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瞎后被迫嫁给阴狠将军》 1. .ne…… 《装瞎后被迫嫁给阴狠将军》全本免费阅读 六月中,夜幕低垂。 狂风肆起,惊扰了正在吊床上歇息的人。 睁眼就见落叶飞舞,杂物不偏不倚朝脸上袭来挡住视线。 风似乎长了眼偏要掀翻她的吊床,再将她吹得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稳住身型,回头一看却发现白日里的田野山涧竟变成了悬崖峭壁。 大腿粗的树枝被吹落,一下打在背上,温眷禾失了重心掉下悬崖。 “啊——!” 温眷禾尖叫着坐起身来,胸膛剧烈起伏。 未几才反应过来,又是梦。 近几日多雨,雷电频繁,又因深处在异地,没日没夜地做噩梦。 前天梦见了从楼梯滚下去,昨天梦见掉进海中,窒息感到现在还能忆起,今日又被从悬崖坠落的梦惊醒。 温眷禾掀开被子,摸到了床柱,脚在床下探了探,穿上鞋子。 西陵连续下了五天大雨,今日刚刚停下,燥人的暑气便卷土重来,屋内屋外一片潮湿闷热。 她摸索着来到桌边,用手背轻轻试探水壶的温度。 睡前这壶水还是烫人的,如今已经半点温度都没有了。由此可见天已经亮了。 温眷禾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两口饮下稀释身体里的烦闷,才来到水盆边洗漱。 将巾帕拧得半湿状态,细细擦拭面颊和脖颈上噩梦残余的薄汗。 等一切做完后,再靠着摸索熟悉的摆件,每走一步在心里数一下,第二十二步时,膝盖刚好碰到矮凳,扶着坐了下来。 不多时,开门声音‘吱呀’一声响起。 “是白心吧?”温眷禾开口询问。 “是我,该喝药了,”白心扶着她的手碰上药碗,再将勺子放到她手中,“温姑娘药在这里,吹一吹再喝。” 她用勺子慢慢搅拌,问道:“你今日似乎来得比平日晚。” “姑娘怎么知道时间?” “茶水已经完全凉透,平日都是还剩些温度,你就已经来了。” “姑娘好生细心。”白心笑了一声,解释,“今日大少爷治理水患归家,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活着晚宴,所以便来得晚了些。” 一月前,温眷禾得知了姐姐的死讯。 送到家里的只有几两抚恤银子和姐姐的衣物,连一具尸体都没有,只说意外身亡。 这个理由完全说服不了温眷禾,她便孤身一人来到西陵城,不料在行走到山脚下时,被山中滚落下来的石块砸中脑袋,再醒来时身处在陌生地界,眼前一片漆黑, 照顾她的侍女告诉她,这里是霍府。 而姐姐死之前,恰好就是霍府里的绣娘。 “温姑娘,”白心轻声说,“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你说。”温眷禾看不见,便把身子朝她靠了靠。 白心说:“大少爷平日里最不喜旁人打扰,若你想要出去走走,一定要唤我一起,切莫自己走动,以免错了路打扰到大少爷。” 温眷禾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就先去忙了,待会儿忙完再来看姑娘。” “你去吧。” 今日的药过于苦,接连用了两杯水才勉强压下去。 暑期肆虐吹在脸上的风都是热的,温眷禾心口发闷,自己摸索着来到冰桶旁降暑。 可冰融化的速度过快,桶下早已铺着一滩水。 刚走过来脚下就一滑,像梦中那样仰头栽了过去。 刹那间,天旋地转,头痛的几乎要裂开! 不多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她感觉眸中出现一丝光亮,稍作停顿后用力眨了眨眼,光亮扩散分布,景物也从一片朦胧变为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黄花梨木柜子,长方形窗棂纱布半透明,阳光被过滤成淡淡的白。 被踢倒的冰桶扣在地上,落下的水渍蔓延出几条直线。 像一条探入深渊的绳索,将她一把拉出来。 能看见了! 温眷禾心中一喜,即刻忽略疼痛,像重获新生一般,惊奇望着眼前的一切。 她本想把这件事告诉白心,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来霍府养病的,若是被他们知道病已经好了,那便没有理由留在这里调查姐姐的过往。 一个大活人最终连一具尸身都没有,温眷禾不信这件事霍府能脱得了关系。 此刻所有人都在为霍家大少爷归家做准备,正是熟悉霍府的绝好时机。 温眷禾先来到前院,刚走到荷花盛开的湖边,就见三五个侍女端着餐盘走过来,她赶忙蹲下身躲避视线。 想必那边就是小厨房了,为了不被发现,她选择了另一条羊肠小路,穿过长廊,来到了僻静的后花园。 2. .ne…… 《装瞎后被迫嫁给阴狠将军》全本免费阅读 手臂脱落,血液四溅。 不仅草地上猩红一片,就连不远处的树枝也被溅上,绿叶变红,惊悚地呈现在温眷禾眼前。 身后是造成惊悚的人。 温眷禾按着心口,目光下垂盯着某一处,缓缓转身,正面霍楚厌。 “请问……这附近是不是有血?” 霍楚厌看着她的脸,没有隐瞒之意:“你看不见,如何得知是血?” “气味。”