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攻,哭大声点[无限]》
1. 新人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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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起,冷月照,夜色深深……”
锣鼓声伴随着幽冷绵长的女声钻入人耳,余生安睁开眼睛,头脑尚不清醒,便看到昏暗的巨大戏台中央,站着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的女人,长长的白袖无风自动,宛若两条自缢用的白绫。
“!”
不对,他明明上一秒还在自己家里,就坐在电脑桌前准备试玩新游。现在是什么情况?做梦?穿越?
眼前的一切暂时无解,余生安本能地想起身,试图调查一番,孰料挣扎半天无果,这才发现自己被某种神秘力量牢牢地压在了观众席的座位上,怎么也不能离开座位,连视角都定格在了戏台,移动不得。
台上的女人黑白戏衣翩然,穿梭在一片白色烟雾之中,若隐若现。她的身姿轻盈无比,行走时长长的衣摆浮动,竟真的像是魂魄飘在台上一般,“可叹我阎惜娇,如花女自遭惨祸,只落得香魂渺渺,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无处安身……”
女人独占偌大的戏台,唱着这出独角戏,就在余生安以为她要唱完整出戏的时候,她扭过头来,在白雾中露出了惨白可怖的脸,一双墨色油彩勾勒的眉眼写满了狰狞的恨意,余生安心中一跳,出于资深恐游玩家的直觉,他条件反射地眯起眼睛……
“咻!”伴随一阵破空的风声,女人骤然冲到台下,那张惨白的脸蓦地贴近余生安,一双几乎没有眼白的深黑瞳眸直勾勾地盯着他,余生安甚至已经感受到对方冰冷的吐息,她目光阴狠,凄厉地高唱着,“三郎——三郎——你跟我走啊三郎——”
忽然,红色的液体从她的眼角、鼻子、耳朵里流出来,晕开了她脸上的油彩,她眼里的绝望和恨意比她的面容更加可怖,余生安低了低视线,看到她的脖颈处有一道狰狞的切痕。
耳边响起高低起伏的尖叫声,余生安面无表情地与她对视,眼神平静得仿佛要立地成佛。
下一秒,女人的身形扭曲,与白雾融为一体,渐渐消散而去。
伴随着女人的消失,余生安感觉身体上的禁锢一松——他能自由行动了。
余生安立刻跳下坐席,环顾四周,他身处于一个残破不堪的剧院,刚刚被浓雾遮住的戏台也露出了它脏污的牌匾。
永嘉戏梦剧团。
“这是哪里……我要回家……呜呜呜呜……”刚刚刺耳的尖叫声已经转为一阵男女混杂的抽泣,余生安快速扫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有五个人,再加自己四男二女。正在哭的是一个女孩和一个长着青春痘的男孩,都像是上高中的年纪。
“哭哭哭,哭什么哭!吵得老子头疼!”中年男人拧着眉头骂骂咧咧走过去,伸手使劲推了一把男孩的后背,“小娘们哭正常,你个爷们哭什么呢?”
男孩被他推了个趔趄,哭声噎在喉咙里,女孩也被他唬住了,愣愣地望着他噤了声,在场的人都看向了他。
中年男用手捋了捋下巴,“我告诉你们,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们现在在玩真人恐怖游戏,而我是老手,所以你们都得听我的,有什么线索都报上来,大伙儿一起逃出去。不然……”他加重了语气,露出森然的冷笑,“被怪物杀死我可不管。”
气氛顿时更加凝重,刚刚还哭成一团的二人都被吓成了哑巴。这时,只见一位个子高大脸蛋圆润的姑娘特别响亮地“嗤——”了一声,“大叔,想骗新人给你卖命,也得有点儿诚意吧?信息都不给说全,摆明了让人家当探路石呢?”
新人们齐齐色变。
那大叔刚要发作,结果发现这姑娘比他还高一个头,再加上她言语间都透着她也是老手的讯息,硬生生地哑火了。
余生安趁众人都围在那儿,一边听着这里的动静,一边在场地里转悠,努力寻找有用的线索。
他先上了女人唱戏的戏台。戏台是用木头搭起来的,踩上去吱扭吱扭地响,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戏台中央,有大片大片的黑褐色污渍,凝固在破损的朽木上,几乎浸染了木头的原色。余生安双手撑地躬身俯首,将鼻子凑到地板上,闻了闻,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冲过来,让他喉咙有点发呕。
“你们两个跟好大部队,只要完成主线打到结局就能活命。”热心姑娘自称鹿园铮,她的大嗓门清晰地传到余生安耳朵里,“过程中有余力就多找线索和推理。”
两个新人满脸感激,频频点头,另一头的余生安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扒拉着一块木板断口,一边同样无比配合地用力点头——尽管无人在看。
“游戏里都是有boss的,不是鬼就是怪,在这个地方,抛开你们的唯物主义,被他们杀死非常可怕。”鹿园铮严肃道。
两个新人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啄米小鸡,闻言诚惶诚恐。
而另一边的余生安已经成功把断口扒拉得更大了,他看着黑洞洞的孔洞,撸起袖子,毫不犹豫地把手伸了进去,同时认真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鹿园铮的封建迷信。
然后他就感觉到有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一下子从手底溜过去,狠狠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
……靠。
余生安本能地缩回手,手背上多了四道血淋淋的指甲痕。
鹿园铮的讲解仍在继续,“不作死就不会死!尤其是你们新人既不知道有没有觉醒腺体,又没有保命道具,还不如苟着来!积分可以慢慢囤,命没了就真没了!”
嗯嗯。有道理。
余生安又赞同地点点头,然后伸出带着血痕的左手,再一次对准了黑洞——
“喂!”
背后忽然拍上一只手,把余生安吓了一跳。余生安回过头,一个左右耳都打着耳钉的潮男满脸趣味地盯着自己。
“这么冷静还独自打野,你是高手啊……但所有榜上有名的高手我都认识,你这张脸却陌生的很。”潮男拿肩膀撞了撞余生安,挤眉弄眼,“难道是哪位大神的马甲?你是有伪装异能的大神?总不能是白讼……嘶——我靠,不会真是讼神吧!”
想到这个可能,潮男表情立马惊恐起来,噔噔噔后退几步,“你……”
“讼神是谁?”余生安面无表情,“异能又是什么?”
“异能是腺体觉醒后才有的,只要觉醒了,个人系统就能捕捉到,然后在个人面板里显示。”恰好,另一边也有新人问同样的问题,于是耐心的鹿园铮又解释起来,“你们在脑子里默念系统面板就能弹出来了,别人是看不到的。”
余生安立刻照做,脑海里真的浮现出一个清晰的UI界面,有个人数据、好友、异能、背包、任务栏五个条目,除了个人数据
2. 活捉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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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这个大厅地毯式搜索了一遍,除了那张演员证毛都没找到,只有墙上贴的三张海报惹人注目,有《牡丹亭》、《玉簪记》、《狮吼记》。
“我怎么没看到主演里面有莫惜君的名字?”潘强,也就是中年大叔来回把海报看了三遍,恨不得盯出个窟窿,“不对劲,难道是化名?谁知道那女鬼唱的是什么?”
“我不太听戏哎,”鹿园铮挠挠头,“我就听到那女鬼唱她叫什么娇?”
“我知道!”青春痘男生名叫赵天一,平时跟爷爷奶奶住,听了不少戏,“她唱的是《活捉三郎》。”
“啥三郎?”潮男陈默金茫然,“我只知道武大郎,嘿嘿,大郎~”他掐着嗓子露出一副忸怩的欠儿样,“该吃药药了~”
鹿园铮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确实跟大郎有点关系。”余生安凑近了第一张海报,伸手戳了戳,忽然他察觉到什么,偏过头去看海报的边缝处,“他们都是《水浒传》里面的人物,三郎指的是张文远,他与宋江的妾室阎婆惜通奸。某一天,阎婆惜抓到了宋江的把柄,为了跟张文远在一起,要挟宋江却反被宋江杀死,张文远借此告官要抓捕宋江,宋江也是这样被逼上梁山的。”
做游戏主播做惯了,余生安很自然地给众人科普着典故,并不耽误手上的操作。他终于把海报抠出一个小角,捏着小角将海报横着一扯,伴随着嗤啦一声,《牡丹亭》的海报被掀开,露出一张披头散发脸上带血的鬼脸。内嵌在黑色眼窝中央,那双血红的眼睛仿佛是活的,带着泼天的恨意直勾勾地盯着台下的人。
“啊!”站在余生安身侧的庄柏恬离得最近,冲击感最强,吓得差点晕过去,她爆发出一阵尖锐的惨叫,整个人躲到了余生安身后,双手死死揪住余生安的衣服,嚎啕大哭。
“果然是活捉三郎……”鹿园铮看着这张藏在下面的海报,红色的字体配上女鬼的扮相,的确渗人,女鬼用白袖子勒着的,一脸惊恐的男人则是张文远,“你们看,阎婆惜的主演是莫惜君!”
老玩家胆子大经验足,不用余生安提醒,陈默金和潘强已经争着把剩下的两海报撕了下来,暴露出一张张渗人的鬼脸海报,奇怪的是,阎婆惜的样子完全一致,但张文远的表情却各不相同。
第一张满脸惊恐,第二张脸色青白双目紧闭一团死气,第三张则嘴角带笑神色迷恋,看得鹿园铮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男的有毛病?被鬼勒脖子还笑?”
“哎,这海报能拿下来!”潘强发现这海报看着吓人、实际并无危险后便抢着操作,“这墙上有数字!”
果然,将三张海报都拿下来以后,发现在海报位置的墙面上按顺序写着1、2、3三个阿拉伯数字,潘强也不笨,立马就明白了,“好简单的排序解谜,我就知道有新人的本难度不高。”
说完,他生怕别人抢功似的,抓起那张“迷恋”海报就贴到了数字1的位置上。
“别——”余生安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在海报贴上去的瞬间,整张海报泛起了暗红色的光,画面中的女鬼阎婆惜眼珠子动了动,蓦地转向潘强,有鲜红的血液从海报上渗出来,流得满墙都是。
潘强惊恐地往后退去,女鬼勾起一个阴森的笑容,白色的鬼袖从海报中飞出来,一下子就缠住了潘强的脖子,一点一点往海报的方向拖拽,潘强奋力挣扎着,被勒得眼球外凸,整张脸都是猪肝色。
两个新人再次被吓哭,都是生活在阳光下的好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边哭一边腿软得站不住,瘫坐在地上。陈默金这时候还很悠哉地观察每个人的样子——尤其是离得最近却躲也没躲的余生安,作为新人,他和正常新人的表现相差太大了。
就在潘强即将被拉入海报的时候,鹿园铮纠结了一下,上前一步,但不等她动作,潘强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贴到鬼袖上,霎时金光大盛,白色的鬼袖硬生生被扯断,缩回海报里,暗红的光和鲜血都消失了,海报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劫后余生的潘强捂着自己被掐紫的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怎么、咳、可能?”潘强刚刚浪费了一个珍稀防御道具,懊恼不已,“从迷恋美色到发现对方是鬼变得惊恐,最后再被杀死,这个顺序哪里不对?”
余生安摘下贴错的“迷恋”海报,毫不犹豫地贴在了位置2上,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呼吸,死死盯着海报里的女鬼眼睛,但什么都没有发生。
接下来,余生安又快速将“惊恐”贴到位置1,“死亡”贴到了位置3,在排序完成的那一刻,系统音在余生安的脑海里响起,“恭喜玩家完成解谜,积分加5。”
“对、对,余哥这个才是对的,”赵天一这会儿总算缓了过来,恢复了思考,他看出余生安厉害,称呼里不自觉带了恭敬,“《活捉》这出戏说的是阎婆惜死后不甘心,鬼魂去找张文远叙旧情,张文远是知道她死了的,所以一开始被吓到,惊恐排第一。中途阎婆惜用美貌诱引,好色的张文远上钩,最终被阎婆惜勾去了阴间,所以迷恋在第二,最后是死亡。”
赵天一解释的过程中,那三张海报一起化作黑雾消失,墙面凭空生出一扇玻璃门,不过玻璃雾蒙蒙的,看不清门那边是什么地方。
余生安第一个推开门走了进去,其他人也都紧紧跟随,赵天一本来在庄柏恬后面,却忽然感觉自己被人大力一扯甩到后面,他惊叫一声,眼前出现潘强恶狠狠的脸,他的衣领被潘强提起,“小兔崽子,你他妈以后知道的信息最好早点儿说,并且只说给我一个人,不然……”潘强眼睛里浮现出浓烈的杀意,“鬼会不会杀死你我不知道,但我不会让你活着离开这个游戏。”
“对对对不起,”其他人都已离开,赵天一绝望的眼泪飙了出来,嘴唇抖得没办法说出完整的句子,“别杀我,别杀我!”
“你只要听我的,我保证你安全。”潘强松开了他的衣服,拍拍他的肩膀,“打开你的面板,我们加上好友。放心,如果你能帮到我,我也不会亏待你……”
戏梦剧团宿舍楼。
看着铺满厚厚灰尘的标牌,和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庄柏恬哆哆嗦嗦地贴到了余生安身后,“余哥,为什么一定要分组行动?恐怖片里不是最忌讳分开吗?”
余生安还没回答,透明的宿舍门再
3. 探索鬼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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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走廊回荡着庄柏恬的抽泣声,头顶的灯泡出现了经典的接触不良,时不时地闪烁几下。安全出口指示灯散着幽幽的绿光,却并不能带给人任何安全感。
余生安的右臂被庄柏恬紧紧搂住,搞得余生安忍不住走几步就扭头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
终于,庄柏恬忍不住了,她停止了抽泣,壮着胆子问道,“余哥,你总看我干什么?”
“呃……”余生安没好意思说,一般恐怖游戏玩到这种情节,搂着主人公哭泣的女生突然变鬼的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他不得不防,“没事。”
两个人打开了1408的宿舍门,打开之前做足了心理建设,不过宿舍内却没出现什么高能,庄柏恬重重地松了口气。
戏梦剧团宿舍的条件还不错,两人间,有空调有独卫,干湿分离。余生安一进去就开启搜索模式,非常迅速地打开屋里所有能打开的柜门和抽屉,连马桶都不放过,目光所到之处全部掀翻,庄柏恬目瞪口呆地看着刚刚还整洁干净的房间一分钟之内就变成了废墟风,嘴角扯了扯,连恐惧都忘了。
“你……有必要连床垫子都掀起来吗?”庄柏恬想帮忙,却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插手,“余哥,要不然我、呃,帮你拿东西?”她尴尬地望向余生安扒拉出来的纸条、杂志、本子一类的东西。
“唔,”余生安正把头伏在地上观察床底,闻言把手里的东西往庄柏恬手里一塞,“你先看吧,有关键信息背下来。”
庄柏恬只好坐到床板上,借着不算明亮的灯翻看这些东西。
第一张纸条写着:究竟怎么才能转正?我不想再做杂活儿了。
杂志则是名角娱乐公司总裁的专访,叫刘著,内容都是说他怎么怎么成功,创立和收购多少个剧团,家庭也幸福美满之类的,唯一有用的,大概是莫惜君所在的戏梦剧团也是刘著公司旗下的。
其他的物品庄柏恬都仔细看了一遍,似乎都没什么跟这个游戏主线相关的讯息了。
“好了。”余生安又找到了一些物品,他快速查看了一遍,再跟庄柏恬互换,只用了一分钟就全看了个遍,速度是庄柏恬的好几倍。庄柏恬眼睛里流露出崇拜的小星星,“余哥,你也太厉害了,你是不是学霸啊?”
“不是。”余生安把手里的物品随手一丢,“走,下一间。”
在余生安的带领下,二人宛如龙卷风过境,所到之处风卷残云一片狼藉。可惜的是,B区并没有莫惜君的宿舍,他们只找到了其他人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比如人流记录、胎儿B超、亲密照片、日记等等。
只能盼着搜索到莫惜君宿舍的小组能带来更多的关键信息。
当他们探察完B区全部宿舍后,时间已经来到22:36,而庄柏恬敢保证,其他队伍绝不会比他们更快。
“我来说,你核对补充。”即使二人还在下楼梯,余生安也绝不浪费时间,“我们刚刚得到的信息有:一、莫惜君本是这个戏梦剧团的实习生,她外形出色,唱得……”余生安想起游戏开场时那段独角戏,“应当也是字正腔圆尤为出彩的,只是其他人不太认可她。”这从好几个的实习生的日记、宿舍群聊天记录里就能看得出来,这些人平日里经常编排莫惜君走后门、攀龙附凤、勾引XX老板XX经理之类的八卦。
“第二,莫惜君的转正以及剧团安排她来出演《活捉》的事情,使得谣言甚嚣尘上,且莫惜君与名角公司的总裁刘著的确有牵扯,具体我们不得而知。”余生安在某间宿舍找到了一块手机,里面有一个永嘉戏剧学院的论坛。在《活捉三郎》公演之前,有人爆料前校花莫惜君为了名利出卖自己,帖子里甚至有刘著跟莫惜君坐在同一辆豪车里接吻的偷拍照,余生安仔细看过,照片没有PS痕迹,“而这个刘著是个渣男,他不只同莫惜君有牵扯,还祸害了好几个剧团里的女孩,有个姑娘怀了他的孩子,最后打掉了。”
“第三,”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楼入口处。透明的玻璃门外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余生安的声音停下后,整栋楼寂静得仿佛没有一个活人。
庄柏恬本能地抓住了余生安的胳膊。
“第三,我们好像遇上麻烦了。”余生安望着幽深的走廊,微微蹙起眉头,“或者说,除了我们,他们都遇上麻烦了。”
他们从四楼一路走到一楼,每层楼余生安都有特意停留一段时间,但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也看不见有人出来。
而且他们有提前规划过探索顺序,负责C区的鹿园铮会从二楼1201探索回一楼入口的1124。鹿园铮是胆大强悍的老玩家,再怎么慢,他们在一楼怎么可能看不到她呢?
这显然不符合常理。
庄柏恬脸色苍白,嘴唇颤抖,“怎么办?我们要再等等吗?”
“已经十点五十一了。”余生安的神色也凝重起来,但他的语气依然无比冷静,“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说完,他直接迈开脚步,冲着1101跑了过去,推开门,房间内十分凌乱,明显是被翻过的状态。两个人把一楼西半边的房门全打开了,最后发现被翻过的房间停在了1120,再往后的房间都是整齐状态了。也就是说,鹿园铮是在搜索完1120后出的事,而1120……
余生安把1120翻了个遍,却没找到任何异常,他走出宿舍门,注意到1107旁边的公共洗手间,紧闭着大门……
“小庄,”余生安盯着这扇门,“你刚刚没动这扇门吧?”
“没、没有啊……”庄柏恬害怕道,“这门怎么了吗?”
“咱们刚刚路过的时候,我确定它是开着的。”余生安淡淡道,“在这栋鬼楼里,总不能是风吹上的吧?”
庄柏恬睁大了眼睛,眼眶里立刻盈满了泪,“余余余哥,我害怕,求你保护我……”
“我现在必须进去,这是唯一的线索。而且这个游戏的鬼显然不能无缘无故杀人,玩家是有生路的。”余生安转头看向她,“你现在有两个选择,在外面等我,或者一起进去,当然,进去以后出事的概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进去后,我未必能顾及你。”
庄柏恬的脸已经被泪水打湿,她紧紧抓着余生安,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别去不行吗?我们、我们再去其他区找找其他人……”
“没有时间了。”余生安缓慢但坚定地将庄柏恬的手指掰开,“我不能错过任何线索。你害怕的话,就留在外面等其他人,不要乱走。如果到了十一点半,你没等到任何人,我也没有出来,那你就别管我们,自己寻找通关的方法,争取逃出去。”
“不……”庄柏恬已经泣不成声,无力地摇着头,“我会来找你的,余哥……”
余生安冲她笑了笑,“好,加油。”然后坚定地推开了公共洗手间的门,走了进去。
在他进入的一瞬间,那扇门砰地一下关上了,原本漆黑的门缝透出血红色的光,无比瘆人。
“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庄柏恬望着门缝,伸出手臂用力抹掉了脸上的泪水。
门内。
“呜哇~呜哇~呜哇~”婴孩的哭声从最深处的厕所隔间传出来,响亮又清脆,天花板上的灯从门关闭的那一刻就自动亮了起来,将白色的墙壁投
4. 游戏与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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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小朋友,”余生安扯起一个温和敦厚的笑容,“叔叔比较尊老爱幼,不如你先拿我再拿?”
