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将年》 1. 第一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杰哥理发店新来一个小妹,昨晚手机忘充电,拿着只剩百分之五电量的手机找人借充电器。 周围全是细条条的小个子,作为一个有追求的女生安媛媛可不想和他们攀谈。死娘娘腔,说不得就是同性恋。 唯一一个正常点的在打扫卫生,叫什么来着? “张明寒!” 安媛媛拿着手机凑过去,正好一脚踩在堆成堆的头发上。 感受到什么,安媛媛低头看去,吓了一跳。赶紧嫌恶的踢了踢粘在脚上的头发,猛地退开一步。 顿时,碎头发们四处飞散,扫了跟没扫似的。 看到这个场景,‘嘻嘻’周围叽里咕噜的怪笑一阵。 张明寒低着的脑袋抬起来,一张带点俊秀的脸半点表情都没有,木讷讷的看了安媛媛一眼,又低下头重复刚才的劳作。 安媛媛面上过不去,花季年龄的少女娇嗔一声,“嘿,叫你呢。” “你叫他干啥,他就是个呆子。”小黄毛抖着水走过来,英雄救美。 有人给台阶,安媛媛想下,还要拿一番乔。 “我就是想借个充电器,谁知道你们店人这么不好相处。” 顿时,小黄毛跟听见什么惊天大料,哈哈笑了起来,“你跟他借充电器?他连手机都没有你跟他借?” 周围也是一片笑声。 这时候走进一个刘海盖住半张脸的小青年,小青年冷着一张爆满青春痘的脸,无视所有人,这就要去最角落坐着。 “楠哥回来了啊。” 刘海小青年不应声,只动了动眼珠表示自己听到了。 小黄毛呲牙,无声的嗤笑刘海小青年,笑完也跟着叫楠哥。 随后对着安媛媛说:“你还敢跟张明寒借东西,他的东西都是偷来的。这不,上周还偷了我们楠哥一堆书,宝贝似的抱着。” 安媛媛惊讶的瞪大眼,带着七八个戒指的手捂住红彤彤的嘴唇,连口红粘手上了都没注意到。 “他竟然偷东西?” “我没偷。” 一直默不作声清理头发的少年声音闷闷的,久不说话还带着哑。 “你说没偷就没偷?我们可都看见了。” 验证似的,小黄毛还叫刘海青年,“楠哥,是不是,他上周从垃圾堆里翻你的书。” 楠哥总算给他们点面子,抬了抬露出的一只眼睛,看垃圾似的瞅了眼张明寒,厚嘴唇吐出俩字。 “恶心。” 周围又是一阵大笑,仿佛不笑一笑就对不起这么好笑的笑话。 小黄毛在安媛媛面前大涨面子,指着重新沉默的张明寒,大声宣判:“你这样的人,就跟……” 说着,眼神四处寻找,看看有什么恶心的东西可以比喻。 可理发店似乎被张明寒打扫的很好,没什么腌臜,此时除了自己的好兄弟就是逼王楠哥。 正想放弃找新花样,随便说个狗或者猪,可小黄毛余光瞥见看到门外经过一辆快报废的三轮车。 三轮车上满当当的塑料瓶和纸板,角落里插着几块生锈的铁片。 “……就跟那臭收破烂的一样。” 小黄毛讥笑不已,“赶紧去和他结伴,垃圾堆刨食,来什么理发店恶心我们!” 话未说完,门口路过的三轮车又倒了回来。 随之一句破骂,骂的小黄毛一懵。 “艹你大爷,你个瘪犊子说谁呢。” 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走进店里,发顶薄薄一层贴头皮的青茬,个子精瘦高挑,得有一米八。略有些发黄的衬衫七零八落的挽着袖子,露出来的胳膊肌肉流畅。 一看就不好惹。 还没看见人长什么样,只这阵势,小黄毛先软了,“没,没说谁。” 边磕磕巴巴的说,边想往安媛媛身后藏。 安媛媛无语的斜窥着这小个子,今天她穿的宽松,还真盖住了身后的小黄毛。 觉得火怎么也烧不到自己一个女生身上,安媛媛便大胆抬头,望向来人。 嚯,大帅哥。 大帅哥眉浓眼利,一双丹凤眼只盯着安媛媛身后看不见影的小黄毛,薄唇挑着冷笑,开合间帮小黄毛回忆一番祖宗十八代。 帅哥的冷笑就是和逼王不一样,带着点勾人的肆意。顺着流畅的下颌线往下扫视,细长白净的脖颈,精致的锁骨。 一双大长腿穿着半旧不新的工装裤,裤腿挽起,露出孤凌凌的脚腕骨。 好俊一男的。 安媛媛沉浸花痴,但看着看着,总觉得哪哪不对。 再次朝脖子看去,被黑亮的眼珠擎了个正着,“看你妈呢?” 靠! 确定了,脖颈上没长喉结。 这下也不感慨帅哥骂人也好听了,安媛媛气急败坏直接跑了,露出不敢动弹的小黄毛。 “赶紧道歉,我还有事。” 被当大帅哥很多次的阮将年蹙着眉,不耐烦的喊小黄毛道歉。 “哥,哥,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嘴贱。” 小黄毛老老实实道歉,还鞠了个不伦不类的九十度躬。 阮将年骂人的时候,逼王和小黄毛的好兄弟一直没敢搭茬。这时候也没脸说话,甚至将理发店的音乐关了,一时只有小黄毛的声音回荡。 ‘刷刷刷’的扫地声成了第二道声音。 已经往外走的阮将年看了那边一眼,看见个勾着背的少年。于是又回身,倒回来。 小黄毛在心里将张明寒骂了个狗血淋头,表面还陪着笑,“哥你还有什么事吗。” “别叫哥,叫爸。” 一边随口胡扯,一边指了指张明寒,“给他也道个歉。上回就见你们污蔑人家,捡个垃圾也被你们说偷东西,垃圾堆是你家啊。” 让小黄毛跟阮将年服软他愿意,凭什么还捎带着那个木桩子。 赶紧跟人解释,“不是的爸,他就是偷东西,我们楠哥前脚刚把书撕了扔垃圾堆,他后脚就偷偷去拿。这不是偷是什么。” “不是,不是后脚。” 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细细辩驳。 “这没你说话的份!” 小黄毛凶人,然后被阮将年一个眼神吓退。 “秦楠是早上扔的,我等下班以后,又过了半小时才去捡的。” 阮将年只看了一眼,就看出这少年木讷,半天憋不出一个屁。在她打量的目光下脸还红了,嘴唇抿的发白。 “行了,狗屁倒灶的破事,道歉,道完歉爹还得上班呢。” < 2. 第二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将鱼贩老板囫囵刮过的鱼再仔细清理一遍,改花刀,冲干净放旁边沥水。翻找葱蒜的功夫,阮将年听见外边一阵吵嚷。 不等出去看,心下就有数,暗骂一声,“俩老狗冲着味就过来了。” 再一反应这是把自个比成屎,又赶紧‘呸’。 来人是李舅舅和李舅妈。知道这个点阮将年在家,就赶紧扛着不知道哪打印出来的模糊遗照,一路哭过来,为的就是逼阮将年让出房子。 男人拖着巨型的遗像,为了省力气,时不时任由木框在地上‘刺啦’剐蹭。瘦小的女人更是装装样子,只一只手搭在相框上,半点不使力,另一只手揉搓眼睛,佯作哭像。 两人嘴里干巴巴地哀嚎,此起彼伏。 “老娘死了,就有外姓霸占家产啊!可怜我儿大小伙子没房结婚,呜呜呜!” “丧良心的你出来看啊,你敢对着你姥姥的牌位说话吗?你不敢啊!丧良心啊!!娘你在天之灵,赶紧收了这个畜生吧!!!” 关于这套两居室的纠纷就没断过。阮将年姥姥在世的时候,李舅舅俩人就不想管。大冬天的将老娘往屋外一扔,自个在屋里吃的喷香。 后来李姥姥一发狠,把不孝的儿子告到法庭,收回自个买的房子,要跟着女儿住。 这个房子,就是这套一楼带院的两居室。 再后来,老娘死前,李舅舅偷偷跑医院游说,说什么‘家产都是儿子的’,逼着老娘给他房子。要没要到不好说,反正等李姥姥死后,李舅舅咬死房子是留给他的。 但出于李舅舅一家连张给李姥姥当遗照的照片都没有,被村里人鄙夷的赶出灵堂。 本来事情到这也就消停了,李妈妈赡养老人十几年,又养老送终,房子怎么都落不到李舅舅手里去。 可偏偏李妈妈疯了、跑了,只留下孤零零留下一个十五岁的姑娘。李舅舅就又动了心思,找各种理由来闹。 十五岁的阮将年就这样被李舅舅烦了两年有余,恨不得借台大炮,一炮把这俩赖皮轰到外太空。 “放你爹的屁,我姥姥牌位就在我家供着,你个生孩子没屁.眼的上你爷爷跟前要的牌位?” 烦都烦死,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阮将年把门一甩,冲出去就骂。 李舅舅听她的骂耳朵都听出老茧了,一开始还生气,现在就当没听见,只和妻子抱头痛哭。看上去真有几分孝子模样。 前提是李姥姥刚死。这都死了十来年了再哭,忒假。 瘦小的女人借着特意做大的遗像,还有丈夫的身形,将自己藏后边。这是李舅妈,曾经因为刻薄话被阮将年锤了一拳,疼的半月青紫不消。 阮将年一上前,俩人就躲遗照后边,用老娘模糊不清的脸对着阮将年。 “没良心啊~~~” 这片位置不错,紧挨着就有小学、初中,所以多的是人把房租出去。此时新租房的房客,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不过也就这三两新搬来的愿意看,稍微住俩星期的都不乐意看,因为都是老套路,没意思的很。 果然,没一会外边传来惨叫,一男一女嚎个没完,像是要被打死了。 一楼住的另一家。 给闺女过来送饭,没想到会碰到这种场面。秦妈妈叹了口气,担忧道:“咱用去看看吗?别出了人命。怎么就有这种人呢,这房还能住吗?” “住的好着呢,离学校近,还能多睡会。” 秦月迅猛的往嘴里塞饭,制止她妈,“你可别去,你知道那姑娘多厉害吗?” 两手一掐,比划出个大圆圈,“那拳头,这么老大,一拳就能把你揍趴下。” “去,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哈哈,反正你别去。姑娘混,俩老东西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秦妈妈还是担心,可等她开窗去看时,发现房外早就没人了。 洗净手,阮将年翻出上次炒菜留下的一块姜,再拿几瓣酸,葱也提前切好。 油一热,往上呼呼白气,骨节分明的手在上边翻转,纤长的手指一闪而过,手心的葱姜被放进锅里。 翻炒出香味,放入沥好水的鲫鱼,鱼皮遇油微焦,香味瞬间升腾。 放入各种调料,倒上开水炖煮。阮将年便在旁边等着,时不时给鱼翻一个面。 李舅舅和李舅妈根本受不住打,挨了几拳就哭嚎着跑了,连遗照都扔一边,分毫不见之前话里话外对老娘的感情。 叹口气,阮将年洗了块新抹布,朝着斜靠在沙发上的遗照走去。 说李舅舅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照片,真不是冤枉了他。这张照片不仅放大了模糊,李姥姥的面容也一点不安详,错位的眼鼻透着股子诡异劲。 擦了擦相框上的尘土,阮将年发现做相框边角处有些虫蛀的痕迹,连敷在表面的玻璃都掺杂着损痕。 擦到李姥姥脸颊处,赫然发现俩沾着鸡屎的屁股印。李舅舅家养了一群鸡。 阮将年一阵恶寒,随即无奈。 将污渍抹干净,重新换了条抹布来,对着遗像笑话道。 “嘿,姥,他们还拿屁股坐你脸哎。你要是真有在天之灵,赶紧收拾收拾他们去。” 最后将放大版的姥姥擦得锃光瓦亮,劣质玻璃都能在灯光下反射光芒。到了这,阮将年反而不知道干什么了。 打量着一米宽两米长的大遗像,这也不能放牌位旁边啊,哪放的下。 “用来做屏风还差不多。” 嘟囔了一句,暂且把遗像杵在不碍事的墙角。 阮将年闻见股糊味,赶紧跑去厨房。趁着还能挽救翻个身,炒了炒,加点葱花,红烧鲫鱼出锅。 高压锅蒸的大米饭早就好了,饱满白暄的大米粒颗颗分明,透露出粮食的香味。 阮将年饭量大,直接用大碗盛出半锅米饭,端去餐桌和拌黄瓜、红烧鲫鱼作伴。 剩下的晾在另一个碗里,等睡前晾凉放冰箱,明天早上炒饭。 阮将年吃的满足,被她拯救的小可怜张明寒还在继续被pua。 小黄毛一行人因为被阮将年骂的狗血淋头,暂时不敢欺负人。连楠哥都拿了几个正眼看他。 可理发店老板可不知道今天发生的怪事,还觉得店员们安分了不少。 居民下班后又是一波理发高.潮,店内乱糟糟的全是碎发,被吹风机吹 3. 第三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秦月害怕她去敲门,阮将年学习曹操来一出梦里杀人。最终还是没敢打搅她的好梦,自己翻来覆去的硬是睡着了。 等秦月顶着黑眼圈醒来时,勤劳的拾荒人已经骑着小三轮开始工作。 来一个新的地盘,前几天可能没有什么,等过一俩星期麻烦就来了。 