温眷禾说,“我在这里闲逛,鼻间时而有腥味传来,起初没放在心上,可越走味道越重,这才忽然反应过来,应是血腥味。” “不错,”霍楚厌说,“我昨夜归家,今日小厨房为我杀鸡宰羊,你闻到的,是血腥味。” 温眷禾微微屈膝行礼:“原来是大少爷。” 霍楚厌问:“你住在南房,如何走到了距离最远的后花园?” 温眷禾早就想到了应对答案,回答:“郎中说我再吃几副药,眼睛就会康复,在康复之前会有眼前闪白光的迹象。” “白光?” 温眷禾点头:“大概是我伤得比较严重,一直没有白光。所以我便想出门瞧瞧,或许在阳光的照耀下能快些好。也便我早日离开府邸,不给你们添麻烦。” 霍楚厌告诉她:“药物作用之下的白光,和太阳晃过的白光全然不同。” “原来如此,是我想当然了。” 温眷禾脸颊闪过一丝红晕,流露出难为情表情。 “我现在就回去,不打扰大将军了。” 说罢转身,从已然变成红叶的柳树枝下走过,鲜血蹭上肩头也硬着头皮装作无事。 双手摸索着,触碰到了石拱门,故意让肩膀擦过一块凸起的石头后,才转移方向。 很快,脚步声接近。 有东西触碰到手指,温眷禾下意识低头。 是一根带着血渍的柳枝。 只一眼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她强撑着问:“这,这是什么?” “柳枝,”霍楚厌说,“此路蜿蜒,对于你来说走出去很难。抓着,我带你出去。” 温眷禾能感受到心跳的节奏,仿佛只要她再多说一句话,就会顺着喉咙跳出来。 她便紧紧闭上嘴,握住那带血的柳枝。 柳枝的力量牵动自己向前,霍楚厌走在前面背对着她,看似无意地问:“有没有觉得手感奇怪?” “是有些,”温眷禾说,“应是近几日接连下雨的原因,柳枝还是湿的。” 霍楚厌偏头看了看脚下的矮草,那上面还带着晶莹的雨滴,压得草丛一颤一颤。 长廊里有侍女走动,他随手一招。 侍女过来一看,诧异道:“温姑娘,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温眷禾带着歉意抿了抿唇:“好不容易天晴,是我觉得下了雨的空气很好闻。本想晒晒太阳,让眼睛尽快康复,也不知怎的就走到了后花园。” 手里一轻,柳枝被霍楚厌抽走,只剩掌心一片血渍。 侍女也看见了这一幕,吓了一跳,对上霍楚厌的眼神,生生咽下了惊愕。 “带温姑娘回去换件衣服,手上沾了雨水,也好好洗一洗。” “……是。” 侍女扶着温眷禾的另一只手,又瞥见她肩上的血迹,带她缓缓向前走。 与霍楚厌的距离越来越远,温眷禾终于松了口气:“麻烦你了,你叫什么呀?” “我叫白兰,”她后怕地叮嘱道,“姑娘下次想出来走走,要记得召唤我或者白心一声,不然……摔倒了就不好了。” “我知道了。” 长廊里能听见鸟叫的回声,声声悦耳,尽头处有一身着草绿色锦袍的男人,手中拿着一本书,振振有词。 白兰率先行了个礼,轻快地道一声:“二少爷!” 温眷禾听后也倾身:“二少爷。” 霍楚闲把书卷起来,看了眼温眷禾,问:“你是那个被石头碰了脑袋,引发眼疾的姑娘?” “正是。” 白兰说:“温姑娘就住在南房,您比大少爷回来早几天只顾着看书,温姑娘也不出门,所以这么多天才碰面!” 温眷禾明显能看出白兰面对这兄弟二人不同的情绪,很明显,霍楚闲带给别人的压迫感几乎为零。 她屈膝行礼:“多谢二少爷救命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霍楚闲微笑,正要和温眷禾说什么,蓦地看见她肩头的血迹,再往下看,手上也有。 “你这是——” “二少爷!”白兰忙道,“温姑娘刚才迷路,被大少爷用雨淋湿的柳枝带了一段路。” 说完使了个眼色,又小幅度摇摇头。 霍楚闲怔愣片刻,眼睛快速地眨。 后又轻笑一声:“原来如此……那快带她回去换件衣服,好生洗洗手。” “是。” 白兰不仅给她拿了新衣服,还直接为她准备了洗澡水。 这期间,温眷禾根本不敢坐下,因为不知道坐下时手应该放在哪里。 血迹干涸得慢,又不会像水那样蒸发。黏腻覆盖在她掌心,阵阵腥味飘荡在鼻间,引得人想要作呕。 直到白兰按着她的手臂,引导她将双手放进水盆之中,鲜血瞬间被稀释,她的手重新恢复成从前的白皙。 踏入浴桶后,白兰退出去,温眷禾终于松了口气。 她在水中用力搓洗双手,手掌在桶边缘快速搓动,直到掌心被磨破,才终于罢休。 原来霍府竟是如此阴暗的地方! 姐姐当初就是在这样的家庭里做绣娘,平日一针一线要小心谨慎,休息时面对主子更要谨慎万分! 她从贫苦的家乡走出来本就不易,凭借一双手养活自己更是难上加难。 姐姐本该拥有很好的一生,如今却尸骨无存。 温眷禾紧紧攥着拳头,这霍府一定有问题! 晚上,白心端着饭菜进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她:“温姑娘,我听白兰说,你今天撞见大少爷了?” “是,我不知怎的走到了后花园,意外撞见他,”温眷禾点头,“不过我未曾感觉他有不悦,应该是没有打扰到他。” 白心眉头皱得紧紧的,无声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刚刚白兰给她形容温眷禾身上的血迹时,真的把她吓了一跳。 她心说,还好你看不见,不然大少爷惩罚下属被你看见了,想必掉在地上的手臂就要多加一只了。 “……应该是没有,”白心把筷子送到她手里,瞪大了眼睛,“姑娘,你的手掌怎么破了?” 