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婚礼[先婚后爱]》 1. 第 1 章 “沈先生,救我!” 《春日婚礼[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春雨后的农场,目之所及,满眼春绿。 傍晚时分天边的乌云再次聚拢,倒春寒明显。 一阵凉风吹过,边牧忽而吠了声,朝着某只离群的羔羊奔了去,追回羔羊后,边牧跑又跑回到漂亮主人身边,扒着苏梨的大腿邀功。 正忙着除蜗牛的苏梨,着实无奈,只能脱了手上的纱线手套,弯腰去揉了揉它的脑袋,秾丽的容颜下,有副尤其好听的温软嗓音,“发财果真棒。” 说着又随手赏了它一根牛肉干。 纤长的手指沾上了些许边牧的口水,透着皙白的水光。 当狗真好。 干点分内活都得豪华零食奖励。 不像她…活得还不如狗。 刚丧了一秒,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了下。 苏梨摸出手机瞥了眼,接通,语气有些丧,“安琪姐,怎么了。” “苏梨梨。”林安琪的语气比她还丧,“沈博舟离开了。” “离开了!” 苏梨站在羊群的中央,葱白的玉指霎时握紧手机,“什么时候?” 林安琪:“刚离开。” “不是,他……”苏梨扔了手里的纱线手套,又急又气却又无力,最后只能去踢脚下的青草撒气,“安琪姐,那你知道沈博舟往哪去了吗?” “苏梨梨。”林安琪笑道:“你这话多新鲜啊,他去了哪,我上哪知道去啊。哎…你说你费这么大劲地满世界找那位沈家太子爷,到底是为什么啊?” “看上他了?” 苏梨看着羊群身上那怎么也消杀不完的蜗牛,烦躁地薅了下垂在脸侧的头发,“我都不认识他,上哪去看上他去啊。” “我就是想找他借几个农场专家,来给我的农场看看病。” 农场去年因持续的干旱导致藻类暴发,渔业损失惨重,又因鸟类成灾,果园的损失更是严重,眼下农场又爆发了空前的蜗牛灾害,刚抽出嫩叶的果树上蜗牛成堆,就连牛羊身上都爬满了蜗牛。 她是真急了。 找同为农场主的沈博舟帮忙,算是她病急乱投医后的异想天开。 可不试试,她不死心。 万一瞎猫的运气好呢。 “借人?”林安琪觉得她大概是脑子不清楚,“你们是同行,人凭什么借自己的专家给你的农场看病啊,等你做不下去了,他直接收了你的农场岂不更好?这样才符合他六亲不认的人设好吧。” “你不都把人家的资料吃了个透么,还不了解他?” 如果资料上的了解,算了解的话。 那她的确算是了解些他的。 沈博舟,港城顶级豪门沈家的话事人。 提起他的名字,大家必会恭敬地称上一声——太子爷。 然“太子爷”并非什么好的字眼。 五年前,沈氏集团旗下的稳亿股份,因财务报表连年亏损,股东怨气日重,企业陷入了空前的管理困局。 稳亿股份也因此成了烧钱的黄金大马桶。 同年,沈博舟的母亲去世,其名下的沈氏集团股权全部由沈博舟继承。他也因此一跃成了沈氏集团的话事人。 那年,沈博舟刚离开顶级象牙塔。 沈氏集团风起云涌,既是变天的节奏。沈博舟大刀阔斧进场,剑指稳亿股份的高层以及股东。手段之雷霆让人咋舌,却无一人敢违抗。 他先是清理了集团各个层面的蛀虫,然后毫不犹豫地斩断了沈氏家族赖以生存,却始终尾大不掉的各种姻亲关系。 为了彻底清除集团毒瘤,他还力排众议请了知名的审计团队入场。父亲被他步步架空,最后气急攻心死在了送往医院的路上。 就连亲哥哥都被他送进了监狱。 半年间,本就风雨飘摇的稳亿股份更是摇摇欲坠。股票活跃得如同坐过山那般,起起伏伏却终没个定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沈家五代人的心血就要被这位三少爷给嚯嚯掉之时,稳亿股份的股票竟奇迹般地飘了红,并且一路高歌,市值一番再翻。 名誉纷至沓来。 可他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突然宣布隐退,稳亿集团的话事人也由沈博舟变成了沈家大小姐,名噪一时的沈博舟自此消失,再没有他的消息。 直到莺江的网红农场【望江南】的专题报道走红网络。 众所周知,望江南的前身因管理不善宣布破产,后被神秘买家接手改名【望江南】,之后仅一年的时间便成了时下最知名网红农场,没有之一。 网友根据视频里一闪而过的背影,顺藤摸瓜地扒出了农场主身份。 由此,时隔两年,沈博舟的名字再次引爆网络,化腐朽为神奇的商业故事再次在他的身上上演。 现下甚至有企业家在私下放话,但凡能帮忙搭线见到沈博舟的,皆重金回报。 苏梨也是其中的一员。 据报道,沈博舟为了平衡农场的自然生态,聚集了国内外最优秀的农场专家,而她的农场正在经历频繁的自然灾害,农场生态也已经严重失衡。 找他帮忙, 是苏梨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苏梨想即是同行,她去求他帮忙一二,救救自己的农场该也不是难事吧?可她重金从咨询公司收集来的资料,半分都没有帮上她的忙。 就在苏梨一筹莫展之时,原本去莺江机场接自己旗下艺人的林安琪,却意外在机场看到了沈博舟。 林安琪也给力,成功尾随沈博舟,并亲眼见他住进了莺江郊区的私家宅院,可碍于今天是父亲的生日,她没法立马赶去莺江。 “对了,苏梨梨。” 林安琪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忘了跟你说了,他是和傅筠一起离开的。” “傅筠?”苏梨一时没反应过来,“谁啊?” “天!”林安琪惊呼,“你竟然问我傅筠是谁?人家年前刚得了个电影金鸡奖,三天两头地上热搜,但凡有部手机的人,都知道他名字的好吗。” 苏梨当然知道。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急急问道:“安琪姐,你能帮我查到傅筠最近的行程吗?” “欸,苏梨梨。”林安琪嗤她:“你说你为了个沈博舟,脑子都坏掉了吗?我欸,娱乐圈的金牌经纪人,艺人行程这种事难得到我吗?” “那你一会发给我手机里。” “你要这个干吗?” “发给我就是了。”苏梨说:“其他的,你就别管了……” -- 到家刚好七点。 王姨迎到门口接过她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笑得亲切也温和,“梨梨回来了。” “王姨。”苏梨站在门口小声问:“我爸回来了吗?” “回了。”王姨也是小小声地回:“跟你妈妈在客厅玩高尔夫呢。” 苏梨“哦”了声,硬着头皮往里走了去。 客厅靠玻璃墙的位置,苏儒军正撅着屁股在玻璃墙边推杆,神色看着也还算正常,一旁陪练的母亲云姝在看到她后便朝她使了个眼色。 大概意思就是让她乖一点,别惹爸爸生气。 苏梨默默撇嘴,走上前将手里的礼物朝苏儒军递了递,“爸爸生日快乐。” 本来还想说些吉利话的, 可她实在不想一张热脸去贴冷屁股。 即便是这样简单地好好说上一句话,母亲也是欣慰的,云女士悄悄给她比了个大拇指,苏梨也配合地朝她弯了下唇。 苏儒军并没理会两人的小动作,他将手里的球杆归了位才接了她手里的礼盒——是块男士腕表,单看礼盒就知道价格是不低于百万极。 苏儒抬眼看她,“听说你都被银行拉入了征信黑名单了,还能出手这么大方。倒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爸爸。”苏梨只当是听不懂他的阴阳怪气,乖巧笑道:“今天是您的六十岁生日,您不喜大办,那做女儿的也不能敷衍了事,不是。” 苏儒军哼笑了声,“这么说,你倒是孝顺得很。” 这父女俩不能好好说话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五年了,云姝虽头疼却也习惯了。 “好了,苏先生。” 云姝上前推了下苏儒军的胳膊,同时朝女儿递了个眼色,吴侬软语的嗓音温柔又好听,“今天是你的生日,梨梨也难得回来一次,你少说一句,啊?” 苏梨一秒就接收了母亲的信息,“我上楼换件衣服。” “苏梨!” 刚要转身就听父亲突然沉喝出声:“听说你把爷爷留给你的别墅给贱卖了?” 因为农场接连遭灾,她急需用钱,房子实属贱卖。 所以这事,她连母亲都是瞒住了的。 父亲的身体不好,年前才做过一次搭桥手术,受不得刺激,眼下,苏梨有些紧张,她拇指掐着食指的腹肉,面上却维持着镇定,“爸爸,没有的事。”而后往右前方指了指,“我上楼换件衣服,一会下来陪您和妈妈吃饭。” 客厅忽地响起“啪!”的一声响,是礼盒摔在地上的声响。 苏梨低眸看着已经从礼盒里滚落在地的腕表。 久久未能回神。 这是某知名设计师的收山之作。 世上仅存三块。 父亲曾说过,说他特别喜欢这个设计师。 为了这块腕表,她曾遍寻国内外知名当铺和拍卖行,终于在去年的五月,于港城最知名的拍卖行内得到内幕消息。 当时农场已经遭了灾,苏梨的手头并不宽裕,但她最终还是咬牙拍下了这块腕表,其实,只要她愿意出手,私下放出消息,转手就能卖出高几倍的价格。 可即便在她困难到要卖房子的地步,她也没有动过将这块腕表转手的念头。 “苏梨…”苏儒军捂着胸口,抬手指向她,“你下一步还准备干吗?” “卖我苏家吗?” 卖房子的事,苏梨无从辩解也不想辩解。 她蹲身拾起摔在地上的腕表,指尖轻抚过表盘粗粝的镜面,眼睛又酸又胀,嗓音也紧,“爸爸,今天是您的生日,您身体不好,我就不在这给您添堵了。” 大概是忙了一天没顾上吃饭,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她稳了稳身子,“既然爸爸不喜欢这个礼物,那我就带走了。” 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了去。 “苏梨。”其实在看到腕表滚出的那一瞬,苏儒军就后悔了,可他拉不下面子说软话,声音还是一贯是强势,“两件事。” “和胡杨分手。” “关了农场回公司上班,你在银行的贷款,苏家替你还清。” 胡杨是她的男朋友,两人年前才确定的恋爱关系。在父亲眼里,他只是个拿不出手的凤凰男,对苏家无益的人,自是配不上他苏儒军的女儿的。 所以才连见他一面都不肯。 至于农场,那是姐姐留给她的唯一念想了。 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爸爸。”苏梨站在原地没回头,“要是两件事,我都不答应呢?” 看她油盐不进,苏儒军的语气更差了,“离开苏家,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 2. 第 2 章 《春日婚礼[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临时决定来这里,苏梨也只是想碰碰运气。 在港媒过往的报道中,傅筠是唯一一个高频次出现在沈博舟生活中的人。 所以她在想—— 这个人于沈博舟而言,必然是很重要的人。 即是生日,他或许会来探班。 只是没想到,她的运气能这样好。 刚到这里就碰上了他。 也不知道对方和他说了什么,但沈博舟似乎是听懂了,男人淡无情绪地点了下头,随后将两张崭新的百元人民币放在了餐桌上。 男人的普通话很标准,但依然能听出很重的港腔,他嗓音沉缓,透着上位者惯有的冷冽气场,不容置喙。 