拿眼角斜夹着面前的小年轻,刘阿婆气势汹汹,胳膊护在垃圾桶上不让开。 “你谁啊你,谁让你捡这边的垃圾桶,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赶紧滚开!” 阮将年将手里的易拉罐捏扁,噙着抹冷笑,“知道个屁,老子就知道谁来的早谁捡,一把年纪还学狗撒尿占地盘呢?” “你!” 刘阿婆没想到阮将年看着年纪轻轻,这么会骂人,仰着头瞪大眼。 “你也不打听打听我刘阿婆是谁,敢这么骂我!小心半夜窗户被砸个稀巴烂!” “呦呵,可是厉害死了呢,都新社会了还有黑涩会哦,要不要请警察叔叔去你家喝喝茶哦。” 随手就拨开刘阿婆年迈老皱的胳膊,阮将年伸进夹子,翻出之前看中的易拉罐,捏扁扔蛇皮口袋里。 被一只手拨开的刘阿婆感觉自己像是被挖掘机拎到了一边,毫无反抗之力。 气的七窍生烟又不敢硬刚,这又没监控万一这死丫头犯浑给她一巴掌怎么办?刘阿婆不敢赌瘫床上了,自家龟儿子能好心照顾。 瞪得眼睛干涩,刘阿婆嘴一撇,往另一边的垃圾桶去了。 走到半路,听见‘噶油’声,回头看去,发现那死丫头正骑车要走。 以为阮将年不跟她抢了,刘阿婆还挺高兴,嘟囔一句:“还挺讲理的嘛,年轻人是不一样。” 但是,等她翻垃圾桶时,翻了半天,别说易拉罐,连个破纸皮都没翻到。 刘阿婆醒悟,大骂出声。 “合着那兔崽子早翻了个遍!起那么早赶着吃热乎屎呢!” 骑到另一条街的阮将年听不到刘阿婆气急败坏的骂声,她正对上这边的山大王了。 胡子拉碴的老头本来蹲着抽旱烟,远远望见有个破三轮拐过来,赶紧推旁边老伙计。 “来了,老李,别打盹了!” 被叫老李的正做着梦,猛地被他推了个激灵,一斜歪差点把破胶鞋搓掉鞋底。 挥开老张的黑爪子,老李搓了把脸率先站起来,一米七八的大高个势必给小姑娘一个下马威。 就是,这个小姑娘怎么比他还高。 阮将年瞅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这是专门堵她呢,可是难为俩老头了。 蹬两下,还在街口的车‘刷’开到街尾,半点磕巴不打,把砖石路骑得跟柏油马路似的轻松。 阮将年歪了车把,杵高个老头跟前,叉腰,“咋,有事找我?” 高个老头老李常年弯腰,哪怕此时特意壮了气势也挺不直,阮将年又确实比他高两厘米,此时看着更是气势逼人。 窜说老伙计吓人的老张这时候不吱声了,躲在后边装哑巴。可怜老李本就不是嘴皮子利落的,往常谁跟他们抢垃圾桶,他往那一站就把人吓跑了。 可是这回,他想跑了。 这小年轻都吃什么长大的,咋这高。 “没事?没事我可捡垃圾了。” 阮将年也不说破,眼看着高老头眼神躲闪嘴唇喏喏,直接跨上她那小三轮,开去街角空地停下。 人走了,缩后边的老张倒是说话了,“嗨!光顾着堵人,忘了捡瓶子了!” 老李从墙角摸出藏那的拐杖,柱上才舒服,瞪了老张一眼,“早不放屁!” 他俩忙活半天,又是起个大早,又是怕破坏气势,还把拐杖藏起来,就为的那几个瓶子。 结果让人一下就吓住不说,还忘了拿口袋捡瓶子。 “唉?你瞅那,”老张贼眉鼠眼的指着阮将年鼓囊囊的后车斗,“她捡咱们瓶子,咱们拿回来,总不过分吧。” 哪里不过分,那是忒缺德。 高个老李这么想着,可看另一边捡垃圾捡的开心的阮将年,到嘴的话换了个调调,“可不是。” 这边挨着条小吃街,昨天还是周末,所以垃圾桶里的饮品杯格外多。翻了又翻,好心人阮将年可算把塑料拾干净,还垃圾桶一个清白。 往地上敦了敦袋子,让废品压实,阮将年单手拎起,转身。 乐了。 那俩老头一个跛脚一个瘦猴,搁那当贼呢。 只见俩人垫着脚尖,偷偷凑到三轮车斗前,埋首往里边捡看得上眼的破烂。可怎么说,他俩一月也能领个几百退休金,比阮将年有追求,故而对车里的大多废品看不上眼。 “嘁,这个脏兮兮的,她也捡。” 瘦老头老张将手里的破罐头瓶放一边,还注意着是偷拿,小心翼翼的轻放。 老李弯着腰,一双大手也拨拉着纸皮们,皱着眉不满意。 他们没拿口袋,想偷.渡点就得放衣服里,或者手里一直拿着。先是拿的少,不值钱的没啥用,其次不能那么脏。 俩人跟探宝似的,阮将年到身后了都不知道。 “您二老还满意不?” 将袋子放脚边,阮将年柱在车把上,斜靠着,半垂着眼皮瞅俩人。 老李:“满意个球,都是些破烂。” “还嫌弃呐?嫌弃您翻啥呢,这是当您家了,还得收拾收拾?” 这下听出是个小年轻说话,嘶,嗓音清朗,不像老烟枪伙计那破铜锣嗓子。 俩人猛地抬头,赫然就被那颗圆脑袋擒住心神,被吓一跳。青皮茬脑瓜底下一双锃亮的细长眼,那俩眼珠正盯着他们。 这人又说话了,“我还得谢谢您俩呢,正好没工夫收拾,您帮忙收拾了。” 老李略耿直,正想直言自己气不过才翻。老张是人精,一手捂住他嘴,干笑道:“我们就是爱收拾这,收拾那。” 说着指了指那边的人家,“前天听说那边有废家具卖,你去打听打听,这边我们帮你收拾。” 热情极了,浑然不见刚才为了两斤破塑料翻人东西。 阮将年斜窥他一眼,将脚下的蛇皮袋也扔车斗里。 留下句‘麻烦您老’,转头就走了。 “还是你有办法。” 老李赏脸给了他个笑,不计较被捂嘴,扭身接着翻,被老张一巴掌拦住。 老张:“别翻乱了,赶紧收拾。” 老李被一巴掌拍愣了,“妈的!你转性了?” “你没瞅见那姑娘的笑?面上带笑眼里有刀,忒邪性,可不敢惹。” 邪性的阮将年笑眯眯的敲开胡同里的一扇门,朗声问道:“姐,您家卖废旧家具呢?” 这会儿正是吃早饭的点,不早不晚,全家都在,好奇的隔着门缝和女人的胳膊肘往外看。 是个俊小伙子?还挺好看。 一扭头,二姜发现姐姐不见了,“咦?刚才还和我抢豆子呢。” 眨眼,姐姐又从屋里出来,慢吞吞的坐回餐桌。 “你干啥去了?”二姜下筷如飞,生怕姐姐回来摸不到吃咸菜里的豆子。 “还走路慢吞吞的,真墨迹。” 梳了个头,自以为袅袅婷婷归来的范莉被个铁直男的话气的一堵,“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恨声一骂,手腕一挽,从弟弟碗里捞回三五颗豆子。 好不容易夹碗里的二姜:…… “别叫姐,叫大姨就行,哈哈。” 看见俊气小伙,范妈也挺高兴,招呼阮将年快进来,“是有几件旧家具,挺大个,你自个能拿不?” 说着还客气了一句,“吃饭没,喝碗粥?” 知道人家是客套,阮将年赶紧拦住范妈拉着他往屋子走的手,“吃了,吃了,要不您先吃着,我过会来也行。” “嗨!也不是麻烦事,先腾出屋子。” 范妈领着往配房走去,嘴里埋怨道:“早就想清出去,可占地方了。” 等打开屋子 4. 第四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阮将年也不在意张明寒回没回答,直接问道:“小黄毛还欺负你?” “没,没有。还要多谢你,你帮了我以后,他们就没找过我麻烦了。” 这次张明寒知道说什么了,赶紧放下扫把,匆匆走到门前回答。 阮将年本来斜勾着的嘴角往上提了提,好似在笑,但眼底的笑意却消失殆尽。 “不欺负你,怎么来这么早?” 阮将年干的是早起活,所以起的早。可这一片都是吃人流量的便宜,开门时间基本是十点往后。但每天早上阮将年经过这里,都能在一排紧闭的卷拉铁门中间看见这间独树一帜的理发店。 店里每次都只有张明寒一个人在忙碌。 “我先来收拾收拾理发店,这样老板来了可以直接开业。” 张明寒垂着头,微微抬着眼睛看阮将年,放下扫把的手无处安放,一直揪着衣角不放。 常年搓洗泛白的蓝色短袖,衣摆本就偏长,此时被他揪扯着的衣角更是变形的厉害。褶皱着,透出一股廉价感。 阮将年脸上的表情彻底消失,她静默两秒,说道:“就逮着你一个人使唤,这不是欺负是什么?” 听到阮将年的质疑,张明寒想说‘老板给了工资的,这是分内工作’。但是看阮将年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听的不是这个。 张了张嘴,张明寒迟疑着说:“可是除了老板,没地方收未成年当帮工。” 见惯了这种软包子,不用他们张口,阮将年就知道他们想什么。不外乎是苛责自己,包容傻逼的那一套。 “就那一千二?新来的学徒都有一千八,你知不知道?而且人家加一次班给十块钱,你知不知道?” 一连串的问句把张明寒问蒙了。他未必不知道,此时更多是因为这种类似咄咄逼人,又好像饱含善意的态度。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已经升到天空的太阳,还是很大一个圆,泼洒着阳光照在小县城的马路上,散发着不带温度的光芒。 此时阮将年就坐在车上,单脚拄着地,注视着他。阳光倾倒在她半边脸,比蜜色白皙些的皮肤仿佛打上了光晕。 为了躲避阳光,单凤眼轻微半闭阖着,都没那么凌厉了。 “问你话呢?” 清凌凌的嗓音再次传进张明寒耳中,将他惊醒。 “是,是吗?” 还‘是吗’,一句话把阮将年点炸了。他们这种人都这么窝囊吗?男的也是,女的也是,保护不好自己,还不懂求助。 她是刚才路过一家美甲店才知道张明寒不仅饱受压迫,连工资都拿不齐全。 美甲店里坐着昨天的小丫头,对面坐着睡眼惺忪的美甲师。 往常阮将年这个点经过的时候,这条街的铁皮卷帘门都是紧闭的,不可能这个点开门。 因此起得太早,就算勉强从被窝里爬出来,美甲师也免不了困倦。 之后小丫头的话也证实了这一点。 安媛媛眼尖瞅见阮将年,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叫住她,“这么早开始收破烂啊。我叫张姐抽空给我做美甲,你要不要也做一个?” 阮将年不理她。 安媛媛歪着身子探头张望,手又不能动,只能用别的话题吸引人,“哎,你知道张明寒工资只有一千二不?就你昨天帮着出头的呆子!” 听见这话,阮将年才停下,抬眼瞅她。 ‘噗嗤’一声笑,“你不知道张明寒叫啥啊,那你还帮忙出头。” 说着安媛媛还嗫怪一声,“烂好人。” “别废话,你不说我就走了。” 阮将年看她红指甲捂住大红唇,莫名想到之前看的鬼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至此,安媛媛才说出老板打的好算盘,“老秃头说张明寒是未成年,聘请他担着风险,所以就肯给个一千二。” “那张明寒也是好笑,没钱还干的那么卖力,连打扫的活都包了。那脏活,给我钱我都不干。哎,听完就跑啊,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 为什么将安媛媛落在脑后,自己一个人三轮蹬的飞快,阮将年不清楚。但她知道,现在不骂人,她就要憋爆炸了。 阮将年将车把一弯,长腿从半空划出半圆,落在地上。她走到张明寒面前,注视着低垂着头的少年。 “你是鸵鸟?这么爱扎头,干嘛还忍着跟我说话,找堆沙子亲热多好。” 啊? 张明寒没想到会挨骂,惊讶的抬起头,正对上那双亮若寒星的双眸。眼里有怒火,还有他。 除了打骂,真的会有人将他看在眼里吗? 阮将年等着张明寒反应,然后就看到他又开始走神。 靠!三年了,这种弱弱唧唧的生物还是能轻而易举把她搞得火大。 冷着脸看了他几分钟,阮将年放弃刚才的话题,直接道:“我知道有个木匠缺打下手的,你跟我走吧,问问人家看得上你不。” 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明寒的小身板,阮将年漫不经心的补充道:“一月两千二,包两顿饭。” 听到这句话,张明寒的眼里瞬间放出光,两千二? 但他又回望了一下理发店,店里还没收拾好。 “不是吧,你还想继续打扫,图什么?给周扒皮留个好印象?还是你打算之后再回来。” 阮将年勉强压下的火又开始上涌。 “不留,不留,我这就跟你走。” 赶紧摆摆手,张明寒跑回去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拎着个小口袋出来,将卷帘门拉下来锁上。 阮将年将三轮车后斗的桌椅重新调整了一下。 之前范妈以为合力才能搬动的重物,在阮将年手中轻巧至极。信手就安置好,移开一个可以坐人的位置。 看见张明寒开心的朝自己走过来,阮将年也笑了笑。 问他,“钥匙呢?” “对,我还拿着钥匙呢。” 张明寒顿时懊恼。 