温眷禾下意识把手缩回袖口:“原来破了吗,那应该不严重吧。” 她笑:“泡澡的时间有点久,我起身时头晕目眩,按着木桶的力气大了些。” “姑娘平日在家里定是养尊处优,别着急先吃饭,我去拿些药膏过来。” 从前在家里,她的确很少干活,原因是姐姐爱护她,每次归家都要偷偷塞给她不少铜板。 只是那样的光景,再也不会有了。 温眷禾说:“有劳了。” 白心找到药正要往南房去,一出门就看见了霍楚厌。 天色渐暗,他依旧一席黑袍,隐匿在黑暗中到了眼前才发现,险些撞上了他。 白心大惊失色,跪在地上:“大少爷。” 霍楚厌垂眸,瞧见她手中握着的跌打损伤膏,沉声问:“谁受伤了?” “是温姑娘的手受伤了。” “手?怎么回事?” “这……奴婢也不知道,”白心回话,“温姑娘回去就洗了澡,晚上我去送饭时,看见她手掌红肿,还破了几个口子。” 霍楚厌沉声问:“哪只手,什么位置?” 白心抬头,左手食指点了点右手手掌:“这里。” 霍楚厌 3. .ne…… 《装瞎后被迫嫁给阴狠将军》全本免费阅读 温眷禾的额头已经沁出汗珠,死死咬着嘴唇。 这幅光景自然被霍楚厌揽进眼底,他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她:“既然看不见,又为何知道躲避烛台?” “……是,是烛台吗?我以为是火把,”温眷禾瑟缩着肩膀,推他的手背,“烫……” 霍楚厌皱眉:“回答我。” “我,我知道那是血。”温眷禾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嘴唇煞白,面颊却带着红。 “可我不敢说,怕……怕你知道,我听见了那些……” 霍楚厌问:“你听见什么了?” 霍楚厌既然能在夜半时分闯入她的房间,就代表他已经确定自己已经知道他的暴行。 今夜过来无非是想要最后确认自己的眼睛,若被他发现已经康复,定会残忍地对待自己。 那几个人被斩断手臂的人明显是他的下属,对于并肩作战的下属都能下狠手,更何况素未蒙面的自己。 温眷禾咽了下口水:“我听见,那群人求你,可你却说……” 烛台在眼前晃了晃,烛火跳跃,温眷禾强忍着盯着某一处,保持眨眼节奏。 “你却说要他们自断一臂,或是砍掉首级,还说不自量力。” 霍楚厌问:“即听到了,又为何装作不知。” “早听闻大将军脾气暴躁,我一眼盲之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你有没有听闻,我最不喜旁人骗我?” 温眷禾摇头:“不曾听闻。” 额头落下一滴汗水,落在眼皮上,随着她眨眼的动作流进眼中,她揉了揉眼睛,拭去汗水。 再放下手,眼底通红,像是只迷路的兔子。 扁了扁嘴,突然委屈道:“再说,大少爷也骗了我。” 霍楚厌挑眉。 这是个疑惑的细微表情,通常情况下别人看见了就会主动解释,但温眷禾没有,她依然直直地盯着某一处。 未几,霍楚厌开口:“我何时骗你?” “你说我闻到的血腥味,是厨房为你杀鸡宰羊。可后来又把带血的柳枝放入我手中,难不成是折了以后专门去厨房沾了鸡血羊血吗?” 安静一瞬。 霍楚厌放开她的手腕,后退一步将烛台放到矮几上。 温眷禾悄悄松了口气。 “眼盲还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盲心却不盲。我见过人间百态,不是天生眼疾,是不小心被石头砸中了脑袋,郎中说会恢复的。” 说完,她皱了皱眉,屈膝抱住,一眨眼,两行眼泪落下。 “我猜到了,所以才用力洗手。如果不用力洗干净,就会以为那些人是我杀掉的,这样的负罪感我背不起。” “况且,你不分青红皂白深更半夜闯我房间……故意欺我手无缚鸡之力,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她明明是在质问,偏偏泪眼朦胧,音色哽咽,满腹委屈无处发泄只能吞入腹中。 双眼本就无神,在此刻更显可怜。手腕上的红不比脸上淡,霍楚厌瞥了一眼又收回视线,沉声说: “我们相抵了。” 他骗了她,她也骗了他。 相抵了。 走出门,白心端着药站在门外,头也不敢抬。 霍楚厌目视前方,冷声吩咐。 “私下说长道短、评头论足,自己去领罚。” 白心松了口气似的,头垂得更低:“是。” -- 一连三日,温眷禾过着一会儿冷一会儿热的生活,除了吃饭之外,其他时间几乎都昏昏欲睡。 今日的精神头好了些,才有力气问白兰:“白心怎么好久不见了?” 白兰回答:“做了错事儿,被罚了二十个板子。” 温眷禾猝不及防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心中疑虑增加。 吃过饭后,她换了一身素白长裙,那上面有精致的荷花刺绣。 问白兰:“可否带我去院中走走?” “当然可以,”白兰扶着她的手,“今天的阳光可好啦!” 温眷禾一路走,思绪不停歇,南房离小厨房近,没一会儿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她问:“怎么这个时间还有人在吃饭呢?” 白兰笑说:“定是二少爷昨夜看书又忘了时辰,今日起得晚。昨夜我起来给姑娘热药,还见他房中通亮呢。” 一提到霍楚闲,总能令温眷禾心中的压抑感消散。 这兄弟二人的脾气秉性全然不同,一个救了自己,另一个仿佛能随时要了自己的命。 