他说:“我给镇上招商引资,扶植你们开店,不是为了让你们欺生宰客的。” “记住,下不为例。” 收了钱,几个蛮横的男人迅即变了脸。 态度比那庙里的菩萨还和善。 苏梨大概明白了店家对他不同的原因。 人性的善与恶从无绝对,善与恶的转变,从来没有真正守得住的防线。 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始终安静。 倒不是她不好奇,只是觉得,像沈博舟这样的人,做事定有他的章法,她不想节外生枝让他心生不喜,再为接下来的沟通增加不必要的阻力。 其实,她早都后悔了。 刚才要不是天降沈博舟,她今天肯定会挨打。 现在想想,她着实是冲动了。 直到两人走出商铺,沈博舟都没跟她说过一句话。 出来的时候走得急,苏梨将伞忘在了商铺里,她生怕一个转身,沈博舟就不见了便也没再回去取,她提着旅行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 雨雾很快就浸湿了她的头发。 春雨寒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男人顿住脚步转身,神情似是才察觉到她跟着那般,“你跟着我做什么?” “……” 他说的是粤语。 所以,他是知道她能听懂吗? 只是…她虽是土生土长的南湖人,但母亲是江南人,她自小便在母亲的吴侬软语中长大,父亲喜欢这种温言软语的氛围,便也极少和母亲说粤语。 是以,她的粤语并不好。 “沈,沈先生…”苏梨莫名地有些结巴,“我叫苏梨,我……” “阿嚏……” “……” 她竟然对着沈博舟打了个超大的喷嚏! “sorry啊…”苏梨急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沈博舟眉心轻蹙,淡声道:“没事。” 而后将伞沿朝她倾斜,气场贵重也冷情。 直到这一刻,苏梨才真正地看清楚他的脸。 男人骨相极佳,皮相尤为扎眼,极黑的瞳孔里三分戾气七分凉薄,却给人一种凌驾其上的坦荡荡。 苏梨看着他,无端地想到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正想开口问他,却听得一道漫不经心的嗓音,“苏小姐看够了吗?” 苏梨镇定微笑道:“抱歉啊,刚走神了。”也直接弃用了“见过他”的烂俗梗,“沈先生,我是特意过来找您的。” “找我?”沈博舟看着她眼睛,眼里起了些兴味,“苏小姐既能找到我,该是做足了功课的,难道就没查到,我对女人没兴趣吗?” 苏梨眨了眨眼睛,眉眼一弯,“没关系。” “沈先生也可以当我是男人,我不介意的。” 沈博舟:“……” 这时一辆吉姆尼越野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驾驶室走出了一位年轻的男子,一副耐心不佳的模样,“小舟,我跑遍了整个小镇也没买到蛋糕。” 小舟? 于他而言,好违和的称呼啊。 年轻男子刚说,他没买到蛋糕。 她果然猜对了。 他的确是过来陪傅筠过生日的。 “抱歉,苏小姐。”沈博舟收了眼里的兴味,港腔温柔又冷淡,“我还有事,失陪了。”而后将伞柄朝她递了递,“拿着。” 苏梨接过他递来的伞,“多谢。”又看了眼他身后的车,态度诚恳地问道:“沈先生,能请您给我十分钟吗?” 沈博舟直接拒绝:“不能。” 说完便转身往前走了去。 “……” 想过会被拒绝。 但没想过会被拒绝得如此彻底。 “沈先生。” 苏梨一时情急想去追他,却没留意到脚下坑坑洼洼的路面,“啊!” 听到动静的沈博舟一回头就见她坐在地上,一张脸拧成一团,眼泪汪汪地望着他,瓷白的脸上,鼻头微红,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模样。视线往下,女孩白色的羽绒服上沾上了污泥,右手掌心靠近虎口处有条触目的伤口,血流不止——大约摔下时被路面凸起的石头割伤的。 真可怜。 沈博舟难得生出了几分怜悯心来。 沈博舟上前将她扶了起来,随后用方巾帮她压住了流血不止的伤口,声音冷冷淡淡的也不失温柔,“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苏梨红着眼瞧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一路上,沈博舟始终都没松开过她的手,而她疲于憋眼泪,也根本不敢去看身侧的人,她有些不安,怕他以为她是故意的。 大约十分钟后,她被沈博舟带进了一家诊所里。 诊所的面积不大,环境虽简陋但很卫生,走廊里挤满了病人和家属,却只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在忙。 医生的年纪稍大些。 护士约二十七八的模样,皮相清秀,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模样很是耐看,只是脸色看着有些苍白,给人一种病弱的感觉。 “67号可以进来了。” 护士抬头叫号看到是他们,神情略显讶异,“沈…先生?您怎么来了?” 这里的护士竟认得沈博舟? 一时好奇,苏梨瞥了眼护士胸前的铭牌——苏晚。 只一瞬,苏梨就红了眼。 她的姐姐也叫苏晚。 五年前,因一场意外去世了。 这些年,但凡看到与姐姐同名同姓的同龄人,苏梨都会倍觉亲切。 苏晚朝她颔首点头,而后看向沈博舟:“沈先生,这位是您的朋友吗?” “好漂亮呀。” 沈博舟没有否认,将她受了伤的右手抬高,“她是67号。” 两人说的是粤语。 苏梨疼得都要晕过去了,也没多余的心力去听他们说了什么的。 苏晚接过她的手,仔细地查探了一番,问:“怎么弄的啊?” 这回她听得很清楚,是标准的普通话。 苏梨疼得额头都是汗却还在强撑着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像是故意那般,苏晚又将她的手还给了沈博舟,笑道:“您先带她去医生那开个单,我去清创室等你们。” -- 清创室里,苏晚在给她清洗伤口。 刚才忍了一路已是她的极限,眼下清洗伤口,痛感陡然被放大,苏梨一口气没缓过来就晕了过去。 意识恍惚中,苏梨感觉到有双大手拢住了她的肩膀,鼻尖有股淡淡的香。 像皂香又像草莓香,有些熟悉。 醒来后,苏梨的第一反应就是搜寻沈博舟的身影。 却一无所获。 清创室墙上的时钟显示16:47。 所以,她竟然在这里睡了整整四个小时。 苏梨:“……” “哎,苏小姐!”才跑出清创室就被迎面走来的苏晚给拉住了,对方指着她的脚说:“苏小姐,你这么穿鞋是想一会再来找我缝一针吗?” 这话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苏梨的脑子里无端闪过一句话——给她缝美容针吧,她这么娇气,留了疤会不开心的。 像是沈博舟的声音。< 3. 第 3 章 《春日婚礼[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山路湿滑,沿途也没有路灯,可司机却半分危险意识都没有,如履平地般地飞速前进中,他的唇边始终挂着要笑不笑的幅度。 奇奇怪怪的。 苏梨有些后悔。 倒是不后悔上了沈博舟的车,她是后悔刚才没能胆子再大些,直接绕过车尾坐到沈博舟的左侧去。 那样她就不用像眼下这般,只能侧身用左手去抓车顶扶手,也能避免她在车子颠簸厉害之时的磕碰。 “啊!” 这已经是苏梨第三次撞上玻璃窗了。 她揉着脑袋下意识地往后视镜里看了眼,沈博舟正阖眼靠坐在车椅上,车行颠簸,他却坐得四平八稳,似乎并没有被她的闷哼声打扰到。 “苏小姐。”司机突然小声地开了腔:“自我介绍下,我叫宋也。” 他说的是普通话,港腔明显。 苏梨吃力地维持着身体的平衡,回头礼貌道:“你好,苏梨。” “要不…” 宋也瞥了眼后视镜,声音依旧很轻,“我停车,苏小姐上后面坐去?” 刚还在后悔没坐去后面。 现在有机会让她再选一次时,她反而怂了,“不用了,谢谢。” 似是没料到她会拒绝那般,宋也低笑了声,“苏小姐是在害怕吗?可我怎么记得,苏小姐上车前还说过沈先生是个好人来的。” “……” 听出来了,他是故意的。 苏梨本不想搭话的。 但她突然又有些好奇,“你想说什么?” “也没想说什么。”前面山路大弯,宋也踩刹车放慢了车速,“我就是觉得开车挺无聊的,想讲个笑话。” “……” 也不知道这人和沈博舟是什么关系,不像是司机,也不像是普通的朋友,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管声名贵重的太子爷叫小舟。 他想试探她些什么呢? 苏梨如是的在心里想到。 “什么笑话?”苏梨问他。 “沈先生,您真是个好人。”宋也拼命忍住,“这是我这些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 原以为是试探,苏梨还在心里预想过多种应对的方案,却没想到会是这个。 苏梨唇线抿直,暗里白了她一眼。 而后再无话语。 这一路,她的脑袋没少遭殃。 可沈博舟对她此起彼伏的闷哼声,始终“无觉”。 --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驶入了一个村庄,随后便在一座青砖瓦房前停了下来,过来之前听林安琪提起过,说傅筠这次拍的是豪门霸总爱上小镇村官的题材。 想来,这便是剧组所在地吧。 眼下,窗外的雨已经停了。 村庄冷寂,零星的灯光,昭示着这里的烟火轻薄。 “轰轰——”刚下车就见一辆重型机车呼啸着停在了车头前,机车上的男人取了头盔冲沈博舟喊,“送个药怎么送了这么久啊,我都等你半天了。” 原来,苏护士说得是真的。 沈博舟的确是去而复返,给她送药去的。 “下雨,路滑。”沈博舟倦懒地走到车头前,问:“你演的男主姓什么?” 傅筠:“姓沈啊,怎么了?” “让编辑把男主的姓给我改了。”沈博舟抬下巴往他身后的机车指了指,“沈家没有霸总喜欢在泥地里飙摩托车的习惯。” “……” 傅筠乜了他一眼,“沈博舟,你就是螃蟹它横着走,也就只能管一片海吧,这陆地生灵千千万,你还管人作者笔下的主角姓?” 沈博舟四两拨千斤,“我是金主爸爸。” “……” 傅筠点头笑了声,“行,算你狠。” 然后转头看向身后的经纪人,问:“甄姐,金主爸爸的话听见了没?” 甄姐是圈中神级的存在,凡是被她看中的艺人无不星途坦顺,能有这样无往不胜的战绩,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的艺人身后,都有着无论如何都会力挺的资方。 沈博舟于傅筠便是这样的存在。 甄姐扬起玲珑周全的笑脸,“听见了。” “沈总放心,我这就让编辑换了男主的姓氏。” 沈博舟慢条斯理地应了声,又问:“男主的名字叫什么?” 甄姐:“沈梨。” 男人低眸轻抚了下袖口,“把名字也换了。” 甄姐笑不改色:“为什么?” “梨字归我,他不能用。” 名中带“梨”的苏梨:“……” 霸道的金主,她见过。 但这么霸道的,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好的。”