掩护,躲过了荣师傅和王老板的攻击。 荣师傅和王老板虽然一击不成,但也让打狗阵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 借着这个机会,梅姐出手了。 她找准了其中一个麻袋长老,此人被荣师傅所逼,步法紊乱,最是狼狈,。 几点流光飞出,噗噗两声,击中了麻袋长老的胸口。 这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 一人破,则一阵破。 打狗阵立时大乱。 就这么一刹那,荣师傅的刀就划破了另一个麻袋长老的喉咙。而王老板也一掌拍死了一个。 四个麻袋长老,瞬间死了三个。 打狗阵已经彻底破了。 荣师傅大笑一声“打狗阵不过如此!老王,看咱俩谁干掉的人多!” 就冲进了人群。 王老板不甘示弱,也冲了进去。 梅姐则在他们身后策应,伺机而动,帮他们擦屁股。 远处的张癫却是不慌不忙,看了一会儿,抬起手来,轻轻一挥。 周围靠墙站的乞丐就呼啦冲上来,里外三层,围了三圈,步法整齐,同样是打狗阵法。 只不过这一次,足足有百八十人。 而他们当中带头的,则有六个身披麻袋的长老。 荣师傅忍不住大骂道“姓张的,你特么不讲信用!” 张癫笑道“我怎么不讲信用了?我只说你们闯打狗阵,可没说打狗阵有多少人。” 打狗阵再次启动。 这一次,人数更多,威力也更大,尤其是有六个麻袋长老带头。 而经过刚才的交手,再想要出其不意,来一次擒贼擒王可就不容易了。 百十条棍棒上下翻飞,打狗阵中全是棍影。 荣师傅和王老板顿时压力大增,以他们的身体,挨上三五棍棒没事,可不代表挨上三五十下也没事。 关键是梅姐,手里的暗器早在张癫出现时就用掉了大半,现在更是用了个精光。 她只能夺过一条棍子,以一手梅花棍法,在阵中周旋。 …… 他们正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莫和带着那家的保镖队伍,大约三十来人,来到了要门总坛的大院。 看到院子里的情况,那莫和不觉皱起了眉头,心说,来晚了。 “张帮主,我来晚了!”那莫和也不管院子里激烈地打斗,笑着走过去和张癫打招呼。 张癫见那莫和来了,微微一笑,说“哟,什么风把那爷吹来了?” “张帮主说笑了,咱们两家是亲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能不来呢。” 那莫和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癫满意地点点头,指着场上说“那爷也是武道中人,你看这局面,我的打狗阵,能不能困住那三个人?” 那莫和朝混乱的打斗人群看去,很快就清了局面,心中暗暗吃惊,这三人还真是高手中的高手。 他不禁庆幸,还好来晚了,要是早来一点,仅凭自己和那家这几十个保镖,怕是要出洋相。 那莫和笑道“丐帮打狗阵天下闻名,这三人已是强弩之末,依我看,顶多再过一刻钟,他们就要会被困死在阵中。” 张癫又问“那爷觉得这个女人怎么样?” 那莫和一愣,但很快明白了张癫的意思,心中暗骂,这个老色胚! “此女功夫不错,难得的是身材样貌也无可挑剔,可谓倾国倾城,可惜啊……”那莫和故意叹了口气。 “那爷何故叹息?” “唉,可惜她是你的敌人,否则的话,你们结成一对,倒是天造地设,可谓般配呢!” “哈哈哈……”张癫大笑,“知我者,那爷也!” 那莫和也跟着讪讪地笑,朝四周看了一圈,问道“我那侄儿汝安呢?” 张癫说“你那侄儿当然是和我女儿娇娇在一起了。不过他现在怎么样,我可就不知道了。” 第230章 献祭灵魂 袁可娇来到要门总坛的库房。 库房里绑着三个人,马山、张艳艳,还有那汝安。 袁可娇一进去,就先上去给那汝安脸上啪啪打了几巴掌。 “那汝安,你什么意思,我被人绑架,你却跑了,要不是我干爹把你捉回来,你是不是就要和她私奔了?” 那汝安脸上生疼生疼的,哀声道“娇娇,你听我解释,我不是……” 啪! 又是一巴掌。 “我不听!你肯定是嫌我丑,肯定是想和这小妖精私奔,是不是?” 那汝安知道袁可娇的脾气,这时候怎么解释也没用,只能等她自己把气消了。 就干脆不说话了。 旁边的张艳艳看见这一幕,忽然就不怎么恨那汝安了,心里只觉得这人可怜。 她没想到,世家公子,日子过的也这么惨。 “你不用怀疑了,他心里根本没有我,否则的话,几年前他就不会抛下我不管。”张艳艳说。 马山很想阻止她说话,但已经来不及了。 袁可娇走过来,看着张艳艳,冷冷地说“这时候还帮他说话,看来你很在乎他呀。” 张艳艳说“以前是很在乎,现在已经不在乎了。他怎么样,与我无关。” “那你还替他说话?” “我只是说出事实,一个我刚刚认清的事实。他心里不可能有我,因为他心里没有任何人,连他自己都没有,他只是一个可怜的没有自我的世家少爷,一个任人摆布的豪门斗争的工具。” 那汝安颤抖了一下。张艳艳的话就像针一样扎进了他的心里。 说不清是懊恼,还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有一些特别的东西,正从他内心深处醒来,如火焰一般,正燃烧他的身体。 “呵呵,”袁可娇冷笑着,“我不管你怎么想,但你和我抢男人,就要付出代价。我要让你生不如死!让你曾经深爱的男人,看着你被人糟蹋的样子!” 她的眼里露出一丝狠毒,回到那汝安的身边,蹲下来,帮他解开绳子,然后亲昵的搂着他,说“亲爱的,想不想看戏?你不是喜欢看动作片吗,今天我们一起欣赏一下现场版吧。” 那汝安感觉身体一股燥热,内心深处燃起的火焰炙烤着他的灵魂。 “娇娇,不要吧!”他的声音已然显示着他的懦弱。 “呵呵,为什么不要?舍不得?”袁可娇嘲笑着。 “不,没有,我不是……”那汝安解释着。 “既然不是就好了,不过是一个陌生女人而已,你就当是看一条狗……”袁可娇对着门口喊,“你们进来。” 七八个要门弟子走进库房。 “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袁可娇指着张艳艳说“这个女人,赏赐给你们了,你们要好好享受。” “就在这里吗?” “就在这里。” 他们看向张艳艳,眼里渐渐有了光,露出淫笑,缓缓的逼近。 没有人注意到,库房角落的地上,有一个影子。 可是那里,并没有任何东西,天窗的光照到地上,没有遮挡,可地上却多了一个影子。 就在那些人如饿狼一般扑向张艳艳的时候,影子动了一下,消失了。 张艳艳眼里充满了绝望。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命运这么悲惨。 小时候家里穷,她明明比弟弟学习好,却要她放弃学业,靠打工来供弟弟读书。 后来沦落风尘,在酒吧里陪酒。 而她的弟弟,只知道花她的钱,高中都没毕业,就知道宅在家里玩游戏。 当那汝安出现的时候,她看到了自己一生中最亮的一道曙光。 可惜,这曙光一闪而灭。 钱塘那一晚,她陷入了地狱。 好在那些恶鬼被李沐尘消灭了,渣都不剩。 这让她仿佛经历了一场噩梦,并勉强以此慰藉自己,只是一场梦而已。 现在呢? 看着那些男人脸上熟悉的笑容、饥饿的眼神,是梦没醒吗? 她听见身边的马山在撕心裂肺地喊 “你们这些混蛋!滚开!有种冲我来,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 然后,那些男人就冲过去,开始对马山拳打脚踢。 当第一个男人靠近张艳艳,把手伸进她的衣服的时候,她听见一个声音说 “真可怜啊!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怜的女孩!” “绝望吗?” “痛苦吗?” 这个声音虚无飘渺,不知从何处传来,却那么的清晰。 张艳艳当然绝望。 照理说,绝望的人是不会痛苦的。但张艳艳又很痛苦。 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直到她听见马山剧烈咳嗽的声音,骨头断裂的声音,强忍着疼痛不肯服输的闷哼声,还有袁可娇呵呵哈哈的好像在看最好看的喜剧片似的大笑声。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痛苦了。 “孩子,把灵魂献祭给我吧,那样,你就没有痛苦了。”那个虚无的声音又响起来。 “灵魂?” “是的,灵魂。一切的苦,都因你的灵魂,把灵魂献给我,你就不会有痛苦了。现在,只有我能救你,救你的朋友。我可以帮你报仇,还能让你从此摆脱悲惨的命运,体验你从未体验过的人生!” …… 在张艳艳耳旁响起的这个声音,同样也响彻在那汝安的耳旁。 “可怜的孩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可怜的公子哥。” “绝望吗?痛苦吗?” “我知道你想反抗,可你没有力量。你想把坐在你身边的这个臭八婆掐死,但你不敢。你什么都不敢,因为你懦弱!你无能!你一无所有!” 那汝安抱着头,痛苦地抓挠起来。 袁可娇以为他只是看不得张艳艳被欺负,再次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骂道“你还是心疼她,是吧?” 就是这一巴掌,终于把那汝安打爆了,只听他大声地吼道 “我愿意!把我的灵魂拿去吧!” 而与此同时,张艳艳也在心中默默的说“拿去吧,我的灵魂!” 在仓库中间的地上,鬼魅般出现了一个影子,没有任何东西的遮挡,就那样一个孤零零的影子。 接着,影子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一个爬到了张艳艳身上,一个爬到了那汝安身上。 …… 第231章 末日 马山蜷曲在地上,身体不停地抽搐,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血。 他听见一个声音在说 “绝望吗?痛苦吗?” “想不想活下去?想不想救你的朋友?” “把你的灵魂交给我吧,我来帮你!” “不!”马山倔犟的坚持着。 尽管身体已经极度虚弱,但他的内心,他的肝胆,依旧充斥着不可驯服的野性和愤怒。 他绝不会出卖灵魂。 “沐尘……”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依旧相信,他的兄弟会很快到来,正义会降临。 虚空中的那个声音轻轻叹了口气“唉,多好的躯壳啊,太可惜了!” 那声音又奸笑起来,“别指望你的朋友来救你了,从白云观到这里的路上,正堵车堵得死死的。因为那里发生了一场惨烈的车祸。那个喝了酒的女人,我轻易就控制了她的灵魂,呵呵呵呵……” 马山已经听不到这个声音了。 打他的人终于打累了,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转身面向张艳艳。 看见张艳艳那张美丽的脸,袁可娇眼里露出强烈的嫉妒,但看见乞丐们肆无忌惮地蹂躏着这份美丽,她又满足地笑了。 “亲爱的,看见了吗?看清楚点,这就是你曾经喜欢过的女人!” 袁可娇伸手,捏住那汝安的下巴,把他的头摆正,让他正对着正在进行中的画面。 那汝安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袁可娇的喉咙。 “你干什么?”袁可娇惊道,“快放开我!” 那汝安的手像铁钳一样,手指很快陷进了肉里,鲜血从从指甲边溢出来。 “你……” 袁可娇的脸变成了猪肝色,眼里露出惊恐,可是她已经说不出话来。 那汝安的右手一松,袁可娇倒了下去,脖子上现出了五个血洞,汩汩地冒出血来。 至死,她都不明白,那汝安怎么会有胆子掐死她,又是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而几乎与此同时,张艳艳的眼中也露出了一抹狠色。 她一把抓住一个男人正在肆意妄为的手,轻轻一扭,咔嚓一声,那人的手就被扭断了。 “啊!” 屋子里响起那人的惨叫声。 旁边的男人愣了一下,厉声道“臭娘们,你敢……” 他的话还没说完,张艳艳的手已经探到他胸前,噗一声,整只手竟然伸进了他的胸腔。 男人猛的呆住,接着就看见张艳艳的手心里多了一团血淋淋的东西,而他的胸口留下了一个大洞。 其他人看见这一幕,才意识到不对劲了。 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普通女人做到的事情。 他们下意识的后退,心底里生出一股寒意,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几个胆小的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连滚带爬的起身,想要跑。 可他们一回头才发现,他们的大小姐已经倒在血泊中。 而大小姐的未婚夫,这位窝囊的那家少爷,正蹲在地上,剥开尸体的皮,从里面抽出一条长长的筋。 这如末日一般的景象,让乞丐们疯了似的朝大门跑去。 他们第一次发现这库房如此的大,短短的十几米的距离,竟似几十里路那么遥远。 就在他们即将到门口,只要再往前两步,就可以打开门,看见门外的阳光的时候。 红影一闪,那个满身满脸都是血的女人鬼魅般出现的门口,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女人舔了舔手上残留的粘稠的血,朝他们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而她的眼里,却是深深的仇恨。 乞丐们吓坏了。 有人开始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也有胆子略大的,说“兄弟们,别怕,这个女人八成中邪了,我们要门的最不怕邪祟,大家一起上,把她打死!” 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同意,一个个振奋起精神来。 可是面前那个满脸是血的女人实在太诡异恐怖,没有人敢第一个上前。 女人呵呵笑了笑,慢慢朝他们走来。 她的步态婀娜,身材曼妙,满脸的血污更映出几分妖异的美。 乞丐们紧张起来。 女人走到刚才带头说要打死她的那个乞丐面前,抬起手,长长的指甲在他脖子上轻轻一划。 那人的脑袋就掉下来,唯有身子还兀自站着。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 乞丐们更害怕了。 不知是谁哇呀一声叫,一群人就乱哄哄地回头。 可是刚一回头,就看见蹲在地上的那少爷抬起头来看他们。 地上的大小姐,已经被那少爷拆得七零八落,就好像熊孩子的玩具。 乞丐们惊愣了一下,就四散奔逃。有的去爬窗户,有的躲到角落里瑟瑟发抖,有的疯了一样在库房里跑着。 但他们的命运是一样的,最后都没有逃脱死亡。 唯一的区别大概是,有的死的惨一点,有的死的痛快一点。 除了那汝安和张艳艳,还活着的,就只剩下昏迷的马山。 那汝安走向马山。 “站住!”张艳艳喊道,“你要干什么?” “当然是杀了他。”那汝安说。 “不行!”张艳艳上前一步,拦在马山身前。 “为什么?” “他是我朋友。” “你朋友?”那汝安诧然地看着张艳艳,“什么样的朋友?” 张艳艳微微一愣,说“好朋友。” 那汝安摇了摇头“你已献祭了灵魂,不会再有朋友了!” 张艳艳愣在那里,眼里露出迷茫而痛苦的神色。 “艳艳,杀了他,跟我走吧。你不是一直想进那家的门吗?今天我就带你回去。再也没有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那汝安说。 张艳艳仿佛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那汝安的话触动了她沉埋在内心深处很久很久的东西,那里有一团火焰,正在被点燃。 “走吧!”那汝安伸出手。 张艳艳任由他牵住了自己的手。 两只沾满血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手上的温度融化了血液,滴落在地上。 那汝安笑着,走到马山身前,抬起脚,对着马山的脑袋就要踩下去。 马山紧闭着眼,脸已经被打得眼中变形。 昏迷中,他的嘴翕动着,含糊地喃喃地说着“艳艳……对不起……” 张艳艳看见马山的眼角,挂着两行清泪,泪痕流过脸庞,冲开血污,仿佛天山上的冰雪,在无情的戈壁上带来的清凉。 “不!” 张艳艳一把甩开那汝安的手,扑到马山的身上。 那汝安的脚重重踩在张艳艳的背上。 那汝安愣了一下,说“原来是这样,你喜欢的是他,不是我。” 张艳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马山。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远离。 张艳艳回头,看见开启的大门射进来一缕刺眼的阳光。 可是,她看到的世界却是灰暗的。 她知道,自己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再也看不见这世界的阳光和色彩。 张艳艳把马山的头抱在怀里,嘤嘤的哭泣起来。 …… 第232章 天路之上,宗师如蝼蚁 荣师傅的手上全是血。 他已经分不出是敌人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丐帮的人太多,杀了一片又来一片。 他的手臂已经酸麻,快要握不住手里那把小刀了。 旁边的王老板比他好不了多少。 一双赤红的肉掌不知拍碎了多少人的骨头,手掌颜色比起刚开始的时候已经黯淡了许多。 梅姐也是头发散乱,十分狼狈。她本就以暗器见长,近身肉搏比起荣师傅和王老板来要差一些。 暗器没有了,手上捡来的棍子也是丢了又捡,捡了又丢。 好在张癫似乎是交代了手下的,他们对梅姐下手时总留了一线,加上王老板和荣师傅不要命的保护,才让她坚持到现在。 三个人身上也不知挨了多少棍。 这打狗阵着实厉害,里三层外三层,棍法之间配合紧密,而在张癫的监督下,这些叫花子打起来完全不要命,倒下一个,立刻就有人上来补位。 要想杀出一条血路,看样子是做不到了。 “老王,你还有没有力气?”荣师傅一边打一边问。 王老板气喘吁吁,可脸上还是弥勒佛样的笑容,说“放心吧,我不会比你先倒下的。” 荣师傅哈哈一笑“老王,咱俩斗了半辈子嘴,没想到会死在一起啊!” 王老板一掌拍飞面前的一个乞丐,说“今天以后,再也吃不到你菜刀荣做的菜了,可惜啊!” “这有什么可惜的,倒是阿梅,被咱俩给耽误了。早知道今天会死,我就不和你争了,要不是我,阿梅早就嫁给你了,说不定孩子都老大了。” 一条棍影扫来,荣师傅往旁边一闪,手中刀片顺着棍子往上划去,一片鲜血绽开,那人的喉咙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王老板的笑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嗐,咱哥俩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就是害苦了阿梅。” “你们两个废话什么呢!不就是个死吗?”梅姐骂了一句,心里却生出一丝甜蜜,“虽然没嫁给你们,但今生能和你们一块儿死,也算值得了!” 听到梅姐的话,荣师傅和王老板顿时觉得又有力气了。 王老板说“阿梅说得对,生不能同床,死亦当同穴,我老王这辈子值了!” 荣师傅骂道“你个王老五,没文化就别学说这种文绉绉的话,什么生不能同床,让人听见了笑掉大牙。” 说着便哈哈大笑起来。 王老板和阿梅也跟着一起笑了。 王老板说“管他有没有文化,今天咱就杀他个痛快!” 三人豪情顿生,背靠着背,在打狗阵中冲锋起来。 一时间,哀嚎连起,打狗阵中一阵纷乱,差一点就被他们冲出了一个小口子。 不远处的张癫一直在看着。 对于丐帮弟子的生死,他似乎并不怎么放在心上。 只是打狗阵法是丐帮传承下来的奇阵,加上他用心训练过,居然这么久没拿下三个人,让他心里有点不爽。 “那爷,”张癫对旁边的那莫和说,“你刚才说一刻钟就能拿下这三人,现在一刻钟已过,看来我丐帮这打狗阵不太行啊,想必那爷家的保镖比我们这帮乞丐要厉害很多。” 那莫和连忙道“帮主说笑了,是我眼光短浅,被这三人的外表所骗,没想到他们如此彪悍。” 张癫说“那爷也是武道中人,你来说说这三人,功夫明明也就只到了化劲初期,怎么感觉像是摸到了由武入道的门槛了呢?” 那莫和更是一头黑线,老子才暗劲巅峰,你让我分析三个入了化劲的人的功夫?搞笑呢! “我这点微末道行,哪里看得出来,还请帮主指教。” 张癫微微一笑,说“武道武道,由武入道,才算真正的高手。所谓宗师,就是因为摸到了这个门槛,才能从寻常武夫中脱颖而出,走上另一条上不封顶的路。” “上不封顶的路?”那莫和不解,“还有比宗师更厉害的人吗?” “你听说过天路吗?”张癫问道。 “天路?”那莫和摇了摇头。 “传说在那遥远的昆仑,有一条天路。每一代武道宗师的终极目标,就是去闯一闯那条天路。而闯天路的前提条件,就是由武入道,由后天入先天,否则,别说上去,连见都见不到那条路。” “天路之上,莫非是仙境?” “是不是仙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天路之上,便是人间的顶峰,只有站在那里,才能睥睨整个天下,而宗师,也不过是众生之一,与蝼蚁无异。” 张癫说着,眼望西方,露出无比向往的神情。 “宗师如蝼蚁?!” 那莫和乍一听,吓了一跳,如果宗师如蝼蚁,那他们这些人又是什么? 他觉得张癫肯定是夸大其词了,人都说张癫是疯子,果然不假。 他看了一眼还在激烈战斗的打狗阵,忽然大喜道“张帮主,你看那三人已经不行了!” 张癫回过神来,看向打狗阵,只见三人已经倒伏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了。 王老板和荣师傅二人在上,把梅姐护在身下。 乱棍如雨点般打在他们身上。 王老板口吐鲜血,喃喃道“荣师傅,来世再……吃你……你的菜……” 他的脸上,还挂着那标志性的笑容。 荣师傅说“老王……不用等来……世……我们去……阎王那里摆……摆……摆上一桌……” 梅姐被他们压在身下,默默流出了泪。 就在这时,一道青光出现在天际,眨眼就越过院墙,冲进了打狗阵中。 当当当…… 一阵乱响,乞丐们手里的打狗棒全都被削断了,只剩下半截握在手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癫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砰! 院子的大门飞起来,带着强大的威势,砸向了张癫。 张癫抬手,隔空一推,两扇院门就在空中炸开,分崩离析,成了碎片。 一片尘雾之中,三个人从大门走进了院子。 为首的是一个道士,只见他一招手,那一道青光就悠忽间飞到了他的手中,化作一柄三尺青锋。 道士旁边的一个年轻人,朝场中看了一眼,迅疾跑向倒在地上的王老板三人。 卢守山上前,就要阻止年轻人。 但他刚靠近,毫无征兆的,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砰! 卢守山重重地撞在墙上,厚厚的围墙被撞出了一个缺口。 丐帮第二大高手,帮主之下资格最老的卢长老,就这样变成了一坨肉泥。 第233章 京城再无丐帮 “金三木!” 张癫一看到来人,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旁边的那莫和吓得吐了吐舌头。 他刚才就看着中间那老道有点眼熟,听张癫这么一叫,才想起来,这人竟然就是白云观的代理观主,金三木道长! 那莫和原本还想着,自己带来的这些保镖可以派上点用场了。 他早就想在张癫面前好好表现一下,以表示自己和他是铁打的同盟。 刚才那三个是化劲高手,这三个刚来的,总不会也是化劲高手了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化劲高手。 可是一听到“金三木”三个字,他立刻就蔫了。 的确不是化劲高手,可人家是半仙啊! 那莫和悄无声息地往旁边挪了挪脚步,和张癫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他决定先看看情况。 “金道长,我丐帮和你白云观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闯我总坛,坏我大门,这是何意?”张癫喝问道。 金三木冷哼一声,说“你绑架了我的朋友,我来讨个公道!” “呵呵,”张癫冷笑道,“据我所知,这几个人都是江洋大盗,怎么成了你金老道的朋友了?” 金三木愣了一下,说“胡说八道,李公子的朋友,怎么会是江洋大盗!张癫,别以为我不知道,自从你当了帮主,要饭的活不好好干,杀人放火的事却干了不少。我送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张癫哈哈大笑道“金老道,别以为你是全真传人,就能在我面前摆谱!王崇仙要是在,我还惧他几分,你么,哼哼,还是回去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仙吧!” 金三木纵然修为高深,也不禁上了火气。 见李沐尘在那里给他的三个朋友疗伤,就说“好你个张癫,既然如此狂妄,那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 说罢,手中剑就化作一道青光,朝张癫飞去。 “好,那就让我领教一下白云观的长春剑法!” 张癫的手一张,手中也多了一把长剑,浑身爆发出强大的武道宗师气息。 白光一闪。 当一声响,青光被他的长剑荡开。 金三木剑指一指,青锋剑在空中盘旋一圈,陡然定住。 剑身发出嗡嗡的震鸣,一层蒙蒙青光萦绕其上。 “哼,你果然已经突破到了武道宗师境!”金三木道。 “既然看出来了,我劝你还是回去吧,看在王崇仙的面上,我不和白云观为敌。”张癫说。 “不就是武道宗师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叫剑法!” 金三木一手掐诀,一手剑指。 青锋剑光芒陡然大亮,嗖一声朝张癫刺去。 张癫面对正宗道门剑法,也不敢大意,挥舞手中剑,和飞剑斗了起来。 白光与青光交替闪烁,金铁交鸣之声频频响起。 那莫和看得心惊肉跳。 宗师级别的交手,光这气势,就足以把人压死。 他决定远离这是非之地。 丐帮不好惹,白云观更不好惹。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张癫和金三木比剑上,那莫和悄悄从卢守山的尸体旁那个倒塌的院墙角落溜了出去。 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他连自己带来的二十几个保镖都没招呼,就发动汽车跑了。 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剑光所吸引。 金三木道长的飞剑,轻灵如凤,上下翻飞,犹如凤舞九天。 相比而言,张癫的剑法就显得笨拙了许多。 但剑在他手上,却有着浑厚的力量,每一剑,都如猛虎出山。 就连金三木,也不敢以飞剑和他硬磕。 就这样,二人以剑相斗了足足一刻钟,竟然相持不下。 站在金三木身边的亚当看得心潮澎湃。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高手对决。 一个是武道宗师,一个是全真半仙。 亚当觉得,自己这一趟华夏之行,太值得了! 而他也对华夏更加敬仰,连一个叫花子组成的帮派,都有如此高手,相比之下,洛杉矶的那些武馆,实在是弱爆了! 张癫见相持不下,心里略有些发虚。 毕竟对方用的是法力,而自己靠的是实打实的真气。 他没修过法术,不知道哪个消耗更大,至少表面上,金三木隔空御剑看起来更轻松,这给了他很大的压力。 “嗐!” 张癫大喝一声,挥出一剑。 这一剑,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 青锋剑被他磕飞出去,在空中乱舞。 金三木也吃了一惊,这一剑之威竟至于此,差一点让他的飞剑失控。 看来世间武道的确有可取之处。 不过总归还是自己的修为差了火候,若是师兄王崇仙在此,早就一剑取了张癫那厮的首级了。 金三木召回飞剑,剑诀一指。 双方重又回到了最初。 张癫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去,若是强战,最后输赢难料,除非自己拿人质威胁金三木,但那样一来,就真和白云观成了死敌了。 这帮自诩正义的道士,有时候比小鬼还难缠,一旦认定了你是邪魔外道,就要对你死缠烂打。 张癫就收了剑,说“金道长,今天的事是个误会,这几个人挟持我干女儿,闯我总坛,我才想着教训教训他们。我若真要杀他们,早就杀了,又何须摆下打狗阵。既然道长说是你的朋友,那我就放人好了。改日,我会带上丐帮珍藏的伤药,到白云观拜访金道长。” 金三木见张癫服软了,心想只要人救回去就好,真要斗下去,胜负也未知。 就说“到白云观来就不必了,咱们还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 张癫哈哈一笑,说“看来金道长不想和我做朋友,可惜啊。” 金三木刚想说让亚当去帮着李沐尘救人,忽见李沐尘站了起来。 “金道长,”李沐尘说,“今天的事,与白云观无关。人是我李沐尘的朋友,事是我李沐尘的事。此事由我自己来解决,还请道长旁观。” 金三木微微一愣,点头道“也好,李公子请便。” 张癫有些好奇,这个年轻人何以金三木的口气会如此尊重? 当他朝那边看的时候,突然大吃了一惊。 刚才那三个人,明明已经奄奄一息,尤其是两个男的,不死也只剩半口气了。 就算把丐帮珍藏百年的灵丹妙药都拿出来,没个一年半载,他们也休想复原。 可不知道这年轻人用了什么法子,这三人如今竟然在那里打坐,从他们身上的气息来看,仿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是什么人?”张癫看着李沐尘问道。 李沐尘冷冷地说“你不用知道了,因为你马上要死了。从今天开始,京城再无丐帮!” 第234章 这才是昆仑仙术 张癫听到这话,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哪里来的小子,竟敢口出狂言!” 他看向金三木,“金道长,看在白云观的面上,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也可以放了你的朋友,但这个小子,我不能放!我要拿他的血,祭我死去的弟兄们!” 金三木听了李沐尘的话,也有些吃惊。 京城丐帮传承千年,自明以后,北丐势力就隐隐超过了南丐,哪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就说这丐帮总坛大院里,就有几百号叫花子。 何况张癫已经步入宗师的门槛,连自己也只能和他打个平手。 这还是张癫顾忌白云观,不敢近身搏命,若是被他近身,金三木也不敢保证自己不会输。 但人家是天都弟子啊! 光这个身份抬出来,就能压死天下大多数道门,就算师兄王崇仙出关,也得对他恭恭敬敬的。 金三木也很想见识一下天都道法,究竟如何厉害。 可他又有些犹豫,毕竟李沐尘是如此年轻,就算从娘胎里开始修道,又能有几年修为? 万一有个什么闪失,那自己的罪名可就大了。 堂堂天都弟子,在白云观的地界上出了事,以后白云观在天下道门之中,就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不过张癫的话,他肯定要怼回去的,便道“张癫,你休猖狂,人,我今天肯定都要带走,你有本事,就来白云观找我。” 张癫狂怒道“金老道,别以为我怕了你,真要拼命,你未必是我对手!” “那就放马过来试试!”金三木也是心中不爽,颌下一绺胡须无风自动,身上法力鼓荡起来。 亚当大为兴奋,心里盼着这二人再打一场,让他好过过眼瘾。 却听李沐尘说道“金道长,我说了,此事是我的私事,与白云观无关,你且旁观就是。” 金三木感觉到了李沐尘心中的怒意,知道张癫肯定是做了让他难以释怀的事情,便道“好,那李公子小心。” 他决定先旁观,正好见识一下天都道法,若李沐尘不敌,他再出手。反正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李沐尘吃了亏。 亚当略有点沮丧,一场高手对决看不成了。 同时他也有几分紧张,为李沐尘担忧。 亚当没听说过天都,不知道天都弟子身份的尊崇。在他眼里,金三木和张癫都是真正的高手,至于李沐尘,他只以为和他差不多,顶多比他稍微强一点。 他想象着自己如果和张癫动手,能打几个回合? 想了半天,觉得可能一招都敌不住。 李沐尘,这个看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华夏年轻人,又能挡住几招呢? “金道长……”亚当不无担忧地悄声叫道。 金三木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放心,必要时,我自会出手。” 张癫见金三木真的撒手不管了,而场中那个年轻人居然信手站在那里,面向自己,似乎要来挑战,不禁狂笑道 “哈哈哈,好,小子,有种!看在你这么有种的份上,我让你三招,哈哈哈哈……” 李沐尘冷笑一声“无须三招,一招就够了。” 说罢,左手里就多了一把针,右手成剑指,两根手指在左手的手心里轻轻一挑。 一根针就飞了出去,化作一道剑光,噗一声,从最近的一名丐帮弟子身上穿过,飞向下一个人。 紧接着是第二根针,也化作一道剑光,同样穿过一名丐帮弟子的身体,拐了个弯,又飞向下一人。 李沐尘手指每动一下,就有一道剑光飞出。 霎时间,微芒闪烁,或青、或赤、或黄、或白、或黑…… “这是……”金三木大吃一惊,紧紧盯着那一把把从李沐尘手心里飞出的剑。 亚当更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李沐尘手里的第四十九根针飞出时,第一道剑光已经绕场一周,而被第一道剑光刺穿的那名丐帮弟子还没来得及倒地。 现在,李沐尘的手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根针。 “大衍剑法!”金三木震惊地叫出了声。 没想到此生竟然有机会见识到大衍剑法,金三木无比的激动。 至于亚当,已经看呆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冒出一个词来supel! 张癫也同样震惊,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有如此奇妙的剑术。 但他来不及做出别的反应,因为李沐尘手里的最后一根针出手了。 这根针,同样化作一道剑光,直奔张癫而来。 这一剑的来势比先前那四十九剑更快。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金三木的声音轻轻颤抖着,“我以为四十九剑就是极限,没想到,可以使出那不用的‘一’来。” 张癫不敢怠慢,凝神静气,双手握剑,一身真气全部灌注在剑上,连剑身都微微弯曲起来。 正当他准备用毕生功力挥出一剑的时候。 疾射而来的剑光却突然悬停在他的斜上方。 只见那剑光,青青莹莹,微放光芒。 果真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这一剑刚停,早先飞出的四十九剑就忽然齐齐转向飞来。 霎时间,四十九点光芒,犹如繁星坠落,迅疾而至。 一道道剑光开始融入悬停在半空中的那柄飞剑之上,那飞剑也开始变大,光芒也变得更亮。 当四十九道剑光全部融入,空中就出现了一柄巨剑。 只见那剑,长六丈,阔三尺,剑身放出耀眼的光芒。 张癫眯起了眼睛。 他从未遇到过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仿佛天将要塌下来一般。 接着,那巨剑的光芒闪了一闪。 天地为之一暗。 巨剑化作一道流光,直刺张癫。 张癫举着手中的剑,想要格挡,但他根本动不了。 这一刻,对他来说,就是至暗时刻。 一生练武,痴迷武道,多少次质问武道之路,究竟在何方? 那巅峰高处,究竟是何等景象? 今天,他终于看到了。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去攀登那巅峰之路了。 轰! 巨剑刺入张癫的身体,放出剧烈的强光。 强光之后,巨剑散开,分作五十点流星,飞回到李沐尘的手中。 与此同时,被五行剑气杀死的第一个丐帮弟子的身体摇晃着倒下。 犹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第二个、第三个……接连不断的人倒下来。 眨眼间,大院里的几百号丐帮弟子,就全都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地的尸体。 而张癫,早已渣都不剩。 金三木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就是天都道法!这就是昆仑仙术! 世间宗师,在此面前,不过尘埃尔! 亚当觉得supel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他所见的这人世间最瑰丽壮阔的场景,于是脑子里又冒出了另一个更恰当的词 牛b! 第235章 本心即善 李沐尘收起五行针,返身回到梅姐三人身边。 他们的伤很重,身上挨了几百棍,骨头断了不知几根,一身筋肉都被打散了。 虽然经过李沐尘的治疗,已经没有大碍,但要想完全复原,也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这也未尝不是一次机遇。 把当初练外家功夫积累起来的筋骨肉上的力量打散,却也是由武入道的一条捷径,就看他们的功力和悟性了。 李沐尘再次给三人各服了一粒丹药,才把他们扶起来。 荣师傅叹了口气,说“你又救了我们一次。” 李沐尘笑道“我还想吃你烧的菜呢。” 又问道“马山和张艳艳呢?” 梅姐不无担忧地说“我刚才听张癫和袁可娇说话,马山和艳艳应该是被他们抓了,好像关在库房。” 李沐尘一惊,忙问“库房在哪里?” “不知道。”梅姐说,“外面应该还有要门弟子,抓一个问问。” 四人就一起往外走。 金三木和亚当就在大门口。 亚当对李沐尘极度崇拜,看他时,眼里都是放着光的。 倒是金三木道长,脸色有些沉重,似乎并不开心。 李沐尘见金三木欲言又止,就问“金道长,可是有话要跟我说?” 金三木看了一眼满院的尸体,说道“李公子,你是天都上仙,我本无资格指责什么。但是贫道还是想说一句,修道之人,当常怀善念,勿造杀业。张癫行事乖张,罪孽深重,你杀了也就罢了,可这要门几百弟子,何罪之有?就算其中有恶人,总不能全都是恶人。几百条生命,你一剑灭之,这,是不是有违上天好生之德?” 李沐尘微微一愣,心头轻震,似乎想到了什么。 但这时候,他心里惦记着马山,无意跟金三木争辩,就只说了一句“凭本心行事,便是大善!” 说罢,就匆匆走了。 金三木僵愣在原地,过了好久,才轻轻摇了摇头,从身上摸出一张符来,丢出去化作漫天火雨,落在院子里。 地上的尸体就都燃烧起来。 金三木看着熊熊的火焰,低下头,开始念诵《净天地神咒》,给死者超度。 一旁的亚当也低声念诵起“无量天尊”的法号。 咒诵完毕,火也熄灭。 尸体都已化为灰烬,院子里的其它物件却毫发未损。 亚当才问道“金道长,我觉得李道友说的也没问题吧,善恶本就是相对的,很难区分,修行人凭本心做事,不就是大善吗?” 金三木摇头道“此言差矣!本心即善,的确没错。但这句话有个前提,就是此心真的是你的本心。你要记住一句话,未入先天,难得本心,难见自性啊!” “道长,何为本心呢?” “本心者,是你本来之心,是不受尘缘干扰,不受情感影响,不受杂念打扰的那颗心。所谓合天心者即为本心。修道,不就是在追求那一颗本心吗?我们杀人,究竟是因为那人该杀,还是因为我们内心的愤怒?若因愤怒而滥杀,那就不是本心,而是魔心啊!” 亚当似乎有点明白了,又似乎不明白。 “道长,你是说李公子有魔心?” “李公子是天都上仙,或许已触及先天本心,所以才能所行无碍吧。” 金三木望着李沐尘消失的背影,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走吧,我们回白云观。” …… 李沐尘很快找到了一个要门弟子,问清楚了库房所在,而且也从那人口中证实了,马山和张艳艳就被关在库房里。 进了库房,一眼就看见了一副人间地狱般的景象。 满地的尸体,支离破碎,没有一具是囫囵的,仿佛地狱的恶魔来过这里。 最惨的是一具女尸,被人剥了皮,抽了筋,拆散了骨头。 梅姐差一点呕了出来。 荣师傅蹲下来看了看,说“这好像是袁可娇。” 梅姐也说“是袁可娇的衣服没错。” 确认不是张艳艳,李沐尘稍微放心了点。 又在库房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马山的尸体。 不过李沐尘从血迹里闻到了一丝有点熟悉的气味。 他用手沾了一点粘在椅子上的血,仔细以神识感应,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是他!” 李沐尘确定,这就是在钱塘遇到过的,附身在袁世杰身上的那个影魔。 那东西居然也来了京城! “谁?”梅姐问道。 李沐尘摇了摇头,说“梅姐,荣师傅,王老板,你们先回酒店等我。如果我到明天天亮还不回来,你们就先回禾城。” 梅姐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说“好,你自己小心。” 李沐尘不是怕影魔,而是想到了另一种更可怕的可能性。 那东西只是一个影子,无形无体,只有附身在人的身上,才能出来作恶。 他不担心马山,马山虽然痞气,虽然混,但身上自有一股充满阳刚的浩然之气。 就算面临死亡的威胁,李沐尘也相信马山不会出卖自己的灵魂。 但张艳艳不一样。 张艳艳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身心刚刚遭遇重创,还未抚平,当再次被人侵犯时,很容易心生绝望。 人在绝望之中,灵魂一定会扭曲。 影魔很可能趁虚而入,占据张艳艳的身体。 如果那样的话,马山也就相当危险了。 李沐尘捏住一张符,手指结印,口诵咒语“乾坤无极,追!” 符纸上放出一道金光,锁定了屋子里残留的魔气。 接着符纸便如蝴蝶般轻盈地飞起,循着这气味,飞了出去。 李沐尘也追了出去。 纸蝶出了库房,拐进了旁边的一条小路。 在路边的石头上,李沐尘发现了血迹。 纸蝶继续飞舞,一路穿过京城西郊,一路向北,出居庸关,过八达岭,进了长城外的莽莽群山中。 …… 在一段荒芜的土长城上,有一座破旧烽火台。 远看过去,这只是一个黄土堆,走近了才能从那千百年风雨侵蚀留下的岁月痕迹里感受到其苍凉。 烽火台底下有一个大坑,可以进到烽火台里面,有点像窑洞。 洞里铺了些干草,马山就躺在上面,旁边放着一个破旧的瓷碗,里面盛着半碗水。 张艳艳就坐在马山身边,正在帮他推宫拿穴。 忽听身后有人说道“你这具身体没有修炼过,仅靠魔法,是治不好他的伤的。” 张艳艳猛然回头,看见李沐尘就站在洞口,阳光在他身上照出一个金色的轮廓。 第236章 魔心 “你居然真的追来了!”张艳艳似乎并没有太意外。 “你是故意留下气味,让我追过来的吧?”李沐尘说。 张艳艳没有否认,站起来,走到一边。 李沐尘没有犹豫,坐到马山身边,一缕真气渡入马山体内。 马山的伤十分严重,不但是骨骼裂,内脏也几乎都受了损,且失血过多陷入了休克。 幸亏张艳艳以魔道手法护住了他的筋脉,否则这条命早已没了。 看着马山的样子,李沐尘的心里有点难受。 真气在马山体内循环一周天,修复了他的内脏。 李沐尘又摸出几粒丹药塞进马山的口内。 给马山治伤的时候,他全神贯注,没有担心身后的张艳艳是否会偷袭。 而张艳艳也一直站在那里,就那样静静地看着。 直到李沐尘站起来。 张艳艳才问道“他怎么样?” 李沐尘说“等他睡醒,应该就没事了。倒是你留在他体内的魔气,和我教他的功法有冲突,让他的筋脉逆向受损,要复原需要一些时间。”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会教他另一套功法。”张艳艳说。 “哦?你觉得我会让你把他带走,看着他坠入魔道吗?”李沐尘说。 “那么,你是打算杀了我吗?”张艳艳笑道。 李沐尘看了她一眼。 这的确是个难题。 上一次,这东西附身在袁世杰身上,李沐尘毫不犹豫祭出五行针,准备使用大衍剑法将它斩灭。 但这东西十分狡猾,见势不妙就遁入地下跑了。 李沐尘这一次有了准备,当然不会让他有遁走的机会。 问题是,这身体是张艳艳的啊! 这种魔附体,和山精鬼怪上身不同,他是要你完全出卖自己的灵魂给他,并与你的灵魂融为一体的。 如果只是鬼上身,李沐尘可以用很简单的方法把他从张艳艳的身体里驱除。 但现在他和张艳艳是一体的。他就是张艳艳,张艳艳就是他。 要杀他,就必然要连同张艳艳一起杀掉。 见李沐尘皱眉,张艳艳咯咯地笑起来。 “你不是自诩为正道中人吗?我就是一个弱女子,而且还是你的好兄弟马山的朋友,你能杀了我吗?杀了我,你的道心何在?你的良心又何在呢?” “可惜,你不是张艳艳。你是魔!而且我知道,当年李家灭门和你有关,所以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李沐尘的话掷地有声。 “呵呵,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张艳艳笑着问,“是想知道李家灭门的真相?” “要不是你救了马山,刚才,你已经死了。”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她,手指微动,五行针从他指间射出,化作流光,其中半数在空中,半数射入了地下。 天上地下,布成了一个五行剑阵。 张艳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面色一寒,道“你真要杀我?” 她身上的衣服飘荡起来,一股肉眼难见的阴雾弥漫在她周身。 李沐尘手指掐诀,四周的剑气凌厉起来。 “魔头,上次让你跑了,这一次,你跑不掉了。” “你对当年李家灭门的真相就不感兴趣吗?”张艳艳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慌张。 “我感兴趣,但我不想受制于人。” 说罢,李沐尘一抬手,剑气直指张艳艳。 昏迷中的马山不知何时已经醒来,见李沐尘要杀张艳艳,一骨碌爬起来,挡在张艳艳身前,说道 “沐尘,你不能杀她!” “马山哥!”李沐尘把举起的手放下,“她已经不是张艳艳了,她是魔!” “不!”马山非常坚定地说,“她是张艳艳!要不然,她不会救我。你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李沐尘很了解马山。 这个时候,要当着马山的面杀了张艳艳,那比直接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可是,张艳艳又不能放。 这个魔头,要是放了,再要抓他可不容易了。 一旦被他找到一个资质根骨不错的躯壳,那就更难对付了。 李沐尘不肯收起剑阵,马山也始终挡在张艳艳身前。 