正说着,霍楚闲从小厨房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碟芙蓉蛋黄酥。 白兰笑着跟他请安。 温眷禾也微微倾身:“二少爷。” “温姑娘,你伤势如何?” 温眷禾回答:“还和从前一样,没有康复的迹象。” “怎会如此呢,”霍楚闲告诉白兰,“过几日看看再不恢复,就换个郎中给瞧瞧。” “也是我自己大意了,”温眷禾说,“郎中都说快要好了,可我前些日子偏偏着了凉,连续烧了三天。怕是再换几个郎中也没用了。” 白兰说:“二少爷都吩咐了,温姑娘就别推辞了,等过几天我就去再找一位郎中。” “那就有劳了。” 霍楚闲听她这样说,笑道:“温姑娘不必拘谨,好好养伤,霍府不多你一双筷子,一定要等完全康复以后再走。” 温眷禾屈膝:“谢二少爷。” 他哼着小曲,一手拿着折扇,一手拿着蛋黄酥走了。 白兰偷偷回眸目送了一段距离后,扶着温眷禾在小厨房门外的石桌前坐下,未几,厨娘王阿婆也干完活儿了,坐下来和她们一起闲聊。 温眷禾摸着衣服上的荷花刺绣,问:“府里可是有上等女红?” “有啊,咱们府上有专门的绣娘,平日绣坊总会送来绣好的衣裳,逢年过节更是多很多,”王阿婆问,“你也懂刺绣?” “是,”温眷禾点头,“我很擅长刺绣。” “还擅长呢?” 温眷禾摸着裙摆上的花纹,说:“这花的绣法用的是齐针,线条匀称不重叠。由此可见,霍府是大户人家,给我这个外人都用这么好的衣料。” 王阿婆听后露出赞叹的目光,刚竖起大拇指又意识到温眷禾看不见,于是握住她的手:“我们霍府当然是大户人家了,尤其是老爷,在这次大雨中,自掏腰包为灾民们煮粥送粮食。还有二少爷,平日里最爱读书的人,书也不读了,跑去前线忙活了那么多天,真是累得要命!” 温眷禾弯了弯唇:“也多亏二少爷,不然我还不知道流落在哪里,哪能有今天这样闲谈的时光呢。” 停顿一下,她饶有兴致地问:“少爷们的衣服一定更精致,可是出自更厉害的绣娘之手?” 话音刚落,她清晰看见王阿婆怔愣一瞬,笑脸凝固在脸上。 未几,看向白兰。 白兰则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予以疑惑的目光。 王阿婆皱眉,用眼神示意她。 很快,白兰想起来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温眷禾将一切收揽在眼中,放在桌下的手紧紧攥着,追问:“你们……怎么不说话呢?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白兰干巴巴笑了两声:“是啊,老爷和夫人还有大少爷和二少爷都有自己的绣娘……温姑娘,我们做奴婢的,不能在底下讨论主子。” “是啊,”王阿婆也说,“温姑娘是二少爷叫人带回府中的,和我们的身份不同。你说几句就说了,我们不便多言。” “原来是这样,”温眷禾说,“是我不懂礼数了。” 王阿婆说:“我在这府里二十年了,最先学会的就是少说多做,只有跟你们这些小孩子才会多说上几句。” 她起身:“好了,我又要去忙了,你们慢慢聊。” 白兰扶着温眷禾起 4. .ne…… 《装瞎后被迫嫁给阴狠将军》全本免费阅读 待站稳后,他们短暂接触的手又自然分开。 离了那温暖的手掌,温眷禾蜷缩手指,用掌心包裹指尖的凉。 她倾身行礼:“谢谢大少爷。” 霍楚厌并未发现异常,双手自然垂在身侧。 “雨天路滑,我送你回房。” 如今所处的位置已经能够看见南房大门,可脚底下除了青石板还有不少细小的鹅卵石,被雨水洗涮的反光。 这对眼盲之人来说,就是潜伏在脚下的定时炸弹。 温眷禾没有理由拒绝,只能硬着头皮说:“前几日我听白心说,前院只有一棵石榴树在中间位置,南房附近可没有柳枝。” 下一刻,一把剑送到她掌心,向上碰了碰。 温眷禾握住剑鞘顶部,一阵力量牵引着她向前走。 这一回,霍楚厌在前,她在后。 仔仔细细打量他的背影,朝服都是统一的,不见奇怪之处,在目光落在宫靴上时,瞳仁骤缩。 那靴子边缘绣着的云纹,分明是姐姐的针法! 温眷禾不信在这王府里,所有绣娘都能用双针绣法,绣出云纹。 身后脚步变得温吞踉跄,霍楚厌回头,瞥见一双清冷悲凄脸。 如丝绸般的黑发披散在身后,雨水落在她脸上,更显苍白。 若是那双眼睛如今能看见,她整个人定然会融入这细密的雨幕中,似副画一样,永久定格。 她似乎有话要说,平白让霍楚厌停下脚步,静静地等。 只是他的耐心不够多,正要扯一扯剑柄催促她快点时—— “大少爷,”她的声音在颤,“你会因为我屡次冒犯,而想要置我于死地吗?” 霍楚厌看着剑鞘那边的她,说:“你并未冒犯到我。” 说罢,他抖了抖长剑:“走吧。” 如果听见他的暴戾行为,和一头撞进他怀里还不算冒犯的话,难不成……是姐姐在刺绣时绣错了花纹? 不可能,这和前面两个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那么问题或许并不是出在刺绣上,有可能是其他…… 屋檐之下,耳边回荡着雨滴的声音,温眷禾跟他道谢:“有劳大少爷,回去喝碗姜汤吧。” 霍楚厌淡淡地点了下头,随即又反应过来。 回答:“嗯。” 温眷禾要演完最后一场落幕戏。 