甄姐不再多问:“我这就去和编辑沟通。” 甄姐离开后,傅筠长腿一撩,抱着头盔下了车,视线落在苏梨的脸上,“哪来的靓女啊?不介绍下吗?” 男人没回头,空气里传来他漫不经心的声音,“路上捡的。” “……” 什么就叫捡的啊,她是阿猫阿狗吗? “您好,傅老师。”苏梨状若未闻,礼貌颔首道:“我叫苏梨。” 傅筠拖腔懒调地回:“你好啊。” 这张脸常年霸屏网络、电视、广告屏,但凡会上网对他都不会陌生,但当真人就在眼前时,苏梨还是会被其帅气的容貌所震撼。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却又莫名的邪肆。 也不知道他在沈博舟的耳边说了什么,男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声。 那笑怎么说呢。 云山雾罩的,看不懂也猜不透。 然后她就看见沈博舟在跟她招手,“过来。” 依旧是粤语。 他唇边的笑意还在,但是正常了不少。 苏梨犹豫着靠近,同样的粤语回她,“沈先生。” 是很乖顺的嗓音。 沈博舟看了她一眼,“会煲汤吗?” 她的农场个小有名气的酒楼,汤品更是南湖一绝。 而她是烫方的第二任研发者。 第一任是她的姐姐。 苏梨抿唇浅笑,试探道:“沈先生喜欢喝汤?” “当然。”傅筠接过话,“他可是个无汤不欢的人。”说着朝她伸手,“公平起见,我也介绍下自己,傅筠,太傅的傅,筠,竹也。” 很久之后,苏梨才知道。傅筠曾是知名院校的农业学研究生,是沈博舟转战农场的领路人,机缘巧合下,他进了娱乐圈,他们都是彼此事业上的贵人。 “苏梨。”苏梨伸手与之轻握,收回,“上有苏杭的苏,士多啤梨的梨。” “啊……”傅筠拖着尾音看向一侧的男人,“原来是士多啤梨的梨啊。” “宋也。”沈博舟突然出声,“你带苏小姐去厨房。” 说完便把一旁笑得奇怪的傅筠给拉走了。 也没再回头看她一眼。 “苏小姐。” 宋也看着她,似有不信,“你真会煲汤啊?” “很难吗?”苏梨故意逗他,“材料一放,水一加,有火便能成汤啊。” “……” 宋也嘴角一抽,“等会,我去车里取煲汤的食材。” *** 两层楼的青砖瓦房,古朴的庭院里满是花香,隐约还能闻到草莓的甜香气,好像从下车起,这股甜香便一直萦绕在她的鼻尖。 “宋先生。” 一直到进了厨房,苏梨才问:“你有闻到草莓的香气吗?” “苏小姐不知道吗?”宋也在清洗她要的材料,头都没抬,“啤梨镇盛产草莓,眼下正是草莓上市的季节,你能闻到草莓香也不奇怪啊。” 原来如此。 “苏小姐。”宋也将清洗好的食材端到灶台边问她:“太子参放几根。” 苏梨在绰猪骨,随口回了句:“20克。” “……” 宋也盯着手里的盘子,20克的量词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了,又问:“20克是几根?” 苏梨焯猪骨的手一顿,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 姐姐创立‘春去也’农场的初衷是自然与生态和谐共处,为了改善土壤生态,农场创立初期,投资巨大,加上父亲强烈反对,自是无一人支持的。 那时,农场的经营尤其困难 4. 第 4 章 《春日婚礼[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苏梨整个人都愣住了。 沈之晏欸,媒体的流量王,这样的人常去她的酒楼喝汤,却从未被人发现过,那原因就只有一个——他定了酒楼的唯一包间。 可这个唯一包间,所有预定的客人都会经由她手,而她毫不知情,这太不合理了,苏梨不信,“宋先生可真会说笑。” “我看着像说笑吗?”宋也抬下巴朝门口指了指,“你们春去也的汤品乃南湖一绝,苏小姐做了那么多的功课,不知道他爱喝汤?” “……” 原来门外有人,宋也早知道。 所以,她的小心思也早就被他看穿了吧? 苏梨不自然地笑了笑,倒也还算镇定,“现在知道了。”犹豫了下又说:“宋先生,我能冒昧问你个问题吗?” 宋也勾唇:“有多冒昧?” 苏梨:“听说沈先生今天去祭奠故人了,他……” “宋也。” 一道磁沉的男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苏梨回头,沈博舟已经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袋草莓,视线直直地落在她的脸上,薄唇轻启:“傅筠叫你。” 苏梨眨了眨眼睛,慢半拍地问:“傅老师…叫我?” 于此同时,宋也应了声:“我这就过去。” 苏梨:“……” 目送宋也离开后,苏梨起身朝他颔首,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其他,笑容有些僵,“你好,沈先生。” 她说的是粤语。 “苏小姐。”沈博舟将手里的草莓递向她,“会洗草莓吗?” “……” 和不久前问她“会煲汤吗?”是如出一辙的口吻,竟全然不顾及她受了伤的事实,毫无绅士可言,更无怜悯之心。 这是会不会的问题吗? 苏梨觉得他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难而退。 “沈先生。” 苏梨端着一张笑脸,故技重施地说道:“我手受了伤,不太方便。” “苏小姐。”沈博舟港腔闲闲,“你不是还有左手可以用吗?” “……” 他又不吃撒娇这一套了? “沈先生,您真是个好人。” “这是我这些年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 也是,沈博舟要是个世俗意义上的好人,就不会有声名贵重的太子爷称号。 “对。”苏梨接过他递来的草莓,皮笑肉不笑地回:“沈先生真是好眼力,您不说我都给忘了,我可是左撇子啊,我这就给您洗草莓去。” 这一会煲汤,一会洗草莓的,她倒是想看看,沈博舟到底想干嘛? 灶台边,苏梨只手洗着草莓,余光却打量着身后低头刷手机的男人,他坐姿懒散却有着不容忽视的上位者气场,黑色的冲锋,拉链拉到最上面,下巴没在衣领下,稍薄的M唇长在他的脸上莫名的高贵,还有些妖艳。 竟毫无违和感。 燃气灶上的砂锅正噗噗地往外冒着热气,鼻息间全是草莓的甜馨,虽是一室的沉默,气氛似乎也没那么差。 苏梨觉得,眼下是个聊天的好时机。 “沈总。” 苏梨回头问:“听宋先生说您去过春去也农场,对吗?” 沈博舟“嗯”了声,头都没抬,回答却是干脆,“前段时间刚去过。” 前段时间? 哦,春分刚过。 苏梨又问:“那沈先生在农场玩的开心吗?” “开心?” 沈博舟忽地撩眼看向她,“什么是开心?” “……” 这是什么鬼问题? 难道她真要向他解释什么是“开心”? 苏梨将洗好的草莓端到他面前,语气和态度都好得不像话,“沈先生,草莓洗好了,您要吃吗?” 沈博舟懒懒地伸手拿了颗送进嘴里,又无端的笑了声却没说话。 “沈先生。”苏梨问:“您现在开心吗?” “苏小姐。” 沈博舟不答反问:“你这是在取悦我吗?” “……” 刚想说些什么又听他说:“那苏小姐不妨把烫煲好点。” 所以他的意思是,农场除了汤便再无亮点了? 可是…… 苏梨心里着急却又不敢冒进。 她端着草莓试探性着在他身侧坐了下来,看他神情并无不悦才安心坐定,“沈先生,能耽误您十分钟的时间吗?我想和您说说‘春去也’农场的事。” “苏小姐。”沈博舟低着头在玩手机并没看她,“这世上的事还是明码标价的好,我收留你一晚,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报答我,这样就很好。” “人心不足是会消化不良的。” 这便是拒绝了。 苏梨有些气馁,视线落在了他的手机上,然后她整个的愣住了——他竟然在玩贪吃蛇游戏?还玩得那么菜?! “……” 苏梨眨了眨眼睛,无声的笑了。 然后她也拿出手机下载了个贪吃蛇,若有所思地玩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部黑色的手机突然横插到她的眼前,然后她便听见沈博舟在她身侧说:“苏小姐能帮我玩一局吗?” “……” 虽是客气的问句,却是陈述句的语气。 余光里,男人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像是在等着她的回答。她玩贪吃蛇本就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现在目的达到了,苏梨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她只是觉得面对沈博舟这样的人,一味的讨好,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死循环,眼下最重要的是让他听听她想说的话。 而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 苏梨接过他的手机,偏头朝他礼貌一笑,“当然可以啊。” 界面停留在第30关(ColourCheck),他应该是过不去了。 片刻后,苏梨轻松便帮他过了关,随后将手机递回给他,“沈先生,好了。” 沈博舟低眸看着手机界面却没伸手接,默了会才抬眼看她,语气客气了几分,他问:“能麻烦苏小姐帮我玩通关吗?” “当然。” 苏梨忍笑回,“荣幸之至。” “沈先生。”苏梨低头闯关,这么好的机会,嘴巴自然是不能闲着的,“我农场因为连续的自然灾害导致生态严重失衡,我想过很多的办法但效果甚微,听说您的农场有国内外顶尖的农场专家坐镇。” “不知…”一关已过,苏梨偏头望着他的眼睛,有些紧张,“能否借您的农场专家前去帮我看看…您放心,费用方面你拟合同就好,我绝不讨价还价。” 沈博舟“嗯”了声,“继续。” 嗯?继续? 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他在听就行。 为了让他听完自己的话,苏梨会偶尔装输拖延时间,但她把时间控制得刚刚好,通关完成时,刚好是10分钟。 “沈先生。”苏梨将手机递给他,“通关了。” 沈博舟接过她递来的手机,看了眼界面又看了眼她,莫名的笑了声,“谢谢。” 手机突然响了,是沈博舟的。 然后她便听见了傅筠的声音,“是你自己玩通关的?” 因为离得近,她想不非礼勿听都难。 “怎么?” 沈博舟说:“你想耍赖?” “我是怕某人骗我代言费。”傅筠在电话里笑,“刚才还死活过不了第30关的人就去了趟厨房,洗了几个草莓,你就通关了?” “你找了枪手吧?” 沈博舟瞥了她一眼,嗓音闲闲:“我还需要找枪手?” “……” 男人的心有没有跳,苏梨不知道,但他那脸是真的一点也没红的。 “你需不需要的我不知道。” 傅筠说:“但奸商可就说不好了……” 5. 第 5 章 《春日婚礼[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借专家的事虽被他拒绝了两次, 但苏梨发现沈博舟似乎格外满意她煲的汤。 她觉得她还可以再努力一下。 是以,她天不亮就去了厨房。 此时她正在撇高汤上的浮油,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早啊,傅老师。” 