兄弟对峙,二人的心里都不好受,但谁也不肯让步。 “呵呵呵……哈哈哈……” 张艳艳突然大笑起来。 “李沐尘,你口口声声说我是魔,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也是魔呢?” “哼,胡说八道!”李沐尘不屑道。 “我知道你不信,那我就告诉你吧……”张艳艳的脸上现出狡猾的讥讽的笑容,“你的母亲是魔,不但是魔,还是魔教的圣女!你知道圣女是什么人吗?那是魔教代代传承万魔之心的人,直到有一天,天魔转世,投胎于圣女胎中。” 李沐尘皱了皱眉,冷哼道“你不用拿这个来吓唬我,我母亲的圣女魔心,早已被杏林圣手胡云天驱除了。” 这下轮到张艳艳吃惊了。 “你怎么会知道?” 她忽然明白过来,“你回了李家老宅?看来老宅里还有我们没发现的东西!” 李沐尘不置可否。 张艳艳冷冷笑道“你以为凭胡云天那个老家伙,能驱除圣女魔心?何况,胡云天给圣女治病的时候,她已经有了身孕。万魔之心的魔气不可能被阻断,一定会传染到胎儿体内。” 她看着李沐尘,目不转睛。 “像!的确像!在钱塘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眼熟,后来我才想明白,你就是李云华和宫凌烟生的儿子。你和你的母亲,长得太像了!她是天下第一美女,看过她一眼的人,就再也不会忘记她的容颜。” “算算你的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可是你一身道法,居然出神入化,已经摸到了先天的门槛。区区二十年,纵然你有惊天奇遇,又怎能获得别人百年难得的成就?” “真以为你是天纵奇才吗?不!那是因为,你身上有着天魔的血脉!”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李家被灭了门,独独你活了下来?不但活了下来,还获得了道法传承,学得一身奇术?” “你以为,这仅仅是偶然吗?” “呵呵,我再告诉你一个真相吧。李家,就是你口中所谓的那些正道人士所灭的。他们就像你一样,口口声声说你的母亲是魔,所以就一夜屠尽李家满门!” 第237章 一重雷劫 李沐尘脑子里轰一声,犹如晴天霹雳! “你身上有着天魔的血脉!”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在他心头亮起,却也在亮过之后,让他的内心世界彻底陷入了黑暗。 宫凌烟是魔女,这已经在李家老宅的密室里得到了证实。 自己身上流淌着宫凌烟的血,也就是魔教圣女的血。 魔心浸染胎儿,是必然的事情。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他是天都弟子。 假如身染魔气,师父也早已帮他驱除了,否则哪可能在万仙剑气之下修行十三载。 让他内心震动的,是李家的灭门。 从知道母亲是魔教圣女的那一霎那,也曾怀疑李家的灭门和正道修行门派有关。 但他没敢深入去想。 现在被张艳艳一提醒,一下子就想到了很多。 比如胡云天被龙虎符咒封印于井底。 比如王崇仙自称杀业过重而闭关。 比如这么多年,李家消失一事,竟然无人提起,连江湖传闻都没有。 还有小时候,爷爷李友全对宫观庙宇的近乎偏执的鄙视与抵触。他常常说,这世上好人很多,但牛鼻子和秃驴没一个好的。 李沐尘想起,林尚义说李天策在李家出事前,提前把家里的孩子全部转移出去,而最后,似乎只有李沐尘一人活了下来。 这是巧合吗? 也许是。但更像是一种安排,所有送出去的人,都是在掩护李沐尘。 那些后来被人追杀至死的孩子,都是李沐尘的替死鬼。 很多很多事情联系到一起,印证了张艳艳的话。 李沐尘仿佛见到那一个晚上,正道人士围攻李宅的肃杀场景。 他们逼着李家家主交出魔女宫凌烟和她所生的孩子,最后双方冲突。 剑气纷飞,血光重重。 一夜之间,京城第一豪门李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这是最合乎逻辑的推理。 从未见过父母的李沐尘,仿佛看见了父母在血光中依偎,爷爷在剑气中人头落地的场景。 李沐尘肝胆俱裂。 不可能! 不可能! 绝不可能! 他一次次地否定自己的推论。 但那些画面,却一次次在眼前浮现。 “啊——” 李沐尘大叫一声,抬手间,五行针全部撒出,点点微芒围绕着张艳艳。 “好你个魔头,休想乱我道心!看剑!” 四十九道剑气肃杀,就要取张艳艳的首级。 马山一转身,紧紧抱住张艳艳,大声道“沐尘,你要杀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一道道剑气从他的耳旁呼啸而过,全部刺进了窑洞的内壁。 又从烽火台的外壁穿出。 整座烽火台轰然炸裂。 黄土和砖块在空中乱飞,尘埃弥漫。 待尘埃落定,野长城上秋风瑟瑟。 原本来时明媚的天光也变得暗沉下来,乌云随风漫卷,遮蔽了日光。 张艳艳任由马山抱着,看着剑气擦身而过,脸上一片煞白。 她很清楚,如果刚才李沐尘不心软,现在她和马山就已经灰飞烟灭了。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内心深处竟有那么一丝期待这样一种解脱的快感。 张艳艳吓了一跳,这不是一个魔头该有的思想。 他很确定张艳艳的灵魂已经献给了自己和他完全的融合,为何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再看李沐尘,刚才释放出来的怒气正在渐渐消退。 她刚刚已经明明看到了李沐尘点燃的怒火,和怒火中正在渐渐苏醒的魔心。 怎么这么快就被道心压制了呢? 不行啊,就快成功了啊! 张艳艳轻轻推开马山,冷笑道 “为什么不杀我?果然还是心软!果然还是迂腐!知道李家为什么会被灭门吗?假如李天策不那么迂腐,不守着所谓的仁义底线,愿意和我们魔教合作的话,又怎会被正道欺压?假如你母亲不那么心软,以她的修为,又怎会逃不出去?” 李沐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看上去平静,其实他的内心依旧波涛汹涌。 天空的云层越来越厚,天光越来越黯淡。 李沐尘觉得无比压抑,隐隐感觉到四面八方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拉扯着他。 还有那云层里,似乎有人在窥视。 莫名的杀意从虚空中袭来,仿佛有一把剑,在很远很远的地方,遥遥地指着他。 只要他的道心稍有松动,那剑就会斩破虚空而来,让他形神俱灭。 李沐尘的道心是坚定的,十三年天都修炼,十三年万仙剑气的洗练,若道心还会动摇,那就不配做天都弟子了。 可他却无法压制住内心深处涌起的那一丛怒火,还有在火焰中痛苦撕裂的灵魂。 师父让他下昆仑,到红尘中寻找机缘,斩断心魔,以突破先天之境。 他一直不知道自己的心魔在哪里,但现在,好像找到了。 而且这魔心似乎越来越重,渐渐有盖过道心的势头。 无论李沐尘如何动用心法、如何念诵咒语、如何运转真气,都无法抑制魔心的膨胀。 张艳艳显然也感觉到了。 她决定再加一把火,说道 “李沐尘,记住,你是宫凌烟的儿子,她是魔教圣女,你就是圣女之子,你有天魔血脉。天魔在世,从不以善恶自诩。天魔行事,从来就凭本心。本心就是大善!” 李沐尘心头一颤,想起了死在丐帮总坛大院里的几百要门弟子,想起了金三木的话。 他的魔心再一次膨胀。 风渐起,在野长城上呼啸。 乌云以更快的速度在长城上空聚拢。 山雨欲来,黑云压城。 “李沐尘,知道你母亲现在在哪里吗?”张艳艳迎着风大声问道。 “什么,你说我母亲还活着?”李沐尘大惊道。 “她是魔教圣女,圣女之躯,哪有那么容易死!如今的她,被囚禁在九幽之地,那里有烈火之蛇,有寒冰之蝎。她白天受烈火之刑,夜晚遭寒冰之痛,还要时时忍受无数毒虫的噬咬……” 张艳艳的话飘飘忽忽地在风中飘荡。 “李沐尘,你成长了二十多年,你的母亲却受了二十年的苦。你在所谓的正道修行,也许有一天终能长生久视,而你的母亲,却在炼狱受永世之苦!当你餐霞饮露,当你踏云乘鹤,你可曾想过,在那九幽之地,有一个女人,正在呼呼你的名字——李沐尘……李沐尘……” “啊……” 李沐尘一声狂叫,抱着头,跪了下来。 风越来越疾,云越来越厚。 远处的山影仿佛匍匐的巨兽,张开巨口,一点一点吞噬着天光。 豆大的雨点开始洒下来。 “哈哈哈哈……” 看着跪在雨里的李沐尘,张艳艳笑起来。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一道闪电亮起,落在旁边的山头上。 几乎同时,传来一声巨响。 雷霆之威,让张艳艳颤抖了一下,收起了笑声。 接着,又一道闪电落在另一个山头上,同时传来惊雷声。 这样的闪电一道接一道的落下,以他们所在的区域为中心。 张艳艳终于发现不对了。 她抬头看着黑压压的乌云,和四面八方正在落下的闪电,大惊道 “雷劫!” “这,这……这小子……是要破先天的节奏?” 第238章 天师剑 野长城的天已经完全被乌云遮盖,看不见一丝天光。 只有一道道惊雷,不停地落在附近的山头。 这景象,就好像末日来临。 但张艳艳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雷劫,还在酝酿。 当雷劫落下,必是带着毁天灭地之威的。 她没想到,她的一番言语上的刺激,会引发李沐尘的天刑大劫。 这小子,居然离先天已经那么近了啊! 二十出头的年纪,就一只脚跨进了先天的门槛。 如果这一次渡劫成功…… 张艳艳已经不敢想了。 古往今来,至少五百年内,她想不出有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 至于五百年前,那都是传说。 不会成功的吧? 自古修士渡劫,成仙者寥寥,何况在这荒郊野外,无人护持的情况下。 张艳艳身体疾速后退,在一道道闪电间穿梭。 她不知道李沐尘能不能度过雷劫,但她知道,如果不赶紧走,自己一定会被雷劈死。 刚跃过两个山头,张艳艳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返回。 她一把抓起马山,抱着他,再次疾速逃离。 马山感觉身体像飞一样,在空中一起一伏,黑暗中什么也看不清,只有雨水打在身上,冰冷冰冷的。 “艳艳,放开我,我不能丢下沐尘!”马山大叫着,雨水灌进他的嘴里,让他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都已经要渡劫了,你还想救他?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张艳艳说。 “他会……不会死?咳……咳咳……” “那我就不知道了。死不死以后都跟你没关系了,死了就没了,天刑之下,无物可存!如果不死……” 张艳艳没有说下去。 而是停了下来,转身朝漫天雷雨的中心处望去。 雨越来越大,外围的闪电倒是慢慢弱了下来。 但张艳艳知道,这正是因为雷劫已成,把周围的电势能量都吸了过去。 此时,在李沐尘的头顶,一片乌云旋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漩涡中心,漆黑如墨,幽深不可见,仿佛一个黑洞,不断得吞噬着周围的乌云。 乌云中的闪电如蛛网一般,密密麻麻,也全都被它吸入。 接着,一道粗壮的闪电从漩涡中伸出,照亮的整片山区。 马山只觉得眼睛都要瞎了。 但他不敢闭上,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就在惊雷之下。 闪电直直的落在李沐尘的身上。 在那一刹那,李沐尘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仿佛一张x光片。 然后就是震耳的雷声。 马山感觉到脚下的大地在颤动,山石变得危如累卵。 马山不记得那一道闪电持续了多久,那雷声又响了多久,因为他终于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了。 世界只剩下一片漆黑。 他只能感觉到一个女人温暖的身躯和淡淡的体香。 …… 惊雷收,风雨停! 云开雾散,又是一个大好的晴天。 那一段野长城消失了,整座山头都被夷成了平地。 李沐尘从乱石堆里站起来。 他的衣服早已在闪电里灰飞烟灭,此刻的他片缕不沾身。 仿佛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那样站在风里,站在阳光下,站在天地之间。 张艳艳望着他,满眼的不可思议。 她看见李沐尘的身体表面浮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是仙人之躯。 尽管只是一重雷劫,才刚入先天。 修行人,要经历九重雷劫,才能成就真仙。 但这有已经够夸张了。 而且这家伙才二十几岁啊! 别人都是百年一雷劫,九百年飞升,那已经是惊才绝艳,举世罕见了。 二十年一雷劫? 这是什么怪物啊! …… “你居然没走?”李沐尘看着张艳艳说。 张艳艳笑道“我为什么要走?有人在这里渡劫,这种事不好好看看,怕是没机会遇到几次呢!” “你是没机会了。”李沐尘说。 “怎么,你还是要杀我?”张艳艳一点也不害怕,“我和你母亲可是一类人,你杀我,等于杀你母亲。” “不用再激我了,天刑之下,万魔辟易,我的魔心,已在天雷之中湮灭。” 李沐尘波澜不兴,浑身坦坦荡荡,散发着浩然正气。 张艳艳脸色变了变,道“才一重雷劫而已,离真仙还远着呢!不成真仙,魔心不死。你是圣女的儿子,你身上流着的是天魔之血!或许……” 她忽而呵呵笑起来,“或许你就是天魔转世呢?” 李沐尘微微一笑,道“那就让天魔转修正道,从此天下太平。” “冥顽不灵!”张艳艳冷哼一声,“那你就来杀我吧!我是张艳艳,你杀了我,就是杀了张艳艳,杀了一个红尘弱女子,杀了你最好的朋友的心爱之人。如果你下得了手,不用我帮你起魔心,你就是魔!经历多少重雷劫,你也是魔!” 这就是张艳艳有恃无恐的根本。 李沐尘没历雷劫,她还担心李沐尘一怒之下真的下杀手,可经历了雷劫,道涨魔消,就不可杀无辜之人,否则魔心反噬,会很惨。 这就是正道修行最大的缺陷。 李沐尘摇了摇头,说“我不杀张艳艳,我只杀你。” 张艳艳一愣“不可能,张艳艳的灵魂已经与我融为一体,你不可能把我们分开!” 李沐尘说“刚才我不能,但现在我能了。” 说罢,手中忽然多了一把桃木剑。 他把剑斜斜上举,剑身上隐隐亮起许多金色的符号,密密麻麻,如爬满了金色的蝌蚪。 “天师剑!” 张艳艳大惊。 “你怎么会有天师剑?!” 天师剑是龙虎山的镇山之宝,上有历代龙虎天师镌刻的符咒。 每一代天师飞升之时,都会把这把剑留下来,历经几十代传承,其威力极大,并且早已自成剑灵,是上等仙家法器。 但天师符咒,是正一秘传之术,只有掌握了天师传承的人,才能动用天师剑的威能。 若不懂天师符术,即使拿到天师剑,也就是一把普通的驱邪桃木剑而已。 李沐尘原本也用不了天师剑,但就在刚才,天刑雷劫之下,天雷之威激发了天师剑上的五雷符咒。 所有符咒在李沐尘的神识中一览无余,让他一下子就把龙虎山的天师法术了然于心了。 而天师剑,恰好又是驱魔辟邪的至宝,上面的符咒中,正有前代天师对付邪魔附体的灵咒。 上一次在宣城地下,凌霄子法力低微,虽然用了天师剑,却没发挥天师剑威能的十分之一,反倒让剑灵受到了妖气的污染。 这一次,在天雷之下,污染的妖气被完全清除,并且天刑之威又让原本的五雷符咒更添威能。 李沐尘看着张艳艳说“其实你选错了人,张艳艳本性善良,而你无恶不作,你们善恶分明,就算你趁人危难,在她绝望之时,让她将灵魂献祭给你,你们也无法完全融合在一起。” 到了此时,张艳艳终于害怕了。 她想都没想,转身就逃。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李沐尘手中的剑,放出万道金光,将张艳艳包裹住。 一瞬间,张艳艳瘫软倒地。 一个影子从她身上爬出来。 金光里,涌出无数蝌蚪一般的咒文,附在了影子上,蚕食着。 影子在金光咒文里挣扎,越来越淡…… 第239章 先天,御剑 马山醒来的时候,看见阳光下的李沐尘,身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沐尘!”马山叫道,“你没事吧?” 李沐尘微笑道“我没事。” 马山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挣扎起来,四处张望,看见躺在地上的张艳艳,大惊道“艳艳!沐尘,你杀了她?” “放心吧,马山哥,她已经没事了。”李沐尘说。 马山轻轻触碰了一下张艳艳的鼻息,才终于放下心来,问道“没事了?你是说,她身上那东西已经跑了?” “已经被我杀了。以后不会再有脏东西缠着她了。” 马山笑了,习惯性的伸手想在兄弟肩上拍一下。 忽然看见李沐尘现在的样子,金光浮泛,说不出的威严洁净,感觉自己的手碰上去简直是一种亵渎。 他就把手缩回来,哈哈笑道“哈哈,我就知道,没有我兄弟办不到的事。” 马山又扭头去看张艳艳,“咦,她既然没事了,为什么不醒?” 李沐尘笑道“你看我现在这样子,让她醒来看着合适吗?” 马山看了李沐尘一眼,一拍脑袋说“你瞧我这脑子!哈哈哈……” 现在的李沐尘,精光溜湫不说,浑身还放金光,被人看见是不合适。 马山看了眼周围,这里已是塞北,四面荒山。 “糟了,这是哪儿,我们怎么回去?” “没事,我送你们回去。” 李沐尘微微一笑,五行剑在手,忽然就化作一道金光,卷起马山和张艳艳,冲天而起。 一入先天,御剑而飞! 不过片刻,就已经回到了京城。 李沐尘降落在酒店附近一个僻静无人的角落里,对马山说“马山哥,我这样子不适合见人,就不跟着你们进去了。你和梅姐她们会合,歇一晚上,明天就回禾城。我身上的凡俗物品都没了,你回禾城以后,让菜头帮我重办一张身份证,他有办法的,另外再帮我买一个手机,和之前那个一样的就行。” 马山记下了。 他看了李沐尘一眼,不觉想笑。 刚才在山上,只觉得神圣庄严,如今躲在城市的角落,不远处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再看李沐尘的样子,实在滑稽。 “沐尘,你以后不会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吧?” 李沐尘讶然道“当然不会,我怎么可能一直不穿衣服。” 马山说“不是衣服,我是说,你身上有一层金光,走出去,怪吓人的。” 李沐尘笑道“我现在要回到刚才历劫的地方,修复那里受损的地气和生机,顺便消化一下这一次渡劫所得,隐去身上的仙气。三天后,我们禾城见。” 说罢,他在张艳艳背上轻拍了一下,驾起飞剑,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了。 张艳艳幽幽醒来,看见马山,问道“我怎么会在这儿?” 马山说“你就当是做了个梦。现在梦醒了,我带你去吃大餐。” 张艳艳幽幽地笑了笑,目光中露出感激,说道“谢谢你,马山。” 马山哈哈一笑,拉着张艳艳先回酒店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找了一家安静的餐厅,好好享受了一顿。 晚上,他们和梅姐三人会合。 马山简单说了一下李沐尘的情况,让他们不要担心。 三人听到李沐尘没穿衣服,还身放金光,都不觉大笑起来。 入夜以后,马山一个人在房间。 忽听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张艳艳。 马山把张艳艳让进房间,给她倒了一杯水。 二人坐在房间里,也不说话,就这样默然相对。 过了许久,张艳艳突然扑进了马山的怀里。 马山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但觉怀中温柔,唇上热烈,便也火热起来。 两个人缠绵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消停。 马山搂着张艳艳,有些感慨地说“没想到啊,最终还是咱俩走到了一起。” 张艳艳趴在马山的胸口,轻声呓语般问道“马山,你真的喜欢我吗?” 马山一愣“为什么这样问?” “我知道,你是因为可怜我。” “傻瓜,怎么会这么想?从你把我带进酒吧那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张艳艳没有说话,眼神迷离起来,想起了遥远的往事。 马山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过了许久,张艳艳才说“谢谢你,马山!” 马山并没有从这句话里听出什么来。看着窗外的鱼肚白天光,他想起了李沐尘,就笑着对张艳艳说 “沐尘那家伙,也不拿件衣服再去,万一被人撞见……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 张艳艳说“你给他送去吧。” 马山想了想说“我倒是想送,但我只知道大概方位,怕找不到。” 张艳艳说“我知道的,你准备好衣服,再到楼下买点早饭,我们一起去。” 马山觉得行,就起了床,准备好李沐尘的衣服,下楼去买早饭去了。 张艳艳穿好衣服,坐在桌前,拿起酒店的留言签,想了想,写下了几行字。 等马山回来,二人就带上东西,一起出了门。 他们先打了一辆车,一路出居庸关,过八达岭,到了山里。 然后又步行,找到那一段野长城所在的山岭。 张艳艳指着不远处的山头说“马山,你给李公子送去吧,他没穿衣服,我就不过去了。你们兄弟俩慢慢聊,我先回去了。” 马山也没多想,说“幸亏艳艳你记性好,才找到这个地方。行,你先回吧,和梅姐她们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回来。” 马山就上了山,找到李沐尘。 李沐尘正在那里打坐,迎着东方初升的第一缕阳光。 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旭日之中,蕴含着如此强大的能量,劈开黑暗,照亮这个世界。 马山没有打扰他,直到他吐出一口清气,缓缓起身。 李沐尘没想到马山会给他送衣服来,笑道“咦,马山哥,你记性不错嘛,我带你飞回去的,你都能找回来!” 马山说“哪儿啊,是艳艳带路的,我哪记得住。” “哦,她人呢?” “嗐,你这样子,她怕见到你尴尬,就先回去了。” 李沐尘愣了一下,心头一动,就猜到了什么。 他穿上马山带来的衣服,说“马山哥,你也早点回去吧,我还要练功呢。” 看着马山走下山坡,消失在山脚下的小路上,李沐尘轻轻叹了一口气。 马山回到酒店,没见到张艳艳,只在房间里找到一张纸条 “我这一生,颠沛流离,历经苦难,唯有遇见你,是我一生最幸运的事。马山,谢谢你!我走了,不用找我。我要去寻找一个,属于我的,真正的自由。” …… 在离李沐尘修炼的地方不远的一座山上。 张艳艳站在悬崖边,看着东方的旭日冉冉升起。 她笑着,迎着天边的彩霞,迎着山间的清风,纵身一跃,像鸟一样自由地,飞翔着…… 第240章 斯人已逝,还有谁人射潮 那莫和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不久,北派丐帮就被彻底从江湖地图上抹去了。 他匆匆回到家里,想起刚才金三木和张癫斗法的过程,尚且惊魂不定。 白云观和丐帮,如果要选边站,他肯定还是会选白云观。 毕竟那家是京城四大家之一,又是皇族。而白云观是全真丛林,代表着天下正道。 得罪了丐帮的张疯子,顶多惹上点麻烦。 若是得罪了白云观,很容易受到其它三大家族的排挤。 那家的势力和另三家比起来,本来就差很多。 何况,势力大也没用。当年的李家如何?还不是一夜之间就从京城消失了! 可是,那家和丐帮的婚事怎么办呢? 那莫和一见到那汝安,吃了一惊,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那汝安冷笑道“你是不是希望我死在丐帮,这样就不用让你为难了,你还可以借此机会,一边和张癫谈条件,一边到白云观去诉苦,获得白云观的支持。” 那莫和面色沉了下来。他的确有这样的想法,但也只是那么一想,没想到那汝安会猜到,并且敢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臭小子,你胡说什么?” “行了,你也不用否认。”那汝安冷冷地说,“我回来不是和你争辩的,我回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从现在开始,那家的事,由我来做主。” “什么?”那莫和以为自己听错了,“凭什么?” “凭什么……”那汝安冷笑,“就凭这个!” 他突然掐住了那莫和的脖子。 “你……” 那莫和想要挣扎,奈何那汝安的力气实在太大,他根本无法挣脱。 一丝黑气从那汝安的手上释放出来。 那莫和脸上的血肉迅速干瘪,最后只剩下一张人皮包裹着骨头,那凸出的眼珠里,残留着无尽的惊恐。 …… 秋风萧瑟,江岸开阔,正是钱塘赏潮时。 江岸边人潮涌动。 一个驼背老者,拄着一根乌黑的拐杖,沿江而行。 忽然在一处巨大的雕塑前停下,驻足观看,不觉叹曰 “当年钱王射潮,何等豪壮!可惜斯人已逝,再无射潮之人!” 一群年轻人嬉戏而至,便要在钱王射潮雕塑前留影,见这驼背老者一直站在雕塑前,久久不去。 一个女孩便上前去,对着老者驼背的背影说“老伯,能不能让一下,我们要拍照。” 驼背老者转过身来。 只见他两只眼睛都是瞎的,只有两个苍白的洞,里面没有眼珠。眼睛周围布满了丑陋的疤痕,扭扭曲曲,仿佛爬着一群虫子。 女孩见到老者的脸,吓得尖叫起来。 几个男生过来,把女孩挡在身后。 女孩说“我们走吧,换个地方。” 一个男生说“到处都是人,哪有地方拍照啊,就这儿吧。” 又带着几分嫌恶地看着老者,说“喂,老头,我们要在这里拍照,你让一下!” 老者“哦哦”地应着,拄着拐,步履蹒跚地往旁边走去。 年轻人们便聚集到钱王射潮的雕像前,准备拍照。 有人说“叫那老头给我们拍吧。” 另一个人说“你什么眼神啊,那是个瞎子,怎么拍?” “就是,而且他那么丑,看着他的脸,我饭都吃不下。” “这种人,还活在世上干什么,要是我啊,早就跳江里死了,省得浪费粮食。” …… 老者在年轻人的嘲笑声中缓缓离开。 江边有人在喊“潮来了!潮来了!” 老人也来到江边,驼着背,拄着拐,睁着无珠的眼,望向辽阔的江面。 东边的江面上出现一条白线,正缓缓往这边移动。 隐隐可以听到闷雷一般的潮声。 没过多久,潮头就出现在人的视线里。 不管巡逻人员如何呼喊阻止,人们争先恐后的往江边护栏上靠,举起手机,对着潮头拍摄。 那一群年轻人,也在其中。 其中一个年轻人说“还以为有多厉害呢,看着也就这样啊!” 另一个说“这还不够啊,看那潮头,得一米多高吧?” “吹的不是十几米高吗?怎么才一米多,没劲!” “十几米那是冲天潮,得去美女坝看。” “那我们为什么来这里?” “切,你知道美女坝多少人,有地方站吗?” …… 他们正聊着,忽听有人说“谁说只有美女坝才有冲天潮?想当年,吴越王钱镠,率领精兵一万,俾张弓弩,万箭齐发,将大潮射退,就是在此地。这里才是潮头最高的地方!” 年轻人往声音来处一看,正是刚才那个驼背瞎眼的丑陋老者,便不觉嗤鼻起来。 “切,钱王射潮只是个传说,傻哔还当真了!” “走吧,咱们离他远一点,万一掉江里了,别讹上我们。” 潮头已近,成万马奔腾之势,大地震颤,奔雷之声不绝。 年轻人终于也感受到了大潮带来的一丝震撼,闭了嘴,专心的看起来。 驼背老者苍茫浑浊的白眼里精光一闪,轻声说道“你们知道潮头为什么会高达数十米吗?那是因为有蛟龙溯江而上。你们以为钱镠射的是潮?错了,他射的是龙啊!” 可惜,人们耳中早已被潮声灌满,没有人听到他的话。 即使听得,大概也只会当个笑话。 老者轻叹一声“斯人已逝,今还有谁能射潮?” 说罢,举起手中乌黑的拐杖。 拐杖中飞出一缕黑烟,飘向江面。 到了江上,待潮头来时,那黑烟便猛地一头扎了进去。 人们忽然听到一声似虎非虎,似马非马的吟啸,声音竟然盖过了滚滚潮声。 “那是什么声音?” 正当人们惊讶发问之时,忽见潮头猛然炸开,掀起几十米高的巨浪。 巨浪中隐约可见一条龙的影子。 可人们已经来不及辨别真幻,巨浪排空,就已经向两边袭来。 江心几十米的浪,涌到江岸,还有十几米高。 轰一声,巨浪拍在岸上,形成急流洪水,淹没了观潮的人群。 潮水回落,带着涡流,吞噬一切。 那一群正在岸边观看的年轻人,也被卷如了江中,几个起没,就失去了踪影。 驼背的老者将手中拐杖在地上轻轻一点,一道乌烟飞回到拐杖之中。 他驼着背,拄着拐,沿着湿漉漉的江岸前行。 他的步履看似蹒跚,实则飞快。一步跨出去,人往往已经在几十步外。 不一会儿,就已从钱塘到了海城,接着又穿过海城,进入了禾城。 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到赵家的两个保安看见了他。 驼背老者驻足在赵家庄园的门外,苍白空洞的眼睛望向庄园里面,自言自语道 “嗯,应该是这里了。” “喂,干什么的?”保安看见丑陋苍老的老人,一脸的嫌恶,“要饭到市中心要去,这里是私人庄园。” 老者没有理会,迈步就往里走。 保安拎着甩棍怒冲冲的就上前去阻拦。 “滚!再不滚小心打断你的骨头!” 老者的脚步没停,只是用手中拐杖朝他轻轻一点。 保安就猛地顿住,手还举着,腿还抬着,嘴也张着,就是不动,仿佛时间停止了似的。 接着,他的胸口嘭一声破裂开来,出现一个大洞,鲜血从洞里喷出,化作一蓬血雾,全部被乌龙拐的龙头吸走了。 保安倒在地上,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僵尸。 另一个保安吓得呆住了,看着老者朝他走来,连拿起对讲机的勇气都没有了。 老者却并未停留,从保安面前走过。 保安只觉眼前一花,人就没了。 他怀疑刚才所见是否真实,直到看见同伴的干尸,才哆哆嗦嗦地拿起对讲机朝里面喊话。 …… 第241章 出生就是江湖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当李沐尘再一次迎着东方的旭日站起来的时候,他身上的金光已经隐去。 如今的他,外表就是一个普通的青年,只是气质更加出众,举手投足间,自有超凡脱尘之气。 而这片被雷劈过的焦黑的土地上,正萌发着看不见的勃勃生机。 多年以后,这里繁花似锦,草木茂盛,成为了长城外最美丽的景区。 李沐尘站在山顶,迎着涩涩秋风,一声长啸。 随即冲天而起,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流光,朝南方飞去。 …… 梧桐居内,林云正在院子里练习禹步。 忽见一点流光自天际来,落在梧桐树上,化作俗世翩翩一少年。 林云看得呆了。 李沐尘飘然落地,说道“你的功夫倒是很有长进,但禹步不是一般的武功,和你过去学习的内家功夫完全不同,你要细心体会其中的区别。” 林云却完全没听进去,只是惊叫道“姐夫!你成仙了?” 李沐尘道“只是御剑飞行而已,哪里就成仙了。” 林云嬉笑道“姐夫,那你教教我吧,我也想飞。” 李沐尘哑然失笑“不用教,境界到了,自然就会了。” 林云就问“那要多久啊?” 李沐尘说“以你的资质,如无意外,一百年差不多了吧。” “啊?”林云一脸的沮丧,“一百年啊,这也太久了吧?” “我说的是如无意外。”李沐尘道。 “那,如果有意外呢?”林云喜道。 “意外的话,你可能就活不到一百岁了。” 李沐尘说完,哈哈一笑,转身进屋去了。 马山和梅姐等人都在屋里,见李沐尘回来,纷纷迎上来。 尤其是梅姐,问这问那,仿佛生怕他身上少了块肉似的。 李沐尘笑道“梅姐,你快唠叨得像我的妈了。” 梅姐白了他一眼“这不是关心你嘛!” 李沐尘说“我没事,倒是你们,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荣师傅拍了拍胸脯,说“没事,龙精虎猛!” 李沐尘总觉得这个用词有点问题,再看王老板,居然破天荒的没有和荣师傅怼。 马山的心情有一些低落。 李沐尘知道是因为张艳艳的事,他没有说什么,这种心理上的坎,只有他自己能过。 过了一会儿,晴姨来喊吃饭。 今天荣师傅没有下厨,全是晴姨做的菜。 大家都夸晴姨做的菜好吃,和荣师傅比,别有一番风味。 正吃着的时候,蔡伟民来了。 他按照马山的交代,帮李沐尘办好了身份证和手机。 蔡伟民见到李沐尘,还是略有点拘谨。 李沐尘让他坐下来一起吃饭。 蔡伟民连连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来给李公子送东西,马上就走。” 李沐尘笑道“在座的都是自己人,不用拘束,坐下吃吧。” 晴姨已经帮他拿来了碗筷。 蔡伟民有点受宠若惊。 在他心里,李沐尘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而在座的几个是什么人,他也都清楚。 马山是李沐尘的亲如兄弟,林云是李沐尘的未来小舅子,那三位,也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佬。 能和这些人坐在一起吃饭,蔡伟民心里是既紧张又觉得光荣。 吃饭的时候,李沐尘和大家聊起了很多事情,也没有避着蔡伟民。 他知道,自己终于成了李公子身边的人。 江湖小馆如今俨然已是禾城的消息中心,梅姐他们得到关于江湖的的消息最多。 “听说前两天钱塘涨潮时江心浪高几十米,都冲上跨江大桥了,两岸有很多观潮的人被浪卷了去,潮退后,几百里外都有浮尸。” “怎么可能有几十米高的浪?”李沐尘讶异道。 “专家说是江底天然气管道破裂爆炸,事故原因还在调查。不过江湖传言,有人看到江心水中有蛟龙出没。” “蛟龙?”李沐尘微微皱眉,“如果是海蛟借潮化龙的话,不可能只在一个地方出事。别的地方有目击者吗?” “目前没听说。”梅姐说。 “姐夫,真的有龙这种东西吗?”林云好奇问道。 李沐尘笑道“你心里想象的那种龙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海里的蛟龙是真的有的。” “可刚才你还说海蛟借潮化龙,它已经是蛟龙了,还要化什么龙?” “人要成仙,蛟要化龙,只是在各自修行路上的不同状态而已。人修成仙,就能长生久视,蛟化了龙也一样。” 林云似乎明白了,说“哦,我知道了,蛟和龙是不同境界,就像人和仙,而蛟龙就是介于蛟和龙之间的境界,比蛟高级,比龙低级。就好像‘人仙’一会,比人高级,但比真仙还差一点。姐夫,你现在是不是就是人仙阶段?” 李沐尘笑道“叫你多练功,少看点小说,难怪练个禹步都练不好!” 林云吐了吐舌头,低下头叭叭地吃饭。 被他这么一打岔,大伙儿也不再说钱塘蛟龙的事,转而说起了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 说到这个,梅姐忽然就不说话了,脸上露出一丝忧虑。 李沐尘看出来了,问道“怎么了?” 王老板从身上拿出一张烫金的请柬,放在桌上说“前几天我们在京城,柳金生派人给我们送了一张请柬,邀请我们三个去参加武林大会。” 李沐尘拿过来看了一眼,是手写的字迹,银钩铁画,气势磅礴,底下落着柳金生的款,应该是柳金生亲笔所写。 李沐尘笑道“那就去呗,见识一下宗师之间的较量不好吗?” 梅姐依旧沉默着。 王老板说“阿梅和柳金生之间有一些恩怨,这一次,恐怕是逃不过了。阿梅,你自己说说吧,现在也只有李公子有可能帮到你了。” 王老板说完就站了起来,荣师傅也起身,二人一起往门外走去。 其他人一见,立刻明白过来,也都纷纷起身出去了。 餐厅里,就剩下李沐尘和梅姐二人。 梅姐沉吟良久,终于轻叹了口气,说 “我和荣师傅一样,出生就是江湖。他是荣门,我是兰道。 荣兰其实也可以算一家,都是靠手上功夫吃饭的。 兰门除了赌徒,也有专门行窃的。我是两门都学。 和荣门不同的是,荣门多小偷,而兰门出大盗。 用我师父的话说,我们是劫富济贫。 随着我在江湖上有了点小名声,我的内心开始膨胀,已经不满足于偷一般的大户。于是,我把目标对准了甬城柳家。” 第242章 美人珠 兰门大盗,多以花为名。 梅姐的名号就叫一枝梅。 一枝梅当年名满天下,号称江湖第一女贼。不仅是因盗术高明,更因其貌美如花。 为了一睹其容颜,甚至有富家公子故意放出话来,说家里藏着某某宝贝,等她去偷。 但却从来没人能在现场抓到她,直到后来她去了甬城柳家。 去柳家偷东西,纯粹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实力,并没有预定的目标。 所以她第一次进柳家大院,只是瞎逛了一圈,最后在柳家的藏书楼里偷了两本书就出来了。 但那两本书的失窃,却让柳家炸了锅,因为其中一本,是柳家秘传的内功心法。 一枝梅对柳家的功法却不感兴趣,只是得意于自己的行为无人发现,在她看来,号称武道世家的柳家,也不过如此! 后来,她又听说,柳家有一件传家宝,名叫七重宝函,乃是由七个盒子组成的套盒,俗称套娃。 这一套盒子全部由纯金打造,工艺精美,堪比国宝。 至于最里面的小盒子里藏的是什么,外界无人得知。 那七重宝函就在柳金生的书房里。 一枝梅听说后,再次潜入柳家,找到了柳金生的书房,正要下手的时候,却被柳金生逮了个正着。 原来,这七重宝函的消息是柳金生故意放出的饵,就是为了引诱一枝梅上门,好当场抓住她。 当时的柳金生还不是宗师,但一只脚已经踏在了宗师的门槛上。 一枝梅当然不是对手,只能乖乖就擒。 柳金生却没有杀她,只让她把两本书还回来,就放了她。 一枝梅心里憋屈,就产生了执念,非要把七重宝函偷出来不可。 她经过精心准备,找准时机,再一次潜入柳金生的书房,不过这一次,已然被柳金生抓住了。 柳金生还是放了她,并告诉她,想偷的话随时可以来,要是有本事偷走,他绝不追究。 此后,一枝梅又多次尝试,但每一次都被柳金生抓住。 就这样一来二去,二人渐渐熟悉,一枝梅开始光明正大的出入柳家。 她还是有把七重宝函偷走的执念,但始终还是没找到机会,反倒是两人之间互相生出了好感。 但问题是,柳金生是柳家的继承人,早已有婚约在身,对方也是甬城大家族的千金。 柳金生为了她,去向对方退婚。 这一下,不但激怒了对方,也惹恼了柳家的长辈。 柳家人得知原委之后,更不可能让一个兰门女贼做柳家未来的家主夫人。 迫于家族压力,柳金生选择了退让。 他让一枝梅等上几年,等他继承家主之位后,一定会娶她。 一枝梅一怒之下离开了柳家,跑到东海九龙岛上,偷了岛主的宝物“美人珠”,并刻下一个“柳”字,还把柳金生常用的信物留在了那里。 九龙岛主大怒,派人大闹甬城柳家。 柳金生原本可以解释清楚的,但他没有解释,而是把事情揽了下来。 柳金生当时正在宗师门槛上,和九龙岛高手的一场大战,让他完成了突破。 九龙岛主碍于柳家在岸上的势大,又有了宗师坐镇,也只能作罢。 “我知道了,那天王宗生来店里,说让你好把东西还回去了,说的就是你从九龙岛偷的‘美人珠’。” 李沐尘听完梅姐讲的故事后说。 梅姐点点头说“没错,这么多年来,柳金生一直替我背着这个黑锅。他这样做风险并不小,他虽然是宗师,但九龙岛的岛主也是宗师,要是真硬拼起来,后果难料。” “就为了一颗珍珠,应该不至于。”李沐尘说,“我估计啊,九龙岛的人也知道不是柳金生干的,堂堂一个宗师,去九龙岛偷一颗珍珠干什么?” 梅姐白了他一眼,说“要是没什么价值,我会去偷吗?” 李沐尘笑道“莫非是慈禧太后的夜明珠?” “那倒不是,不过这珠子比夜明珠可能还要神奇些。用此珠磨面,可以使人容颜不老。”梅姐说着娇然一笑,“你看我的样子,显老吗?” 李沐尘盯着她的脸仔细地看。 梅姐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嗔笑道“用看那么久吗!” 李沐尘一本正经地说“我是在找你脸上的皱纹,可实在找不出来,只说皮肤,的确是十几岁小姑娘才有的嫩,要不是你气质成熟,有江湖气,说你二十岁都说老了。” 梅姐咯咯地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 “你们修仙的,连嘴也修吗?怎么越来越会说话了,跟抹了蜜似的!” 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一颗珠子来。 “喏,就是这个珠子,你看看吧。” 李沐尘看了一眼,神识扫过,心头微震。 “梅姐,这可不是什么珍珠。这是一枚妖丹!” “什么?”梅姐大吃一惊,差点把珠子丢出去,“妖丹?” “不但是妖丹,而且是十分稀有的人鱼妖丹。”李沐尘说。 梅姐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里的珠子“人鱼?是传说中的那种美人鱼吗?” 李沐尘说“我也没见过,美不美就不知道了。” 梅姐松了一口气,说道“还好是美人鱼,不然我拿个妖怪的内丹天天敷脸,想想都恶心。” 李沐尘哈哈大笑,说“梅姐你拿这个当面膜敷,要是被那些修行人知道了,要骂你暴殄天物的。这对于修行人来说,可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李沐尘判断,这颗人鱼丹,比他在宣城获得的那枚蛇丹的品级要高很多。 这种等级的妖丹,可以炼制修行大药。 梅姐听完,就把珠子塞到了李沐尘手里。 “干嘛?”李沐尘讶然道。 “当然是给你了啊!”梅姐说,“你不是说对修行人有大用吗,留给我也只能敷敷面膜。” 李沐尘笑了,把珠子还给梅姐,说“灵药随缘,你有缘拿到,就是你的机缘。你就先留着敷面膜吧,我也喜欢看一个不会老的梅姐呀。等你突破宗师,由武入道,这东西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梅姐惊喜道“我能炼成宗师?” 李沐尘笑道“宗师而已,小成就,不算难。” 这口气纵然大,但梅姐是相信的。 张癫是宗师,还不是被李沐尘一剑斩了。 宗师而已! 梅姐忽然觉得,宗师好像的确也不过如此了。 第243章 加一个选项 “柳金生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李沐尘问道 李沐尘早就知道梅姐和柳金生之间有恩怨,他原本的打算很简单,不管什么事,都帮梅姐揽下来,你不是宗师吗,想欺负梅姐,先赢了我再说。 但现在看来,好像没这么简单。 毕竟两人之间有过一段感情。 “柳家当年羞辱我,柳金生没有替我说话,反而把我赶出了柳家,我和他之间的情早就断了。但我偷了九龙岛的美人珠,虽然本意就是想恶心他一下,但他替我背了那么多年的黑锅,这件事,算我欠他的。” 梅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眉头微蹙。 李沐尘有点明白了,问道“你是担心他想借这件事,逼你和他重修于好?” 梅姐点头道“他早年踏入宗师,这么多年也没来找我,我以为他已经把我忘了。可上次王宗生来传话,显然他一直在关注着我,也知道我在哪儿。如今突然给我送来请柬,让我参加武林大会,我猜,他的武道已经更进一步,很可能已经超越宗师了。这样,他就能能为南江第一,也能稳稳压住九龙岛。上次王宗生传达的一丝其实已经很明白了,除非我进柳家,否则,他不会再帮我背偷美人珠的黑锅了。” “所以,你要么嫁给他,要么就要被九龙岛的人追杀,对吧?” 姐点头。 “梅姐,我能问个问题吗?”李沐尘突然问道。 “什么?” “荣师傅和王老板,你更喜欢谁?” 梅姐突然一愣,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嗔眼看着李沐尘道“干嘛会问这个?” “就是有点……有点……好奇。”李沐尘打着哈哈,“或者我换个问法,荣师傅,王老板,还有曾经的柳金生,要你选一个的话,你会选谁?” 梅姐想了想说“能不能加一个选项?” “还有谁?” “你!” 李沐尘一脸愕然,仿佛 梅姐却咯咯地笑起来。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啦!” 李沐尘松了一口气,说“梅姐,不带这么开玩笑的。” 梅姐说“其实,我和柳金生已经没可能了。至于他们两个,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都好,我不能选择任何一个,去伤害另一个。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李沐尘点点头“我明白了。梅姐你放心吧,有我在,不管是柳金生,还是九龙岛,都不能伤害到你。” 梅姐说“沐尘,你要小心点,柳金生很可能踏入传说中的先天境了。如果他能拿下南江第一宗师的名号,柳家的势力就会更加庞大。” “想做南江第一宗师?他能先过了何长春这一关再说吧。” 李沐尘哈哈一笑。 先天?武者的先天,和他的先天完全不是一回事。 武者入先天,还在天都脚下呢,能不能上天梯都不一定。 和梅姐聊完,才又把其他人叫回来。 荣师傅和王老板见梅姐脸色,就知道大概是什么问题了,心里高兴。 大伙儿又继续喝酒聊天,尽兴而散。 吃过饭,李沐尘把林云叫来,问道“你家里这两天怎么样?” 林云说“应该还好吧,我爸一直很忙,家里的事已经几乎不过问了,整天和郎叔他们团队在一起研究生意上的事。我爷爷这几天身体也不错,今天知道你回来,还特意嘱咐我,让我跟你说一声,他现在很好,叫你忙的话不用去看他。” “你妈呢?” “我妈在梅城,还没回来呢。好像我外公的病情又恶化了。” “没去钱塘请胡先生?” “请了,但胡先生也病了,出不了门。” “胡先生病了?” 李沐尘觉得有点不对劲。 胡师约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很好。胡家传家的养生功法十分高明,不比一般的内家心法差。 而且李沐尘见过胡师约几次,从精神面貌来看,近期绝无病忧。 怎么会突然病了呢? 李沐尘决定去看看,正好也要去看望一下钱若望,看他恢复得怎么样了。 他就对林云说“我这两天要去一趟龙虎山,顺道过梅城,你把你外公家的地址发我一个吧。” 林云大喜道“我妈要是知道你去,一定高兴死了。” 李沐尘说“你先不用告诉她,省得她又要忙进忙出的给我接风洗尘什么的,我到了那边会给她打电话的。” 林云点头答应,就把梅城严家的地址给了李沐尘。 李沐尘交代了家里几句,就立刻动身去了钱塘。 他直接来到同庆堂,找到胡修一。 胡修一的精神不太好,一见到李沐尘,仿佛见到了救星。 “李公子,你可来了!打了你好几次电话都打不通。” “听说胡老病了,出什么事了?” “嗐,哪里是病了,是被人害的。”胡修一说。 “到底怎么回事?”李沐尘问道。 胡修一说“是这样的,前两天我父亲正在坐诊,本来号已经挂完了,不接诊了。可来了个东瀛人,说是慕我父亲的名,不远万里而来。我父亲就给他加了号。我父亲给他号了脉,说他没什么毛病,不需要开药。他就突然发飙了,说我父亲医术不精,徒有虚名。然后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我父亲当时就头晕得厉害。那东瀛人放下话来,说我父亲若是能治好自己的病,就承认他是名医,若不能,就要摘掉我们杏林圣手的招牌。” 李沐尘皱眉道“走,带我去看看。” “好,李公子请跟我来。” 胡修一带路,带着李沐尘去了胡师约养病的房间。 进了房,发现钱坤也在。 “李老弟来了。”钱坤面露喜色。 李沐尘和钱坤打过招呼,坐到胡师约的病床前。 胡师约紧闭双眼,眉头微蹙,脸色蜡黄,嘴唇泛白,看上起很不好。 李沐尘神识一扫,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胡老是被人用特殊手法封了气脉。” 