“我才不呢!”小鬼顿时龇牙咧嘴,字面意义上的咧嘴,紫红色的嘴巴几乎裂到了耳朵根,余生安甚至看到了他密密麻麻的尖锐的后排牙齿,“叔叔,你以为我是笨蛋吗?我自己试过好多次,要是我先拿,我就会输掉了!”
啧,居然没那么好糊弄。
余生安沉思片刻,笑道,“那你玩这个游戏都这么久了,多无聊,这样,叔叔教你个新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小鬼狐疑地盯着他,“可我想吃糖!”
“那我们还玩跟吃糖有关的,叔叔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只拿不吃,你吃就行。”余生安拿起一颗糖果,一边演示一边讲解游戏规则,“我们轮流拿糖果,每次可以拿一颗、两颗或者四颗,谁拿到最后一颗糖就输掉,怎么样?”
小鬼转了转眼珠,“行,那谁先拿?”
“你先——”
“不行!”余生安话未说完小鬼就急吼吼地打断他,脸上露出我看穿你了的表情,得意地笑起来,“哼哼,你先拿!”
“这……好吧……”余生安假装叹口气,犹疑着伸出手拿了一颗糖。
然后就见小鬼一下子抓了四颗糖,连糖衣都不剥,全部丢进了嘴巴里,“咔嚓咔嚓”的声音听得人耳朵直发痒,不到三秒钟就被他吃掉了。
余生安伸出手,又拿了两颗糖。
两个人一来一回,小鬼看着余生安气定神闲的样子,盯着他拿糖的手眼睛都不眨,似乎想琢磨出余生安拿糖的规律,但他毕竟太小了,又没上过学,实在看不出来。
小鬼特地随机乱拿,一会儿拿四颗,一会儿拿一颗,一会儿又拿两颗,而余生安只是不慌不忙地拿两颗,拿两颗,再拿一颗,糖盒子里面的糖果越来越少,最后轮到小鬼的时候,果然只剩下了一颗糖。
“叮咚。恭喜玩家完成了隐藏支线任务——贪玩的小鬼,积分+50。(注:支线boss小鬼已无法对您造成致命伤害)您获得的游戏道具奖励已发放,请您打开背包查看。”
余生安松口气,幸好只是个没学过初中数学的小屁孩,这下安全了。
“这、这一定是巧合!”小鬼怒道,“不行!我们要再玩一次!”
“你这小孩,怎么能耍赖呢?”余生安板下脸来,“要做诚实守信的好孩子,才交到更多的好朋友跟你玩。”
“呜呜~”小鬼眼睛上挂着血泪,“叔叔,求你了,再玩一次嘛~”他爬到余生安的胳膊上,两只干瘪的小手紧紧搂着余生安的胳膊,晃啊晃,“求你了……”
余生安怕时间耗得太久,出了洗手间就跟大开杀戒的宿管脸贴脸,并不想跟小鬼多玩几局,“不行,叔叔真有急事。对了,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莫惜君的阿姨?”
“啊,那个阿姨!~”小鬼眼睛里流露出惊恐,一个猛子扎到余生安的怀里,瑟缩道,“那是好可怕的大坏鬼,她还要吃了我,好可怕!”
余生安望着自己被蹭得血呼里拉的衣服:“……”
“你知道有关她的什么?都告诉我。”余生安道。
“我不我不!”小鬼哼哼道,“你不陪我玩,我就不告诉你!”
“好,那我再陪你玩最后一局。”余生安摸摸他没毛儿的脑袋,“只要你告诉我,我就把稳赢的方法教给你。”
小鬼顿时高兴地拍起巴掌,“哇哦!好棒!”他一招手,就又飞来一样的糖盒,二人按照刚刚的规则又玩了一局,依然是余生安获胜。
“以后玩这个,只要你先拿一块,然后无论对方拿几块,你都凑3或者凑6就好。”余生安讲解道。
他抬眼看到小鬼茫然的表情,知道对方没听懂,只好拿了糖边摆边解释,“十以内的加减法总会吧?意思就是对方拿一块,你就拿两块凑三。对方拿四块,你就拿两块凑六。对方拿两块,你就拿四块或一块。这样最后一块糖就一定是他的。”
“唔,原来如此!嘻嘻,我记住啦~”小鬼得到了一个必赢的游戏方法,而且还比他之前的游戏规则看上去高级,非常开心,“叔叔我好喜欢你!”
“叮咚。恭喜玩家获得隐藏支线boss好感。您获得了一次‘隐藏boss的帮助’,可在需要时召唤隐藏boss。”
居然有额外奖励,余生安有些惊喜。
“那个阿姨本来是打不过我的,”小鬼的表情有点委屈和不甘心,“但自打她得到一个玻璃珠,她就越来越厉害了。”
“阿姨还活着的时候,我看见她在哭。”小鬼努力回忆着,“有个女的给她打电话,说‘大人物能看上你你还挑三拣四,不答应就永远登不了台’什么的,啊,对了,后来我爸爸还打阿姨了呢!我爸爸把阿姨关起来,爸爸身上有厉害的项链,我不敢进去,但我听到阿姨在里面一直哭叫。”
小鬼年纪小,叙述起事情来颠三倒四的,想起什么就说什么。但余生安立刻就联想到之前搜索到的胎儿B超以及有流产记录的病历本,顿时明白了,小鬼的爸爸应该就是渣男刘著,玩弄了小鬼的母亲,又强迫了莫惜君。
莫惜君果然不是谣言里说的出卖自己换取财富的浪荡/女。
“阿姨哭了很多天,后来,还有一个年轻的叔叔来找阿姨,叔叔一直在哄她,阿姨就不难过了。”小鬼表情十分困惑,“可是再后来,阿姨有一天看了手机,忽然就疯掉了,样子特别可怕,然后她登台唱戏的时候,就拿刀切了自己脖子,嘶——”小鬼浑身一激灵,“那得多痛啊,肯定比从妈妈肚子里被抓出来还要痛吧?”
余生安想起戏台上大片大片的血迹,再看看眼前天真的小鬼,沉默了。
无论这个刘著是不是莫惜君想捉的“三郎”,余生安都想了结他。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同依依不舍的小鬼道别,打开面板看了一下时间,顿时瞳孔微缩,11:
5. 霸道宿管轻点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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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他们在三楼,却能清晰地听到“咚咚”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还伴随着一个男性沙哑的宛若丧尸的吼叫声。
“外来者!我闻到你了!出来,我要杀了你!”
那声音居然越来越大,陈默金皱起眉头,忽感不妙,“你有没有觉得,他好像是……朝着我们来的?”
余生安正争分夺秒搜证,闻言停下动作听了三秒钟,立马冲过来抓起陈默金就钻进了柜子里,还不忘把柜门闭紧,动作一气呵成流畅无比,看得陈默金目瞪口呆。
他刚要说什么,就被余生安抬手捂住了嘴巴,“闭嘴。”
“嗯嗯……”陈默金还是想说话,但余生安的手愈发用力,几乎要把他活活憋死,万般无奈之下,陈默金举起双手投降,表示自己不会出声,余生安这才松开。
余生安刚放开手,他们就听到吱嘎一声响动。
1303的宿舍门被打开了。
来人的脚步非常重,仿佛在踢着地板走,“咚!”“咚!”“咚!”每走一步,宿舍的地板似乎都在颤抖。
浓郁的血腥味从衣柜的缝隙中钻进来,余生安屏住呼吸,仔细听辨着外面的动静。
咚咚的走路声忽然消失了,除了自己的心跳声,余生安什么都听不到了,但那血腥味却越来越浓,仿佛有新鲜的尸体就放在余生安的鼻子旁。
余生安心中默念系统面板,把游戏糖果取出来,用嘴唇抿住,随时准备吞下去。
几乎就在下一秒,“哐”得一声,柜门被强行拆了下来,一张被划烂后狰狞无比的脸冒出来,“找到了,外来者。”
“我靠!”伴随着骂声,一道五彩斑斓的光芒照射出去,同时余生安被陈默金搂住脖子,猛地翻出衣柜,扑倒在地。
“哐当!”柜子被砸了个稀巴烂,宿管原本血红色的眼睛变成了像彩灯一样的斑斓色,他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在原地胡乱攻击着,将周围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只能屏蔽他感官五分钟!快跑!”
余生安还没站稳,就被陈默金拽着冲出了1303,在走廊上极速狂奔,他只能把游戏糖果重新放回了背包。
两个人跑得气喘吁吁,尤其是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电脑前直播的余生安,跑到一楼洗手间时已经满头大汗。二人凝神听着头顶传来的脚步声,稍作休息。
“你个傻B!我现在相信你真是新人了!”陈默金气急败坏道,“怎么想的往柜子里躲?你手背上有鬼怪留下的伤口,相当于定位器,只要是无差别猎杀的boss,都会优先攻击!”
“……”余生安无辜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特么!”陈默金气不打一处来,“我倒是想说,你差点儿给我捂死!”
“咳,”余生安默默偏过头,没什么诚意道,“不好意思。”
“现在怎么办?我那道具只剩下一次使用次数了。”嘴上说着没办法,但陈默金的神色却不显焦急,手里应当还有不少底牌。
既然拖延出了时间,余生安便不想浪费这次机会,游戏糖果的功能太强大,用在一个小boss身上实在浪费。
他猜测逃生出口大概率会在主线任务完成才会出现,而现在……
余生安拿出一块手机,点开屏幕,出现了莫惜君和一个年轻男人额头相抵的亲密照片,旁边还P了文字:想和你一起慢慢变老、2003.11.13。
“嚯,莫惜君的手机?行啊兄弟,这都给你找到了。”陈默金把脑袋凑过来,“快看看上面有什么讯息!”
“外来者!我要杀了你!”楼上传来宿管歇斯底里的怒吼,同时咚咚咚咚的脚步声又一次响彻宿舍楼。
这样不行,余生安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抓痕,得想办法把这定位器去掉……有了。
“你说只要是鬼怪造成的伤口,对boss来说就是定位器?”
“是啊。”陈默金点头。
然后陈默金就看到天花板上吧唧掉下来一个紫红色的婴孩鬼!
“我靠!”陈默金刚要开启防御道具,就看见婴孩鬼开开心心钻到了余生安怀里,把余生安衣领蹭得全是血。
“……??”
“时间紧迫,”余生安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快速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陈默金和小鬼,见陈默金沉默,又道,“是兄弟吗?”
“……”陈默金表情复杂,发自内心地拍了拍余生安的肩膀,“我不配待在恶人团,兄弟你才是天生恶人啊,撒旦背后都得纹个你。”
五秒钟后,陈默金的声音响彻整栋宿舍楼:
“号外号外!各位父老乡亲!主线任务马上通!只要您愿小牺牲!婴孩小鬼咬一口!迷惑宿管争分钟!”
“号外号外……”
此时躲在宿舍楼某角落的其他玩家:“……”
过了一会儿,鹿园铮主动从房间出来,让小鬼咬了一口。
潘强听到后骂了句脏话,继续翻找着房间,却忽然感觉背后一冷,猛然一回头,一个紫红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只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道划痕。
“我X你M的!”潘强狠狠地啐了一口,眼睛里浮现出杀意,但小鬼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潘叔?”旁边的赵天一并没有被小鬼攻击,有点害怕潘强迁怒自己,小心翼翼道,“要不我去找莫惜君宿舍?”
“找个屁!”潘□□躁,“你听不出来吗?女鬼宿舍肯定被陈默金那小子捷足先登了!”
陈默金、鹿园铮、还有那个装新人的余生安,自己这次积分前三都难!潘强焦躁得团团转,想要找主线线索,却不得不躲避宿管的追杀,心里的恨意愈发强烈。
有了其他人帮忙分散宿管仇恨,余生安终于能抽出空闲看线索。
“锁屏密码……”他坐在公共洗手间的马桶上,完成任务的小鬼不肯走,在外面替他放风。
“生日?不对。1113……也不对?”试了几次,余生安灵光一闪,输入了在海报上看到的《活捉三郎》的公演日期,果然解锁成功,手机界面与锁屏是同一张照片,但年轻男人的脸却被红色涂得稀巴烂,旁边的那段文字也变成了红色,“想跟你一起下地狱!”
原来在莫惜君心里,真正的“三郎”并非刘著,而是她的男朋友!
点开聊天软件,余生安很容易就找到了莫惜君的男朋友,备注是“男盆友”,最后一条信息是莫惜君发的:【张志武,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余生安快速翻看了之前的聊天记录,几乎全是语音。
莫惜君:【阿武,我不想活了。】
男盆友:【宝宝,你在哪儿?别想不开!等我去找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说啊,我会帮你的!】
莫惜君:【阿武,呜呜,我
6. “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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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恭喜各位玩家完成主线任务一‘了解莫惜君的生平’。剧团宿舍楼东侧门已开启,请各位玩家有序撤离。”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起来,正与宿管缠斗的陈默金立刻使用了控制道具,宿管的眼睛再次被照成彩色,失去感官在原地乱转。
“只有五分钟!都快点儿走,我先撤了!”陈默金爆发出最后一声呐喊,扭头就往出口奔去。
鹿园铮刚要跟上,扭头见余生安居然还往反方向跑,赶紧冲过来拽住他,“喂,你小子路痴啊?出口在一楼东侧!”
“我找庄柏恬,”余生安道,“自分开后就没看到她。”
“我服了,你圣父啊?你要不是个男的,出去后我一定拉你进天使盟,你比我适合这个阵营。”鹿园铮用力扯着他,“你一个新人没异能没道具,回去找她就是死,赶紧走!”
“不用了,你先走。”余生安很坚决,但他不欲向鹿园铮解释自己的行为,“谢谢你鹿姐,放心,我有数。”
他在鹿园铮担忧的眼神里毅然决然地跑开了。
余生安再次将游戏糖果从背包取出来,含到侧脸颊的位置,方便万不得已的时候吞下。事实上,他并不完全是因为担心庄柏恬才不走。他隐隐有种预感,哪怕这个副本的人都死光了,庄柏恬都不会死。
不知道为什么,庄柏恬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很确定他不认识她,可对她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而且庄柏恬虽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胆小柔弱的新人形象,但她的一些行为逻辑却很违和。
一个胆小的新人,开局就得到了老玩家鹿园铮的热心帮助,却在分组的时候拒绝了鹿园铮,宁可去更远更危险的分区也要跟着自己。
总不能是看上了自己想谈恋爱吧?余生安不觉得新人有这种闲情逸致。
就算她是因为相信自己,觉得在他身边有安全感,那么为何又在他要进洗手间的时候选择分开?一个看见鬼海报都被吓得尖叫大哭的新人,真的有胆量独自呆在这个副本里吗?
而让余生安确定她有问题的,是余生安故意问她的那句,“小庄,你刚刚没动这扇门吧?”
庄柏恬不知道,她趁着余生安背对她搜索时,偷偷将洗手间门关上的动作,全部倒映在了窗户玻璃上。
余生安想不通她的目的。
“叔叔~”天花板上,小鬼以相同的速度爬动着,猛地跳下来骑到余生安脑袋上,“你要去哪儿啊?”
“嘶……”余生安差点儿被他砸得脑震荡,心道这“隐藏boss的帮助”不是一次性道具吗?怎么这小鬼帮完了还黏着他?
“你先躲起来。”余生安抬手摸摸脑袋上的小鬼,不出意外又是一手血,“呆会儿要是打起来了,打得过你就出来帮我,打不过你就跑。”
“好哦~”本以为小鬼又会撒泼打滚儿,没想到这次很听话地跳到天花板上躲起来了。
余生安跑到一楼西侧的入口处,站在了某个房间门前。
在这栋楼里,只要在0点之后躲进去,就能够全程藏匿起来,很难被宿管和小鬼发现,甚至连玩家都想不到的唯一的地方。
宿管值班室。
门口依然贴着那张宿管值班时间表,红字的警告配着远处宿管的怒吼声,倒真让余生安有种回到大学被宿管大爷“追杀”的错觉。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握住了门把手。
要是猜错了……他缓缓推开门,那就利用游戏糖果逃出去。
值班室空间不大,灯光同样昏暗。余生安刚关上门,外面的声音便全部都消失了,就仿佛这里与外面的世界隔绝一般。
而余生安找寻多时的庄柏恬,正趴在破旧的木桌上,双眼紧闭,呼吸平稳,就像是……睡着了。
余生安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试探地戳了一下她的胳膊。
忽然!就在余生安碰触到她的一瞬间,庄柏恬倏地变成了穿着黑白戏衣的莫惜君,她一把掐住了余生安的手腕,猝然回头,一双可怕的血眸恨恨地注视着余生安,“我要杀了你——”
但余生安眼都没眨,嘴巴里的糖都没往下咽,“你是谁?”
“莫惜君”脸上露出意外之色,她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女鬼来找你索命?”
“因为这不符合游戏逻辑。”余生安看着这张泣血的脸做出挑眉的神态,实在违和,“这一节点已经通关,出口也不在这里,没必要安排女主角在这里登场。”
“哦?”
“莫惜君”轻笑,“你不是新人吗?这么有游戏经验?”
“不好意思,游戏经验全来自steam。”余生安面无表情道,“没时间废话,你到底是谁?”
“好吧~”她一摊手,身体又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她的身形逐渐拔高,五官重组,仅仅用了不到三秒钟,另一个余生安就出现在眼前。
“我就是你。”另一个余生安也面无表情。
在昏暗逼仄的小小空间里,出现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就连声音也别无二致,换成谁都得被吓一大跳,但余生安只是皱了皱眉,冷静道,“难道你想替代我?可这有什么好处?”
“替代?”
“余生安”刚要说什么,忽然他的身形又变化起来,身体迅速窜高了几公分,头发生长到腰际,如泼墨般披散下来,待变形定格,一张陌生的、俊美的脸出现在余生安的面前。
他的眉眼极为精致,五官仿佛经过了筛选,挑出最完美的安放在他的脸上。他随手一挽,便将散开的长发扎成了一条单辫,却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把他误认成女性。
余生安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乍一看十分淡定,实则是看呆了。
几乎没人知道,余生安其实是个颜控。
过去二十多年无人发觉,或许是因为没有人的“颜”能达到控住他的标准,但就在今天,这个人出现了。
“啧,”陌生男人不满地咂了咂嘴,“居然这么快伪装就失效了。”
余生安因他的话拉回思绪,“所以你的异能是伪装?你扮成庄柏恬来参加游戏,却莫名缠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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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通关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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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顺利来到东侧出口,推开门,忽然遁入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就仿佛失明了一般。
系统的播报声响起:“叮咚。现在开始结算主线任务一各玩家积分奖励,将根据个人探索度和贡献度进行综合计算,请稍等。”
“叮咚。结算完成。任务一阶段积分奖励现已发放,请各位玩家打开个人面板查看得分以及排名情况。”
余生安调出个人面板,发现自己新增了95分,不知道在玩家群中算高还是低。
【本场游戏个人积分:250分(排名第一,继续保持哦~)】
算上之前解谜、找道具还有支线的积分,居然正好是个二百五……真是个不吉利的积分数。
耳边传来潘强的咒骂,“他奶奶的才给我20分?凭什么!”
“潘叔,您、您已经很厉害了,我才加了5分。”赵天一讨好地回应道。
其他人都没说话,默默地查完自己的积分排名,默默地站在黑暗里,默默等待着游戏系统下一步指示。
“飒——”
伴随着一道突兀的风声,金色的聚光灯骤然亮起,偌大的戏台出现在众人前方,聚光灯下,白袖黑衣的长发花旦妆容精致,唱腔悲戚婉转。<注1>
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剧场,只是现在的剧院一改破败,竟十分热闹,台下的观众席排列紧密,没有一个空档!所有观众都是黑色的影子,不知道是人是鬼,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女子。
“觥筹错观三郎把酒言欢,悔不该抱腐木竟作新棺。”
“恨这双瞽目心铁彗难扫,到如今只落得千夫所指。”
袅袅的女声凄切哀伤,黑影们都鼓起掌来,玩家们却一个个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毕竟有前车之鉴,若是台上的莫惜君突然变鬼跳脸,至少有个心理准备。
莫惜君唱到一半又开始行鬼步,在白雾间旋转飘挪,衣袖翩翩,仿佛没有重量的白条细绢随风舞动,这一趟魂步走下来,观众们又是掌声雷动。
“不对……不对……”赵天一喃喃着,想到了什么,连忙压低声音凑向潘强,“潘叔,她唱的不是原来的词。”
“不是原来的词儿?”潘强一皱眉,“知道改词能有什么用?原来的词儿是什么?”