推开门,脚尖蹭着高高的门槛跨过去,在房门关上的同时,捂住心脏,重重舒了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与霍楚厌相处在两个空间里,呼吸都变得顺畅不少。 傍晚,天刚刚暗下。 白兰又为她端来治疗眼疾的药,待人走后,她用勺子快速搅拌,让它凉的更快些。 眼睛康复后,她便没再吃过药。每每都是晾凉了,趁人不注意倒入门外的小花坛里。 一边搅一边把这些天接触过的侍女和小厮都想了一遍,最后觉得询问府中绣娘一事,还是得等白心身体康复之后,问她才是最好的。 另一边,霍楚厌与霍楚闲兄弟二人正在前往宫中的路上。 关于沙突部落有意来西陵这件事,几位朝廷大臣坐在一起商量。 “沙突来我西陵是为了参观美景,到时候派几个人带他们走一走就好。” “实际上,沙突此番是为了和亲才来的吧。” “即是和亲,为何不直接叫来使说明,而是非要大张旗鼓地派沙突太子过来?” “我西陵国又不是小国,随便派个来使,那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 霍楚闲弯了弯唇,折扇轻扇:“我认为,沙突此番来,除了参观和和亲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何事?” “沙突地界渺小,”霍楚闲说:“或许,他们想要跟我们要一些庇护。” 此话一出,其他人陷入沉默中,未几,纷纷点头。 “霍学士此话有理。沙突王一把年纪了,那太子虽然正值壮年,可论深谋远虑,远远比不上他爹。” “所以沙突这一次是想要低头,成为我们的附属品?” 然而霍楚厌却有和众臣不一样的想法。 “沙突人习惯了马背上的生活,每天面对草原和蓝天,自由散漫。他们又素来以骄傲著称,哪怕未来沙突王驾崩,那太子也不会想成为我们的附属品。” 有人问:“你指的是,沙突太子宁愿被他国侵占,也不愿意活下去?这简直不现实,良禽择木而栖是有道理的。” 有人附和:“是啊,沙突王还说要为陛下献上名贵物品,并将沙突第一美人奉上。陛下看出他们的诚意,已经打算派人前往,迎接太子,还要在宫中举办盛宴呢。” 霍楚厌睨了他们一眼:“你说的那是‘良禽’,而沙突向来自诩草原之王。” 他说:“草原上奔跑惯了的狮子,宁愿被弓箭射死,也不远被圈养在笼中当宠物。” “一个从小锦衣玉食、受人恭维的人也是一样。最后关头,他只会选择殊死一搏,搏赢了依旧是王,输了,那也是死得轰轰烈烈。” “绝不会出现你口中的低头、附属品,除非——” “大哥,除非什么?”霍楚闲问。 霍楚厌思忖一阵:“除非这样做,对他们的下一步计划有帮助。” “霍大将军,您指的是什么计划?” 霍楚厌抬了抬眉,并未言语。 在座的各位思索一阵后,恍然大悟。 “大将军,您是说,沙突有造反之意?” 话音刚落,万籁俱寂。 风把他手里的茶水吹出涟漪,霍楚厌说:“我们霍家会誓死守护陛下和百姓的安全,你们信不信全看你们自己。” 他说完就起身离开,霍楚闲紧随其后,欠身弯了弯腰说:“那我们兄弟二人就告辞了,各位继续。” 回去的路上,霍楚厌问霍楚闲:“沙突那件事你怎么看?” “大哥若没说他们有起兵造反之意,我还未曾想到,但听了你的分析,我觉得极有可能。” 霍楚厌说:“此事不宜宣扬,万一传到了沙突人耳中,又要徒增事端。” “是。” 安静片刻,霍楚闲换了个轻松的语气,问:“大哥,爹娘最近可曾催促过你尽早成家?” “嗯。”霍楚厌本来在闭目养神,提起这事眉头就皱起,问他,“也催你了?” “是啊,”霍楚闲笑说,“娘说了,我若是再不成家,说不准以后就要跟书中颜如玉成双成对了。不过只要大哥你还没成家,我就永远有借口和说辞。” 说罢,又叹了口气:“这两年来,不少人都跟爹娘提起过,想把妹妹或是女儿嫁到我们家。你拒绝了那么多次,下次还打算用什么理由?与我也说说,省得我一直用读书当借口,显得词穷不少。” 霍楚厌双手扣在膝盖上,食指轻敲:“并非借口,而是事实。那些姑娘的脾气大多张扬爱说笑, 5. .ne…… 《装瞎后被迫嫁给阴狠将军》全本免费阅读 温眷禾却仿佛失了语一般,所有想说的话顷刻梗在喉间。 她没料到,这么晚了,竟还能有人出现在这里。 “温姑娘,你眼中已经浮现出白光了吗?”霍楚闲问。 温眷禾摇头,垂眸思索片刻后,回答:“白心之前告诉我,这个小花坛很奇怪,无论种什么都不长,哪怕是野草也没有。于是我便把剩下的药渣子倒在里面了。” 霍楚闲想了想,点头:“我好像也听王阿婆说过此事,土也换过,,苗也换过,就是不长东西。” 说完,他笑了一声:“你该不会是想要给这个花坛治病吧?” “难道……不可以吗?”温眷禾弯了弯唇:“偌大的院子里花草鱼鸟都有,单单这一出花坛空着,若是以后能种上几棵树也好。” 霍楚闲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起身:“有时候我真觉得上帝不公。像温姑娘你这样善良天真的人,怎么当日会有一颗石子从山间滚落,恰好砸中了你呢?” 温眷禾眉头微微皱起:“二少爷,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没有没有,”虽是这样说,但霍楚闲还是笑出了声,“我是觉得温姑娘你心地善良。” 温眷禾叹了口气:“我只是把剩下的药渣倒进去了。” “没关系,等明天我就差人来种几颗梧桐树,相信有了温姑娘的爱心,这次一定能够成功。” 