钱坤说“我也发现胡老筋脉封闭,但是我以真气相助,却无法冲开筋脉,十分奇怪。” 李沐尘说“这是东瀛忍者的手法,十分高明,气脉扭结,寻常真气是冲不开的。” “我知道了。”钱坤说,“这人是冲着钱家来的,李老弟你识破了傀儡术,治好了若望的病,但他们以为是胡老治好的,所以就冲着胡老来了。” 李沐尘讶然道“这么说,胡老是替我受了罪?看来这口气,我是必须要替胡老出的了。” 回头问胡修一,“他们说什么时候来摘匾?” 胡修一说“应该就是明天。” “好,那就等明天。” 第244章 海中有巨兽 忍者的手法,李沐尘早已领教过了。 上一回是林少平捏碎了林云全身的骨头,这一回是胡师约,扭结的筋脉。 看起来林云伤得更重,但实际以手法而论,这次伤胡师约的那人更高明。 要是放在三天前,李沐尘还是得用五行针,靠针术才能把扭结的筋脉复原,再用真气疏通胡师约的奇经八脉。 但现在的李沐尘,已经历雷劫洗练,踏入先天之门。 胡师约身上的伤,举手间就已经治好。 看得钱坤连连点头,心说这李老弟的医术,越来越高明了。 而胡修一更是震惊,想起当初自己竟然对李沐尘冷嘲热讽,心中不觉羞愧。 胡师约悠悠醒来,道“李公子,幸亏你出手,不然我这条老命,怕是要交待在东洋鬼子手里了。唉,说来惭愧,我一生行医,妄称圣手,却连自己的经络都梳理不了。” 李沐尘笑道“胡老何必自谦,你是遭人暗算了,要是堂堂正正论医道,他们哪里比得上你。” 钱坤说“这些东瀛鬼子,只会暗中使小伎俩,哪敢堂堂正正比试。” 胡修一愤愤道“就是,他们要是敢光明正大比试,我胡家怎么会怕他?”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李沐尘就让胡师约好好休息,明天东瀛人要来摘匾,胡师约作为胡家的家主,自然要出面的。 李沐尘告辞出来,就和钱坤一起去探望钱若望。 在吴越山庄,李沐尘见到了穿了一身僧袍的花和尚,如今已成了真和尚,法号无花。 当时的无花,侍立在一位老僧的身旁。 这老僧白眉白须,面貌慈悲,坐在那里,又自有庄严法相。 钱若望介绍道“李公子,这位是天竺寺的智忍大师。” 又对智忍说,“这位,便是帮我治病的李沐尘公子了。” 智忍朝李沐尘看了几眼,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之色,随即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李施主神仙之姿,却能行走凡尘,治病救人,这份慈悲,贫僧敬佩!” 李沐尘也在看智忍。 神识扫过,这和尚身上有一身蒙蒙虹光。 他稍有些吃惊,没想到钱塘还有修为如此高深的僧人。 今天这和尚来这里,估计是因为东瀛忍者的出现,过来保护钱若望的。 有这样一个高僧,难怪钱家有恃无恐,东瀛那帮忍者也只能用傀儡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钱若望。 当下微微一笑,道“大师过奖了。” 钱若望又指着花和尚说“这位,李公子应该是认识了,不过如今已拜入智忍大师门下了。” 花和尚躬身施礼道“小僧法号无花,蒙李施主点化,小僧感激不尽。” 李沐尘没想到自己无意中把一个杀人魔头点化进了佛门,不禁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哈哈一笑,道“那我可要恭喜无花师傅了。” 无花做了真和尚,自然就不再跟随钱欣彤。 没有了光头保镖的钱家大小姐,难免少了几分霸气,却多了几分大家闺秀气,安静地站在钱若望身边,目光时不时瞟向李沐尘。 钱若望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 李沐尘有点奇怪,当初钱若望病重,为何不请智忍来看?以智忍的修为,小小傀儡术,焉能难倒他? 不过这是钱家的事,他也不便多问。 坐下来喝了一会儿茶,李沐尘和智忍打了几句禅宗机锋,话语间都是彻悟法门的探讨,除了无花眉头皱起,似有所悟外,其他人都是听得云里雾里。 钱欣彤就不满道“你们打机锋,可以去庙里打,在这里,能不能说点我们听得懂的?” “欣彤,不可无礼!”钱若望喝止道。 智忍哈哈大笑“无妨无妨,钱大小姐想听什么呢?” 整个钱塘,大概也只有钱欣彤一人敢在老和尚面前耍乖卖宝,没大没小了。 钱欣彤说“前几天的涨潮时,传闻江上有蛟龙出没,涌起几十米高的浪,大水冲走了许多人,这件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阿弥陀佛!”智忍宣了一声佛号,面现苦难慈悲之色。 钱坤说“这件事我派人去查实过,当时的确出现了异象,浪高超过了二十米。关于钱塘潮,历史上也有过几次类似的记载,上一次距今已经一千一百多年,也就是我们钱氏的先祖,吴越王钱镠射潮的那一次。” “那到底是不是蛟龙出海呢?”钱欣彤问道。 钱坤摇头道“都是莫须有的说法,真是蛟龙出海,怎么可能到了钱塘才闹?一千多年前那次,从老盐仓就开始,整个海城都被淹了,直接威胁到了钱塘城的安危,吴越王才会率万骑精兵,留下钱王射潮的传说。” “那么说,真的有蛟龙?”钱欣彤问道。 钱坤沉吟了片刻,朝众人看了一眼,说 “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说了吧。世上有没有龙,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海中有怪兽是肯定的。据我们钱氏祖先留下的笔记所载,当年钱王射潮,射的不是潮,而是一条巨蛟。” “先祖钱王这么厉害!”钱欣彤脸上不无骄傲地说。 李沐尘忽然问道“老哥,那些东瀛忍者总是盯着你们钱家不放,是不是也和此事有关?” 钱坤和钱若望对视了一眼,点头道“老弟慧眼,的确如此。我们钱家有一把祖传的弓,就是当年先祖射潮所用。传说此弓是以龙筋龙骨打造,开合间可以听见龙吟之声。那些东瀛人,就是想要这把弓。” 钱欣彤好奇地睁大了眼睛“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弓在哪儿?” 钱若望哈哈笑道“你这丫头,让你知道了,全世界都知道了!” “爷爷!”钱欣彤一跺脚,撅起了小嘴。 钱坤继续说道“东瀛岛国,四面是海。常有海中巨兽,肆虐其境,风雨海啸,民众不堪其苦。所以东瀛人常出动大规模船队,以捕鲸为名出海,实则是为了对付海兽。好在现代社会,科技发达,武器先进,海兽袭击沿海的事已经很少发生了。 但就在十几年前,东瀛东北海外,一条沉睡于大洋之底的巨兽突然醒来,造成了大地震和海啸。其破坏,在东瀛历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至于那东西是什么,至今没有定论。有说是巨龙,也有说是鲲,还有说是哥斯拉的。” 钱欣彤噗嗤一声笑出来“太扯了吧,哥斯拉都出来了!” 钱坤瞪了他一眼。 钱欣彤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但那表情,显然是不信的。 “当时,东瀛就派人找到了我们钱家,想要借钱王弓一用,对付那头巨兽。”钱坤继续说道,“东瀛与我华夏虽是世仇,但也一衣带水。百姓是无辜的。如果真是用来对付海兽,保境安民之用,我们当然不会不肯。但我深知那帮东瀛政客的无耻,一旦把钱王弓交给他们,就很难再拿回来了。何况,钱王弓根本没人能拉开。” 第245章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但为了挽救生灵于涂炭之中,不管事情真假,也不管对方的目的究竟为何,我们还是决定去试一试。” 钱坤继续说道。 “于是,由我亲自带队,召集了一百二十名功夫达到暗劲以上的钱氏子弟,护送钱王弓,到了东瀛。结果不出我所料,东瀛那帮浪人一拿到弓就想要据为己有。我当然不肯,为此起了冲突。为了夺回钱王弓,我钱氏子弟浴血奋战,终于安全将钱王弓护送回钱塘。我就是那一次受了重伤。而钱氏一百二十名优秀子弟,也死伤大半,活着回来的,不到三分之一。” 说到这里,钱坤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智忍和无花同时念了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钱欣彤大怒道“这些东瀛人,太不是东西!” 李沐尘没想到钱家还藏了这么重量级的宝物。 能射死蛟龙的弓十分罕见,普通人拉不开,那是因为这种弓根本就不是用力气来开弓的,而是要靠法力,射出去的也不是普通的箭。 “此后,东瀛人和我们钱家的矛盾就没有停止过,明里暗里,斗得非常厉害。他们无所不用其极,商业竞争,政治施压,暗杀,包括这次用傀儡术来对付钱氏族长,无非就是想得到钱王弓。” 李沐尘道“这次到同庆堂挑衅的,是同一伙人吧?” 钱坤说“是不是,明天就能见分晓了。” 李沐尘点点头,又问道“老哥,这个天忍宗,你了解多少?他们的实力如何?在华夏有多少人?” 钱坤说“天忍宗是东瀛忍者流派中实力最强大的派别之一,他们的宗主叫板浦知良,突忍境的高手,也就是相当于我们常说的武道宗师。华夏的总部过去一直设在东北,京城和申州都有分部。各部人员名单,我们都有。但他们行事诡秘,这份名单之外,肯定还有隐藏的高手。” “东瀛最大的忍者流派,不该只有一个突忍吧?”李沐尘说。 “据传,他们在华夏总部的负责人,也是一个突忍境的高手。嗯,还有一个人……”钱坤沉吟了一会儿说,“这人叫坂东秀一,是天忍宗的创始人。几十年前在海上渡劫,引雷霆万道,之后就失踪了。有人说他飞升了,有人说他死了。当然,这都是传闻,而且东瀛人喜欢夸大其词,不尽可信。不过十年前大海啸那次,据说有人在海边见过他。假如此人还活着,那肯定是突忍,甚至达到了传说中的天忍境界。” 李沐尘双眉一挑。 寻常武道所谓的突破宗师入先天,根本不可能引发雷劫。 一个忍者,居然能在海上渡劫,还引雷霆万道,那可就不简单了! 这个天忍宗,看来是有点东西的。 当天晚上,李沐尘就住在了钱家的吴越山庄,等着第二天去同庆堂会一会天忍宗的忍者。 智忍告辞回天竺寺。 临走的时候,智忍看了李沐尘一眼,笑道“有李施主在,老衲明日就不用去同庆堂献丑了。老衲还是来陪钱施主下棋吧。” 说完,便带着无花离开了吴越山庄。 钱坤听完这话,心里暗暗吃惊。 智忍的实力钱坤是很清楚的。钱家毫不惧天忍宗,正是因为有智忍在。 钱塘武林大会,两大宗师争第一,钱家也从不参与,除了因为家族实力强大到不需要靠宗师之名去争取资源外,还是因为有智忍在。 可听智忍这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认为李沐尘的修为高过他! 钱坤虽然亲见李沐尘展现过实力,怀疑李沐尘是宗师,可也从没想过,李沐尘是超越宗师的存在。 他不禁开始对明天有些期待了。 甚至在内心里暗暗盼着,最好东瀛那群浪人派几个实力强一点的来。 而有李沐尘在的另一个好处是,不用担心天忍宗声东击西。智忍说明天来陪钱若望下棋,恐怕也是这个意思。 钱若望本要让佣人去安排李沐尘住的房间,钱欣彤却主动承担了这项工作。 吴越山庄处在半山腰,不算很大,但几处精舍的分布十分巧妙别致。 钱欣彤带着李沐尘行走在卵石铺成的小路上,忽然问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让阿花决心出家的?” 李沐尘愣了一下,说“这事儿你不是应该去问他自己,或者智忍大师吗?” “呵,他现在完全变了一个人,问他什么都是一句‘阿弥陀佛’。”钱欣彤说,“至于智忍大师,以前他俩又不是没见过,智忍大师还试图点化过他,但他就是块顽石,根本不开窍。” “所以你就认为,这是我的功劳?”李沐尘笑问道。 “本来我只是怀疑,但今天阿花自己说了,是你点化了他。” 钱欣彤盯着李沐尘看,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点什么来。 李沐尘轻轻托着下巴,抬头看着天边的月色“我要是说我也不知道怎么点化他的,你信不信?” 钱欣彤果断回答“不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了。”李沐尘说,“你又何必一定要知道这个呢?” “因为我想你也来点化一下我。”钱欣彤说。 “你也想出家?”李沐尘好奇道。 “出家不出家不是重点,重点是换一种方式活着。” 钱欣彤转过身,沿着鹅卵石的路缓缓地走。 月光照在她身上,如披上了淡淡银纱。 “以前大爷爷教我练武,我总是抗拒,因为我觉得那些练武的人都和粗俗。他们练武为了什么呢?练成了功夫又能怎么样?不过就是比普通人厉害一点而已。碰上比自己厉害的,还是怂。自古真英雄,从来不是因为武艺高强,而是因为心性,因为胸襟。” 钱欣彤的一番话,倒是让李沐尘有点刮目相看。 “我爷爷不会武功,不妨碍他成为钱氏的族长。不过这些也不是我想要的,也还是俗。我想要不俗的。” 她霍然转身,看着李沐尘。 “我知道你不是俗人,就和智忍那个老和尚一样。这次看见你,我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比起上次,你更脱俗了一些。” 李沐尘更加惊讶。 自己经过雷劫洗练,身心俱已不同。但在隐去神藏之后,相比之前,应该更接近平凡才是。修行人或许能从神光偶现中看出一二,比如智忍。 但钱欣彤是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能够看出来,就很难得了。 “那你希望我怎么点化你呢?”李沐尘笑问道。 钱欣彤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说“上次我要以身相许,你说你有未婚妻了。那就只能拜你为师了,当然,也可以做你的情人,我没问题,就看你怎么选了。” 李沐尘愣在那里。 这是个什么女人啊! “二选一,快点决定吧。”钱欣彤催促道。 李沐尘摇了摇头,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钱欣彤喜道“你全都要?” “我全都不选!” 李沐尘说完,大步朝前走去。 钱欣彤愣了一下,嘴角微翘,自言自语道“我不告诉你住哪里,你,你走那么快有什么用!” 便也快步跟了上去。 第246章 仙人手段 钱欣彤带着李沐尘去了山庄的一处精舍。 房子不大,但很精致。 钱欣彤热情地给李沐尘一一介绍里面的布置和功能。 这倒让李沐尘开了眼界,屋里的家具和电器基本都是智能化的,可以遥控也可以声控。 也幸亏钱欣彤介绍,不然李沐尘两眼一抹黑,没有说明书,谁能知道马桶冲水居然是对着马桶喊一声“阿花,冲!” 看着李沐尘目瞪口呆的样子,钱欣彤得意地笑了起来,说“这是我设计的!” 李沐尘点头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了。” 除了钱欣彤,谁会喊花和尚叫“阿花”,又有谁能古灵精怪地想出来语音控制系统的唤醒命令用的也是“阿花”,于是不管冲马桶还是开灯,统统变成了—— “阿花,冲!” “阿花,开灯!” “阿花,拉上窗帘!” 李沐尘难以想象,花和尚究竟经历了什么鬼事情,才会臣服于这位大小姐。 他看着钱欣彤说“我现在严重怀疑,无花出家,其实是被你逼的。” “才不是呢!”钱欣彤鼓起腮帮子,“说起这个我就生气,你把阿花点化了成了和尚,我身边少了个保镖不说,现在我喊阿花,总感觉自己在喊‘阿弥陀佛’。” 李沐尘想起她上完厕所,喊着“阿弥陀佛,冲!”,突然觉得很好笑。 “你如此谤佛,不怕遭报应?” “切,佛祖要是连这点玩笑都开不起,那还做个屁的佛祖,你说是不是?” 李沐尘笑道“要是当年唐三藏带你去天竺,那烂陀寺那帮和尚一定辩不过你,说不定会把你当女菩萨供起来。” 钱欣彤说“唐三藏要是带着我,他根本到不了天竺,半路就还俗了!” 李沐尘一愣,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钱欣彤眨了眨眼,脸上浮起一丝坏笑,说“不过话说回来,阿花都出家了,我总喊他也是无趣,不如以后就改成‘李公子’——‘李公子,冲!’,‘李公子,唱歌!’,哈哈哈哈……” 钱欣彤笑得都不行了,一手摁着小腹,弯下腰来。 李沐尘没想到这丫头这么爱占便宜,占完佛陀的便宜,又来占他的便宜。 他也不计较,摇了摇头,说“行了,早点休息吧。” 钱欣彤好不容易收起笑容,说“哦,好吧。” 说着便去了洗手间。 李沐尘以为她上厕所,也没管,就在房间里打起了坐。 过了一会儿,就听钱欣彤喊“李公子,洗澡水放好了,你来洗澡吧。” 李沐尘历经雷劫,已是仙人之躯,虽然还比不上九重雷劫之后的无垢真仙,但一年半载不洗澡的,也不会脏。 就说“我不用洗澡。” 钱欣彤站在浴室门口,笑嘻嘻地说“放心吧,李公子,我不会偷看的。” 李沐尘被她弄得啼笑皆非,想想洗个澡也行,钱家这种高档浴室还没用过,就当是体验一下了。 就进了浴室,关上门,在那豪华大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 从浴室里出来,回到房间,就发现钱欣彤居然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真丝睡衣,若隐若现。 李沐尘讶然道“你干什么?” 钱欣彤侧身躺着,玲珑毕现,脸上露着七分柔媚三分坏的笑,说“睡觉呀!” “你睡这里?” “这是我的房间,我当然睡这里,不然还睡哪里?” “你的房间?这不是给钱老爷子给我安排的吗?” “哈哈哈……”钱欣彤开心地笑起来,“我爷爷让我给你安排住的地方,我把你安排到我自己的屋子里,有什么问题吗?你也不想想,若是客房,怎么可能用‘阿花’当语音唤醒命令。你呀,笨死了!” 李沐尘发现这丫头太鬼了,难怪钱若望都治不了她。 钱欣彤见他发呆,脸上露出一丝驯服者的得意神情,说“其实你也不用多想,我上次就已经把我所有的私人财产都给你了,所以现在这里的一切,包括这房子,还有我,都是你的。”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的眼里已经只剩下柔情如水。 她轻轻卸下肩带,真丝睡裙像水一样从身上滑落。 李沐尘觉得脑壳有点疼,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然后一挥手,房间里突然起了一阵风,卷起了床上的被子,把钱欣彤给裹了起来。 “啊!”钱欣彤叫了一声,“你……” 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直挺挺的飞出了窗外,落在不远处的草坪里。 耳中传来李沐尘的声音“这么大一座山庄,钱大小姐应该不止一个地方可以睡觉吧。” 钱欣彤气呼呼地站起来,刚想说话,就听见李沐尘在叫 “阿花,拉上窗帘!” “阿花,关灯!” 窗帘呼啦一下拉上了。 灯也熄灭了。 只剩下月光照在钱欣彤身上,柔柔滑滑的亮。 钱欣彤气得不行,但听见李沐尘最后那两句,忽又噗嗤一声笑了。 远处有手电明灭的亮光,正往这边移动。 钱欣彤知道是巡夜的保安,连忙把被子捡起来,裹得紧紧的。 “谁在那里?”保安喊道。 手电光照在钱欣彤脸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大小姐啊,你怎么在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我就是随便走走。”钱欣彤敷衍道。 保安看了看天“这天也不是很冷啊,大小姐你怎么裹着棉被,是不是感冒了?” “哎呀,我没事。”钱欣彤不想多说,裹着被子,急急忙忙地走了。 保安一脸懵,看着大小姐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前方的精舍,似乎明白了什么。 …… 李沐尘在房间里打坐了一夜。 吴越山庄的地气极佳,正是钱塘风水汇聚的好地方,难怪有“吴山天风”之名。 早上的时候,钱家的女佣过来请他去吃早餐。 李沐尘跟着来到餐厅,发现钱若望、钱坤和钱欣彤都在,就连智忍和无花也已经到了。 钱欣彤看到他的时候,脸微微红了一下。 李沐尘当作没看见,和大伙儿一一打过招呼,坐下来吃早餐。 钱家的早餐很简单,就是素面馒头和馄饨,加上几碟挺精致的小菜,和普通人家差不太多,一点也没有豪门气派。 但越是这种朴素,越是能体现出江南第一世家的底蕴。 吃得差不多了,钱坤就准备陪着李沐尘去同庆堂。 钱欣彤说“我也要去。” 钱坤脸一板,说“你去干什么?一个女孩子,整日抛头露面的,成何体统。在家陪陪你爷爷吧。” 钱欣彤不满道“大爷爷,你这都什么年代的思想了,女孩子怎么了,妇女能顶半边天!” 钱坤笑道“还半边天呢!我怎么听说,昨晚有人光屁股被人从窗户里丢出来了?” “大爷爷……” 钱欣彤掩面跳脚。 满堂哄笑起来。 李沐尘忽然觉得,这钱家一家人,都挺有趣的。 要是换个别的豪门,一定是口口声声把声誉什么的挂在嘴上,绝不会拿这种事来说笑。 但就是这样淡朴如民的钱家,却是传承了一千多年的超级世家。 智忍笑着说“就让她去吧,钱家主这里有我陪着。无花,你也去吧,见识见识真正的仙人手段。” 无花颔首称是。 而钱家三人却是心中暗自吃惊于智忍的用词——“仙人手段”,说的当然是李沐尘。 智忍从来不打诳语,莫非这位李公子…… 钱欣彤再看李沐尘的时候,眼里又多了几分好奇和仰慕。 第247章 病夫堂 这一天,同庆堂来了三个特殊的客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西装,脚底下却趿着趿拉板,走起路来趿拉趿拉的响,十分滑稽。 跟在他身后的倒是个壮汉,手里抱着一块用黄绸子包着的匾。 还有一个是个癞痢,个子很矮,脸上还长满了疮,样子十分丑陋。 三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保安打量了几眼,叫他们去挂号的地方排队。 穿趿拉板的男人十分嚣张地把保安推开,用生硬的普通话大声道 “同庆堂,今天开始,要换名字了!” 他身后的壮汉就把手里的黄绸子打开,露出一块金字大匾来,上面写着三个大字 病夫堂! 来同庆堂看病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匾指指点点。 保安大声呵斥道“你们干什么?快出去,别在这里闹事!” 就要上前阻止,却不想被那个癞子一脚给踢翻在地,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保安虽然不会武功,但也是经过训练的,可被癞子踩着,却怎么也挣扎不起来。 别的保安上来帮忙,也被癞子三下五除二给掀翻了,而那个被他踩着的保安还在他脚底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穿西装的男人指着“病夫堂”的牌匾大声道 “各位,你们到这里来看病,都是冲着国医胡师约的名号来的吧?可这位堂堂国医,却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他又怎么给你们治病?他根本不配‘杏林圣手’的称号。所以,我送了一块匾给他,同庆堂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改成‘病夫堂’。这里没有神医,只有病夫!” 旁边有人说“不对吧,我前几天还挂过胡老医生的号,他看上去很精神啊。” 西装男冷笑道“那是前几天,这几天他已经病倒了,以后不会再给你们看病了。不过你们放心,我会在这条街上,开一家真正的医道馆,发扬我们东瀛的正宗医道,大家可以道我们的医道馆来看病。” 围观的人一下子明白过来 “呵,原来是东瀛人啊!” “这是来踢馆来了!” “踢什么馆啊,我看就是炒作,想让他的医道馆出名!” “我才不去叫东瀛人的医道馆看病呢。” “也不一定,如果护士漂亮的话,可以去看看。” “对对对,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特殊服务,我看电影里他们的护士服务都特别好。” …… 西装男怒道“你们这些华夏人,不懂医者是一个值得尊敬的职业吗?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但那是你们自己电影里演的呀,又不是我们拍的。” “你……”西装男脸皮颤抖,却又无法反驳,只能骂道,“一群华夏猪!病夫!一百年前你们是东亚病夫,现在还是东亚病夫!所以,你们就只配到‘病夫堂’来看病!” 他这话一下子激起了民愤,群情激愤起来。 “狗日的你放什么洋屁呢!” “就是,狗日的你本事开医道馆你去开啊,看谁会去你那儿看病,谁去,我堵你门口,骂不死他!” …… 西装男忽然哈哈大笑“你们这些猪,只会逞口舌之快。胡师约已经快要死了,只有我能治好他!” “我不信!要是你说的是真的,我就去你那儿看病,但你说的要是假的怎么办?” “要是假的,我切腹自尽!” 哄! 现场一下子炸了锅。 这东瀛人说的煞有其事,搞得大家都有点无所适从了。 来这里的人都是冲着同庆堂的招牌来看病的,而同庆堂的招牌就是胡师约。 如果胡师约自己病了,还要靠这个东洋人来治病,那传出去,自然大家就会蜂拥而去他的医道馆。 “同庆堂的人呢?怎么不出来说句话?” “是啊,叫胡老出来啊,让这厮切腹自尽!” “他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 西装男面露得意之色。 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大堂最高处的“杏林圣手”的牌匾,朝癞痢使了个眼色。 癞痢点点头,轻轻一跃,一下子就跳上了六七米高的房梁。 看客中有人叫了一声好。 也有人指责“你替鬼子叫什么好?” 那人说“我只为功夫叫好,咱要是有人盖过他,我叫得更响!” 癞痢脚在梁上一点,伸手就要去摘匾。 斜刺里突然一条身影飞上来,速度比他还要快上几分,啪一抓一搭,揪住了癞痢的手腕,一把将他拽了下来。 落到地上,癞痢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而那人却稳稳的站住。 却见他一身黄纳衣,原来是一个和尚。 这一下,群众爆发出一阵如雷的喝彩声。 癞痢似乎不服气,就要上前。 西装男拦住了他,冷冷地看着无花,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和尚?我们东瀛最崇佛法,你是僧人,我不与你为敌,快走吧。” 无花没有说话,却听里面有人说道“是哪里来的疯狗乱吠,我胡师约还没死呢!” 便见胡师约从内堂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还跟着钱坤、李沐尘、钱欣彤和胡修一。 他们一出来,现场先是安静了几秒钟,随即爆发出一阵掌声。 有人说“我就知道东瀛鬼胡说八道,胡老怎么会病倒呢!” “就是,这些个东瀛人真不要脸!” “嗐,这年头,为了炒作,谁还要脸啊!” 西装男看见胡师约出来,微微一愣,说道“哼,没想到你居然没事了!” 胡师约冷笑道“我华夏医术泱泱,你那点小技俩,岂能难倒我华夏医者。尔东瀛医术,本就偷师于华夏,竟敢妄称医道,到钱塘来口出狂言,毁我华夏之名,真是数典忘祖之徒!无耻至极!” 西装男哈哈大笑道“胡师约,你治好你的伤,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但你刚才说的话,却是大错特错。我东瀛医道,的确出自华夏,但那是过去,是曾经辉煌无比的那个大夏,不是现在这个华夏。我们才是大夏医道的继承者和发扬者,而你们所谓的中医,早就传承中断,只剩下表面功夫,拿来骗钱罢了。” “胡说八道!”钱坤不屑道。 西装男这才注意到钱坤,道“我说是谁,原来是钱塘坤爷。哈哈哈,坤爷,多年不见,还认识我吗?” 钱坤冷笑道“高田幸夫!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 高田幸夫上下打量了钱坤几眼“看来你的伤已经好了。” “哼,区区小伤,能奈我何!高田幸夫,今天咱们就大战三百回合,看看你的功夫有没有进步!” 李沐尘一眼就看出,这个高田幸夫也是化劲巅峰的高手,按忍者级别,应该是上上忍,离突忍还差一步。 论功夫,钱坤和他应该差不多,或者内力更深厚一些。但忍术里面多诡异的手段,而且高田年纪比钱坤小不少,所谓拳怕少壮,未到宗师,年轻总是占优势的。 所以如果真斗起来,胜负难料。 忽听钱欣彤说道 “刚才不是有人说,如果胡老没事,他就要切腹自尽吗?” 第248章 我来和你比 钱欣彤一提醒,大家都想起来了。 “就是啊,刚才不是说切腹自尽吗?怎么不切?” “切,鬼子说话你也当真?和放屁一样一样的!” “快点切腹吧!” “要不要我来帮你,我杀猪的!” 现场嘈嘈杂杂,哄哄笑笑。 高田幸夫的脸色十分难看,但话是他自己说出来的,只能任人嘲笑。 他看了一眼钱欣彤,目光中露出一丝凶狠。 钱欣彤一脸得意的样子,说“喂,你不切腹也可以,把那块匾背在背上,到外面马路上,绕着同庆堂跑三圈就行。” 人们一阵哄笑。 高田幸夫紧紧地攥着拳头,显然已经克制到了极点。 李沐尘看着高田幸夫那憋屈的样子,不觉想笑。 果然传闻不假,钱家谁都好惹,就这位大小姐不好惹。 “胡师约!”高田幸夫决定不理会钱欣彤,抓住主要矛盾,“你能走出来,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但是今天我既然来了,这块匾是一定要送给你的。你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一局,看看谁的医术高明。” 钱坤冷笑道“高田,你要打架,我来奉陪,但要是论医术,你是真不够看的。” 高田幸夫抬头看了一眼梁上的匾,说“这里挂的是‘杏林圣手’,不是武林高手。所以比医术是合理也合法的,你们不会不敢吧?是怕输了,丢了华夏老祖宗的面子吧?” 这时候,人群当中也有人说“比就比,胡老是医圣,会怕你一个东瀛鬼子吗?” “就是,和他比,让他输的心服口服!” 李沐尘不觉皱起了眉头。 这几个人如果不是东瀛人花钱雇来的托,那就是真傻。 让胡师约和对方比医术,不管结果如何,对胡师约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胡师约是国医圣手,在民间更有当代医圣之称,而对方只是一个普通东瀛人,输了也没什么,赢了那可就赚大了。 真要比,也是要和东瀛医道第一人来比,那样才能显示华夏医术的厉害,并且一劳永逸的让东瀛人输得心服口服。 李沐尘就朝人群中去看。 他无法分辨这几个人是傻还是托,但他却注意到了一个混在人群中的特殊的女人。 此女子看上去四五十岁,穿着相貌普通,就和来同庆堂看病的那些中年妇女一样。 李沐尘神识扫过,发现这女人身上有宗师之气! 而从她隐藏气息的方法来看,就是忍者一脉。 这是个突忍强者! 呵呵,看来天忍宗今天是下了血本了,连突忍都出来了。 钱坤说天忍宗明面上只有宗主是突忍,还有一个可能的突忍是华夏总部的负责人,莫非就是这个女人? 她的气息隐藏得极好,混在人群里,要不是李沐尘有仙家手段,也难以辨识。 就是不知道她这次来的目标是胡家还是钱家? 被刚才那两人一挑,围观的人都吵闹起来,纷纷叫着让胡师约出手和高田幸夫比试,挫败东瀛人的锐气。 这种场面下,胡师约不应战,已经不可能了。 高田幸夫得意地看着胡师约,说“老头,你敢不敢比?不敢的话,趁早把这块‘病夫堂’的匾挂上去。” 胡师约有几分无奈,说道“我一把年纪了,无意争什么胜负,但你口口声声代表东瀛来挑战华夏,我不应战,就让尔等小瞧了,以为我华夏无人。说吧,你想怎么赌?” 高田幸夫脸上露出兴奋之色,说“我们同时给一个病人治病,看谁见效快,效果好。如果我输了,我就切腹自尽!”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嘘声。 “切,又是切腹自尽!” “这个糟老头子坏的很,我信你个鬼!” …… 高田幸夫急道“我这次说的是真的!我可以发誓!” 钱坤不屑道“你爱切腹你自己切着玩去,胡老吃饱了撑的,和你赌切腹?!” 高田幸夫说“胡医生当然不用切腹。” 胡师约说“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听说,胡家有一本祖传的十三针秘籍,还有一套专门的金针。”高田幸夫目光炯炯地盯着胡师约,“如果你输了,就把这两样东西交给我。” “你做梦!”胡师约怒道,“那是我胡家祖传之物,华夏瑰宝,岂能送给你们外邦之人。” 李沐尘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忍宗要费这么大力气来闹同庆堂,甚至连突忍都过来了。 原来是为了鬼门十三针和那套五行针。 高田幸夫冷笑道“怎么,不敢了?看来还是对你的医术不自信啊!如果不敢,也很简单,把那块杏林圣手的牌子摘下来,换上这块‘病夫堂’的牌子,以后同庆堂也要改名,改成同庆堂!” “胡老医生,和他比!怕他咋的?” “就是,赢了他,让他切腹自尽!”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人们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不能丢华夏的脸!” “把东瀛人赶出去!” 随着事件上升到了国耻之争,胡师约已经不能不答应了。 “怎么个比试法?”胡师约问道,“中医看病,一人一诊,千人千方,世上没有两个一样的人,也没有两种完全一样的病。我们怎么比较高低?” “很简单!” 高田幸夫猛的把他带来的那个癞痢秃子拉过来,嘶拉一下扯掉他的上衣。 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 只见这癞痢,不但头秃脸丑,身上还长满了脓疮,成片成片的,有的鲜红,有的暗紫,有的已经完全烂了。 随着衣服的脱掉,空气中散发出一阵难闻的臭味。 人们都掩鼻侧目,不忍直视。 “他身上的疮均匀地分布在皮肤上,我们两个同时给他治疗,以手臂为限,左右手任你选,谁先把他的一条手臂上的疮去掉,谁就算赢。”高田幸夫说道。 谁也没见过如此神奇的医术比试,围观者们不禁好奇起来,也不管眼睛鼻子是否承受得住,都开始仔细地观察起癞痢的两条手臂来,想看看哪条手臂上的疮多一些。 胡师约皱起了眉头。 这满身的脓疮,确实是病,不是假的。 “这怎么比?”胡师约皱眉道,“人是一个整体,其症在表,其病在里,你把他的病治好了,他全身的疮自然也就好了,哪有两条手臂分开治疗的?” 高田幸夫大笑道“你说的不错。但表症也有表症的治法。像这种病,要从内而外,去除病根,需要很长时间。我们今天比试,要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就只能先治其表。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你又怎么配称杏林圣手?” 李沐尘看着癞痢满身的脓疮。 的确是病,不是假的。 但高田幸夫如此自信,肯定是早有准备。 估计他们早就研制出了特效药。 而胡师约从没接触过这个病人。 谁都看出来了,这场比试不公平! 钱欣彤杏眼圆睁,正要打抱不平,忽听李沐尘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钱欣彤先是愣了一下,朝李沐尘看去,眼里露出惊讶。 见李沐尘似乎不是开玩笑,她便露出孩童般贪玩的笑容,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然后站出来说 “喂,这么简单的病,哪里用得着胡老出手,我来和你比!” 第249章 被捉弄了 钱欣彤这话引起了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看着钱欣彤。 “咦,这人是谁?长得怪好看的!” “应该是胡老的徒弟吧。” “这么年轻,就当医生了?” “会不会是护士啊?” “卧槽,同庆堂的护士比东瀛的小护士还好看呢!” …… 钱坤瞪了一眼钱欣彤,道“大人的事,你瞎凑什么热闹?” 钱欣彤回头看了一眼李沐尘,然后朝钱坤诡谲地一笑,说“爷爷,什么叫瞎凑热闹?这些人来闹事,胡爷爷什么身份,那可是国医圣手,和小鬼子比医术,也太有失身份了。再说,这种小病,哪里需要胡爷爷出手,华夏随便找个人出来,都能治。比如我!” 她说着,人已经走出来,站到了高田幸夫的面前。 钱坤想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由她。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高田幸夫有备而来,恐怕胡老也很难赢。与其如此,不如让孙女儿去胡闹一通,输了也不丢人。 胡师约内心十分矛盾。 癞痢身上的疮,肯定能治,如果给他一星期左右的时间,他有把握治好他。 但要在一天之内把他手臂上的疮毒消去,还要尽可能还原皮肤,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胡师约也知道高田手里有特效药,但群众是不这样认为的,你胡家不也有祖传的外伤药和治癣膏吗? 他原本寄往李沐尘,或许会有奇招,但见李沐尘没动,就以为李沐尘也没办法。 现在钱欣彤站出来,让她闹上一闹,倒是个好办法,至少可以先探探对方的底细。 只是,这样难免损及钱家的声誉,传出去不好听。 高田幸夫看着钱欣彤,说道“小姑娘,我们比试的是真功夫,不是闹着玩的。” “谁跟你闹着玩?”钱欣彤杏眼一瞪,“这种小病,哪用得着老先生来治。我来和你赌,你敢不敢?” “哼!”高田幸夫冷哼一声,“你又不能代表同庆堂,我为什么要和你赌?” 胡师约正想说她可以代表同庆堂的时候,钱欣彤却已经回击道 “那你能代表整个东瀛吗?如果你不能代表,凭什么让胡老和你赌?” “你!” 高田幸夫一时语塞。 他当然不能代表东瀛,谁能代表整个东瀛呢?就算天忍宗的宗主来,也不敢这么说啊。 “我不能代表东瀛,但我可以代表东瀛医道,来挑战华夏医术。” “哦……”钱欣彤点点头,“那么说,你是东瀛医术最厉害的人了?” “我……” 高田幸夫又语塞,东瀛也有医圣一脉,势力不比天忍宗小,这话要是传出去,怕是要引起他们的不满,给宗门带来麻烦。 这个小丫头,实在难缠! “胡师约!”高田幸夫看向胡师约,“你自己不敢和我比试,就用一个小丫头来当挡箭牌吗?” 胡师约已经打定了主意,便说“小丫头不行吗,怕你连小丫头都比不过。” “你……”高田幸夫大怒,“好,让她来比也行,但赌注不能变。如果她输了,你胡家的金针和针法,就要归我。” 胡师约略显犹豫,钱欣彤就已经答应了,说“可以!” “欣彤!”钱坤呵斥道,“玩闹一下就算了,怎可乱作承诺!” 钱欣彤说“爷爷你放心吧,我一定能赢的。” 钱坤愕然,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旁边的李沐尘一眼,发现李沐尘脸上似笑非笑,就明白了个大概。 瞪了钱欣彤一眼,说了句“注意分寸。”便不再管她了。 高田幸夫大喜道“此话当真?” 钱欣彤说“当然是真的。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们输了拿出东西来,你输了却搞什么切腹自尽。你切腹自尽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流一肚子屎出来,还要我们来搞卫生。” 围观的人哄然大笑。 高田幸夫脸色被钱欣彤数落,却无可反驳,气呼呼地问道“那你想要什么?” “切,你们东瀛的东西,姑奶奶我才看不上呢!”钱欣彤说,“很简单,你输了的话,把你带来这块匾,后面的‘堂’字去掉,前面再加‘东瀛’两个字,由你背着,到外面马路上,绕着同庆堂跑上三圈。” 高田幸福的脸色已经不仅仅是难看了。 背着“东瀛病夫”的匾跑三圈,那丢的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脸了。 要是传出去,整个天忍宗都要被东瀛其它宗门笑话死的。 可是,他实在想不出,这小姑娘有什么赢下比赛的可能。 既然不会输,那答应了又有什么关系? 高田幸夫犹豫着,目光有点闪烁,朝四周看去。 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朝他微微点头。 这一幕,被李沐尘看在眼里。 高田幸夫似乎得到了神喻一般,立刻充满了信心,说道“好,小丫头,我答应你。” “好,一言为定。”钱欣彤说。 围观的人里有人好心提醒道“姑娘,你别被他骗了,这人的话不可信,他输了以后不认账咋办?” 钱欣彤笑道“没关系,我们这里有监控,有录音,他要是不认账,就把视频发给全世界,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多么的无耻、无信!” 李沐尘不禁莞尔。 这一段可不是他教钱欣彤的,完全是钱欣彤自己加戏。 他只是让钱欣彤代替胡师约出战,他会暗中帮她。 没想到,钱欣彤还想出了这么损的招。 背着“东瀛病夫”的匾绕同庆堂跑三圈,这比让高田幸夫切腹更难受吧? 可是就像钱欣彤说的,高田已经没有选择了,有李沐尘在,他想不认账也不可能。 当然,这时候,现场并没有几个人相信钱欣彤能赢。 在双方都同意之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高田幸夫让钱欣彤选哪条手臂。 钱欣彤靠近癞痢看了一眼,立刻就捏住了鼻子。 那气味实在太难闻了。 入眼处,满目疮痍,溃烂的地方泛着脓水,整条手臂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钱欣彤是钱家大小姐,何曾接触过这样的污秽和恶浊。 如今不但要看、要闻,一会儿还要上手。 看着这令人恶心的手臂,忍着胃里泛上的酸水,钱欣彤心头忽然闪过一丝灵光—— 擦,他不会是故意捉弄我的吧? 要不然为什么他自己不出手,让我来? 钱欣彤回头看去,只见李沐尘站在那里,脸上憋着笑…… 第250章 游魂针 钱欣彤捂着鼻子随便指了一下,选了癞痢的左臂。 高田幸夫就在癞痢的右臂上忙活起来。 他先是拿出一盒药膏,开始在癞痢的手臂上涂抹。 高田幸夫的动作很慢,很仔细。 钱欣彤当然不会治病,还在等着李沐尘来帮她。 可是李沐尘没有动,钱欣彤只能装模作样地在癞痢的左臂前观察起来。 她皱着眉头,喉咙里泛着恶心,把癞痢的手臂抬起来。 左看右看,李沐尘还是没动静。 钱欣彤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家伙站在那里一动没动,脸上还是一样的表情,仿佛憋着坏笑。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耍我吧? “喂,小姑娘,你到底会不会啊?” 围观的人发出质疑。 “别是吹牛的吧?” “长这么漂亮,干点什么不好,学人家吹牛逼!” 钱欣彤俏脸一板,杏眼一瞪,嗔道“急什么,看病不得望闻问切啊!” 但她着实没什么办法,心里有点焦急,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 高田幸夫还在专心地涂药膏,癞痢的右臂已经有小半条手臂被药膏涂满。 覆盖了药膏的皮肤看上去就舒服多了。 钱欣彤就干脆走到高田幸夫这一边,凑近了看他抹药膏。 高田幸夫也不管她,只管自己专心工作。 钱欣彤就问“老高啊,你这药膏是哪里弄来的啊?” “我这药膏……”高田幸夫脸上还露着得意,忽然觉得不对劲,“什么叫哪里弄来的?这是我们宗门的秘方!还有,你不要乱叫,我不是什么老高。” “咦,你不是姓高吗?” “我姓高田。” “哦——,那一定是你爸爸姓高,你妈妈姓田。” 钱欣彤开始胡搅蛮缠。 高田幸夫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是,我妈妈不姓田,在东瀛,女人出嫁后随夫姓,我们家都姓高田。” 钱欣彤故作惊讶地说“啊?你妈妈连姓都没有,这么可怜吗?你爸爸是高田,你妈妈是高田,你也是高田,那你们家不就是三高?我们这里有个老中医蛮厉害的,专治三高,你要不要试试?” “啊——”高田幸夫受不了了,抓狂地叫起来,“你不治病,到我这里啰哩啰嗦地干什么?” “人家是关心你嘛!” “我不需要你关心!” “唉,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钱欣彤叹了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高田幸夫腾一下站起来,怒火中烧,脸都成了猪肝色。 钱欣彤此时巴不得他动手。 只要高田动手,那她就可以理所当然地退出这场比试,至于打架的事,有大爷爷钱坤和无花和尚在,何况还有那个看上去道貌岸然,却很会捉弄人的李沐尘。 想到这里,钱欣彤又看了李沐尘一眼。看到李沐尘那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就气得不行。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高田幸夫很快平息了怒气,冷笑道“你想激怒我,好让我犯规是吗?你根本就不会治病!你们华夏,无人能战!你们输定了!” 说完,就又弯下腰去,继续仔细地在癞痢的手臂上抹起药膏来。 这一下,钱欣彤是真急了。 围观的人也都为她着急。 其实从一开始,大多数人都不看好钱欣彤,只是情绪左右,希望国人能打败这个东瀛人。 现在看钱欣彤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而高田幸夫认真专注的样子,人们心里就更认定了钱欣彤要输。 “完了完了,华夏医术要输给东瀛医道了!” “放屁,急什么,那姑娘还没开始呢!” “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根本就不会治,就是在瞎胡闹。” “不就一个小姑娘吗,胡老还没出手呢。” “可胡老刚才不是说了,小姑娘可以代表同庆堂吗?这一局输了,同庆堂就要摘匾,改成病夫堂。就算以后能赢,那还有什么意义?” “就是,胡老就不该派个小姑娘来出战,太轻敌了。” “你们还没看明白吗?”人群中有个妇女说,“胡老根本没有赢的把握,派个小姑娘出战,只是为了面子上不太难看而已。” 人们都觉得这话有道理,纷纷附和,以至于忽略了这个说话的女人的口音有那么一点点奇怪。 钱欣彤心里着急,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还在想办法,想胡搅蛮缠的办法,总要把这局面搅黄了才行,不然今天不仅是她丢人,整个华夏都丢人。 “喂,老高,你真不考虑买点天麻钩藤颗粒什么的?给你打个八折好了。” 高田不再理他,而是专心涂抹药膏。 这么一会儿,癞痢的整条手臂都已经涂满了药膏。 接着,高田用手指在癞痢的手臂穴位上注入真气,帮助药膏的药力行散。 很快,原本湿漉漉的药膏变干了,犹如裹了一层灰白色的浆皮。 高田停下来,面露得意之色,说“再过一个小时,我揭开药膏,你们就能见到一条完好的手臂了。我赢定了!” 胡师约面沉似水。 