这可怎么办,理发店只有这一把钥匙。还要将钥匙送到老板家吗?可是不想再看见老板了。 虽然张明寒没什么怨念,可他知道好坏,并不愿意见秃头老板。 “坐车斗里。” 张明寒跨上去,乖乖坐好。 “给我。” 阮将年一要,张明寒就将钥匙放到她手心。一句话一个动作,半点不迟疑。 张明寒的手不小,是将要成年的少年男孩的大小。但被阮将 5. 第五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阮将年和老木匠是一年前认识的。 那时,阮将年已经是个历经风霜的少年郎。 她将收破烂的流程混熟了,不是那个被人一说就升价的小姑娘了,赚的也多了。可哪怕这样,看着那些尚且完好的家具也要被卖出废品价,阮将年也很心疼。 毕竟她给不上价,人家犹豫着不愿卖给她。而到废品厂卖不上价,这更不得的了,直接少赚一大笔! 就那么日夜琢磨着,还真让她琢磨出一条道道。那就是,将家具翻新,买二手家具。这样一来,东西是那个东西,价格能直接飙升。 可阮将年又不会翻新,让她那拙劣的技巧一搞,人家废品厂都不收了。 工作人员瞅着那乱七八糟的抓痕,有些怀疑道:“你这家具是不是让疯狗叼了的?我们不收,万一整理的时候染上狂犬病就不好了。” 阮将年:“……” 而且自己倒卖二手家具,人家不愿要,愿意要的给的钱还不如卖废品的。 按照一个大妈的说法,就是:谁知道你的家具哪来的? 所以,最终阮将年想到和木匠练手。让木匠给翻新一下,再搭着他卖家具的路子卖出去。 大木匠,总不会零散着卖出去,肯定有总收购处。商场啊,家具店啊,往那场地里一搁就升华了。总会有人抢着要,毕竟看着可靠,还便宜。 但万事开头难,别说大木匠,小木匠都不想和她打交道。 谁知道卖二手会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意? 阮将年当时愁坏了,每天和大爷大妈吵架都吵不上劲,想的就是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她看见一个老头。那老头旁边一车家具,正羞的满脸通红,好像在和谁说什么。他对面那人被车挡住了。 阮将年‘嘎吱’着破三轮过去,瞅清了对面那人是谁。 嘿,老头被交警拦住了。 “同志,请不要妨碍执法。” 眼看小寸头越来越近,就要把耳朵贴他们嘴上,交警不得不出声提醒。 阮将年:“你们继续,继续。” 老头:“……” 你满脸坏笑是怎么回事? 阮将年也不是啥不讲道理的,被警察叔叔说了,就直接将三轮靠边停下,离他们两步远听着。 虽然还是很像闲出屁的围观群众,但好歹远了点。 交警瞅了瞅她,还是放弃劝离,继续教导老头,“郑大爷,我知道您家儿孙不在身边,可您也不能亲身上阵啊。您老已经过了七十,不能开小货车了。这是违法的。” “知道,知道,我这不是刚过七十。” 看着交警脸色,郑大爷补充道:“以后不开了,你让我先送了这趟货。” 交警果断道:“不行!”看着郑大爷老实巴交,其实心里可鬼了。 “您上次,上上次,都这么说的,可是呢。” 边说,交警偏偏头,眼神示意旁边罪证。货车就在旁边停着呢,又跑不了。 “这,今年新出的法律,总得让人适应适应。别的不见你们落实这么快,这玩意倒是挺麻利。” 别管郑大爷怎么狡辩,车是被开走了,连带着他那一大车家具。没得商量,法律就是法律。 那大爷还眼巴巴望着呢。 阮将年坏心眼的唤道:“郑大爷!” “哎!哎!”郑大爷条件反射回头,连连答应,结果一看是那个围观的臭小子。 “去你的,还想取笑你大爷?” “车屁股影都没了,还望着等着人家给你送回来啊,别想好屁吃了。” 阮将年捉摸着鬼主意,嘴上却不饶人。 大爷说不过她,略过这茬,找个被树荫遮蔽的台阶,缓缓蹲下。 阮将年也不走了,也蹲那,听着郑大爷悲春伤秋。 “唉,哪里是看车,是看家具啊。不按时送到,又得赔违约金了。” “都怪我那死小子,自己不学木匠,还不让我大孙女学!害的也没人帮我开车,唉!” “我们那片是城边,儿孙都嫌弃挨着村子,不愿意住。非要在城里买房,他娘的憨货,还不是他老子给出钱!” “该死小混混们联合起来欺负我老人家,开一趟车要一千,来回凑整要三千,他们怎么不去抢。” “国家……国家其实没的说,福利政策越来越好。虽然70不能开货车对我老头子不方便,但是确实能降低交通事故,毕竟老了是腿脚不便了。”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郑老头也不管认不认识阮将年,直接把这些无人倾诉的事,倒了个干净。 “那您老还挺有觉悟呗。” 阮将年笑嘻嘻的,调侃了一句。 郑老头:“……” 你他妈没看到我快哭了吗?还嬉皮笑脸的。 “得了,我也回去了,再想想办法。” 郑老头捶着老腰站起来,慢吞吞直起身,中途因为供血不足顿了顿。站起来后,腿脚酸麻,蹬腿叉腰好一会才能走。 阮将年在旁边冷眼看着,真心觉得交警做的好,最好给这老头脑壳上戴个牌子‘看见我开车就举报我,谢谢大家’。 就这身体素质,开上路害人害己。 “我帮你运家具。” 老头猛地回身,“真的?” 这一下差点扭了腰。 阮将年抽抽嘴角,“当然是真的,就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郑老头瞬间起了警惕心,看着小伙浓眉大眼,难道是骗子? “你先说条件。” “帮我翻新家具,” 听到这,郑老头的表情缓和下来,这有什么,就几件家具。 “然后让我搭你路子,卖掉。” 郑老头愣住,想要翻脸又觉得这话不是人说的,大概是他听错了。 阮将年说出最后一句,“最后二八分。” 抬抬手,示意他可以有反应了。 好像还行? 郑老头琢磨着,出于仅见一面就知道阮将年不是啥好鸟的心理,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二我八。” 对面单凤眼细长的小伙子,瞪圆了双眼,锃亮的俩眼珠里一边一个字,‘放屁’。 阮将年没想到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然是我八,你二,你二,你二。” 重要的事说三遍。 郑老头被一连声的‘二’扰的脑瓜子疼。 “别二了!我理你才是又傻又二。” 眼看人转身就走,阮将年也不急。就老头那腿脚,再多的话也能在他走远前说完。 “我 6. 第六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阮将年将旧家具卸载到待处理区,又把收的废品放角落。拿着刚才用来拍打身上土渍的毛巾,拎了通水擦洗三轮车。 很快,破旧且布满灰尘和泥浆的三轮车,被擦洗干净,变成小破三轮。 装好郑木匠新出的一批家具,招呼一声,阮将年骑上车就要走。 “你真不开货车啊,在院里开的不是挺稳当吗?” 郑木匠的日常一问又开始了。 “都说了,我是未成年,现在无证驾驶拘留知道不?” 阮将年人已经出了院子,声音远远传来,吓了郑木匠一跳,“我怎么不知道,现在这么严了啊?” 被他询问的张明寒,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年纪轻轻怎么跟老人家似的,消息不灵通。” 说着,郑木匠顿住,意识到营养不良的张明寒怎么还会有钱买手机? 瞅了瞅不过一米六的少年,蹙了蹙眉,郑木匠有点忧愁,这还能长个不? 一年前见到阮将年的时候,他以为阮将年是个男孩,就是因为她有一米七多。发育良好的阮将年一年也只能长三寸,这小子顶天了也长三公分,那也才一米七。 刚收成伙计,就开始给人发愁,浑然不觉一米六和一米七涨势的不同。要按照老木匠的说法,那两米多的也能按三寸长,干脆长到三四米才好。 反正不管怎么说郑木匠真带了点长辈的怜惜劲儿,让张明寒熟悉熟悉工作,自己屋里去了。 “我找找,之前换下的旧手机在哪来着?” 嘀咕着,翻箱倒柜找个不停。 阮将年熟门熟路的骑到市里,若不是三轮不能上高速,她高地跟赛车比比速度。 “您好!” 好像有人叫我?阮将年骑出去一段才意识到,好像是叫她。 回头一看,那身衣服似曾相识啊。 交警没想到经过严格训练以后,追三轮还这么费劲。 眼看越落越落远,段乐都想着是不是放弃,直接拿对讲机呼人。可是,一想到‘听说新来的段警官连三轮都追不上呢’的流言。段乐撑着最后的尊严,果断收回往腰间探去的手。 好在前边三轮车貌似反应过来,终归是停下了。圆圆的脑袋绕过摞起来的家具,侧探出来,青皮茬的寸头下,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的盯着他。 遥望着快开到另一个路口的三轮车,段乐简直喜极而泣,连忙喘口气,往那跑。 阮将年看交警叔叔好像确实叫的她,而且很累。想将三轮开回去,来一场双向奔赴。 段乐闷头朝阮将年跑,抬头就见阮将年的车轮转的飞快,朝自己疾驰而来。 嚯!有人要谋杀公职人员! ‘哧~’刹车。 “警察叔叔找我有事吗?我是热心市民,很乐意帮忙。” 阮将年一脸纯良。 段乐:“你超速了。” 阮将年一头问号,瞅了瞅不远处的限速牌,她没超速啊。 段乐:“……那是汽车限速牌,不是人力三轮车。” 虽然他是新交警,但被整沉默了真不是他的错。 虽然不理解,她凭本事蹬的车,为什么要限速。但是阮将年是个守法好公民,于是问警察叔叔:“限速多少啊。” 段乐说了个数值。 阮将年大惊:“那跟蜗牛爬有什么两样?” ‘刷!’旁边经过一辆自行车。 “他超速了!我帮您去抓他。” 两分钟后,看着被捉回来的自行车男孩,段乐收回拿对讲机的手。 “警察叔叔,批评他吧。” 阮将年装乖。 “神经病吧,凭什么抓我!有没有王法了。” 一脸懵逼的男孩,不情愿极了,谁骑得好好的被薅过来都不乐意。等看到段乐身上的衣服时,住了嘴,但还是愤愤不平。 阮将年猛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教训他。 “你个小屁孩骑车那么快,违法了知道不?别以为未成年就可以为所欲为。” 段乐:…… 阮将年疾言厉色,自行车男孩瞬间唯唯诺诺。违法?好可怕。 “其实他只是没走非机动车道,没超速。” 段乐不得不制止嚣张的阮将年,安慰了一下男孩,“你别哭,去那边骑车吧。” 憋红了眼的男孩,含着满眼泪光,道谢离开,都没敢骂阮将年两句。阮将年沉默了,咋俩轮的没限速,三轮车好歹仨轮子,还有限速了。 看到阮将年神色,段乐也有点头疼。 正好旁边有个饮品店,只得招呼她道:“正好我要换班了,你先去那边饮品店等我,我去换个衣服,回来给你讲讲怎么回事。” 大概就是三轮属于机动车,需要遵照交通规则,与几个轮子无关。 “你看汽车还能开的飞快,一路开下去也开不坏。那限速、红绿灯,难道是摆设?”喝了口柠檬水,消解了暑气,段乐更平和了,“都是为了减少交通事故,理解理解啦。” 一口冰激凌嘬一口绿茶,阮将年吃的欢乐,不住点头,“为了美好文明的社会奋斗。” 段乐:“……” 行吧,也是这么个道理。 “你慢慢吃,我付了账就先走了。”段乐站起身拿上柠檬水,朝收银台走去,手里掏出钱包。 阮将年赶紧叫住他,“我已经付了。” 段乐诧异回头望了她一眼,可是阮将年已经又低头吃冰激凌了。笑了笑,收起钱包,“那你慢慢吃吧。” 说完就走了。 阮将年吃完足足五个口味的冰激凌球,心下感慨:还是市里的花样多,县城就一个口味。 阮将年收拾一下自己擦嘴的餐巾纸,扔去门口垃圾桶,顺便拐个弯,找点餐员说话。 “小姐姐,你们这里有什么保冷设备吗?我想带冰激凌回县城。” “保冷?只有冰块,可是我们店的冰激凌比较宣软,去县城差不多俩小时,会化了。” 沉思片刻,点餐员想起附近有个蛋糕店,“你去蛋糕店买点干冰,他们经常送外卖,用干冰给冰激凌蛋糕保温。” 没想到自己所在的不知名城市都有干冰保温选项,阮将年不觉明历。 在小姐姐详细的指路下,阮将年准确找到那家蛋糕店。 在门口望了眼,好像是连 7. 第七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还真是她!” 被叫醒的梁阿婆和胖老太躲在墙角后,探头张望着前边阮将年的背影。 