温眷禾也不由笑出声:“我听懂了,二少爷就是在取笑我。” 余光里那一抹墨色身影终于离去,仿佛头顶的乌云也一同被驱散。 温眷禾笑容更盛了些,问:“二少爷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府?” “沙突部落太子要来西陵,我和大哥在宫中多留了些时辰。”霍楚闲向她身后看了看,“诶?大哥什么时候走的。” 沙突。 温眷禾皱眉,在记忆中搜索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姐姐的死讯还没传来之前,温眷禾曾经收到过姐姐寄回来的信件。 她在心中说自己一切安好,跟随主子去了沙突,还提到沙突有一建筑名叫望月楼,说若是能站上去一览明月,乃是此生无憾。 在那封信里,姐姐每一个字都带着喜悦之情,哪怕没能面对面交流,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 只可惜,彼时的温眷禾完全没能料到,那封信竟然是姐姐写给自己的绝笔信。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从天堂跌落到地狱? “温姑娘,我送你回去吧。”霍楚闲说着轻轻握住她的手肘位置,引导她一步一步走回房中。 临走时又叮嘱,“夜已深了,下次不要将药渣倒在小花坛了。” 温眷禾抿了抿唇,面颊刚刚淡下去的温度再次袭来:“是。” 霍楚闲从南房离开后直接去了霍楚厌的房间,他正仔细擦拭长剑,背影宽阔,影子颀长。 头也没回地问:“叙完旧了?” “温姑娘当真是天真至极,竟然想治疗眼疾的药来救活那片土地。”霍楚闲笑了一声,又正色道,“三日后你将去沙突部落迎接沙突太子,也带上我吧。” “治理水患一事过于疲劳,这一趟路途奔波,身体可还吃得消?” “吃得消,”霍楚闲说,“虽然从小体弱多病,但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刚说完就没忍住轻咳几声。 霍楚闲掩住嘴,瞥向霍楚厌。 “没什么大碍,还是能跟大哥一起见见世面的。” 未几,霍楚厌开口:“早听说沙突那边医术高超,医仙有一味药能根治咳疾,去看看也好。” 霍楚闲拱手:“谢谢大哥!” 第二日一早。 温眷禾听见有小厮说话的声音,等出来一看,小花坛已经翻新,一排梧桐树苗立在上面。 白心也康复了,被指派到她身边。 既然是专门来照顾她的,自然跟随的时间就长了。 什么活儿也不用她做,一切都亲力亲为。 生生把温眷禾的紧张感提升了好几度。 闲暇时,温眷禾问她:“我今日穿的衣裳,刺绣可是兰花?” “正是兰花,”白心说,“姑娘真厉害,光是靠触摸就能分辨出是兰花。” “是这绣花手法高超,活灵活现。如此厉害的绣娘可是府中的?” “不是,现在府里没有绣娘了。平日里都是列个单子给绣庄或绣坊,他们照着做,做完了送到府上。” “老爷和夫人的,也是如此吗?” “夫人有指定的几位绣娘,手艺更好呢。” 安静一瞬,温眷禾又问:“为何不把绣娘接到府中,这样送来送去倒了好几手,万一给弄坏了怎么办?” “以前是有几位绣娘的,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夫人把绣娘全都遣散了,再也不用了。自那之后,主子们穿得都是绣坊送来的衣服,” 她说这话时,眼神飘忽,本来在插花,不小心刺破手指,低呼一声。 温眷禾故意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白心攥了攥拳头,说,“之前的伤口还有点疼。” “那就早些休息。” “……这,不好吧。” “这有什么的,”温眷禾说,“大少爷派你来照顾我,前提是你自己要健健康康的呀。估计也是看你受责罚,给你找个事少的活儿。” 白心说:“大少爷忙碌的很,过几天还要去沙突,哪里会在意我们下人呢。” 温眷禾一听,细眉轻蹙:“是为了迎接沙突太子的到来吗?” “是啊,二少爷也一起呢。看来沙突对我们西陵来说是贵客,两位少爷亲自过去迎接呢。” -- 近日多雨,夜晚有风呼啸,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偶尔席卷尘埃拍打在窗上。 温眷禾静静躺在床上。 这些日子,她一直惦记着姐姐的那封信。 收到信之后便给她回信,除了羡慕她跟了个好主子,能带她游山玩水之外,还诉说了自己的想念。 只可惜这封信完全没有回音,也不知有没有被姐姐看见。 现在已经发现了府中的疑点重重,温眷禾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这个时候能跟随二少爷一起去沙突打探,说不准能收获更多信息。 第二日,新的郎中过来了。 为她把脉后又仔细看了看她的眼睛。 而后不解地说:“这幅药没什么问题,听姑娘说的,伤口也不算特别严重,按说喝了这么久也该恢复了。” 他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对着温眷禾固定在某一处,完全没有反应的瞳仁摇摇头。 “姑娘可曾有过眼睛突然闪过光的时候?” 