如果给他几天时间,他也能配出治疗此病的特效药膏,但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见效,却十分困难,毕竟人体皮肤筋肉的愈合是需要时间的。 想要赢的话,唯有阴阳十三针的针法中的一门游魂针法,或可一试。以游魂针,配合胡家祖传的愈合膏,效果不会比东瀛人的药膏差。 只是游魂针对施针者的要求极高,不但要医术高超,还要有强大的魂力支撑。 如若魂力不够,施针者就会气血耗尽,精神枯萎,最后魂魄无依,消散而去。 所以才叫游魂针。 这些东瀛人,费尽心机设计了这么一个赌局,找来这么一个病人,恐怕不仅仅是为了争医道之名,而就是想引诱胡师约使用游魂针法。 胡师约也是刚刚学全了十三针,以他现在的修为能力,要施展这针法,十分困难,强行施展的话,最后魂销魄散是肯定的。 但为了华夏声誉,他决定,拼了! 不可能输给东瀛人的! “钱小姐,你下来吧,让老夫来试试。” 胡师约上前一步,凌然一身视死如归的正气。 “胡老要出手了!” “胡老终于出手了,东瀛人输定了!” “那也不一定吧,那个三高的家伙说一个小时就痊愈了,这边还没开始治呢!” “唉,都怪那小姑娘瞎胡闹,耽误了大事!” “就是,这里哪里来的小姑娘,这么不懂事!” “你们别吵了,看胡老怎么治吧。” 人们都激动起来,等着胡师约出手。 高田幸夫冷笑道“你们华夏人说话都不算话的吗?比赛选手也可以随便换?不过,算了,我很大度,你要来就来吧,让我见识见识你们胡家的针法。” 胡师约冷笑一声,这家伙的目标果然是十三针! 他正要上前,忽听李沐尘开口说道 “胡老,这种小病,哪里值得您老亲自出手,钱小姐既然主动请命,肯定有她的办法,您应该多给年轻人一点机会嘛。” 胡师约微微一愣,不过说话的是李沐尘,他的心就放了下来,笑道“李公子说的对,我应该给年轻人机会的,欣彤,那就还是你来吧。” 钱欣彤懵了。 我来? 我拿什么来啊? 第251章 东瀛病夫 胡师约不出手,围观的人难免失望。 不过也同时充满了好奇,难道这小姑娘真能行? 高田脸色变了变,说“胡师约,你真的宁愿输掉比赛,也不肯出手?” 胡师约对钱欣彤没信心,但对李沐尘充满了信心。 “我不用出手,你也赢不了。” 高田幸夫重重地从鼻子里哼出声来,说“那就等着瞧吧。” 钱欣彤站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接下来怎么办啊? 又过去快半个小时了,再过半个多小时,他们的膏药一揭掉,就尘埃落定了。 她偷眼去看李沐尘,心里又是期待,又是恨。 本以为李沐尘会给她指点一点什么,却见李沐尘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与他无关,又仿佛憋着坏,要看她的笑话。 叱咤钱塘的钱大小姐终于慌了。 李沐尘!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可是,她想起昨晚被人家丢出窗外的尴尬,心里又不免沮丧。 好像真的没什么收拾人家的能力啊! 有那么一瞬间,钱欣彤甚至涌起了一丝去天竺寺出家的念头,连法号她都想好了,花和尚改了名字叫无花,她就叫无钱。 “小姑娘,你快点吧!”围观的人着急起来。 “哎哟可急死我了,隔壁老王家的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还在外面磨蹭呢!” “你到底会不会治啊?” “谁说我不会了!”钱欣彤把心一横,也豁出去了。 反正要是输了,丢的是同庆堂和华夏的脸,让大爷爷钱坤和胡师约找李沐尘算账去。 她走到癞痢旁边,皱着眉头,硬着头皮,把那条烂疮手臂抬起来,装模作样地看。 作为诗书传家的钱家大小姐,从小也算博览群书,虽没专门学过医,但也读过《黄帝内经》和《四圣心源》,知道一些常用药和方子。 钱欣彤搜肠刮肚,打算凑个方子出来,可实在又想不出来,就干脆不想了,说“喂,给我弄块生姜来!” 同庆堂的工作人员立刻就去拿了一大块生姜。 钱欣彤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把生姜掰开,露出姜汁,就开始在癞痢的手臂上擦拭起来。 她心里有气,手上劲用得大,生姜又辛辣,疼得癞痢呲牙咧嘴。 高田幸夫先是愣住,看了半天大笑起来“这也算医术?哈哈哈……” 旁观的人也都懵了。 没人注意到,李沐尘手指轻弹,七点微芒飞出,扎进了癞痢的手臂。 胡师约会的游魂针,他当然会。 而自从经历了雷劫,踏入先天之门,可以真正御剑,他对五行针的控制也更加精微,更可以远程控制,让五行针在癞痢的体内自由行走。 七枚针飞入癞痢的手臂,无人知晓,就连站在李沐尘身边的钱坤和正在给癞痢擦生姜的钱欣彤也没发现。 钱欣彤一边用力擦,心里一边骂该死的李沐尘!让你算计我!让你把我丢出窗外!让你…… 她把气全撒在癞痢的手臂上,仿佛这么用力,就能把李沐尘身上的皮也搓下一层来。 可擦着擦着,她忽然就发现了不对。 这手臂上的脓疮渐渐变淡了。 有几个地方,她擦拭得特别频繁的地方,竟然已经没了疮,皮肤红红的,渐有愈合的趋势。 钱欣彤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 生姜真有用? 天哪!我简直是个天才! 她心里高兴,也不骂了,更加用力的擦拭起来。 癞痢手臂显而易见的变化,其他人当然也看见了。 人们的脸色各异,有的惊奇,有的愕然,有的喜悦…… 而高田幸夫的脸色则变得难看起来。 “怎么可能?”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在那里用力的用生姜擦拭着。 就连癞痢自己也看得惊呆了。 人群中的妇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朝李沐尘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但目光只从李沐尘身上擦过,在钱坤和胡师约身上略作停留。 最终也只是稍显疑惑,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钱欣彤身上已经微微出汗。 很快,癞痢的整条手臂都被擦的一干二净。 脓疮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红色的新皮肤。 钱欣彤放下还剩下的一点生姜头,擦了擦额头的汗,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又过了十分钟,癞痢手臂上的皮肤开始恢复到了正常的颜色,略有些嫩,但已经看不出异常了。 钱欣彤欢喜地拍着手臂说“我已经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了,老高!” 高田幸夫涨红了脸,时间没到,现在揭开药膏,效果肯定没那么好,但如果不揭开来,他就输了。 “快点揭!” “不敢揭你就认输!” “快认输吧,小鬼子!” “东瀛病夫!” 人们开始激动起来,这小半天,大家都憋坏了。 高田攥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准备搏一搏。 他从癞痢的手腕开始,慢慢把已经干掉的药膏揭起,仿佛一层油纸,从癞痢的手臂上剥离。 呼! 人们一阵惊呼。 癞痢那满臂的脓疮不但没有治好,反而烂的更厉害了,几乎整条手臂都烂光了。 高田惊呆了。 “不可能!”他大叫着,“这绝对不可能!这种药膏是专门针对这个病设计的,我们已经试验过很多次,都成功了,这次怎么可能失败!” “咦,你刚才不是说你们宗门传下来的秘方吗?怎么变成专门为这个病设计的了?”钱欣彤立刻抓住了他话里的毛病,“老高,你不老实哦!” 人们也终于明白过来,这是东瀛人设计好的。 “切,我还以为真有什么本事呢,原来是设好的局,想要坏同庆堂的招牌!” “这下打脸了吧!哈哈哈……” “我就喜欢看这帮狗日的被打脸的样子。” …… 高田幸夫愤然转身,看着钱欣彤,大吼一声“你!是你搞的鬼!” 钱欣彤被吓了一跳。 不过她并没有被一个上忍高手的气势吓倒,反而昂首挺胸,柳眉一挑,道“怎么,输了就想耍横?” 人们才发现,这姑娘不但漂亮,身上还很有一股英气。 “谁知道这美女什么来历,重金求她的微信号。” “哇,爱了爱了,我已经魂不守舍了!” …… 对峙了半天,高田幸夫的气势竟然反而弱了半分。 “我不相信,这个病可以用生姜治好!”他说,“你到底用了什么花招?” “这就叫大道至简!”钱欣彤得意地卖弄起来,“《黄帝内经》曰,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经脉,其次治六腑……” 人们都用崇敬的眼光看着她。 “哇,这姑娘,真有水平!” “妈妈,我恋爱了!” …… “好了,”钱欣彤背了一大段,“输赢已定,可以兑现承诺了吧,老高?” 而随着她这句话说完,同庆堂的几个保安抬着一块一人来高的新匾进来了。 原来是刚才钱欣彤提出了新条件后,李沐尘觉得有趣,就悄悄让胡修一去办的。 胡修一花了重金,让木匠临时打造了一块心匾。 因时间仓促,粗糙了些。 上面写着四个字东瀛病夫 第252章 这样就想走了吗 高田幸夫的脸涨得像一块猪肝。 要他背着“东瀛病夫”的匾绕同庆堂跑三圈,那还不如杀了他。 “士可杀,不可辱!”高田幸夫昂着头说,“你们休想侮辱我,我宁可切腹自尽,也绝不会背上这块匾!” 吁! 围观者爆发出一阵嘘声。 “我去!又是切腹,都切了几回了,你倒是切啊!” …… 钱欣彤嘻嘻地笑着说“老高,耍赖可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不是讲究什么武士道精神,最重承诺的吗?可不要丢你们祖宗的脸哦!” 说着,挥舞了一下拳头,“加油,老高!看好你哦!” 这一口一个老高,把高田幸夫弄得无比抓狂。 “啊——,我先杀了你!” 高田幸夫大吼一声,就朝着钱欣彤冲了过来。 他是上上忍,化劲巅峰的功夫,要杀钱欣彤,简直易如反掌。 钱坤早就防着他,在钱欣彤赢了以后,他就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些。 这时候见高田果然发难,便及时出手,横身挡在了孙女的身前。 二人对了一掌,各自退了两步。 “高田,你真是不要脸,打赌输了,就对一个弱女子下手吗?”钱坤质问道。 此时的高田一脸狰狞。 他已经顾不上声誉了,因为无论他怎么做,都不可能挽回声誉。 唯有把这些人都杀了,才能出一口恶气。 而这里,武力最高的就是钱坤,只要把钱坤杀了,其他人不足惧。 钱坤看到高田幸夫杀气腾腾的样子,也不敢大意。 他倒不怕高田,十几年前的高田才刚刚突破化劲的时候,钱坤早已是化劲巅峰,快要摸着宗师的门槛了。 要不是那一次受伤,高田哪里追得上钱坤。 如今二人在伯仲之间,但论功力深厚,钱坤还是要略胜一筹的。 但钱坤害怕二人打斗会波及围观的群众,毕竟这里是同庆堂的挂号大厅,围观者众多。 就在高田幸夫准备发动攻击的时候,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条绳子,鬼魅般缠到了高田幸夫的身上。 高田幸夫还摆着要和钱坤一决高下的架子,突然被绳子缠住,急忙挣扎,却不想一时没有挣脱。 钱坤哪里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上去,一拳打在高田幸夫的气海,散其真气,随即手指连点,封住了他几处大穴。 那绳子此时才松开来,掉落在地上。 在旁人看来,这条绳子就是钱坤放出来的,就连高田也是这么认为的,大骂道“钱坤匹夫,你居然用暗器!” “呵,要说暗器,谁比得过你们忍者?” 钱坤嘲笑着,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在高田幸夫身上结结实实绕了好几圈,将他双手反绑在身后,打了个死结。 他当然知道这“暗器”不是自己的,而不用想也能猜到,如此神奇妙术,一招就把上忍巅峰的高田制住,除了李沐尘还能有谁? 高田幸夫身边的拿匾的壮汉,以及浑身是疮的癞痢,见高田被抓,几乎同时暴起,要来救人。 白影一闪,癞痢被无花挡住,二人拆了几招,就被无花一一记掌刀切在颈间,瘫坐在地上。 这也是无花出家后放下了屠刀,要是以前的花和尚,指间藏刀片,此时的癞痢已经死了。 而那个拿匾的壮汉,举起手中匾,朝着钱坤当头就砸了下来。 围观的人不懂功夫,刚才钱坤和高田幸夫电光石火的过招他们根本看不懂,只知道钱坤把高田幸夫绑了。 但这壮汉,块头大,威势足,看着就很吓人。 正当所有人都在为钱坤担忧,以为他的脑袋要被砸扁的时候,忽见钱坤伸出一只手,轻轻巧巧就把那块“病夫堂”的大匾一头捏住。 那壮汉使了使劲,整块匾却纹丝不动。 钱坤冷笑一声,手腕一翻,一送。 就听咔一声响。 厚实的实木牌匾就当空炸裂,变成了木屑。 而那拿匾的壮汉,如被大锤击中一般,整个人倒飞了出去,砰一声撞在大厅粗壮的柱子上,口中喷出血来,缓缓滑落,再也起不来了。 周围安静了两秒钟,随即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好!” “老爷子威武!” “扬我华夏武威!” “打死那个龟孙!” …… 钱欣彤也拍手叫好,叫好之余,不忘指挥着保安把那块新做好的“东瀛病夫”的匾抬到高田幸夫的背上,用绳子给他绑紧。 一边绑,还一边说“老高,别着急,忍忍就好了,一会儿我牵着你去溜街哈!” 高田幸夫面目狰狞,喉咙里发出呼呼的低吼,大怒道“你们杀了我吧!杀了我!” 钱欣彤劝道“老高,别那么想不开嘛!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要想想你父母妻女,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同胞们,都在等着你荣耀归去呢!你要是死了,他们会伤心的呀!” “啊——”高田幸夫陷入了绝望,抓狂地喊叫着,“我要切腹!我要切腹!” 钱欣彤就不停的“老高,老高”地劝。 引得围观的人一片大笑。 高田幸夫叫得越惨,观众就笑得越大声。 人群中,唯有一个女人,一脸的阴沉。 这个女人,就是天忍宗在华夏的总负责人,玉川京子。 不知何时,玉川京子下垂的手掌里多了一枚回旋镖,化作一点流光飞了出去,直奔高田幸夫。 虽然高田是她的得力助手,但此时也只能牺牲了。 她绝不允许如此丧格辱国的事情发生。 让高田背着“东瀛病夫”的牌子游街,即使活下来,回到东瀛,必受万人唾骂,切腹自尽都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玉川京子也不是没想过出手救人。 但她始终没搞清楚刚才那条绳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癞痢身上的疮,显然不是那个女孩治好的。 这里一定有高人藏在暗处,帮助他们。 整个钱塘,只有两个人让玉川京子有所顾忌,一个钱塘宗师何长春,一个天竺寺的住持智忍和尚。 何长春几十年前就是宗师了,而玉川京子踏入突忍境界才几年而已。 她不敢保证自己是何长春的对手。 至于智忍和尚,更是摸不清底细。 有传言说,智忍早就越过了宗师的门槛,到了佛门的圆满境界,也就是踏入了先天。 回旋镖快如闪电,眨眼间就划过了高田幸夫的颈间 然而,让玉川京子感到意外的是,高田幸夫并没有死。 高田幸夫的脖子上的确被划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但伤口很浅,也就是破了皮,流出了血而已。 玉川京子大吃一惊。 作为突忍高手,她绝不可能失手。 一定是有人干扰了镖的行进路线。 而她竟然无法察觉到对方在哪里,用了什么方法。 玉川京子断定,一定是智忍和尚! 她看了一眼高田幸夫,眼中露出一丝寒意,然后转身离开。 从同庆堂出来,玉川京子就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 “智忍在同庆堂,可以行动。” 消息发出去以后,她就转进了旁边的小路。 这条小路,正是通往吴越山庄的方向。 可是,她刚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年轻人站在前方不远的路中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怎么,这样就想走了吗?” 第253章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吴越山庄。 钱若望拿着一把水壶,走到花园里给在秋风中绽放的几丛雏菊浇水。 花园的灌木丛、树上和花坛里,鬼魅般出现了十几个人影。 这些人全部都一身黑衣,黑巾裹头蒙面,腰间挂着布囊,背后背着长短不一的剑。 钱若望并没有惊慌。水壶里的水流出细细的优美的弧线,没有一丝晃动。 “钱家主,你很镇定。”为首的黑衣人说。 直到最后一丛雏菊浇完,钱若望才提着水壶转过身来,笑道“你们也不着急嘛。” 黑衣人说“钱家主,你知道我们为何而来,把东西交出来吧。”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没有放弃幻想吗?” “钱家主,我不想和你废话,你不交出东西,我就只能大开杀戒了。和尚不在,钱坤也不在,没有人能保护你。” “是吗?”钱若望钱若望从容信步,指着偌大的花园说,“你们觉得,我钱家真就是任人来去的地方吗?” 黑衣人微微一愣,道“哼,我进来的时候也觉得奇怪,钱家的防卫怎会如此稀松。看来你是料到我们会来,布好了口袋阵,等我们钻进来?” 钱若望笑而不答。 黑衣人冷笑道“不管你暗中布置了多少人,在他们动手之前,我就可以杀了你。” “那你为什么不动手?” “你真的不怕死?” “死?”钱若望抬头看着天,天上有白云悠悠飘过,“人生如浮云,聚散无常。死何足惧,生何足惜?唯有日月经天,正气常在。我这一生,两袖清风,独存浩然而已!” “哟西!”黑衣人发出低沉的声音,“钱家主,我很佩服你的气节。但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不顾惜你自己,难道也不顾惜这吴越山庄上上下下其他人的性命吗?你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只能屠庄了!” 钱若望皱了皱眉,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们却非要自己找死。” 黑衣人冷笑道“智忍和尚不在,没有人能阻止我们。” “阿弥陀佛!” 忽听身后传来一声佛号。 黑衣人猛然转身,就看见一个白眉老僧,从花园小径上走来。 他走得极慢,极平稳,但只是一眨眼,就到了他们面前。 “几位施主,是在说我吗?” “智忍!” 十几个黑衣人同时大惊,不自觉地齐齐往后退了两步,唰唰唰,拔出了背上的忍刀。 “你不是去了同庆堂吗?”为首的黑衣人问道。 智忍双手合十,道“佛在哪里,贫僧就在哪里,几位施主与我有缘,不如随我去天竺寺剃度出家了吧。” 黑衣人目光闪烁了几下,道“我明白了,你根本没去同庆堂,你是故意放出假消息引诱我们上门的。” 他朝旁边的一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然后一手握刀,一手举起,猛的一握拳。 十几个人便训练有素地,按照不同分工开始行动起来。 有四人丢出烟雾弹,炸起一片黄烟,在他们和智忍之间,形成了一片烟雾屏障。 有两人直接返身,挥刀砍向钱若望。 他们和钱若望离得很近,而钱若望并不会武功,看起来几乎是必死无疑。 而为首的那个黑衣人手中则多了一张符,迎风一抖,化作一片火云,朝着智忍当头盖去。 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两人,挥手撒出一片苦无和回旋镖,飞向智忍。 而黑衣人也已经挥舞忍刀,人剑合一,攻向智忍。 剩下的七八人则朝着不同的方向四散而去。 智忍的视线受阻,又要面对正面的攻击,又要救钱若望,又要阻止其它往不同方向奔逃的忍者伤害山庄里的其他人。 看起来,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阿弥陀佛!”智忍宣了一声佛号。 随着这声佛号的响起,周围的空间似乎凝固了。 那些人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火焰丧失了向上窜动的能量,似乎就要熄灭。 空气中的黄烟也不再飘散,而是向着烟雾炸起的地方回归凝聚。 黑衣人脸上的黑巾破裂开来,露出他狰狞扭曲的脸庞。 一切都是窒息的。 他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强大的压力,鼻子、眼睛和嘴角都溢出血来。 仿佛整个空间正在被压缩。 黑衣人看着智忍,露出惊恐的眼神。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艰难的说出几个字来“你……杀生……” “阿弥陀佛!”智忍双手合十,面现慈悲之色,“杀一救万,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随着“地狱”两个字的话音落下。 天地间闪烁了一下。 空间仿佛塌陷了,一切都成了尘埃。 …… 玉川京子想起来,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刚才一直站在胡师约身后的那个。 她一直觉得这个年轻人很普通,除了气质比较出众之外,并没有任何武道高手的特征。 作为突忍境界的高手,她相信自己的眼光。 任何一个练过武的人,她都能看出来,哪怕宗师也无法在她面前完全隐藏气息。 除非已经达到了天忍境界,也就是中原武者常说的先天。 但玉川京子肯定想不到,眼前的年轻人根本不是武者,而是仙道中人。 “你是谁?”她问道。 “有个叫林少平的,你认识吧?”李沐尘反问道。 玉川京子恍然道“我知道了,你是李沐尘!是你杀了少平君!” 她这次入关,到钱塘来,除了要拿到钱家的钱王弓和胡家的阴阳针之外,就是顺便查一下林少平的失踪。 林少平是天忍宗宗主板浦知良的得意弟子,被誉为百年不遇的天才,年纪轻轻就突破了上忍境界,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板浦知良对林少平的期望很高,在他身上的投入也很大。 没想到这次回国,林少平就失去了消息。 原本他们以为是钱家,因为林少平身上带着特殊使命,就是要利用他本身是华夏世家子弟的身份,想办法进入钱家,拿到钱王弓。 直到现在,玉川京子也还是认为林少平是死在钱家手里的。 这个李沐尘,不可能杀得死林少平。 “既然你承认了,那我就可以把林少平的账算到你头上了。”李沐尘说。 “少平君的账?什么账?”玉川京子不解。 “那可就太多了,多到他死了也还不清,只能让你们继续还了。” 玉川京子冷笑起来。 “狂妄的小子,你知不知道在跟谁说话?既然如此,我就正好帮少平君报仇了。” 说罢,她拔出了忍刀。 一刀在手,玉川京子和刚才那个普通的中年妇女判若两人。 她身上爆发出猛烈的威势,刀身凝聚强大无匹的杀意。 天地风云,在那一刻仿佛静止了。 恍惚有光,正朝她的刀上汇聚。 接着,天地一暗。 只剩刀的光芒。 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带着劈开一切的威势,直奔李沐尘而来…… 第254章 一刀斩,虚空符 这一刀,已臻武者的巅峰。 这一刀,无人能够匹敌。 天地之间的杀意,全部凝聚在这一刀上。 刀光闪过的刹那,玉川京子的身形已经在长街的另一头。 她单膝点地,身子前倾,双手握刀,斜斜下指。 身后的长街上,留下了一条几十米长的触目惊心的裂痕。 玉川京子缓缓起身、转身。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一身白衣的年轻人,就站在街中央,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什么?” “怎么可能!” 玉川京子吃惊地看着李沐尘。 没有人能在她这样一刀下毫发无伤,哪怕宗主当面,也要避其锋芒。 可是这个人,怎么能…… “你究竟是什么人?” 玉川京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也不知是刚才那一刀耗尽了她毕生的功力,还是因为震惊和害怕。 李沐尘没有回答,因为没有必要。 让她挥出一刀,只是想看看,天忍宗的第二高手,究竟有多厉害。 从这一刀来看,实力和张癫差不多,只是东瀛忍者的招数的确很适合战斗。 比如刚才的一刀流,把人的潜能发挥到了极限,胜败就在一招之间。 真要搏命,张癫应该打不过这个女人。 但她的实力和已经练出武魂的何长春就差远了。 如此看来,天忍宗也不过如此,宗主板浦知良也不会强到离谱。 有智忍和尚在,哪怕板浦知良亲自来,应该也动不了钱家。 杀张癫的时候,李沐尘还没破先天,动用了大衍剑法。 如今已破先天,对付一个刚踏入宗师的武者,就无需用剑了。 他伸出剑指,对着虚空画符。 虚空中金光亮起,闪过一个巨大的符咒。 李沐尘画完,掌心轻轻朝前一推,那金色的字符就朝着玉川京子压了过去。 玉川京子大惊失色。 虚空画符,这是仙人手段。 “你……你是仙……” 她的话没说完,金光已到眼前。 整个字符穿过她的身体。 金光逐渐黯淡。 玉川京子的身体也变得黯淡。 金光灭去。 玉川京子,连同她手里那把刀,也就轰然泯灭了。 这时候,前面的大街上传来阵阵起哄的声音。 正是人们押着高田幸夫在游街。 李沐尘回头微微一笑,这里已经不需要他了。 便驾起飞剑,化作一点流光,往梅城方向去了。 长街寂静,一如往常,只有那条几十米长的剑痕,静静地躺在那里,触目惊心。 …… 高田幸夫背上背着“东瀛病夫”的匾,脖子上系着绳,被人牵着,跌跌撞撞地在街上走。 他被封住了筋脉,真气不能运行,半身又被捆住,只留双腿自由行走。 就这样,在无数人的围观下,他绕着同庆堂走了三圈。 三圈之后,钱坤废了他的武功,放他回东瀛。 高田幸夫没脸回去,就在半路上,切腹自尽了。 …… 高田幸夫背着匾游街的图片传遍了互联网,有网友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高田到同庆堂挑衅赌斗的整个过程。 东瀛病夫的称号也开始在网上流行起来。 东瀛人当然是不承认的,他们甚至不承认高田幸夫是东瀛人,指责是华夏在污蔑他们。 高田幸夫的尸体送回东瀛后,被晾在成田机场整整三天无人认领。 江户天忍宗总部所在的武道馆内。 天忍宗宗主板浦知良愤怒地把手机砸在地上。 “玉川京子呢?有没有联系上?” “还没有。”手下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答道,“不过我们在高田君游街的附近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刀斩留在地面的刀痕。” “就是说,京子很可能已经……”板浦知良有些震惊。 属下低头不语。 “会是谁呢?何长春?还是智忍?”板浦知良默念着这些名字,“看来,我也要去华夏走一遭了。” “会长,高田君的尸体怎么处置?” “嗯,他能切腹自尽,我相信他没有背叛,是华夏人逼着他做出了他不愿意做的事。留在机场总是不妥,你去把他带出来,丢到海里去吧,大海才是我们的归宿。” “归宿?”属下似乎不解。 板浦知良眼睛看向东方,目光空洞,似乎穿透了墙壁,望向了遥远的地方。 …… 在江户以东数百海里的海面上,一艘捕鲸船正在向西南方向行驶。 船员的脸上挂着胜利者的喜悦笑容。 这一次出航,捕杀了两百多头鲸,足够他们休息几年了。如果想退休的话,分到的钱,省着点,也够下半辈子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就在这时候,前方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蓝色的墙,高达数十米。 “海啸!” “快掉头!” 巨大而满载的捕鲸船开始掉头。 但在那快速涌过来的蓝色高墙面前,它是如此的笨拙。 “没有地震信号,怎么会有海啸?” 船员们看着那一堵蓝色的高墙,脸上满是震惊和不解。 突然,一声低沉的吼叫,从海底传来。 “是海兽!” 有海员惊恐的大叫起来。 然而,除了惊声尖叫之外,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海水筑就的高墙倒塌下来,涌起的浪把船体推到了浪尖上。 在那一瞬间,船员们犹如站在一座高山之上。 他们看见宽阔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犹如黑洞一般,正在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低沉的吼声正从那洞底传来。 浪尖很快回落,船体一下子被吸入到谷底,打着旋儿,沉向那巨大的黑洞。 就在这时,远处的海面上激起一道白色的水线。 一个黑衣人影,正踏浪而来。 只见他躬着身,双手持刀,刀身拖在身后,双脚疾速交替踩踏海浪,在身后留下那条绵延数里的白线。 到了离漩涡还有一公里左右的时候,此人突然飞身而起,人在空中,长刀举过头顶。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天地之间的杀气全部凝聚到那一柄长刀上。 哗! 一刀劈下。 海面被劈开一条深数百米,长达几公里的裂缝。 海浪变成两排山峰,涌向两边。 裂隙中涌出一片赤色,如红色的花海绽放。 吼—— 一声低吼,从裂隙中传出,又沉入海的深处。 巨浪回峰,几回激荡,海面渐渐恢复了平静。 只留下一片赤色的血水还在翻滚。 黑衣人凌风而立,用东瀛话说道“巴嘎,又让你跑了!” 说完,身形一闪,整个人就凭空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两截断开的捕鲸船从海底冒出来,在海面上随波飘荡。 …… 第255章 拖着半条命 梅城,古称严州。 是东汉隐士严子陵隐居之地。 因此,严家一直是梅城最大、最具声望的家族。 一点流光飞过天际,落入富春江畔的严子陵钓台。 传说这里是当年严子陵每日钓鱼的地方。 江边有“山高水长”的牌坊,取自范仲淹的《严先生祠堂记》中的话“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李沐尘落在钓台内,但见江面开阔,青山绵绵,此处汇聚一江灵气。身在此处,正可以沐浴江山灵气,又能吐纳日月精华,是个很适合修行的好地方。 想那严子陵,肯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可惜的是,如今这里已成了景点,许多现代建筑在这里,虽然刻意营造古朴的样子,终究还是格格不入。加上游人如织,灵气就被人气冲淡了许多。 欣赏了一会儿江景,李沐尘才拿出手机,按照林云给的地址,导航到了严家的大宅。 宅子的大门紧闭着。 李沐尘按了一下门上的门铃。 不一会儿,一个佣人模样的人来开门,上下打量李沐尘几眼,问道“你找谁?” 李沐尘说“请问严慧敏女士在吗?” “这里没有这个人。” 女佣说完,砰一声就把大门关上了。 李沐尘吃了个闭门羹,一时愕然。 继续敲门。 女佣开门见还是他,不耐烦地说“跟你说了没这个人。” 李沐尘问道“这里是不是梅城严府?” 女佣说“是,但是没你要找的人。” 李沐尘说“那我不找严慧敏,我找严公业。” 严公业就是严慧敏的父亲,林云的外公。 没想到女佣说“死了!” 说完又砰一声把门关了。 李沐尘吃了一惊。 死了?不可能吧。 昨天林云还只是说病情加重了,并无噩耗。 而且,就算真死了,总要办丧事吧,哪有关上门,拒客人于千里之外的。 李沐尘就拿出手机,给严慧敏打了电话。 严慧敏听说李沐尘到了梅城,大喜过望,就亲自开车过来接他。 李沐尘就在严家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儿,一辆小车在路边停下,严慧敏从车上下来,站在那里朝李沐尘招手,似乎不愿走近。 李沐尘就走了过去。 “沐尘啊,你怎么来了?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准备。”严慧敏说。 李沐尘发现这未来的丈母娘憔悴了许多。 原来严慧敏一身贤淑气质,而且保养得极好,四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 如今头上竟然见到了白发,脸上也是气色黯淡,愁容满面。 “我听林云说,老爷子的病又加重了,所以过来看看。”李沐尘说。 严慧敏喜道“我也早就想找你,可秋声说你去了京城,我怕耽误你的大事,就没给你打电话。哎哟这下好了,你来了,我爸就有救了。” 说着打开车门,让李沐尘上车。 李沐尘回头指着严家大宅的门说“这里不是严府吗?” 严慧敏神色一黯,说“上车再说吧。” 李沐尘点点头,就上了她的车。 严慧敏一边开车,一边说“我和我爸现在住在乡下,乡下空气好些,还能吃上自己家种的新鲜蔬菜,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李沐尘知道事实恐怕并非如此,说道“阿姨,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用瞒着我的。” 严慧敏尴尬地笑了笑,说“是是是,是我不对,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唉——” 她叹了一口气,“其实起因呢还是我们林家和袁家的事。你也知道,林家现在成了孤家寡人了,除了你的朋友陈公子和郎先生,哪里还有人愿意帮林家。所有和林家有往来的,都受到了袁家的打压。因为我的关系,梅城严家自然也受到了牵连。” 这些李沐尘都猜到了,袁家不打压严家才怪呢。 “我爸是支持林家的,说不管袁林两家有什么恩怨,咱们只管做好自己,生意上该合作的继续合作,该履行的合约绝不可反悔。至于两家的亲情,更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不可因故疏远。” 严慧敏继续说道。 “梅城其他家族都倒向了袁家,也趁机开始抢占我严家的生意。我爸为人刚正,始终不愿背弃林家。在重重压力之下,他就病倒了。正是关键时候,家不可一日无主。我爸就把家主的位置交给了我大哥。可我大哥这个人惧内,所以严家的实际权柄,就握在了我大嫂手里。” “我大嫂怕袁家打压,也不知她用的什么法子,突然就和袁家攀上了亲戚,说是袁家的远亲。于是她就彻底倒向了袁家,宣布和林家断绝关系,还把我赶出了严府。也正因为此,我爸的病情才恶化了。他痛斥我大哥无能,骂我大嫂背信弃义。我大嫂就把他也赶了出来。我只能接了我爸,去乡下老宅住着。” 说到这里的时候,严慧敏鼻子一酸,眼角落下了泪。 这是人家的家事,李沐尘也不便说什么。 不过既然此事牵扯到了袁家,袁林两家的纷争又是因他而起,那么他也就不能不管了。 车子很快开进了一处村庄。 就在村头的几间老式民房前停了下来。 这房子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严慧敏说“这里整个村子都姓严,都算严家的同宗。乡下人没有那么多弯弯绕,也不知道袁家林家的纷争,所以对我们很好。” 李沐尘跟着严慧敏进了屋。 屋里陈设很简单,就和普通的农民家一样。 严慧敏的父亲严公业就躺在里屋的床上。 “爸,”严慧敏叫了一声,“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 她把李沐尘拉到床前,“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沐尘,李沐尘,李公子啊!” 严公业十分虚弱,消瘦的脸上没有半分血色。 他听见严慧敏的说话,却答不出声音来,只是用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勉强看了李沐尘一眼,口中吐出一口气来。 严慧敏抹了抹眼角的泪,对李沐尘说“我爸现在就是这样了,每天就喝半碗稀饭,话也说不出来,幸亏孙郎中给的药吊着命,要不然,可能都等不到你来了。” 李沐尘朝床上看了一眼,问道“孙郎中是什么人?” “是梅城很有名的一个老中医。我爸的病医院都束手无策,就是吃了孙郎中的药起了效果,后来就一直找他看了。” “你和这个孙郎中熟吗?” “以前不熟,他这几天都是上门来看,基本上隔一天来一次,所以也算熟悉了。” “最早是谁请他给老爷子看病的?” “应该是我大哥吧。” “把药方拿来给我看看。” “没有方子,都是他配好的药,拿来就吃了。哦,我这里还有几颗药丸。” 严慧敏说着便去旁边的桌上拿来一个小瓶子。 李沐尘打开瓶子闻了一下,立刻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是他没想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拖着严公业半条命? 看来还有别的图谋。 第256章 梦授 “孙郎中今天来过了吗?”李沐尘问道。 “还没有。”严慧敏说,“一般都是傍晚的时候来,他白天在诊所上班。” 李沐尘没有多说什么,把药还给严慧敏。 严慧敏说“沐尘啊,你给我爸治吧,你一出手,肯定手到病除。” 她想起了当初李沐尘给林尚义治病的那一幕。 李沐尘说“不着急,等孙郎中来了再说吧。” 严慧敏是个聪明人,从李沐尘的话里听出了一点不对劲,有些惊讶,不过也没再多问。 这时候,忽听外面有人叫“小嬢嬢……” 严慧敏听了喜道“是我小侄子严谨,我二哥的儿子。” 外面进来一个少年人,和林云差不多年纪,比林云略高一些,但人比较瘦,看上去颇有灵。 李沐尘一见到严谨,略有一些惊讶。 因为这少年身上,竟然隐隐有灵气流动,而且还隐藏得极好,一般人看不出来。 严谨欢欢喜喜的进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大袋子,没想到屋里有陌生人,不觉愣在那里。 严慧敏说“严谨啊,这是……李,额,你叫他李公子吧,来给你爷爷治病的。” 严谨好奇地看了李沐尘几眼,忽然道“是姐夫吧?” 李沐尘微微一愣,不觉有些好笑。 严慧敏也奇道“严谨,你怎么知道他是……” “林云早就跟我说了。”严谨大大方方地上前,把东西放在桌上,“表姐的未婚夫,叫李沐尘,可厉害了,一个能打一千个!” “这个小云,怎么尽吹牛!”严慧敏虽然也觉得李沐尘很厉害,但一个打一千个也太夸张了。 忽然觉得当着李沐尘的面,说林云是吹牛,好像不妥,就有些尴尬起来。 李沐尘也没想到林云在外面这么吹,笑道“林云主要是在吹他自己吧,他有没有跟你说,他能打十个?” 严谨说“他说他能打一百个。” “哈哈哈哈……”李沐尘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严谨有些奇怪道“姐夫,他吹牛了吗?我还指望放寒假的时候能跟他学几招呢。” 李沐尘忽然一把抓住严谨的手腕,捏住他的脉门。 严谨体内并无真气,气海空空,丹田平平。 在一般人眼里,他就是个普通少年。 但他的体内却充盈着另一种东西。 他的血肉筋骨全都被这种东西包裹着,仿佛沐浴其中,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这种东西,是修行人特有的“炁”,也可以称之为仙家之气。 比真气更加纯正。 也就是说,这小子没有学习过任何武道或其他旁门,而是直接进入了最正宗的仙家修行之路。 这是一条弯路,也是一条捷径。 说弯路,是因为短期内,这种方法就像是养生法,看不出什么成效。而不像其它的方法,武道、医道、符箓等等,总有一技之长。 但这种最纯正的方法,心无旁骛的话,却是仙道筑基的不二法门,后面的提升速度要远远快于由武入道。 只是少有人采用这种方法,这对人的根骨、悟性和机缘的要求都极高,而且没有一技傍身,也难以应对修行路上的种种危险。 看来这小子有一个高明的师父。 严谨见李沐尘握着他的手,疑惑地叫了声“姐夫……” 李沐尘笑了笑,也不说穿,只说“千万别跟林云那小子乱学,你的底子,不适合练武。” 严谨似乎有些失望的样子,苦笑道“林云也说我不是练武的料,我原来还不信,既然姐夫这么说了,我也就死心了。” 说完也就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把桌上的袋子打开,拿出来许多吃的,说“嬢嬢,我买了些吃了,都是我爷爷以前喜欢吃的。还有你喜欢的干茶鸭。” “小孩子,花那么多钱干什么,要吃的,我自己会去买的。” 严慧敏嘴上这么说,脸上却乐开了花。 “我是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没问我爸要钱。”严谨说道。 严慧敏摸了摸他的头说“知道了,你是懂事的好孩子,但下次还是不要买,万一让你大伯和大伯母知道了,可就不好了。” 严谨不屑道“我才不怕他们呢!我要是像云表哥一样,就打回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严慧敏急忙说“小孩子家,别乱说话!那是你大伯!” 严谨依旧愤愤不平,说“哼,就许他把爷爷赶出家门,我连说都不能说?” 李沐尘忽然觉得很有意思,说道“你真想打回去?” 严谨眼睛一亮,猛然大喜,道“对啊,姐夫你那么厉害,帮我们打回去呗!” 就连严慧敏脸上也露出一丝期待,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摇头道“这是你们严家的家事,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一个外人,不便参与。” “你是我表姐夫啊,哪里是外人?”严谨说。 李沐尘沉声道“别以为叫一声姐夫就指望我帮你把事情揽过去。你爷爷就躺在这里,你要是有种,就该用你自己的勇气和力量,帮你爷爷,也是帮你自己,把失去的东西拿回来!” “我……”严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严公业,“我当然有种!可是……,我只是个高中生,我爸又老实,见了我大伯屁都不敢放,我又不会武功,我能怎么办?” 李沐尘笑道“不会武功,可以学啊。” 严谨说“但你刚才不是还说我不适合练武,让我不要跟着云表哥学吗?” “林云的确教不了你,但我可以教你啊!” 严谨先是惊讶,不敢相信似的看着李沐尘,继而大喜道“真的?” 李沐尘说“我没什么问题,就是不知道你师父同不同意?” 严谨一愣“师父?我没有师父啊!” 李沐尘也愣了一下,神识在此扫过严谨的身体。 但看严谨不像是说谎,不禁有些奇怪。 “不可能,没有师父,谁教你的呼吸吐纳,谁教你抽铅添汞?” 严谨听得一脸懵逼“姐夫,你说的这些我都听不懂。不过……” 他显得有点犹豫,似乎有难言之隐。 “没关系,如果不方便说,就不说。” 李沐尘并不想强迫他说,因为仙家秘传,尤其是散仙,传承时都是秘而不宣的,省得惹来麻烦。 严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我喜欢书法,小的时候,爷爷给过我一支笔和一卷古书。那古书上的字十分好看,我就经常拿来当字帖练字。有一次,我用爷爷给我的那支笔,练那卷古书上的字,练得太久了,就睡着了。在梦里遇到一个人,他说他是我们严家的祖先严子陵。” 第257章 子陵书卷 “严子陵?!” 李沐尘和严慧敏同时吃了一惊。 而相比之下,其实李沐尘吃惊更甚。 严慧敏还只当是严谨做梦,而李沐尘却知道,并非做梦那么简单。 问题应该是出在那支笔或者书卷上。 严谨继续说道“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在我练字的时候跑到我梦里来,还教了我很多东西。但这些东西我很难形容和描述,不知道是不是姐夫你说的那些。” 李沐尘点点头,仙人授术,都是以神念交流,很多东西无法用文字表达,所以历代丹经道书都是诘屈聱牙、晦涩难懂。 严谨以为自己在梦里,其实那并不是梦,只是他进入了一种类似坐忘的静定状态。 这是修行者要迈过的第一道门槛,多少人就是因为难以入定,或者入定时间不长,而无法长时间深入修行。 这小子,简直是气运之子,笔杆里居然藏着个老爷爷。 “这是你自己的机缘,你要好好珍惜。”李沐尘说,“既然你没有现实中的师父,我教你点东西,应该也没关系了。 严谨大喜道“姐夫,你肯教我武功了?” 李沐尘说“不是武功,你练武功太浪费了,我教你法术。” “法术?”严谨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法术?” 李沐尘微微一笑,轻轻一抬手,一道剑光飞出,绕着屋子转了三圈,随后从窗户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眨眼间又飞了回来,落入李沐尘手中。 李沐师摊开手掌,掌中空空如也。 严谨瞠目结舌,好半天才说“姐夫,这是魔术吗?” 李沐尘哈哈笑道“魔术都是假的,我这是真的。不信,你去外面村口的大石头上看一下。” 严谨当即就跑了出去。 严慧敏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严谨说的那支笔我知道,是我们家祖传的一枝白玉毛笔。我们这边小孩子满月的时候,都要让小孩子抓阄,严谨这孩子当时就抓了一支笔。我爸一高兴,就把家里祖传的白玉笔送给了他。这件事,让我大嫂嫉妒了很久呢。不过我爸给了他一本古书,我倒是不知道。莫非那就是《子陵书卷》?” “《子陵书卷》是什么?”李沐尘问道。 严慧敏说“传说我家先祖严子陵留下来的一卷书,据说里面记载着许多有关梅城的秘密,还有传闻说记载着关于一笔宝藏的线索。我爸生病以后,我大哥和大嫂不止一次来问起过《子陵书卷》的下落。我爸都说没有这东西。” “既然你爸都说没有这东西,你又为何会怀疑他给了严谨呢?”李沐尘问道。 “我也只是瞎猜的。可能我内心里还是希望有这东西吧!”严慧敏说。 这时候,严谨兴奋地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村口……石……石头上刻着字!” 严慧敏道“瞧你这孩子,跑那么急干什么,村口石头上当然有字了。” “不,不是,不是村名。”严谨指着自己说,“是我的名字!” “啊,你的名字?”严慧敏也有些不信似的看着李沐尘。 就刚才那么一下,好像有一道光闪了一下,就在村口石头上刻下了严谨的名字? 这个女婿,到底是什么人啊! 严谨两眼放光地看着李沐尘,说“姐夫,这就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的飞剑吗?姐夫你教我吧!” 李沐尘说“剑气三千里,一剑开山岳,你觉得如何?” 严谨脸上无比向往憧憬“太帅了!” 李沐尘摇头道“你如果只向往着这个,那我就不能教你了。严子陵先生在梦里,难道没有教你,不可心生贪念吗?你要是痴迷法术的威力,那就坠入邪魔外道了。” 严谨脸色变了变,似有警觉,愧然道“姐夫说得对,我错了。” 这么快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诚恳认错,让李沐尘有些意外,并刮目相看。 