说着梁阿婆愣神一下,偏头问胖老太,“她不是去了城东嘛,怎么杀了个回马枪?” “是去了城东,听说城东的刘阿婆都被她气哭了。”胖老太叭叭说的很清楚,仿若亲眼看见。 “那个老瘟婆还有人能治她?”问完恍然,“也是,毕竟是这个死丫头,你再给我说说死丫头怎么把她气哭的,笑死我了。” 刘阿婆曾经跑遍整个县城捡废品,一骂二挠三躺地打滚,得罪人无数,最后还是自己精力不济才只专注城东。 提到刘阿婆,两个老太太缩在角落唠起闲嗑,说着说着还坐下,大有谈她个白天黑夜的架势。 不知不觉,太阳偏斜,阮将年早就不知道去哪了。 俩人谈的开心,也就不计较要不要和阮将年讲道理,毕竟最后都是被骂。 “让她一回,”胖老太慈眉善目的,“反正她也来不了几次,以后是刘阿婆倒霉。” “是啊,总不能大中午不睡和她比谁来的早。”梁阿婆打了个呵欠,慢悠悠的站起来,准备回家睡个晚觉。 阮将年早上起的比鸡早,中午还不睡觉,为了抢在她前边,这些老头老太可是每天睡不醒,顶着黑眼圈。嘿,十次还有八次抢不到。 现在阮将年换了阵地,可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满载一车废品,阮将年走了一趟废品站,在小姐姐的帮助下清空车斗。 阮阮环城旅行,下一站,黑心理发店。 一点多、快两点,上班的都去上班了,在家的忙着收拾家务,此时理发店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被训斥,所有人都悻悻的打不起精神,只有新来的安媛媛仗着自己老叔是老板二大爷,旁若无人坐一边看电视剧。 “一群懒货!”老板喷的吐沫星子飞溅,脸上下垂的脸皮乱颤,“一个先到的都没有,那么爱睡懒觉上个狗屁的班?当我是你老子,给着你钱还得哄着你?” “妈的,没爹妈教的王八蛋,敢不上班?” 愤愤说完,老板又走到大门前,打算就在那等着,“我倒要看看张明寒那个老鼠胆的王八羔子敢不敢过这个门!” 早上到理发店的时候都十点了,秃头老板发现自己的理发店果然独树一帜。 不过以前是别人还没开门,自己这边大门打开,整个理发店都干干净净。现在是别家赚钱赚的飞起,自己这边跟倒闭了似的没反应。 路过一个熟人,还给他打了个招呼,“孙老板,你们今天放假?” 一句话问的秃头孙老板脸红脖子粗,脑瓜子嗡嗡的。 现在,孙老板就等着看,“我就看那孙子敢不来,他除了我的理发店还能去哪?旷工!还想拿工资?必须减薪,给他五百就是我大度!” 孙老板后脑勺留着一绺头发,被他以为是艺术的象征,‘我们理发行业也是要讲究艺术的,满身铜臭味当不了好的理发师’。 这个艺术让他将自己定位成高端理发师,在别人五块十块剪一颗头时,请他剪发50起步。 此时,这个艺术紧贴着他发汗发热的脖子,发丝胡乱的粘在汗上,惹得他不断去抓。 他已经站了一中午了,望爹石似的一杵,愤怒随着温度不断升高,此时腿麻了也不离开。 被他训斥的店员没一个想起给他搬个凳子,安媛媛寻思着回去就告诉二叔,他二孙子敢骂她。 阮将年就是现在来的,将她的小破三轮停在理发店正门口,还没下车,就被迁怒了。 “滚滚滚!死收破烂的,别在我门口停。” 孙老板嫌恶的看着小光头,一看那青皮茬就知道是个穷鬼,恐怕连理发店在哪开都不知道。 他身后,店里的人们听见动静,偷偷张望,想看热闹。 ‘赫!’一看见是阮将年,咻的就收回视线,低头继续装死。 孙老板昨天不在,完全不知道他对面是个把人骂自闭的角色。只以为是可以任他欺凌的底层人物。 所以阮将年一开口把他说愣了。 “怎么店门口还摆只秃头猪提喜气,就这黑心店摆只金猪都得倒闭吧。”阮将年就将车堵店门口,不挪地,人还下车朝着店面走去,“你说呢?满嘴喷粪的大秃头。” “你妈*的,敢骂我?” 回过神,孙老板暴怒,提起拳头就轮了上去。 久坐不动,筋皮松垮,毫无力道。 阮将年嗤笑一声,稍一错身,那只拳头就带着孙老板往前扑,差点啃个狗吃屎。 ‘磕哒~’ 围观群众磕瓜子的声音。 阮将年来这一遭就知道免不了被围观。倒是孙老板看到邻居们看热闹的做派,大怒,“你妈,看个屁!” 这理发店每开一年就跟三个邻居结仇,这开了七八年,无人不知孙老板是个抠门精、孙扒皮、黑心肝。 孙老板的怒骂不仅没吓退邻居看热闹的心思,还有人笑话道: “老孙,该锻炼了啊?怎么打出一拳,小伙子还没咋,你先肚皮颤三颤?” “哈哈哈!”周围哄堂大笑。 孙老板又是一波怒骂,却被笑声压下。 浑身臭汗的站在那,老鼠眼差点瞪得眼眶,肥肥短短的手指指着阮将年。 死命冲罪魁祸首大喊:“你他妈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你不知道我后边有谁?他妈的晚上就去捅了你。” “你想捅谁?” 一道声音斜刺拉传来。 愤怒的孙老板不知道谁这么不知死活,猛地转头喷道: “他妈的捅你们一群。” ‘嘶!’ 围观群众倒抽一口冷气,老孙疯了啊? 看到来人穿着相貌的孙老板,宛如一堆剧烈燃烧的垃圾,忽然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偃旗息鼓,恶臭压回内里。 “秦、秦警官,您怎么来了?” 随即,孙老板堆起满脸的笑,看见露出半颗脑袋的安媛媛,立马道:“媛媛,赶紧给秦警官买瓶水去。” 又叫放下刘海,重新冷着一张脸的秦楠,“小楠,你爸来了,赶紧过来啊。” 他自己赶紧跑回理发店,摸出一盒好烟,凑过去献殷勤,“秦警官。” 阮将年自秦警官出现就一直没出声,站在旁边冷眼旁观。 她本来可以臭骂一顿秃头老板,让他交出张明寒的工资。要是不交,她也有的是办法对付。 可是在路上,她想起上午遇到的那个小警官,决定对县城的司法程序重新抱有些信 8. 第八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张明寒露出一对哭红的眼眶,俩琉璃眼珠眼巴巴的望着阮将年,吸着鼻子问:“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说你看没看过有关未成年的法律啊。”阮将年看着他,有些无奈,“小破孩没人看着,还不知道多学点东西保护自己。” 张明寒被她说的不好意思,露出一张晕红的脸,抿嘴笑了笑。 可是他这一笑,弯了眼睛,被单薄眼皮包着的一滴泪坠下来,落到鼻尖,又随着鼻子滑到嘴唇上方。亮晶晶的,活像是哭的流了鼻涕。 阮将年:“……” 阮将年觉得现在该找张纸给他,可是她摸遍了全身口袋,连丝纸屑都没有。倒是摸出块糖,还是玻璃纸的,“嗯,你把糖吃了……拿包装抹一下?” 说完如此窘迫的建议,阮将年自己先沉默了。 张明寒只感觉到眼泪好像掉下来了,划过的地方痒痒的,听到阮将年的话才觉出有点尴尬。 ‘轰’的通红了脸,手忙脚乱的从兜里掏出手帕擦了擦。 接过阮将年的糖,张明寒珍惜的放进口袋,笑了笑,露出一个小梨涡。 啧。 阮将年收回视线,先一步朝着警察局走去。 “呜呜呜~” 警察局内隐约传出哭声,透过玻璃门,只看见挨在一起罚站的俩人,分不出谁再哭。 难道秦警官把儿子训哭了? 推开门进去,“警察叔叔好,我是之前的报案人,这是受害者。” 阮将年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张明寒扯出半拉身子,露了个面,就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当鸵鸟。 “哦,哦,”埋头书写的秦警官赶紧抬起头,一看眼熟。略想了两秒,回忆起来,招呼旁边捣鼓电脑的张可可,“对,小张,你处理一下这位同志的案子。” “好的秦哥。” 张可可关闭档案,回到电脑桌面,抬头对俩小孩笑了笑,“阮将年是吧,你俩跟我过来吧。” 正往调解室走,到一半想起来,还没招呼另一方。 “孙杰同志,请你也过来。” 这下阮将年分出到底是谁在哭了。好家伙,是孙老秃。抬起来的脸,那叫一个涕泗横流。 秦楠本来低着头装酷哥,和爸爸抗议。侧脸感知到旁边抬头的风,猛地侧头往旁边瞅了瞅,看清后,顿时一阵恶寒。 小心的让了让,生怕被蹭上的样子。 拿袖子抹了把脸,孙杰给秦警官道了个别,没得到回应,又委屈的咧嘴哭了。边哽咽着边朝调解室走,没给阮将年两人眼神。 张明寒在理发店呆了两年多,还没见过老板这幅样子,不由得凑近阮将年耳边,用气声悄悄问:“秦警官到底是秦楠的爸爸,还是孙老板的啊。” 阮将年:“……”真是个好问题。 “可能是秦楠的吧。” “两个小朋友坐,喝杯茶。”张可可在纸杯里放了点茶叶,接了两杯饮水机刚烧开的水,放到两人面前,“你们别介意啊,秦警官不是不重视你们报案,只是在忙着给秦楠写保证书。” 通过张可可,阮将年知道了大概情况。秦楠小考考砸了,不敢让秦警官在成绩单上签字,干脆旷课。这下好了,不用签字了,得让家长写保证书。 “唉,也是秦警官太严厉了,被骗去打工又不是孩子的错。” 张可可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瞥了旁边坐立不安的孙杰一眼,“毕竟雇佣童工的无良老板一直四处找保护伞。” “冤枉啊!” 孙杰立即喊冤。 “冤不冤,得查证。好了,两位谁说一下受害经历?” 正经起来张可可就不再多言,拿起笔记录双方说辞。 之后,张可可又去那条街采集了邻居和员工的证词,调取了理发店多年未清除的老式监控。多亏孙杰喜欢在店里发工资,用以彰显自己的老板威风,所以人证物证俱全。 “孙杰,杰哥理发店店长。在秦楠初三时期,诱导通过自己的劳作挣网费。在张明寒15岁开始,以未成年不给全工资,拖欠劳动报酬。情节恶劣,稍后警方会联系工商行政部门吊销你的营业执照,并要求你立即发放受害人被拖欠的工资16800元人民币。” 合上手中的本子,张可可表情严肃,照例询问道:“请问孙杰同志是否有异议?” 闹也闹过,冤也喊了,一堆证据劈天盖地,兜头朝他轰炸。 孙杰只能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回答,“没有。” 张明寒全程都是一脸懵逼的状态,最后听到16800元这个数字,更是惊讶的张大嘴。 阮将年合上他不由自主裂开笑的嘴角,取笑他,“别那么没见识。” “我,我能有这么多赔偿?” 他们此时还在警察局等着,孙杰去取钱了,秦警官疑似将孩子带回家教育。所以空荡荡的警厅只有他们和张可可,哪怕正常说话都显得大声。 正在录入信息的张可可听到了,从电脑后探出头,笑眯眯的更正:“不是赔偿,是你自己的工资。” 阮将年戳了戳张明寒,示意他给警察姐姐道谢。刚才人傻了,只她一个在那沟通道谢、嘲讽孙杰。 傻憨憨的张明寒接收到阮将年的眼神示意,又没完全明白,直接站起来鞠了三躬。 “噗嗤。”有人笑了, 9. 第九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张大爷继续挑拣菜,不敢应声,装作没听见。 旁边路过的大妈没想到事情还会有转折,粗着嗓子笑了两声,和一块买菜的老闺蜜窃窃私语,“这老头连个小年轻都说不过,还敢耍横。” 这番窃窃私语声音之大,光看张大爷那通红的后脖颈就能看出来。 摊主称好菜,笑着说道:“一共十五,您拿好。我说张大爷也是,忒爱计较,计较人家看他,计较菜买贵了。” 摊主还顺着话头挤兑张大爷买菜挑拣。 这阮将年能忍?向来是她趁别人的话骂人,怎么还有人敢当她的面耍小心思? 递过钱,拎上菜,手搭在张明寒脑瓜上,让他露出脸。 阮将年扯出冷笑,“我朋友这么俊,稀罕看一老头?再说,你家菜可不便宜,还不让老张挑拣了?” 又冲着他来了。摊主自知是刚才看热闹的锅,赶紧堆上抹笑,从葱堆里抻出一棵大葱。 “嗨,这不是我家菜新鲜嘛。给,看你招待朋友给你棵葱。现在葱可不便宜。” 吃瓜大妈:老天爷,还能赚棵葱? “谢啦老板。”阮将年在周围赞叹的目光下,带着同样满心敬佩的张明寒走了。 她好会说,简直打遍天下无敌手。 张明寒鼓噪的心脏不断跳动,目不转睛盯着阮将年,眼神简直变成了崇拜。 ‘啪’一巴掌打在张明寒脑瓜上。 阮将年忽然转头看他,“还看?