温眷禾回答:“不仅没有,这几天睡醒后,还伴随着刺痛。” 郎中吸了口气,又叹出:“老夫在江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白心问:“那怎么办呢?温姑娘还有复明的机会吗?” 郎中仔细瞧了瞧配方,叹道:“这个药方搭配得非常好,可以说是为了温姑娘量身定做的。倘若喝了这么久还没恢复,怕是颅内有着残余血块尚未消散。” “血块?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温眷禾挺直的肩膀颓了下去:“不过就是被一块石头砸中后脑,怎的这么久也不恢复,难道我真要与黑暗相处一辈子吗?” “姑娘莫急,我再为你加大剂量,你试着喝上两天,若是眼前依然没有闪白光的时候,那就只能另寻高医了。” 两日过后。 郎中再次前来,得到否定的答案摇摇头走了。 出门就遇上了霍楚闲与霍楚厌归家,得知此事后,霍楚闲说:“大哥,你先回去吧。温姑娘此刻心绪定然不稳,我去看看,宽慰她一下。” “你急什么?”霍楚厌沉声阻拦:“莫要把心思放在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身上。她是因为当日值守不当而受伤,所以才会来到我们家医治。不管几时恢复,都会照顾她到康复为止,断然不会在还未康复之前,将她赶出去。” 霍楚闲不放心地朝南房张望两下,点点头:“是。” “先随我去书房。” 才走了几步,一阵阵哭声闯入耳中。 似是迎接春天的第一场雨,轻细又惹人怜,平白让霍楚厌驻足。 霍楚闲走出几步又回头,也听见了哭声。 “温姑娘还没有这样情绪不稳的时候,真是楚楚可怜。大哥,怎么说也是我差人送回来的,也该了解是怎么回事。” 说完,就大步走向南房。 霍楚厌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拂袖离开。 白心说:“郎中说了,除了可能残留的血块之外,温姑娘的眼疾也是因为心情原因导致。这病耽误不得,若是再不康复可能……可能就是一辈子的事了。” 霍楚闲听后,想了想说:“眼疾这种事不比平日伤风感冒,你又是年轻女子,更耽误不得。” 说罢又皱眉:“可再过一日,我和大哥就要前往沙突……这可如何是好呢……” 温眷禾肩膀颤抖得 6. .ne…… 《装瞎后被迫嫁给阴狠将军》全本免费阅读 温眷禾能感觉面颊温度逐渐上涨。 是被他一眼就戳穿心事的尴尬赧然。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她一个眼盲之人,费尽心思做了盘糕点端给二少爷,目的是为了什么。 温眷禾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感谢二少爷。” “还未同意带你去沙突,便先感谢?” “是谢他明知我做了蠢事,还愿意给那不开花结果的小花坛种上梧桐树苗。” 她看见霍楚厌微微挑眉,很明显,他意外这个回答。 温眷禾又问:“难不成是我想错了?那梧桐树是大少爷差人种的?” “不是。” “既如此,”她将芙蓉蛋黄酥双手奉上,“还请大少爷帮二少爷收下。” 霍楚厌接过了这盘蛋黄酥,直截了当道:“明日我们离开之前,我会叫太医来为你诊治眼疾。” 温眷禾落寞道:“我虽眼疾,可断然不会给谁添麻烦。” “只需要将我安置在某一处,我绝不会乱动。等二少爷治疗咳疾时,顺带为我把把脉也好,哪怕只要我跟沙突的郎中说上几句话,也不行吗?” 霍楚厌抬眼,白心就站在不远处的长廊里,关切地朝这边望。 手中的绢帕都要扯碎,仿佛她正在和什么猛虎野□□谈。 “是你太想当然了,”他说,“不过是送个糕点过来,白心也要时刻挂念着。想必你在做这一盘时,也有不少人跟在身边伺候。小厨房弄的一团糟就不说了,还耽误其他人做事。这就是麻烦。” 温眷禾皱眉反驳:“我没有把厨房弄得一团糟。的确让王阿婆给我准备了食材,可那是在大家都休息时。她们愿意帮助我,还夸我做得好,哪怕看不见行事也干净利落。” 她努力地为自己争取:“大少爷是健全之人,自然不会理解我这种半路突发意外的心。” “若不是因为身处霍府,我早就急得团团转了。哪里还会想着救活一片地,闲来无事去喂锦鲤呢。” 霍楚厌平静地听着,又伸手拿了一块糕点,送到嘴边时突然愣住。 这是给楚闲准备的东西,不是给自己的。 脑海中还回荡着那句:我想感谢二少爷。 “……行吗?” “嗯。” “真的?你答应了?” “嗯?”霍楚厌差异挑眉,“你说什么?” 温眷禾又重复一遍:“我保证用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保证不给任何人添麻烦。但凡这两条有一条没有履行,你就把我丢在沙突,行吗?” 霍楚厌刚要拒绝,温眷禾低着头说:“你刚刚都答应了……” 她缩着肩膀,双手攥在一起。 说这些时,耳朵已经红了。 沉默片刻。 他说:“再过一月便是太后寿辰,皇上孝顺,大赦天下为太后祈福。若你能为太后绣一副百寿图,想必能讨她老人家欢心。到那时候,我去迎接沙突太子,顺便带你去看郎中,也算是有了理由。” 温眷禾怔愣片刻,指着自己的鼻子,再三确认:“……我?” “你。” “你让我绣一副百寿图?”她话音的重点落在‘绣’字上,不可置信地问。 