“这、我也背不过。”赵天一被问懵了,“好像就是后悔背叛宋江,控诉张文远之类的吧?”
“啪啪啪啪啪”的鼓掌声忽然从身边传来,所有玩家都扭头看向声音来源,见余生安正特别认真地看着戏台中央,情到浓时还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众玩家:“……”哥们,求松弛感教程。
“香消殒花凋残饮恨终身,原来想海誓盟生死与共。”
“又谁知三郎他,”
“他表里不一是人面兽心。”
“背旧情恣横行和断章取义。”
“恨难平誓要将三郎带去!”<注2>
那带着狠劲儿的最后一句唱完,莫惜君忽然从衣襟里面掏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对准自己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切了下去。
鲜血瞬间喷涌出来,以不正常的血量和流速迅速从戏台中央往外蔓延,竟很快就流淌到了众人脚下,庄柏恬惊恐地尖叫一声往后退,却发现自己又被不知名力量禁锢在原地不能动弹。
余生安听到她的尖叫忍不住看她一眼,很好,眼眶发红双眸含泪,是个很敬业的演员。
血液越涌越多,戏台已经变成了小瀑布,令人作呕的腥气熏得人头疼,莫惜君神情狰狞地飞到了半空中,刚要冲下来,却被无形的屏障困在了戏台上。
无尽的鲜血很快蔓延了整个大厅,那些黑影也做出了惊恐的反应,似乎想逃离这里,可是也都被神秘的力量固定在观众席上。他们应该是看不到玩家的,玩家们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从他们的动作不难看出几乎所有人都在尖叫或咒骂。
“叮咚。”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主线任务已更新。任务二:帮助莫惜君捉到三郎。”
“注:1、主线boss莫惜君已被仇恨冲昏理智,只会进行无差别猎杀并优先攻击玩家。需要玩家判断出真正的三郎,交给莫惜君,平息她的愤怒。”
“2、游戏主线为各玩家共享进度,只要有一位玩家捉到正确的三郎交给莫惜君,所有存活的玩家即可通关。”
“3、每隔二十分钟玩家必须送上一个npc,若未送上npc或npc错误,则保护屏障消失一分钟。”
“4、一小时后,保护屏障将彻底消失,请玩家珍惜时间,尽快完成任务。”
话音刚落,整个大厅的灯都亮了起来,那些完全看不清的黑影也全部露出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余生安赫然发现,每一张脸竟然都是他在莫惜君手机上看到过的,张志武的模样!
几十个“张志武”一片哗然,他们似乎也解除了禁锢,争先恐后地往剧场外狂奔逃窜,但怎么也打不开剧场的大门,他们疯狂砸着大门,可无济于事,于是四散开来寻找其他的出口。
潘强第一个采取行动,他冲过来一把揪住了余生安的衣领,“上一个任务你应该是知道最多的吧?别不承认!我看到了,鹿园铮和陈默金都在帮你打掩护!”
“快告诉我们,‘三郎’到底什么样子!”
余生安被他扯了一个踉跄,他力气小,挣不开潘强的手,但脸上毫无惧色,冷冷地看着潘强,“想求人态度就好一点,不然我可以保证我通关,你能不能就不一定了。”
“你他妈——”潘强举起拳头对着余生安砸过去,却在半空中被陈默金和鹿园铮一齐拦了下来,陈默金用力将潘强拉开,“没多久Boss就会被放出来,到时候所有人都完蛋,非要这时候找茬吗?”
鹿园铮直接开骂,“想内战是吧?行,老娘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谁内讧,哪怕出了游戏也必被天使盟追杀!”
“你是天使盟的人?”潘强愠怒的神色几经变幻,终于沉淀下来,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冲余生安伸出手,“不好意思啊小兄弟,我是太着急了。”
余生安直接无视了他,对着众人,把莫惜君和张志武的事情简洁但完整地说了一遍。鹿园铮和陈默金也把自己在宿舍楼做支线时候得到的信息同余生安交换。
一方碰到了一个小女孩鬼,只得到了道具没有得到讯息,一方则遇到一个记者鬼,曾受主编指派来这里采访莫惜君并恶意报道,后期莫惜君的谣言事态发酵,从校园论坛扩大到微博热搜,都有这个记者和她主编的手笔。
“那个……”庄柏恬颤颤巍巍地开口,“已经过去七分多钟了,你们确定还要慢慢讨论吗?”
“先把所有npc都聚集起来。”余生安头疼地看着在剧场到处乱窜的npc们。
陈默金牵头,三个人用不太友好的手段将所有人都强行叫回了座位,有几个不听话的,被暴躁的潘强直接上手教训了一通,便也都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他们看向玩家的眼神跟看鬼怪无差,毕竟玩家使用的异能和道具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好像除了外形相同,其他都不一样。”看着穿着不同衣物的npc们,鹿园铮分析道,“应
8. 《群口》通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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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飞速流逝,眼看着第二个二十分钟即将来临,潘强急眼了,忽然张开嘴巴,舌头像青蛙一样飞弹出来,猛地卷住一个npc,直接甩到了戏台上。
“啊——”那人惨叫着变成了漫天血雾。
潘强的动作实在猝不及防,玩家们都没反应过来,剩余的npc们更是吓得齐齐后缩。余生安想到游戏规则提到的屏障失效,立刻死死盯着戏台上的莫惜君,看她有什么动作。
莫惜君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戏服和妆容,她满身血色,仿若十八层地狱爬上来的煞鬼,随时准备大开杀戒。
“呼——”
一阵无源的风吹过,被血液浸透的长袖竟被风吹了起来,越过了戏台的界限,下一秒,莫惜君尖啸一声,直直地冲向离得最近的、看上去也最柔弱的庄柏恬。
就在余生安以为庄柏恬要暴露的时候,鹿园铮一个健步冲过去,手心微抬,一个蓝色的透明立方体立刻撑开,将她们二人笼罩其中,莫惜君的攻击被立方体挡住,无论如何也没法跨越立方体的界限。
庄柏恬在鹿园铮看不见的角度,冲着余生安眨了眨眼。
余生安:“……”
不是,你被女生保护在身后到底在得意什么?
然后余生安便看到莫惜君一扭头,血红色的眸子直接锁住了自己。
“……”余生安自知躲不过也打不过,便默默把糖果转到了舌根,吞了下去。
一道白光瞬间将余生安和莫惜君笼罩,周围一切人物和场景都消失了,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纯白空间,面对面坐在浮空的座椅上。莫惜君依然挣扎着要冲过来,但被禁锢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您已使用道具“游戏糖果”,使用对象“莫惜君”,请您选择游戏内容。】
不知道系统所说的“公平游戏”究竟是说游戏规则公平,还是会考虑到双方实力的公平,余生安便随便说了一个自己擅长的、但规则公平的游戏,“我选择围棋。”
【将按照世界围棋锦标赛的规则进行游戏,请您选择赌注内容。】
居然成功了,余生安看着对面那个张牙舞爪的女鬼,实在不知道对方待会儿该如何跟自己对弈,“输者将直接丧失杀人能力。”
【对不起,您选择的赌注内容严重影响《群口》游戏平衡,请您重新选择。】
就知道不会有那么轻易,余生安想了想,又道,“输者将暂时放弃杀人。”
【您选择的赌约内容已自动修正为:输者将放弃杀害胜者1分钟。】
【叮咚。1v1游戏领域开启,领域外时间不流动。】
他们之间凭空出现了围棋的棋盘和棋盒,余生安没有直接开始,而是试探着问道,“莫惜君,你要找的三郎究竟是谁?”
“三郎,三郎——”莫惜君又哭出了血泪,嘶哑着嗓子,“下地狱吧,三郎!”
看来真的已经丧失理智,无法沟通了。余生安只好随便抓了一把白子握在手心,举到棋盘中央,等待莫惜君猜单双,然后就见莫惜君凄厉地叫了一声,一把掀了棋盘,黑白子全部散落到地上,把余生安吓了一跳。
【因莫惜君方暴力破坏游戏道具,判输,将放弃杀害胜者1分钟。】
啊?就这?
余生安还没反应过来,1v1游戏领域就开始塌陷,他们回到了剧场内。
在其他玩家眼中,只是一道白光闪过,莫惜君忽然就放弃了攻击余生安,扭头冲着潘强飞了过去。
潘强也只是参与了三场游戏,且他每次排名都不高,手上根本没攒几个高级道具。他堪堪躲过莫惜君的第一刀,狼狈地往前滚了几圈,被莫惜君的长袖拖了回来。
莫惜君持刀的手高高举起,刀刃泛着血色,狠狠地扎了下去。
“噗……”鲜血从喉咙处涌出,赵天一瞪大了双眼,却再也无法发出声音,躺在潘强身上断了生息,死不瞑目。
莫惜君刚要再砍,一分钟的时间到了,她被系统强行拉回戏台禁锢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变故镇住,鹿园铮气得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但在游戏内,玩家并不能互相残杀,她现在拿潘强毫无办法。
潘强收回自己捆在赵天一身上的舌头,推开赵天一的尸体,惊魂未定地站了起来。
他喘着粗气,看了愤怒的鹿园铮一眼,也许是对天使盟有所忌惮,他苍白地解释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啊,这个赵天一之前跟我一组的时候也害过我的!他这是报应!”
“害没害过你,你心里清楚。”鹿园铮收起领域不再说话,却默默地将余生安拉过来,自己挡在余生安和庄柏恬的前面。
“鹿姐,问你点事儿。”余生安小声道,“你参加的那个支线里,有没有关于那个主编的信息?”
“主编?”鹿园铮疑惑地回忆起来,“嗯……好像在记者电脑上看到过她主编的资料,一个油腻的胖男。”
“还有什么别的特征吗?除了长相。”
“我想想……”鹿园铮皱起眉,努力思索了好久,“哎!我想起来了,他拇指上,戴了一个绿色玉石扳指!”
余生安立刻回过头,看向刚刚那六个npc,没有……没有……都没有!那就是被放走了!
“大家快,去找戴绿色扳指的人抓过来!”那些刚刚被余生安放走的npc都在这个剧场里四处乱窜,寻找着逃生的方法,但很可惜,这个剧场被系统的力量封闭着,根本解不开,“幸好他们都无法离开,不然我们刚刚就放走了一个正确答案!”
“什么意思?”陈默金道,“这人才是三郎?”
“时间紧迫,等会儿再解释。”余生安已经跑向了剧场一侧开始寻找。
所有玩家再次行动起来,不出三分钟,陈默金就利用他的水泡异能将一个拇指戴绿扳指的人困住带了过来。
“为、为什么要抓我!”那人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你们不能冤枉人啊!我没听过什么张志武!”
“把他扔进去。”余生安斩钉截铁。
水泡立刻在陈默金的操控下飞向戏台,这人在水泡里疯狂挣扎求饶,但最终还是被丢了进去,不到五秒钟,沾满血的玉石扳指从戏台上飞了下来,咚的一声落入血河。
众人屏住呼吸望着戏台,鹿园铮更是直接伸手抓住了余生安和庄柏恬,但莫惜君仍撞击着看不见的屏障,无法出来。
对了!又对了!
“三郎不只一个!”鹿园铮惊呼道。
“是的,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反应过来。”余生安道,“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参加的游戏叫什么?”
“《群口》。”陈默金道,“这名字我都没听懂什么意思,还纳闷为什么不干脆叫《活捉三郎》。”
“是的。”余生安在跟莫惜君下围棋的时候,听系统又一次提到了《群口》这个游戏名,再联想到莫惜君的唱词,瞬间就明白了真正的通关方法。
群口,一群人的嘴巴。
莫惜君受尽欺辱、名誉尽毁,又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一个人造成的,而是利用权势的压迫者、伪装深情的背叛者、无下限造谣扩大事态的媒体人还
9. H次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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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安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用尽全身力气狂奔着,却还是眼睁睁地看着三个人的身影越来越小,尤其是第一个冲出去的庄柏恬,已经不见踪影。
系统取消接管以后,这个世界失去了对他们的限制,可以自由地穿梭于各个场所。他们身处于一个被封禁的剧院,从灰蒙蒙的建筑和铺满落叶与灰尘的长椅就能看出来,已经很久无人问津了。
就在余生安算了算时间,决定放弃自己的好奇心时,剩下两个人居然在一栋楼前停了下来,在原地分散着打转儿,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余生安好不容易追上来,发现他们俩手里都拿着一个像是额温枪一样的东西,按一下按钮,屏幕就会闪蓝光。
“就在这附近了。”陈默金瞪着鹿园铮,咬牙道,“我看咱都多余上去!东西绝对被讼神拿到了,我就说咱俩合作,你非不听!”
“合作有个屁用啊!”鹿园铮拔高腔,“你个蠢货,猜人都猜错了,就算我同意帮忙牵制白讼,那也牵不对人啊!”
陈默金抓狂,扭头看见余生安跑过来,崩溃地冲上去一把抱住余生安疯狂摇晃,“啊啊啊我从头到尾都防着你,结果你居然真的不是讼神!这下好了,我们自由意志好不容易得到一条主神细胞的消息,又要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肥肉被横刀夺爱……”
余生安满脑门问号。
自由意志是什么?主神细胞又是什么?
“你们知道他是白讼了?”余生安问道。
“听你的语气你早就知道了?”陈默金更崩溃了,“说好的做朋友呢,哥们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刚才讼神直接在我们眼前贴脸开大嘲讽,一会儿变真身一会儿变庄柏恬,气得我吐血。”
“就算人家当时说了,你肯定也不信。”鹿园铮翻了个白眼,直接收起探测器往回走,“我是懒得上去找了,抢不过白讼的,回去吧。”
两个人拉着一头雾水的余生安往回走,原本失落的陈默金眼里又重新染上了神采,“哎,哥们,你一个新人怎么这么牛的?太有潜力了,来我们自由意志吧,我保证你直接进入高层!”
“说不定看我拉回一个潜力股的份上,老大能少揍我两下。”他小声嘀咕道。
“你可千万别去!”鹿园铮拆台道,“知道自由意志在玩家中的代称是什么吗?是恶人团!里面全是混蛋没几个好人,去了你就上当了!”
“嘿你这丫头片子……”
“那白讼呢?”默默听着科普的余生安开口问道,“他是什么组织的?”
“他?好像没加入任何组织。”陈默金回忆道,“两年前的游戏排行榜上忽然就出现了这个名字,他在一周之内从第一百名直接爬到第五,现在已经稳定在第一一年多了。”
说完,他又转过脸来死死盯着余生安,“我到现在还是觉得,你不是新人,是某个大神的马甲。”
“别纠结了,反正他是不是新人,回到蛋黄区也就知道了。”鹿园铮见余生安一脸茫然,好心解释道,“等你穿过通道就能抵达蛋黄区,那里可以算作所有玩家的休憩中转站,道具和异能都是无法使用的。”
居然还有中转站,还以为自己穿过通道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余生安不禁重新构建对游戏世界的理解。
他记得自己穿越前也没遇到什么异状,像往常一样在平台直播玩恐怖游戏,然后跟观众道别下线,关电脑前发现后台邮箱提示收到新邮件,是来自鸵鸟厂的恐怖游戏内测邀请,他看了看觉得还挺有意思,于是下载下来,点击进入……
一睁眼就来到了这里。
聊天的过程中,三人已经回到了戏台旁,深蓝色泛着暗光的通道仿佛通往神秘的异世界,给人一种未知而不安的感觉。
鹿园铮先一步离开,陈默金招呼了余生安一声,也走进了通道。
余生安回头看了看,视野里没有白讼的身影。
如果白讼赶不及,他会被永远留在这里吗?
他刚想进入通道,一个身影嗖的一下就冲了过来,由于速度太快,他直直地撞在了正好挡在通道前的余生安,两个人齐齐摔进了通道里。
有什么东西一下子从白讼手里掉出来,落到余生安胸口,悄无声息地融进了余生安的身体里。
余生安只觉得胸口一烫,但下一秒钟这种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刚刚的灼烫是一种错觉。
下一秒,白光乍现,二人起身站立,待刺眼的白光消失,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巨大的闪光牌匾,如同一道跨越两栋大楼的彩虹桥,绚丽夺目,上面用闪烁的彩灯组成了几个大字:
欢迎来到H次元世界!
“H次元世界……”余生安念出这个名字,然后顿时想到了个人面板里的“H能量”,都是字母H,这有什么讲究吗?
他打开了自己的个人面板,再次查看。
【玩家姓名:余生安】
【通关游戏累计:1场】
【H能量余额:13450Neil】
【腺体类别:衍生腺体】
【腺体异能:召唤(0阶,可利用与召唤对象相关的物品作为媒介,召唤任意好感度高并仍存于世的boss。注:越强大的boss召唤和存在所需的腺体能量越多。)】
等等,那三个问号什么时候变成了文字?!
余生安顿时顾不得再探究H能量,仔细看完自己的异能内容。他摸了摸自己胸口被烫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异能的改变与这件事有关。
“喂!”
扭过头,一张放大的俊颜出现在面前,但此时这张脸的表情却称不上好看,“你有没有看到一个玻璃珠?”
“玻璃珠?”
白讼脸上焦急的神色不似作伪,“对,透明的,里面是红色的,就像红色玻璃珠一样。”
“没看见。”余生安摇摇头。
“不可能,进通道的时候我不小心掉你身上了,但是我刚才找了半天都没找到!”白讼居然直接上手强行搜身,“一定在你身上,快还给我!”
“真没有。”余生安心中一跳,联想到自己被烫的那一下,不动声色道,“你搜吧。”
没想到白讼反倒收回了手,眯起眼睛看着他,“我也是急傻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肯定放到了系统背包里。你要是真没拿,就展示背包给我看看。”
若是平时,余生安肯定骂一句煞笔扭头就走,搭理都不带搭理的。但这里是游戏世界,白讼又是什么排行榜榜一,战斗力很强的样子,自己还是得识时务。
反正背包里也没有,余生安坦荡得很。
“怎么给你看?”
“你跟我加好友。”白讼打开好友界面,向余生安发送了申请,“然后点我的头像,选中背包展示。”
余生安按照他说的一步步操作,成功把自己只有一个道具的背包展示给了白讼。
白讼:“……”<
10. 玩家活动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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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安把盗版录像盘丢进垃圾桶,返回了玩家活动中心。
刚刚那个盗版小贩早已溜得无影无踪,买录像盘的玩家队伍丝毫不见变短,反倒越排越长了。
就在余生安纠结是排队买一张录像盘,还是先去探索一下H世界的情况时,录像盘售卖的柜台挂出了“《群口》仅剩80张”的通知,队伍后面的玩家顿时发出一连串失望的叹气,四散离开。
“啊啊啊我为什么起晚了!我怎么能错过讼神的录像盘!”
“既然买不到,那我准备去三楼看放映了。”
“放映性价比也太低了,五百尼尔看一次,只有富人才看得起……”
“唉,下个月6号我就到最后期限了,我不敢玩新游,可是老游要玩五个才能抵新游一个!我前段时间把讼神的《古城怪谈》、《龙宫》刷了五十多遍,又把娅神的《图钉》和《烈酒》也刷了二十几遍,就差一个本了,听说《群口》是探索解谜,我还挺擅长这类游戏,想把它作为最后一个本呢。”
“没办法,你再去淘别的老游录像吧……”
余生安听着周围人的讨论,想了想,决定先把这个玩家活动中心逛一逛,摸索明白这个H次元世界的情况,再去三楼观看《群口》。
反正他只需要看一遍结尾,搞清楚白讼去找的“主神细胞”究竟是什么东西就可以了。
他走进直梯,看到直梯内壁上挂着玩家活动中心的楼层导引栏:
F1 资讯区 录像盘发售区
F2 交易大厅 玩家直聘 公会活动
F3 游戏录像放映大厅
F4 游戏出发层
第一个吸引到他目光的,便是四楼的游戏出发层。
看起来应该是去参加游戏的地方,如果游戏意味着大概率死亡,会有多少玩家愿意主动踏入这一层呢?大部分人应该都向往安逸和平静的生活吧?
而且刚刚听了一耳朵,玩游戏还分为新游和老游,且老游的含金量是远不如新游的,似乎还有玩游戏的期限,他必须尽快了解相关的规则,保证自己的生存,然后找到能回现实的办法。
他并不想永远留在这里,尽管现实世界父母都已经过世,可那是他充满童年回忆和父母的爱的家,他一定要想办法回去。
余生安直接按了四楼的按钮,电梯来到2层时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看着十分年轻的一男一女疾步走进来,男的操着一口直沽口音,说话语速特别快。
“爷我们急着去四楼,麻烦您……哦您也去四楼,那没事了。”他快速摁了几下关门键,偏头安慰旁边那个快哭出来的女孩子,“姐姐您别哭了,放心,赶得上!”