换个小混混,别说骂你,直接上手揍你都是轻的。” 有时候阮将年都怀疑,张明寒是不是真的生活在欺辱里。难道是有点傻?不然怎么不谨小慎微,还总有点莽撞在身上? 被拍了头,张明寒顺势低下,重新缩到阮将年侧后方躲着。 趁阮将年和鱼贩说话的功夫,又悄悄瞅了她一眼,压了压裤兜的银行卡,感知底下玻璃糖纸的琐碎声音。‘她真的好好哦。’ “看什么呢?”秦妈妈买完菜,发现自己姑娘盯着一个方向看个不停。 秦月拿开她妈在她眼前晃悠的手,“嘘!我在看一个阴谋。” 说完,秦月给她妈指张明寒和阮将年,并做出判断。 “这一定不是啥好人,”边说边分析,“紧跟咱隔壁姑娘身后,手一个劲摸索兜,说不定什么时候掏出一把小刀。” 说着,把自己说惊慌了,看向她妈妈,“天啊,我们不会要见证人命凶杀案吧!” 秦妈妈本来还是独自无语,此时秦月一嗓子招的周围人都看过来。 有点顶不住大家看精神病的目光,秦妈妈拧着姑娘的耳朵就走了。母女俩如出一辙的耳根红,一个是被武力打击,一个是被精神攻击。 张明寒可不知道有人把他当变态,还自个在那乐呢。 阮将年等鱼贩杀好鱼,撑着袋子,用袋子接沾上血沫的盛鱼的袋子。略微思考还有什么要买的,视线巡查间,眼角扫到那边闹剧。 嗯?那不是隔壁小孩嘛。那个是她妈妈?看背影挺年轻的。 一路到家,阮将年拿出双拖鞋给张明寒,自己钻进厨房忙活了。 等拿着洗好的杯子出来,才发现张明寒愣愣的立在玄关。 “进来啊。”阮将年看出他的局促,虽然看到这种傻呆呆就想骂人,但还是憋回去,反而是招呼一声。 张明寒速来会看人脸色,顿时没了局促,反而多了些惶惶不安。她不会讨厌我吧。 赶紧接过水杯,快步坐到沙发上。 阮将年的菜做的味道不错,除了切得不太规则,别处没什么毛病。尤其是那道红烧鲫鱼,跟摆出去卖的差不多,连形象不好的毛病都没有。 吃饭时气氛不错,阮将年意思意思的说了句‘以后路过进来歇歇脚,一般情况门不上锁’。 吃完饭,阮将年不再热情寒暄,直接问他是回老木匠家,还是直接回家。 张明寒第一天上班就出来这么长时间,又担心老木匠等他,犹豫着想去老木匠家。 “六点多了,你去了能有什么事?”阮将年挑起眉梢,“去逛一圈再送你回家,当爸爸是人力车夫呢?” 还是没憋住脾气。 张明寒没想到这茬,想说他可以坐公交回家,但是忽然想到六点就没公交了。 最后,小声说:“我可以走回家的。”走半小时也没什么。 想是这样想,可张明寒边说边看阮将年脸色,见势不好,赶紧说出出租屋的地址。 将人送回家,阮将年自觉这一段关系告一段落。 再见到人,估计就是她下次去老木匠那的时候。关系也变成比陌生人好一点的三分熟的人。 他性格那么像我妈,好不容易摆脱老妈,难道还要再挂个累赘在身上? 如此想着,阮将年进入梦乡。 可阮将年怎么也想不到,下一次相见仅隔了六个小时。 ‘轰隆!’ 一声雷鸣将阮将年惊醒,朝窗户看一眼,正好撞上劈天盖地的大闪电,亮的刺眼。 想起窗户没关,昏沉着脑子起身关窗。 斜斜的雨声入耳,扑面有湿润的泥土味钻进鼻腔,让阮将年稍微清醒。‘刷’的关上房间窗户。 等阮将年打开房间门,想去关其他窗户时,发现玄关窝着一团黑影。 阮将年的脸顿时冷了下来。 念头翻转,思考到底是李舅舅他们,还是之前被她擒住的闯空门的出狱了,或者是新的盗匪? 一手扶门,一手摸索着抽出插在柜子侧边的铁管,压低重心,悄悄朝玄关靠近。 眼看就要往人身上招呼,这人抬起了头,被窗外雷闪电鸣照亮了脸。 是张明寒。 “靠!你他妈在这装鬼呢?” 啪的打开灯,阮将年眉心紧蹙,一双细长单凤眼像两道利刃。但凡张明寒给不出合理理由,这道利刃能把他扎个刺穿。 “我,我没地方住了。房东,房东把我赶出来要让另一个人住。” 张明寒勉强压抑住抽泣,眼眶通红,浑身湿漉漉的解释。发丝上的雨水时不时顺着滑下来,滴滴哒哒的落了他满脸。 像个被大雨打湿全身的小奶狗,只能无力呜咽。 可是阮将年只是冷眼看着,面上一丝动摇都没有。刚才没把他打瘸腿都是她好心,上个敢闯她家空门的,已经顶着骨裂进局子了。 “那你怎么不坐在你房东家的玄关?” 声音冷硬,毫不近人情。丝毫不像之前为张明寒讨说法的好心肠。 可阮将年本来就是这样,她可不是什么好心人。发一段善心已经是昏了头,还要她管一辈子不成?< 10. 第十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泪水不再往外涌,眼中的泪迹也风干了,张明寒抽了张纸擦擦眼角。 随即看向阮将年,神色恳切。 阮将年:“……” 好傻的表情,他要说什么? “将年,你睡觉怎么不锁门呢?要是今天来的是坏人怎么办?” 张明寒表情愈发忧心忡忡,配上乱糟糟额头发,可真像脑子被雨水浇糊涂了。 尤其是他之后的一句话,让阮将年想带他去看脑子。 “你不用为了我不锁门的,我……” “你,闭嘴吧。” 阮将年彻底听不下去,不耐烦的直接站起来,“我给我妈留的门,和你有个屁的关系,接着喝你的苦汤子吧。” 说完,将可乐罐扔垃圾桶,自顾去睡觉了。都有心思想东想西,哪里是受了刺激的样。她可真是闲的,还陪他在这待着。 张明寒惊讶极了,不由得将姜茶凑到嘴边喝,眼珠却随着阮将年转。 她扔垃圾他看那只修长的手,她走路他看拖鞋上那只粉兔子,她‘砰’的关上门,他捂住鼻子,仿若被撞了。 其实也不怪张明寒多想。这个社会,除了公共场所,那个地方会半夜不锁门呢?而且阮将年晚饭时瞎热乎,还跟人说‘路过进来歇歇脚,门一般不锁’。 这么着一来,张明寒可不是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她真的好好哦。” 房间里的阮将年隔着门板都能听见那声感慨。烦躁的翻了个身,只当没听见,免得忍不住出去给他一拳。 沙发上有张毛毯,本来在阮将年那边叠放着,她走之前丢到了张明寒旁边。 张明寒放下水杯,将腿放到沙发上,小心的拿起毛毯,轻轻盖到身上。 他平躺着,手放在身前。盯着头顶明亮的灯泡,弯了弯眼睛,小梨涡深深的缀在脸侧,无端有点可爱。 “还不关灯!”屋里忽然响起阮将年的声音。 “好!”屋外传来乖巧的应答,接着就是琐碎穿拖鞋的声音。 ‘咔哒’,灯关了,门缝那也没了光。 阮将年闭上眼,眼睫搭在下眼睑,单薄的眼皮遮住漆黑的瞳仁,柔和了凌厉的面相。 时不时有雷声和劈天盖地的闪电照亮屋子,但屋内俩人都很快睡着。 张明寒只感觉闭了下眼,挣开时就满眼亮堂。 太阳?早上了? 餐厅传来声音,“没早上。” 张明寒看过去,是阮将年,她正叼着一片煎蛋吃,手里筷子上夹着煎馒头片。 阮将年将嘴里的煎蛋咽掉,催促张明寒,“赶紧起来吃饭。报仇要趁早,万一抢你房子的人走了,上哪找他算账?” 张明寒下意识看墙上,没看到眼熟的钟表。 对了,这是将年家。 “五点了,睡的跟猪一样。” 阮将年取笑张明寒睡得沉,洗了洗手,去房间拿了套衣服,“你衣服没干,先穿我的。” 说着,还打量一下堆在他手腕的袖子,嗤笑一声,“把袖子和裤腿挽起来。” 张明寒感觉受到了暴击。 这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以前他挨过所有种类的谩骂侮辱,可是没有一种给他这种触动。 此时张明寒不知道这是在心上人面前的莫名自尊心,只是顶着张羞红的脸,跑去厕所换衣服。衣服里还夹着没拆封的一次性内.裤。 腾的一下,脸红的要爆炸了。 “就是这?” 阮将年停下车,怀疑的望着眼前的破旧楼房,“你们抢这个破房子干嘛?还是地下室。傻缺富二代给一千块钱一晚,还不如去我那。” 张明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根据自己看到的情景猜测。 “我看那个人浑身湿透了,好像是没找到空旅馆,商店也关门买不到雨伞,所以找出租屋住。” “真是厉害呢,自己淋了雨就要把别人踢出屋子,也尝一尝滋味。” 面前一栋孤零零的老式楼房,就一个楼宇门供人进出。 阮将年直接走进去,‘砰砰’敲响房东的门。 “他妈的大早上的,哪个缺德的敲老娘的房门?” 一个粗犷的女声隔着门板就传出来。 ‘哐当’打开房门,老旧的房门发出响声。 李大美想瞅瞅是哪个缺德鬼,结果只看到修长光洁的脖颈。 下意识,她扫视来人身板,打量人好不好惹,然后就看到手臂上紧实的肌肉。 瞬间就软下来,使劲仰着脖子寒暄,“小姑娘找谁呀?这大早上的咋火气这么大?” 阮将年看出这人就是欺软怕硬,倒是比硬骨头好啃。 眼尾一扫,俯视着穿深紫色厚睡衣的女人,问她,“李壮呢?” 一听不是找自己的,李大美顿时转身去揪老公出来,“李壮!叫你呢?装什么聋子!” 李壮是一个干巴巴的矮瘦男人,浑身上下只有名字‘壮’。 被拉出来了,想装出点气势,可阮将年一看就很能打,顿时话就磕巴了。 “干,干嘛啊。” “干嘛?” 阮将年伸出一根手指头戳开堵在门口的李壮,往屋里走,“我弟是不是租你房,你作死的赶他出去?” 李壮被戳的后退一步,他身后的婆娘早就自己移了脚步,生怕被撞到。 屋内狭窄,客厅分出一块当餐厅,这时候正摆着两双碗筷。旁边厨房‘咕嘟’着锅,冒出点米香。 俩人做了恶心事,倒是没愧疚心,反而吃的自在。 没听到回话,阮将年绕屋子转了一圈的视线回到李壮身上。 李壮觉得那视线落在身上,像刀子把他皮肉刮了一层又一层。悄悄抬眼看去,正对上阮将年眼睛。 那女娃子挂着冷笑呢,俩眼珠子利得像往他心里插。夭了寿,咋就那么让人害怕呢。 “我就是,就是商量着,能不能让那个外地人住一宿嘛。” 李壮缩肩勾背,怯懦的回答,还找补道:“就一宿,一会我就让那人离开。” “我呸,没脸没皮的,什么狗屁话都能说出来。” 阮将年忽然发难,掀起茶几上的水壶,就朝着李壮泼过去,“大雨夜的把你赶出家门,等你冻死了,再把房子还给你停尸,行不行啊?” 别泼了一脸,浑身湿淋淋的李壮还没说话,李大美先嚷开了。 “不行,不行,那不就成凶宅了?” 李壮:“… 11. 第十一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干什么,当然是教训那个傻逼富二代。 心里这么想,阮将年嘴上没有一丝解释的意思,一只手在兜里摸索什么,脸上带着的表情十分凶狠。 李壮脸色越来越惊惧,不管李大美的怒骂,匆忙拿出钥匙就交给阮将年。 他是去屋里拿的,在走廊和室内略过一地泥脚印,看的李大美脑子发蒙,这可怎么清理。 阮将年看了看钥匙,确定都在这,一直在裤兜摸索的手总算拿了出来。 “还有一把出租屋钥匙在那个外地人那。” 李壮战战兢兢的,生怕阮将年不满意。 “行了,你们回家吧,晚上就还你们。”阮将年随意的招呼一声,就杵在那等着人进去。 干嘛这是? 李大美满心疑惑加不情愿,却被害怕阮将年暴起伤人的李壮推着往家里走。 李壮觉得自己又机智又好心,面对在兜里掏刀子的人,都不忘带老婆离开。 正兀自沉浸在感动中,李壮迎头挨了一拳。 “啊!杀人犯杀人了啊!” “杀你奶奶个球!刚才怎么不嚎!,搁家里来了知道叫唤了?!” 原来是李大美。 李大美越想越气,她怎么就嫁了个这么窝囊的男人,屁事不顶,还光知道推她。于是当身后门‘哐当’一声,被踹上后,爆发了。 在拥挤的老旧楼房,面对阮将年怯怯弱弱的俩人开始了向对方进行全武行。你抓我挠,薅头发踹下三路,用以弥补刚才没挨到的打。 精神□□全面受到摧残,才是他们追求的最高境界。只被吓一吓并不能满足他们的理想。 张明寒不知道他的前房东夫妻境界如此之高,他只看到离奇诡异的事情走向。然后,阮将年赶猪一样,轰入围栏,关上猪圈的门。 转头,从兜里掏出块糖,拨开糖纸塞嘴里。 阮将年嚼着水果糖,余光注意到有个傻子一直盯着自己,转头看去,“你也想吃?” 张明寒犹豫一下,诚实回答:“……嗯。” “没了。” 一手抛着钥匙,另一手还拿着刚才那支假花。阮将年让张明寒躲在拐角,自己去敲地下室的门。 ‘咚咚!’敲门声没吵醒谁的正香的男人。 片刻寂静后,一阵钥匙转动的声音。 男人是来M县上香的,这边有个很灵验的姻缘庙,据他姐姐的同学的大舅妈说,很多人上完香就找到对象了。 可是他上了香,非但没找到对象,还遇上下大暴雨,被淋成落汤鸡。 雨幕不光截住他的回家路,还截住很多人。附近的旅馆房间不够,大厅都安排上了床位。 