虽然傅筠是说过让她叫他的名字。 可苏梨总觉得那么叫他,有些不自在。 “早啊。”傅筠走到她的身侧,嗓音有些没睡醒的哑,“干吗呢?” 苏梨笑,“炖高汤呢。” “一会用这个给你们做早餐。” “我,们?” 傅筠也笑,“我怕只是沾了沈博舟的光吧?” 苏梨只当是听不懂他的暗示,微笑回他:“一样,一样。” 傅筠:“那个……” 看他欲言又止,苏梨放下汤勺面向他,“傅老师有话直说就好。” 傅筠:“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可以啊。”苏梨玩笑道:“傅老师不会是想问我怎么煲汤吧?” 傅筠哈哈了两声,“我对煲汤没兴趣,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跟沈博舟熟吗?” “不熟啊。”苏梨问:“傅老师为什么会这么问?” “这个给你。”傅筠递了个白色信封给她,“这是他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的。” 苏梨接过他递来的信封拆开来,里面是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白纸,上面写着一串数字,看着像是电话号码。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傅老师。”苏梨抬了抬手里的信封,“您是说沈先生他离开了?” 傅筠点头,“他有急事,天还没亮就走了。” 苏梨:“那他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也想知道啊。”傅筠要笑不笑地指着她手里的白纸,“那串数字是他的手机号也是他的微信号,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 苏梨想起了他离开前说的话—— “那就等苏小姐想追星了的时候,再联系我吧。” 所以,是因为这个? 那是不是也说明,她是可以私下去找他的? 苏梨再次燃起了希望。 “傅老师。”苏梨急问:“听说下个月的21号,您这边有个粉丝见面会,地点定在了望江南农场,对吗?” 傅筠点头笑,“你刚不是还跟我说你们不熟的吗?这可是我和他的赌约,还没官宣呢,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不熟是真的。”苏梨将信封对折放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眉眼一弯,“但筹码可是我赢的。” 苏梨:“……” -- 距离上次见沈博舟已经过去半月有余了,她手上的伤口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依然还能看见一条淡淡的疤痕。 “梨梨。”林安琪端了杯牛奶走进书房,“要喝牛奶吗?” “好啊。”苏梨回头看了她一眼,“谢谢。” “你这从农场回来就没离开过书房。”林安琪边走边问:“在忙什么呢?” “买鸭子。”苏梨说。 “买鸭子?”林安琪将牛奶推到她的面前,“你农场不是有鸭子的吗?” “农场的鸭子是供农场酒楼用的。” 苏梨叹了口气,“远远不够。” “不够?”林安琪都被她说糊涂了,“你要买那么多鸭子做什么?” 苏梨:“帮我消杀蜗牛。” 林安琪听到这就更糊涂了,“鸭子还有这功能?” “嗯。”苏梨低头在手机里找商户资料,头都没抬,“生物链从来都是生生相克的,鸭子就是蜗牛的克星。” 这下林安琪懂了。 她懒懒地“哦”了声,又忽而福至心灵,而后弯腰凑到她的面前,“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办法的啊?沈博舟教你的?” 苏梨划手机的手一顿,复又继续,“不是。” “人家压根就没搭理我。” “啊……?” 林安琪是真的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台灯下,少女着一身淡粉色的绸缎睡衣,长发被随意挽起夹在脑后,肤白胜雪,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瑰丽到几乎没有瑕疵,温温软软的模样,贵气又娇甜。 美得张扬,娇得她这个女人都会为之心动。 说她是人间美姬,定是无人反驳的。 “那沈博舟行不行啊。”林安琪伸手勾起少女的下巴,盯着她的脸“啧”了好一会才说:“你说你顶着一张娱乐圈的顶流脸,怎么就尽毁我的三观呢?” “……” 苏梨拍开她的手,“我怎么就毁你三观了?” “你毁我三观的事还少了吗?”林安琪一屁股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开始了她的吐槽模式,“顶着一张天颜还母胎单身了26年,最后却便宜了那个胡杨……” “林安琪。”苏梨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他现在是我的男朋友,我希望你能尊重下他。” 林安琪愣了下,笑了,“苏梨梨,我这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急啦?我看那胡杨都快长成你的逆鳞了吧。” 逆鳞倒不至于。 但她的确是敏感了。 “对不起啊。”苏梨探身去拉她的手,“我只是前段时间在我爸那听了他太多不好的话,都形成条件反射了…你别放心上。” “懒得跟你计较。” “不过,梨梨。”林安琪问她:“你有想过,姨父为什么那么不喜欢胡杨吗?” “想过啊。”苏梨拿起桌上的牛奶抿了一口,起身走到窗边,嗓音疲惫,“胡杨有才华有野心,但他得失心重,算计心也重,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父亲觉得他看上了苏家的资源,想利用我实现阶级跨越。” “可是,安琪姐。”苏梨回头看她,“我们生来就拥有的起点,是普通人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到达的终点,胡杨是孤儿,他渴望成功,渴望成为人上人,这有什么错呢,何况,胡杨还救过我的命,只要不是不伤天害理,我都愿意成全他。” 原来,她并非不懂。 林安琪突然就有些看不懂她。 “苏梨梨。”林安琪双手抱胸往椅背上一靠,望着她的眼睛,“你不会告诉我,你答应胡杨的追求是为了报恩吧?” 看她不说话,林安琪就当她是默认了。 “不是…”林安琪起身快步走到她的身侧,“这都什么年代了,报恩还兴以身相许的?是胡杨他用这个逼你答应的?” 苏梨侧身看她,忽地笑了,“想什么呢,这种事谁能逼得了我啊?” “我是自愿的。” 林安琪:“可是,你是真的喜欢胡杨吗?” “什么是真的喜欢呢?”苏梨问。 这还真给林安琪问住了。 半晌,她才搜肠刮肚地来了句,“听说在爱情里有这么一个说法,多巴胺是瞬间的心动,内啡肽是长久的安心。” 苏梨若有所思:“心动和安心?” “对啊。”林安琪指着她心脏的位置,说:“你和胡杨认识得有十年了吧,那你在胡杨哪里有体会过这种瞬间的心动和长久的安心吗?” 也不知是怎么了。 那一 6. 第 6 章 《春日婚礼[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港城沈家。 此时,沈博舟正和刚回到港城的傅筠在吧台喝酒,他看着有些心不在焉,杯中琥珀色的烈酒在灯光下折射着细碎的冷光。 “想什么呢?”傅筠屈指敲了敲吧台,“怎么一副阴阳失调的模样啊?” “思春了?” 沈博舟撩眼看他,指尖在杯口的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忽而无端地笑了声却又不说话。 傅筠乜了他一眼,“笑屁啊,笑。” 而后直切主题,“说说吧,那苏梨是怎么回事啊?” 沈博舟低眸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漫不经心地问道:“哪个苏梨?” 傅筠嗤了声:“装,你继续装。” “我可听宋也说了啊,某人近来怪得很,平时手机都懒得带,可自从啤梨镇回来后连上厕所都得拿着手机,一天看微信少说都得有千儿八百回。” 沈博舟:“所以呢?” “……”又来了。 但凡不愿搭理,他就会反问堵人嘴。 但这招在傅筠这里显然没用,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看着他,“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苏梨啊?” 沈博舟:“你不是知道吗?” 傅筠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上哪知道去啊?” “我知道啊。” 一道男声突然插了进来,傅筠循声回头,“宋也?” “你这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宋也打了个哈欠,一边往吧台走,一边往头顶指了指,“楼上睡觉。” 随着他的靠近,傅筠闻得他一身的酒味,难掩嫌弃,“你这是又喝醉了?” 宋也在吧台后拿了瓶冰水,仰头喝了大半瓶才正眼瞧他,“说得好像你喝酒不会醉似的。” “……” 傅筠懒得和他斗嘴,直接将话题拉了回来,“说说看,你知道什么啊?” 宋也用下巴指向沈博舟,“你不是好奇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苏梨吗?” 傅筠一秒接话,“什么时候?” “就上个月啊。”宋也抓了抓宿醉发痒的头皮,“你生日的前一天。” “……” 傅筠乜了他一眼,“躝啦。” “他说得没错。”沈博舟适时地开了腔,“也就比你早认识半天而已。” 傅筠最清楚。 他不愿说,是问不出个结果来的。 “哦……”傅筠拖腔拿调地揶揄道:“这么说,你对苏梨是一见钟情咯?” “一见钟情…” 沈博舟低声轻念道,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么,忽而失笑,“成语学得不错。” “是吧,” 傅筠也笑:“我最近还学了个成语,感觉和一见钟情还挺搭的,你想听吗?” 沈博舟拿起酒杯向他,“说说看。” 傅筠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门当户对。” 沈博舟抿了口酒,示意他继续。 “我私下让人去查了下这位春去也的农场主,这一查可太劲爆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南湖苏家,苏儒军的女儿。” “啪!” 是矿泉水瓶落地的声响。 “抱歉。”宋也失神一笑,“手滑了。” 傅筠看了他一眼也没在意,继续道:“我为了查她,可费劲了,她是苏儒军女儿的事被瞒得那叫一个严实,我也是拐了很大的一个弯才查到的,你知道她外祖母是谁吗,那是莺江有名的老中医,周望老先生,和你阿奶还是校友呢。” 傅筠说完也抿了口酒,睇他,“怎么样?” 沈博舟挑眉,“什么怎么样?” “联姻啊。”