女孩子脸色苍白,满脸泪水,闻言只是无措地点点头,频繁低头地看表。
电梯刚到四楼,男生就拽着女孩狂奔出去,“各位让让,让让赶不及了谢谢您,不好意思插个队谢谢您嘞……”然后很快他们便走进了闸口,消失在了余生安的视野里。
这一层足足有二十个分流通道,但总人数其实并不算多,反正比旅游旺季时候的火车站的人数是少太多了。
其中,有十四个通道闸口处标着“经典重温”的牌子,只有六个通道则标着“新游速递”。但即使“经典重温”通道是“新游速递”的两倍以上,它的人流压力也远大于“新游速递”,每个通道都排着七八个人。
反观“新游速递”,六个通道加起来就五个人在等,有一个通道直接空着。
右手墙面上有个巨大的屏幕,滚动播放游戏出发层的导引和规则:
1、每180天需至少参与“新游速递”一次或“经典重温”五次,若到了最后期限没达成最低指标,将被强制随机送入“新游速递”。
2、无论是“新游速递”还是“经典重温”,若要指定参与游戏,需支付10000尼尔的H能量。
3、“经典重温”不可选择已经参与过的游戏。
4、“经典重温”获得的积分奖励仅为“新游速递”的五分之一,无道具奖励且获得的积分不计入游戏排行榜,请您谨慎选择。
5、若要组队参与游戏,请您预先在闸口屏幕输入您和您好友的名称,支付对应人数的H能量后,即可共同进入同一游戏,组队人数最高不可超过5人。
6、组队人数价目表:2人10000尼尔;3人50000尼尔;4人150000尼尔;5人500000尼尔。
……
余生安想想自己才一万多的H能量余额,顿时沉默,这也太贵了。
他并不打算现在就参与游戏,便回头乘坐直梯下到三楼放映大厅,一进去便被两个检票员拦了下来。
“请您去那边柜台选择您要看的录像,购买门票即可入内。”笑眯眯的检票员小姐客气道。
余生安来到柜台,看到上面《群口》的宣传海报,是莫惜君在戏台上走魂步的一张照片,旁边标注着游戏类型:中式恐怖、探索解谜、动作追逐、团队合作。
海报右上角还标着“已通关”字样。余生安特意关注了一下其他的海报,居然有好几张标注的“通关进度80%,通关进度65%”,最低的一个才50%。
《群口》海报上的玩家姓名正是他们六个人的名字,不过庄柏恬被替换成了真名白讼。
售票人员服务非常周到,为余生安赠送了免费的汽水和爆米花,然后微笑着收了余生安500尼尔的H能量,“《群口》在10号放映厅,祝您观游愉快。”
10号放映厅是个巨型放映厅,余生安进去的时候,看到里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人,看来《群口》的确非常火爆。想到自己也是主角之一,即将被这么多人观看,余生安难免有种奇怪的感觉。
真的不用付给自己酬劳吗?H世界要是有法院,余生安第一个就把这玩家活动中心告上去!
不同于现实世界中的影院,这里的录像放映是有解说员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巨幕旁边,放映一开始,就时不时地能听到他的实时解说,听他的熟练程度,应该已经提前打好稿子了。
而让余生安惊讶的是,录像只有系统和npc的声音,是没有玩家声音的。他以为是放映厅出了Bug,但其他观众却无人提出质疑,询问之下才知道,录像是系统的产物,一直都没有玩家声音,因此才会有分析员和解说员这种职业,帮助观众们剖析玩家的玩法和通关逻辑。
“各位观众,可以看到这位叫余生安的新人非常大胆,他在其他新人十分忐忑地听老玩家科普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观察场地寻找线索了,这种品质在新人中非常难得……”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一个细节,讼神伪装的庄柏恬一直想方设法待在余生安身边。我们都知道,讼神的异能是‘伪装欺诈’,而伪装的前提是要跟
11. 自由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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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安从放映厅出口离开的时候,还引起了检票员的注意,“咦?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离《群口》放映时间结束还有十多分钟啊。”
“哦,没意思,不想看了。”余生安随口敷衍。
旁边等待检票的、下一场观看《群口》的队伍立刻发出一片“吁——”的嘲讽声,有个女生还白了余生安一眼,“居然说我讼神的录像没意思,装逼男。”
“……”
如果你进去以后,发现你口中的装逼男才是主演,你的讼神全程路人甲,不知道你到时候会怎么想……
余生安带着一丝怜悯瞥她一眼,离开了。
来到活动中心的二楼,这里是最热闹的一层,分成了三个大区:交易区、招聘区以及公会区。
交易大厅里卖什么的都有,吃喝玩乐大概是最便宜的分类,道具则按珍贵程度定价,居然连住宅和商铺都有租赁和售出,这不禁让余生安纳罕,难道来到了这里的人,就再也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了吗?
余生安看了一下价格,住宅并不贵,面积中等的两室一厅全款才两万多尼尔,还比不上一个珍稀道具的价格。
但他实在对定居这里没什么兴趣。
招聘区倒是很有意思,除了一些现实世界听过的常规工作,还有一种职业叫“陪玩”。
这里的陪玩职业可跟现实中大相径庭,虽然佣金可观,可是却要冒着生命危险,不是谁都能做的。
余生安看了看,排行榜五百名左右的陪玩,一带一的价格是100万尼尔,先付一半定金,活着回来再付另一半,看得余生安直咋舌。
公会区不允许随便进内部参观,余生安刚靠近,就有服务人员拦下他,问他是什么公会的,余生安摇摇头,“我没参加公会。”
“不好意思,先生,没有公会的话是不能进去的。”服务人员客气道,“您如果有心仪的公会,可以填写公会申请表,通过后您的个人系统会收到面试通知。”
“请问都有哪些公会?”
“哦,您可以看这个。”服务人员操作着一块平板给余生安看。
“前面的都是大热公会,一般……呃,不收新人。”她怕打击到余生安,又贴心地补充道,“不过您要是排行榜一万名以内,还是有希望的。”
余生安扫了一眼,居然在第一页就看到了看到了熟悉的“天使盟”和“自由意志”。
“谢谢,暂时不需要了。”余生安礼貌道别。
活动中心都逛得七七八八了,却还是没找到回到现实的办法。余生安有点儿失落,他回到一楼大厅,发现大厅里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干脆走到一个柜台前,直接咨询道,“请问有办法回到现实吗?”
“对不起先生,”柜台小姐笑容得体,“听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余生安心里咯噔一下,换了一个问题试探道,“请问你的家乡是哪里?”
“先生,我自小在H次元世界长大的哦,我家就在C区呢~”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笑容也十分真诚。
余生安的脸色沉了下来,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往外走。
“嘿!”
肩膀上忽然挨了一下,余生安的深思被打断,猛然回过头,看到了嬉皮笑脸的陈默金。
“哥们,我终于找到你了!”他热情地揽过余生安的脖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在玩家活动中心打探消息呢!”
“有事吗?”余生安问道。
“别这么冷淡嘛,走,去我们公会喝点茶~”他自来熟地搂着余生安往回走,又来到二楼公会区,在服务人员惊诧的眼神下出示了证件,带着余生安走了进去。
“这就是我们‘自由意志’的地盘啦——”陈默金手臂一伸,气势十足,“这边,是我们的游戏复盘区!这边,是我们的训练区!啊,还有这里,是我们的休息区!怎么样?有没有想加入的冲动?”
自由意志公会内部的确非常奢华,装潢是那种蓝光四射的赛博朋克风,个性十足。休息区内,有好多成员都聚在长桌旁边喝茶吃点心,看上去十分惬意。
“喂,唠唠,你怎么随便带外人进来?”有人不满道。
“这可是潜力股,我忙着挖人呢!”陈默金理直气壮地回,“咱们公会好久没进有潜力的新人了,老大专门委派我做HR,你有意见?”
“哎,他不是,他不是那个……余生安!”有个金发妹子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激动道,“我刚看了《群口》回来,你也太牛了,唠唠,你可一定要把他拉进咱们公会啊!”
“什么什么?南希,你怎么也认识他?”
“我跟你们说,他特别聪明……”
休息区的成员们顿时都围了上去,好奇地听南希的讲述。陈默金把余生安一路拉到尽头,一扇流动着暗光的门出现在眼前。
“我们老大想单独见你。”陈默金嘿嘿一乐,冲余生安眨眼睛,“她可很久都没单独见过新人了,你的待遇不一般哦~”
说完,他就脚底抹油跑开了。
余生安刚要抬手敲门,流动的暗光循环一周,伴随着“兹”的一声,门便自己打开了。
他走进去,迎面看到了一位身形十分高大的外国女性,她有着极为立体的五官和犀利的蓝色眸子,长长的栗色卷发披在肩上,修长的双指夹着一根香烟,放到唇间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从她高挺的鼻子下方弥散出来。
一位第一眼就让人觉得神秘又危险的女性。
余生安本能地进入了防御姿态。
“坐,亲爱的。”她的中文语调有些生硬,但非常流利,“唠唠一出游戏就跟我说了你。我刚看完《群口》的录像,就让他去找你了。”
这算是向我抛出橄榄枝?
“谢谢。”余生安的态度不卑不亢,“不过我才刚来到这里,很多事情还在摸索,如果将来我有参加公会的需求,一定会考虑自由意志的。”
“嗯。”对于余生安的婉拒,她没露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对了,我忘记华国的规矩是见面要先自我介绍,我叫瓦列里娅,我的家乡是伏特加,很高兴认识你。”
余生安心中一动,“您说……家乡?”
“对。”瓦列里娅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你是不是问了活动中心的服务人员,怎么回家?”
“是的,她的答案让我非常迷茫。”余生安摆出一副恳切的真诚姿态,“麻烦您帮我解惑。”
“他们是系统雇佣的人,活在系统的监控下。”瓦列里娅将香烟丢进透明的玻璃缸,用食指捻灭,“你就不要跟可怜的打工人计较了。”
“我再问你一次,要不要加入自由意志?”瓦列里娅明知道余生安想听什么,却故意避之不谈,“只要你加入,我就能帮你回家。”
但余生安不傻,她分明话里有话。
要是这个“回家”是永久摆脱游戏世界回到现实,那他加入自由意志不就没了意义?
“只能暂时回去,对吗?”
“对。”瓦列里娅站起来,望着沉稳冷静的余生安,眼中再一次流露出欣赏,“亲爱的,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新人。”
余生安对这种评价不置可否。
“在系统监控不到的黑市,有回去的渠道。”瓦列里娅勾起唇角,“如果没有内部关系,轻易可找不到。”
听到瓦列里娅的又一次暗示,余生安只得无奈道,“感激您的邀
12. 《杀死金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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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哪儿?我们穿越到了巨人国吗?”
“哇,好大的床,我知道霸道总裁在近百平的床上醒来是什么感觉了!”
一对情侣手臂挽在一起,惊讶地感叹着。他们的表情并没有太多恐惧,或许是因为现在所处的环境看上去明媚又安全。
有别于上次游戏,开场就是恐怖血腥的剧情杀,这次的游戏场景除了特别大以外,好像没什么异常。
这是一间普通的卧室,余生安一眼就看出,这正是游戏封面展示的那间,只是现在,房间的主人并不在。
不对,也不能说跟封面的卧室完全一样。
游戏封面里的卧室十分杂乱,床上堆着缠绕在一起的衣物,地上是酒瓶子和零食袋,脏得让人无处下脚。但现在,呈现在他们面前的卧室异常整洁,桌面和地板干净得反光,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头,空气中甚至飘来一阵淡淡的花香。
“哇,是金缕梅哎!”情侣中的女生也闻到了这股香气,指着窗外惊喜道,“我用过金缕梅爽肤水,据说它花里的某种成分对皮肤特别好。”
循着她的指向望去,窗外的确种着一株金缕梅,一条枝干从敞开的窗户中伸了进来,金色的带穗围绕着红色的花瓣,像极了幼儿园简笔画那种一个圆一圈线的小太阳。
这条枝干上的金缕梅开得那样鲜艳茂盛,让人忍不住为之侧目。
听女生这么说了,她男朋友连忙宠溺道,“宝宝,等回家我就给你买一系列的金缕花护肤品!不过现在,我们得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他望向同一空间的其他人,“你们也是莫名其妙来到这里的吗?”
“啧啧啧……”陈默金用胳膊肘拐了拐余生安,“又是新人,麻烦。”
余生安淡淡地瞥他一眼,他连忙补救道,“哎我可不是说你,您老人家哪能一样啊,您这样的我一般不称为新人,而是敬称一声老登转世!”
这边在逗贫,情侣那边却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冷遇。
毕竟这次没有一个热心又天使的老玩家鹿园铮,在场的除了情侣还有六名玩家,居然没有一个人搭理这对情侣,而是直接四散开来,去卧室寻找起关键道具了。
那对情侣尴尬地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女生见余生安和陈默金还没走,顿时将求助的目光投了过来。
余生安有些奇怪,上局游戏里,所有玩家都做了自我介绍,哪怕是潘强这样的人,也主动向新人递了橄榄枝,怎么这次大家都像独狼似的?
陈默金的话解答了他的疑惑。
“喂,”他小声道,“你别圣父心泛滥哈,这局游戏类型没有团队合作,说明通关根本不需要跟其他玩家建立关系。”
余生安了然。他的确也是个怕麻烦的人,对带新人没有兴趣。
不过……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那对情侣面前,淡淡道,“这里是游戏世界,也许很快就会发生灵异和死人的事件,如果你们想保命,就尽量别做出格的事情。”
说完,他也不管这对情侣信不信,转身离开了。
玩家遇到的第一个阻碍是移动困难。这个房间太大了,所有的物品都等比放大了二十多倍。他们的出生点是窗台,一米多高的窗台现在目测有二十多米,相当于从六楼上往下跳,普通人跳下去即便不死也跟全残差不多了。
早先过来的那四名玩家,此时已经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余生安在闸口遇到的那个刺头男,在情侣的惊呼声中直接跳了下去,降落的过程中,他的手脚忽然长出了壁虎一样的吸盘,吸到了墙壁上,飞速地爬到了地面。
还有一个黄毛男,背后生出一对儿像老鹰一样的翅膀,轻松地飞了起来,他选择落到了桌子上,开始寻找线索。
“我们也想办法下去吧?”陈默金提议道,“我有绳索道具,咱们可以去床底找找,一般开启游戏的道具都会在隐蔽的地方。”
“等等,先把这里调查一下。”余生安径直走向了窗户。
陈默金实在不明白这窗台有什么可调查的,实在是空旷得一览无余。
那枝金缕花虽然听名字十分契合主题,但想也知道,“杀死金缕”总不可能是把这几朵花掐了就通关吧?
余生安来到窗户前,比他脑袋还大的金缕梅远看还算美丽,近看却难免让人有点儿巨物恐惧症。如同海带一样的黄色花穗看上去就像无数根捕食猎物的触手,中央的深红色花瓣覆满了细细密密的绒毛,里面也疙疙瘩瘩地嵌着花粉,看上去十分恶心。
靠近了闻,那股梅香味更浓郁了,熏得人头有些发晕。
余生安正在研究这几朵金缕梅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被窥视的视线,他猛地转过头看向窗外,一个黑影正躲在金缕梅的树干后面,见他扭头,直接缩了回去。
余生安立刻往窗外跑,却发现虽然窗户敞开着,但室外和室内有一道无形的屏障,看来是系统不允许玩家离开。
这个黑影究竟是什么呢?
既然是系统安排,余生安倒也不急着去追了,他思索着这个黑影可能的身份。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黑影显然是人的外形。那么问题来了,如果他是人,在这种阳光明媚、光线充足的白天,余生安又不是色盲,怎么可能会看到一个纯黑色的人影呢?
就算他一点儿衣服都没穿,他也该是肉色吧?
还有一个疑问。
从卧室到每一个家具再到金缕梅的比例,很显然要么是玩家缩小了,要么是这个游戏世界的设定是巨人国,不过二者的区别倒也不大。
但外面这个黑色人影,显然是跟玩家们相同的大小。如果他是本土的npc,就显得有些违和。难道他是一位特殊的玩家?
“陈默金,”余生安叫了在旁边百无聊赖的陈默金一声,“玩家会出生在不同的出生点吗?”
“当然会了,”陈默金作为老玩家,十分有发言权,“一般来说,游戏类型要是有‘角色扮演’或者‘竞技’的标签,就会根据角色或者阵营的不同来分配出生点……你问这个干什么?”
他迅速往窗外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不会是外面也有玩家吧?那就怪了,这游戏没有这俩标签啊~”
都市怪谈、探索解谜、时光回溯、悬疑推理。
余生安回想了一下游戏的标签,其中一个非常让他在意:时光回溯。
从什么时候、在什么条件下会时光回溯?
这个游戏又为什么需要时光回溯呢?
线索还不够,余生安又检查了几次窗台周围,发现实在没有线索之后,这才对陈默金道,“走吧,我们也去其他地方找找。”
可以自由伸展和固定的绳索道具从窗台上飞下去,陈默金非常流畅地顺着绳索滑了下来,余生安却犹豫了半天,“我不太敢爬。”他诚实道,“我的手劲儿不足以支撑我滑下去,不然你还是用异能帮我吧。”
“……余哥,建议你锻炼身体。”陈默金无语地放出一个泡泡,将余生安套住飞下来,“这可是玩命的游戏,你这也太弱鸡了。”
陈默金很贴心地留了绳索没收,那堆被困在窗台上的情侣踌躇了一段时间,也顺着爬了下来。
“叮咚。欢迎各位玩家体验大型都市怪谈推理游戏《杀死金缕》,主线任务已更新。”
“任务一:阻止主线boss费堂折断画笔。”
在刺头男的怀里,正抱着一支齐长无比的油画笔刷,鬓毛根部上染了洗不掉的颜料,笔身也有明显的磨损,看起来主人已经用过一段时间了。
“哎呀!”陈默金遗憾地叹气,抱怨道,“你刚刚怎么不快点儿啊?看看,被别人抢先了吧?”
余生安无所谓地走过去,低头研究这个笔刷,它对他们来说是很大,不过重量倒也不沉,如果这是任务一,难道他们只要把这只画笔藏起来,就能通关吗?
其他玩家的第一反应也是这样,情侣男或许想提升一下参与感,主动提议道,“要不我们趁这个费堂不在,把笔藏起来,只要不被他找到,说不定就可以通关。”
“行啊,”刺头男满脸无所谓道,忽然他把手里的笔用力一砸,直接砸到了情侣男头上,情侣男被砸了一个趔趄,额头上顿时淌下鲜血,“就由你来保管吧!”
“你干什么啊!”情侣女尖叫一声,去查看自己男友的伤口,幸好伤口不重,只是半个额头都肿了起来,情侣女气得破口大骂,“神经病是吧?谁惹你了?”
刺头男却哈哈大笑,重新捡起那根笔,单手抱到怀里。他的手脚再次出现吸盘,灵活地吸着墙壁爬走了。
“小琳,算了。”情侣男冲还要大声理论的女友摇了摇头,“我们别惹他。”
小琳咬住嘴唇,愤恨地又骂了句煞笔,心疼得眼眶都红了。
陈默金沉着脸看刺头男爬走,也压低了声音道,“余哥,这人我们也得离远点儿。他有点像那个公会的人。”
“什么公会?”<
13. 第一次回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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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变幻并没有使他们的身体恢复到正常大小,周围的一切仍然像是身处巨人国,尽管这栋老居民楼离他们不算远,但以他们的小短腿,在到处是水洼的情况下走过去,还是要费不少功夫的。
玩家们聚成一团往前走。一开始还叽叽喳喳、十分活泼的情侣二人,现在已经彻底成了蔫葫芦,小小的队伍里大家各怀心事,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等走完这条路,余生安的裤子已经湿透了,鞋子一踩,鞋底的水就咕叽咕叽地被挤开,抬起脚,又被吸回中央,简直难受得让人烦躁。
“我们先上楼吧,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见众人都待在楼道口不动,大叔推了推眼镜,叹口气道。
但还是没人动,上面是未知的危险,谁也不愿意走在第一个。
刺头嗤笑一声,忽然拿出把刀,对准了情侣男,“你,走第一个!”