他有意买把伞去远点的地方住,但是这破地方,才几点,商店就全关门了,还一辆出租车都没有。 无奈四处敲门借住,可人家看到他浑身湿透,跟乞丐似的,连门都不开。只隔着门板让他滚。 等他找到一家出租屋,老板却说租出去了。 “我出五百,就住一晚。”洛南此生从未遇到过如此狼狈的状况,只觉得冰凉的雨水浇得他脑袋发热,“不行?八百!” 说着就扔出几张百元大钞。 果不其然,那个胖猪似的女人眼神躲闪。呵,不过是想待价而沽。 “一千,你不让住,我就走了。” 洛南从头到脚滴着水,眼底却带着傲慢,“我就不信有谁比我出钱多。” “成,我这就去叫张明寒。” 李大美殷勤着打开房门,捡起地上沾着雨水的钱,又拽过洛南手里的二百。往兜里一塞,直接往地下室赶,“他不敢说什么的,老板您跟我来。” 等胖女人叫开房门,看着那个浑身都是寒酸气的少年,洛南心想:他不会偷我钱吧。 于是补充道:“我可不和别人住一起。” “当然,当然。张明寒,你赶紧出去!快点。” 胖女人就把那个穷人赶跑了,嘿,连个厚外套都没让拿。哈哈。 嗯?怎么这么冷? 因为淋雨,洛南睡得格外沉。直到感觉身上越来越冷,冻得人发僵,这才慢慢清醒。 意识刚刚恢复,就感受到身下湿冷,等张开眼,对上的是刚露出点光的天空。 灰蒙蒙的,可能今天还要下雨。 “呼,幸亏我机智,找到屋子了。”洛南摸身上的被子,想扯到脖颈盖严实,却扯了个空。 被子呢? 嚯的起身,洛南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扫视周围,连着片的泥水,脏兮兮的混着垃圾。再看身上,光溜溜的只剩一条内.裤。 头上有什么东西掉下来,洛南拾起那东西,定睛一看,一支塑料假花。 “他妈的死胖子,敢打劫你老子!” 把人安置在合适的墓地,还祭拜了一支假花,阮将年这才带着张明寒去出租屋收拾东西。 “……” 眼看着张明寒把一件又一件破破烂烂的没用的东西,放进旧的掉漆的皮箱里。阮将年克制着自己,不要出声,免得让人下不了台。 但是,张明寒乐呵呵的在犄角格拉拿出一把瘸了腿的小马扎,想塞到皮箱里。 阮将年:“你是想和我比核心竞争力吗?” 觉得自己收拾的很细心的张明寒,茫然的抬起头,“啊?” “我是收破烂的,你想比我发展的好,就使用这种情怀收集法,打败我。” 看看塞到一半的小马扎,张明寒试图讲道理,“你看它,” 将马扎放到墙角,“这么倚着就能用。” 说着开始展示,‘咔’马扎第三条腿断裂。要不是阮将年眼疾手快,张明寒的第三条腿也得受损。 “……” 张明寒被拎着后衣领,手足无措的垂着两只手,圆溜溜的琥铂色眼睛盯着那几根破木棍,刚才它们还是小马扎。 头顶传来阮将年的疑问,“你确定还要带着?” “啊?可是怎么能扔东西。” 张明寒下意识胆怯,他小时候扔了家里用完的洗发素瓶子,挨了养母的一顿打,“我养父母都不让我扔东西。” “不能扔垃圾,要垃圾桶作什么?要我们这个职业作什么,和喝西北风?”阮将年把人放到一边,一双大手掐起地上的碎马扎,抄起来放墙角,“接着收拾,把没用的都拿出来。” 接着,又补了一句,“太破的也扔这边,不然我可不让你进家。” 虽然阮将年手破烂,但她可没把破烂放屋里的习惯。 张明寒顺从的掏出皮箱里不该存在的东西。 不到片刻,皮箱空了。 “你还知道那些都没用啊。”阮将年帮他把随后一件没用的放废品堆,“好了,去 12. 第十二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虽然金钱诱人,可生活在新时代的热心市民不可能收这种不义之财。 看到阮将年拒绝,老板娘还挺遗憾,连连感慨自己得重新想办法对付那些地痞无赖,真是愁人。 边说边悄悄瞥阮将年的表情,心里思量这人怎么还不顺坡下驴。 就在这时,那些每天都要来一趟的无赖又来了,然后看到和她说话的阮将年。 为首的黄毛混混头,挂着的嬉皮笑脸瞬间变为惊恐。看看阮将年,看看老板娘手里的一沓钱,顿悟了。 忽然转身就跑,“靠,她俩是一伙的!” 红毛也脚底抹油,紧随其后,“我说怎么忽然冒出一个财大气粗的,原来又是圈套。她肯定等着我们打劫了这傻大姐,再翻倍打劫我们!这就是黑吃黑啊!” 紫毛跌跌撞撞的,转身撞到了旁边的电线杆,“我受到攻击了!兄弟,救我!” 后边的三五个小弟,赶紧扛上三当家,‘哇哇’怪叫着逃离是非之地。 阮将年:“……” 原来找老板娘麻烦的和之前坑老木匠钱的是同一批混混。 面对老板娘‘我就说你是最终大boss吧’的眼神,阮将年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只是曾经当过一次助人为乐的好青年。 “他们怕我,是因为我帮城西老木匠讨要过被坑走的车马费。” 老板娘热情递钱,“那你也帮帮俺呗。” “……” 阮将年再次坚定拒绝,随后制止老板娘频繁的地板动作,“他们估计不回来了,万一再来你给我打电话就是了。” 心满意足的将手机号加入通讯录,还鸡贼的拨了一下,听到阮将年裤兜里手机响了。 老板娘这才松开扯着的阮将年的裤腿,骨碌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裤子后边沾的土,爽朗笑道:“常来俺店里玩啊,俺请你吃好吃的。” 总而言之,阮将年莫名其妙成为杂货店的‘保护伞’。 别说,虽然对正常人没用,但对小混混有神奇的效果。比如,黄毛、红毛等就严厉要求小弟,‘在杂货店买东西要给钱’、‘看到老板娘要叫大姐’等。 此时,老板娘十分热情的招呼一声阮将年,接着自顾吃自己的冰棍,等她选完东西过来结账。 紧接着,就见一个少年追进来,匆忙叫着‘将年’。 老板娘眼睛一亮,“呦,将年耍朋友啦!” 说着就从旁边的冰箱掏出一根高级雪糕,递给张明寒。 “请你吃雪糕,别看将年,她不爱吃奶油的啦,她只爱吃大冰块。俺这可没那样的。” 其实只是不知道该不该拒绝的张明寒,不得不收回张望的眼神,连连摆手,“谢谢老板,不用了。而且,我只是,只是将年的普通朋友。” 看着他越来越红的脸,老板娘哈哈大笑,“你暗恋将年,是不?” 阮将年拎着个手提框,里边装满了生活用品,忽然出现。 什么都没说,只将篮子放在结账台上。 老板娘顿时闭了嘴,强硬将雪糕塞到张明寒手里,开始扫码拉账单。 除了超市都是手动计算的落后小县城,豪横的老板娘已经安装了全套收银设备,其中就包括扫码枪。 扫码扫的无聊,看到阮将年低头看手机,老板娘探头去瞅,果然是银行卡到账提醒。阮将年等她看完,收起手机,拽出张明寒让他看有没有遗落的必用品。 “多想想,省的还要再跑一趟。” 阮将年轻描淡写不以为意,丝毫没提刚才收到的大额转账,老板娘却在那羡慕的不行。 “俺真羡慕你们这种知识分子,要是俺孩儿念点书就不会那么脑.残了。那玩意总觉得俺想害她,只知道听她老公的,还打俺。” 阮将年不吃这一套。早些时候想过帮老板娘打孩子,但自从知道老板娘的报复行为,就对这种抱怨敬谢不敏。 “知识分子个屁,幸亏那人没给我要证书,不然我上哪给他找?” “嗨!有能力,要什么证书!你要是翻译的不好,他能回回打款这么殷勤?”老板娘很有一点甲方思维,对阮将年的翻译能力大加赞赏。 给阮将年打款的是一个翻译机构的老板,叫曾琪,还是在老板娘店里认识的。曾琪发现阮将年正在给老板娘写英文介绍,就凑过去看了看。 唠了几句,一来二去就搭上了线。 虽然后来曾琪姻缘没求到,老板娘的英文介绍也没能吸引外国老头。 但阮将年的翻译事业发展的越来越好,数次被曾琪重金邀请,希望她全职翻译。最好搬去A市里,公司提供三室一厅的公寓。 “他乐意请你,你就去呗。” 得知张明寒不缺其他东西,老板娘扯出袋子开始装,嘴里絮叨,“捡破烂毕竟不是长期职业,翻译多好,又体面又轻松。” 阮将年是不被束缚的乙方,坚决不自投罗网,对老板娘的话置之不理,催她快点。 “你倒是帮我装啊!”老板娘一件一件塞,琐碎的东西塞的她怒气满满,“今天我就要再请一个丫头上晚班。” 小县城的员工都是随着店开门关门的时间上下班,可是老板娘一定要施行八个小时工作制度,做新世纪好老板。 那其他时间,可不就得她自己上。 张明寒本来像个鹌鹑一样躲在阮将年身后,听到老板娘发火,试探着伸出手,想要帮忙。 被阮将年制止,“别搭理她,帮不帮忙她都有话说。” 同样是求姻缘,和求到得力干将的曾琪不一样,富二代洛南 13. 第十三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之前报过案,所以档案存有阮将年的电话记录,警局很容易就找到记录,打过去联系她。 电话打到阮将年这的时候,她正在和平的向张明寒讲道理。 她带张明寒去买自行车,方便他去城西老木匠家上班,还可以锻炼身体。 可她说出这个提议只有,张明寒表示想给她买一个电动三轮,然后继承她的小破三轮。 阮将年:“你在想屁吃。” 手机铃声响起,阮将年给张明寒下达最后通牒,在她打完电话之前挑好车子,不然以后走着去老木匠家吧。 到旁边接通电话,那头传来张可可的声音,“张明寒的房东说你们打击报复、私刑泄愤。” 用几句话大概说了事情经过,让她有时间尽快来警局一趟。 “好的,我们马上就去。” 阮将年对张可可的传唤表示理解,答应半小时之内赶到。 其实阮将年早就预料到肯定要去警察局一趟,毕竟又不是谁都跟张明寒似的,被扔到外边只想着找个地方哭,一般人的第一反应都是立刻报复回去。 等房东和外地人互相质问,把话说清楚,知道阮将年是罪魁祸首在所难免。 只是阮将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展开。两方人马凑一块,非但没说清楚,还吵起来了。 狂犬病?那个路过的热心市民形容的蛮贴切。 挂断电话后,阮将年回到摆放自行车的地方。张明寒已经选了一辆看上去就很便宜的自行车。 看着那辆身材纤细的自行车,阮将年顿了一下,招呼导购帮忙结账。 张明寒急急忙忙的拿出银行卡,生怕阮将年帮他付钱。 可是,导购满脸惭愧的说:“不好意思,我们这不能刷卡,只支持现金支付。” 不谙世事的张明寒都惊呆了,作为一个从不去消费场所的贫穷少年,他怎么也想不到老板娘开的杂货店都有刷卡机,堂堂卖自行车的地方竟然没有。 服务员被他看的差点脸红,然后忽然反应过来,没有刷卡机不是很正常吗。 眉心一跳,想质问除了大商场哪有刷卡机。他们只是卖电动车、自行车的小门脸,又不是4S店。 但是瞥到旁边不好惹的小寸头,咽下嘴里的话,面带微笑提醒张明寒,“但是确实不能刷卡支付呢,要不然您去银行取一下钱?” 张明寒局促的收回递过去的银行卡,拽了拽阮将年衣角,小声问:“要不然我们先去银行取钱?” “银行八点半开门。”现在才几点。 虽然戳破了张明寒唯一想到的办法,但是可靠的阮将年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买下价值89元的自行车。 终于可以不用面对这个彪悍帅哥,导购员压力骤减,在收银台找了十一块递过去,热情欢送,“您慢走。” 左手扯着张明寒,右手拎着自行车,阮将年走出店门。 还没走到街边,一眼就看到有个小混混围着自己的三轮绕圈,眼看就要骑车跑路。 “嘿,敢到你爷爷头上动土。” ‘哐当’将自行车和张明寒齐齐放进车斗,阮将年单手擒住被吓了一跳的小混混,“你谁啊?干嘛围着我的车转悠?” 当然是想偷车。 小混混还嫌弃小三轮忒破,转悠着判断了一番能卖几块钱废品才上手。哪知道还没骑出两步就被压得一沉,蹬不动了。 回头一望,车斗忽然出现百八十斤的东西。再偏头看,‘嗬’,这人长得可真凶。 小混混以为遇上别的帮派的大哥,生怕被揍进医院。 跳下车就想逃,结果被阮将年眼疾手快逮住。收拾一顿搁在车斗里,拿出从没用过的三轮车链条锁,把人捆上。 “我说兄弟,咱没必要吧,我就是偷东西的,又不是杀人犯。”小混混挣扎了两下,把粗壮的锁链甩得‘哐哐’响,可他是半点都动弹不得。 嘴角不由抽搐,他还没怕这大哥暴起伤人呢,他有什么好害怕的。 阮将年骑得飞快,完全不像拉着俩活人,还能气息稳健的喷小混混一脸,“别他妈废话,看不见你旁边还有个无害的小白菜?” 瞥了旁边一眼,小混混这才发现旁边坐的是个人,还是一副木讷的乖乖仔。