霍楚厌说:“没错,从这一刻起,到出发时间,至少要让我看见你的刺绣功底。” “可我看不见,要如何才能刺绣,大少爷是在为难我吗?” “你让我借迎接太子一事,为你寻医,不也是在为难我?” 霍楚厌提出这个艰难要求,为了弥补刚刚自己的走神。 可却没想到,温眷禾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倔强的性子。 她咬了咬嘴唇,点头:“承蒙大少爷看得起,刚巧我从小就会女红手法,今晚便不睡了。” 霍楚厌抬了抬眉:“随意。” 温眷禾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回到南房就吩咐白心,为她准备一匹上好锦布,茸丝和绣针。 白心担忧地看着她:“温姑娘,你做做糕点也就罢了,这刺绣……能行吗?” 当然不行。 温眷禾心道。 但为了去沙突,她必须要做。 还要做得惨一些。 -- 霍楚厌每天吃过午饭都会前往军营,今天也是一样。等再回来时,已经是夜半时分。 回到自己房中时会经过南房,平时他都径直而过,今日脚步渐渐放缓,偏头看过去。 孙慎也跟着看过去,小声说:“将军,南房还亮着,想必温姑娘还没有放弃。” “嗯。” 刚走了几步,又停下。 吩咐孙慎:“你先去把我的东西收拾一下。” 说完就朝南房方向走去。 他提出让温眷禾绣出百寿图,就是欺她是个瞎子。 哪怕她彻夜刺绣,一个瞎子,有必要在夜半时分亮着烛火吗? 温眷禾听见开门声就回头,轻声问:“是大少爷吗?” “是我。” 本来眼底就时长带着阴郁气氛的他,今日更甚。 当着她的面,长剑悄无声息出了鞘,寒光闪过时,温眷禾心中一颤。 她不明白,为何白日里还一本正经的人,晚上就带着一身杀气。 眸中的阴郁化作麻绳,将她牢牢捆住。 温眷禾佯装不知危险来临,勾起唇角,柔声道:“大少爷是来检查我的刺绣成果的吗?” “没错。” 视线中的他语气从容,平静地回答自己的每一句话,实则已经拿起长剑,迎面劈下! 剑风将额角的刘海一分为二,她抑制不住眨了眨眼,后退半步手按在桌上。 “怎么了?”霍楚厌明知故问。 “……风,竟这样大吗?”温眷禾说,“大少爷每晚都这个时辰归家,真是辛苦极了。” “不及温姑娘辛苦。” 剑尖直直她的眉心,平白叫人生出异样紧张之感。 温眷禾喘了口气,问:“何出此言?” “温姑娘,你现在的世界里,也要在夜半时分开灯吗?” 温眷禾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 她一直把心思放在说服霍楚厌的事情上,完全忘记眼盲这一说。 剑尖从眉心慢慢下滑,途径鼻梁和嘴唇,而后反转剑刃对准了她纤细的脖颈。 温眷禾已经能感觉到长剑沾染了夜晚的温度,那是一种刺骨的寒。 即便没有碰到自己,也能叫人打个寒颤,好像只要有一点破绽,就会被削掉脑袋。 她搓了搓手臂,说:“因为已经托人去请了大少爷好几次,都被告知还没回到府中。” “白心困得不行,我就让她先休息。夜深人静又不知道该去找谁传话,那就只能等你过来了。” “可我又怕灭了烛台,你会以为我休息或者是知难而退,索性就没灭。” 安静一瞬。 温眷禾扭了扭手腕:“从回到南房就没动过身子,绣到了现在手腕都快不会动了。不然,该给大少爷热壶茶的。” 霍楚厌垂眸,神色一凛。 她莹润的指尖红肿,还有血珠渗出。 再看向桌子,一张锦缎上面凌乱地绣着勉强能看清的‘寿’字,上面还有红梅点缀。 “不必。” 他将抵在她脖颈的剑缓缓放下,无声地再次放回剑鞘之中。 温眷禾自始至终都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当她摸索着想拿起自己的成果时,却被霍楚厌捷足先登。 令人惊讶的是,本以为是红梅点缀的图案竟是斑斑血迹。 他抖了抖锦缎,说:“这上面沾满了血迹,你不知道吗?” “还以为只沾了一点,”温眷禾内疚道:“开始还不习惯,用手指比量着距离刺,指尖被刺破了好几次。已经很小心了,竟然沾满了吗?” “大少爷快快放下扔掉吧,如此污秽之物,莫要脏了你的手。” 霍楚厌的指腹划过早已干涸的血迹,柔顺的锦布变得坚硬。 温眷禾不解道:“可先前给白心看过,她说我绣得很好。” “或许,白心是不忍心告诉你。” 温眷禾抿了抿唇:“你说太后生辰还有一月,如果我能去沙突的话,说不准在一个月内就恢复了,到时候再为太后绣一副百寿图,当做霍府给出的献礼。” 霍楚厌说:“霍府可不能只献出一副百寿图。” “但也算是一份心意。”温眷禾越说声音越小。 她的眼睛遍布红血丝,巴掌大的小脸也失去血色,是长时间劳累导致的。 这时,孙慎过来了,轻敲两下敞开的房门。 “大将军,东西已经收拾完了,天一亮即刻出发。” 霍楚厌吩咐道:“你记得明早让高太医来一趟,我记得他曾经帮助舒贵人治疗眼疾。” 温眷禾叹了口气:“我还是不能去吗?” 霍楚厌将锦缎放在桌上。 “你没能说服我。” -- 矮榻之上,霍楚厌拿着一本兵器书,看到困意来袭,小憩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天已经蒙蒙亮。 他习惯在这时候来院中舞剑,等到太阳的第一缕光浮现时,霍楚闲已经穿戴完毕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