情侣二人都被吓得脸色惨白,情侣男的头上还淤肿着,没有条件包扎,血液勉强凝固。他们毕竟是手无寸铁的新人,不知怎么得罪了刺头男,这时候都僵硬地说不出话来,不敢动也不敢拒绝。
“听不懂吗?”刺头男故意用刀柄拍了拍情侣男头上的伤口,情侣男疼得表情扭曲,却硬是没发出声音,“我告诉你,别拿系统不准杀人的规则当免死金牌,只要不是致命伤,系统可不会管。”
他的表情是纯粹的恶毒,眼睛里跳动着兴奋的火光,“我把你指头剁下来,再把你眼睛挖掉,你猜,算不算致命伤呢?”
这下,不仅是情侣,剩下那几个玩家也都露出了惊惶之色,十分忌惮地看着这个疯子,又不敢表现出太多的嫌弃,生怕被盯上。
陈默金倒是不怕他,但他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还是没出头。
毕竟他也不清楚对方的实力,沾上这种疯子,可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我先走吧。”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余生安忽然打破了沉寂,他冷淡地看了刺头男一眼,第一个踏进了楼洞中。
陈默金赶紧跟上去,果然看见余生安站在三米高的台阶前,一动不动。
他忍不住笑了,“哥们,装逼之前有想过自己一节台阶都爬不上去吗?”
余生安:“……”
陈默金可不敢逗他太过,连忙把绳索道具拿了出来,一甩臂便丢了上去。
余生安疑惑地看向他,意思很明显,为什么不用异能?
“才三米高,不至于浪费我的异能吧余哥,”陈默金苦着脸告饶,“我腺体能量耗得差不多了,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幸而绳索道具很好用,是可以自动伸缩的,余生安虽然缺乏锻炼,倒也不至于体力差到抓几秒绳子都抓不住。
情侣二人逃过一劫,表情皆是庆幸,忙不迭地跟在了后面。
刺头男眯起眼睛,看着余生安的背影,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唇角,“妈的,找死……”
很快来到二楼,余生安站在亮灯的那户人家门前,仰头看着。这扇门也是用木头做的,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岁月,门上的漆都磨损了大半,露出里面发霉破朽的原木。门上的猫眼镜片也早就没了,只留了一个洞,从里面透着黄色的光。
黄毛男仗着自己有翅膀,直接飞了上去,透过猫眼往里一看,忽然猛地往后一翻,在半空中吓得跌落半米,好不容易扇动着翅膀稳住平衡,他飞快地冲下来,满眼惊恐。
“鬼、里面有好几个鬼……”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语无伦次道,“不行,不能就这样进去!会被杀掉的!”
“你慢点说,”眼镜大叔安抚地拍拍他的肩,“到底看到了什么?”
“一个女的,脸上密密麻麻地长着嘴巴,一个男的,在后脑勺多长了一双红色的眼睛!”黄毛男崩溃道,“还、还有一个年纪大的驼背老鬼,身上全是洞,洞里往冒黑烟!”
他没参加几回游戏,第一次碰上这么多鬼在一块儿,还一个比一个可怕,精神状态都不稳了。
余生安默默听着,思考解决的办法。
硬闯有风险,偷偷溜进去的话好像也行不通。他们虽然个头小,那也不至于小到看不清。更何况还有个男鬼脑袋后面也长眼睛,根本防不胜防。
最好的办法是等屋里灯熄灭,他们都睡熟后再溜进去。
正束手无策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蹬蹬蹬”的脚步声,众人都大惊失色,连忙躲进楼梯间角落的垃圾堆里,陈默金把垃圾袋撕开一条缝,露出眼睛偷偷往外看。
一个面容稚嫩的小男孩跑上来,他刚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眼睛是亮晶晶的,充满孩子气的纯真。
不过,余生安看得分明,在小男孩看到这扇门之后,眼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脸上的表情消失——并不是伤心或者生气,就是纯粹的失去了表情,像是对生活麻木的中年人。
男孩走到门前,从衣领处掏出脖子上挂的黄色钥匙,插进了门锁里。
“里面都是鬼啊,”陈默金悄声冲余生安咬耳朵,“这个小npc会不会……”
他话还未说完,刚把门打开一条缝的小男孩猛地转过头,盯住了他们的藏身之处,陈默金吓得直接成了哑巴,一动都不敢动。
余生安也屏住呼吸,但他隐隐有种预感,这个小男孩身上没有任何异状,不像是会杀人的鬼怪。
或许并不会伤害他们。
果然,小男孩走过来,一扒开垃圾堆,便发现了玩家们,他的眼睛咻地亮起来,“哇—唔。”
哇到一半,他赶紧用手堵住了嘴巴,戒备地看了一眼家门。
“费堂!”里面传来十几个女声重叠的叫喊,“在外面磨蹭什么?饭都做好了!”
原来这个男孩就是主线boss费堂!
余生安盯着男孩的五官看了好半天,才终于在他身上看到一点点几十年后的影子。实在难以置信,岁月会让这个男孩变成几十年后,颓废、窝囊、秃头的中年男。
“我就知道,故事书没骗我!”他开心地伸出双手,放在了玩家们面前,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玩家们惊疑不定地交换着眼神,余生安想了想,第一个爬到了男孩的手上。
男孩高兴的模样像是中了几百万的彩票,他听到门里传来了脚步声,快速把八个玩家都抱在了怀里,有的塞进了衣服口袋,有的塞进了书包,总之一个不落的全藏到了他的身上,在他刚藏好的刹那,屋门敞开,一张长满了嘴巴的女人脸露出来。
“我叫了你多少遍?!”十几张嘴巴紧密地挤在这张脸上,一张口仿佛妖魔在集体念咒般刺耳,数倍的口水从口腔里喷出来,但男孩的表情却没什么异常,仿佛他的母亲本来就是长这个样子的,“你耳朵聋了吗?开着门进蚊子!晚上咬死你!”
14. 作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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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一离开,玩家们都动了起来,纷纷从床上离开,到抽屉、柜子一类的地方寻找线索。情侣二人因为没有任何手段,再加上刚才被吓破了胆,都紧紧地跟在了余生安周围,仿佛落水的人抓住漂流的浮木。
余生安倒不急着去其他地方,他跟陈默金合力将书包里的书都倒了出来,余生安一本一本地翻看,终于,在一本封皮为“数学练习册”的本子里发现了线索。
“金缕梅都市传说?这是什么东西?”
陈默金在旁边探头探脑,“看上去是学校门口书摊会卖的盗版书,字都印歪了。”
“传说中,金缕梅是艺术灵感的化身,只要亲手种一株金缕梅,坚持每天在它身旁进行艺术创作,日复一日。当金缕梅花绽放的时候,花中会诞生可爱的金缕梅精灵,只有真正拥有艺术心灵的纯净之人才可以看到它们。”
“如果能把它们的样子用艺术的方式留存下来,就能源源不断地为主人提供艺术灵感。曾经有一位世界知名钢琴家,就是在童年的时候,为五只金缕梅精灵谱了钢琴曲,从此他的艺术生涯如有神助,创作出了许多家喻户晓的作品……”
余生安仔细将故事读了一遍,旁听的陈默金吐槽道,“好无聊的故事,这种东西只有小孩会信吧?所以我们就是金缕梅精灵?怪不得刚才那小孩看咱们眼睛都放光。”
如果杀死金缕代表杀死灵感,而他们,现在又是灵感的化身……
“哒哒”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余生安立即将“数学练习册”塞回了书包里。
是吃完饭的小费堂回来了,他好像看不见余生安他们似的,径直走到床边,提起书包,从里面拿出了铅笔盒和一本奥数题。
无口的红眼男就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直到小费堂开始在草稿纸上验算,他才收回目光,离开了房间。
不过房间门被敞得更大了。
主线boss就在屋里,玩家们也不敢当面搜索,便在卧室里耐心地等待着,终于,时间来到十点十五,女人带着她十几张嘴巴来喊费堂上床睡觉。
“快点去洗漱!”她大声嚷着,“成天哭丧着脸给谁戴孝呢!我天天为了你累死累活,洗衣服做饭哪个不是我帮你做的?让你晚上多学会儿习怎么了?奥数将来考学会加分知不知道?你只要考上好学校,就能挣很多很多钱,家里所有人都能过上好日子,可以给你爷爷买最好的烟,听说好烟都不伤肺的……”
十几个声音齐声唠叨的威力是巨大的,不说小费堂,玩家们都已经被念得头昏脑涨,刺头男直接骂骂咧咧地拿纸团塞住了耳朵。
小费堂快速地洗漱完、收拾好书包,这才钻进被窝里。他闭上眼睛,身体一动不动,好像立刻就进入了梦乡,但他的睫毛却一颤一颤的。
又过了一段时间,门外昏黄的灯光熄了。
待外面的动静彻底消失,小费堂倏地睁开双眼,黑暗中亮晶晶得像是两颗小灯泡。冲着漆黑的空气,他用气音喊道,“金缕花小精灵,你们还在吗?”
躲在窗帘后面的玩家们彼此对视,余生安扯开窗帘,从窗台上一跃跳到了床上。
小费堂看到他,兴奋地掀开被子,光着脚丫子踩在水泥地上,跑到那个破破烂烂的衣柜里,吃力地从地下掏啊掏,终于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盒子。
他也不嫌弃,直接把盒子放到了床上,打开,里面装着几管用了大半的颜料和破边缺角的调色盘。
虽然月光很亮,但如果要画画的话就不够了,他想了想,溜出卧室,不一会儿拿回了火柴和蜡烛,然后蹑手蹑脚地关上了门。
这时候,所有玩家都感受到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控制着他们从窗台跳下来,围到了调色盘附近。
系统强制的剧情环节开始了。
小费堂固定好蜡烛,用火柴点燃,从书包的一个边缝里变戏法似地拿出了一支崭新的画笔。
所有玩家的心都提了起来,因为这支画笔,跟他们在几十年后看到的那支是完全一样的颜色和款式,任谁都能猜到,这是同一支笔。
能被主线Boss保留几十年,还作为系统发布的任务出现,这支笔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刺头男的目光贪婪地锁住这支笔,不过,笔还在Boss手里,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是我偷偷攒钱买的画笔,漂亮吧?”小费堂叽叽咕咕地拿了自己的水杯摆到旁边,打算过会儿用来调色,“颜料和调色盘是常文不要的,他妈妈给他买了新颜料。”
他一边挤颜料,一边不停地说着话,像是在对玩家们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有的颜料外包装还算完整,有的却裂口了,盖子也缺失不见,里面的颜料已经干成木乃伊,他用力地挤了半天,最后只能顺着裂口撕开管体,用手指往外抠。
“但我看这些颜料和调色盘都很好呢,”他的语调尖锐了一些,好像是想要强调自己的开心和快乐,他的唇角用力地上扬,“我用着刚刚好,一分钱都没花,嘿嘿!”
吧嗒、吧嗒、吧嗒。
水滴落在颜料上,将颜色晕染开来。
余生安抬头,发现男孩的脑袋四周溢出一圈黑影——不是蜡烛光投射出来的影子,是浮动在空气里的黑影,但当他再次定睛看去,黑影又不见了,仿佛是他出现了幻觉一般。
整整一晚,男孩没睡觉,在空白的草稿纸上,给每个玩家画了一幅画像。不过他的画技并不算好,哪怕是余生安这个外行,也觉得线条和颜色过渡实在粗糙。但考虑到他只是个小学生,而且大概率自学成才,也确实是很有天赋了。
第二天天一亮,不用母亲叫他,小费堂已经提前穿好校服,坐在书桌前,大声地朗读着古诗。
画好的画像被藏在了颜料盒里,又塞进了衣柜底下,衣柜看着满是灰尘,应该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
原本余生安想跟在小费堂身边,防止遗漏关键的剧情和线索,他和陈默金钻进了小费堂的书包,但是小费堂刚踏出小区的门,他们就被传送回了小费堂的房间里。
“看来系统限定的场景就是这个小区了。”陈默金耸耸肩,“反正到现在也没什么危险,画笔嘛——”他看向刺头男,“也已经被人拿走。”
“我们好像没什么可做的。这个游戏好奇怪,系统没头没脑地发了一个看着非常容易的任务,只要藏好画笔再盯紧费堂就能稳赢,就算有两个新人,也过于简单了吧?”
“你昨晚,有没有看到费堂身上的黑影?”余生安问道。
“黑影?好像是有,我以为是影子。”陈默金摸了摸下巴,“那蜡烛一点,屋里到处都是黑影,我真没注意。
“不是影子。”余生安肯定道。
在游戏世界里的错觉,一律判定为真实,陈默金立刻回应,“那我们要小心一些,或许这个黑影就是危险的信号。”
白天的时间似乎被系统按了加速键,没说几句话,太阳就落山了。黑夜降临,有潮湿的气味从窗外飘进来,陈默金低头看表,八点多,boss要回来了。
画笔据说已经被刺头男藏到了
15. 童年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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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点了才回来!你个撒谎成性的小王八羔,我给常文妈打电话了,她说你这两天根本没去常文家学习!”
尖锐的女声仿佛十几个高压锅手动排气时的哼鸣,同时伴随的还有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
玩家们急忙跑到客厅里去看,发现是小费堂的书包被丢在地上,原本就生锈变形的铁笔盒被砸成了两半,彻底成了废铁,里面的笔撒了一地。
无口男瞪着血红的双眼,忽然暴起一脚,狠狠将小费堂踹到在地,小费堂痛苦地捂着肚子往后缩了缩。
“快看,黑影!”陈默金拽了拽余生安,指向小费堂的头顶。
黑影浮在小费堂的上方,余生安看不见它的表情,却能从他抄手、低头的动作看出,它大概是冷眼旁观的姿态。
小费堂被父亲踹倒,母亲却在一旁无动于衷,那十几张嘴巴绷起刻薄的弧线,高声辱骂着,“你这个撒谎精,我要拔了你的舌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说谎!”
“咳咳咳……”躺在沙发上的老鬼站起来,他身上有无数个紫黑色的□□,从洞里持续不断地冒着黑色气体,当他起身靠近的时候,所有玩家都被呛得咳嗽起来。
“费家的脸都让你丢光了!”老鬼说话的时候,嘴巴里也在喷黑烟,“怪不得你爸说你是猪脑子!学习差还不上进,你爸爸上班挣钱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这是天大的不孝!丢脸的玩意儿不配进费家的祖坟!”
随着亲人们的围攻,小费堂那双流着泪的眼睛逐渐黯淡,恐惧和痛苦如潮水般消退,麻木和空洞取而代之,他的手依然捂着肚子,却已经不再使力,而是虚扶着,仿佛伤口已经消失了。
黑影居高临下地看着,忽然,他掏出一支画笔,用力一折。
“咔嚓”一声,画笔被折断了,从断点处溢出一滴黑点,落到地板上。
黑点不断涨大、扩散,就像是黑色的染料滴进了水里,飞快地侵染着周围的一切。
玩家们震惊地看着黑影手里的画笔,刺头男尤甚,因为这正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才藏起来的、绝不可能被找到的画笔!
小费堂被黑色笼罩,溶进了这黑色中,消失了。
吱嘎吱嘎摆头的老风扇被黑色笼罩,原本就旋转艰难的扇叶如同上了一层深锈,努力扭了最后一圈,静止不动了。
灯泡被黑色笼罩,发出滋滋的声响,“啪”得一声熄灭。
这下,屋里真的陷入了能见度极低的黑暗,只有窗外惨白的月光勉强照亮家具的轮廓。以费堂的点位为中心,越来越多的事物被黑色融进去。
灯灭后,尽管已经看不见黑色扩散的轨迹,但余生安仍能感觉到一股冷意瞬间从脚底沿着脊背通到头顶,那一刹那,负面的、抑郁的情绪无法控制地淹没了他,父母故去的悲戚、独自生活的孤独、被困在异世界无法回家的不安……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么脆弱,明明一直用冷淡面对着所有生活的变故,为什么现在却有眼泪控制不住地流出来?
“警告,梦境正在崩塌,即将回到游戏世界。警告,梦境正在崩塌……”
系统的提示音强行钻入所有玩家的耳朵,每个人的脸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挣扎。
求生意志驱使下,余生安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疼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抹掉眼角的泪水,仰起头,发现周围仍是一片黑暗,惨白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绽放的金缕梅轻轻摇曳着,周围静得可怕。
他们回到了初入游戏时的卧室。
余生安赶紧查看身旁的陈默金,陈默金像是被抽走了魂一样蹲坐在地上,抱着双臂发抖。他没有哭,脸上也看不出明显的表情,身体却一直在微微颤抖。
余生安刚想叫醒他,忽然发现窗台上又出现了人形的黑影。这次竟然有三个人影,第一个人身体直立,两只手指尖相对、手臂内弯成半圆形,将半圆举到了身体左侧。
第二个人手臂垂放在身体两侧,直直地站立着。
第三个人坐在地上,倾斜着抬起双腿,然后上半身躬成圆形,指尖贴在了绷直的双腿上。
这是什么意思?
余生安仔细看了看,发现他们好像在向他传递什么信息,是数字吗?
好像是P16,对,应该就是P16!难道是哪本书的第十六页拥有关键信息吗?
“笃笃笃……”
敲门声突兀地在黑夜里响起,余生安猛地转头望向大门,门外人发现无人应答后,忽然加重了敲门的力度,“哐哐哐!哐哐哐!”到最后,几乎是在疯狂砸门。
余生安再看向窗台的时候,那里的黑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在这种声音的刺激下,陈默金也被惊醒了,他立刻站起来,直接进入了戒备状态,“谁?”
“嘘——”余生安冲他摇摇头。
陈默金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最初的房间,他和余生安仍躲在床柱后面。
“费堂!你在家吗?”十几道女声骤然在门外响起,“爸爸妈妈和爷爷都来看你了,你快开门啊!”
余生安顿时脊背发凉,这三个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按道理说,这里是游戏的真实世界,而刚刚他们进入的是费堂的梦境,现实和梦境是不该有交集的。
余生安伸出食指往上,陈默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利用绳索三两下翻上了床铺,又快速滑下来,“费堂还在睡觉。”
“明白了,那门外的鬼应该还是梦境产物。”余生安快速地分析道,“这个费堂似乎拥有把梦境产物在现实具象化的能力。我们把他叫醒,梦境产物也许就会消失。”
“你确定醒来的主线Boss不会比门外的更危险?”陈默金迟疑道。
“不确定,所以我们先静观其变。”余生安指挥道,“你先准备好。”
陈默金再次攀上床铺,拿着刀来到呼呼大睡的费堂脚边,准备一旦外面的鬼进来了,只要对玩家生命有威胁,就把小刀扎进去。
虽然对Boss造成不了多大伤害,但被刺在肉里扎一下的疼痛,也足够费堂醒过来了。
“砰”得一声巨响,房间门真的被撞开了,无口红眼男第一个走进来,环视着整个房间,而他身边的老鬼和多口女人也一起跟进来,到处翻找着什么,眼里根本没有床上的费堂。
他们的目标不是床上的费堂,好像就是在寻找玩家!
余生安心中一跳,立即拽了拽从床上垂下来的绳索,陈默金收到信号,拿着刀对准费堂的脚踝狠狠扎下去。
“当——”刀撞上了无形的屏障,反作用力震得陈默金虎口发麻。
boss是禁止被攻击的状态!
“啊——”与此同时,惨烈的叫声从房间另一半边传来,原来是无口红眼男拉开了抽屉,在抽屉里发现了躲在里面的情侣!
无口男把情侣二人捏了起来,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二人,仿佛在看两只待宰的羔羊。
16. 探讨与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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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也算是时光回溯的一种吧……”说这话的时候,黄毛自己都有些不确定了,“而且刚刚那三个鬼都穿过来了,这难道不算穿越吗?”
这话听了,连陈默金都摇头,“太牵强了。就算那三个鬼真的是从过去来的,这也不能叫‘时光回溯’,顶多算‘穿越时空’,‘回溯’应该是从未来回到过去才对。我觉得余哥说得有道理,与其说是穿越,不如说这三个鬼怪就是boss的梦境产物。而我们之前回到boss童年时期,也并不是穿越,只是进入了boss的梦境。”
“对,”眼镜大叔也附和道,“昨天我就在想,费堂无论是成年还是小时候,外貌都是正常的人类,如果是真正的时光回溯,他的家人也该是正常的样子,之所以变成鬼怪,应该是费堂在梦中幻想出来的。而且,刚才费堂一醒,鬼怪就都消失了,也是印证了小余说的话。”
见众人都想通了,余生安才继续道,“我个人认为,‘时光回溯’还未发生,需要我们主动去触发,但现在我们并不知道触发条件。也许通关的关键就在这里。”
说到通关,杜冉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叫道,“画笔!”