闭嘴不说话了。 可远远的,竟然看到了派出所的影儿! 小混混察觉出不对劲,怎么往条子这儿来了?这大哥这么嚣张,直接把帮派老巢安在派出所附近了? 话说自己也没见过他,是不是新入行的不知道这是派出所?那可不得了,得提醒一下子。 “哥,哥,咋回事?您是不是新入行的?是不是不认识字?前边那仨字是派出所,咱们怎么能在条子这儿过?绕路,绕路!别让警察把咱逮了!” 阮将年都无语了,她一个热心市民怎么整天被混混当同行。不理他,三两下把车骑到路边停下,拎着人后衣领下来。 还是跟在身后的张明寒露出半颗头,好心告诉小混混一声,“警察姐姐打电话让我们来的。” 结果这好心发的还不如不发,小混混更害怕了,心想这是犯了什么罪?自己不会被当成从犯吧。天知道自己从没伤人害命,顶天了小偷小摸。 眼看就要走到派出所大门。看着熟悉的地方,小混混悲从中来,大哭出声,“哇哇哇!我冤枉啊!警察叔叔,我不是和他们一伙的啊!” 张可可被里边两拨人烦的不行,听到‘嘎吱’声就出来看,猜测是不是阮将年她们来了。 看到小混混这架势,顿时愣住,“这是怎么了?” 小混混长得有点乖,还是个小身板。此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冒出黑发根的半长黄头发凌乱的黏在脸上,勾着身子往派出所使力,想投奔正义,身上还绑着大粗铁链子,活像是被绑匪抓住的人质。 身后擒着他命运后脖颈的就是绑匪。 ‘绑匪’阮将年:“……他偷我车,我寻思正好来警局,就一块带来了。” 路过的老警察看到是熟人,捧着茶杯呵呵笑,“铁蛋又偷人车啊,交给我吧,我查查档案看这次该关几天。” 合着还是惯犯。 阮将年把人交给警察,跟着张可可朝调解室走。 “本来你们没来,该让他们在外边等。”张可可揉着被吵得快爆炸的脑壳,无奈说道:“但是他们太 14. 第十四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抬头张望,发现只有张可可坐在工位上忙活,再无他人。 老警察不由有点疑惑,“嗯?那个小寸头呢?” “怎么了李哥?”张可可头也没抬,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资料,蹙着眉研究。 随口回复道:“他们自个调解好了,就回家了呗。” 本来张可可有意搞清事情真相,不冤枉好人,不放过坏人。可房东和新房客这边强烈要求撤案,阮将年又满脸无辜,只能不了了之。 最后竟然还是被当成狂犬病患者这件事毕竟严重,需要李壮、李大美和洛南分别写一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扮演狂犬病患者吓人。 “还不是铁蛋偷车这事儿,”老李叹息,瞥了嬉皮笑脸和他对视的铁蛋,“我查了查那旧三轮够不上偷窃。” 其实是说那三轮是废品都够呛。 “所以罚款五十,那让那个小孩有时间领一下钱,就当她整治市容的奖金。” 老警察说完,将刚从铁蛋口袋中抠出的破烂纸币放到桌角,轻踢了铁蛋一下,“你走吧。” “那我走了,”铁蛋嘻嘻笑出声,视线在五十块钱上转了圈,可惜这里是警察局,不然高低得顺走,“我真走了啊。” 老警察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他赶紧滚。 之前还有心思劝铁蛋别偷了,现在只指望他把钱赔罚款赔完,自己知道上进。 ‘呼~’ 开关玻璃门引进片刻风声,铁蛋的身影被并不萧瑟的街景掩埋,细瘦的小孩朝着自己坐落在桥下的家走。 昨天被人抢了木板,今天得趁早翻些纸板垫着,不然晚上就得睡水泥地。 “又起风了?不会还要下雨吧。” 老警察嘟囔着,去倒了杯水喝,寻思要不要给老娘打个电话,让她看到下雨就去他家收衣服。 张可可刚上班没多久,好多档案和人事规划之类的不熟悉,此时很忙。刚应了老李给阮将年打电话拿奖金,转头就忘了,手眼不停地忙着做笔记。 风呼呼的吹在洛南的脸上,把他吹得脸颊发僵,下意识想到昨晚的狼狈和寒冷。 这份遇难记让他的傲慢降了好几个等级,连脱口而出的质问都变得软绵绵的,“你拦住我干什么?我都不和你计较了。” 非暴力不合作,被推到墙角的李壮和李大美更是颤颤巍巍的,不敢看阮将年的脸。 “别跟我欺负你们似的,我这不是想和你们讲讲道理嘛。” 阮将年手上拨着张可可塞给她的两粒糖,在张明寒殷切的视线下全放到自己嘴里。 糖球从左脸颊滚到右边腮帮子,触碰牙齿发出轻响,混着阮将年散漫又不讲理的气质,怎么看都是想找茬。 给了对面仨小可怜极大地心理压力。 “洛南,是吧。对我们小地方的派出所有意见?还是对我们底层小人物有意见?” 阮将年踢了脚旁边的易拉罐,盐酸饮料的罐子划出一道抛物线掉进垃圾桶,发出‘咚’一声。 洛南被刺耳的声音吓了一哆嗦,脑子里哪还有什么优越感,脱口而出,“都没有都没有,基层警察最光荣,劳动人民是一家。” 他不知道阮将年时刻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心里想的是,‘听着那声,垃圾桶里也有易拉罐,一会去看看’。 洛南只觉得对面据说是女生的暴力青年神色难辨,不知喜怒。 忽然,灵机一动,洛南掏出钱包,“那个,其实昨天我不该给臭肥猪钱,我该把房费给这个小朋友嘛。这是你弟弟?弟弟真可爱,呵,呵呵。” 干笑着也没数多少,直接掏出一把钱,硬是塞到张明寒手里。对张明寒吃惊的眼神、抗拒的动作熟视无睹,只管塞到他手里了事。 阮将年习惯自己不说话,对面就给出最佳方案,对此接受良好。 但她要是真收了这钱,就算洛南事后想不出诬告她抢劫的阴招,那也有敲诈勒索的嫌疑,对不起经营此行的小混混们挨得那顿打。此时特指敲诈老木匠车马费的小混混,与其他混混无关。 接过张明寒递过来的钱,搓了两张,其他的还给洛南。 “不用,嗨,客气什么,都是兄弟。”洛南摆手不接。 显然,他给了钱就进入舒适区,一点都不害怕了。 自觉做的很讲江湖道义,甚至对阮将年生出点欣赏。这脾气不错,能成为朋友岂不是多了免费打手? 掏出盒烟递过去,心里可惜是在小地方商店买的,最贵的也就是几十块钱,不足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来,兄弟,哥请你抽烟。” 阮将年没按他的套路走,蹙着眉拿过烟,和钱一起搁进他衬衫上装饰用的口袋。 转头冲着李大美二人说道:“昨天那地下室还是属于张明寒的,我们收他一晚房费,你们没意见吧。” 又不是收他们的钱,爱收多少收多少,他们有什么意见?俩人头摇的像是拨浪鼓,“没有,没有。” 回过头,阮将年看着眼前的男人,“那关于被李大美和李壮坑骗的一千,你自己要不要跟他们讨回来,就和我们无关了。” 洛南厌恶极了那个死肥猪,有心想让阮将年帮他教训人,哪怕赔点钱也无所谓,他有的是钱。正想说那钱该归阮将年。 可教唆的话还没说出口,就亲眼看到阮将年从裤子里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终止录音功能。 “你想说什么?” 阮将年收回手机,瞥到洛南开开合合的嘴唇,冷冷的问了这么一句。 想说,难为我们值得你动心眼。 洛南不敢说,眼睁睁看着那颗圆脑袋消失在巷子口,两只让他害怕的力大无穷的手臂也捉着那个小孩后衣领不见了。 张明寒习惯了被阮将年拎着走,甚至在其中找到强烈的安全感。面对敌人,躲在将年身后,背对敌人,被拎到身前。被护在阮将年的领地,张明寒格外大胆。 也更喜欢问蠢问题,“将年,你说房东阿姨会不会把钱还给那个外地人大哥啊。” “关我屁事。” 阮将年一个眼神都没分给白痴小孩,只嘴皮微动,赶在张明寒又要问什么时,又道:“关你屁事。” “不是,将年,前边那个人是我养母哎。” 这语气,像是和养母关系多好似的,丝毫听不出是被磋磨长大的自卑少年。 昏 15. 第十五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阮将年回到之前那个充满易拉罐的垃圾桶,捡了一波,又去老位置找。不知道是彻底臣服于她的武力,还是天气不好,废旧纸板、塑料瓶就堆在那没人捡。 她行动利索,不到中午就饶了县城一圈,开始打开大喇叭吆喝收废品。不是每天都能遇到旧家具,更多时候只能收到一些积攒的废纸板,难得也会有些铁皮。 曲折的胡同里边,朱红色大门前僵持着两方人马,谁都不肯想让。 “你不卖我就走了。” 说着,阮将年收回撑着地面的腿,‘吱嘎’一声就要离开。 一直琐碎磨她的大婶赶紧拦住。刚才听到‘收破烂’她就赶紧出来,连炒菜的锅都没顾上,现在估计菜都糊了,哪能让她走? “你给个诚心价,我这可是老物件了,你看看这……”大婶指着收音机头顶掉了漆的接收线,“现在哪有这样的线,这是我妈她小时候买的,可有纪念意义了。而且,别以为我不知道啊!你们把里边的零件拆了也能卖钱。” “再有纪念意义它也是坏的,坏的就是废品价。” 不耐烦和她拉扯,阮将年动了动胳膊,就把被扯着的短袖拽离魔爪,“你要真觉得那么好,还是自己留着去拍卖吧。” 话音没落,‘嗖’就骑出去七八米。 可大婶不愧是大婶,眼疾手快,一个投掷就把收音机扔阮将年车斗里了。小样,她还不知道这些小年轻?肯定立马掉头回来,生怕拿了别人的东西。 可等到三轮拐过街角,看不见影了,也没见那小伙子停下。 大婶慌了,穿着红袜子的脚费力趿拉着拖鞋,晃悠着笨重的躯壳往前使劲跑。 砖石路上没排干净的泥水被踩的飞溅,叫喊声快破了音,“哎!我收音机,收音机,你实在不要就还给我。我不卖还不行嘛!” 等拐过街角,以为骑远了的人,就好整以暇的停在那,挑着眉瞅她那急样子。 “不卖啦?嘻嘻。” “不卖!”大婶没好气,胳膊撑着车斗,探身拿出自己的破收音机。 气势汹汹的把收音机卡臂弯,转身想走,却被眼前晃悠的十块钱吸引视线。 “干嘛?” 斜向上瞥过去,狐疑的小眼神飘着上下打量这个小寸头。 终于看到那双比青皮茬更不像好人的细长眼,黑漆漆的眼珠,凌厉的眼角眉梢。 “十块钱买了你的收音机。”阮将年收回手,利落抖了下纸币,划出破空声。 脚还蹬在车上没动弹,“还是那句话,一口生意不讲价。” “十块?你怎么不去抢!刚才还说的十二!” 大婶火冒三丈,愤怒的拽过十块,‘哐当’一声把收音机丢回去,转身走了。 留着破玩意也没用,连个‘刺啦’破音的声都没有,还占地方。 十二点多,阮将年去小超市开始往家走。路过手机店,停下车,拎着收音机进去。 店主本来扫了一眼就要接着玩手机,结果发现是阮将年,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凑过去,“阮老板发财发财啊,又整了好东西?” 阮将年进来就直奔柜台后,从角落捞出维修箱,三除两下把外边壳子拆了,露出里边还簇新的零件。 这户人家明显没人对电子产品或者维修之类有兴趣,阮将年一看连接处只磨损了表面、十字里侧完好的螺丝,就知道肯定没拆开过。 一开始她就打算收,因为她有门路卖出比新的更贵的价。之前虚晃一枪只是不想和大婶攀扯,才坚定一口价,不卖倒。 就像之前的实木家具,转手就能翻新卖出去,这种收音机修好了也是个好物件。 但是家具有门路还能卖到市里,立刻升职,不好赚太多,可以给个回收家具的价。这种老物件就算是市里也是当废品卖的,顶多给五块,没得上赶着给人分成。大婶想要当宝贝卖,纯属扯淡。 “阮老板这手艺没的说。”手机店老板在旁边叭叭的,光明正大偷师,却一直偷不明白。 倒腾了一下电路,检查过后,阮将年拿张纸垫着扣出有点发粘的电池,扔垃圾桶里。 边喷酒精擦洗,边喊老板,“老牛去给我拿两节电池。” 牛晗磕瓜子声偏了点,弯身去找电池了,嘴里声音因为低头脑瓜充血,有点闷闷的,“我说阮老板,你这倒腾老物件的生意,赚得不老少吧。能赚十倍吗?” 最后一句话,不知道是因为抬起头,还是激动,变得清晰不少。 “嗨。”阮将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捏了他桌上两颗瓜子,“不赚十倍叫什么生意,还不如去收破烂。” 