这孩子,还是很有前途的。 “你今天不用上学?” “要的,现在是午休,我偷跑出来的。不过我可以请假。”严谨说。 李沐尘想了想说“请假就算了,放了学早点过来吧。我教你的东西很简单,你一学就会。另外,我给林云打个电话,把他也叫来。明天,你们兄弟两个,一起去闯一闯严家大宅,敢不敢?” “敢!”严谨大声道。 “好了,那你上学去吧。”李沐尘说完又交待道,“今天的事不要和任何人说,还有,你那支笔和那卷书要保管好,梦中见到严子陵的事以后再也不要和人提起。” 严谨点头称是,又礼貌地谢过李沐尘,就欢天喜地地上学去了。 严慧敏说“沐尘,你要让小云来?小云也要上学的呀。” 李沐尘说“让他请个假吧,也该让他出来承担一些事情了。林家的担子,早晚要挑到他的肩上。” 严慧敏点点头“说的也是,只是让这两个孩子去,会不会有危险?” 李沐尘笑道“有我在,你还怕他们有危险?” 严慧敏也笑了起来,是啊,有这个女婿在,还怕什么呢。 李沐尘给林云打了电话,林云听说让他来梅城,和严谨一起大闹严家,兴奋地不得了,立刻就给学校请了假,叫司机一路飞驰,直奔梅城。 从禾城到梅城,正常三个小时,林云两个半小时就到了。 严谨也一下课就来了乡下,正好和林云碰上。 兄弟两个叽叽喳喳,兴奋地不行。 林云听说李沐尘要教严谨法术,羡慕得不得了,就吵着也要学。 李沐尘斥责道“你是练武的,就专心武道,把我教你的东西学好,等你什么时候踏入宗师境界,我在传你由武入道的方法。” “宗师啊!” 林云吐了吐舌头,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现在从姐夫嘴里说出来,好像很容易似的。 不过林云对李沐尘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李沐尘说的话,他自然也是无条件地相信。 李沐出说“一会儿我还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 “什么任务?”林云问道。 李沐尘在林云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林云点了点头,就兴奋地拉着严谨去了。 严慧敏见他们神秘兮兮的,不知道要做什么,看着李沐尘问道“你让他们干什么去了?” 李沐尘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夕阳的余辉快要落下的时候,孙郎中来了。 第258章 自作孽,不可活 孙郎中六十多岁,身材微胖,下巴上留着一缕胡须,背着药箱,倒是有几分杏林遗风。 严慧敏见他来,热情地迎上去“孙郎中,又让您跑一趟,辛苦啦!” 孙郎中呵呵笑道“我就是这个命,没啥辛苦的。再说了,我们家和老严家也算世交,严老身体不好,我怎么能不管呢。” 忽然看见李沐尘,不禁一愣,道“这位是……” 严慧敏也不好说是自己未来的女婿,只说“哦,这位李公子,也是来看我爸的。” 孙郎中哦哦地点着头,还是多打量了李沐尘几眼。 李沐尘也不多说话,一个郎中而已,犯不着他费口舌。 严慧敏还想着叫两个孩子过来和孙郎中打招呼,却发现找不着林云和严谨了。 到了里屋,孙郎中把药箱放下,坐到严公业的床前,开始给严公业号脉。 “孙郎中,我爸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严慧敏问道。 孙郎中微微点头,沉吟道“有点起色,慢慢来吧。我今天再给他换点药。” 孙郎中说着,打开桌上的药箱,从里面拿出针盒和艾灸用的艾棒。 回头看见严慧敏和李沐尘,不悦道“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出去吧。” 李沐尘奇道“怎么,医生看病,还不让看的吗?” 严慧敏连忙帮着解释道“哦,这是孙郎中的规矩,他给病人做针灸和推拿的时候是不让看的。不过,孙郎中,这位李公子也懂医术的,是不是可以……” 孙郎中不屑地冷哼一声道“防的就是这种学过一点医术的,倒不是怕偷师,就怕你学个半不像的,坏了我的名声。” “坏了你的名声……” 李沐尘呵呵一笑,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就出去了。 严慧敏有些尴尬,以为李沐尘生气了,连忙说了句“那就麻烦孙郎中了。” 便也匆匆出来。 到了前屋,见李沐尘脸上并无怒色,才放了心,说“孙郎中就是这么个人,沐尘你别往心里去。” 李沐尘笑道“我当然不会往心里去。” 严慧敏不解道“沐尘,我不明白,你的医术肯定比孙郎中高明,为什么还要让孙郎中来治病?我爸的病,到底怎么样?”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李沐尘说。 “哎哟,你可急死我了!”严慧敏焦急道。 李沐尘也不说话,就坐下来喝茶。 农家的茶叶,比不上龙井碧螺春,却胜在新鲜,别有味道。 严慧敏坐在那里干着急。 这时候,李沐尘的手机响了,是林云打来的。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伸出食指,朝严慧敏做了个噤声的姿势,接通了电话,并打开了免提。 电话里传来的不是林云的声音,而是孙郎中的。 “我说老严啊,你也真是的,怎么就这么固执呢?你把钓龙竿和《子陵书卷》在哪儿说出来,不就省事了吗。省得我还一天天的往你这儿跑,我那儿还好多病人挂着号,等着我呢!” “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让你安安静静、舒舒服服地走,保证一点痛苦都没有。到时候,你儿子也会把你接回去风光大葬。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守着那点东西干什么呢?” 严慧敏吃惊地看着桌上的手机。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这声音,的的确确就是孙郎中的。 一瞬间,她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父亲的病迁延日久,越治越不好,原来是孙郎中暗中做的手脚。 原来他是贪图严家的宝贝。 《子陵书卷》她知道,钓龙竿又是什么东西? 孙郎中的声音继续从手机里传出来 “老严啊,你也不要怪我。不是我贪图你家的东西,什么钓龙竿,什么《子陵书卷》,我听都没听过,也不感兴趣。我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下了一窝没用的仔,瞧瞧你那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窝囊。明知道自己儿子这么窝囊,还给他娶了个河东狮吼的媳妇。看看吧,你自己都被赶出来了吧,现在的严家大宅,住的可都是侯家的人了。” “你儿媳妇给了我五百万,人不能跟钱过不去,你说是吧?再说了,侯家人,我也得罪不起啊!他们让我给你留半条命,我也不敢让你全活不是。你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咱俩就都解放了,谁也别为难谁。” “咱俩也算有点交情,别逼我下狠手。其实我也是为你好,你不为自己想,总该为你家里的人想想吧?大儿子不孝,二儿子窝囊,但你还有孙子不是?你就不怕侯家人急了,拿你孙子开刀?他们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还有你女儿,最近天天在照顾你,多累啊!她年纪也不很大吧,长得好看,保养得也好,这几天为了照顾你,憔悴得都没人样儿了。我听说她们禾城林家出了事,快完蛋了,你那大儿媳妇说了,等林家一完蛋,就把她弄到侯村去,改嫁给他们村里杀猪的傻大候。” 严慧敏听得脸色煞白。 她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手机里传来几声剧烈的咳嗽声,接着是一阵微弱的听不太分明的喘息。 这显然是严老爷子的声音。 严慧敏再也坐不住了,腾一下站起来,胸脯剧烈起伏着,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扣进了肉里,血丝都出来了。 李沐尘知道时候差不多了,对着手机说“林云,动手吧。” 手机里传来林云带着怒气的声音“知道了,姐夫!” …… 在里屋的孙郎中手里拿着针,正要给床上的严公业扎针。 他并不知道,此时林云正躲在床底下,拿着手机边录音边和李沐尘语音。 而严谨则躲在侧后方的衣柜里,打开一条缝,也拿着手机在那里录像。 孙郎中听见床底下有人说话的时候,猛然大惊。 但他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双脚就被林云抱住了,人便噗通摔到。 严谨从衣柜里冲出来,骑到孙郎中身上就是砰砰两拳。 虽然不是练武的,但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愤怒之下的两拳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孙郎中正眼冒金星,林云也从床底下钻出来了。 两个小伙子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揍。 外屋的严慧敏听见手机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 然后,鼻青脸肿的孙郎中就被两个孩子押解着出来了。 林云毫不客气,在背后用力踹了一脚,孙郎中就在堂屋里跪了下来。 李沐尘笑嘻嘻地看着他,说“这下你的名声不用我来坏了。好好的医生不当,帮人家谋财害命,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第259章 天不收,人收 严慧敏才心里正窝着火,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劲,冲上去对着孙郎中噼里啪啦扇了一顿嘴巴。 “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怒吼道。 孙郎中被林云和严谨揍了一顿,又遭这一顿大嘴巴子,神智都有点不清醒了,摇头晃脑的。 林云见状,就到厨房去端了一盆水来,对着孙郎中哗啦一头冲下。 孙郎中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们、你们干什么?你们敢打人!我要报警!” 林云还要上去揍他,被李沐尘阻止。 “报,让他报,把你们刚才的录音录像全都交给警察。谋杀虽然未遂,但情节恶劣,应该不会轻判吧。另外再提醒一下警察,他配了那么多毒药,控制的那么驾轻就熟,肯定不是第一次作案了,可以好好查一查。” 孙郎中忽然就蔫了,低下头说“别,别报警,是侯彩芳让我这么做的,你们严家老大也在场。” 严慧敏虽然已经猜到,但心里还是无比的难受。 孙郎中所说的严家老大,就是她大哥严士钦,侯彩芳是严士钦的老婆。 她怎么也想不通,大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以前以为他顶多就是惧内,大节还是不亏的。 李沐尘知道严慧敏心里难受,就说“走吧,我去给老爷子治病。” 严慧敏这才从悲哀中走出来,感激地看了李沐尘一眼。她知道,李沐尘既然这么说,老爷子肯定是有救了。 “林云,严谨,这个人交给你们了,让他把知道的事情都交待出来,全部录音录像。”李沐尘说道。 林云和严谨齐声答道“知道了,姐夫!” 李沐尘就和严慧敏一起回到里屋。 严公业的病其实没什么,就是慢性中毒。 孙郎中配制的这种毒药很有特点,它并不损害病人的肝肾器官,而是通过经络损及病人的正气。用现代医学的话说,就是免疫系统失效了。 所以到医院去查,查不出毛病来,只认为病人免疫力低下。 原本治疗也很简单,就是休息加进补就行。 但架不住孙郎中持续给他服毒,那自然什么营养品都没用。 而孙郎中只要给他换个药,立刻就会见效,外人看起来就显得孙郎中比大医院厉害。 李沐尘从孙郎中药箱里找了一下,马上就找到了解药。 毒药解药各有两大瓶。 这不可能全都是为严公业准备的。 看来,这家伙是惯犯,不知多少人吃了他的药而中毒,然后又被他的解药治好。 这还真是个生财之道。 可惜,多行不义必自毙。 法不收,天收!天不收,人收! 今天落在李沐尘手里,又怎能再给他机会让他去害人。 有现成的解药,自然也不用李沐尘多费力气,就用孙郎中的药帮严公业解了毒。然后再渡入一丝真气,恢复他的正气。 不多会儿,严公业的面色就红润起来。 “爸!”严慧敏看见严公业睁开了眼睛,兴奋不已,眼眶忍不住就湿润了,“爸,你没事了,爸,我是慧敏啊!” 严公业看着她,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然后把目光转向李沐尘。 严慧敏破涕为笑,说“爸,这是沐尘,李沐尘,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曼卿的未婚夫!” 严公业挣扎着动了动,似乎想要坐起来。 严慧敏看向李沐尘,见李沐尘点头,便过去把严公业扶了起来。 严公业靠在床上,喘了几口气,待气息平稳了点,才说道“李公子,多谢你识破奸谋,救了老朽一条命。” 李沐尘说“你是林云和曼卿的外公,不用客气。” 严慧敏也说“是啊,爸,都是自家人,沐尘性子又好,你不用那么见客啦。” 严公业叹了口气说“慧敏啊,你福气好,嫁了个好丈夫,又有一双好儿女,如今还找了个好女婿。” 严慧敏心里又高兴,又愧疚,说“爸,这次因为林袁两家的事,才让严家遭逢大难,是我连累了你。” 严公业愤然道“关你什么事!都是那个孽障,公然违背祖训,背信弃义。原本我以为他只是有些骄纵,没想到他竟是个畜牲!连自己的亲爹都要谋害!” 严慧敏劝道“爸,你身体刚好,别生气了,大哥说不定也有苦衷呢。” “你说的苦衷就是怕老婆是吧?哼!当年以为你大哥软弱无能,又骄纵自大,找个侯彩芳那样的厉害女人管一管有好处,没想到,却是错上加错。唉——” 严公业捶胸顿足,接着又大骂起来,“畜牲就是畜牲!一窝畜牲!” 李沐尘发现这老爷子的脾气有点大,性格很刚。像他这样的性格,怕也不太会防小人,难怪被人算计。 “严谨这孩子不错。”李沐尘插了一句。 严公业愣了一下,接着放松下来,总算露出一点笑容,说“是啊,严谨是个好孩子。他爸虽然也是个孬种,但这孩子是真不孬。这几天我虽然躺在床上,稀里糊涂的,但严谨隔三差五跑来看我,我都知道。” 正说着呢,严谨和林云揪着孙郎中进来,说“姐夫,他都招了,我们都录下来了!” 忽然看见严公业,严谨大喜道“爷爷,你没事了!” 林云也叫道“外公!” 严公业微笑道“没事了,没事了,多亏了你们姐夫。” 严谨对李沐尘更加崇拜了。 孙郎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说“严公!严叔!严老爷!看在我孙家和严家几代交情的份上,你放了我吧!” 李沐尘知道严公业是宽厚之人,孙郎中提及祖上交情,正是击中了严公业的软肋。 他当先说道“想活命,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然后看着林云和严谨说,“好了,证据确凿,你们两个,明天敢不敢去闯一闯严家大宅?” “敢!有什么不敢!”二人同声答道。 林云一脸的兴奋,问道“姐夫,是不是和上次去赵家一样?” 李沐尘笑道“那就要看你那个大舅舅和舅妈什么态度了。不过有一点,这一次,我不会出手,全都靠你们自己,有信心吗?” 林云摩拳擦掌道“当然有!跟着姐夫学了这么久,正愁找不到用武之地呢!” 严谨一听十分羡慕,问道“姐夫,那我呢?你什么时候教我?” “今晚。”李沐尘说,“看你悟性如何,一个晚上,能学到多少。” 听他们说着,严公业不无担忧地说“自从我病倒以后,亲信的人都被他们换掉了,现在的保安是新招的。而且,侯彩芳的娘家兄弟最近也都搬进来了。侯家那几个兄弟都练过武,手上很有些功夫,是地方上的一霸。让两个孩子去……” 坐在地上的孙郎中忽然补充道“侯家最近来了个阴阳师,能呼风唤雨,很厉害的!就是他出的主意,非要老爷子说出钓龙竿和子陵书卷的下落。” 第260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按孙郎中的交待,那个阴阳师姓吴,叫吴克敏,侯家人称他为“吴大师”。 “吴大师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凭空招来十万天兵!”孙郎中说着突然激动起来,“我劝你们还是别去找死。老严反正也没事了,你们赶紧离开梅城,找个地方躲起来吧,今天我就当没来过,我不会说出去的。” 林云上去兜头盖脸就是一巴掌,拍得孙郎中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叫你吹牛!叫你吹牛!还十万天兵呢,你怎么不说他是玉皇大帝!” 李沐尘不禁莞尔,连林云都听出这话是假的了,这个孙郎中,编瞎话也不经大脑。 孙郎中大叫冤枉“不是我说的啊,是那个吴大师亲口说的!我亲眼见他抓一把黄豆撒出去,就乌泱泱一群人马,杀气腾腾!” 李沐尘对林云说“林云,你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黄豆,没有的话,大米也行。” “好嘞!”林云答应一声就去了。 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小蛇皮袋过来,里面装着半袋子黄豆。 “姐夫,你看,够不够?” 李沐尘笑道“够了。” 然后伸手从袋子里抓了一把黄豆出来,问孙郎中道“是不是这样?” 说着便把手里的黄豆撒了出去。 霎时间,屋里狂风大作,黄沙漫漫,恍惚间就到了古战场之上。 风沙间,影影绰绰出现了许多人马,伴随着金戈铁马的响动,乌泱泱就涌了过来。 不光是孙郎中,就连林云和严谨也都惊呆了。 这漫天漫地的喊杀声,这逼人胆魄的战阵杀气,普通人哪里承受得住。 李沐尘伸手一握,风沙尽收一掌中。 人们只听见哗啦啦一阵响,哪里还有什么金戈铁马,就只有一把黄豆撒落在地上乱滚。 林云和严谨看着李沐尘,眼神充满了崇拜。 严慧敏脸上震惊,心里更是高兴和得意。 这可是自己的女婿啊! 她越来越明白林家老爷子的眼光和用心良苦了。 只有严公业震惊之余,带着几分忧虑地看了一眼严慧敏。 如此神仙一般的人物,做林家的女婿,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儿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福报? 孙郎中已经瘫坐在地上,不可思议地张着嘴,一脸惊恐的样子,指着李沐尘说 “你……你……你也是大师!” 李沐尘笑道“会这个就是大师吗?不光我会,严谨,你来试试。” 严谨一愣“我?” 李沐尘指着黄豆袋子,鼓励道“抓一把试试。” 严谨疑惑地走过来,伸手在袋子里抓起一把黄豆。 “想想老祖宗教过你的东西。”李沐尘说。 他所说的老祖宗,当然是指严家的祖先严子陵,也就是严谨梦里出现的那个人。 严谨所得梦授,是最正宗的仙家筑基功夫。他已经有了相当扎实的基础,只是不知道怎么应用到实际当中来。 “法之运用,存乎一心之间,其妙也……” 李沐尘传了一道神念过去。 严谨知道李沐尘已经开始在教他法术了,脸上露出兴奋的神色。 他闭上眼睛,消化着李沐尘传过来的这道神念,这种不可用语言描述的东西,伴随着身体里面一些莫名的热流在涌动。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撒手,把手中的黄豆撒了出去。 屋子里风云骤变,金戈铁马之声再起。 虽然人马不如李沐尘施法时那么多,气象也没有那样宏大,但也足够骇人了。 片刻之后,风云散尽,屋子里又恢复了正常。 严谨兴奋地说“姐夫,我成功了!” 李沐尘微微颔首,道“悟性不错,再接再厉。” 林云羡慕道“这太酷了!姐夫,我也想学!” 李沐尘把脸一板,说“又开始贪了?把你的禹步练好,配合武技,万军阵中斩上将首级,不比这酷?” 林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知道了,姐夫。” 严公业和严慧敏看得目瞪口呆。 李沐尘出手,已经让他们够震惊的了。 怎么严谨这孩子也会?他什么时候学的? 李沐尘看着仿佛石化了一般的孙郎中,问道“怎么样,和那位吴大师比如何?” 孙郎中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喟然长叹道“唉,我以为撒豆成兵这种事,只在传说里有,今生能见到一个,就是天大的机缘了,没想到……” 他看了一眼严谨,“没想到连个孩子都会。你们要怎么处置我,随便吧,我认命了。” 李沐尘说“你走吧。” 孙郎中愣在那里,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云和严谨也看向李沐尘,十分不解。 李沐尘说“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严老爷子的身体已经康复。让他们今天晚上把严府里里外外打扫干净,明天一早,跪在严家大院里,恭迎老爷子回家。态度恭敬,表现好的,可以留一条命。” “你,你真的放我走?”孙郎中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李沐尘一挥手,懒得再说话。 林云恶狠狠地上前驱赶“再不走,打断你两条腿!” “好好,我走,我走!” 孙郎中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连药箱也不敢拿。 林云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气呼呼地说“此人大恶,就这样放了,实在不甘心!”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以为他逃得掉吗?”李沐尘说。 林云点头道“也是,明天再收拾他。” 严谨说“可他万一今天晚上就跑了呢?” 李沐尘笑道“他跑不掉的,不用我们收拾,自有人会收拾他。好了,你们两个跟我来,我教你们新东西。” 林云和严谨喜出望外,立刻跟着李沐尘出去了。 严公业对严慧敏说“慧敏啊,这位李公子非凡之人呐!” 严慧敏一脸骄傲,说“那是,我选的女婿,怎么可能差了!” 严公业摇头道“这女婿怕不是你选的吧?你是我生的,你那点眼光我还不了解?” “爸——”严慧敏想起李沐尘第一天上门的往事,不禁脸一红,“确实不是我选的,是我公公选的。说实话,我当初还有点看不上他。” 严公业点点头“亲家的确是有大智慧的。不过……” 见严公业满脸忧虑,严慧敏不解道“爸,你担心什么?” “我是在担心啊,曼卿这丫头,能不能承受得住这份福报?李公子在举重若轻间,治好了我的病,识破了孙郎中的阴谋,还能让严谨这孩子当场学会撒豆成兵。我看他,不仅是人中之龙,怕不是神仙游历红尘。” “爸,你说的也太夸张了吧,又是龙,又是神仙的。如果真是那样,不是更好?我们都可以沾光了啊!” 严公业摇头叹道“金鳞岂是池中物,早晚风云际会,一飞冲天!” 严慧敏听了若有所思。 是啊,沐尘这个女婿太优秀了,曼卿这丫头肯定降不住他。唉,还是得老娘出马,帮女儿把他的心栓住才行。 嗯,先去做几个好吃的。 “爸,你肚子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做饭。”严慧敏站起来说。 严公业完全不知道严慧敏已经想偏了。 他这些天就没好好吃过东西,听到吃饭,才发现肚子真饿了,连忙说“好好,快去吧。” 夜幕已经降临。 在屋后的一块小山坡上,林云和严谨正在李沐尘的指点下,各自练习着武艺和法术。 而孙郎中,则跌跌撞撞地来到了严家大宅门口,急切地按响了门铃。 第261章 钓龙 一声雄壮的鸡鸣响起,把乡下的晨曦唤醒。 第一缕阳光从东方的山坳口照进来,把两个在大青石上盘坐的少年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林云率先从静坐中醒来。 他长长吁出一口气,在身前凝成的白雾笔直如剑,久久不散。 接着,他一个翻身,从石头上下来,迈开禹步,身如魅影,在树林间闪烁出没。 林中不停地传来噼啪的响声,声如爆竹。 接着,林云一声长啸,身子窜到了半空中,脚尖在树叶上轻轻一点,再次拔高,就轻飘飘落到了最高的那棵柏树的树梢顶上。 此时的他,面向东方,看着那冉冉升起的旭日,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豪壮感。 一阵风吹来,有六七棵树在风中摇摆了几下,就倒了下去。 原来是被他刚才的掌力生生震碎了树干,再被风一吹,就断了。 林云脚下一点,身子在此凌空,如大鹏展翅,乘着晨风,飘然落地,回到了最初打坐的石头旁。 李沐尘看着他微微点头。 而就在此时,同样打坐的严谨也醒来。 他起身的动作很慢,并不像林云那般矫健。 但那一身瘦骨,站在那里,却有一股别样的风姿。 “刚才小云毁坏了林木,你来帮他们修复吧。”李沐尘鼓励地看着严谨。 严谨伸出手,对着那片树林。 只见他缓缓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手臂前伸,指间微微颤抖,仿佛在触摸着什么。 然后,就看见那些倒下的树木,如视频倒放一般,重新立了起来。 太阳从山坳中钻出来,阳光驱散晨雾,照在少年的脸上。 少年的额头沁出了细密密的汗珠。 他努力维持着那些树的姿势,维系着那断裂的树干上仅剩的一点生机。 李沐尘轻轻一挥手,洒出一片清风。 清风过林,树干上所有的断口、裂纹就全都不见了,一切都恢复到林云打断它们之前的样子。 严谨这才噗地吐出一口浊气,手臂松软下来,愧疚地说“姐夫,我还是不行。”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李沐尘鼓舞道。 林云早就等不及了,说“那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去闯严家大宅了?” 李沐尘笑道“先去吃早饭,你妈已经在等我们了。” 林云回头一看,果然见严慧敏正站在不远处的院子旁朝他们招手。 …… 孙郎中原本是不想回去报信的。 好家伙,都是撒豆成兵的神仙,哪边他也得罪不起。 他很想连夜逃走。 可是他想起了侯彩芳答应他的钱,就有点舍不得了。 侯彩芳的意思是,只要拿到钓龙竿和子陵书卷,就给他五百万,而等老爷子死了,可以再给他五百万。 他现在有点后悔,当初应该让侯彩芳先付一半的。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决定去给侯彩芳报信,看看能不能问她先拿点钱,五百万没有,一百万也行。 反正要跑也可以后半夜再跑。 孙郎中赶到严府,把事情跟侯彩芳和严士钦说了。 严士钦至今也不知道老爷子是被孙郎中下了毒的,只以为老头是真病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老头竟然是侯彩芳指使孙郎中下了毒。 “你,你们!你们怎么可以给我爸下毒?”严士钦指责道。 但他的指责是多么无力。 侯彩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连孙郎中也爱理不理的。 侯彩芳第一时间把她的几个兄弟叫了过来。 严士钦还想质问,但侯立强、侯立贵两兄弟一来,他立刻就闭了嘴,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侯家在地方上是一霸,这俩兄弟恃强凌弱,什么事都敢做。 严公业十分看不惯侯家的做派,经常敲打他们,所以这兄弟几个对严公业是恨之入骨。 “那人真的也能撒豆成兵?”侯立强问孙郎中。 孙郎中说“是啊,我亲眼所见,不光是那人,连你们严家老二的儿子也会。” “放屁!严谨那小子怎么可能会?”侯立贵说。 侯彩芳说“不管怎么样,先把吴大师请来吧。吴大师人呢?” 侯立强说“老三陪着洗浴去了,我给老三打电话。” 趁着侯立强打电话的功夫,孙郎中就向侯彩芳提出了钱的事情。 侯彩芳厌恶地说“什么钱?” 孙郎中说“严夫人,你答应过我的,给我一千万,分两次给。” “呸!事都没办成,好意思跟我要钱?”侯彩芳气道。 “这也不能怪我呀。”孙郎中委屈地说,“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你不给全,给个两百万吧。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这件事我会不会说出去。” 侯立贵上来一把揪住孙郎中,骂道“你特么敢威胁我姐?” 侯立强也打完电话过来了。 兄弟俩正因为严公业没死而恼火,正好把气撒在了孙郎中的头上,对着孙郎中就是一顿暴揍。 “麻的,你不是口口声声包在你身上吗?这么多天了,钓龙竿呢?子陵书卷呢?现在老头子还活过来了,你特么是卧底的吧?还敢要钱!” 噼里啪啦,把孙郎中揍了个差点生活不能自理,就丢弃在一边不管了。 孙郎中到后半夜才缓过劲来,后悔自己一时贪念,居然虎口夺食,想从侯彩芳这里要钱。 知道钱是肯定要不到了,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就趁着夜色,忍着疼,一瘸一拐地出了严府的大门。 刚出了门,迎面遇上回来的侯家老三侯立发。 “哟,这不是孙郎中吗?你要去哪儿?”侯立发问道。 孙郎中一时心虚,说“我,我回家,回家。” 侯立发正要往里走,他旁边的一个男子忽然说道“此人知道太多,不能留。” 孙郎中认得这人,正是被侯家人称作吴大师的吴克敏。 他大惊失色,正要说话,喉咙就被侯立发掐住了。 侯立发轻轻一用力,嘎巴一声,孙郎中的脖子就被扭断了。 二人进了侯府,连孙郎中的尸体都没来得及去管。 侯彩芳和侯立强、侯立贵都在等着。 “老头子死而复生,明天要回来,我们怎么办?”侯彩芳问道。 侯立发说“哼,我就说过别费那劲,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把钓龙竿和子陵书卷的下落问出来得了。你们非要用什么计谋,让那个不靠谱的孙郎中去。” 侯彩芳说“你知道什么,别看老头失势,他经营这么大个家族几十年,外面朋友不少,肯为他卖命的也大有人在。我们以养病的名义送乡下去,顶多落个不孝的名,没人会来管我们的家事。你要真来硬的,把他弄死了,我们很难在梅城立足。” “那怎么办,明天老头就回来了,他来硬的,我们还不能来硬的?” “老头来倒不怕,关键是他身边也多了个会法术的。” 几个人就都看向吴大师。 吴克敏哈哈笑道“撒豆成兵这种小把戏有什么好怕的,明天他们只要敢来,管叫他有来无回。关键是,你们得让老头把钓龙竿的下落说出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吴大师,这钓龙竿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侯彩芳问道。 “呵呵,这就要说道严家的老祖宗严子陵了。梅城不是有个子陵钓台吗?你们都以为那是严子陵隐居在此钓鱼?笑话!严子陵钓的不是鱼,而是龙!” 第262章 后继有人 “钓龙?” 侯家人都吃了一惊。 “真有龙这种东西?” “当然有。”吴克敏言之凿凿地说,“我阴山派老祖就曾在十万大山的荒泽之中捕获一条黑蛟。现在那条黑蛟之魂还被封印在我师父的乌龙拐中。近年来荒泽水祸不断,又有蛟龙飞天之象,因此我师父才出山来寻找宝物,韦德就是降服那蛟龙。” “尊师所说的宝物,就是严家的钓龙竿?” “正是。” “可以前我们也没听说过严家有钓龙竿这种东西啊,严老头至今闭口不提,连他两个儿子也都不知道,会不会搞错了?” “不会。”吴克敏说,“我大哥吴贤早就奉师命下山,到南江调查了好几年了。钱江口岸开阔,最适合蛟龙出海。当年严子陵在富春江畔垂钓,正值水患。你们想想,谁会在发大水的时候到江边钓鱼?他所钓的就是从东海溯江而上的一条巨蛟。严子陵仙去之后,钓鱼竿留了下来,相传那条蛟龙的魂就封印在钓竿里。” 侯家人听得唏嘘不已。 侯立强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吴贤,就是那位风水大师,梅城好几家都请他看过风水,老严家也请过他的。原来那位吴大师是您的兄长啊!” “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侯彩芳说,“我们严家是请过他的,来看过阴宅,还有梅花古城。不过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 吴克敏说“我大哥一直在钱塘一带活动,最后一次传回消息,是在禾城。我师父已经去了禾城,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等我们这边拿到钓龙竿,我就去和师父会合,全力对付钱家。你们只要好好帮我,将来钱家的产业,也少不了你们一份。” “对付钱家?”侯彩芳吓了一跳。 林家就因为得罪了钱塘袁家,偌大个家族,就弄得鸡飞狗跳,还连累了严家。 要不是她和袁家的一个远亲拉上关系,又当机立断,给老头子下了药,把他赶出家门,断绝了和林家的一切往来,连侯家都要跟着倒霉。 可袁家在钱塘,也只能排在第三,袁家上面,还有一个高家,一个钱家。 钱家可是号称江南第一世家啊! 不仅是南江省,整个南方,也少有能和钱家抗衡的家族。 去对付钱家? 侯彩芳想想都觉得可怕。 吴克敏冷笑道“钱家又如何?若不是顾忌他们手里的钱王弓,我和师父早就杀上门去了。等我们拿到钓龙竿和子陵书卷,加上我师父手里的乌龙拐,他有钱王弓我们也不怕。到时候,他们把钱王弓交出来就算了,不交出来,就干脆灭了钱家。你们好好帮我,等灭了钱家,自有你们的好处。” 侯家几兄弟听得血脉偾张,想想都无比激动。 那可是钱家啊,随便分一点资产给他们,就足以富甲一方了。 “吴大师,需要我们做什么,尽管吩咐!”侯立强摩拳擦掌地说。 “还是要先把钓龙竿和子陵书卷拿到手。”吴克敏说。 侯立强点点头,对侯彩芳说“妹子,既然吴大师这么说了,我们也不用再怕什么,等明天早上那老头来了,直接抓起来,严刑拷打,就不信他不说。” 侯彩芳似乎还有些犹豫“老头犟得很,来硬的,怕是不行。” “那就把他儿子女儿孙子全都抓起来,他不说,我们就当着他的面把他们一个个打死。老二,把他也捆起来!” 侯立强说着一指严士钦。 严士钦一直在旁边,侯家兄弟说话的时候就当着他面,压根没考虑过他,仿佛当他不存在。 严士钦大急道“彩芳,我可是一直和你一条心的啊!” 侯彩芳说“你怕什么,就是吓唬一下老头,不会真要你命的。” 侯立贵已经过来,一把将严士钦掀翻,喊人拿来绳子,捆了起来。 侯立强又说“老三,你带人去严家老二家里,把他们一家都给抓来。” 侯立发答应一声,就叫了几个护院的,连夜出去了。 …… 第二天上午,严慧敏开车,载着严公业、李沐尘,以及林云和严谨,来到了严家大宅外。 孙郎中的尸体还在大门口的路边躺着。 林云上去拨弄了几下,佩服道“姐夫,你真是料事如神,这家伙遭了报应。” “他们也太无法无天了,打死了人就这样放着,也不怕有人报警?”严慧敏皱着眉头说。 严公业说“哼,侯家兄弟知道我们要来,这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 “看来他们是已经准备好了!”林云看着李沐尘说,“姐夫,我们现在进去吗?” 李沐尘笑道“不现在进去,还等着人家买菜给你做饭吗?” 林云嘿嘿笑着摸了摸后脑,和严谨对视一眼“走吧。” 严谨点点头,就上去摁门铃。 林云和严谨并排而立,摩拳擦掌,脸上带着兴奋。 李沐尘摇了摇头,走到二人中间,说“你们是来挑战的,还是来做客的?要这样——” 说罢,抬腿就是一脚。 厚重的铜漆防盗门就飞了出去,轰地落在院子里。 林云和严谨呆了一呆,心头狂跳。 李沐尘踢完门,说“再不要叫我出手了。” 林云和严谨脸一红,说“知道了,姐夫。” 二人便当先走了进去。 李沐尘和严慧敏一左一右,陪着严家老爷子严公业,跟在两个孩子身后。 大门飞进去以后,里面的保安就冲了出来。 “谁?干什么的?” 保安气势汹汹地指着林云和严谨。 林云二话不说,身法一动,瞬间就到了保安身边,噼啪几下,就把带头的几个保安全撂倒了。 严谨也不甘示弱,抬手间,院子角落里的碎石就飞了起来,如流矢一般射向剩下的几个保安,噗噗几声,砸在几个保安头上,瞬间将他们击倒。 两个少年从一群倒在地上的保安身上跨过,雄赳赳、气昂昂,杀气腾腾地迈向二重院。 跟在后面的严公业看着微微点头,欣慰地叹道“严林两家后继有人了!” “这俩孩子,多亏了沐尘的教导呢!” 严慧敏看了一眼李沐尘,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想着,等他和曼卿结婚生子,那才真的叫后继有人了呢! 她又想起李沐尘说过的三个月订婚的承诺,算算日子,好像也快了。 第263章 枪不是无敌的 “哟,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严老二家的小子吗,你不好好读书,学人家踢门打架来了?” 林云和严谨刚进二重院,就被侯立强带着一群打手挡住了去路。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林云忽然就一个箭步冲上去,对着侯立强当胸就是一掌。 侯立强是练过武的,所以根本没把这两个孩子放在心上。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林云的功夫远远在他之上。 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林云一掌拍在自己胸口,人就倒飞了出去。 幸亏身后都是他的手下,把他接住了,没摔到地上,可依旧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 林云其实还是留了手的,真要下狠手,刚才一掌,直接就能把侯立强的心脏震碎了。 “上!给我上!打死这两个臭小子!”侯立强大叫着。 他的手下才回过神来,正要冲上来,忽然四周飞来许多石子、砖头、瓦块,如雨点一般,噼里啪啦,把他们打了个抱头鼠窜。 林云羡慕地看着严谨说“还是你这御物之法厉害,站着不动就能把人打了。” 严谨说“我还羡慕你呢,我这也就能打打阿猫阿狗。”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忽涌起一股兄弟豪情,才体会到江湖快意。 这时候,李沐尘和严慧敏也已经陪着严公业进了二重院。 而从正房里涌出了更多的人,为首的正是严公业的大儿媳妇侯彩芳。 侯彩芳看了一眼受伤的侯立强,还有一群满头满脸都是包的狼狈打手,皱了皱眉,然后看向严公业。 “爸,你的身体这是好了?”侯彩芳脸上露着笑,眼里藏着刀,“我这几天太忙,也没去看你,你怎么就招呼也不打就回来了?” 严公业冷笑道“别来假惺惺这一套,士钦呢?” “他现在不方便,一会儿再出来见你吧。”侯彩芳说,“您有什么话就跟我说。” “我跟你说不着!”严公业愤然道,“侯彩芳,你下毒害我的账以后再跟你算,现在,叫你们侯家的人全都滚出去,我们严家不欢迎你们!” 侯彩芳冷笑道“爸,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是你媳妇,侯家和严家是亲家,你要赶我的兄弟们出门,这好没道理吧?你严老爷子在外面的名声可好着呢,都说你为人仗义,又舍得施财,怎么对外人那么好,对自家人却如此刻薄?原来只是为了赚个名声是吧?” “你……”严公业气得发抖。 李沐尘不觉摇头。今天来可不是来讲道理的,老爷子还是太传统了。 不过他也没打算让老爷子做主角,今天的主角,是林云和严谨这俩兄弟。 “你们还等什么?又要我帮你们出手?”李沐尘说道。 林云茫然道“啊?女人也打?” 李沐尘笑道“女人不是人?” 林云一想,也对,打架还分什么公母? 江湖道义,只辨善恶,不分公母! 林云和严谨对视一眼,都觉得好笑,笑自己的迂腐。 想通了这一点,再不犹豫,神色一厉,朝侯彩芳走去。 侯彩芳身边的人立刻把她围了起来,保护住他。 “林云,你敢对我动手?我可是你舅妈!” “舅你妈!” 林云飙出一句半脏不脏的话,欺身而上。 围在侯彩芳身边的人就想小鸡似的被他一个个揪着丢了出来。 他丢的时候手上加了劲,那些人飞出去都重重摔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侯彩芳没想到严公业还没发话,林云真的上来就打,而且自己这些手下这么不经打,她还没反应过来,身前就已经是一片空挡。 啪! 林云一个大嘴巴子抽在侯彩芳脸上,把侯彩芳的半张脸都抽肿了。 “你……”侯彩芳捂着半边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云,“你敢打我脸?” 啪! 严谨上来,把侯彩芳的另外半边脸也抽肿了。 李沐尘看着好笑,这两个小子,到底是没经验,这时候光打人家脸有什么用。 “老二、老三!”侯彩芳大喊道。 堂屋门打开,侯立贵和侯立发出来了,还押着几个人。 这几个人身上都绑着绳子,串成一串,仿佛古代赴刑场行刑的囚犯。 “爸!妈!小妹!”严谨惊叫起来。 这些被绑着的人,除了严士钦外,还有严公业的二儿子严思齐一家,也就是严谨的父母,和他的妹妹严璐。 侯立贵和侯立发一人手里拿着一杆土枪,对着严士钦和严思齐的脑袋。 “严老头,不想你两个儿子,还有这小孙女死的话,就乖乖的把钓龙竿和子陵书卷交出来!”侯立贵说道 侯立强和侯彩芳也退到了那两兄弟身边。 侯彩芳捂着肿胀的脸说“把那两个小子先给我毙了!” 侯立贵和侯立发抬起枪,把枪口对准了林云和严谨。 严慧敏一下就慌了,心咚咚地跳起来。 严公业也是心头一紧,大声道“慢着!” 侯彩芳冷笑起来“怎么了,老东西,心疼孙子了?你现在给我跪下来,我就放了你孙子。” 严公业怒斥道“侯彩芳,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侯彩芳哈哈大笑“欺人太甚?我就欺负你们严家人了,怎么着?我在严家那么多年,受尽了你们的气,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老不死的,你还不跪下?我数三个数,你不跪下,两个小的我就先杀一个!” “一……” 侯彩芳开始数数。 严公业气得浑身颤抖,可人家手里有枪。 林云和严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们同时看向李沐尘。 严慧敏也用哀求的目光看李沐尘,她知道,这时候,只能看李沐尘有没有什么办法。 可是,李沐尘却摇了摇头,说“来之前我就说过,今天我不会出手,全靠你们自己。不要被枪吓倒。你们生活在现代社会,先入为主的以为枪是无敌的。把这个念头抛开,好好想想,你们昨晚是怎么练习的。” “二……”侯彩芳的脸色狰狞起来。 林云和严谨对视一眼,面色凝重。 听了李沐尘的话,他们似有所悟。 枪也是物,子弹也是物,御物之法……严谨想着。 而林云眼中,则似乎看到了子弹出膛时的运动轨迹。 侯彩芳的嘴唇即将第三次张开的时候,严公业终于放弃了抵抗。 挺着腰杆活了一辈子的老头,双腿一软,就要跪下去。 突然,一股力量托住了他。 严公业侧脸看去,看见李沐尘眼里坚定的目光。 “三!” 侯彩芳终于喊出了第三个数字。 侯立贵和侯立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 第264章 英雄出少年 林云动了。 学了这么久的禹步,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 带着一道s形虚影,子弹从他耳旁飞过,他的身形瞬间前移,一下子就到了侯立贵和侯立发面前。 严谨定定地站在那里。 他的瞳孔放大,紧紧盯着两粒射来的子弹。 他和子弹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子弹的来速明显变得缓慢起来。 但严谨的能力依然不足以像李沐尘那样轻松定住子弹。 子弹呼啸着,刺破空气,直奔他的胸膛。 严谨没有躲避,还是一动不动,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子弹。 子弹的轨迹开始偏移,就在最后一刻,两粒子弹分向两边,擦着严谨的身体飞过,从他身后绕了一个圈,又飞了回来,带着余势,直奔侯家兄弟而去。 林云砰砰两掌,打断了侯立贵和侯立发的手,从他们手上夺下了两杆枪。 而与此同时,噗噗两声,两粒子弹分别射进了侯立贵和侯立发的脑袋。 林云夺枪退回。 侯家兄弟倒地。 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间,在旁人看来,就是侯家兄弟开枪打死了自己,而枪又莫名其妙到了林云手里。 人们一时都愣在那里,包括严谨自己。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李沐尘暗暗点头。 这两个少年发挥得都很好,不枉他一晚上的教导。 尤其是严谨,第一次使用御物之法,就能控制住了子弹。 虽然这得益于严子陵梦授打下的基础,但也说明他悟性极高,且临场时的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都是过硬的。 侯彩芳和侯立强眼看着兄弟死去,横霸了半辈子的他们终于知道今天踢到了铁板上。 他们怎么也想不通,眼前这两个孩子,居然有着连枪都不怕的能力。 围在侯家兄弟身边的人在傻了一阵之后,开始悄悄后撤。 他们都是跟着侯家兄弟混吃混喝的地痞流氓,平时一个个称兄道弟,最重义气,此时看清了形势,心里想的只是如何逃跑。 毕竟谁愿意给侯家兄弟陪葬呢? 人们很快就退到了远处,侯彩芳和侯立强身边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兄弟的尸体。 就在这时,忽听几声掌声响起,堂屋里走出一个人来。 “好好好!精彩!真是精彩!” 吴克敏拍着手,站在堂屋前的台阶上,看着林云和严谨。 “小小年纪,一个武道高手,一个隔空御物,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侯彩芳和侯立强见吴克敏出来,仿佛见了救星,急忙跑道他身边,叫道“吴大师!” “可惜呀可惜!”吴克敏继续说道,“少年天才,今日就要陨落了。你们两个,如果肯拜我为师,投入我阴山派的门下,我就不杀你们。” 李沐尘微微皱眉。 阴山派他听说过,这是一个隐藏在十万大山中的门派,创始人号阴山老祖,自称盘古后裔。起所传之道,巫道双修,以炼魂为主。 阴山派不管是修法还是行事,都是正邪不辨,所以一直隐匿十万大山之中,极少涉足中原。 不知此人为何会到南江来? “放屁!”林云骂道,“你个臭不要脸的,想让我们拜师,你拜我们为师还差不多!” “哼!”