大家一下子想起被刺头男藏进灯罩里的画笔,黄毛借着自己的翅膀快速飞上去,往灯罩里一看,里面的画笔已经断成了两节。
他把画笔抱出来,所有玩家都沉默了。
“这怎么可能?”刺头男蹲在画笔断开的地方仔细看,“我们任务失败了?但游戏还在继续啊!”
的确,余生安早就查看过任务栏。【任务一:阻止主线boss费堂折断画笔】的字样仍挂在那里,没有任何改变。
“在梦境里,我们亲眼看到那个黑影折断了画笔,”杜冉分析道,“会不会又是梦境在现实中的具象化?”
“但我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接下来该怎么办?总不能找胶水把笔粘回去吧?”黄毛焦虑地团团转,“要杀要剐,系统还不如给个明白!”
眼见着众人的焦虑情绪又要被带起来,余生安安抚道,“不会的,任务栏没有变动,证明游戏依然有通关的方法。这也是我想同大家分析的第二点,画笔已断,任务失败了,为什么游戏还在继续?”
“我刚才说过,‘时光回溯’大概率还没有发生,能让断掉的笔重新复原的方法……”余生安话还未说完,玩家们已经异口同声,“时光回溯!”
找到了突破口,所有人的眼中都重新燃起希望,黄毛男和刺头男立刻开始探索房间,希望能找到关于如何时光回溯的线索。
眼镜大叔踌躇着,还是凑过来,“小余,我看这里你是最聪明的,有什么消息记得跟我也说说啊。”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我不白问你的,我也有线索跟你分享,咱们刚回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三个黑影,就在窗台上,姿势都很奇怪。”
“我也看到了,”余生安道,“而且就在游戏最开始,我也在窗外看到了一个黑影。”
“什么什么?”陈默金震惊又不满,“你看到了这么多东西,都没告诉我,太不仗义了吧?”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哦怪不得,你当时问我玩家出生点的事情,就是因为你看到了人影?”
“对,关于黑影的身份,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余生安思考着,“如果把我第一次在窗外看到的命名为1号黑影,梦境中的黑影命名为2号黑影,回来后看到的3个命名为3号黑影组,一个一个来推测。”
“最好推的是2号,在梦境中,黑影每次都是从小费堂的身上出现的,而且都是在走关键剧情,所以2号黑影一定与费堂息息相关。”
杜冉若有所思,“我记得,2号黑影每次出现,都是费堂难过、痛苦的时候,它会不会是费堂的消极面?呃,类似于负能量人格之类的?”
“有可能。”余生安点点头,“但我有个更大胆的猜测。”
三人都看向他。
“到目前为止,无论是现实还是梦境,我们都只找到了这一支画笔,它作为关键道具贯穿了boss的童年到中年,所以系统任务里的画笔一定就是它。”
“这支笔,在梦境和现实中都折断了。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阻止主线boss费堂折断画笔’。可是在梦境,折断画笔的是2号黑影,而在现实中,虽然我们不知道是谁折断的,但费堂全程都在熟睡,醒来后也直接离开了房间,主线boss费堂从头到尾都没碰过这支笔,不奇怪吗?”
“所以我认为,2号黑影,就是费堂本人。”
此话一出,三个人都露出了震惊之色,眼镜大叔的表情更纠结了,“两个费堂?可是,这也说不通啊,另一个费堂怎么来的?”
“时光回溯。”余生安道。
“什么意思?”陈默金懵逼。
“意思是,2号黑影,也许就是从未来回溯到过去的费堂。”
“呜呜……”
抽泣声从身旁传来,几人停止谈话,眼镜大叔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大的信息,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喃喃自语着去找线索了。
杜冉蹲下身,看着哭得满脸泪水的小琳,无声地抱了抱她。
“我要回家……”小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要回家,妈妈,爸爸,我要回家!”
她的眼睛充斥着恐惧和绝望,紧紧勒住了杜冉的脖子,疯了一样地喊着,“妈妈!回家!我要回家!爸爸!妈妈!救救我!”
“糟了。”陈默金蹲下来,伸手在小琳脖子上某个点用力一捏,小琳一下子又晕了过去。
杜冉总算从她的钳制中解放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都憋红了,“她、她这是怎么了?”
“受到的刺激太大,精神混乱了。”陈默金摇摇头,“对新人来说,这是常有的事情。让她再睡一会吧,即使强行醒着,她也什么都做不了。”
“走吧,我们也去找线索。”余生安起身,“时间不多,我们在这里看着她也帮不了什么,唯一的方法,就是尽快通关游戏。”
三个人在余生安的指挥下,分工行动。余生安负责探查窗台,如果没有线索就在窗台上俯瞰其他玩家的发现,一旦有重要线索及时通知陈默金过去查看。
杜冉负责探查西侧的小落地书架,而陈默金则是机动人员,一边四处探索,一边随时为体力较差的二人提供帮助。
“重点是找书。”余生安叮嘱二人,“每本书都查看一下第十六页。”
余生安来到窗台,发现有一朵金缕梅居然落了下来,黄色的花瓣失去了水分,枯萎成了一绺一绺,像是被搓过的麻绳。
一、二、三……
余生安数了数,发现这一枝金缕梅一共有八朵花,凋落了一朵,还剩七朵。
似乎刚好对应着玩家的人数。
他看向窗外,仍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一点儿都看不出身处恐怖游戏。
这次,余生安没再看到任何黑影,他见窗台上已经没有线索,便去观察其他玩家的发现。
黄毛男跟刺头男正合力从衣柜底下拖出一个破箱子,正是他们在梦境中见过的那个。打开以后,里面只放着已经彻底老化的调色盘和颜料,并没有费堂给八个人画的画像,这似乎又侧面印证了余生安的推理:
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虽然因为某种原因,梦境中的某些东西会在现实中具象化,但只要费堂醒来,那些在具象化的梦境产物也会随之消失不见。
眼镜大叔正在床头那一块儿忙活,不过似乎没什么发现。
杜冉则从储物柜里发现了一本书,正吃力地翻看着,忽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冲着旁边的陈默金喊了一声,陈默金点点头,起身冲着余生安做了个快来的手势。
余生安望着高高的窗台:“……”
陈默金无语,只好快速地借助绳索升上来,“我的余少爷,咱俩一起下,我也抓着你,帮你省点儿劲,这样行了吧?”
余生安点点头。
二人抓着绳子下降的过程中,陈默金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力气这么小?看你也没瘦到皮包骨头啊,又是正当青年,怎么……”
“我有病。”余生安面无表情道。
“……”陈默金竟一下子被噎住了,一时不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的。
“你的
17. 窝囊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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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费,中午做饭,厨房人手不够了,你去帮帮忙呗?”
余生安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环境嘈杂的办公室。办公室里非常拥挤,十来张办公桌拼在一块儿,每个工位上都有人在忙碌。
桌面上摊着乱七八糟的文件和电脑,此时正值盛夏,窗外有鼓噪的蝉鸣,屋里热得像在蒸桑拿。
办公室明明装了空调,却只开了四台电扇,最大的风里呼呼地带动热流,将轻薄的文件吹得满地都是,让本就杂乱的办公室显得更糟乱了。
玩家们正身处一张办公桌的桌面,他们的面前就是中年的费堂,五官长相与现实中的费堂没什么大差别,但状态不一样。
眼前的费堂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西装,白色的衬衫掖在腰带内,兜住他凸起的肚腩。他听到有人叫他,连忙从座位上起身,“好,好,张总,我这就去。”
众人将目光移向门口,被齐齐骇了一跳,被称作张总的人拥有一个透明的脑袋!透过透明的脑壳,能看到里面装着一团脑浆,伴随着这人的动作,红白相间的脑浆在里面摇摇晃晃。
“呕……”小琳刚醒过来,就又看到如此冲击的一幕,顿时一阵恶心,可他们一直没有进食,虽然在游戏的作用下并不会觉得饿,可肚子也是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
除了脑袋格外怪异以外,张总的胸口也破了个大洞,他们从外面能看见张总的心脏,居然是深黑色的,暴露在空气中,一跳一跳,十分有生命力。
张总吩咐完费堂便转身离开,余生安又注意到了他的手,并不是人类的手,而是两个锋利的刀片。
既然包含费堂在内的所有人,都看不见玩家。玩家们便放心地从办公桌上下来,跟随着费堂来到了厨房。
厨房里面的工作人员长得还算正常,厨房大婶见费堂走进来,非常自然地给费堂安排工作,一看就知道费堂不是第一次来帮忙了。
“你抓紧帮我把蒜剥了,扁豆和菠菜也全摘好洗干净。”
费堂连连应是,快手快脚地端过菜盆。
厨房又小又乱,已经站了个厨房大婶在忙活,根本没有费堂干活的地方。费堂只好端着菜盆和垃圾桶走出来,在走廊上蹲着,开始剥蒜。
他的西装虽然干净,但已经穿旧了,边边缝缝都有点儿开线,还有些不合身。站着还好,费堂一蹲下来,腰和肩膀那里就撑得变形。
有一个员工路过,瞟了费堂一眼,脸上露出了嫌弃又嘲讽的表情,加快步子离开了。
费堂就在这厨房忙活了一中午,全身都被汗水浸透了,这才给自己盛了份不多的剩饭,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办公室很安静,其他人都吃完午饭睡了,费堂扒拉了两口饭,他旁边工位趴着的同事就使劲儿咳嗽了两声,还专门把脑袋背过去。
费堂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不安,轻手轻脚地挪开椅子,抱着自己的餐盘溜了出去,靠着墙,快速地往嘴里塞饭。
“这个费堂也太窝囊了吧?”黄毛男拧着眉,“换我,我就在办公室吃,你们爱睡不睡!不对不对,换我,绝对不会跑到厨房帮忙,凭什么啊,又不是我的活儿!”
眼镜大叔叹了口气,“你还小,等你上了班,又到了年纪,自然就明白了。”话里话外都透着对费堂的感同身受。
“呸,我死了也不会这么窝囊。”黄毛男嚷嚷着。
余生安几人没说话,虽然余生安也没有当社畜的经历,但他大概能理解,像费堂这样的原生家庭,大概真的会变成这种讨好型的人格吧。
费堂刚吃过一半,就又撞见了张总,张总晃着他的脑浆,走到费堂面前,“哎?老费,正好你没睡,中午帮我写份宣传稿,下午我就得用。”
“张总,我、我中午还有事……”费堂嗫喏着,小心翼翼道。
“什么?你中午能有什么事?”张总皱起了眉,眼中流露出不屑,“一把年纪了,怎么连点儿上进心都没有?后面来的新人业绩都快超过你了!还不多加加班、努努力。男人,没点事业心怎么行?”
“一把年纪”四个字精准地戳中了费堂的脉门,他没敢说自己有什么事,应下了张总的差事。
整个中午,费堂都在加班。
玩家们已经分散着把能探索的区域都探索了个遍,实在是毫无收获。陈默金作为探索主力累了个半死,靠在墙上长叹一声,“这梦境里到底有没有关键线索啊?什么都没有,不会就是让我们来围观费堂的悲惨人生吧?”
“别急,也许线索还没出现。”余生安安慰道。
刺头男骂了几句脏话,又重振旗鼓,顺着墙爬出去探索了,黄毛男见状,也飞了出去。
“我们还去吗?”陈默金偏头问。
“不用了,这里是费堂的工作单位,除了他自己的工位,其他地方存在跟他相关线索的可能性,很小。”况且,费堂的工位已经被玩家仔仔细细排查了一遍,同样没有收获。
“我们就专心盯着费堂吧。”余生安道。
幸好接下来的时光又被系统按了加速,说话间,外面的天越来越黑,时间已经来到19:45,办公室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只留下了费堂和另一个同事。
“费哥,还不走?”这个同事长得也非正常人,他的全身都是扁的,每个部位都像是被叠卷过的纸片,曲曲折折地构成了这么一个人,他走起路来全身就像弹簧一样一紧一松,不算恐怖,但特别怪异。
“哦,我、我把张总给我的客户信息录完就走。”费堂心不在焉地应了,手下动作不停,焦急地工作着。
这同事坐在电脑前,也不知在敲敲打打些什么,非要跟费堂闲聊,“哎呦我也忙得要死,加班加得要吐了。哎对了费哥,前天中午我看见你抱着个箱子去了客户接待室,你干嘛去了?不会是背着兄弟偷偷接待客户吧?”
“没有。”费堂尴尬地笑了笑,并不打算回答他。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寂,陈默金跑到这个同事电脑前看了一眼,回来跟余生安吐槽,“这人居然在电脑上看小说呢,都下班了,为什么不回家去看?”
很快他们就明白为什么了,张总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往里瞟了一眼,“小吕和老费还忙着呢,不错不错,辛苦了。”
说完,他提溜着皮包,离开了公司。
听到楼下张总的汽车启动声,小吕也立刻关掉电脑,收拾完东西便离开了办公室。
只留下费堂一个人,仍在努力地录入着客户信息。
到了晚上九点多,费堂终于做完了工作,他关掉电脑,从自己腿边的柜子里抽出了一个箱子。
“靠,之前就这一个柜子没看过,”刺头男懊恼,“被这煞笔boss的腿挡住了。”
四下无人,他不需要再抱着箱子去接待室,直接打开了,里面放着一套画画的工具和白纸。他垫上纸板,将白纸铺在上面,挤出颜料,认真地调着色。
他画完了第一幅画,将画平举起来,看了片刻,忽然烦躁地将画团成一团,丢到了地上。很快,他又换了一张白纸,重新画起来。
“这是为什么?”杜冉不解道。
“对自己的画不满。”陈默金摇摇头,“他的画,看上去非常平庸。”
一幅、两幅、三幅,每一幅画都在完成没多久,便被团成垃圾丢在地上,当费堂再一次在桌面铺上白纸,他拿起画笔,颤抖着停留在半空,却怎么都落不下。
吧嗒、吧嗒……
比笔先落下来的,是他的眼泪。
黑影再次出现,从他的身上分离出来,浮在费堂和画之间。
“试试阻止他!”余生安大喊一声,所有老玩家都动了起来,黄毛男飞上去抢夺画笔,
18. 金牌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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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恭喜玩家触发支线任务:金牌委托。请您务必扮演好人鬼公司员工,在7月31日23:59之前达成公司要求的业绩。”
高速旋转的刀片即将贴上陈默金的瞬间,二人的耳朵里同时出现了系统的提示音。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按下了时停,空间波动,一道白光将二人笼罩,下一刻,光芒散去,两个人已经坐在了梦境中到访过的办公室。
他们的面前都放着一台电脑和一块手机,桌面上有他们7月份的业绩表和客户信息表。
“原来会触发支线?”陈默金偏头,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余生安一边回应他,一边打量着办公室的环境和“同事们”,“第一,小琳和她男友被抓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停滞,我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其实是被拉去了异空间;第二,昨晚小琳和她男友同时被抓,但是小琳被放过,男友却被杀死,证明死亡不是百分百,而是有方法逃脱的;第三,这个游戏没有‘动作追逐’或者‘战斗冒险’一类的标签,按理说不该要求玩家通过战斗或逃跑来通关。”
“综上,”余生安打开7月业绩统计,看到自己的已完成业绩是2600neil,“我认为被梦境怪物抓到,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生机。”
陈默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是冷冷淡淡的样子,总觉得“圣父”两个字跟他的气质不太匹配,只好把吐槽的话咽了回去。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忙于工作,无人聊天、无人摸鱼,他们要么在电脑敲敲打打,要么在用手机跟客户通话,办公室的墙面整个都被涂成了黑色,上面用艳红色贴着醒目的标语:
今天工作不努力!明天努力找孟婆!
您的每一滴血肉,都会铸就公司的辉煌!
业绩就像血压,只要你肯熬夜、肯上头,你就能升高!
落后的人生要用新鲜的血肉来弥补!
所有同事的表情都很兴奋,这种兴奋并非情绪上的愉悦和快乐,而是近乎狰狞与疯狂的病态,每个人都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和满眼的红血丝,却仍然用高亢和积极的语调在同客户交流。
“亲爱的,这款逆龄回春面膜最适合您,敷上以后,您的脸可以如同少女般娇嫩,一定能让您的丈夫回心转意,让外面的小三小四无地自容!”
“哥,你放心,这个纳米偷拍相机连机器都检测不出来,你只要把它贴在身上,绝对不会有人发现……你说你没有眼睛怎么看?啊这——”
“我明白,我也是做为人父母的,能不明白您的顾虑吗?这款电流管教器是绝对不会伤害到人体的……”
“我靠,这都卖的什么产品啊?”陈默金附耳吐槽,“听起来都是黑暗地下产业。”
“别操心别人了。”余生安关闭了业绩表,点开客户信息,“你的业绩还差多少?”
“7月业绩要求5000neil,已达成3000neil。”陈默金点开日历瞅了一眼,忍不住爆了粗口,“我操,今天已经7月31了?一天搞两千业绩,这跟直接杀了我有什么区别?”
余生安没理会同伴的哀嚎,他仔细检索着客户信息,发现公司每个客户的姓名后,都跟着一个“鬼”字。
这些信息也不知道是从哪里调查来的,不仅是姓名性别、电话需求之类的基础信息,连客户的兴趣爱好、饮食习惯、生前背景和死亡原因都标记得清清楚楚。
这公司的市场调研部是招了一群私生饭吗?
“啊!”身旁工位的同事忽然像变异丧尸似的发出惨呼,余生安眼皮一跳,见这人疯了一样地开始砸电脑,“为什么?为什么她已经变得比小三还要美了,却还是失败了?我的酬金……我会死的!”
他又笑又哭,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跟了她半个月”“我活不成了”“我是废物”之类的话,但诡异的是,整个办公室中,除了余生安和陈默金,没有人看他。
所有人都好似屏蔽了外界,一心埋头工作。
疯了的同事将电脑砸烂,又蹦又跳地跑出去,结果刚走到门口,只听“滋滋”的刀片声响,张总冷笑着走了进来。
同事发出痛苦而尖锐的惨叫,血和肉飞溅着,崩在离门口最近的员工脸上和身上,可那员工顶着满脸的血,竟依然热情十足地同客户介绍产品。
这里的每个员工,都像献身于邪教的信徒。
滋滋的声音渐弱,张总把两只手从同事的尸体里抽出来,餍足地打了个饱嗝。
他的透明脑壳里已经充满了打成浆的血肉,给人一种下一秒就会爆掉的感觉。
原来他脑袋里的并非脑浆,而是活生生榨取了员工的血和肉以填充!
饶是余生安恐游经验丰富,此时也浑身发毛。
忽然,张总朝他看过来,余生安立刻把视线转回电脑,认真地参详着客户资料。
他的目光落到一个叫答珀鬼的女客户资料上,答珀鬼似乎就是刚刚死去同事跟进失败的客户,她的死亡年龄是32岁,死因是车祸。需求是老公在她死后与外面的女人勾搭在了一起,希望公司能为她提供让老公回心转意的产品。
酬金是2000neil,怪不得刚才那个同事耗了半个月来跟进,回报的确丰厚。
而余生安想要在一天之内达到业绩,就必须接这种高难度的委托。他迅速筛选出所有1000neil以上报酬的高级委托,一共有三个委托,刚好够他和陈默金分。
陈默金做两个1000的,自己做2000的,再加上一个400的普通委托,够了。
他偏眸看向陈默金的屏幕,发现陈默金同样筛选出了这三个委托,还扭头朝他嘿嘿一笑。
“各自行动,有需要就说。”余生安拿起手机添加两个委托人的微信,分别是答珀鬼和骨杜鬼,然后开始在公司产品库里筛选能用得上的产品。
“余哥,你也太小瞧我了吧?”陈默金翘起二郎腿,“我通关的游戏是你的百倍,一个小支线还是难不倒我的。”
第一个通过好友申请的是骨杜鬼,一上来就急吼吼地发了一长段语音,听声音还是个年幼的小孩儿。
“我需要一个朋友,你们有能陪我玩耍的小孩吗?我每次都要找好久,才能遇到一个看得见我的小孩,可他们都怕我,不肯跟我交朋友,一看到我就尖叫逃走。”骨杜鬼抽泣着,“哪怕只跟我玩一会儿也好啊……”
【宝贝别着急。】余生安面无表情地敲下这几个字,【你能来我们公司一趟吗?我会帮你的。】说完甩了个公司定位给他。
跟骨杜鬼聊天过程中,答珀鬼也同意了申请,表达了一通对上个同事的不满,扬言如果这次余生安还不能让她满意,她就要投诉这家公司。
余生安跟她约在了骨杜鬼之后见面。
很快,骨杜鬼说他到了,一看身高就是儿童,整个人都是碳黑色,皮肤如同干涸的河床,裂成一块一块,从裂缝里透着暗红色的、流着脓的肉。
他一看到余生安,两只黑漆漆的眼睛就盯紧了,试图从余生安的脸上寻找害怕的情绪,“你就是余先生吗?”