听到这话,牛晗纳闷了,“你现在不就在收破烂吗?” “是啊,收破烂多好,无本买卖,转手就是钱。” 阮将年‘噗噗’吐出瓜子皮,接过电池按上。确定能用,这才罩上外壳,擦拭一番。 想起什么,牛晗没嫌她不实诚,只是离得更近了,眼睛恨不得贴在收音机上,“你说我也学学修东西怎么样?” 听他娘说这小子卖老物件赚了大钱了。维修的东西都是在他店里拿的,要是他学会了,连东西都是现成的,想用哪个电池就按哪个,岂不是能赚的比这小子还多? “学呗,我又不嫌你抢饭碗。”顺手擦擦玻璃台面,阮将年笑嘻嘻的,扔下五块钱,拎起收音机走了。 电池就两块,干嘛给五块?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牛晗也没喊住阮将年,直接把钱放抽屉里。可抬头却连人影都看不见了,也没法说出跟着阮将年学修东西的 16. 第十六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这百分之十是一纸法院传书换来的,直接庭下和解,避免上法庭丢人。要只靠阮清悬的觉悟,那必然不会如此。毕竟在他看来,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为什么要分给别人。 那一年阮将年初二,家里的钱被阮清悬卷走,带着微薄的家底入赘豪门。 “和你妈妈好好过,就当你生来没有爸爸吧。” 清隽的身影背着光,居高临下的看着阮将年努力扶起瘫软在地的母亲,嘲讽道:“钱是我赚的,我全拿走有什么错。” 当时阮将年自己的质问声,被光怪陆离的乱象抽走,到底说了什么全无印象。 混乱的脑子只能清晰看到男人眼神冷漠,薄唇开合,“就算你妈全副身心投入家里又怎么样,有她付出的证据吗?没有,你们凭什么要我的钱?” 然后阮将年就给了阮清悬几个大耳光,就跟刚才狗血电视剧的情节一样。拎着这个走了还要回来嘲讽一波的物种,扔出家门。 扶额叹息,阮将年对自己还记得这些破事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我是不是被多愁善感小白菜传染了?” ‘叮咚~’门铃响了。 “有人在家吗?家具店的!” 家里就阮将年一个,她等了一年没等回热乎气儿,警局也没她妈妈的消息。干脆废物利用,把主卧的床卖了废品,把次卧的搬过去了。 现在次卧充当书房,除了书,只有一对木头桌椅。别说床,连个带毛的地毯、软卧之类都没有。 上午的时候,阮将年就抽空给家具店打了电话,让他们送床板和垫子过来。 “将年,真是你啊。” 打头的搬货李四看到开门的阮将年十分惊喜,也不在乎她没什么表情的脸,开口就是热情寒暄,“我一听老舅说有个冷声冷气的声音,就觉得是你,赶紧跟过来了。哈哈哈。” 你是不是还挺自豪? “哈个屁。”阮将年将门开到最大,把人让进来,看着他们只搬着宽大的扁纸箱进来,“我床垫呢?” “比单人床大,比双人床小,也忒多要求了,哪有那么好找。你要这个尺寸的床,还能拼一拼床板,垫子哪有立马合适的。” 李四吐槽她,“不过,我老舅让我和你说,已经报到厂家了,正好有批这样的,分你一个,过阵子送货顺便送来。你说也是怪,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呢?干脆整个小双人床多好。” 别看在话痨李四口中,老舅是个热心商家。其实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他老舅只会回一句‘没有’了事。毕竟开着县里唯一一家家具店,‘寡头’生意完全不怕没得赚。 但阮将年救过大外甥李四,这哪还能拒绝嘛。连安装个小床板都派三人去嘞,VIP待遇啊。 事情发生在前两年。不知道哪冒出来几个憨憨,在路上拿刀截道,发土匪财,搞得这边闹出一阵热闹。虽然没几天就被逮了,但是还是有那么几个倒霉蛋碰上。其中就包括家具店李四。 当时李四刚高中毕业,被亲妈扔到老舅店里帮忙,自持是亲外甥整天吃了睡、睡了吃,当米虫。 他老舅看不惯他的颓废劲,踹着他屁股让他去送货,“懒蛋,懒死你得了,怎么会那么倒霉?就你遇到打劫的?快去!” 然后李四就遇上了,抢劫还升级成绑匪,不仅被截了货,连人都被绑了。原来那伙人要干一票大的,方便攒钱跑路。 “喂、喂、喂了三天蚊子,就抢了三块八毛五,还怎、怎么吃,吃香的喝辣、辣、辣的。” 大当家一巴掌拍死他胳膊上吸血的大花蚊子,忿忿不平,觉得自己真心不容易,“这、这卖苦力都不、不止挣这点,写、写信威胁家具店老板给钱、钱赎人,瘦猴去送、送信。” 送信的瘦猴把信封揣兜里,可还没走出几步,就瞅见骑着小三轮的阮将年往这边来,赶紧退回埋伏点。 扑通一下趴回草里,悄声问当家的们,“来了个破三轮,绑不?” “绑一个也是绑,两个还成双,反正罪行都一样,不如拼一把。” 绑匪二当家斜眼歪嘴,扎草丛里的脑袋抬起来,探头看了几眼,扭头和大当家嘀咕,“前一阵新闻不是还报道吗,有家有钱人怕孩子学坏,从小骗他们家里没钱。” 远远瞅着阮将年蹬三轮,看她外貌气质,“你看那小子的坏样,肯定是他爹怕他变得更坏,所以骗他家里破产了。” 合着这是个看新闻,会结合实事分析的绑匪。 “你、你是说,”大当家的用脑内两根筋思考,愣兮兮的眼神也左看右看地打量阮将年,“他爹、爹其实有钱?” “对,绑了他,干一票大的。我就不信他爹能看着亲儿子死。” 通过他们在和平社会光明正大打劫这件事,就能看出这几个人普遍没头脑。 于是,一场临时绑架的序幕就此展开。 “打、打劫!啊!” “别打!别打我!嗷!” “嗷!啊!啊!” “嗷、嗷!嗷!” 十分钟后,中道崩殂。刀子还没横倒阮将年脖子上,先被三轮撞开,接着就一阵棍棒交加。五个绑匪毫无还手之力的倒在地上‘嗷嗷’叫着打滚。 经此一役,阮将年获得‘热心市民’成就,绑匪获得‘银手镯’道具,家具店李四获得老舅怜爱。受害者翻倍获得补偿款,就是被抢的基数太小,被抢最多的也只获得十块钱补偿。 大叔遗憾的跟旁边受害者讨论,“早知道就不掏五毛了,把兜里一百的给他。” 受害者二号:“谁说不是呢,可能这就是低投入低回报?” 听到这话,路过的大当家顿住脚步,任由警察怎么拉他就是不走。瞪着受害者们疯狂跳脚,声嘶力竭狂喊道:“你不是说兜里就五毛?你竟敢骗我!” 唯一指定小弟瘦猴:“二三四当家,大当家口吃好了哎!” 警察:“……闭嘴,都老实点。”所以到底该送法院,还是送精神病院? 总之一切圆满,大概唯一可惜的就是,再也没人发现阮将年是个有钱人。 “我们往哪边搬?”干脆没放下纸箱,李四瞅了瞅俩屋子,随口问了句,准备直接搬进屋里。 得到答案,毫无防备的进了书房。 17. 第十七章 《阮将年》全本免费阅读 事实上,无意中扯出的缺口最有艺术性,手残的人类是不可能复原的。 可怜的拖鞋和从它身体上剪下的碎块一起,投入垃圾桶。 “要不今天放你半天假,我总觉得有事儿。”老木匠放下手里的铲刀,按了按跳个不停的右眼皮,“小阮不会在给你收拾屋子吧?” 回想起之前的经历,急忙问旁边摞木头的张明寒,“可不能让新东西落她手里,那没法要了。你们没买新东西吧?” 张明寒:“买的不少。” 阮将年生活技能点稀少程度,堪称罕见。倒不是不能做家务,比如她做饭就做的挺好吃的,洗衣擦地也很干净,摞方块更是又快又好。 就是有些物品经过她的手,就会变得很别扭。 比如茶几上摆放的茶水壶、果盘或遥控之类,从来摆不出观赏性。厨房认真收拾过之后,乍一看仍然乱的不成样子。叠了半天衣服,还比不上人家随便堆在一起的。 阮将年看过化学物理课本之后觉得这是必然现象,没外力输入,混乱度会自动增加。由此可见,和她会不会整理没什么联系。 看了生物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是遵循遗传规律。老阮是个纯正的生活废物,自己做到这个程度还得亏他和柳春花女士中和。有效基因变异那么不容易,不能进化也不是她的锅。 可见读书非常有用,起码阮将年能把问题从完美的自己身上剥离。 独自生活了一年多,阮将年才摸索出适配自己的章程,能够让自己的家变得规规整整。 但前提是不能有新东西进家,因为它们套不进阮氏整理公式,属于入侵物种,会引起排异反应。轻则放逐,比如那张床。重则身损,比如拖鞋。 此时,阮将年已经尝试着摆了其他的生活用品,无功而返。拎着一件东西都没少的塑料袋,正在往镜子下的置物台上摆放新买的洗漱用具。但是无论怎么摆都很怪异。 沉默着将被挤到地上的洗面奶捡起来冲了冲,把这个原住民放回台面。囫囵把新住户收回塑料袋,拎着袋子,在大门和次卧门之间犹豫两秒,艰难的选择了次卧门。 开门,‘哐当’重物坠落,‘砰’再次关门。 果然,世界都和平了。 收来的旧收音机不是修好内部结构就行,还要把外壳修补一下,现在斑驳掉漆的样子不叫古朴,叫破烂。阮将年需要调出同色漆面,还原原貌。 在院子里支起一张小桌子,拎出要用的小油漆桶和几个小塑料碗,阮将年坐在马扎上,拿个搅拌棒在碗里混合不同色的油漆。 感觉差不多,捏着刷子沾了点,涂到颜料盘上,凑近对比收音机仅剩的一点原色。 事先已经打磨过,此时调好油漆就可以直接上色修补。 阮将年做过无数次上色还原,一开始还被退货过几次,之后就越来越熟练,此时已经能把东西补得不露痕迹。起码顾客很满意。 ‘叮!’‘叮!’ 短信声,过了一会又一声。 等它响了五六声,阮将年才放下手里的刷子,上半身后仰打量了打量效果,觉得不错。 转头拿起放旁边的手机,查看短信。是顾客们。 阮将年有了点名声,不发彩信照片也能获得信任,所以不用等修补完再找买家。东西一到手她就联系了顾客,只用形容一下就可以让他们出价。 看哪个出的多就卖给哪个。 “嚯,升值了?” 看完老板们出的价钱,阮将年惊疑看了眼桌子上的收音机,怎么也想不到之前还只能卖几百,现在却翻了几番。 ‘你是我天边……’ 一个老板的电话,接听之后不等阮将年招呼,这个大老板顾客先急冲冲说话了,“将年,这个收音机你可千万别卖给别人,价钱好商量,你随便说,我绝不还价!” “您这说的,我怎么会卖给别人呢。” 阮将年和他打哈哈,拒不承认自己搞拍卖。 “嗨!我还不知道你,上一个老物件说是什么家里人不让卖了,其实就是我出的价不如别人高是不是!” 老板笑话阮将年不实诚,但话音却爽朗亲切。明显也不怎么介意,毕竟都是商人,不讲价钱难道还讲情怀? “我跟你说,这个收音机你可别卖给别人啊,我是要定了。” 呦,还挺抢手?阮将年听着对面说话,注意力却转移到那个想给自己打电话,却打不进来的号码上。 “我和家里人商量下啊。” “哎,你这!” “回头说,回头说。” 阮将年嘻嘻笑着挂断了。 电话刚挂断,一直等着拨进来的号终于响了,急促的电话铃声响个不停,就等着阮将年接听。 但阮将年只看了电话两秒,直接了断的挂了。 到底是什么导致老板们都要抢这个破收音机?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阮将年觉得自己可不能卖。 因为几个老板多是A市时认识的,所以阮将年直接给A市翻译公司的老板曾琪打电话。 “将年?怎么了,是不是翻译完了?我马上给你再传一份过去,哈哈。” 曾琪早就等着阮将年的电话,恨不得她立马将收破烂的活丢了,一天二十四小时进行翻译工作。 “A市有没有老旧收音机,我奶奶说她年轻的时候就想要一个收音机,可是买不起。现在我想给她买新的,她不要,就想要了旧的。你看?” 阮将年仗着曾琪不了解她家庭情况,随口胡诌。 曾琪倒是没怀疑,只是,“收音机?那可是不巧,现在凡是旧收音机,那都卖出天价了。而且你肯定不信,那东西只要能出声,越老旧越破烂越值钱。” “我跟你说,千万别现在买,现在好多人为了赚钱把新的做旧。还有人直接拿矬子把新收音机漆面磨掉,用榔头打出几个缺口。你是不知道……” 曾琪明显受到的震撼不小,一直喋喋不休的感慨。但是阮将年的念头早就不在他的话上。 还有这桩生意?阮将年看着自己面前好不容易恢复点机样的收音机,搞不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