傅筠尾音拉长,“你阿奶不是一直在张罗着给你联姻么?” “所以…”宋也心不在焉地插了句,“你的意思是让小舟上苏家去提亲?” 傅筠很满意他的助攻,拍了下他的肩膀,“还是你懂我” “老沈,”傅筠朝他挑眉,“我看这苏梨挺合适的,你阿奶肯定满意。” “没戏。”宋也往嘴里灌了些冰水,“苏梨有男朋友。” “嘩!”傅筠用胳膊撞了身侧的宋也,视线却落在了对面沈博舟的脸上,满脸八卦,“我是错过了什么吗,赶紧和我说说。” 宋也又往嘴里灌了些冰水,许是宿醉,又许是其他,神情看着有些恍惚,“那晚陪你喝完酒,回屋的路上,我和小舟凑巧碰见她在楼道接视频电话,我瞥了眼,是个男的,听她说话的语气,多半是男朋友。” “唔系呱!”傅筠吃瓜的兴致很高,“老沈啊,看来这一见钟情和门当户已经不适合你了,要不我再送你一个成语吧,强取豪夺…怎么样?” 半晌,沈博舟才开腔,嗓音似是含了些笑,听不出真心抑或玩笑,“还不错。” 傅筠明显一愣,而后笑了,语气是一贯的戏谑,“真看上了?” 沈博舟撩眼瞧他,嘴角是要笑不笑的幅度,“在你眼里,我一年得看上365个美姬,看上她很稀奇?” 傅筠依旧是戏谑的语气,“看上美姬是不稀奇,但你主动给人留了微信号,那可就太稀奇了。” “哪里稀奇了?”宋也接话,“只要美姬未嫁,一切就犹未可知,再说了,他可是沈博舟啊,什么缺德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也是。”傅筠自顾自地举杯碰了下沈博舟的杯口,依旧一副玩笑的腔调,“祝天下男二都能成功上位。” “……” 沈博舟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随后起身绕过吧台,直接将人拉起往外拖,也不说话。 “沈博舟。”傅筠也不反抗,随他拖着走,边走还边笑,“我可提醒你啊,女孩子的自尊心可是很贵的,小心钓狠了,人家找到了下家,你……” “砰!” 傅筠几乎是被他扔出的门外。 “……” 傅筠看着紧闭的大门,失笑拍门道,“沈博舟,我……” 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帽子,口罩等私人物品一并被扔了出来,门缝里传出一句格外没人性的话,“粉丝见面会之前,别让我再见到你。” 傅筠:“……” 与此同时,沈博舟的手机在裤袋里响了声,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眉梢不自主地舒展开来,他慢条斯理地解锁进入微信,通讯栏处是醒目红色数字【1】 等待添加的新的朋友是——忽晚。 下面是‘忽晚’的留言:沈先生,我是苏梨,您说可以送我一张傅筠粉丝见面会的入场券,还作数吗? 沈博舟勾唇一笑,指尖落在了绿色的【接受】键上。 “……” 信号的彼端,苏梨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的的确确是沈博舟的微信对话框,里面清清楚楚地有条微信通过的短信提示:【我是沈博舟】 “事不过三,如果第三次,沈博舟还是拒绝你,那他估计就是真的不想搭理你。”这是林安琪刚才怂恿她再加一次的原话。 不想,他竟真的通过了。 “KAO!”林安琪挺无语地来了句,“他这是把自己当诸葛亮了吗,加个微信都得三顾茅庐啊。” 苏梨:“……” 手机在手里震动了下,苏梨低头点亮屏幕。 是沈博舟发来的微信:【作数。】 几秒后又弹出来一条:【苏小姐不是不追星?】 苏梨:“……” “你看着我干嘛。”林安琪盘腿坐去了她的对面,扯了个枕头抱进怀里,一副静待吃瓜的模样,“赶紧回他啊。” “怎么回?”苏梨问。 “我哪知道你要怎么回啊。” 林安琪突然觉得好笑,“不是,苏梨未,你在紧张什么啊。” 对啊,她在紧张什么呢? 这么想着,苏梨也不由得笑了,她低眸在对话框里快速输出:【傅老师人帅温柔还体贴,相识一场,支持下他的星途,应该的。】 那边半天没回。 苏梨眼神求助林安琪,对方将她的求助又用眼神给抛了回来,示意“继续”。 苏梨只好硬着头皮再输:【沈先生,您还在吗?】 又等了会,对方的信息才姗姗来迟,【在。】 看他接了话,苏梨快速在对话框里发送道:【沈先生,为了表达我向您借专家的诚意,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这回他倒是回得很快:【什么交易?】 苏梨:【只要沈先生愿意借出您的专家,我愿无条件出让沈先生十张汤方,并许诺沈先生终身享有春去也酒楼的免单特权,包括您的朋友和家人。】 这回,信息发出后如石沉大海,再无回应。 苏梨不明所以,林安琪也不懂。 “梨梨。”临睡前,林安琪突然问她,“胡杨还在莺江出差,没回来吗?” “是啊。”苏梨问:“怎么了?” “没事。”林安琪打了个哈欠,平躺进了被子里,“我就是突然想到,傅筠粉丝见面会那天刚好是你的生日,他要是那天也在莺江的话,我就不陪你去了。” “为什么呀?” 苏梨问:“你刚不还说,想去认识下传闻中的沈家太子爷的吗?” “下次有机会 7. 第 7 章 《春日婚礼[先婚后爱]》全本免费阅读 傅筠的粉丝见面会在WB上已经预热了整整一个月,作为主办方的【望江南】农场在网上的热度居高不下,已然成了今年最热的打卡胜地。 抱着学习同行的心态,苏梨入住了【望江南】民宿。 说起的民宿——他们的客服工作做得那是真的好。 原本,她是没有订到【望江南】民宿的,却在隔日下午接到了民宿的客服电话,说是有客人临时退出了个豪华套间来,问她是否还有需要。 客服给她的解释是民宿规定,客服需要统计一周内有订房需求但没订到房的客人信息,如有退房会优先通知这些客人。 而她便是那个幸运儿。 只是她入住的豪华套间… 看着不像是客房。 玄关处有幅大尺寸的黑白水墨画,细看能看出作者不俗的画功,画布上,少女提篮光脚踩在田垄间,唯有篮筐里的一颗草莓红得炫目。 像颗掉落在黑白世界里的心脏。 很久之后,苏梨才知道。 这幅画竟是沈博舟年少时的作品。 客厅的装修是宫廷法式风,却不显得繁复与厚重,家居的搭配以淡雅、低调的轻奢感为主,房里熏香也很特别,隐约像是草莓的淡香。 厨房是开放式的,烹饪器具一应俱全。 苏梨站在客厅的中央,总觉得自己走错了房间。 想了想,她还是拿着房卡退出房门,后又仔细又反复地对照了一番。 没走错啊,就是521房啊。 电话在此时响了起来。 苏梨接起放在耳边,“胡杨,怎么了?” “梨梨,我到了。” “嗯?”苏梨低头看了下腕表,不免有些意外,“这才两点不到,你不是说要晚上才能过来看我吗?” 胡杨在电话笑了声:“这样才有惊喜啊。” “你收拾好了就下来,我在大堂等你。” 苏梨弯唇一笑“好。” “我换身衣服了就下来。” 十分钟后,苏梨来到大堂却并未见到他,本想打电话问问的才知他几分钟前给她发过一条语音:【抱歉,梨梨,我临时有工作要回酒店,等我忙完再来看你。】 又是临时有事。 苏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最近说这话的频率好像有点高了。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苏梨也没太放在心上,然后给他回了条信息,【没关系,你忙完了告诉我,不着急。】 她这两天有些感冒,昨晚还有些低烧,吃了药就早早就睡了,今天又起得晚,眼下除了有些鼻塞,她也并不觉得困。 索性就去农场逛逛吧。 问过前台,得知出了民宿往右便有单车和电动车可供租赁,苏梨选了电动车。 她不会骑自行车。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这在什么行业都是通用的。 苏梨骑行在其间,小到每一棵植物,她都会认真思考它的价值。 比如,她今天特意穿了条短裤,也没喷任何的防蚊药水,可一个小时过去了,以她那格外招蚊虫的体质都没被叮咬到一次。 只因沿途都种满了不起眼的薄荷。 再比如,相较于她的‘春去也’,沈博舟的‘望江南’商业气息尤为明显,光游乐项目就有数十种之多,除了一湖相隔的自然生态区是游人禁区外,农场的其他各处都有相应的项目展示,供游客体验。 现在是初夏,芍药花开得正盛,淡淡的花香迎风灌入鼻息,引无数游人驻足拍照,苏梨也随大流将电动车在路边停好,拿出手机找了个人美心善的小姐姐给她拍了好几张美照,她随手发了两张给林安琪。 却无意瞥见躺尸在微信列表里的沈博舟。 苏梨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嘴一撇,点进相册挑了张她觉得最美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江南好,江南老,江南黄金满地跑。 正在刷朋友圈的傅筠先是一愣,迅即“噗……”的一声笑开来,手也没闲着,将苏梨的朋友圈截图发进群里并@了当事人,【老沈,你的一见钟情…不对,你的门当户对…也不对,是你的强取豪夺,人正内涵你的农场铜臭味重呢,不准备去招待下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吗?】 宋也接话:【人早招待过了。】 傅筠:【招待过了?】 【怎么招待的?】 宋也:【假公济私呗。】 傅筠:【说人话?】 宋也:【21号可是你傅筠的粉丝见面会,民宿的房间就那么多,你没觉得苏梨能订到房间是挺稀奇的一件事吗?】 傅筠:【所以呢?】 宋也:【所以他就把自己的房间让了出来,还让前台主动打电话给苏梨,说是客人临时退的豪华套间,一晚666。】 傅筠:【……果然6。】 【不过,望江南的民宿是出了名的贵,平时一晚最便宜都得3000+,那苏梨又不傻,她就没怀疑过?】 宋也:【怎么没怀疑,人家刚才还跑前台问是不是搞错了,客服强说是客人临时退的房间,所以才给她打了折。】 傅筠:【……老沈,你这是拿错剧本了吧,这哪是强取豪夺啊,你这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吧。】 宋也插刀:【他没戏!我一个小时前在停车场看见那天和苏梨视频的那男的了,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关键是人年轻,看着起码小我们五岁。】 这边,沈博舟刚回到酒店,看手机一直在震动便随手点开了吵闹不休的群聊,然后莫名地就给气笑了,复又看了眼玄关处的落地镜。 他的确不年轻了,都32岁了。 如果他没记错,苏梨比她小五岁。 群里,傅筠排队补刀:【沈博舟,你到底行不行啊?竟然把自己的房间让给小情侣住,武大郎都没你窝囊,真没劲!】 沈博舟:“……” 傅筠@宋也:【这苏梨是怎么想的啊,求人办事,还带个男朋友来?】 宋也:【我看苏梨这次未必是来求他的。】 傅筠:【嗯?】 宋也:【圈里人在传,苏梨近期正在四处收购散养成鸭,等她的那些鸭子到位后,她农场里的蜗牛灾害也就是时间问题了,迟早都能解决的。】 【人这回八成是和男朋友来度假的。】 傅筠:【苏梨可以啊。】 【听说她都卖资产了,还能做出买散养成鸭这样釜底抽薪的事来,够猛的啊。】 宋也:【人那不是猛,是底气,你以为谁都有本事欠银行那么多钱的?】 