余生安和蔼地摸了摸他的秃脑袋,成功蹭下一块焦皮。但他面不改色,引着骨杜鬼来到客户接待室,中途还遇到了一个眼睛被挖掉却仍戴眼镜的男鬼,陈默金正热情地请他进接待室。
二人视线交汇,领着各自的客户进了不同的房间。
接待室内的物品很全面,有果汁热茶咖啡,还有很多小零食。余生安给骨杜鬼倒了果汁,笑着问,“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朋友?你看我行吗?”
“不要!”骨杜鬼干脆道,“你太老了!”
余生安:“……”
隔壁接待室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骨杜鬼好奇地转头,余生安急忙转移话题,“先吃点儿零食吧,这里有糖果。”
等等……糖果。
余生安捏了一颗糖果在手心。
有办法了。
他感受着体内饱满的腺体能量,依靠本能发动了异能。
【腺体异能:召唤(0阶,可利用与召唤对象相关的物品作为媒介,召唤任意好感度高并仍存于世的boss。】
糖果在手心散发出淡淡的光晕,须臾接待室里就多了个满身是血的红色小鬼。
他先是把半盘糖果全倒进嘴里嘎巴嘎巴嚼了,接着扑进余生安怀里,“叔叔,我好想你啊!”
余生安能感受到,从召唤出小鬼的那一刻起,他体内的腺体能量就在不断流失,最多只能撑一小时。
骨杜鬼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小鬼,对方比自己还要小,只能在地上爬,样子也跟自己一样可怕,居然跟这个正常人叔叔如此亲近。
“给你介绍个小伙伴。”余生安揉了揉小鬼的脸,“这是骨杜鬼,他想找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做朋友。”
小鬼立刻拍拍胸脯,顶着一脸血骄傲道,“我!我最可爱了!”
骨杜鬼:“……”他、他为什么能这么自信?
“这是……”余生安顿了顿,“这是余小乐,他很喜欢跟人玩游戏。你们就在这个房间里玩,糖果可以随便吃。”
小鬼抱着余生安的脖子,眼里既有疑惑也有期待,“叔叔,余小乐是谁啊?”
“余小乐,就是我怀里这个,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余生安笑道。
骨杜鬼羡慕地看着二人,有些自卑地低下了头,余小乐高兴地亲了余生安一口,蹭蹭蹭从余生安身上爬下来,抱住了骨杜鬼的腰,“哥哥,你长得好酷啊~我们一起来玩游戏吧!”
手机铃声响起,是答珀鬼打来了电话,说她已经到了公司前厅。
余生安叮嘱了两个小朋友几句,便起身离开,到前厅去接答珀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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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第三日的梦境
时间有限,余生安决定再去做一些普通委托,以防答珀鬼那里出什么意外,导致自己的业绩不够。
也因此,他在这个支线游戏世界又发现了好几位熟人,
肺癌晚期变卖祖宅来求神药的老鬼、因加班猝死化名为“躺平鬼”的小吕……
有的熟人还是活人,有的熟人则已经死亡。甚至这些熟人的时间线与人生经历也都是混乱的,与其说是真实的平行时空,不如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费堂梦境,掺杂了费堂的幻想和记忆。
余生安在接待室又听到了隔壁,来自那对父母的惨叫声,他特地听着对方出来的动静看了一眼,发现那对酷似费堂父母的夫妻哆哆嗦嗦地出来,除了狼狈些,衣服被汗浸透,身上倒是没什么伤痕。
陈默金和善地笑着,“叔叔阿姨,这款‘电流管教器’体验感不错吧?”
这对夫妻疯狂摇头,“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
“那您孩子的问题——”
“解决了!解决了!”没等陈默金说完,他们就尖声打断了陈默金的话,掏出手机结算了委托,逃命似的离开了公司。
余生安:“……”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啊余哥?”陈默金无辜地挠挠头,“这夫妻俩不是什么好人,他们小孩平时都拿第一,只是这次不小心失利掉出前五,这俩人就要给孩子上电刑。我只不过让他们自己试用一下产品。”
说完,他看了一眼时间,22:39,“余哥,我的业绩已经达标了,你够了吗?不够我帮你做一个。”
“差不多吧。”余生安算了算,还差700neil,虽然答珀鬼暂时还没消息,但从答珀鬼交谈时的态度看,只要查明真相,应该不会少了自己的委托费。
不过保险起见,余生安还是在微信上联系了一下答珀鬼,【您好女士,请问事情进展如何?】
过了五分钟,对方并没有回复,余生安只好又约了两个普通委托来保底。其实这些委托并不算难做,只要根据资料和客户的个性为他们找到真正的问题,即使只是提供解决思路,客户也会付费。
怕就怕解决的思路走歪,比如那位被老板榨成汁的可怜同事,把答珀鬼委托的解决重点放在了如何让答珀鬼变得比“小三”更美,以此留住老公,这实在是歪到外太空去了。
就在余生安跟新客户聊着的时候,手机忽然来了消息,答珀鬼给他的回复非常简洁:
【贱人已杀,感谢你帮我发现真相,我马上结算委托酬金。】
余生安眼睛一亮,不等他回复,系统的通知就在脑海中响起,“叮咚。恭喜玩家完成了支线任务——金牌销售,积分+50。即将传送回主线游戏世界,请稍后。”
……
杜冉在两鬼追杀余生安二人时,就一直在想方设法制造动静,想把熟睡的boss弄醒,可噼里啪啦一顿响声,boss也只是翻了个身,浓重的酒气从他的口鼻喷出来,没有醒来的迹象。
当张总高速旋转的手刀接近陈默金的面门,杜冉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可她半天都没听到惨叫声,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到张总居然将手刀收了回去,放过了二人。
但鬼怪小吕这时恰好经过了黄毛男藏身的位置,伸着他卷曲的眼睛仔细查看,黄毛男受到惊吓,以为自己已经被发现,仗着有翅膀嗖的一下飞了起来,高过了小吕一大截,停在上空,松了口气。
下一秒,小吕忽然将双手往上一甩,整条胳膊像弹簧一样伸直拉长,一把就卷住了黄毛男,扯回了地面。
空间微滞片刻,小吕卷曲的嘴巴勾起弧度,双手捆住了黄毛男的脚丫。
余生安的眼睛忽然被一双手遮住。
“啊啊啊啊啊——”
骨骼被折断的咔吧声和惨叫声同时响起,哪怕视线被挡,这可怖的声音也如同钻头钻入耳膜,像要把人的脑袋穿透一般痛苦。
被卷成一团的黄毛像废弃的纸团,从半空被小吕丢下来,啪得一下砸在了床的旁边,本就只剩下一点皮肉黏连的脑袋咕噜咕噜滚进了床下。
正好停在了眼镜大叔的脚边。
眼镜大叔猛地对上那双痛苦扭曲、死不瞑目的眼睛,身体猛地一颤,一脚将脑袋踹了出去,恰好被床边的张总看到了。
张总笑起来,他蹲下身,探头看向床底,红白液体伴随他的动作,在透明的脑壳里摇晃着。
惨叫声又一次响彻房间。
地上的费堂发出一声难受的闷哼,捏着自己的肩膀,缓慢地从地板上爬了起来,然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离开了房间。
窗外的天终于亮了,两只鬼从房间里消失,余生安转头,正好看到一朵干枯的金缕梅,慢慢悠悠地从枝头落了下来。
八朵金缕梅,凋谢了两朵,只剩下六朵了。
余生安从陈默金背上跳下来,指了指窗台的方向,示意陈默金看金缕梅。
“只少了一朵?”他下意识用目光搜寻了一下其他玩家,“不对啊,今晚至少死了两个玩家!”
也就是说,金缕梅代表的不是玩家数量。
目前看来,每过去一天,金缕梅就会凋谢一朵。那么金缕梅代表的是游戏天数吗?
“有什么必要呢……”余生安沉思着,喃喃出声。
游戏天数何必要金缕梅来提示?哪怕不用手表,过了几天几夜,玩家又怎么可能不清楚呢?
游戏设置金缕梅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还有那几个黑影……
仿佛有一个小芽在努力生长,离破土而出只隔了很薄很薄的一层土,可就是没能打破这薄薄的屏障,让人难受不已。
p16。
答案一定就在这个莫名其妙的页数。如果能找到这本书,余生安相信,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第三日的白天,他和陈默金将通关支线的过程分享给了所有玩家,刺头男听后的表情有些不爽,似乎更盼着二人死在鬼怪的刀下。
小琳又经历了一次生死边缘,居然意外地适应了,或者说是被吓麻木了。
她苍白着脸,对余生安和陈默金表达了感谢,然后磕磕绊绊地说出了她在第一日逃出生天的原因,果然也是经历了支线游戏。
在游戏里,他们扮演的是费堂父母的孩子,游戏给了他们一天的自由学习时间,在最后一小时,费堂的父母会对他们进行考试测验。
“我、我本身就是当小学老师的,”小琳闭上眼睛,声音沙哑,“所以对这些小学知识比较熟悉。但他……”
小琳说不下去了,众人也都理解地不再追问细节。
不管怎么说,有活命的办法就是好事。
“现在每多拖一天,就多一次死亡危机。”陈默金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比参加上一次游戏时要沉重得多,“可我们连任务一都没有头绪,这样下去只会越死越多。”
“而且我不知道你们发现没有,”陈默金低头看表,“这次的梦境产物比上次的存在时间长了很多。”
“因为boss更难叫醒了。”杜冉咬着唇,因为焦虑,下唇被她咬出了一道一道口子,但她毫无所觉,“他似乎一天比一天醉得厉害,我们也会一天比一天危险。”
“或许这就是费堂的自杀倒计时。”余生安道,“如果倒计时结束之前,我们仍然没有破解游戏任务,那么自杀的费堂将再也不会醒来,我们也注定会被永远存在的鬼怪杀死。”
“操他妈的!”刺头男狠狠地踹了一脚断笔,“煞笔系统,给了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一,笔还莫名其妙地断了,老子玩了几十场,头回遇到这么难搞的!”
“我们现在还剩五个人。”余生安道,“虽然这游戏没有‘合作’标签,但大家都明白,以现状看,合作通关是必要的。麻烦大家帮我搜查所有书本的第十六页,如果进入下一个梦境,也请在梦境里查看所有书籍的第十六页,告诉我内容。”
然后余生安快速地分配了一下本房间的搜查范围,他则负责在各个玩家之间辗转,收集全部第十六页的信息。
这一次,连刺头男都没有异议,听从了余生安的安排。
虽然费堂现在只是个颓废的中年大叔,但他房间里的书籍还真不少,更何况每本书对玩家来说都又大又重,搜查起来很麻烦。
而且这些书太庞杂了,什么类型的都有,乱得就像是费堂的证书,书籍与书籍之间都没什么联系。
余生安也有些焦虑起来,他把所有的十六页的内容记在脑海中,不断地在脑海里逐字分析,可是仍然没什么发现。
到底是我没推断出来,还是我们没找到那本关键书籍呢?
不知不觉,余生安已是满头大汗,可是时间不等人,伴随着时间流逝,窗外的天空愈来愈暗,沉重的脚步声如期而至。
这次的费堂醉得更厉害了,几乎是门一推开就扑倒在地。他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但起身失败,连房间门都没关上就睡了过去。
这次的梦境居然来到了一家装潢无比奢华的别墅,他们位于别墅的顶层阁楼,这里看上去被当成了杂物间,堆放着一些储物的大箱子,还摆放着许多的已经完成的画作,以余生安这个外行人的眼光来看,画得还不错。
余生安看着窗外的波光粼粼的私人泳池,以及别墅内的高档家具,有些疑惑,这种画风似乎跟贫困潦倒的费堂十分不搭。
玩家们听从余生安的安排,立刻就四散着去找书了,可是这家别墅也太大了,对于正常比例的人类来说都空旷得要命,对玩家们来说,每次移动都像是在跑马拉松!
就在玩家们在搜查中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别墅的电梯灯亮了,楼下传来争吵的声音,是一男一女,一道比一道尖锐。
“我说了多少次了!我跟她没关系!你为什么不信任我呢?”男声的吼声让他的本音有些变调,但余生安还是一下子就听出,这是费堂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我多想了?”女声咄咄逼人,“有没有想法你心里有数!这不是我第一次发现你跟她独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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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打开,两个人一边吵架一边从电梯里走出来。
“这女的是不是——”陈默金瞪大了眼睛,赶紧拽拽余生安。
余生安点头,“是她。”他们在支线里遇到过的答珀鬼。
当然,这位女士跟答珀鬼还是有区别的,她不如答珀鬼年轻貌美,虽然长相不像其他梦境里的鬼怪那样可怖,但她的那张脸居然是黄色的。
不是正常的黄种人的黄色,而是像调出来的水彩一样的蜡黄色,眼角的皱纹和皮肤的松弛也十分明显。
到现在为止,每一个梦境里的主要角色,都充斥着费堂对这位角色的印象和回忆,也就是说,在费堂的认知里,这位女士是年老色衰的黄脸婆。
两个人的争吵还在继续。
“我那还不是去接你!”与过去梦境中的形象都不同,这个时候的费堂比较年轻,外表也很帅气,身上穿着一看就很昂贵的定制服装,“你看谁家男人会天天去接妻子?我做得还不够好吗?”
“你接我又花不了几分钟!”女人怒道,“我再说一次,不准你跟别的女人暧昧不清,请你保持跟我公司任何一名女员工的距离!”
“我公司”这三个字不知戳到了费堂的哪个点,费堂的怒火一下子就窜到了顶峰,他一把抱起一个储物箱砸到地上,箱子里的相册和老相框哗啦一下摔出来,余生安扫了一眼,都是费堂和女人结婚时拍的写真。
照片上,费堂的目光深情又温柔,女人笑得幸福而甜蜜。
“你公司你公司!赵娴,你不用跟我强调这个!”费堂咆哮着,“我知道了,你根本不是防着我出轨,你是怕我觊觎你家产吧?夫妻七年,没想到你到现在都不信任我!”
“我……”赵娴被噎了一下,“我什么时候防着你了?”
“你瞧不起我是上门女婿,瞧不起我只是个破画画的,瞧不起我挣得比你少!”费堂的输出越来越猛烈,最后蹲在地上抱着头,痛苦地捂住脸,“婚前你爸爸让我签那种协议羞辱我,我因为爱你,都全盘接受了,可你呢,到头来,却又嫌弃我!还每天都在怀疑我!”
赵娴目瞪口呆,过了一会儿,她僵着脸叹口气,“我不想说什么了。”
说完,她独自乘电梯离开。
费堂蹲在地上闷声痛哭了一阵,缓缓起身,看到脚边散落的老相册,用力地一脚踢散。
“他居然结过婚。”杜冉惊讶道,“这种男的都能找到老婆啊?”
“没听他说吗?上门女婿加吃软饭。”陈默金的眼睛里透着鄙夷,“老凤凰男了,当老婆吸血虫还搞外遇,无敌了。”
“他小时候还不是这样的……”小琳回想起第一个梦境里的小费堂,恐惧之余又有些难过。
余生安的心思都放在通关游戏上,“没有多少时间了,我们快找书!”说着,他看向刺头男,“你的移速快,一个人跟着Boss就够了,有什么重要事件随时回来通知我们!”
刺头男点了点头,跟上费堂的脚步离开了。
“哎,”众人找着书,陈默金低声问余生安,“你信他?拉康会自私自利的疯子,而且跟你还有过节。”
“所以我才支走他。”余生安道,“我觉得p16这个信息更重要,万一是他搜查到却独吞消息,就麻烦了。”
其他人去了楼下搜查,杜冉留在阁楼检查所有的储物箱,忽然,她看到一个储物箱的侧边放着一个熟悉的、破旧的盒子,盒子的盖掀开着,露出发黄的纸张。
她钻进储物箱仔细查看,发现这些纸张正是他们的画像,还有那支旧了的老画笔,画笔上有一层灰尘,应该是很久没用过了。
也对,刚刚搜查的过程中,杜冉看到了很多用坏或者没用坏被废弃在阁楼的画笔,都比这支童年的老画笔要高档,想必现在的费堂根本用不着这支便宜的老画笔了。
杜冉把画像摊开,她发现,画像只剩下了五张,小琳男友、黄毛男以及眼镜大叔的画像都不见了。
费堂的梦境之间是有联系的。
杜冉来到二楼,将这一发现告诉了余生安,余生安若有所思,“有联系……也就是说,前面的梦境能够影响boss后面的梦境,虽然时间线不是按照从童年到中年,但费堂做的梦是连续的梦。”
如果有办法回到第一个梦境做出什么改变,说不定也能影响到后面的梦境。
在找书的过程中,时间再次被系统加速,刺头男跟着费堂从外面返回来,这次,费堂的身旁没有跟着赵娴,而是一个陌生的、年轻的美丽女人。
刺头男也累得不轻,收了异能坐下来,见玩家们都看向他,不耐烦道,“没什么发现,那女的出差了,boss领了情人回来。”
一男一女卿卿我我来到漂亮雅致的画室,费堂铺了新的画布开始调色,年轻女人就陪在他身边,为他落下的每一笔惊叹和称赞。
费堂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快乐,他的自尊、他的虚荣心,在赵娴那里只会遭到碾压和贬低,却在情人这里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20. 真正的回溯
费堂画完了一幅画,看上去还挺漂亮的,但小琳却在一旁叹了口气。
“有什么问题吗?”杜冉问道。
“我最好的朋友是学美术的,”小琳道,“我平时也很喜欢看画展……硬要说的话,这画看上去好普通,除了画技以外,没有任何的构思,只是为了炫技而炫技,精细程度被堆得很高,可我看不出灵气。”
她的状态好了很多,大概也下定决心要活着从游戏走出去,努力地想为大家提供些线索,“我想,他灵气最足的时候应该是童年的小费堂,最差的时候是上一个梦境里的中年,现在大概也所剩无几。”
费堂画完画,跟情人说说笑笑起身,刚要跟情人接吻,忽然看向了玩家们。
众人被吓了一跳,以为费堂能看见他们了,但费堂却又疑惑地揉了揉眼睛。
情人伸手摸上他的脸,“你不是跟赵总离婚了吗?为什么还天天接送赵总?”
“我跟她离婚了,不过她父母不知道。”费堂熟练地编着瞎话,亲昵着环住情人的腰,“她父母不接受她离婚,所以我和她得演一段时间的戏,等她慢慢说服了她父母,我们就能彻底分开了。到时候我就娶你。”
接下来就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幸好系统识趣地按了倍速,画面一闪而过,不然余生安不知道玩家们会有多尴尬。
当时间倍速停止,窗外雷雨交加,电梯门打开,浑身湿透的一男一女回到别墅,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很阴沉,却没有人吵架,各自坐在了沙发的两头。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开来。
赵娴先打破了沉寂,“就这样吧,费堂,我们到此为止了。”
“我错了还不行吗?”费堂的语调颤抖,“我发誓,我再也不会——”
“够了。”赵娴的手遮着眼睛,有泪水从眼角流出来,“今晚你就搬走,我看见你的东西我就觉得恶心。”
“你现在才觉得我恶心?”费堂恼羞成怒一般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一直都觉得我恶心吧?从一开始,你爸就觉得我高攀了你,你也觉得我配不上你!结婚以后,都是我做饭做家务接送你,你公司的人都在偷偷地嘲笑我,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我是个男人!”