吴克敏脸色一变,“既然不识抬举,那就只好送你们上路了。正好我的招魂幡里还少几条魂,今天就把你们招进来,以后为我所用,永世做我的奴隶吧!哈哈哈……” 随着他的大笑,手中多了一面小旗帜,迎风一展,一道黑气从旗帜中飞出,忽然就化作一片乌云,盖在了整个严家大宅的上空。 阴风怒号,寒气逼人。 抬头仔细一看,这哪里是乌云,分明是乌泱泱挤满了阴魂,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呲牙咧嘴,隔着很远都能感受到那浓郁怨气。 院子里的人哪里见过这场面,绝大多数人吓得瘫软在地,有不少已经大小便失禁了。 吴克敏脸上露出一丝狞笑“小子,把你们的魂灵交出来吧!” 说罢,手中旗帜一挥。 头顶的乌云就压了下来。 乌泱泱的阴魂俯冲而下,带着凄厉的嚎叫,扑向地上的人。 阴魂扑到人身上,就疯狂的噬咬起来,仿佛饿狼啃食。 被扑住的人的身体就迅速地干瘪,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李沐尘轻轻一抬手,挥起一片光幕,把以严公业为中心的严家人护在光幕里。 那些阴魂扑到光幕上,就呲一下冒起一团轻烟。 但李沐尘并没有去管林云和严谨。 刚才对付侯家几兄弟,只是让他们小试牛刀,现在才是考验他们的时候。 地上的人开始抱头鼠窜,但他们根本无法逃脱阴魂的扑噬。 林云好歹还在赵家被吴贤的稻草人纠缠过,所以对怨魂有所认识。生死关头,本能地出手,手掌蕴含着真气,一记手刀劈出。 头顶乌泱泱冲下来的怨灵被他手上的真气劈开,露出一道白光,但很快又被新的怨灵填补。 一旁的严谨则傻了眼。他昨晚才刚刚接触法术,今天第一天用,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面对压下来的乌云,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云一个纵身到了严谨身边,出手如风,雄浑的真气从掌心涌出,连续几掌,把严谨身边的怨灵拍散,大声道 “严谨,快用法术,鬼东西太多,我打不过来!” 严谨从惊愣中回过神来,出了一身冷汗,心中自责,到底还是不如表哥,这时候竟然要他来提醒。 当下集中精神,回想起昨晚李沐尘所教他的法术,除了御物之法、还有基本的空间类法术,引雷术和符咒。 他最熟悉的是御物,但这些怨灵并非实体,显然不能御,也无法御别的物体来攻击它们。 至于空间术和引雷术,他还没有这个能力。剩下的就只有符咒了。 好在昨晚李沐尘是给过他两张符的。 严谨立刻从身上摸出一张符,一手掐诀,口念咒语,将符纸丢了出去。 符纸迎风而燃,火焰在空中轰然炸开,星星点点,好像放烟花。 凡是被火焰燎到的阴魂,瞬间就燃烧起来,变成一团蓝火,然后归于寂灭。 吴克敏看见了,冷笑道“雕虫小技,看你两个小子能坚持多久!” 便不停地摇动手上的旗帜。 随着旗帜上的黑烟释放,阴风更盛,头顶的乌云越来越浓厚,源源不断的怨灵扑了下来。 片刻间,除了李沐尘的金光圈内,还有林云和严谨,院子里其他人都已经被吞噬殆尽,包括侯彩芳和侯立强在内,只剩下满地的干尸。 符火渐渐熄灭。 严谨大急道“云表哥,我只有两张符,坚持不了多久,擒贼擒王,我来对付这些怨灵,你去拿下那个挥旗的!” “好!” 林云答应一声,连拍数掌,把身前的怨灵荡开。 严谨再次捏住一枚符,如法炮制,丢向空中,散开一片烟花。 漫天怨灵下扑的势头被阻挡住。 林云得此喘息之机,迈开禹步,一步踏出,空间移转,瞬间就到了吴克敏面前。 吴克敏的注意力全在招魂幡上。 这些怨灵与他神念想通,若不全神贯注,随时有可能反噬自身。 他没想到林云来得如此之快,想要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被林云一拳击中胸口。 林云这一拳带着用尽了全部功力,带着禹步冲刺所具有的不可阻挡之势。 就听咔嚓一声响,吴克敏的胸膛就塌陷了下去。 吴克敏愣在那里,怎么也不相信,自己会被两个少年打败。 招魂幡落地,漫天怨灵仿佛失去了牵引的木偶一般无所适从,忽然就轰一下朝着吴克敏涌来。 “表哥快走!”严谨大喊道。 林云回头一看,一声“哎哟妈呀!”,迈开禹步,逃出了怨灵的包围圈。 乌泱泱的阴魂扑到了吴克敏的身上,只一瞬间,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具干尸。 第265章 天师令 李沐尘收起金光,挥手卷起一阵清风。 阴魂散尽,院子里又恢复了朗朗天光。 严谨冲上去,帮他父母以及妹妹松了绑。 一家人如梦中相见般恍惚唏嘘。 被绑着的还有严公业的大儿子严士钦,也就是侯彩芳的丈夫。 林云正要过去给舅舅松绑,忽听严公业大喝道“别管他!” 林云愣了一下,便停下手。 “爸!”严士钦跪在地上叫道。 “哼,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严公业怒道。 “爸!都是那个臭婆娘逼我的!爸你原谅我吧!”严士钦痛哭流涕,见严公业始终板着脸,就跪着爬向严慧敏,“慧敏,你帮我说句话,慧敏,你是知道的,都是侯家人做的,我不知道他们要害咱爸呀!” 严慧敏冷冷地看着他说“从你把爸爸和我赶出家门的那一天起,就已经不再是我大哥了。我大哥已经死了!” 严士钦又爬向严思齐夫妇,跪求道“弟弟,弟妹,你们帮我说说话,咱们可是亲兄弟啊!” 严思齐摇头叹道“我也是不孝子,哪有资格帮你说话。”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一脸欣慰地摸了摸严谨的头,“多亏了严谨和林云,要不是他们,真让你和那毒妇害死了咱爸,我也只能去死了。” “爸!”严谨叫了一声,想要安慰父亲几句。 严思齐阻止了他,说“儿子,你不用宽慰我。论孝义,论担当,论勇气,论能力,我都不如你。你还能叫我一声‘爸’,我就已经很欣慰了。” 严公业点头道“难得你还能说出这番话来。你也不用自责,当时情势下,明哲保身,是你最好的选择了。不过你的性格的确太懦弱了,难堪大用,严家家主的位置,你不合适。” 严思齐低下了头。 严士钦则心头一喜,严公业就两个儿子,既然严思齐不适合继承家主之位,那就只剩下他这个老大了。 “爸!”严士钦跪着昂起头来,“您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让严家百世长青!” “你?”严公业冷笑道,“你就算了吧。” “可是爸,你刚才不是说,老二不适合做家主吗?” “老二不适合,你更休想!今天,我就在这里当着慧敏、林云和李公子的面,指定严谨作为我的隔代接班人。等我百年之后,这个家就交给严谨了。” 除了李沐尘和林云,其他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严公业会突然指定让严谨来当未来的家主。 “爸,严谨还小,还在上高中啊!”严士钦说,“您不选我,也该选立源啊!” 严立源是严士钦和他前妻的儿子,也就是严公业的大孙子。自从严士钦前妻去世,又娶了侯彩芳之后,严立源就被送去了国外读书。 “哼!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立源会出国,这么多年连个电话也不往家里打?”严公业气道,“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严公业说完,就做了个请的姿势,对李沐尘说,“李公子,我们到屋里坐吧。” 严慧敏看了一眼满院的干尸,刚才因为紧张,不觉得什么,此时便有些恶心,回想起刚才的情景,更是心悸,便说 “爸,我们还是回乡下吧,等过阵子,这里的晦气散了再来吧。” 严公业点头道“也好。” 便对严思齐说,“这里先交给你吧,我回乡下住两天。” 严思齐答应一声,就开始打电话。 严家虽遭大变,但人脉和积累还在。那些被侯彩芳赶出去的严家亲信,听说侯家兄弟死了,自然愿意回来。 严士钦见严公业要走,跪在院子里急道“爸,那我呢?” “你就跪着,慢慢思过吧!”严公业头也不回地说。 李沐尘知道,严士钦是严公业的亲生儿子,虎毒不食子,无论严士钦做了什么,严公业终究不忍心下狠手。 不过这是严家的家事,李沐尘懒得管。 严家的大事既定,剩下的事和李沐尘关系也不大,他就和严家人告辞,准备去龙虎山。 严谨十分不舍,一路相送,一直把李沐尘送到江边的严子陵钓台。 分别时,问道“姐夫你什么时候再来教我法术?” 李沐尘笑道“我昨晚教你的东西足够你消化一阵了。另外,如果我猜的不错,你那支笔就是他们说的钓龙竿,而《子陵书卷》当中应该还藏着相关秘法,你好好参研吧。记住,法术只是修行的副产品,根本还是你自己的修为境界。你家祖先子陵先生梦授你的那些才是正道,好好学吧。” 说罢,便御剑而飞,化作一道金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严谨羡慕地望着天边的云彩。名义上是姐夫,实则在他心里,早已把李沐尘当作师父了。 …… 早在几天前,龙虎山天师府接待了两位特殊的客人——钱塘袁家的家主袁寿山和他孙子袁世杰。 袁寿山和天师府的一位执事有些交情,因此得以直接进了天师府的私第。 他原本是想拜见天师张锡坤,但被告知张天师正在闭关,不见外客。 那位执事知道他要给孙子治病,就带他去了医堂,请了一位精通医道的道长来给袁世杰看病。 那位道长一看之下,大吃了一惊,立刻就去禀报了医堂的堂主,堂主又请来了高功毛奎生道长。 毛奎生一搭上袁世杰的脉,就眉头皱起,说道“此子受魔气侵袭,五内俱伤,心魂受损,十分严重。” 袁寿山大惊失色,若是天师府都治不好,那就真没得救了。 他苦苦哀求,请毛奎生救袁世杰一命。 毛奎生说“救是能救,但你得先告诉我,他是如何沾惹上魔道的。” “我孙子是被一个叫李沐尘的人害的。” 一提到李沐尘,袁寿山恨得咬牙切齿,便把李沐尘上门挑衅的事加油添醋地说了一遍。 他当然不会说是袁世杰自己堕入了魔道,事实上他也不清楚袁世杰是怎么回事,只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李沐尘。 “李沐尘……”毛奎生冷哼一声,“竟然还有这种魔修之人在市井公然走动,还敢挑战钱塘世家!我天师府号令天下正一,斩妖除魔是我辈的职责,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管。” 毛奎生就又去向监院住持陈寿亭做了汇报。 陈寿亭便亲自出面,给袁世杰治病,以正一秘法,驱除了袁世杰身上的魔气。 只是袁世杰心魂受损严重,这让陈寿亭很是不解。 “心魂受损如此严重,似乎只有自我献祭灵魂的人才会发生啊?” 毛奎生愤然道“肯定是这个李沐尘用了什么法子,逼迫袁公子献祭了灵魂。此人实在可恶,如此魔头,怎可任其在凡尘逍遥?我愿请命下山,除此魔头!” 陈寿亭沉吟道“嗯,正邪不两立。除魔卫道,我正一弟子责无旁贷。袁老先生,那个李沐尘现在何处?” 袁寿山心头大喜,道“他就在南江禾城,听说做了林家的女婿。” “禾城……”陈寿亭想了想说,“禾城有座天星观,乃是我正一分支,毛道长,你带着天师令,去天星观,号令附近修士道众,除此邪魔!” 第266章 五雷轰顶 袁世杰在天师府接受了两天治疗,身体基本上治好了,但心魂受损,变成了傻子,陈寿亭道长也没办法。 袁寿山无奈地带着袁世杰回了钱塘,只是心中对李沐尘的恨意更深。 他现在就希望毛奎生道长道禾城,能够除掉李沐尘,这样就一了百了。没有了李沐尘,以袁家的实力,拿捏林家就是老鹰逗小鸡,随时可以把他们玩死。 因此他这次是下了血本,给天师府捐赠了一大笔善款,还答应陈监院,回去以后筹资帮天师府再建造一座宫殿,并把现在的灵芝园扩充到原来的两倍。 离山之前,袁寿山一再请求陈寿亭和毛奎生一定要帮他们主持公道,除掉李沐尘这个“魔头”。 他当然也免不了加油添醋地把李沐尘的“邪恶事迹”宣扬一番,比如挑动林家内讧,用残忍的手段杀死林家的另一房林来风一家,以及杀袁国成,逼疯林来仪,还有以武力逼迫侵吞查家几十亿的资产等等。 陈寿亭听得只皱眉,而毛奎生更是怒不可遏,当下就带着天师令,往禾城天星观去了。 李沐尘到天师府的时候,袁寿山和毛奎生都已经走了,所以没遇到。 和白云观一样,李沐尘也是买了票,如游客一样进去游览了一番。 其实要说面积,天师府还没有白云观大,只是山高水长,显得格局开阔;而白云观在京城,虽然占地面积更大,感觉上却要小一些。 两者一南一北,一个代表正一,一个代表全真。 比较而言,白云观周围王气环绕,有种大隐于市的感觉。而天师府依山傍水,更有种归隐的野趣。 可惜的是,天师府的建筑大多都是新建的,雕梁画栋,精美有余,而古朴不足。格局上也有种营造八卦形状的刻意,几处宫殿布局并不合此处的风水地气。 看来这里虽处深山,却受到了太多红尘的影响和干扰。 李沐尘随意的逛了逛,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猜测这里并非天师起居练功之地。 就找了一个门头道士,说是来拜访张天师的,请他通报。 门头道士态度倒是很好,跟他解释,天师平时不见客,还详细说了下游览和进香的一些规矩和流程。这是把他当成游客了。 李沐尘也很无奈,这就是个普通道士,跟人家说自己是天都弟子,恐怕人家也未必知道,总不能施展法术给他看吧。 忽然想起自己还带着天师剑,就说“道长,你去通报一声,就说我受凌霄道长所托,来送还天师剑。” 那道士一时愕然,看了李沐尘几眼,似乎有点不信,可没有哪个游客会开这样的玩笑,便领着李沐尘去了客堂,又引见了客堂执事。 客堂执事听了也是有点不信,疑惑地问道“这位师兄认识我林萧师叔?” 李沐尘见这客堂执事已经四五十岁的年纪,看来那个凌霄子辈分还挺高。 “我和凌霄子也只是一面之缘。” “凌霄子?”客堂执事听了,忽而笑起来,“师兄你被我林师叔骗了,他叫林萧,树林的林,萧瑟的萧,凌霄子是他自己胡乱取的名。你是不是还遇到了两个道士,一个叫青玄、一个叫赤野的?” 李沐尘略带一丝惊讶地点点头。 客堂执事笑道“那两个是我林师叔的徒弟,名字也是胡乱取的,不在我们正一籍箓上。事实上,他们因为招摇撞骗,很早就被天师府逐出山门,取消道籍了。” 对于逐出山门,李沐尘早就料到了,毕竟连天师剑都偷出来了。可他没想到这仨的名字是自己胡乱取的,难怪和上古仙真同名。 听客堂执事的语气,对林萧似乎也并不很厌恶,只是带着一丝戏谑。 “天师剑是天师随身携带的信物,如今好好地悬挂在天师殿,怎么会在一个弃徒手里呢?这位师兄,你可能被他们给骗了。” 客堂执事自然是好意提醒,但李沐尘却知道,自己身上这把天师剑肯定是真的。 而天师剑是历代天师法器,不可能有两把。 他也不好说这位客堂执事不懂,便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把天师剑送还天师府,那总要事情办到才行,还请道长通报一声。另外,我也好有别的事要见张天师。” 客堂执事说“天师你恐怕见不到,一来天师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二来他老人家正在闭关,也无法见客。这样吧,你的事容我去禀报一声,看看监院能不能见你。不知师兄怎么称呼?” 李沐尘点头道“我叫李沐尘,有劳道长了。” 客堂执事走了,不过片刻就又回来,面色变得有些凝重,看向李沐出的眼光也有些异样,说了句“你跟我来。” 便带着李沐尘去了天师私第。 穿过天师殿的时候,李沐尘看见殿堂侧面墙上挂着一把桃木剑,和自己携带的那把剑外观一模一样。只是以神识感应,毫无法器的灵性。 李沐尘瞬间就明白了。 天师府把天师剑丢了,还是不自家弃徒偷走,传出去是件很丢人的事,所以就做了把一模一样的赝品。但赝品毕竟是赝品,没有神验妙用,很容易穿帮,就干脆不用。悬挂在天师殿里,也算是名正言顺。 执事把李沐尘引入中厅。 中厅里坐着好几个老道士,正中间一位仪容清矍,很有几分仙风道骨,只是神情十分严肃。 执事对着老道士们施礼道“李沐尘带来了。” 就退了出去。 李沐尘不禁有点奇怪,这天师府的待客之道就这样吗?既不给他介绍上座的是谁,也不请他坐,就这样不尴不尬地站在中央,面前坐着一群老道,倒像是来参加考核受箓的居士。 “你就是李沐尘?”当中的老道士喝问道,语气十分不善。 李沐尘皱了皱眉,不悦道“我是李沐尘,你是谁?” “哼!大胆魔头,竟擅闯天师府,真当正一无人能降你吗?” 另一个老道一指中堂之上的天师画像。 “念在你还年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就跪在天师座前忏悔,自褪一身魔功,饶你性命。否则,必叫你尝尝五雷轰顶的滋味!” 第267章 让天师来禾城找我 李沐尘听得莫名其妙。 我来给你送剑,你们却要我跪在天师面前忏悔,还要拿雷轰我。合着我不是来送剑的,是犯贱啊! “呵呵!”李沐尘冷笑一声,“即便天师当面,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 “无知狂徒!”一个道士大怒道,“这里是天师府,天师统领天下道门,除魔卫道,为天下所共尊。除了上天来使、昆仑仙人,即便是一国元首,也对天师无比尊敬,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如此说话!” “我是天都弟子,也就是你所说的昆仑仙人。”李沐尘昂然站在那里道。 “哈哈哈哈……” 一群老道同时大笑起来。 “邪魔外道,竟敢妄称天都上仙!小子,你可知在天师面前造口业,是要受到惩罚的!” 李沐尘懒得再理会这些老道士,一伸手,手中便多了一把桃木剑,剑身之上金光符咒隐隐流动。 “既然你们不信就算了,这把剑,看来也不用还你们了。” 老道士们一看到桃木剑,个个露出惊疑之色。 中间为首的那个更是脸色大变,叫道“是天师剑!” 其他人原本还在疑惑,听他如此说,皆震惊不已。 李沐尘转身就要走。 那些老道突然就飞身而起,呼啦啦落在李沐尘四周,把他围了起来。 只有中间那道士依旧坐在正中座位上没动。 李沐尘冷笑道“怎么,还想抢吗?” 中间那道士问道“这把剑你是哪里弄来的?” 李沐尘说“我和刚才那个道长说过了,剑是林萧给我的,他临终托我送还天师府。但你们不信,那我就没办法了。告辞!” “你走得了吗?” 一个道士上前一步,挡在了李沐尘的身前。 李沐出冷笑道“你们拦得住我吗?” “小子,狂妄!” 道士面露怒色,手中拂尘一挥,洒出一张丝网,罩向李沐尘。 李沐尘手中天师剑轻轻一挥,就把那丝网齐齐斩断。 道士噔噔噔连退几步,差点没站住。 他老脸一红,怒目看向李沐尘,却不敢再轻易出手。 为首那道士面色凝重,道“你居然懂天师符,能驱动天师剑?” 旁边的道士说“定是林萧那孽障传法给他。这个狗东西,败坏天师名声,偷走天师剑,还把天师道法传给外人!我们摆五雷阵,把这小子轰杀!” 李沐尘面色一寒,道“你们这些老道,我好心来送剑,你们不讲礼数有就算了,还动不动要杀,真当我好欺负吗?这里到底是天师府,还是阎王府?” 为首的那道士似乎有些犹豫,问道“李沐尘,我问你,钱塘袁家的公子袁世杰,是不是你所伤?” 李沐尘微微一愣“是又怎样?” “哼!”道士冷哼一声,“我看你外表清白,原来真是魔修。要不是袁家来天师府求医,世人又焉知你是个大魔头!我正一门下,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今天你既然进了天师府,那就休想走了!” 另一个道士说“我就说了,和林萧那种败类在一起的,怎么可能是好人?还来送剑,我看必是有什么阴谋。说,林萧藏在何处,你们在耍什么诡计?” 李沐尘终于明白了。 袁寿山带着袁世杰来天师府求医了,顺便告了一状。 天师府的人看到袁世杰身中魔气,心魂已损,就相信了袁家人的话,把李沐尘当成魔道了。 他不禁觉得好笑,堂堂天师府,确认别人是魔是仙,竟然只凭他人一面之词。 李沐尘懒得争辩,冷笑道“魔仙不分,天师府也不过如此了。” 说罢就往外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中间那道士大喝一声,“摆阵!” 五个道士本来就已经按五行方位围在了李沐尘周围。 此时得到命令,便立刻迈开八卦步法,展开法器,摆下了五雷阵。 只见他们手里,多了许多黄色的符,一张接一张的抖开,漂浮在空中。 这些符形成了一个立体太极,跟随者五个老道士的身形,在空中旋转流动。 李沐尘也不着急,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为首的那个道士还在场外,仿佛与这五雷阵法无关。但他手里多了一面八卦铜镜,镜面一面光滑明亮,另一面铸着后天八卦图。 “除魔卫道,乃我正一弟子的本分。今天,我等在天师私第,请五雷下凡,击杀此魔,天地为证!” 他把镜面对准了五雷阵,放出一道金光。 金光击中了其中一道符,那符便也放出金光,散射开来,击中了旁边的符,被击中的符又散射金光。 一道道金光在符纸间传递。 符上面的的咒文就亮起来。 整个空间里,就密密麻麻亮起了无数金光咒文。 一丝丝细密的闪电在咒文间明灭闪烁。 继而,这些闪电越来越多,越来越亮,越来越粗。 不过片刻,就变成了一张电网。 “李沐尘,交出天师剑,跪在天师面前忏悔,自褪魔功,就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五雷正法之下,必叫尔灰飞烟灭!” 道士的声音威严肃穆。 李沐尘冷冷一笑“正好领教一下正一派的五雷大阵。” “冥顽不灵!”道士大怒,大喝道,“天师正法,雷来!” 五雷阵中忽然金光大作,所有漂浮在空中的符纸轰然炸开,化作无数道强大的闪电,击向李沐尘。 闪电在李沐尘身上缠绕交织,越来越亮,渐渐只能看见李沐尘一个淡淡的影子,犹如包裹了一层厚实的半透明的金茧。 道士收起铜镜,长吁一口气。 就在这时,忽听金光中李沐尘的声音传来“五雷阵法,也不过如此而已!” 轰然一声炸响,金茧炸裂,万道金光迸发开来。 道士门大惊失色。 这些正一雷符,是他们花了不知多少心血才炼制出来的。 每一张符都威力巨大。 几十道雷符合在一起,布置成阵法,才有这五雷大阵。 怎么可能,被一个年轻人如此轻易就破了? 闪电一道道射来。 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他们根本无从闪避。 被任何一道闪电击中,以他们的功力,都够呛的,何况那么多闪电。 老道士心中都觉得,自己今日在劫难逃,恐怕要灰飞烟灭了。 好在闪电从他们身旁一条条飞过,仿佛都认路似的,没有一条碰道他们。 万道闪电细密密布满了整个中厅。 李沐尘从金光中显出身形,不但毫发无损,反而在金光的映照下,更显风采。 他缓缓举起天师剑,说了声“收!” 万道电光,轰然而收,几乎是同时飞向了天师剑,全部被天师剑吸收了。 李沐尘收起了剑,说道“既然不信,且如此无礼,那么此剑也不用还了。想要的话,让天师自己到禾城来找我吧!” 说罢,拿出天师令,在中堂上一照,留下天都印记,便举步迈出了中厅,化作一道金光,飞天而去了。 偌大的中厅,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模样。 只有那群道士,一个个呆若木鸡。 第268章 捉拿魔头李沐尘 陈寿亭呆呆地望着李沐尘消失的方向,心里既惊且疑。 旁边一个道士也疑惑道“师兄,此人真的是魔?” 陈寿亭摇头道“一剑破五雷!他要杀人,我们恐怕一个都逃不了。” “是啊!”另一个年长的道士说,“天师还在闭关,除非启动龙虎护山大阵,否则天师府没人能拦得住他。“ “那么说,他不是魔道?” “他身上没有魔气,先前我还以为是他隐匿得好,如今看来,兴许是我们弄错了。” “是那袁家祖孙骗人,可恶!”最年轻的道士愤慨道。 “也不可轻易断言,即便不是魔,天师剑在他手里,与叛逆林萧有染总不假。我看他也绝非正道。” 陈寿亭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声道“如果他今天真的只是来还天师剑,而我陈寿亭就是天师府的罪人了!” 旁边的年长道士说“陈师弟无需自责,若是有罪,我等与你一起承担就是。” “我想去叩关。”陈寿亭说。 “叩关?”年长道士大惊,“按规矩,只有道门存亡危机,或者天下大乱,才能叩请天师出关,如今……” 陈寿亭道“天师剑乃天师至宝,为历代天师象征,丢失多年,天师一直觉得愧对历代祖师。如今既然出现,若不追回,我辈将来有何颜面去见祖师爷?何况,前几日有海外道友传来消息,说近来海外异教乱起,有教门正在联合各方势力,弃徒对我华夏不力。我隐隐有种预感,天下太平已久,妖魔外道将出,正是我辈该出手时!” 众道士纷纷点头。 便一起前往山上正一观内,遥对正一峰参拜,敲响仙钟,在方丈室外叩首。 不久,便见正一峰云雾蒸腾,山间猿啼鹤唳。 方丈室门霍然洞开,一白衣道人走出门来,正是龙虎山当代天师张锡坤。 “弟子恭迎师尊出关!”以陈寿亭为首的道士叩首道。 “我追随祖师神游化外,为何敲钟唤我回来?”张锡坤问道。 “启禀师尊,天师剑出现了。”陈寿亭回道。 “哦?”张锡坤眼神一亮,清矍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我师兄闭生死关前,曾言,天师剑再现之日,亦是天下将乱之时。尔等敲钟正合时也!” 说罢走下台阶,带领众人一起下山,回了天师府。 一路上,陈寿亭向张锡坤详细汇报了李沐尘来去的经过,包括之前袁寿山带袁世杰来治病的事。 张锡坤听完,微微皱眉,道“那李沐尘真的说,要我亲自去禾城求他还剑?” 陈寿亭微一沉吟道“倒也没说去求他,只是确实说了让师尊亲去。” “虽然没这么说,但意思也很明白了,就是要师尊去求他。”旁边的道士愤然道,“如此狂徒!我天师府统领天下道门,即便全真丛林,无论白云观还是重阳宫,也不敢对天师不尊。他又是什么人,敢说这种大话!” 张锡坤也略有点生气,但他身为天师,境界早已超越常人,更不是是非不分之人,说道“他来天师府,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对人家使用五雷阵,也不能怪他有气。若是一般人,五雷之下,早已神魂俱灭了。天师门下,可不是滥杀之徒啊!” 一道士说“主要是受了袁家祖孙的影响,先入为主地以为他是魔道,才会准备了五雷大阵。” “可你们也没拿下他,当让人家一剑破阵了。”张锡坤道。 陈寿亭脸一红,愧然道“弟子给天师丢脸了。” 张锡坤笑道“也不怪你们。他手里有天师剑,而且懂得御剑之法,你们自然不是对手。” 张锡坤自己就是天师,心里自然清楚天师剑的威力。有剑的天师,和没剑的天师,论战斗力,那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陈寿亭等人心里略松了口气,原来不是五雷阵不行,也不是他们修为不够,而是因为对方手里有天师剑。 天师剑是天师府的东西,说来说去,还是天师府厉害。 张锡坤迈进了天师私第中厅,也就是李沐尘一剑破五雷阵的现场。 刚迈进门槛,他就觉察到了什么,一抬头,猛然大惊,啊的惊叫出声来。 众弟子何曾见过师尊如此失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张锡坤斜指着中堂上方,手不停颤抖着,说“这……这是……” 众人抬头看去,中堂上挂着天师画像,并无异常,不禁感到奇怪。 师尊这是怎么了?闭关久了,连祖师爷的画像都不认得了吗? “不要用眼睛看,用神识去观。”张锡坤说道。 陈寿亭展开神识,才猛然惊觉,那天师画像上,竟然多了一方印章,肉眼不可见,只在神识中,闪闪放着金光。 天师画像上,怎会有神印? 再仔细看去,印上两个篆字,第一个是天,第二个是都。 “天都?!”陈寿亭大吃一惊。 他猛然想起,李沐尘离开之时,好像是回身往中堂上指了一下。 难道…… 陈寿亭有点不敢想了。 “天都令!他是天都来使!”张锡坤痛心疾首,“呜呼!我天师府,竟然怠慢了天都来使!” 听到张锡坤的话,陈寿亭才终于相信,那个叫李沐尘的年轻人,真的是天都来使、昆仑上仙! 而自己不仅是怠慢了他,还听信谗言,把他当成魔道,用五雷阵攻击他。 也幸亏他法力高强,要是因此受了伤,或者被雷劈死了…… 陈寿亭想想就觉得害怕,跪下来道“弟子有罪,请师尊责罚!” 其余众道士也齐齐跪下,齐声道“弟子有罪,请师尊责罚!” 张锡坤喟然叹道“不怪你们,是本天师的劫数。快,快快!随我摆驾禾城,我要亲自向天使赔罪!” …… 禾城天星观内。 张道远正在焚香礼道,忽然凭空响起一声霹雳。 旁边的小道士吓了一跳。 此时已是深秋,快入冬季。 禾城地处江南,虽然寒潮未来,但也已有几分寒意了。 这时节,怎么还会打雷? 而跪在蒲团上的张道远听到雷声却猛地跳了起来。 “天师令!” 张道远又惊又喜又慌张,急忙忙整理好衣衫,对旁边的道童说,“快,快快,随我迎接仙使!” 便当先一步走出门,来到院子里,恭敬地跪下,磕头道“弟子张道远,恭迎仙使!不知是哪位师兄大驾?” 只听山门外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我乃天师府张天师座下弟子毛奎生,奉命下山,传天师令,着禾城天星观观主张道远,号令附近道门修士,共同捉拿魔头李沐尘!” “李沐尘?” 张道远微微一愣,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多问,叩首道 “弟子遵令!” 第269章 来势汹汹 禾城,赵家。 一个驼背瞎老头躺在床上,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正在给他按摩。 赵家家主赵四海小心翼翼地陪在一边,问道“仙翁,您这几天住得还满意吗?” 驼背老头微微笑道“很好很好,赵家主有心了。” 赵四海哈着腰道“只要仙翁满意就好,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就是。” 驼背老者那空洞的眼睛只盯着旁边按摩的美女,嗯了一声,不耐地挥了挥手。 赵四海朝两个女的使了个眼色,便缓步退了出去。 赵晨阳在外面院子里等着,见他出来,问道“爸,老东西怎么说?” 赵四海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急忙忙把儿子拉到长廊,穿过一重院落,才松了口气,低声呵斥道 “你不要命了?叫他老东西,万一被他听到,你就死定了!” “不至于吧,隔了那么远?”赵晨阳说,“再说他现在正在温柔乡里,哪里会关心我们说什么。” 赵四海摇头道“切不可大意。当初吴贤都能隔院听声,何况邵居翁是吴贤的师父!” “他不是说要替吴贤报仇吗,怎么还赖咱们这儿不走了?”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没把握吧。” “呵呵,来的时候那么牛逼哄哄的,我还以为多厉害呢!” “你可不要小瞧他。越是高手,越是谨慎。这个道理,放在哪里都是对的。你看看商场上,那些真正的巨鳄,从来都不会冒险。举世之名将,都是不打没把握的仗的。这一点,你也要好好学学。” “爸,好好的,你怎么又说起我来了。” “我只是提醒你一下。你想想当初吴贤多厉害,挥手间,就用风水局让林家败落,一个八字,就差点要了林尚义的命。那天和李沐尘大战,你也看见了,手段诡异,鬼神不测啊!吴贤都这么厉害,他师父邵居翁能差?” “哼,再厉害,也不是被李沐尘给秒了?” “所以邵居翁才谨慎嘛。估计在没有摸清李沐尘的底细之前,他不会出手的。” “那他还要在咱家住多久?” “这就不要管了,他爱住多久住多久。他要什么就给什么。他要对付李沐尘,就让他去对付,咱们就看着,反正也帮不上忙。要是成功了,咱们就正好趁机拿下林家。要是失败了,咱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赵晨阳点头道“爸,还是你高明!” 这时候,管家匆匆赶来,说“老爷,少爷,我有一件大事要禀报。” “什么事?”赵四海问道。 管家东张西望地朝四周看“那位爷……” “放心,他在内院享受,这里隔墙无耳,你说吧。” 管家这才说道“我听说了一件事,龙虎山天师府来人了,给天星观张道长传了天师令,说要捉拿李沐尘。如今张道长正召集附近的僧道和民间教派人士,前往林家,要林家交人呢。” 赵四海和赵晨阳吃了一惊。 而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忽听一个声音道“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 这声音飘飘渺渺、幽幽远远,仿佛从远处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犹如地狱鬼声。 三人打了一个激灵。 尤其是赵晨阳,心头一寒,冒出一身冷汗来。 他们都听出来了,正是邵居翁的声音。 话音刚落,一道乌影闪过,邵居翁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他驼着背,手里拄着拐,一双瞎目无珠,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觉得他在看着自己。 管家哆嗦着说“回老仙翁的话,我也是听说,真的假的不敢确定,但天星观在禾城颇有声望,一般人也不会拿天星观和张道长的事出来乱说。而且,禾城和附近几个地方的宫观庙宇都有动静,想必是真的。” 邵居翁哈哈笑道“天师府!天师令!哈哈哈哈……” 他说着转身,用拐杖在赵晨阳肩上敲了敲,问道“天师府号称道门祖庭,天师令为天下道门所共遵,你说,我这个老东西,要不要去啊?” 赵晨阳吓坏了,连话都说不连贯,说“要……要……” “嗯?”邵居翁一板脸,“你是说,我要听从天师府的号令?” “不,不不,不要……”赵晨阳连忙摆手。 “什么?这么好的对付李沐尘的机会,你让我放过吗?” “不不不……” 赵晨阳吓得脸色发青,浑身僵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邵居翁刚来赵家的时候,他亲眼看着对方用手里的拐杖,生生把几个保安的血给吸干了。 “仙翁,”赵四海拱手道,“天师府捉拿李沐尘,未必能敌,仙翁可以出手帮帮他们,想那天师府,也会感激仙翁的。” 邵居翁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拐杖从赵晨阳的肩上拿了下来,说“还是你会说话。” 说罢,身影一闪,就从他们眼前消失了。 赵家父子站在那里,久久不敢说话。 赵四海只觉得背脊发凉。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请了个吴贤来,如今这邵居翁已经俨然把赵家当成他的家了。 赵四海心里很矛盾,他既希望邵居翁除掉李沐尘,这样他就可以取代林家,成为真正的禾城第一世家。 然而,他又隐隐有着另一种相反的期待,希望李沐尘干掉邵居翁。李沐尘在,顶多就是让林家压一头。可邵居翁在,随时可能让赵家灭族。 他忽然闻到一股骚臭味,往旁边的赵晨阳看去,才发现自己这个儿子居然已经吓得尿了裤子。 …… 北溪山庄的门外忽然来了许多人。 这些人十分奇怪,有道士、有和尚,也有一身练功服的武者打扮。 保安还以为是来强行化缘的。 这种事不是没有过,一些人打扮成和尚或道士的模样,说自己是某某山某某宫的,因山火烧了宫观,需要重修庙宇,前来化缘。 或者干脆就顶着普陀山九华山武当山等等名头,说是那里的出家人,路经贵宝地,前来结善缘,那块佛牌或者护身符之类的东西,让你出钱买。 有钱人家碰到这种,只要不是假的离谱的那种,一般都会给点。碰上个能说会道的,说不定还会请进去。 但这种大户人家,一般保安都会挡掉,化缘的人要见到主家是很难的。 若是挡不掉,那就是保安失职,主家或许不会怪罪,但管家和保安经理可不是什么善人。 何况,像今天这样,僧道俗一起来的,保安还没见过。 保安一驱赶,那群僧道就更来势汹汹了。 “看看,果然非善人之家,连个保安都这么凶!” “别跟他废话,冲进去抓人!” 有人就把保安一把推开,一群人就气势汹汹地冲了进去。 第270章 来自天师府的傲慢 林蝉鸣得报,领了人出来阻拦。 见为首的是天星观的张道远,不觉一愣,问道“原来是张道长,这是怎么了?” 张道远和林家老爷子也有些交情,自然认识林蝉鸣,只是天师令在身,天师府的上使毛奎生道长就在一旁,不敢论交,只说 “我奉天师令,来捉拿魔道李沐尘。你们快把人交出来吧,免得伤及无辜。” 林蝉鸣大惊道“李沐尘是我家未来的姑爷,怎么就成了魔道中人?” 张道远拿出一块令牌,上有龙虎天师的篆字,说道“天师令在此,你总不会怀疑正一天师的判断吧?” 林蝉鸣当然知道天师府统领天下正一道,张天师道行高深,境界非凡人所能测。 “张道长,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我能问一声,李公子究竟做了什么事,被天师府认定为魔道吗?” 张道远也不知道究竟为何,便看向毛奎生。 毛奎生从龙虎山来,自有一股高傲气,不愿向这些凡俗之人做过多的解释,冷笑道“怎么,天师府做事,还需要向他们解释吗?张道远,做好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违背了天师旨意。” 张道远躬身称是,便对林蝉鸣说 “林管家,我劝你还是不要多问了,把李沐尘交出来,我们带回天师府,是不是误会,自然就清楚了。你要相信天师府。” 林蝉鸣本来和张道远有几分交情,又对龙虎山天师府心怀敬意,所以十分客气。但毛奎生傲慢的态度让他十分不悦,当下位怒道 “哼,世间自有世间法,天师府也不是法外之地,不分青红皂白就能抓人吗?那龙虎山天师府和占山为王的强盗有什么区别?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休想从北溪山庄带走任何一个人!” 张道远脸色变了变,心说你个林蝉鸣,怎么就不识好歹,我已经帮你尽力维护,你这么毁谤天师府,只怕上使毛道长要发怒了。 就连忙朝林蝉鸣使眼色“林管家,不可出言不逊,天师府上使毛道长在这里,你有什么话可以好好说。” 林蝉鸣当然明白张道远的意思,看了毛奎生一眼,说“道门出家人,本应在山里清净修行,偶走尘世,也是与红尘相安,怎么天师府就可以如此霸道,公然到别人家里来抓人?” 毛奎生大怒道“好个伶牙俐嘴,念你一介凡人,不和你计较,再多言,就当你是他的同党,一并抓回天师府问罪!” 林蝉鸣傲然笑道“你要抓就抓,我就不信,还没有天理王法了!” 毛奎生皱了皱眉头。原本以为拿出龙虎山天师府的名头,他们就会乖乖让开,没想到林家的人态度这么强硬。 真要对凡俗之人出手,就违犯了正一律,回去肯定要受处罚。 可现在不动手,对方不肯让步,而那个李沐尘,却缩头乌龟一样躲起来不出现。 毛奎生有点骑虎难下了。 就听人群中有人说道“毛道长,跟这种人废什么话,直接冲进去抓人就是了。堂堂天师府,难道还怕了一条豪门看家狗?” 张道远听得直皱眉,把林蝉鸣比作看家狗,这话一说出来,今天是没有转圜余地了,林蝉鸣肯定是不可能妥协的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是一个驼背的老人,还是个瞎子,手里拄着根拐棍。 张道远微微一愣,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这是谁,自己好像没请过这样一个人啊。 不过他也没多想,只把那人当作附近的散修好道之人,听说了此事来凑热闹的。 果然,林蝉鸣大怒“欺人太甚!” 就一声喝,他一手训练的手下呼啦散开,各自站好了方位,前后进退,隐隐有阵法的痕迹。 自从上次林少平事件后,林蝉鸣也开始向李沐尘学习更玄奥的功法,只不过他要守护林尚义,所以一直在北溪山庄。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他的功夫也很有长进,已隐隐突破了化劲。 张道远是知道林蝉鸣的功夫的,要是不借助法宝,他也不是林蝉鸣的对手。不过今天有毛道长在,张道远自然不担心。 只是从今以后,天星观和林家肯定是要结怨了。 虽说林家已经没落,在袁家的打击之下,东山再起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好歹是禾城世家,张道远也不忍见其败亡。 “毛道长,”张道远还是想争取一下,“我和林家的家主林尚义有几分交情,不如让我和林尚义谈谈,再做决断。” 毛奎生也在犹豫,一旦和林蝉鸣动手,将来回天师府,免不了要去戒律堂接受惩罚,如果张道远能说通林家人交出李沐尘,那是最好。 但他不肯就这样让步,丢了天师府的面子,说“张道长,你太仁慈了,对这种不分好歹之人,无需这么仁慈的。正一道法,虽以清修为主,但也讲究当为则为。” 张道远当然明白这是毛奎生在找台阶,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毛奎生一定会同一让他去见林尚义。 可他还没说话,身后人群中就有人说了“毛道长说得对,对这种人,不用客气!” 就见一个身影跳出来,呼的一拐杖,砸向了林蝉鸣。 又是那个驼背瞎子! 林蝉鸣被那人一拐击中,飞了出去,砰的落在地上,抬头挣扎了一下,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就昏了过去。 张道远吓了一跳。 没想到自己的队伍中还有这样一位高手,一招就击昏了全神戒备的林蝉鸣。 就连毛奎生也是侧目,他从林蝉鸣刚才身上鼓荡的真气判断,此人功夫已至化劲,自己与他动手,也不可能赢得如此轻松。 而这一下,局面就已经无法控制了。 林蝉鸣身边的人,都是林蝉鸣一手带出来的,和别的保安队、护院队不同,他待这些人如同以师待徒,关系十分好。 这些人刚才就因被骂看家狗而愤慨不已,如今见林蝉鸣被打伤,更是血气上涌,一个个涌上来,就要和那驼背瞎子拼命。 可那驼背瞎子打了林蝉鸣一下,就后退躲进了人群,再不出头。 林家人冲上来了,直面张道远和毛奎生。 他们也只能动手。 他们一动手,其他人也动了手。 一顿乱打,林蝉鸣带来的人很快被打倒在地。 而那个驼背瞎子,也混在人群中,东一拐杖,西一拐杖,被他敲中的人,不是胸塌骨断,就是头颅破碎。 忽听一声大喝“住手!” 林家家主林尚义在几个保镖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看着满地哀嚎惨叫的人,林尚义皱起了眉头。 他走了几步,走到林蝉鸣身边,蹲下来,摸了摸颈间脉搏,轻声唤道“蝉鸣!蝉鸣!” 林蝉鸣已无脉搏,也无呼吸。 林尚义痛心疾首,悲声道“蝉鸣啊,没想到你会走在我的前头!好好好,待老夫了却几桩心愿,也来陪你!” 第271章 钓龙竿 林尚义站起来,怒目看着张道远,喝问道“张道长,我与你素无怨仇,今日为何带人上门,伤我族人?” 张道远也没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说道“林老家主,您误会了,我们不是针对林家来的,只是奉天师令,来捉拿魔道李沐尘。可林管家非但不肯交出李沐尘,还要阻止我们,于是就起了冲突。我们也是无心伤人,请老家主见谅。” “哼!这也叫无心伤人?!”林尚义指着满地伤者。 张道远略有些愧疚,但此时不能服软,否则坠了龙虎山的威名,这个责任他担不起。便道 “林家主,我等奉天师令拿人,已经好言说尽,你们要阻拦,只能视同魔道中人。你若不服,可以去天师府告状。” 林尚义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倒是想问问,李沐尘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说他是魔道?” 张道远说“天师判令,自有他的道理。” “哈哈哈,好一个自有他的道理!”林尚义大笑,“人间法院办案,还要有卷宗,还要公开审理,抓人也要出具逮捕令,你们倒好,一句自有道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吗?苍天在上,你们龙虎山还能高过天?天师府还能大过法?” 林尚义这两句话说得严重,也正说到了点上。 张道远不敢不答,也不敢乱答,就看向毛奎生。 毛奎生已然一脸傲气,但这个问题他也必须正面回答,不然传出去,天师府以势压人,就不好听了。 “好,我告诉你,李沐尘修习魔功,在钱塘,闯入袁家,打伤袁寿山之孙袁世杰。袁寿山带其孙到龙虎山求医,我等查验清楚,袁世杰被魔功所伤,心魂俱损,证据确凿,因此,天师府才发出天师令,要捉拿李沐尘。” 林尚义听完问道“李沐尘打伤袁世杰,是这位道长亲眼所见吗?” 毛奎生说“当然不是。我要是在现场,焉能纵容他行凶?” “那你怎么确定袁世杰身上的伤,就是李沐尘所为呢?” “这……”毛奎生一时愕然,“袁寿山亲眼所见,亲口所述,袁家上下很多人可以作证!” 林尚义大笑起来“可笑啊可笑!堂堂天师府,竟然如此是非不分!袁家一家之言,就要定人之罪!” 毛奎生大怒“你敢诋毁天师?” 林尚义摇了摇头,知道多说无益,这些人自诩正道中人,一旦认定了谁是魔道,就断难放过,便道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敢诋毁天师,但是,我想天师也不能大过天道,咱们总能找到个说理的地方。你们要抓李沐尘,他不在,等他回来,我亲自陪他去天师府,和你们说个清楚,这总可以了吧?” 张道远本想说这样很好,忽听身后有人道“我们怎么相信你呢?万一你给李沐尘通风报信,让他跑了呢?” 说话的还是那个驼背瞎子。 张道远总觉得这人有问题,可这时候又不好询问,而且他说的也不算有错。 林尚义冷笑道“这很简单,我跟你们走,去天星观,还是天师府,随你们的便。李沐尘回来,肯定会去找我的。” 张道远看向毛奎生,毛奎生点头道“好,那就信你一回,我们就去天星观等着。” 林尚义看了一眼地上的伤者,哀叹一声,对保镖说“你们别管我,马上通知秋声,让他回来处理。另外,通知李公子,就说,我去天星观做客,让他不用担心。” 林尚义其实也不清楚李沐尘究竟有没有出问题,万一真的使用了什么魔功,被天师府抓住了把柄,恐怕是个麻烦事。 所以他的话里留了余地,所为不用担心,就是让李沐尘不行就跑。他一个凡尘糟老头子,天师府不会拿他怎么样的。 交待完了,林尚义就跟着张道远和毛奎生,去了天星观。 …… 李沐尘离开龙虎山,原本是径直会禾城的,在路过梅城上空时,忽见下方富春江江水滚动,隐隐有龙吟之声。 便降下金光,落到江边。 原来是严谨在江边练功。 只见严谨手里握着一支笔,笔杆晶莹洁白如玉。 严谨凝神静气,对着江面轻轻一挥,神识中便想起一声龙吟,而江面上就涌起一阵波涛。 李沐尘不觉摇头,走过去拍了拍严谨的肩膀。 严谨吓了一跳,回头见是李沐尘,惊喜道“姐夫!你回来了?” 李沐尘笑道“幸亏我回来看看,哪有你这样练功的!” 严谨茫然道“我练错了吗?” “错倒是不错,就是动静太大了点。”李沐尘说,“你知不知道民间有句话,叫财不外露?” 严谨是个聪明孩子,被李沐尘一点,就明白了,看着手中的笔说“姐夫,我明白了。” 李沐尘点头道“明白就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这钓龙竿,是难得一见的宝物,修行界夺宝杀人的事可不少见。而且,你闹的动静也太大了点,你这样搞,让江上过往船只怎么行船?游客看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拍了视频发到网上,又要闹出风波来。” “姐夫,我知道错了。”