傅筠:【什么意思?】 宋也:【意思就是我看上她的农场了,我想帮她。】 傅筠:【你帮?怎么帮?】 宋也:【你不是有她微信吗,约她晚上一起吃个饭,见面了再说。】 傅筠:【你不是说她男朋友在吗,打扰人家不好吧。】 宋也:【先约,不行再说。】 傅筠:【那行,老规矩,餐厅你来定。】 插 8. 第 8 章 在看到主界面新的微信提示框时,苏梨还挺意外的。 是沈博舟的微信语音。 依然是粤语。 仔细听还有些沉,似是情绪不佳。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为此,苏梨还坐在电动车上反复地多听了几遍。 男人说:“缠了我这么久,突然改欲擒故纵了?” “……” 她倒是想缠他来的,可他给过她机会吗? 还有…她什么时候对他欲擒故纵了? 就很离谱,简直莫名其妙。 就在苏梨腹诽之时,傅筠的语音电话接了进来。 上次她离开啤梨镇时,是大明星主动提出要加她微信的,每每看到自己的微信列表里躺着位粉丝过亿的明星,苏梨至今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苏梨接通语音将手机贴近耳廓,“您好,傅老师。” “怎么了?” “没事。”傅筠的声音有些怪,像是憋着笑,“我突然想到,晚上吃烤鸭不利于减肥,要不我们晚上改喝汤?” 大明星注重身材也无可厚非,苏梨表示理解,“可以啊。” “那你们想喝什么汤?” “老鸭汤。”傅筠问:“方便吗?” 怎么不方便。 她住的房间,厨具一应俱全。 她运气一贯不佳。 从小到大中过最大的奖就是再来一瓶,还是啤酒。 这次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 不仅被动订到了一间豪华民宿,就连房费都给她打了三折,要不是和沈博舟打过交道,苏梨差点就要以为是他给走的后门了。 许是她久未回应,傅筠又说:“不方便也没关系。” 苏梨回神,“方便的。” 煲汤需要时间,苏梨也没耽搁,结束通话后便打车去了离农场最近的商场,等一切准备就绪,开了火,她才得空刷了下朋友圈。 这一刷,自然就看见了沈博舟在她朋友圈的留言——比起去祸害白条鸭,渔场里散养了一年之久的老水鸭,或许更适合苏小姐的手艺。 “……” 这才是傅筠他们突然改喝老鸭汤的原因吧? 苏梨将手机收回口袋,忍了好半天还是没忍住,再次点进微信找到沈博舟并在对话框里输入:【沈先生,您在我朋友圈的留言是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收到了对方的回信。 是她上回在微信里问她的话【只要沈先生愿意借出您的专家,我愿意无条件出让沈先生十张汤方,并许诺沈先生终身享有春去也酒楼的免单特权。】 苏梨反应了几秒,忽而福至心灵,即刻发问:【沈先生的意思是…您同意借专家给我了?】 沈博舟:【苏小姐,请先把你农场急需解决的问题整合成报告发给我,包括春去也现阶段的现金流和过往的负债明细,三天后交给我。】 【我看完后再决定要不要借人给你。】 苏梨不解:【沈先生要农场的现金流和负债明细做什么?】 沈博舟:【自然是用来评估春去也农场的价值,我得确保在你付不起专家治理费的状况下,农场能资可抵债。】 苏梨:“……” 她不过是求他借几个专家去她的农场帮忙看看,给她一个可行性的治理办法,竟也要上升到资可抵债的高度? 苏梨耐着性子问他:【那敢问沈先生,要请您的专家团队出山相助,我得准备几车黄金做谢礼啊?】 沈博舟:【苏小姐舍近求远地来找我,难道就只是想让我帮你解决农场的蜗牛灾害问题?】 自然不是。 那些私下腹稿过无数次的话,她挑了最重要的说:【目前,我最需要解决的是农场的生态平衡问题。】 沈博舟:【平衡自然生态是个大工程,即是大工程,自然得以项目为单位,生态治理最是烧钱,苏小姐不会不知道吧?】 【苏小姐要实在不知道,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参考,望江南农场重建的初期,光土壤的治理费就超过了三千万。】 【另外,感谢苏小姐如此细致地调查了我的喜好,我的确喜欢黄金,但我数学一贯不好,苏小姐可自行换算成黄金,方便的话也告诉我一下,请我的专家团队出山山得花几车黄金,谢谢。】 “……” 不鸣则已,一鸣鸣一堆。 字字句句都是冷血商人的口吻。 还有… 国际顶尖商学院的高材生说他数学不好,他是在秀吗? 都什么跟什么啊。 苏梨在心里吐槽自己的毫无重点。 要冷静。 苏梨转身背靠中岛台,仰头深吸了口气,然后低头在对话框里输下:【必须得从土壤治理开始吗?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可苏梨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回信。直到窗外天色暗了下来,燃气灶上的汤也关了火,沈博舟的微信才姗姗而来。 沈博舟:【苏小姐也请教过不少的农场专家,眼下又何须多此一问?】 “……” 不仅冷血,还一针见血。 她的确请教过多位知名的农场专家,按照她的规划和预期,各位的建议基本都是大同小异——将眼下的问题都交给时间,大自然会自行平衡好生态。 苏梨也不是不认可专家所说,可放任不管的后果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灾害,而解决灾害后遗症的每一步都要烧钱,她真的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一想到这些,苏梨就头疼,她再次深吸了口气,双手指尖在手机屏上快速舞动,【好的,沈先生,您的意思,我明白了。】 【但是沈先生,有些话,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讲清楚些,当初是您主动给我留的联系方式,我也只是做了正常人都会做的揣测,认为您是在暗示我,借专家的事还有得商量,那我主动联系您又有何错,更何谈缠您?】 【沈先生,您可以拒绝我,借人或与不借也都是您的自由,但您作为上位者,这般随意地给人扣罪名,就是您的风度吗?如果是,那我收回我当初的话。】 【最后,我诚心为我当初跑到啤梨镇去堵你的行为深表歉意。您放心,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您。】 【另外,我想说——沈先生,今晚我不想见到你。】 【以后也不想。】 -- 晚上七点半,苏梨跟着傅筠助理走进了一家名为梨园的私厨馆。 园区很大,是典型的江南园林。 布局自由,建筑朴素,亭榭廊槛婉转其间,环境清幽也安静。 像极了她祖母的中医馆布局。 她已经很久没去祖母的中医馆看过了。 五年前,姐姐意外离世,祖母伤心过度,不久也抛下了她,自那之后,她就很少再回莺江了,就连清明这种重要的日子,她都没再回去过。 正失神间,忽听耳边一阵惊呼,“哇~这里好美,我要拍照……” 苏梨循声驻足,是一对小情侣。 幸福都是会传染的,苏梨见了也不免会心一笑。 环廊两侧流水潺潺,薄雾氤氲,睡莲在水面若隐若现,是即便见惯江南烟雨的苏梨,仍然会觉得惊艳的氛围美,视线越过拍照的小情侣,透过水汽氤氲的薄雾,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可她还来不及细看,那道侧影便已消失。 “苏小姐?”是傅筠助理的声音。 “怎么了?”他问。 苏梨收回视线,“没事,走吧。” 大约是看错了吧。 审美脸谱化的时代,脸相似都不稀奇,何况是侧影。 几分钟后,她被带进了一间名为‘故人’的雅间,入眼便是宋也的笑脸,“来啦,苏小姐,快过来坐吧。” 窗边,傅筠在接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电话。 听到动静回头朝她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宋也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对方只是看着她笑,并无其他的动作,男人长相秀气,气质干净,奶白的皮肤看着比小姑娘还嫩,嘴角有一对很明显的梨涡。 谁家少年足风流。 很惊艳,这是苏梨对他初印象。 “给你介绍下。”宋也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我朋友,陈述。”复又转头给陈述介绍,“小述,这是苏梨。” 陈述从宋也的身后走到她的面前,很绅士地朝她伸手,“你好,苏小姐。” 是和沈博舟一样好听的港腔。 苏梨伸手回握,“你好,陈先生。” 那一瞬,苏梨脑海里突然浮现一张脸。 与眼前的人无限相似地重合,可她却记不起在哪见过。 “咳咳……” 宋也故意清了清嗓子。 苏梨回神的同时,第一时间松开了陈述的手,她不自在地笑了笑,“抱歉,我刚走神了。” 她本想问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可刚才已经失礼过一次,她不想再多冒昧一回。 “不用抱歉。”宋也开玩笑道:“看到小述的女生没一个不走神的。” “……” 没人喜欢这种冒昧的玩笑,可苏梨也没法认真,她只能将手里的保温桶递给了宋也,说:“你们要的老鸭汤。” 宋也将保温桶抬高,掂量了下,笑:“够分量啊。” “都别站着了,坐吧。” 说着又朝傅筠的助理抬了抬下巴,“俆昭,让人上菜吧。” 俆昭应声朝门口走去。 宋也一边开保温桶,一边说:“苏梨,听说你近期在收购散养成鸭,刚好陈述有个亲戚就是开鸭场的,他们现在就有一批散养成鸭要出栏,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让陈述带你去看看。” 话题抛得奇怪,苏梨难免不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收购鸭子的,还知道我收购的是散养成鸭?” 宋也笑,语气是一贯的没正行,“农场的圈子就这么大,谁家有个倒霉事,就是大家的高兴事啊,我就爱听别人的倒霉事。” “……” 这般,倒也挺符合他气质的。 苏梨“哦”了声,“那你继续看我倒霉下去,不是更高兴么?” 宋也拍了拍已经开了盖的保温桶,弯腰深嗅了下,复又偏头看她,“这不是吃人嘴短嘛,放心,我知道你穷,陈述会帮你跟他的亲戚争取个优惠的折扣,货款方面由我给你做担保,你分期给他们就行。” 这话的分量只有真正在低谷挣扎前行的人才能懂,而宋也轻描淡写,半分含糊都没有,就好像他们是多年的故友,言谈间不谈回报,也不求其他。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不过萍水相交,甚至都谈不上相熟。 “你做担保?”苏梨直言问他:“你以什么身份做担保啊,沈先生的司机?” 坐在对面的陈述忽然笑了声,“苏小姐,他可不是沈先生的司机。” “听说过宋亨城吗?那是他老豆。” 怎么没听说过。 宋亨城,沈氏集团董事,是商场叱咤风云的人物,也是沈博舟的亲舅舅,五年前,沈博舟对沈氏集团的洗牌成功,他的鼎力支持是首功。 