赵娴的嘴唇颤抖,“费堂,你是真的没有心。我以前从来没有嫌过你,你喜欢画画,我就支持你开画室,可你呢?画室开到一半,却因为急功近利倒闭……算了,现在翻旧账有什么意思?反正我们也结束了。不管怎么样,与你相遇的时候,你画的每一幅画,我的喜欢都是真心的,只可惜我的真心喂了狗。”
说完,她也起身,径直走上电梯,费堂不知道她想干什么,紧紧跟在她身后。
玩家们也跟随二人来到阁楼。
就见赵娴来到角落,搬起一个落了灰的储物箱,往费堂脚边一丢,“喏,这是你跟我结婚带来的唯一一箱东西。”说完她又看到了另一个储物箱里的旧盒子,扒拉出来也丢在费堂身边,“还有这个,应该没有其他的了吧?”
“快!我们过去!”余生安大喊道,“所有人都去找那个储物箱!看里面的书籍第十六页!”
其他玩家还有些发懵,陈默金已经一把薅住了余生安的衣领,使用道具,带着余生安飞速冲向了储物箱。
费堂的眼睛里充斥着血丝,崩溃地看着自己珍藏的旧画笔和金缕梅精灵的画像撒落在地。
黑影从费堂的身体里分离出来,看着这一切,缓缓地飘向了那支旧画笔。
杜冉正跑在半途中,忽然脑袋一疼,眼前发黑,有画面在眼中闪烁,她痛苦地蹲在原地,努力让自己看清楚闪烁的画面。
她的异能又自行发动了。
剩下的玩家虽然迟了一步,但也都爬进了储物箱内,余生安和陈默金已经在一堆书里面疯狂地翻找着第十六页,余生安更是顾不上分析,在其他玩家的帮助下,一口气背过了三十多本书籍第十六页的内容。
“警告,梦境正在崩塌,即将回到游戏世界。警告,梦境正在崩塌……”
伴随着旧画笔被黑影折断,黑色再一次将整个梦境世界侵染,梦境崩塌,玩家们回到了房间里。
余生安正在脑海里飞速检索着所有的书籍内容,这些书籍全是费堂小时候的童年回忆,有很多怪谈杂志、故事书,还有费堂各个学科的课本。
其他玩家都紧张焦急地盯着他,期待他能找到答案。
陈默金忽然发现杜冉满头大汗地蹲在地上,赶紧过去将她扶起来,杜冉站起身,缓了一会儿,有点虚弱道,“我、我看到了……”
“什么?”
杜冉的声音很低很低,“我看到,他被碾成了……肉泥。”杜冉说着,干呕了几下。
陈默金心头一跳,顺着杜冉的视线看向了刺头男。
“我、我还看到,”杜冉缓了缓,“余生安在摘花……摘了好几朵金缕梅。”
“摘花?”
“对,摘花。”杜冉望向那枝金缕梅,“他在摘金缕梅。”
与此同时,紧闭双眼沉思的余生安猛然睁开了眼睛。
“我知道了!”他大声道。
然而他话音刚落,房间门因为没锁,直接就被人推开了!
玩家们刚从梦境里出来,就围在余生安身边等线索,根本没躲没藏。因为紧张,大家都忘记了boss忘记锁门的事情,所有人一下子就暴露在了来人的目光下。
来人正是整张脸蜡黄的赵娴女士,她的视线死死地锁住了五位玩家,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哒地冲了过来!
“跑!”陈默金的移动道具不要钱似地丢给众人,自己则用起了防御道具挡在了众人面前。
刺头男早就利用异能飞快爬走,躲在了天花板上,无论如何,哪怕通不了关,他也要做最后才死的那个。
小琳被杜冉拉着躲到了床下,余生安却没有躲起来,而是直直地在大空地狂奔着冲向窗台,一下子就吸引了赵娴的目光。
赵娴大跨步朝着余生安走去,尖尖的鞋面朝着余生安踩压,千钧一发之际,陈默金又冲过来救下他,气急败坏道,“我特么道具全费在你身上了!出去以后麻烦转账!”
“窗台!带我上窗台!”余生安没空跟他吵架,大声道。
“你要摘花吗?”陈默金立刻想到了杜冉的预言,“杜冉刚刚看到你会摘花!”
余生安眼睛一亮,“她有没有说,我摘了几朵花?”
这时候,二人已经来到了窗台边,但是攀爬的过程中,赵娴不断地将他们的绳索扯下来,当他们跌落在地后,就用鞋子去踩他们。
“她说你摘了好多朵金缕梅!”
陈默金带着运动残废余生安,躲避得无比狼狈,余生安也焦躁不已,“用泡泡啊!绳索会被她扯断!”
“我腺体能量还没恢复!”陈默金大吼。
杜冉焦急地看着二人被踩踏,她之前听小琳和余生安描述支线任务,隐隐能感觉到,支线应该是越来越难的,第一日小琳只是需要考小学知识,其实只要是正常完成学业的人,英语数学之类的根本不用复习,也就是语文古诗之类的忘得多了,需要背一背。
可是到了第二日,余生安他们的任务就难得多了。
如果这次再被拉入支线,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好运气能出来!
杜冉咬了咬牙,在小琳震惊的目光中冲了出去,直接跑向了窗台,趁着赵娴在攻击陈默金二人,她利用陈默金给她的移动道具,快速地爬到了窗台上,然后冲着赵娴大喊起来。
“过来杀我啊!”杜冉将手里的移动道具狠狠砸向赵娴,虽然造不成伤害,却成功让赵娴愤怒地看向了她。
“黄脸婆!”杜冉知道在费堂的臆想里,这个所谓的赵娴的鬼怪最在意什么,“黄脸婆活该被人出轨!”
对不起了姐妹,我不是真心骂你的,反正你也不是真正的赵娴。杜冉心想。
赵娴愤怒地咆哮一声,她蜡黄脸上的肉随着她的表情挤压出了更多的皱纹,看上去恐怖又疯狂,冲着杜冉就跑了过来。
杜冉尽最大的力气跑向另一头,陈默金和余生安终于不再是赵娴的攻击目标,余生安红着眼睛,用最大的力气往上爬,但他每次体能达到极限的时候,身上的肉都会软得像烂泥。
幸好陈默金的体能够足,硬生生地把余生安这摊烂泥拽到了金缕梅花枝的旁边。
此时的杜冉已经被赵娴抓在手心里,她感受着赵娴的握力,闭上了眼睛。
赵娴愤怒地叫了一声,将杜冉放到了地上,高高抬起了脚,狠狠地冲着杜冉踩了下去。
与此同时,余生安一把将枝干上剩下的所有金缕梅,全薅了下来!
白光乍现,将以金缕梅为中心,到窗台附近的位置全部笼罩进去。空间波动扭曲,高跟鞋的鞋底离杜冉的鼻子只差了一毫米,戛然而止。
“叮咚。玩家正在进行时光回溯,以下是时光回溯的注意事项:
“一、当回溯时空存在同一人时,非回溯时空的人将无法被回溯时空的人看清真容。”
“二、当回溯时空存在同一人时,非回溯时空的人会受到相同磁场的排斥,逐渐消失。与另一个自己距离越近,消失时间越早。”
“三、当回溯时空存在同一人时,非回溯时空的人将无法碰触任何回溯时空的物品,也无法与回溯时空的人物对话。”
余生安感觉像是在台风袭击的海船上坐了几天几夜,脑袋疼得要炸掉,当这种震荡停下来的时候,他都没睁开眼睛,随手扶住了什么东西就开始呕吐,吐了一地的水才感觉自己好受一些。
一睁开眼,就对上了陈默金森然的目光。
“……”余生安后知后觉地看到自己吐了陈默金一鞋,默默移开视线,转移话题,“我给你们说一说通关方法?”
杜冉也尴尬地给二人打圆场,“快说快说,我刚才差点儿死掉,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游戏!”
“说。”陈默金从背包里掏出湿巾擦鞋,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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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根恶狠狠道。
“其实答案就在第十六页上。”余生安道,“记不记得第一个梦境里面,小费堂早上背的古诗书?”
“古诗?”杜冉惊讶,“还能跟古诗扯上关系?”
“对,而且小费堂当时还背了这首诗,可惜我们无人注意到。”
他们三人正站在费堂的房间外,那一株金缕梅的树下。此时正值夜晚,屋里亮着灯,金缕梅正开得茂盛。而伸进屋里那一枝,八朵金缕花都绽放得十分明艳。
余生安示意陈默金带着他们,从窗户爬进去。
“等等,”陈默金道,“系统说,离另一个自己距离越近,消失时间越早。我们这样贸然进去,要是一下子消失了……”
“你放心。”余生安指指窗内,“这会儿我们恐怕还没来呢。”
“我算算啊……嗯,距离我们来,还有不到四天的时间。”余生安说着,三个人已经来到了窗户下的墙根。
“我们还没来?”杜冉有些惊讶,“那我们是穿越到了游戏开始的好几天前?费堂在屋里?”
“对,而且这时候,距离他自杀应该不远了。”余生安道,“还记得《怪谈故事会》里讲的吗?费堂一定是留了遗书,含着金缕梅花自杀,这才诞生了他的鬼魂,而他的鬼魂也利用金缕梅的能力回溯到过去,冷眼旁观着自己的死亡历程。”
“所以在我们刚进入游戏的第一天,我无意中看到的窗外的1号黑影,应该跟梦境中的2号黑影一样,都是费堂本人的、回溯了时光的鬼魂。至于他为什么不会消失,可能是因为他是鬼魂,跟我们这些活人不一样?”
杜冉立即敏锐地想到,“那三号黑影组呢?那三个人——”说到一半,她看着余生安的动作,猛然反应过来,不说话了。
因为余生安的手指,正轮流指着他们三个。
杜冉震惊地瞪大眼睛,“等等,那三个人就是我们三个,那岂不是说,我们在玩游戏的时候,其实已经不是第一轮的我们了,我们是回溯时空的我们?!”
余生安点点头。
陈默金哇哇大叫,“你们俩的脑子能不能等我一下!什么第一轮的我们?什么回溯时空的我们?我已经晕了,我连一号二号黑影组代表谁都忘了!”
虽然大叫,不过他还是很尽心尽力地将二人拉上了窗户,一上来,就能看到费堂在里面一边喝酒一边画画,他应该是刚画完了一张,盯了半天,哗啦哗啦揉成了纸团,丢进了垃圾桶,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灌酒。
“那我们应该是第几轮?”杜冉倒是能跟上余生安的思路,“哦不对,你应该先告诉我们,你怎么知道要摘掉所有金缕花,就可以进行时光回溯?第十六页的古诗到底是什么?”
余生安刚想说,陈默金冷不丁插话,“还能是啥,咱背过的古诗跟金缕搭关系的,不就《金缕衣》吗?”
这下,余生安不得不对陈默金刮目相看了,“聪明。”
陈默金得意地一翘嘴,“那是,余哥,你也别小瞧我好吧!”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注1>
杜冉喃喃地念着这首诗,“我明白了,所以一定要趁着开花的时候把金缕花折下来,而且这首诗本身也有珍惜时光的寓意,金缕梅花的凋落代表一个时期的逝去,如果等金缕梅花全部凋落,我们就彻底失去了时光回溯的办法,游戏也就再也无人能通关。”
她说着,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所以通关的要点是少年时?也就是我们游戏第一日的梦境?”
“是的。”余生安再次对杜冉的推测表示肯定,“所以,即使我们在后续的游戏时期发现了通关方法,也已经错过了第一日的、费堂少年时期的梦境,不得不想办法进行时光回溯,然后把在后期才发现的线索提前告诉回溯时空的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我说我们不是第一轮自己的原因。”
杜冉有些担忧,“可是这样的话,将来通关的那个我们,还是我们吗?按照你的推断,第一轮的、最初的我们,恐怕已经消失了。”
余生安明白她的意思,“游戏应该不会莫名其妙杀死我们的一部分的。我猜,只要有一个时空的我们通关了,所有时空的我们应该会融合的。”
“而且,我算了一下,我们三个,应该是第三次回溯时空的我们,而现在,我们正处于第四次回溯时空。” 注1>
21.死亡
因为不确定费堂能不能看到他们,三个人没敢大摇大摆,而是盯着陈默金的动向,悄悄地溜了进去。
“我们属于金缕梅精灵,现在的费堂应该已经失去了艺术灵感,应该看不到我们吧?”杜冉道。
“不确定,我们现在是穿越者,还能算作金缕梅精灵吗?”余生安道,“保险起见,等他睡了再说。”
三个人猫在柜子底下不敢出来,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百无聊赖地看费堂画一幅画揉烂一幅,没几个小时,垃圾桶里就堆了许多废纸团。
没办法搜查线索,三个人只好用聊天来打发时间。
“你刚刚说,我们是第三次回溯时空的玩家,是怎么算的?”陈默金倚在墙上打了个哈欠,“为什么我们不是第二次、第四次、第五次?”
“也只是推测。”余生安解释,“摘一朵金缕梅只能回溯一天,那么以我的性格,当在某一天发现时光回溯的真相,但又已经错过了少年期的时候,我一定会选择闯到第八天,收集全部的梦境信息,确保现有线索可以通关,然后再往回穿。”
“如果这么算的话,”杜冉若有所思,“赶在第八天结束之前回溯,可以回溯到第七天,这是第一次回溯。”
“第七天的我得到了提示,这时候我拥有两朵金缕梅,能回溯到第五天,这是第二次回溯。”余生安补充道。
“等等,我好像有点儿听明白了。”陈默金努力思考着参与进来,“那么第五天的我们,就拥有……四朵金缕梅,能回到第一天!所以你在第一天梦境结束时看到了三个黑影……而你又在第三天一口气儿摘掉了六朵金缕梅,所以我们现在所在的时空,是……是……”
“是游戏开始前四天的晚上。”余生安帮他算出来,“这个时空的我们,将是第一次有希望通关的我们,因为他们可以在少年梦境开始之前,就得到提示。”
“对哦,”陈默金恍然大悟,“系统说过,回溯时空存在同一人时,才无法碰触任何回溯时空的物品,也无法对话。但未来的我们还没来到这个世界,现在我们可以自由地在这个世界留下文字信息!”
杜冉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充满了希望,“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在赶在游戏开始前,给未来的玩家留下攻略,那么他们就可以在费堂少年的梦境里保住那只画笔。”
“是的。”余生安道,“但我们现在还有一个难题,我们虽然知道了通关关键是少年梦境,可具体的通关方法还是模糊的。”
“我有个办法。”陈默金眯了眯眼睛,“如果现在就把费堂杀了,他没有含着金缕梅,死后没办法稳固魂魄。鬼魂不存在了,画笔不会被折断,游戏自然就通关了。”
“系统不会让我们钻这种空子的。”余生安摇摇头,“大概率还是‘无法被攻击’。”
“那你说怎么办?”陈默金挠挠头,长叹一口气,“你刚刚说,按你的性格会确保线索可以通关才往回穿,那你的‘前辈’咋不把方法传给你呢?”
余生安无语地看向他,“游戏禁止对话也禁止触碰物品,我怎么传?”
“呃,手语呗,或者摩斯密码?”陈默金不确定道。
余生安面无表情,“你俩会手语吗?”
二人诚恳地摇摇头。
“你俩会摩斯密码吗?”
二人再次摇头。
“我也不会。”余生安平静道,“这就是原因。”
“……”陈默金小声吐槽,“我还以为对聪明人来说,会手语或者摩斯密码是基操呢……”
“估计即使会,时间也不够。”杜冉笑笑,“当时那三个黑影,才摆了一个pose就消失了。”
三个人又等了许久,费堂终于累了,他把最后一幅画也揉成废纸丢进垃圾桶,他的表情充满了死气,身上的酒臭浓重,也不洗漱,直接关灯上床。
这次,三人并没有被吸入梦境。
“看来梦境也是费堂鬼魂的杰作。”三个人像偷奶酪的耗子,排成串儿从柜子底下溜出来。余生安用很小的音量说话,“我们先找文字类的东西,看看有没有通关的线索。”
“如果在游戏开始之前,我们没破解通关方法,岂不是会陷入死循环?”陈默金皱起眉。
“应该不会。”余生安神色坚定,“我想,最初的我一定是确信在游戏开始前也有通关线索,才会定下这样的回溯计划。”
陈默金斜了他一眼,“挺自恋啊余哥。”
“这不叫自恋。”余生安语气平淡,“这叫自知。”
三个人,两个体能废,真正的干活主力就陈默金一个,况且这回探索不能像之前那样自由了,为了防止被费堂察觉,他们要十二分地小心,探索完还得把动过的物品放归原位。
就这样,花了足足两天两夜,几人才把房间现有的所有物品都排查了一遍,除了发现了柜子里有那本、费堂小时候的古诗书外,毫无所获。
陈默金累得直接大字型摊开,平躺在地板上,“明天一过,玩家们就会来这个游戏,而我们除了p16,没有任何多余的线索提示他们。我说什么来着?咱们会陷入死循环。”
余生安没理他,对着那本古诗书陷入了沉思。
这本书既然就放在这个房间里,为什么他们当时却没找到呢?
为了p16页这个提示,余生安清楚地记得,玩家们没有放过任何一本书,但房间里的确没有这一本。
不仅没有这一本,所有费堂小学时期的书都不见了。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是费堂鬼魂干的,或许它不希望有人发现,自己的弱点在年少时期,又或许它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少年时期,噩梦一般的原生家庭。
因此它选择在时光回溯后提前把这些书籍销毁,并冷眼看着另一个自己在梦魇里挣扎,在梦魇里毁灭,看着金缕梅精灵一个一个被杀死,一如他自己的死亡。
而明天,不出意外,就是费堂含着金缕梅自杀、鬼魂费堂诞生的日子。
鬼魂一诞生,就会将时光回溯到费堂死亡的八天前,但鬼魂的回溯跟玩家还不太一样,鬼魂操控时空的力量似乎比他们这些被动玩家要强大的多,它不会受到自己的磁场影响而消失,它能够触碰到回溯时空的物品,它甚至能够造梦和入梦,就连梦境产物具象化都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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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鬼魂了吧?
余生安想起瓦列里娅的话,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他看向陈默金,陈默金觉察到他的目光,扭过头茫然道,“看我干嘛,余哥?”
“听任务。”余生安道。
“啊——”陈默金小声哀嚎,抱头捂耳,“为什么只有我反复被折腾,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你的。”
“关系到通关线索。”余生安冷漠地把他的手掰开,“明天费堂如果写遗书,你帮我把遗书拿下来,我怀疑,答案就在他的遗书里。”
“要试着阻止他自杀吗?”陈默金问道。
“可以试试,但大概率不行。”余生安回道,“游戏不会有这么明显的漏洞。如果鬼魂无法诞生,那游戏就无法开始,玩家又何必被拉入这个世界?可不被拉入这个世界,我们又怎么会回溯到这个时空?这会形成时间悖论。”
杜冉赞同地点点头,“估计从费堂自杀到玩家来不会有太多时间,为了防止我们留不够提示就消失,要不要分分工?”
“陈默金拿遗书加拖延时间,杜冉和我来分析遗书,破解通关方法,并给未来玩家留提示。”余生安快速做好安排。
次日一早,费堂居然又像往常一样去上班了,三个人等了他一个白日,眼看着夜幕降临,费堂终于回来了。
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看到费堂没有喝酒,他仍穿着那身旧西装,买了把新的匕首放在了画布旁,接着摘下一朵金缕梅、调好颜料,再打开手机,给什么人打去了电话。
“喂你好,这里是报警专线,请问您需要什么帮助?”
“日暮公寓1104,马上就会死人。”费堂快速道,“请你们来收尸,对了,尸体请立刻埋在窗外的金缕梅树下,这是死者最后的遗愿。”
“喂?先生!你不要想不开!先生?先……”
费堂把通话挂断了。
他将手机随手一扔,把金缕梅含在嘴巴里,然后拿起笔,飞快地画了起来。
他人生关头最后留下的,居然不是遗书,而是一幅画!
鉴于情况紧急,陈默金顾不得被费堂发现的可能,直接爬到了画架上,但费堂果然看不到他,兀自飞快地舞动着画笔。
寥寥几笔,一株金缕梅就出现在纸上,但这株金缕梅所有的花朵都落在了地上,每一根枝干都是光秃秃的,毫无生机。
在金缕梅的树根处,埋着那支熟悉的旧画笔。
他在旧画笔旁写道:
【如果在少年时期埋葬我的梦,杀死我所有的灵感。
现在的我,就可以麻木但平淡地活着,直到老去。
而不是亲眼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杀死。】
写完这段话,费堂拿起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动脉。
血液喷涌而出,他的视线瞬间模糊,脑袋开始发晕,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居然看到自己的画架上,站在一个小小的人儿。
就像是,他小时候想象中的,代表着灵感的金缕梅小精灵……
费堂摔倒在地,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从他的眼角,流下了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