严谨低头认错,“可是姐夫,我刚刚悟到了子陵书卷中使用钓龙竿的方法,不这么练,我该怎么练呢?” 李沐尘接过严谨手中的钓龙竿,仔细观摩了一番。 这一看,让他大吃了一惊。 这钓龙竿远比他想象的还要高级一些。杆子用的材料看上去像白玉,其实不是玉,而是瘦骨的关节压缩起来的,看着像竹节,一共五节,每一节的长度都不太一样。 李沐尘怀疑这是龙的指骨,也就是龙爪骨做成的。 因为以神识感应,笔杆中封印着一条蛟龙之魂。刚才听到龙吟之声,就是严谨使用钓龙竿时,里面的龙魂发出来的。 笔头的毛也是特制,不知什么材料,其中有两根丝和别的不一样,可能是龙须炼制而成。 以法力激发,这两条须可以自由伸缩,随法力变长短。 李沐尘把钓龙竿还给严谨,说道“从现在开始,你只能用这东西写字,不管你悟到了什么,都不要去轻易尝试。等你境界到了,再练习子陵书卷上的功法。” 严谨本来还想问,怎样才算境界到了,可这时李沐尘的电话响了。 李沐尘接起电话,眉头渐锁,听了几句,便把电话一挂,说道“你先回家,告诉林云,先留在梅城,等我消息。” 说罢,御剑而起,化作一道金光,直奔禾城而去。 第272章 取你半条命 李沐尘赶回禾城,直接落到北溪山庄内。 此时,林秋声也刚刚得到消息赶回来。 山庄花园内躺了满地的伤者,都是林蝉鸣一手训练的,也是历经大难之后,留下来对林家忠心耿耿的人。 这些人现在都受了伤,有些伤势严重的、半个脑袋都被敲碎的,已经眼见不能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林秋声痛心疾首。 李沐尘几步走到倒在地上的林蝉鸣身边,不由分说,一道真气渡入林蝉鸣体内。 然而,神识所见,林蝉鸣五脏俱碎,筋脉尽断,神仙也救不活了。 虽然和林蝉鸣交往不多,但整个林家,除了林尚义老爷子,林蝉鸣是最令李沐尘敬重,也最感亲切的人。 他深知林蝉鸣和林尚义二人亲如兄弟,如今林蝉鸣死了,老爷子还不知有多伤心。 李沐尘面凝寒霜,腾一下站起来,大声道“谁干的?” 几个保镖向李沐尘和林秋声汇报了事情的经过。 “天师令?!” 李沐尘看着林蝉鸣的尸首,还有满地的伤者,又惊又怒。 这帮道士,轻信袁寿山的话,不但在天师府布下五雷阵对付他,竟还传出天师令,派人到禾城来捉他。 捉他也就算了,还可以说是误会,但这林家上下,死伤这么多人,还掳走了老爷子林尚义做人质。 这就是正一天师府的做派? 这就是正道所为? 李沐尘心头寒意陡盛,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京城李家,会不会也是这么灭的门? 因为母亲宫凌烟是魔教圣女,虽然主动褪去魔心,散去一身魔功,却依然无法获得谅解,于是才有了李家一夜灭门的惨案? 想到这种可能性,李沐尘心如刀割。 天师府! 原本念在正一祖师爷的面子上,不与他们计较,现在看来,还是自己太仁慈了。 这些道士,活在太平盛世太久,连青红皂白都不分了,是时候给他们一点教训了。 李沐尘以最快的速度,给还能活下来的人渡入真气,并服下保命的丹药,然后对林秋声说 “这里交给你了,我去一趟天星观。” 说罢金光一闪,人便消失在当场。 天星观内,林尚义被关在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内,由一个道童看管。 张道远陪着毛奎生在客房饮茶。 其他来助拳的修士,有一些觉得行事不妥,或发现事态不对便告辞回去了,还有一些因好奇想看热闹的,或者想等着事情结束从天师府捞点好处的,都留了下来。 张道远小心翼翼地递给毛奎生一杯茶,说道“毛师叔,今天在林家,咱们是不是做的有点过了?” 毛奎生眉毛一挑,微怒道“怎么,你也怀疑天师府错了?” 张道远连忙否认道“不不,天师令下,当然不会有错。但罪魁只是李沐尘一人,林家那些人都是普通人,罪不至死……” “哼!”毛奎生冷笑一声,“与魔共舞,罪有应得!还有你,身为正一道在禾城的负责人,在你的地盘上,有魔道公然出没豪门大宅,这么久你都不知道,直到人家到天师府来告状。这是你的失职!” 张道远心里大叫冤屈,这李沐尘在禾城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没人到天星观来告状,我上哪儿知道他是魔啊? 但他不敢反驳,只低头道“是是,是弟子失职,请师叔惩罚。” 毛奎生说“惩罚就算了,这次若是能抓到李沐尘,也算你将功补过,说不定还能到天师府领赏。” 张道远心头一喜,道“多谢师叔!” 在他们谈话的时候,一个驼背瞎子来到了关押林尚义的屋子。 看守的道童见到,奇道“你是谁?不在前面喝茶,到这里来干什么?” 瞎子笑笑说“小道长,你师父让你去后厨给上使备斋饭,我来替你。” 小道童看着他那空洞无珠的眼睛,问道“你……行吗?” 瞎子说“放心吧,我虽然看不见,但我耳听八方,心如炬火,看个人没问题的,要不然怎么能来帮你师父降妖除魔呢。” 道童点点头,不疑有他,就说“那你小心点,右边角落里桌上有茶水,你自己倒来喝。” 说罢便自去后厨忙活了。 瞎子见道童走了,走到林尚义面前,用那双空洞的眼睛对着林尚义,忽而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讶异的诡笑,道 “原来你早就该死了,有人用灵力硬生生帮你续了命。” 林尚义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问道“你是谁?” 瞎子不回答他,自顾自地说“手段还挺高明,有意思,有点意思。原本想取你的命,可你这续的命,取了也没意思,你身上的精血已经干枯,连我的乌龙儿也不要吃。” 林尚义越听越糊涂,只是模糊觉得,这人不怀好意。 “你到底是谁?张道长呢,我有话要和他说。” “不如这样吧,我取你半条命,看他还能不能帮你再续上。再给你续命,起码耗费他三十年功力。哈哈哈哈……” 说罢,便用手中乌龙拐,在林尚义眉头轻轻点了一下。 林尚义只觉轰的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子里。 一股寒意从脚底板升起,冰凉冰凉的,迅速扩散道四肢百骸。 刚才的道童不知为何又回来了,刚进门,就看到这一幕,但见林尚义簌簌发抖,喝问道“这位师兄,你干什么?” 瞎子转过身,朝道童鬼魅一笑,手中乌龙拐朝前一伸。 道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无形的吸力吸了过去,胸口贴在乌龙拐的拐头上。 拐头上泛起了血色,道童脸上的肉迅速塌陷,眨眼间,只剩下一张皮附在颧骨上,身体也干瘪下去,衣服变得极宽松。 砰一声,道童跌落地上,已只剩一具干尸。 瞎子摇了摇头“你这小子,回来干什么呢?这就不能怪我了。” 说罢,就缓步离开了房间。 第273章 见此令牌,如见天师 天星观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院子里的人看见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他衣着普通,神容清淡,唯有眉宇间,隐隐含着一丝怒气。 人们忽然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如山岳一般的重压,叫人透不过气来。 年轻人跨过门槛,一步一步地进了院子。 那股压力也越来越重,以至于他们想要询问,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 脚步明明很轻盈,却仿佛一面重鼓,每一脚落地,都在人们心头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正在观内喝茶的毛奎生和张道远等人也察觉到了异常,走出厅门。 “李沐尘!” 张道远一眼就认了出来。 毛奎生眉头紧皱,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如泰山一般走来的年轻人。 他就是李沐尘? 为何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魔气? 这雄浑的威压! 他究竟修为到了什么境界? 毛奎生心里一连串的疑问。 院子里变得十分安静,只有落叶在秋风中簌簌颤抖的声音。 还没入冬,但院子里的人都觉得有点冷了。 “李沐尘,你居然敢来!”毛奎生还是第一个开口了。 李沐尘看了他一眼“你出天师府的?” “不错,贫道毛奎生,天师座下,天师府经堂执事,奉天师令,前来拿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毛奎生傲然道。 “那么说,今天的事,是你带头做的?” “是又如何?” 李沐尘点点头,又看向院子里的其他人“你们也都参与了?” 其中一人道“天师府统领天下道门,我等遵其号令,前来斩妖除魔!” 这人说话中气十足,一股浩然正气的感觉。 李沐尘冷笑一声,道“好好好,看来是都有份,也省得我区分了。林老爷子呢?” 张道远说“你放心,我们不会伤及无辜,老爷子就在客房,只要你乖乖跟我们回天师府,老爷子自会安然回到林家。” “哈哈哈哈……”李沐尘忽然大笑,“不会伤及无辜?林家北溪山庄里死伤的那些是什么人?别告诉我他们也是你们斩妖除魔的对象?” 张道远有点尴尬地说“当时出了点意外,属于误会。” “误会?一句误会,十几条人命就可以算了?” 李沐尘猛地看向张道远,目中寒意凌冽。 张道远被他看得一哆嗦,想要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想起先动手的那个驼背瞎子,便举目四下里去看,却发现这人已经不见了。 忽听有人说道“堂堂正道修士,跟一个魔头解释什么,拿下就是了。” 便见一个道士跳出来,举起手中剑,就朝李沐尘杀了过去。 张道远离那人有点远,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而离得更近的毛奎生却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是淡淡地看着。 那道士冲到李沐尘跟前,举剑就劈。 李沐尘一动不动,就站在那里任由他砍。 眼看着剑就要劈到李沐尘身上,那道士忽然就不动了,仿佛石化一般,只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沐尘,眼里满是惊恐。 忽而,他手中的剑,仿佛受到了挤压,缓缓变形,而随之变形的,还有他的身体。 人们眼睁睁看着他就那样一点点扭曲、变小,最后噗的一声,只剩一团带一点点赤色的尘埃散开。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 而所有的人都陷入了惊恐之中。 谁也没见识过这样的手段,这是武功?还是法术? “果然是魔道!”毛奎生盯着李沐尘说,“如此邪功,不除你,必为祸天下!大家不要怕,魔道功夫,看着可怖,不过虚张声势而已!自古邪不胜正!号令——” 他拿出一面龙虎令牌,高高举起。 “见此令牌,如见天师,凡正道修士,听我号令,拿下李沐尘,生死不论!” 张道远不禁皱起了眉头,龙虎天师令他也听过很多次了,这“生死不论”四个字,显然是毛奎生擅自加的。 李沐尘有罪无罪,还要回天师府,等天师裁定,现在只是捉拿,怎么就能生死不论呢? 不过刚才李沐尘表现出来的恐怖实力,也让张道远心有余悸,要说这不是魔功,他也很难相信。 可这一刻,即便有龙虎令牌,谁又敢上前呢? 上去明明就是送死啊! 人们有点后悔,刚才就不该留下来,凑什么热闹呢? 已经有人打算开溜了。 有两个人离院门比较近,就悄悄靠过去,一个转身,就想冲出去。 院门明明开着,可他们两个却好像撞在门上一样,哎哟一声,被反弹回来,重重摔倒在地上,鼻子都撞破了。 又有人朝院墙上跳去,想要翻墙而逃。 但院墙上面仿佛也有屏障,他们也都撞得头破血流,摔了下来。 有人大叫道“这是什么情况?张道长,是你启动了天星观的守护阵法吗?快关掉!” 张道远苦着脸说“天星观是一小观,哪里有什么守护阵?” 人们这才确定,是李沐尘在搞鬼。 可这四下里清风阵阵,大门敞开着,院墙上方还有落叶飘过,哪里有什么屏障? 这下人们都有点害怕了,纷纷看向毛奎生。 毛奎生知道,必须要自己出手了。 他一直没动,就是想看看李沐尘究竟有多少实力。 但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看出来。 看来,必须要用看家本领了! 毛奎生左手高举龙虎令,右手一翻,手上就夹了五张雷符。 “龙虎天师,赐我神威,天降五雷,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急急如律令!” 便见他手中五张符纸飞出,隐隐有电光流动,飞到空中,虚空生雷。 五张符纸各射出一道闪电,五道闪电射在黑色的龙虎令牌上。 龙虎令牌被电光缠绕,一圈又一圈,放出耀眼的光芒。 虚空中隐隐传来闷雷之声。 疾风骤起,掀起毛奎生的衣角,在电光的映衬之下,真如天神降临。 院子里的人看得都呆了。 尤其是张道远,看得羡慕不已。 他也会五雷术,但他用雷符召唤出来的雷,也就能点个火烧个饭。 哪里有这么威猛,看着就吓人。 人们纷纷赞叹 “不愧是天师府的人,就凭这一手五雷神术,什么邪魔外道,都叫他灰飞烟灭!” “龙虎上师威武!” 接着就有人喊“电死他!电死这个魔头!” “电死李沐尘!” “烧死他!化成灰!” …… 毛奎生面带得意之色,看着李沐尘,叫一声“去!” 龙虎令上就射出一道耀目的电光,直奔李沐尘。 第274章 天师驾临 所有人都以为李沐尘必死无疑了。 没人能和天道抗衡。 而在一般修士的眼中,雷,就是天道降威的象征。 修行中最牛逼的法术是雷术,比如神霄派的神霄天雷,比如正一派的五雷术。 甚至,传说中的渡劫,也是以雷劫为主。 从毛奎生手中龙虎令上射出的那一道雷,说不上惊天动地,但也绝非人的肉身所能抗衡。 这一击之下,还不成渣渣? 只怕连渣渣都不剩了! 这是那一瞬间,人们心里闪过的念头。 然而,李沐尘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就接住了那道闪电。 闪电落在他的指间,释放出许多电弧,最后凝聚成了一个光点。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连天雷也伤不了他? 这还是人吗? 毛奎生大惊,五雷术已经是他最厉害的法术,这还是借助了龙虎天师令的情况下,若是没有令牌,五雷效果要差很多,根本形不成五雷合一的最后一击。 原本指望这一击,给予对手重创,不轰杀成渣,也是焦尸一具,正好给龙虎山立威。 没想到,李沐尘轻轻一指,就挡住了雷击。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怎能破我的五雷术?” “哼,区区五雷,能奈我何!”李沐尘说着一指毛奎生,“你招来的雷,还给你!” 指尖上那一点光陡然变亮,又变回一道电光,射向毛奎生。 毛奎生倒是不怕,只是心中憋屈,堂堂龙虎山天师座下,奉命下山擒魔,却遭败北,还连累了这么多同道中人。 他面对闪电来袭,一脸正气,凛然不惧,慷慨赴死。 旁边的人看了颇受感染,尤其是张道远,似乎也觉得无所畏惧了。 就在这时,一道光疾速飞来,落在毛奎生面前,挡住了闪电。 同时,虚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上仙手下留情!” 那光挡住了闪电之后,便现出形状来,乃是一张符。 闪电灭去后,那符也便化作灰烬,消失于空气当中了。 天星观外,几条人影疾速奔来,一忽儿就冲进了大门。 其他人都不认识,毛奎生和张道远却是认识的,正是以陈寿亭为首的天师府道士。 毛奎生大喜道“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陈寿亭喘着气说“别问那么多了,快恭迎师尊!” “什么,师尊来了?”毛奎生大惊。 此时,只听空中一声鹤鸣,一只大鹤破空而来,在天星观上空盘旋一圈。 鹤背上一个道士,轻轻一跃,飘然落下。 那鹤又盘旋一圈,一声长鸣,飞入云中不见了。 毛奎生当即拜倒在地“弟子恭迎师尊大驾!” 张道远没想到龙虎山当代天师真的会降临他的天星观,吓得一哆嗦,上前一步,跪在毛奎生侧边,恭声道“天星观张道远,恭迎天师大驾!” 其他人也跟着呼啦啦跪倒,齐呼“恭迎张天师!” 然而,让人们大跌眼镜的是,如神仙一般降临的张锡坤,飘飘然落到地面之后,理都没理他们,而是一溜小跑,到了李沐尘面前,恭恭敬敬地对着李沐尘鞠了一躬 “贫道来迟一步,请上仙勿怪!” 毛奎生傻眼了。 他惊愕地看着张锡坤躬身的样子,张了张嘴,想说话,可喉咙里却好像卡了一口痰似的,什么也说不出来。 同样惊愣的还有张道远。 堂堂天师,怎么朝李沐尘鞠躬了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就是当代天师?”李沐尘冷冷地问道。 “贫道张锡坤,承天师之职,暂掌天师府印,无德无功,实在愧对祖师!”张锡坤低着头说。 “那么说,你知道我是谁了?” “上仙在中厅留下天都印记,我看到了。都怪我教徒无方,这些弟子眼拙,不识上仙真身,冒犯了上仙,请上仙责罚。” “冒犯我,倒也没什么。”李沐尘看了陈寿亭一眼,“我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只是觉得你们天师府的人太过傲气,才让你来禾城取天师剑,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但我没想到,你们不光傲气,而且青红不辨,是非不分。擅如红尘,以法欺人,以力杀人,借正一之名,滥杀无辜。如此行径,别说什么愧对祖师,连你家祖师的脸都丢尽了!” 张锡坤大惊,看向毛奎生,喝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毛奎生吓得咚一个头磕在地上“师尊饶恕,我是真不知道啊!” 他一个劲在地上磕头,话也说不清。 还是张道远,把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林家死伤了数十人,还把老爷子给抓了来,作为人质要挟李沐尘,张锡坤痛心疾首,连连跺脚。 陈寿亭等人跪倒在地上,劝道“师尊,都是弟子的错!是弟子听信小人之言,误会了李仙人,才让毛师弟带着天师令下山。请师尊责罚!” 和他一起来的几个也都跪倒,齐道“请师尊责罚!” 张锡坤摇头叹息“人死不能复生,责罚你们有什么用?那些死去的无辜者就能活过来吗?李仙人说得对,不是谁的错,是天师府太傲慢了。天下承平既久,我们忘记了祖师爷的训诫。以为自己护道持戒,把自己看作正义的化身。这份傲慢,终究会毁了我们。” 他看向张道远,“还不快去把林老爷子放了!” 张道远连声称是,匆匆跑进了内院。 忽听内院里传来“啊”一声惊叫,正是张道远的声音。 李沐尘一皱眉,身形一闪,就进了客房。 紧随其后的,是天师张锡坤。 然后才是其他人,迈着杂乱的脚步,乱哄哄地跟进来。 客房里,林尚义靠在椅子上,脸色发黑,气息微弱。 而张道远则惊惧地看着旁边的地上。 那里躺着一具干尸。 李沐尘别的没管,上去一把握住林尚义的脉门,脸色越来越难看。 老爷子本来在上一次林家巨变之后,就已经油尽灯枯。 李沐尘以仙家手段,留住老爷子一口气,因为他答应过老爷子,要让他看到自己和林曼卿订婚,也要让他看到李家和林家重新崛起。 但是现在,老爷子体内却多了一层阴寒之气,弥漫在他的全身。 续命靠阳气,这阴气是要命的。 就好像一盏油灯,原本燃尽了,李沐尘往油盏里添了点油,而现在却有人往这底油里又加了点水。 李沐尘大怒“这是谁干的?” 第275章 仙人一怒 张道远也完全懵逼。 今天在林家伤了人,他心里也有些愧疚,因此特意派了个道童照顾林尚义,就怕出点什么意外。到时候,毛道长拍拍屁股走了,他还要在禾城待下去的。 可没想到最终还是出了事。 “我不知道!原本是我观里的道童在此看管,伺候林老爷的饮食,可现在……” 他指着地上的干尸,“道童在此,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张锡坤蹲下来,检查了一下道童的尸体,吃惊道“是被吸尽了血肉,还取走了魂魄,这才是魔道手段!” 张道远忽然想起来,说“会不会是他?” “谁?” “那个驼背的瞎子!” 张道远刚才只讲述了主要过程,没有说细节,这时候才把细节说出来,和林家的冲突,就是从瞎子给林蝉鸣那一棍开始的。 李沐尘听到这里,就确定了问题就是出在那个驼背瞎子身上。 林蝉鸣的功夫他很清楚,这里的人,包括那个毛奎生,只要不用五雷术,没人能一招打死林蝉鸣。 他隐约想起了什么,心头陡然一惊。 张锡坤说道“知道他的形貌,就一定能找到他。上仙,我立刻发出天师令,缉拿此魔!” “天师令?”李沐尘冷冷地说,“你是还嫌死伤的无辜者不够吗?” “这……”张锡坤一脸尴尬。 他还想说点什么,李沐尘已经扶着林尚义走了出去。 张锡坤连忙追出去。 这位可是天都来的仙使啊! 世人都说天师府统领天下道门,但张锡坤心里却清楚得很,天下道门,哪有那么好统领的? 道法千万,门派林立。不说别的,光三山符箓,除了龙虎山,也还有茅山和阁皂山,各自成宗,天师府不过是借了祖师爷的威名,才勉强有了个总领三山符箓的名头。 而三山符箓之外,上清、清微、灵宝各派山头林立。更何况,还有北方全真丛林。 还有佛儒杂教,各方散修,林林总总,哪里能有什么统领? 若说有一个,那就是大家都向往的神圣之地——昆仑! 而昆仑之上,又以天都峰万仙宗为尊。 传说在那天梯之上,有十万仙人,千万年来,对抗域外天魔,守护此域,才有这世间的太平。 “李上仙!” 等李沐尘走到了院子中央,张锡坤在李沐尘身后跪了下来。 “今日之事,是我教徒无方,致使宵小趁隙,造成无辜伤亡。我愿代徒受罪,领受天罚!” 天师一跪,天地为只悚容。 这一下,可把陈寿亭等人吓坏了,纷纷在张锡坤身后跪倒。 但谁也不敢说话。 李沐尘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张锡坤道 “你,代替得了吗?” 张锡坤悚然一惊,抬头望着李沐尘。 “不要那魔道宵小来做挡箭牌,更不要拿正义来做借口!若非你们心念不正,有一己之私,以己心妄度天心,又怎会被宵小之辈趁得逞?” 李沐尘神情肃然,抬眼望苍天,目光悠远,身上散发出雷劫之后的凛然仙威。 在这一刻,他就是仙人。 “无辜者不能白死。你们借正道之名,行滥杀之事,今天我也借天道之名,杀一杀你们这些假道!” 张锡坤吓了一跳,忙道“上仙,能不能看在我,哦不,看在祖师爷的面子上,饶他们一命?奎生这人我知道,他嫉恶如仇,心中并无邪念,只是刚愎自用了些。子不教,师之惰。今天的事情,都因我教徒无方,上仙要责罚,就罚我吧。” 毛奎生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师尊,是我的错!师尊不必为我求情,弟子的错,弟子甘愿受罚,若师尊因我而受罚,弟子死也不能瞑目的!” 陈寿亭等人也都俯地叩首“上仙,我等甘愿和毛师弟一起受罚!” 李沐尘冷冷地看着他们“让来让去,以为吃席呢?真当仙人心中无怒?!” 说罢,一跺脚。 轰隆一声。 整座天星观就塌了下来。 尘烟四起,遮天蔽日。 前后三进院,占地三五亩的天星观,三十几间房子,全部塌陷,无一完存。 只剩下原先供奉在大殿里的太上老君,和正一祖师张道陵的神像,还立在那里。 而随着天星观一起倒下的,还有一大群人。 今天参与林家血案的,除了张道远,其余人,包括毛奎生在内,都在这一脚当中,肉身震塌,灵魂震散,连渣都不剩了。 仙人一怒,恐怖如斯! 待尘埃落定,张锡坤看着那一南一北,失去了屋宇遮盖的太上老君和正一祖师神像发呆。 毛奎生已死,他倒也不替这个弟子惋惜,人各有天命,不能强求。 李沐尘一脚震塌天星观,就是在告诉他,天星观不是永恒的,天师府也不是永恒的。 若所行不正,傲慢之气不收,那么总有一天,天师府也会倒掉。 而李沐尘这一脚,留下了太上道祖和正一祖师的神像,是告诉他,庙会塌,而道不会塌,正一这一脉不会塌。 张锡坤伏地颤声道“多谢上仙指点迷津!” 李沐尘知道张锡坤懂了,朝他点点头,然后看着呆若木鸡的张道远说“知道为什么你还活着吗?” 张道远从惊愕中回过神来“这些人是贫道叫来的,按理贫道比他们更该死,不知上仙为何……?” 李沐尘说“还记得当初我来要朱砂符纸,我走后,你在院子里焚香祷告吗?” 张道远猛的想起,那天冯天明陪李沐尘来求丹砂符纸,他们走后,天星观平地惊雷,剑气飞天。 他当时以为是有仙驾路过,才焚香祷告。 现在才恍然,那仙驾,就是眼前这位李公子啊! “你当日所祷的内容,我全听见了。你没有祈求自身福寿,而是求天下太平,道门永昌。就凭这一点,我留你一条命。而你心中善念胜过了傲慢,让今天的事态没有变得更坏。所以我不杀你。”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天星观是你的道场,今日也因你自己而毁。你就把它重新建起来吧。从今日起,不准招工,不准募捐,一砖一瓦,全要靠你自己。什么时候把天星观重建起来,你就算完成赎罪了。” “张天师,我这样罚他,你认不认可?” “甚好!”张锡坤应道。 李沐尘点点头,一抬手,手中多了一把桃木剑。 “这是天师剑,我偶遇林萧,他被阴龙所杀,临死将此剑托我送回天师府。原本我今天就要交还给你,但你刚才也说了,今天的事,是你教徒无方,也要承担责任。所以——” 他随手一掷,天师剑飞出,落在那樽天师神像面前,整把剑都没入了地下,只剩下一个剑柄尾端露出在地面。 “我现在要去追那驼背妖人,等我回来,再取剑还你。此剑留在你祖师爷座前,也不算我侮你门派。” 说罢,御剑而起,化作一道金光,裹住林尚义,飞天而去。 望着李沐尘消失的方向,张锡坤赞叹了一声“真仙人也!” 张道远痴痴地看着,回想起过去小看李沐尘,把他当成旁门左道之徒,心中一阵惭愧。 暗暗发誓,一定要把修行人的傲慢习惯改掉,从此做个谦逊的道士。 陈寿亭跪行几步,扶住张锡坤的手臂“师尊请起。” 张锡坤却一动不动,望着前方的两座神像,道“祖师爷尚无片瓦遮盖,我有何脸面站起来?李仙人说得对,我们该好好收一收这傲慢之心了。就跪在这里吧,什么时候天星观盖好了,什么时候起来。” 张道远一听,顿觉压力好大…… 第276章 这老头疯了 李沐尘把林尚义送回北溪山庄,先给他服了一粒丹药,又以真气度之,金针过穴,把他体内粘着的阴气驱散。 林尚义本就油尽灯枯的身体,经过这一番折腾,寿元已到极限。 李沐尘也没办法了,只能勉力维持。原本还想让他看着自己重振李家,现在看来,能维持到订婚那一天就算很不错了。 交待了林家人几句,李沐尘就起身离开,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赵家。 天星观那个道童的死法十分诡异,看着是很明显的魔道手段。 李沐尘首先想到的是那个影魔。 但影魔附身张艳艳时,已经被他杀死,除非当时影魔还分身附体在了其他人身上。 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小。 除了影魔之外,他还想到了另一个人——吴贤——当初赵家请来对付林家的“大师”。 吴贤曾以钉头箭书取林尚义魂魄,后来在赵家,他施展的法术也是激活稻草人之后,取食生人血肉,吞噬灵魂,和道童的死法相近。 吴贤肯定有同门,他的同门也早晚会来寻仇,这一点,李沐尘早就想到了。 那驼背瞎子一招打死了林蝉鸣,以阴气附林尚义百骸,取其半条命,武功法力都不弱。 这样的人,不会平白无故到禾城来。 此人很有可能是吴贤的同门。 如果是,那他一定会去赵家,调查吴贤死亡的经过。 一点流光落在赵家别墅花园内。 正在浇花的园丁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突然多了个人出来,喝问道“你是谁?从哪儿来?” 李沐尘毫不理会,径直往中心别墅走去。 园丁觉得不对,就去喊保安。 保安过来拦住李沐尘“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一看见李沐尘的脸,忽然大惊“你……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拿出对讲机喊“煞星来了!” 呼啦啦一群保安从不同方向赶过来,围住了李沐尘。 保安队长终于认出来,那个夜晚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至今心有余悸。 他控制着保安们尽量不要冲动,因为他知道,这里的人加起来,也打不过对方一根手指头。 “你,你来干什么?” “叫赵四海出来说话。” 李沐尘脚下不停,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保安们不停后退,始终和他保持着合适的距离。 保安队长拿着对讲机讲了几句。 没过多久,赵四海和赵晨阳就迎了出来。 赵晨阳显得有点紧张,站在赵四海身边。 赵四海面皮抖了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李公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吴贤的同门有没有来过?”李沐尘开门见山地问。 赵晨阳打了个寒颤,背上冒出了冷汗,觉得今天要完蛋了。 赵四海倒是很干脆,说“来过。” “是不是一个驼背的瞎子?” “是。” “人呢?” “走了。” “去了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 赵四海见李沐尘眉头皱起,面罩寒霜,解释道“那人叫邵居翁,说是吴贤的师父,前几天来的,一来就杀人。他手中有一支龙头拐,十分厉害,一粘人,就吸干人的精血,把人变成干尸。他问了吴贤的事,我也不敢隐瞒,就如实说了。他说要给吴贤报仇,今天听道消息,说是龙虎山发出天师令捉拿你,就出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过。” 赵四海一边说,一边主意观察着李沐尘的脸色。 李沐尘点点头“算你诚实,你还知道什么,好好想想,不要遗漏。” 赵四海想了想说,“李公子请跟我来。” 李沐尘便跟着赵四海去了西庭院。那里正是当初吴贤居住,并在院子里摆下祭坛的地方。 赵四海说“邵居翁就住在这里,他的情况我知道的不多,也不敢问。不过此人好淫,我安排了几个美女伺候他,或许会有说漏了的有价值的线索。” 说完,就让人把伺候邵居翁的四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叫出来。 赵四海问道“你们伺候那老头的时候,他有没有说过什么?” “那老头话可多了,你们想听哪方面的?”一个女的说,“如果是那方面的,我觉得就算了,我怕恶心到你们。” 赵四海一瞪眼“谁让你说那些了?他有没有说起,他从哪儿来,有没有同伴,有没有别的落脚点之类的?” 另一个女的说“他好像说起过,他有个徒弟,去拿什么钓鱼竿了,还说要钓一条龙,真能吹牛!” 李沐尘一听,暗道一声不好,御剑而起,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天际。 空中悠悠落下一张符,同时飘荡的还有李沐尘的话“他若回来,立刻打电话给我,或者偷偷烧掉此符!” 赵四海接住符纸,眼望天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汉湿透了。 他身子一软,差一点摔倒。 飞天遁地! 这个李沐尘,远比他想象的要厉害。 赵晨阳一把扶住他“爸,你怎么啦?没事吧?” 赵四海摆了摆手,哈哈大笑道“儿子,赵家要发达了!” 赵晨阳一脸懵逼,才刚刚逃过一劫,哪儿来的发达?老头子是不是糊涂了? 赵四海看了赵晨阳一眼,知道自己这个愚钝的儿子还没看懂,不觉摇了摇头,说 “从今天开始,全力支持林家!” “爸,你疯了?”赵晨阳大惊道,“林家正在和袁家商战,坚持不了几天了,我们不是应该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吗?” “你懂个屁!”赵四海骂道,“照我的话去做,从今天开始全面和林家合作。” 赵四海说着,忽然又摇头,“不!不不,不对!这不对!这是一个棋局,我们不能破坏了李公子的布局。应该是暗中积蓄实力,等待时机,等到林家反击的那一刻,我们就倾全族之力,不惜一切代价,支持林家,打败袁家!” 说完,赵四海哈哈大笑,背着手走了。 赵晨阳目瞪口呆,看着父亲的背影,心想,完了,这老头疯了! 第277章 师父这么牛逼 李沐尘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梅城。 当他到达严家大宅上空的时候,他就知道不好了。 神识所见,整座宅院一片死气。 在周围生机勃勃的园林绿化当中,犹如绿色地毯上的一块黑色污渍。 李沐尘飞身落到院子里,触目所见,是一具具干枯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院子里。 他看了一圈,没有认识的人。 从着装来看,有几个应该是严家召回的佣人和保安,还有几个是装修工人。 走进堂屋,里面也有几具尸体,其中就有严公业的大儿子严士钦。 严士钦跪在地上,干枯的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惊恐和绝望表情。 别的房间倒是没人,只有厨房有两具尸体,其中一个李沐尘见过,是那天他初登严府给他开门又给他吃了闭门羹的大妈。 前前后后一共二十来人,全是干尸,样子十分恐怖。 这是李沐尘下山以来所见过的最丧心病狂的一次杀戮。 他的心里无比憋屈、愤懑、懊恼,浓烈的杀意从心底一丝一丝的升起,无法控制。 自踏入仙道,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烈的心境波动。 邵居翁! 阴山派! 不杀此獠,不灭此门,这仙就算是白修了! 好在这里面并没有林云和严谨,也没有严慧敏和严公业。 李沐尘飞身而起,在空中巡视一圈,没有发现邵居翁留下的气息,便立刻飞往乡下的严家老宅。 他直接冲进大门,迎面正碰上背着包从里屋出来的林云。 “咦,姐夫?我正打算回禾城,你怎么回来了?” “你妈和你外公呢?” “在里面呢。” 林云见李沐尘着急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沐尘冲进里屋,看见严慧敏正和严公业在聊天。 严慧敏见李沐尘,也是惊喜道“沐尘,你怎么回来了?” 李沐尘问道“你们没去城里住?” 严慧敏说“宅子里死了那么多人,总要去去晦气才能住进去。我二哥已经把原来的佣人和保安叫了几个回来,又找了装修公司,让他们稍微改造一下,还要请人去做几场法事。” “严谨呢?”李沐尘又问。 林云说“今天你走以后他就一直在江边练功,中午回来吃了个饭,还说在江边遇到你了。后来他就回家去了。” 李沐尘看着严公业,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严家大院出事了,你大儿子已经死了。” 严公业猛地呆住,脸上的皱纹随着表情凝固,仿佛冰冻的淤田。 严慧敏大惊“怎么回事?不是都过去了吗?” 李沐尘说“是我大意了。现在什么都别说了,你给你二哥打个电话,看他们在哪儿。林云你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严谨。” 严慧敏和林云立刻拿出手机,各自开始打电话。 过了一会儿,严慧敏挂了电话,说“二哥二嫂去请做法事的和尚了,在悬空寺呢。” 林云却说“我联系不上严谨,他手机关机了。” 李沐尘知道事情有点严重了,说道“严谨很可能被人劫持了。” “啊?怎么会这样?”严慧敏惊问道。 就连严公业也脸色变了变,看向李沐尘。 刚才听到严士钦的死讯,他心里难过,但毕竟严士钦作孽太多,早就该死了。 但严谨是他最疼爱的孙子,也是他刚刚指定的隔代接班人。 整个严家的未来,都在这个孩子身上了。 严公业心里大为着急。 “沐尘,李公子,你一定要救救小谨啊!” 李沐尘宽慰道“老爷子放心,我现在就去救人,那人劫持严谨,目标是他手里的钓龙竿和子陵书卷。严谨得子陵先生梦授,是唯一知道子陵功法的人,暂时不会有危险。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把严谨救回来。” 又拿出一张符交给林云,说,“你现在马上赶回禾城,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告诉你爸,让他不要着急,和袁家的商战,一切按部就班就行。你二爷爷死了,现在你是林家唯一的高手,你要保护好林家,有什么事,可以去江湖小馆求助。如果还不行,就去天星观,龙虎山的张天师在那里。真要是遇到紧急情况,就用我教你的方法,以真气激活这张符,我就会赶回来。” 这一段话的信息量有点大,弄得林云一头雾水。尤其是二爷爷死了,这消息如锤子一般击中了他的小心脏。 不过他还是强忍住了难过和好奇,点点头说“记住了,姐夫,你放心去吧。” 李沐尘交待完毕,看了严慧敏和严公业一眼,便转身走了出去。 严家的事,只能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了。 好在严家老二活着,邵居翁只是挟持了严谨。 现在就是要尽快找到他们。 从今天发生的这几件事情上来看,邵居翁是一个极度狡猾狠毒的人。 他肯定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所以去查监控之类的做法只会浪费时间。 与其这样漫无目的的找,不如直捣黄龙。 他徒弟吴克敏说过,他们是阴山派的。 找到阴山派,自然就知道邵居翁在哪儿了。 李沐尘曾听说过,阴山派隐藏在西南十万大山之中。 他拿出手机。 手机里还存着从他那个老诺基亚里转移过来的电话号码。 上次在京城手机毁了,让菜头重新弄了一个,不过好在那些电话都存在了云端。 昆仑天都没有信号,天都弟子的号码只有下山以后才会用。 他现在只知道师姐向晚晴下山了。 所以就给向晚晴打了个电话 “师姐?” “沐尘啊,怎么想起给师姐打电话了?”向晚晴在那头笑着说。 “师姐你在哪儿,一切都顺利吗?” “我在旧金山洪门总部,还算顺利吧,刚把这边一个拜太阳的窝点给端了。洪门的万万时均不错,是个可交的人,你将来有机会可以认识一下。” 李沐尘答应一声,忽然想起来华夏求助的中孚观道士亚当,说“师姐,洛杉矶中孚观好像遇到了麻烦,派了个叫亚当的道士来京城求助,白云观的金三木道长应该已经带人去了。你如果方便的话,可以顺手帮他们一把。” “嗯,知道了,我正好要去一趟洛杉矶,听说那边闹得厉害,还有太阳教的圣骑士出没。我会去看看的。对了,沐尘,你怎么样,还在京城?上次见你的时候,我看你快要突破了,就差一点机缘。你要小心点。” “放心吧,师姐,我已经突破了,在京城北郊野长城经历了第一重雷劫。” “真的啊?”向晚晴的声音里透着惊喜,“啧啧,师弟,了不起啊,二十出头历劫,真成五百年来第一人了!” “师姐,你们老说五百年来第一人,那五百年前呢?谁比我更早历劫吗?”李沐尘问道。 “五百年前啊?”向晚晴笑道,“那就是咱师父呀!他老人家三岁入道,五岁指接第一道天雷,七岁分身入万仙阵,受万仙剑气洗礼……” 李沐尘听呆了,不觉爆出一句粗口“卧槽,师父这么牛逼的吗!”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五百年来第一人简直弱爆了! 第278章 西户,你咋不会飞 “那当然了,要不怎么入主天都,掌万仙之尊呢!”向晚晴说,“不过师弟你也很厉害了,已经是五百年来第一人。可惜呀,可惜!” 向晚晴忽然感叹起来。 “可惜什么?”李沐尘奇道。 “可惜我没在你身边啊。我这个当师姐的,也该为你护法,给你送几件衣服什么的,年来第一人是怎么历劫的,历劫之后的仙人之体和别人又有什么不同……” 向晚晴说着咯咯地笑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李沐尘想起当日雷劫后身上片缕不存,一身精光的样子,再听着师姐的笑声……,不觉满头黑线,一时无语。 “师姐,我问你个事。”他赶紧转换话题,“你知道阴山派在哪儿吗?” “阴山派?我只知道在荒泽十万大山之间,是个很隐秘的小门派,极少出来活动,知道的人不多。你可以去黔南云台山的云台道院问一问,或许会有线索。” …… 云台山。 巍巍立于黔西南,在群山之中,它不算高,但周围云海常驻,百花常开,常有猿攀鹤游。 云台道院,就隐藏在山间的缭绕的云雾里。 李沐尘御剑穿云,落在道院门外。 道院是砖木混建,门庭朴实,和城市旅游景区的那些宫观有着天壤之别。 这里没有游人,所以大门关着。 李沐尘上前敲了敲古朴的门环。铜门环和门上镶嵌的铜片撞击,发出哒哒的声音,在静谧的山林传出去很远。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道童从门里向外张望,纯纯的脸上一对像溪水般清澈的眸子,看见李沐尘,有些好奇地打量着他,问道“施主?还是道友?” 李沐尘见这小道童才六七岁模样,不禁想起了自己刚上天都峰的时候,笑道“小师兄,麻烦禀报一下贵观住持,就说天都弟子李沐尘来访。” 小道童眨眨眼,大概是没听说过天都,越发好奇,说“我已经两年没见生人了,你是第一个哩!” 李沐尘说“生人不能进吗?” “也不是哩,就是你要找的没得有。” “没有?”李沐尘觉得奇怪,“你们道院里没有住持吗?” 小道童摇头“没得猪吃,我们都吃素哩!” 李沐尘一愣,才知道小家伙是听错了,失笑道“我说的不是吃猪肉的猪吃,我说的是住持,就是管着你们的那个人。” 小道童还是摇头“唔,没得,没得,我们没得住持,管着我们的是西户。” “西户?”李沐尘茫然,“西户是什么东西?” “西户不是东西啦!西——护——”小道童挤眉弄眼,手脚并用,嘎嘎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嫩牙,“就是天天教我们念经,打坐,不乖就要打屁屁的辣个西户啦!” 李沐尘这才明白,他说的是“师父”,不禁哑然失笑。 “原来你说的是师父啊!” “对呀对呀!” “你师父经常打你屁屁吗?” “也不常打,就是我背书背不出来,他就日气咕咕的,骂我是憨包,我不服嘛,他就打我屁屁咧!” “那你怕不怕师父?” “怕的呀。” “那你师父是不是个坏人?” “嗯……”小道童想了想,露齿嘻嘻地笑,“好是好的,就是太夹括了,他云游回来带的巧克力,都没得给我们吃。” 就在这时,忽听里面传来一声喝“你个臭小子,又在说我坏话哩!” 小道童吓得一缩脖子“拐咾,拐咾!师父醒喽,要挨骂哩!” 就见里面中门大开,一个青袍老道士手持拂尘,缓步走出,嘴里还打着哈欠,似乎没睡醒的样子。 “青崖,有客人来,为什么不迎进门说话,如此无礼!” 小道童朝李沐尘吐吐舌头。 李沐尘哈哈笑道“他不认得我,问问清楚,不算无礼。” “你莫帮他开脱,这臭小子,人小鬼大着哩!”道士看着李沐尘,施礼道,“不知这位羽士从何而来,怎会到这偏狭野地来?” 李沐尘还礼道“天都弟子李沐尘,特来拜访云台道院。敢问道长可是这里的住持?” 道士愣了一下,直直地看着李沐尘。 李沐尘知道他不信,拿出天都令,高高举起。 天都令放出金光,虚空中隐隐可见一条天路,遥遥向上,消失在茫茫尽头。 道士脸色变得激动,身形微颤,整理了一下衣冠,躬着身子,颤声道“云台道院白石恭迎仙使!” 小道童看得稀奇,第一次见自家师父对人如此客气,不禁对李沐尘充满了好奇。 “道长不必多礼。”李沐尘扶了一把。 白石道人说“上使请里面用茶。” 李沐尘就跟着白石道人进了云台道院。 道院不大,陈设甚至可以说有些简陋,院子里石桌石凳,屋里也是普通的八仙桌和长条凳,都是寻常百姓家的东西。 小道童青崖帮着拿来茶叶和茶具,然后在炭炉里加了木炭,用铁壶拎来一大壶水,开始煮水。 一边煮,一边偷眼瞧着正和他师父聊天的年轻人。 白石道人说“这里穷乡僻壤,又不是什么洞天福地,简陋得很,让上仙见笑了。” 李沐尘笑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云台道院有一赤水真人,足矣!” 赤水真人是云台道院的祖师爷,两百年前就上了天都,如今就在万仙阵中。是万仙阵灵之一。 也正因为如此,向晚晴才会知道云台道院的情况,才会让李沐尘来找云台道院。 白石道人不无骄傲,又不无惭愧地说“可惜我福缘浅薄,不能把祖师爷这一脉发扬光大。” 李沐尘不经意地看了旁边正偷眼瞧他的小道童青崖,问道“道院如今就你二人吗?” 白石道人说“那倒不止,还有几个年长的徒弟,都外出采药去了。这里偏僻,没有香火,只能自食其力,靠山吃山。李仙使此来所为何事?” “哦,我是想向道长打听一件事。”李沐尘说,“道长可曾听说过阴山派?知不知道在哪里?” 白石道人点头道“听说过,不过阴山一脉传承十分隐秘,门人弟子极少出来活动。我只知道,他们在荒泽边的阴山一带。仙使找阴山派干什么?” 李沐尘说“不瞒道长,阴山弟子在中原作恶,被我发现,我此去就是要除掉这个门派。” “好!”白石道人一拍桌子,“这帮畜牲无恶不作,荒泽边的百姓被他们害得苦不堪言,我早就想除之而后快,奈何有心无力。现在天都上使来了,这帮混蛋的末日到了!” 小道童青崖从没见过老师父如此慷慨激昂过,眼睛睁得大大的。 白石道人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从这里往西南一千多里,有一座临荒镇,临荒镇再过去,就是万里荒泽。阴山就在荒泽边。阴山派的人偶尔会在临荒镇出没。你可以去镇上打听打听,应该会有线索。 镇上有一家白云药铺,药铺的老板叫叶正红,是临荒镇的名医。我们每年都会去临荒镇采购药材,和他的关系不错。你可以去找他,他在那一带很有声望,或许会对上使有所帮助。你等我一哈哈。” 说着,白石道人便起身到内堂,过了一会儿,拿了一个发黄的信封出来,说“云台山偏僻,山上没有手机信号,不能打电话。我给叶正红写了封信,上使拿去,他看了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李沐尘点点头,说道“多谢道长,事不容缓,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道长清修。” 说罢,化作一道金光飞起,穿入云雾之中。 小道童看得咋舌“西户,这人会飞哩!” 白石道人说“这有啥,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就能御器飞天。你祖师爷赤水真人,连法器都不用御,平步青云,乘风起落,逍遥万里!” 小道童听得向往,认真地看着白石道人,问道“西户,你咋不会飞?” “咳……咳咳……,臭小子,今天的功课做完了没有?是不是又偷懒了?” 第279章 临荒镇 临荒镇是一个边陲小镇,依山而建,错落几百户人家。 镇上只有纵横两条长街,沿街是小小的店铺,传统的门面,传统的招牌,叫人以为回到了一百年前。 这座小镇没有什么特色,比如古老的城堡、气派的门楼之类,唯一的特点就是贫穷。 能够让这里聚集起人家,形成集镇的原因,就是因为它靠近荒泽。