所以,宋也和沈博舟是表亲? “宋也。”苏梨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 无功不受禄。 她实在想不出,傅筠的无端热情和宋也的不求回报,是为哪般。 此时,宋也正在往外盛老鸭汤,听到她的问话时,有一瞬的愣怔,但很快又恢复了他一贯的散漫,却是不看她,“为此生爱人。” 苏梨由疑惑转为好奇:“谁啊?” 宋也抬眼看她,忽而一笑,“沈博舟啊。” 苏梨:“……” 9. 第 9 章 一听到“沈博舟”三个字,苏梨就没了心情。 “不用了。”苏梨扬起得体的笑意,“农场的事我自己能解决的,以后我不会再去打扰沈先生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以后去了南湖,我请大家喝汤。” 傅筠接完电话刚好听到这话,他转身回到餐桌前坐下,随后给宋也递了个眼神:“什么情况?” 宋也无声表示,“鬼知道。” 气氛突然就有些尴尬。 说实话,苏梨特别想离开。 毕竟在这个雅间里,她若是把沈博舟抛开,那眼前的这些人认识她是谁啊。 但好在服务生已经开始在上菜了。 “苏小姐。”陈述打破沉默,抬了抬手里的酒瓶,问她:“你能喝酒吗?” “这是我的私藏。” 爷爷喜欢藏酒,苏梨自小耳濡目染,在酒这一块,她也算是半个行家,陈述手里的那瓶那是价值百万级的知名烈酒。 可苏梨不善酒。 但眼下的尴尬气氛好像也只有酒能化解一二了。 “可以喝一点。”苏梨起身接过陈述手里的酒瓶,为在座的每一位都倒了酒,最后拿着酒瓶回到自己的位置,举杯笑道:“这第一杯酒敬大家。” “谢谢各位的盛情款待。” 酒过三巡后,屋里的尴尬气氛果然缓和了不少。 “苏梨。”傅筠突然探身过来,声音有些小,“沈博舟他欺负你了?” “傅老师。”苏梨也随了他的声小,“能被欺负的人,至少是被看见的。” “我还入不了沈先生的眼。” 傅筠抬手示意她靠近些。 苏梨象征性地靠近,“怎么了?” 傅筠:“告你一个秘密。” 苏梨:“什么秘密?” 傅筠:“我加你微信的事,是他嘱咐的。” 原来如此。 这倒是苏梨没想到的。 “为什么?”苏梨问。 “我哪知道啊。”傅筠笑得意味不明:“要不你自己去问问他?” “他现在隔壁的雅间应酬呢。” “干吗呢?”宋也插过话来,“你俩有什么话是不能当着大家说的啊?” “没有。”苏梨顺势岔开了话题,“我就是问问傅老师,洗手间怎么走。”而后笑着起身往门口示意了下,“抱歉,我失陪一下。” 对面的陈述闻言起身,“苏小姐,我陪你去吧。” “不用。”苏梨拿起椅子上的包包,“我自己去就好。” 宋也伸腿轻踢了陈述一脚,看着像是上了头,“你TM看到美人就智障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啊…人是上洗手间,你想怎么陪啊。” “……” 陈述回踢了他一脚,“闭嘴。”而后看向苏梨,抱歉道:“苏小姐,你别介意,他一喝多就喜欢开玩笑。” 苏梨本来也没放在心上,摇头笑了笑,“没事。” 说完便转身出了雅间。 -- 许是记着傅筠刚说的话,苏梨在路过隔壁雅间时,下意识地驻足了片刻。 “胡杨,你帮我一下。” 一道娇媚的嗓音隐约传来,很小。 是幻听吧。 苏梨低头一笑,看来是真喝多了。 “别乱摸……” 这声音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了。 透过环廊外氤氲的薄雾,苏梨看清了对面的一对璧人。 其中一位正是她的男朋友,胡杨。 胡杨此刻正在给女孩整理衣领,因为隔得有些远,她看不真切女孩的长相,只能看清女孩戴着口罩,一双玉璧圈在男人的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挑逗着。 腻歪够了,两人相拥离开。 说来也好笑,她所在的位置是出口的必经之地,而环廊视线开阔,她独自站在环廊的中央,没有任何的遮挡,可胡杨对她的存在竟半分感应都没有。 指甲陷入掌心,苏梨在清醒地感受着这份疼痛,她在等待。 等待胡杨走向她,看见她。 她甚至还有点期待。 期待他一会会和她说什么。 苏梨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也没想象的那般了解胡杨。她甚至都猜不透,一会看见她时,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是会慌张,还是其他。 “梨梨……” 在相距约百米的距离时,胡杨终于看见了她。 几乎是同时,胡杨松开了揽在女孩腰上的手,他的神情有些僵,英朗的五官似是蒙了一层雾,让人看不懂,也猜不透。 如此这般,算是慌张吗? 掌心的疼痛让苏梨保持着清醒。 她没应声,她在等着他继续未完的话。 “梨梨……” “胡杨!” 胡杨刚要上前解释,就因女孩的一声轻呵定在了原地。 女孩上前如宣示主权般地挽上胡杨的胳膊,言语挑衅,“你谁啊?” 正常人看到这样一幕,大多会问男的一句:“她谁啊?”可女孩开口就是:“你谁啊?” 看得出来,这是个被惯坏了的孩子。 任性也骄纵。 苏梨依旧没开口,她无视了女孩的挑衅,双眼直直地盯着胡杨,此时此刻,她发现自己竟如此的期待。 期待,胡杨会如何介绍她的身份。 她想知道,才华与野心并存的胡杨,是否真的如父亲,如所有人说他的那般——他追她,他爱她,从来都只是因为她身后的资源,而非她这个人。 “她是我前女友。” 胡杨最终还是做了选择。 以胡杨的算计心,若非利益足够大,足够他去冒险,他是绝无可能这般利落地做出丢车保帅之举。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女孩应该就是林安琪说的那位,小有名气的演员,传闻中的周氏千金——周亿。 如果这是真的,这个世界还真是荒唐。 众所周知,周氏夫妇鹣鲽情深,可周亿看着也没比她小多少。 那是周夫人傻吗? 答案好像挺明显的。 所以眼前的女孩已然成了胡杨心里要保全的帅了。 呵…… 世界荒唐,人亦荒唐。 苏梨的视线从他的双眼移开,落在了他右眉尾的黑痣上,记得高中那会,胡杨转校与她成了同桌,而他长得好,学习也好,一出现就惊艳了整个高中部。 那时林安琪还跟她开玩笑,说右眉上方有痣的男人易出轨。 让她千万守住芳心。 当时年少,权当笑话听了。 不想竟一语成谶。 那憋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难过的不是被权衡利弊后的舍弃,而是因为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胡杨是什么样的人,可她直到现在都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胡杨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还同时考取了哈佛商学院的研究生,他待她一直不错,同窗的那些年,总有人拿她开玩笑,说他分明是喜欢她的,连她自己都这么觉得,可他从无僭越之举。 直到五年前,两人相约外出,意外被卷进一场街头斗殴里,胡杨为了救她,伤得不轻,而她也在那场事故中受了严重的脑伤,昏迷了近半个月。 醒来后,胡杨就跟他表白了。 可她还来不及考虑清楚,就被父母强行带回了国。 回国后不久,姐姐就出了事。 此后,她就接手了春去也农场。 和胡杨的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年前,胡杨再次向她表白。 其实她是有犹豫过的,因为她很清楚,她和胡杨不是一类人,他们脾性,爱好,甚至是口味,他至今都吃不惯莺江的点心,可她最爱的就是莺江的各式点心。 但她最终还是答应了他。 她知道这些年,他野心勃勃,逐名逐利,永不满足,可她相信,胡杨对她的感情是深思熟虑的结果,她愿意成全他的野心,她希望他这一生都能平安顺意。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胡杨的脸上。 胡杨偏过头去,有一瞬的愣怔。 “你有病啊。” 反应过来的周亿刚要动手,却被胡杨拉住了,他说:“我没事。” “梨梨。”胡杨眼神闪躲着偏向一边,“我很抱歉。” “好聚好散吧。” 刚才的那一巴掌不为别的,就为让他再说一遍。 ——他们是真的结束了。 “很好。”苏梨终于出了声,她一边低眸取左手腕间的钻石手链,一边说,“胡杨,我记得你第一次说爱我是在五年前吧,那时年少,我的想法很单纯,并不知道你是发现了我的身份;时隔五年,我再次听你说爱我,我的想法依然单纯,你曾救过我的命,我希望你开心顺遂,所以我并不介意被你利用。” “胡杨…”苏梨向前一步,抬眼看他,唇边滑过一丝讥讽的笑意,“你说,一个还未到手的半山之城换一句你爱我,到底是你亏还是我亏呢?” 说实话,如今的这般境地,胡杨也并非全然没有心理准备,只是事发突然,他还有太多的事没做,他并不想现在就和她撕破脸,但眼下,他没有退路,可他看惯了她眼中不染纤尘的透亮,他突然发现自己竟受不了她眼里的鄙夷。 感性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 他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梨梨,我……” “胡杨。”苏梨打断了他的话,伸手将取下来的钻石手链递他,她嗓音平缓,只是鼻音有些重,“我以为我们之间是有默契的,你那么聪明就应该知道,钻石这么干净的东西,它并不适合我们。” 她这般冷静。 冷静到让胡杨觉得——这些年,她从未爱过他。 有那么一瞬,胡杨发现他竟然有些不甘心,“梨梨,我是有苦衷的。” 苏梨冷笑一声,手掌在他眼前倾斜,手链随之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胡杨,你救过我,我也助你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虽然未及顶峰,但我也尽力了,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我祝你前程似锦,万事顺意。” “站住!” 周亿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苏梨顿住脚步,没看她,也不说话。 其实看了这么半天,周亿已经看明白了刚才的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了,可她看上胡杨了,而从小到大就没有什么是她想要而不得的。 所以即便是看出了胡杨脚踩两只船的事实,周亿也无所谓,她不在乎对方是真心多,还是利用她更多。生活这般无趣,她要骑最烈的马,训最凶的狗,摘最不可企及的月亮。 “梨梨小姐,是吧?”周亿偏头看她,语气嚣张,“手链即是我男朋友送的,归还是不是也该好好地送到他的手上呢?把手链给我捡起来。” “周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亿小姐,是吧?”