而荒泽里,有着大量别的地方不常见的动植物。 自古以来,这里的人就是靠着荒泽而生存的。他们在荒泽里采药、打猎,把这些东西卖给那些来自北方的客商。 李沐尘站在镇子的入口处,从这里望去,临荒镇的全貌一览眼底。 身后是一条算不上公路的公路,弯弯曲曲,一直延伸到远处的云雾里。 这条路,就是临荒镇和外面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也是临荒镇的命脉所在。 一辆牛车从路上驶来,驾车的人似乎很着急,不停的用鞭子抽打着。 而那头明显有点老迈的牛,从拴着绳子的鼻孔里呼出粗重的气息,走得始终不紧不慢。 牛车缓慢的驶过李沐尘身边。 除了赶车的中年男人,牛车上还坐着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还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躺在妇人的怀里,她的脸色发青,嘴唇发紫,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李沐尘注意到,小女孩的整条小腿都肿了起来,脚踝上有两个小黑点。 这应该是被蛇咬了。 可是,李沐尘很快发现了不对。 神识扫过,小女孩的体内附着着一层阴寒之气。 这绝不是一般的蛇毒。 “喂,等一下!”李沐尘喊道。 赶车的中年男人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依旧“得得”的抽着鞭子。 李沐尘一把抓住了车辕。 老牛迈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哞的一声叫,回头看向主人,似乎在说,我实在拉不动了。 中年汉子看着李沐尘,怒吼道“你干什么?” 车上的妇人也怒目注视着他。 李沐尘指着车上的小女孩说“她中了蛇毒,得马上治疗。” “谁还不知道她被蛇咬了,你莫耽误她治病!”汉子说着,就又去赶牛。 李沐尘说“我可以给她治。” 汉子停下来问道“你是大夫?” 李沐尘摇头道“我不是,但我能治。” 汉子疑惑地看着他“你是谁家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李沐尘说“我刚来,这里就是临荒镇吧?” “你一个刚来的外乡人瞎吹什么牛,别耽误我们去找大夫!”汉子说。 小女孩呻吟了一声,叫了一声“妈妈”。 车上的妇人把小女孩搂紧,焦急地催促“跟他废话什么,赶紧去找叶大夫!” 汉子就啪一鞭子,重重地抽在牛身上。 李沐尘一看人家不领情,自然也犯不着硬凑上去。 不过这小女孩的蛇毒十分蹊跷,他决定跟过去看看。 若是治好了,也就罢了,若是治不好,他还是要出手,总不能见死不救。 于是,李沐尘就跟了上去。 老牛的速度慢吞吞的,任赶车人把鞭子抽的啪啪响,就是走不快,还不如年轻人步行的速度。 妇人见李沐尘跟在牛车后面,眼里满是惊疑,悄声对赶车的汉子说“她爸,你看……” 赶车汉回头看了一眼“咋哩?” “那外乡人跟着咱做啥?我听说前镇子有好几个女娃失踪了,会不会……”妇人压低了声音,不无担忧地说。 赶车汉脸上也露出几分凶悍“有我在,不怕!” 他又在牛背上抽了几鞭子,见老牛还是慢腾腾的,便干脆“吁”的一声停了下来,跳下牛车,走到李沐尘面前,用鞭子指着说 “你跟着俺们做啥?” 李沐尘讶然道“我去镇子,好像就这一条路吧?” 汉子想了想,好像进镇子真就这一条路,一时无语。 妇人催促道“哎呀你下去说话做甚,赶紧走哩!给娃看病要紧!” 汉子在此用鞭子指了指李沐尘“你莫做坏事,要不然,我到镇上报官抓你!”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跳上牛车,继续“嘚嘚”地赶路了。 李沐尘被弄得哭笑不得,没想到刚来就被人当成了坏人。 牛车进从横街进了镇子,在镇中心拐了个弯,拐进了直街。沿着直街走了没多久,就在一间铺子前停了下来。 李沐尘抬头看了一眼铺子上的招牌——白云药铺。 原来他们要找的大夫,就是白石道人给他介绍的药铺老板叶正红。 还真是有缘啊! 赶车的汉子把车停好,妇人抱着孩子下了车,走进了白云药铺。 李沐尘也跟了进去。 白云药铺的店面在街上算是比较宽阔的了,三开间的门面,里面是还带着院子。 妇人一进门,就着急地喊“叶大夫,快救救我家娃!叶大夫,快救救我家娃!” 铺子里坐了不少人,两排长条凳上坐不下,有的还坐在地下。 一见妇人抱着小女孩进来,就有人说“得,又来一个!排队吧!” 妇人急道“娃被蛇咬了,着急哩!” 旁人说“都是被蛇咬的哩!” “啊?”妇人吃了一惊,这才发现,坐着的人里,好几个都是面色青紫,腿脚浮肿的。 李沐尘也十分惊讶。 他看了一眼,连同刚送来的小女孩,一共有六个病人,都是被蛇咬了。 这么小个地方,怎么会同时有那么多人被蛇咬? 而且症状一模一样,神识所见,都有一层蛇毒之外的阴寒之毒,附着在体内。 显然,这些人都是被同一条蛇咬的。 左边房间的角落里有一张小床,一个病人躺在床上。 旁边有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医生正在给病人腿上涂抹药膏。 李沐尘猜测,这个医生,大概就是药铺的老板叶正红了。 刚来的妇人见叶大夫正在给别人敷药,心里焦急,也没办法,只能坐下来等。 旁边就有人安慰她们“放心吧,叶大夫很厉害,敷上药,过两天就好了。这几天被蛇咬的已经十几个了,都是叶大夫治好的。” 妇人才宽了宽心。 病人们蔫蔫的,没有声气,陪客们却大声的在聊天,都在说叶大夫如何厉害,仿佛只要叶大夫在,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除了刚进来的赶车汉和妇人看了李沐尘几眼,似乎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李沐尘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 叶正红给病人治疗的步骤很常规,就是检查一下被蛇咬的部位,用小刀把伤口割开,放出一些黑血,然后清洗伤口,给伤口敷药。 然后开出一个方子,草药加上膏药,让病人带回去内服加外敷。 看上去也很简单,而病人在他的治疗下,气色有了很明显的好转。 李沐尘突然开口道“叶大夫,这药能驱除蛇毒,却不能驱除附骨的阴邪。可以在药膏里加一点还阳草,再以针法驱除阴邪,就可以痊愈了。” 叶正红回过头来,看着他,问道“你是谁?” 这时候,人们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带着小女孩的妇人指着李沐尘说“这人刚才一直跟着我们,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 第280章 复发 屋里的人就都警惕起来。 “你是外乡人吧?”叶正红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眼神里还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还阳草清热解毒、散瘀止血,只能治疗普通的内外伤,可解不了这蛇毒。我们这里的蛇和别的地方也不一样,我这药膏是祖传秘方,专治毒虫蛇咬。” “是啊,我们山里被蛇咬是常见的事,都是叶大夫治好的。”有人说。 “就是,叶大夫是我们这里的神医,没有他治不好的病,你一个外乡人,啥都不懂,乱说什么!” “不说以前,就说这几天,就已经有好多被蛇咬的,都在叶大夫这里治好哩。” 叶正红不无得意地笑笑“乡亲们过奖了,天下哪有啥病都能治好的神医?说包治百病的,那是狗皮膏药!” 乡亲们都笑起来。 李沐尘摇头道“附骨之阴不除,总不算去根,不出三天,必然复发。” 叶正红终于把脸板了下来,不满地说“你是故意来找事的吧?我在这儿行医半辈子,从没出过差错,区区蛇毒,怎么会难倒我?你要是有本事,你来!” 说着把手里东西用力往桌上一丢,作势不管了。 病人的家属当场就急了“叶大夫,你不能不管啊!” 叶正红说“有人说我医术不精,治不好你们的伤,你们让他治!” 病人家属指着李沐尘骂道“你一个外乡人,在这里捣什么乱!滚!滚滚滚!” 其他病人的家属也怒冲冲的围上来 “就是,外乡人捣什么乱,叶大夫是临荒镇最有名的大夫了,他看不好,还有谁能看好?” “什么三天复发,我们村的二木头前天被咬的,也是叶大夫治好的,到今天也三天了,哪有复发?” “我们隔壁的老疙瘩蛋也快三天了,刚才我还看他挑粪哩!” “怪滚吧,别耽误我们治病!” …… 李沐尘一看,既然人家不乐意,自己也犯不着凑上去挨骂,就退到一边。 病人家属就去央求叶正红“叶大夫,还是得您来治,您受累!” 叶正红看了李沐尘一眼,说“不治了,不治了!人家是大城市来的,正看咱们的笑话哩!” 病人家属央求了好半天,叶正红就是不为所动,心里焦急又上火,火气全冲着李沐尘来了。 “外乡人,滚吧!” “跟个哈比客气个啥咧,打出去算求!” …… 人们涨红了脸,眼里藏着怨毒的目光,就要来对李沐尘动手。 叶正红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 李沐尘当然不会和这些乡民动手,摇了摇头,退到门口,正要走出去,迎面闯进来几个人,差点撞到他。 “叶大夫!救命!” 这几个人乱糟糟地喊着,中间扶着一个人。 那人整张脸都肿起来,脸色乌漆嘛黑,好像刚从炭炉里钻出来,嘴唇却是煞白的。 他们把病人往地上的干草堆上一放。 屋子里的人都好奇上前看,有人吃了一惊,说“这不是二木头吗?他怎么啦?” 送来的人说“我们也不知道,晌午还好好的,突然就病倒了,没一会儿就成了这个模样。” “二木头前天被蛇咬的,叶大夫治好了,不会是……”说话的人看了一眼门口的李沐尘,“真复发了吧?” 叶正红也惊讶地过来看。 检查了好半天,他的眉头深深皱起。 二木头腿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了一点不大的疤痕。 但他浑身浮肿,皮肤发黑,有几条黑线特别明显。 见叶大夫深锁眉头的样子,人们就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叶大夫,真复发了呀?” 叶正红站起来,瞪了那人一眼,说“复发什么,这跟蛇毒没关系,不要因为他被蛇咬过,又是我治的,就说是蛇毒复发。” 那人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叶大夫,你救救他吧。”陪着二木头来的人说。 由于二木头的情况看起来比刚不蛇咬的人还要严重,所以其他人也都不争抢。 叶正红就让人把二木头抬道床上,然后开始治疗。又是外敷,又是内服,又是火罐拔毒,一番折腾下来,二木头也没见好。 这边二木头还没好,门口又有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 “叶大夫,救命!救救他!” 两个人抬着一个人进来,放到草堆上。 那人也是全身浮肿发黑,嘴唇却煞白,浑身颤抖,牙齿咯咯地打颤。 “老疙瘩蛋!他也复发了?”有人认出来。 家属说了情况,和刚才的二木头差不多,也是突然就发了病。 这下屋里的人坐不住了,议论纷纷。 “真会复发呀?” “刚才那小伙子说的是真的哩!” 人们都往门口看去。 此时的李沐尘因为门里人太多了,已经移步到了门外。 不过他没有走远,一来这里本来就是他的目的地,二来这么多人被蛇咬也算是见奇事,这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叶正红听见人们的议论,有点不高兴了,板着脸说“你们不相信我,相信一个外乡人,那就叫他去治吧。” 人们才停止了议论。 “哎呀,叶大夫,我们肯定相信你的。但这二木头和老疙瘩蛋是咋回事哩?” 叶正红说“人有百病,随时可能发病,只有两个人,也不一定就和蛇咬有关系。从前天到今天,我已经治好了十几个人,说明我的药是有效的。” 他的话音还没落,又有人抬了病人进来求救,情况和二木头他们差不多。 此后大概半个小时,又来了两个。 这样,复发的病人就达到了五个。 五个人病人的情况几乎一模一样,这一下,就连叶正红也不得不承认,是蛇毒复发了。 叶正红丢不下面子,嘴上不肯服输,就说这是正常现象。 可是他尝试了很多方法,也没能减轻病人的痛苦,那些人的情况眼见着严重起来。 “叶大夫,到底能不能治好?”有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叶正红眉头紧紧皱起,一言不发。 人们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已经知道了结果。 不光是这五个人,其他被蛇咬了的病人,似乎也看到了自己三天后的结局,家属们开始焦躁起来。 坐着牛车带女儿来看病的妇人突然冲出门,对着李沐尘跪了下来,说“俺错了!俺知道你能治,你救救俺娃的命吧!” 她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她的男人。 但人们很快反应过来。 这小伙子料到了三天复发,肯定是大夫,叶大夫没料到,他看一眼就料到了,所以他比叶大夫厉害。 山里人没什么弯弯绕,性格淳朴简单,你厉害就是厉害,什么外乡人,什么脸面,什么人情世故,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面前,统统不重要。 他们便呼啦啦冲出门去,对着李沐尘跪下来“求求你,救救俺们吧!” 屋子里就剩下几个走不动道的病人,还有老脸涨得通红,却又无可奈何的临荒镇神医叶正红。 第281章 坏了规矩 李沐尘并不因先前的误会而有什么报复的心思。 他连忙把面前的妇人扶起来,又轻挥一阵清风,把其他人也托起,说“你们不用这样,我不会见死不救的。” 便走进屋子,看了一圈,先在二木头身前蹲下来,拿出五行针,给二木头扎了几针。 其实这点附骨之阴对李沐尘来说很简单,手到病除的事。 但他总不能表现得太过神异,所以还是以针法拔毒,在旁人眼里,就显得正常多了。 叶正红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能得罪临荒镇的百姓,而且他也想看看,李沐尘究竟是如何治这奇怪的病的。 当他看见李沐尘拿出五行针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光。 二木头身上的黑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 人们惊异地看着这一幕,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就连叶正红也大感惊讶,作为一个医生,他很了解人的身体,任何伤害,修复都需要时间,何况像二木头这样,阴毒之气已经弥漫全身,甚至已经侵蚀了五脏和骨髓。 而李沐尘居然就凭几根针,就让二木头这么快恢复了。 除非是神仙,不然在叶正红眼里,这就绝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他当然不会把李沐尘当神仙,眼睛看向了李沐尘手里的五行针。 凭一个医生的直觉,他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针,很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些有奇妙功效的神奇器物。 比如传说中的神农赭鞭,可以尽知百草药性,得之者百毒不侵。 这个年轻人手里的针,也许就是可以驱百毒的神器。 叶正红非常羡慕,心里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热烈的渴望。 李沐尘治好了二木头,就去治老疙瘩蛋,很快,老疙瘩蛋也恢复了正常的气色。 就这样,没用多久,抬进来的五个人就都治好了。 接着,他就来到了那对赶着牛车送女儿来治病的夫妻面前。 妇人显得紧张而又激动,抱着小女孩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李沐尘捏住小女孩的脚,用五行针扎在她的小腿上,然后轻轻在伤口上揉捏了几下。 肿胀很快就褪去,紫黑的瘀血也散开,被蛇牙咬破的血洞愈合起来。 小女孩的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又变得如一截玉藕般的粉嫩洁白。 和她的腿一起恢复的,还有她的脸色。 脸上的黑气消散,也不再浮肿。她忽闪着大眼睛,轻轻叫了一声“妈妈!” 妇人激动地抱住了她,甚至都忘记了感谢救命恩人,等她想起来时,李沐尘已经转身去给另一个伤者治疗了。 很快,所有的伤者都治好了。 李沐尘收起五行针,站在那里,片尘不染。 人们还沉浸在刚才发生的神奇的过程里,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不知是谁先开口“这才是真的神医啊!” 人们才从惊愣中回过神来。 妇人用力掐了一把她的丈夫,丈夫忙忙的从旧衣服的口袋里掏出几张卷起来的皱巴巴的钞票。 “这位小哥……公子……大夫……”赶车汉子显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沐尘,“俺们山里穷,没多少钱,就这点心意,您收着吧。” 他一带头,其他人也都纷纷掏出钱来,有的整,有的零,还有从手上剥下戒指来的,乱七八糟一股脑儿递到了李沐尘面前。 李沐尘连忙摆手“乡亲们,就是举手之劳,你们的钱我不收。” 人们执意要给,李沐尘一再婉谢。 旁边的叶正红忽然道“这位公子,你治好了大家的病,要是一分钱不收,就寒了大家的心啦!再说,这也不合规矩。” 李沐师听明白了,叶正红要表达的重点是最后半句——坏了规矩。 你不收钱,让其他人还怎么收钱呢? 李沐尘不觉笑了,想想也是,今天来还有求于人,不能一来就砸了人家饭碗。 就说“乡亲们,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医生,叶大夫才是医生,我只是凑巧会治你们这个病,举手之劳而已,那就收个辛苦费,每人十块吧。” 人们才不相信他说的话,哪有那么巧,就会治这个病。在他们的眼里,李沐尘就是神医。 不过朴实的乡民也接受了李沐尘的建议,就这样,李沐尘手里多了十几张皱巴巴的十元的纸币。 乡民们陆续走了,就剩下叶正红和李沐尘两个人。 叶正红看着李沐尘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来临荒镇?” 李沐尘这才拿出那封信来,说“是云台道院的白石真人介绍我来的,这是他写的信。” 叶正红愣了一下,接过信封,拆开来看过,脸上就换上一副笑容,哈哈笑道“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李公子早说是白石真人介绍来的,又何至于误会。” 李沐尘就开门见山地问道“叶大夫,我来是想打听一下有关阴山派的事,不知道叶大夫有没有线索?” 叶正红说“我不是修行人,不知道什么门什么派的,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还有个阴山派呢。不过,荒泽里面的确有座山叫阴山。我们临荒镇是离荒泽最近的一个集镇,也是荒泽通往华夏中原的必经之路。镇子上的确曾出现过,自称来自阴山的人,而且这些人都很古怪,大概就是你说的阴山派的人了。” “叶大夫知道阴山的具体位置吗?” “具体的不清楚,但从他们往来的方向可以判断,应该是在临荒镇东南方向。”叶正红说,“我曾听镇上的老猎人说过,两百里外有一座终年不见阳光的山,不知道会不会是你要找的阴山。” “好,那我去看看,多谢叶大夫了。”李沐尘致谢道。 叶正红说“李公子今晚就歇在鄙舍吧,我知道你们修行人脚程快,但两百里山路也不是那么好走的。” 李沐尘笑道“不了,等我从阴山回来再来打扰吧。” 正要走,叶正红忽然拦住道“李公子,今天你救了那么多人的命,我代表临荒镇的父老乡亲感谢你。不过公子去了阴山,万一这里还有人毒发,可如何是好?公子能不能……” 他看了李沐尘一眼,笑了笑说,“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但人命关天,我这张老脸也无所谓了。公子能不能把你那神奇的解毒针法教我?” 第282章 这一家子 李沐尘微微一笑,早就看穿了叶正红的心思,也不说穿,只道 “针法这东西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叶大夫有心,将来有机会可以交流。这样吧,我给你留几粒药,若还有人复发,就给他喂一粒。” 叶正红接过李沐尘给的药丸,疑惑道“这就能治愈?” “怎么,不相信我?” “哦,当然不是。你是白石真人介绍来的,白石真人是世外高人,你肯定也是,我怎么会不信呢。” 李沐尘点头道“那就行了。不过短短几天之内,就有那么多人被蛇咬了,你不觉得蹊跷吗?” 叶正红说“山里人被蛇咬是常事,要不然我也不会常备有专治蛇咬的药物。只是这几天的确频繁了点。而且这些人又不是在一个地方被咬的,只能说巧合了吧。” 李沐尘却并是觉得这是巧合那么简单,但他不是本地人,不了解情况,也就没什么发言权。而且他的主要目标是阴山,临荒镇的事也懒得多管。 就向叶正红告辞,出去了。 叶正红看着李沐尘离去的背影,眼里流露出一丝不甘。 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放在鼻端闻了闻,然后转身进了店铺的侧门,穿过院子,来到家人居住的里屋。 他叩开了西北角的一间屋子,走了进去。 屋子里光线暗沉,中间的蒲团上坐着一个人,正对着墙壁,背对着门。 叶正红对着那人背影恭敬地叫了声“阿爹!” 那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你不在外面看着,进来干什么?” “阿爹,今天来了个外乡人,是云台山的白石道人介绍来的,向我打听阴山派的位置。” “哦?他找阴山派干什么?” “不知道,但从白石给我写的信里口气来看,这人的来头不小,像是要找阴山派的麻烦。” “到十万大山来找阴山派的麻烦?”那人不禁冷笑起来,“这世上还有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回阿爹的话,这人看上去是有些本事的。” 叶正红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用几根针一扎,就把已经散发到全身的毒给解了,这在医理上说不通,我看他用的那几根针十分特别,非金非银,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的,或许是什么宝贝。” “哦?难道他是传说中的医圣一脉的?” “医圣一脉?” “嗯,那是华夏医脉传承之源,传说此脉不仅有神奇的医术,还有许多奇珍异宝,而依其道修行,更可以医而入圣,成就医仙。” “这么神奇吗?哦对了,这是他留下的药,说是如果再有人复发,就给人吃这个。” 叶正红把李沐尘给他的药丸递到他父亲面前。 他父亲接过,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脸色微变,捏起其中一粒,放入了嘴里。 叶正红大惊道“阿爹,你怎能以身试毒?” 谁知他父亲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此药所含灵气,比阴山派给我的六阴丹还要充沛许多,这是灵药!这是灵药啊!这是我叶黄的机缘福报啊!” 说罢,就要把手里的药全都塞进嘴巴里。 “阿爹!”叶正红想要阻止,“你都吃了,万一有人蛇毒复发怎么办?” “哼,那些蠢民,死了也就死了,他们的命,怎能与我的命相比。”叶黄说道。 “阿爹,那你也给我留一点呀!” 叶正红有点后悔,早知道刚才自己就偷偷吃了。 又不好和自己的亲爹抢,只能干着急。 叶黄瞪了他一眼,有点不舍的样子,但还是拿出了一粒,丢给叶正红。 叶正红接住这一粒,心里滴血,可真是亲爹啊! 不过有总比没有好,他连忙把这一粒药塞进嘴里。 一股清香立刻溢满了嘴巴,大口大口的津液吞咽入喉,五脏六腑被暖流冲洗,浑身都充满了一股难言的力量。 而这时候,他父亲叶黄已经把剩下的药丸全都吃了。 叶正红看见父亲的脸涨成了红色,眼睛里有一种野兽般的光。 “阿爹,你没事吧?” “快,快把你小妈叫来!” “啊,叫小妈干嘛?” “别废话,快去叫。” 叶正红感觉小腹一股热气上涌,浑身难受。他忽然有点明白父亲让他小妈来干什么了。 他哦了一声,正要去,忽听叶黄说道“把你媳妇也叫来!” 叶正红脚下一绊,心里一阵莫名的愤怒。 他回到自己屋里,对他媳妇说“阿爹叫你去他屋里一趟。” 他媳妇答应一声,就去了。 叶正红看着他媳妇扭动的腰肢,忽然生出一丝厌恶。 他转身,来到小妈的房间,敲了敲门。 年轻的小妈给他开了门。 叶正红进了门,反手把门关上,便像饿狼一样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小妈,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报复的快感。 …… 李沐尘离开白云药铺,刚到街口,就看见一辆牛车在路边停着。 老牛伏在地上,赶车的夫妻和他们的女儿在牛车旁站着,像是在等人。 一看到李沐尘出来,他们似乎有些拘束,想上前,又不太敢的样子。 李沐尘走过去,奇道“你们在等我?” 妇人看了自己的丈夫一眼,欲言又止。 男人说“先生,刚才真是对不起,我们瞎了眼,骂了你,你还治好了妞儿的伤,真不知该怎么对得起你!” 李沐尘笑道“这不怪你们。你们等我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妇人说“你治好了娃的病,又不收钱,俺们心里实在过意不去,就想请你去俺家吃个饭,刚好家里猎了几只兔子。” 旁边的小女孩说“兔子肉味道可美哩!” 说完又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她现在气色好了,小脸俏皮可爱,一笑起来两个浅浅的酒窝,甜甜的。 男人补充道“家里还有几张皮子没卖的,先生看看有没有用,有用的话就拿去。” “你是猎户?”李沐尘问道。 “是,俺家几代人都是猎户。”男人说。 “打猎一般去多远的地方?附近的山熟悉吗?” “两百里以内的山都还算熟,再远就不敢去了,荒泽里不光是虫豸野兽,听说还有妖怪。” “那你知道阴山在哪儿吗?” “阴山?你说的是大阴山,还是小阴山?”男人问道。 “还有大小两个阴山?”李沐尘大奇道。 “大阴山在西南方向,小阴山在东南方向。” “能告诉我具体的位置,还有山的特征吗?” “不管大阴山还是小阴山,都超出了我打猎的区域。不过我爹应该知道,他年轻的时候,还进过荒泽,碰到过妖怪哩!” 男人说起他爹的时候,脸上充满了骄傲。 第283章 临荒图 李沐尘决定跟着他们回家。 在临荒镇这种地方,对周围的大山最熟悉的,莫过于老猎人了。 男人哞哞地喊着,企图把伏在地上的老牛叫起来赶车。 但老牛不知是太累了,还是太老了,就是不愿动。 男人就拿了鞭子,啪一声抽在老牛背上。 老牛才极不情愿地前脚跪地,支撑了一下,勉力想起来,可不知怎么的,哞地一声叫,又伏地上了。 男人极为恼火,又要用鞭子抽。 小女孩突然拉着她父亲的手,央求道“阿爹,你别打了,它老哩!阿爷也老哩!” 男人一听,手就软了下来。 可牛不走,牛车就不动,怎么载客人去家呢? 他狠一狠心,又举起了鞭子。 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回头看见李沐尘清澈的眸子。 李沐尘说“我来吧。” “你来?”男人疑惑地看着他,“你是神医,还会赶牛?” 李沐尘笑了笑,走过去,伸手牛头上抚了抚。 老牛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紧紧地盯着李沐尘。 李沐尘轻轻在牛背上一拍,牛忽然有了力气,哞一声叫,犹如年轻了十岁般,蹭一下跳起来。 猎户夫妇看得惊呆了。 小女孩发出“哇”一声惊叫,看着李沐尘的眼里满是崇拜,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上车吧。”李沐尘说道。 猎户才缓过神来,带着妻女上了车,李沐尘也跟着跳到了车上,坐在小女孩的旁边。 老牛走在进山的路上,脚步轻盈,甚至有一些欢快。 小女孩快乐地哼起了山歌。 夕阳西下,嘚嘚儿的牛蹄声,和女孩的歌声,轻飘飘地荡漾在山野的暮色里。 …… 通过一路的交谈,李沐尘得知,猎户一家姓蓝,他叫蓝巴子,他爹叫蓝岩山,曾经也算是临荒镇很有名的猎户,大家都喊他岩山老爹。 蓝巴子的老婆没有姓名,跟着丈夫的姓,别人喊他蓝婶。 他们的女儿有个好名字,叫蓝田。 李沐尘想起了那句诗蓝田日暖玉生烟…… 蓝田是产玉的地方,这小女娃也生得如玉一般,和寻常的山里人家的小孩不一样。 老牛拉着车,很快就到了蓝巴子家所在的村子。 这村子很小,几户人家,在一处山弯弯里。 蓝巴子把车从牛身上卸下来,牵着牛往自家院子走。 这时候天还没黑,蓝巴子说今天这牛走得快,要是像往常那样,估计就丢摸黑走夜路了。 蓝巴子去拴牛喂草料,蓝婶就带着李沐尘进屋。 屋子里十分简陋寒酸,一张八仙桌,几条板凳,几户就是全部的家具了。 角落里对着农具,墙上挂满了兽皮,还有猎人用的弓、刀和土铳。 蓝婶给他沏了茶水,然后让蓝田陪着,自己去厨下忙活晚饭去了。 蓝巴子拴好了牛,就“爹,爹”地喊着去找他老爹去了。 山里人的待客之道就是这么简单,没有什么客套的话,也没有什么上陪下陪的礼节。 喝着略涩的茶水,看着简陋的屋子,李沐尘却倍感亲切。 他想起了小时候的日子。 蓝巴子陪着一个老人往家走,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着什么。 老人叭叭地抽着焊烟,吐出一口又一口白雾,说“治个蛇咬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刚进了院子,忽然看见自家的老牛,讶然道“咦,格老畜牲,咋比我还精神?” 走到牛身边,去摸牛的头。 牛哞一声叫,凑过来,很亲昵的样子,还欢快地撒了撒蹄子。 老人回头看着蓝巴子“咋回事?” 蓝巴子说“是救了田田的李神医,本来牛快不行了,起不来身了,他就那样在牛身上摸了摸,牛就欢快撒蹄子哩!” 老人脸上露出笑容,骂道“么想到,格老畜牲还能年轻起来,看来,咱俩还不知道谁死谁前头哩!” 又望向屋里的方向,“看来,是真遇到神仙了!我以为,我在荒泽里遇上一回已经了不得了,么想到,这辈子还能遇上两回神仙!” 说罢,就敲灭了烟杆,正了正身,对蓝巴子说“走,会客去!” 李沐尘看见蓝巴子陪着一个老人进来。 老人有点驼背,手里拿着一根焊烟杆子,腰里别着烟袋,走起路来颤巍巍的。 他的脸上满脸皱纹,像荒芜许久的干涸开裂的田。混浊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但透出的眼神却清澈得仿佛能穿透十一月早晨的秋雾。 这让李沐尘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在那一个大雪天里,爷爷把头靠在他年幼的怀里。 李沐尘永远记得那张脸,也是如此龟裂的皱纹,也是如此混浊的眼睛,但眼里却是那样的有神采。 “老爹!”李沐尘招呼了一声,因为想起了爷爷,他甚至有点动情,“打扰您老人家了!” “不打扰!不打扰!”岩山老爹惶恐道,“你救了我孙女的命!你这样的神仙,我请都请不来哩!坐,坐下喝茶!” 岩山老爹陪着李沐尘坐下来。 蓝巴子就站在父亲的身边,看得出来,他很尊敬自己的父亲。 “听说,你要找阴山?” “是,老爹知道阴山在哪儿吗?” 岩山老爹站起来,进了屋,过不多久,又颤巍巍地出来,手里拿了一个木头盒子。 蓝巴子一看见木头盒子,眼里就放出了光。 岩山老爹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张叠好的羊皮,摊在开桌上。 羊皮上画着图。 “这是临荒图,”岩山老爹说,“是一代又一代的老猎户们一脚一脚踏出来的。” 李沐尘放言望去,图画得很潦草,也很不规范,但胜在很容易看懂。 一座座山,一条条河,中间哪里能走,哪里有什么危险,都标注了出来。 不过地图只占据了羊皮的四分之一大小,还有四分之三是空白的。 岩山老爹指着那空白的地方说“那里是荒泽深处,没人去过。” 蓝巴子激动地说“阿爹,有这样的图,你为什么不给我,害我进山打猎,还要自己摸路。” 老爹说“要是有了这张图,你进山是容易了,但也很可能出不来了。荒泽里面,危险无处不在。现在的生活比以前好了,不用那么拼命,也能活下去了。我把图藏起来,是为你好。” 蓝巴子不是很理解,反倒是李沐尘能理解老头子的一片苦心。 岩山老爹对李沐尘说“我眼睛花了,图上的字看不清喽,你自己找找看,应该有两座阴山。” 李沐尘在地图上寻找,果然找到了两座山,旁边写着阴山两个字。 其中一座在东南,距离比较近,另一座在西南,已经快接近地图上大片空白的区域了。 第284章 秘境之路 李沐尘指着地图上一条弯弯绕绕的虚线问道“这是什么?” 岩山老爹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说“哦,那是仙人们探索出来的一条通往荒泽深处的安全道路,也叫秘境之路。” “秘境之路?”李沐尘有点好奇。 岩山老爹啧的一声,似乎对自己说漏了嘴很不满。 他从烟袋里抓了一把烟丝,装进烟斗里,用打火机点燃了,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 “这和一个传说有关。” 岩山老爹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烟雾弥漫开来,蒙在他苍老的脸上,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在滇黔之南曾经有一座古老的城,叫濮城,围绕濮城的许多部落城邦组成了一个国家,叫百濮之国。这个国家一度非常强盛,后来濮国之王得罪了天神,也有说是得罪了恶魔,总之,它突然就消失了。传说濮国之地,成了万里荒泽。而濮城,就在荒泽的中心。那里埋藏着整个濮国的财富。” “所以,你们一代一代的猎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荒泽,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濮城遗址?”李沐尘觉得有点可笑。 岩山老爹摇头道“不止猎人,还有采药人。最早来临荒镇定居的人,大多数就是为了这个传说。要不然,谁愿意待在这穷山旮旯里呢?” “经过那么多代人,直到今天,才探索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地图,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到哪里不是活着?有这样一份念想,总比没有好。而且,这份地图,也不是今天才完成的,我爷爷那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从我爷爷到我,几乎没怎么变过。” “为什么?” “进不去了!”岩山老爹用烟杆轻轻敲了一下地图中间,那条虚线的尽头,“那里是荒泽的禁区!” “禁区?” 岩山点了点头“人进不去,你看着那山,那水,一靠近就什么都变了,山没了,水没了,天没了,日头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年轻的时候不信邪,去过一回,迷了路,还遇到了妖怪,幸亏我命大,碰上了仙女,要不然,我的小命就交待在那里了。” 接着,岩山就喋喋不休地讲起了他在荒泽里遇到妖怪,如何和妖怪斗智斗勇,如何碰上仙女,仙女如何用仙法打败妖怪,救了他的故事。 蓝巴子说“阿爹,这事你讲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岩山老爹把烟杆子在桌上啪的一敲“这是你的福报!要不是仙女救了我,能有你?” “那你咋不和仙女生个娃咧?”蓝巴子嘟囔道。 “你……”岩山老爹举起烟杆子要打,忽而又把烟杆子放下,一翻白眼,“你咋知道你不是仙女生的?” 蓝巴子一愣,随即憨憨地笑起来“阿爹,你编瞎话也不编好点,你看我,哪像仙女生的种?” 李沐尘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幅地图上。 岩山老爹的描述虽然有很多夸张吹牛的成分,但李沐尘却听出来,荒泽深处,似乎真的有文章。 当然,濮国宝藏什么的,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岩山老爹描述的禁区现象,不太像是自然现象,倒像是修行结界。 至于妖怪仙女之说,仅凭他的口述,就无从考证了。 “老爹,这地图,除了你,还有谁有?”李沐尘问道。 岩山老爹说“早先的猎户和采药人手里都有,不过大多数都绝户了。这也是我把图藏起来,不让儿孙看的原因。现在手里还有图的,我想想,兴许还有个三五家吧。” “镇上的叶大夫家,是不是也有?”李沐尘突然问。 “那当然有。”岩山老爹说,“叶家就是最早来临荒镇的采药人,也是那批人里唯一香火传到今天的。” 李沐尘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叶家既然手里有这张图,叶正红怎么可能不知道阴山? 叶正红为什么要隐瞒? 只有一种解释,他和阴山派有关系! 这时候,蓝婶已经做好了饭,来喊他们吃饭。 自历雷劫,李沐尘已经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蓝家人热情,他不忍拒绝,就留在蓝家吃饭。 菜以野兔肉为主,满满的一大锅,还有一些风干的野猪肉和鹿肉。 岩山老爹拿出珍藏了许多年舍不得喝的一坛酒。 最后,蓝婶又端上来一锅炖好的蛇肉汤。 蓝巴子用勺子在汤锅里搅动着,说“今天娃儿被蛇咬了,得好好出口气哩!” 蓝田似乎对蛇心有余悸,死死地盯着锅子,不敢动筷子。 蓝巴子笑骂道“你丫头真没出息,被蛇咬了一次就怕成这样了?” 蓝田拼命摇头,指着锅说“这是咬我的那条蛇!” “你胡说啥哩?”蓝巴子说,“咬你的蛇早跑了,哪里还抓得来!” 蓝田却固执地说“就是咬我的那条蛇,它在哭哩!” 一家人同时愣了一下,看向汤锅。 锅底有炭,锅里的水在沸,雪白的蛇肉在水里翻滚着。 明明热气腾腾的,人们却赶到一丝阴冷。 “小娃儿,别胡说八道!”蓝婶骂了一句,起身来,“我去把窗关了,咋冷飕飕的咧。” 李沐尘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蓝田,然后轻轻对着汤锅上方挥了一挥手。 这小丫头,竟然天生灵目,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蓝田感激地看向李沐尘,然后又低下了头。 她不再那么害怕,但自始自终,她都没有碰那一锅蛇汤。 李沐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陪着蓝家人喝酒吃菜,听蓝老爹吹牛说荒泽里的故事。 山里人好客,一坛子陈酒喝完了,不尽兴,又拿来几瓶烧刀子。 岩山老爹和蓝巴子醉倒了,就连蓝婶也醉醺醺的。 只剩下李沐尘和蓝田是清醒的。 李沐尘问蓝田“你是在哪里被蛇咬的?” 蓝田说“就在后山的坳口子里,那里蘑菇多,我和阿娘去采蘑菇。” “那你现在带我去,我们把那条蛇抓了,让它再也不能咬人好不好?”李沐尘说。 蓝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李沐尘牵着蓝田的手,走进了漆黑的夜幕。 山里的夜特别的黑,但蓝田好像并不怕黑,一路带着李沐尘走进了后山的山坳。 李沐尘一直在观察着她。 这绝不是熟悉山路就能做到的,也不是修行人的神识,而是天生的灵觉。 李沐尘忽然想起了岩山老爹说蓝巴子“你咋知道你不是仙女生的”时那奇怪的眼神。 李沐尘指着地图上一条弯弯绕绕的虚线问道“这是什么?” 岩山老爹眯缝着眼睛看了一眼,说“哦,那是仙人们探索出来的一条通往荒泽深处的安全道路,也叫秘境之路。” “秘境之路?”李沐尘有点好奇。 岩山老爹啧的一声,似乎对自己说漏了嘴很不满。 他从烟袋里抓了一把烟丝,装进烟斗里,用打火机点燃了,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 “这和一个传说有关。” 岩山老爹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烟雾弥漫开来,蒙在他苍老的脸上,他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在滇黔之南曾经有一座古老的城,叫濮城,围绕濮城的许多部落城邦组成了一个国家,叫百濮之国。这个国家一度非常强盛,后来濮国之王得罪了天神,也有说是得罪了恶魔,总之,它突然就消失了。传说濮国之地,成了万里荒泽。而濮城,就在荒泽的中心。那里埋藏着整个濮国的财富。” “所以,你们一代一代的猎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进入荒泽,就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濮城遗址?”李沐尘觉得有点可笑。 岩山老爹摇头道“不止猎人,还有采药人。最早来临荒镇定居的人,大多数就是为了这个传说。要不然,谁愿意待在这穷山旮旯里呢?” “经过那么多代人,直到今天,才探索出了不到四分之一的地图,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到哪里不是活着?有这样一份念想,总比没有好。而且,这份地图,也不是今天才完成的,我爷爷那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从我爷爷到我,几乎没怎么变过。” “为什么?” “进不去了!”岩山老爹用烟杆轻轻敲了一下地图中间,那条虚线的尽头,“那里是荒泽的禁区!” “禁区?” 岩山点了点头“人进不去,你看着那山,那水,一靠近就什么都变了,山没了,水没了,天没了,日头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年轻的时候不信邪,去过一回,迷了路,还遇到了妖怪,幸亏我命大,碰上了仙女,要不然,我的小命就交待在那里了。” 接着,岩山就喋喋不休地讲起了他在荒泽里遇到妖怪,如何和妖怪斗智斗勇,如何碰上仙女,仙女如何用仙法打败妖怪,救了他的故事。 蓝巴子说“阿爹,这事你讲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回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岩山老爹把烟杆子在桌上啪的一敲“这是你的福报!要不是仙女救了我,能有你?” “那你咋不和仙女生个娃咧?”蓝巴子嘟囔道。 “你……”岩山老爹举起烟杆子要打,忽而又把烟杆子放下,一翻白眼,“你咋知道你不是仙女生的?” 蓝巴子一愣,随即憨憨地笑起来“阿爹,你编瞎话也不编好点,你看我,哪像仙女生的种?” 李沐尘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幅地图上。 岩山老爹的描述虽然有很多夸张吹牛的成分,但李沐尘却听出来,荒泽深处,似乎真的有文章。 当然,濮国宝藏什么的,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但岩山老爹描述的禁区现象,不太像是自然现象,倒像是修行结界。 至于妖怪仙女之说,仅凭他的口述,就无从考证了。 “老爹,这地图,除了你,还有谁有?”李沐尘问道。 岩山老爹说“早先的猎户和采药人手里都有,不过大多数都绝户了。这也是我把图藏起来,不让儿孙看的原因。现在手里还有图的,我想想,兴许还有个三五家吧。” “镇上的叶大夫家,是不是也有?”李沐尘突然问。 “那当然有。”岩山老爹说,“叶家就是最早来临荒镇的采药人,也是那批人里唯一香火传到今天的。” 李沐尘眉头微皱,眼里闪过一丝杀机。 叶家既然手里有这张图,叶正红怎么可能不知道阴山? 叶正红为什么要隐瞒? 只有一种解释,他和阴山派有关系! 这时候,蓝婶已经做好了饭,来喊他们吃饭。 自历雷劫,李沐尘已经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但蓝家人热情,他不忍拒绝,就留在蓝家吃饭。 菜以野兔肉为主,满满的一大锅,还有一些风干的野猪肉和鹿肉。 岩山老爹拿出珍藏了许多年舍不得喝的一坛酒。 最后,蓝婶又端上来一锅炖好的蛇肉汤。 蓝巴子用勺子在汤锅里搅动着,说“今天娃儿被蛇咬了,得好好出口气哩!” 蓝田似乎对蛇心有余悸,死死地盯着锅子,不敢动筷子。 蓝巴子笑骂道“你丫头真没出息,被蛇咬了一次就怕成这样了?” 蓝田拼命摇头,指着锅说“这是咬我的那条蛇!” “你胡说啥哩?”蓝巴子说,“咬你的蛇早跑了,哪里还抓得来!” 蓝田却固执地说“就是咬我的那条蛇,它在哭哩!” 一家人同时愣了一下,看向汤锅。 锅底有炭,锅里的水在沸,雪白的蛇肉在水里翻滚着。 明明热气腾腾的,人们却赶到一丝阴冷。 “小娃儿,别胡说八道!”蓝婶骂了一句,起身来,“我去把窗关了,咋冷飕飕的咧。” 李沐尘有点惊讶地看了一眼蓝田,然后轻轻对着汤锅上方挥了一挥手。 这小丫头,竟然天生灵目,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蓝田感激地看向李沐尘,然后又低下了头。 她不再那么害怕,但自始自终,她都没有碰那一锅蛇汤。 李沐尘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陪着蓝家人喝酒吃菜,听蓝老爹吹牛说荒泽里的故事。 山里人好客,一坛子陈酒喝完了,不尽兴,又拿来几瓶烧刀子。 岩山老爹和蓝巴子醉倒了,就连蓝婶也醉醺醺的。 只剩下李沐尘和蓝田是清醒的。 李沐尘问蓝田“你是在哪里被蛇咬的?” 蓝田说“就在后山的坳口子里,那里蘑菇多,我和阿娘去采蘑菇。” “那你现在带我去,我们把那条蛇抓了,让它再也不能咬人好不好?”李沐尘说。 蓝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李沐尘牵着蓝田的手,走进了漆黑的夜幕。 山里的夜特别的黑,但蓝田好像并不怕黑,一路带着李沐尘走进了后山的山坳。 李沐尘一直在观察着她。 这绝不是熟悉山路就能做到的,也不是修行人的神识,而是天生的灵觉。 李沐尘忽然想起了岩山老爹说蓝巴子“你咋知道你不是仙女生的”时那奇怪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