苏梨依旧没看她,嗓音平淡却是字字扎着她的心窝,“你这是又看上我的手链了吗?没关系,我不要了的东西,你喜欢捡去便是。” 世界无趣又荒唐。 刚好,她最爱看荒唐之人演戏。 “……” 周亿下意识地将帽檐往下压了压,本想问她是怎么认出自己是周亿的,却看她要走,便本能地转身去拽她的胳膊。 苏梨心神恍惚不曾设防,被她突然的一拽,脚步发虚导致身体失衡,意外也就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梨梨,小心!” 胡杨反应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摔倒在地,他快步上前去扶她,手却突然被一股力量给钳制住,钻心的疼痛从腕部蔓延至全身。 与此同时,他听得一道低冷又散漫的男声:“既是前女友,再碰合适吗?” 苏梨也听到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入眼便是沈博舟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眼,那双藏在镜片后的双眼,瞳孔极黑,不笑的时候尤显寒凉。 两相对视的那一瞬,苏梨是真的有被他的眼神吓到,也忘了反应。 “你TM谁啊!”胡杨刚要出拳反击,却在最后一刻收了手,脸上的愤怒也瞬间消失于无,随即恭敬颔首,“您好,沈总。” 是很标准的商业讨好。 很明显,周亿也认出了他来,一双眼就差长在沈博舟的脸上了,她仰头看他,像是在仰望心底的神明,却又满含欲望。 对胡杨的示好,沈博舟置若罔闻,视线落在了侧倒在地的苏梨身上,齐膝的裙子因为意外摔倒而显得有些短,并不方便自己起身。 他瞳孔微收,松开了胡杨并一把将人推了出去,力道是眼见的重,然后苏梨就看见他脱了西装外套盖在了她的腿上,并朝她伸出右手,“起来,地上凉。”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传闻六亲不认的沈家太子爷,会对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如此细腻,还这般温柔的。 胡杨明显是懵的。 苏梨看着他伸过来的手,一时间也摸不住他是何意,但她还是将手交给了他,随后借着他的臂力得以站稳。 因为隔得近了,她再次闻到了那个香味,像皂香又像草莓香,似曾相熟,像是在梦里闻到过,莫名地给了她安全感。 许是受了刺激,一时难以调节,她竟贪恋起了沈博舟的身上的香味来,心里的委屈也在这一刻朝他倾斜,她抬头看他,喉咙胀得发疼,她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眼泪落了下来,心里的恼意渐深,“沈先生,沈氏有竞标周氏的半山之城吗?” 沈博舟直言:“没关注。” 是啊,他都退位三年了。 半山之城虽然是块不可多得的肥肉,但于沈氏而言也不过是其中的一小块,并不是非得不可的项目,他不关注也正常。 “苏小姐希望沈氏去竞标?”男人突然问。 苏梨看向几步之遥的胡杨,心里当下就有了决定,她看着胡杨的眼睛说:“我大概了解了下,半山之城是为打造一座集休闲、娱乐、度假、疗养为一体的大型环保综合体,项目的理念契合当下的国情,也得到了国家层面的关注,沈氏若是能拿下项目的竞标,定会成为沈氏企业章程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沈博舟顺着她的视线瞥了眼,了然一笑,“可据我了解,半山之城的招标已经到了评标阶段,就算沈氏有心想参与,怕是也来不及了。” “……” 他刚不是说没关注吗?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男人又说:“周氏欠我沈家一个人情,如果沈氏有意半山之城的话,周董应该会愿意还沈家这个人情的。” “只是…”男人侧身,而后凑到她耳边,嗓音含着奇怪地笑,不大却足够她听清楚,“我帮你气了前男友,作为交换,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 这人是魔鬼吗,他怎么看出她的心思的? 对方过近的距离让苏梨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发紧的喉咙,声音也小,“我很穷,唯一值钱的就是我研发的烫方,沈先生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出让部分。” 这话一出口,苏梨就后悔了。 因为,她想起了不久前自己跟他说过的话—— “沈先生,我今晚不想看到你。” “以后也不想。” 苏梨低下了头,避开了他打量的目光。 终归是她狼狈不堪,而她总是如此冒昧。 男人没动,维持着与她咫尺的距离,然后她听见男人忽然笑了声:“或许,你还可以用其他的来交换。” 苏梨慢半拍地问,“什么?” 沈博舟深看了她一眼,“沈家正在为我物色…”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苏梨的身子忽然晃了下,他扶她站稳,问:“怎么了?” “没事。”苏梨有些头晕,她小幅度地晃了晃脑袋,企图保持警醒,她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沈家正在为你物色什么?” 沈博舟忽而不悦:“没什么。” 他不喜欢和不清醒的人说话。 一点的不清醒都不行。 片刻后,苏梨感觉手腕又被一阵力道拉扯,紧接着她就被迫转身往后走了去。 男人的步子不疾不徐,但苏梨依旧跟得很吃力,手腕也被他拉得有些疼,这种持续的疼痛最是难忍,她不高兴地喊了声:“你要带我去哪啊。” 沈博舟脚步不停也没回头:“送你回去。” 10. 第 10 章 启动车子的同时,沈博舟明知故问:“去哪?” 苏梨转着被他拉疼了的手腕,偏头看向窗外,“望江南民宿。” “听不见。”沈博舟说:“声音太小了。” “……” 苏梨觉得他是故意的。 可一想到自己刚才在前男友的出轨现场意欲利用他的行为,苏梨就总觉得气势矮他一截,半分脾气都使不出来,“望江南民宿!” 沈博舟突然轻笑出声,“倒也不用这么大声。” “……” 一时无言,苏梨选择闭嘴。 窗外路灯昏暗,右边的风景千篇一律,苏梨双手放在腿上,无意识地扣着光秃的指甲,已有抠伤的痕迹,而她却毫无所觉。 沈博舟:“舍不得?” 男人问得突兀,苏梨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沈博舟:“你那劈腿的小男友。” 苏梨抬手撑在门框上,视线在窗外漫无目的地虚飘着,声音也是飘的,“很奇怪吗?你就是养条狗,突然没了,也会难过一阵子的吧。” 沈博舟瞥了她一眼,看她没再抠指甲,嘴角倏地一扬,“我不养狗。” “我养天鹅。” “黑天鹅。” “……” 苏梨收回视线看向右边,凉凉道:“黑天鹅怎么了?黑天鹅它是招你惹你了?”如你所见,我被渣了,谁一辈子还没遇到过几个渣男啊,这很稀奇?沈先生的阿公不也在79岁的高龄被您阿奶给甩了吗?” “……” 本来只是想转移下她的注意力,没想到转移得这么彻底。 沈博舟被噎得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毕竟人家说的也是事实,这话要是换个人说,他估计得撕烂对方的嘴,可听她说,他还莫名地觉得有些好笑。 “我阿公被甩,那是因为他不够帅了,并非道德问题。”沈博舟解释完又故意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那敢问苏小姐被甩又是为哪般啊?” “因为不够漂亮了?” “……” 他这是在幸灾乐祸?! 苏梨有被气到,酒精上脑,放大了她心里的委屈,她像是再也压不住了那般,脱口而出,“因为我的利用价值已经撑不起他的欲望,因为这世间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本就不多,而他想要的总是那样多。” “你满意了吗?” 一口气说完,苏梨心里的憋闷也达到了峰值,她知道自己很失态,她也知道自己的事和他说不着,她更知道,这样将伤口敞开来,他人看到,只会觉得狰狞和可笑。 可她就是忍不住。 也不想忍。 沉默中,苏梨突然急喊:“停车。” 车子应声在路边停了下来,男人拉住她欲解安全带的手,声音也恢复了正常,他说:“抱歉,我的本意是想转移你的注意力,刚只是方法不好。” “我没想惹你生气。” “……” 他是在跟她道歉吗?苏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慢半拍地回头,视线落在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上,脑袋突然就有些空。 许是看她半天应声,沈博舟又说:“这离农场还有十公里,也打不到车,你要实在不想看到我,那你在车里等着,我下车让宋也来接你。” “……” 以前从没觉得港腔这样好听,自从认识了沈博舟,便觉得港腔和他是绝配,他语速变慢时,嗓音就会变得又苏又温柔,很难不让人觉得,他是在哄你。 而她耳根软,向来不经哄。 “沈先生误会了。” 苏梨的态度也软了下来,轻言解释:“我刚喝了些酒,有些头晕,想吐。” 苏梨蹲在路边吐得昏天黑地,明明晚上什么都没吃,可她就是没完没了的想吐,胆汁和着胃液烧灼着她的喉管,侵蚀着她的味觉和嗅觉。 初夏的风,潮湿又闷热。 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很想哭,却又不好意思哭。 因为她一早就知道胡杨并非良配,是她一直不肯承认罢了。 她的青春不曾被谁独占过。 但胡杨却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们一路相伴在象牙塔里走过十年的青春。他们是同学,是朋友,他待她一直不错,还曾舍命救过她。 所以她想尽办法地回报他,甚至是感情。 “喝点水吧。” 沈博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接过男人递来的水,自下而上的望着他,无端的来了句,“沈先生,你认识风水大师吗?” “……” 路灯很暗,女孩的眼睛更暗,是那种对某些东西仅剩的一点信仰也被摧毁了的暗,她的眼睛很红,鼻子也红,脸上的泪痕就那么挂着,她也懒得擦。 除了狼狈和可怜,沈博舟找不出其他的词来形容她。 可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同情她。 相反,他还挺高兴。 是那种若是她不在场,他能开香槟的那种高兴。可若是有人问他“你为什么高兴?”他又答不上来的那种。 所以他在尽力地装得很正经,他问她:“你要算命?” “嗯。”苏梨认真点头,“我可能是提前犯太岁了。” 说实话,沈博舟有点想笑。 可他又笑不出来,问她:“你几岁?” “明天是我的生日,27岁。” 话音刚落,苏梨突然起身抓住他的胳膊,语气激动,嗓音委屈还大,“沈先生,太岁公公他真的太欺负人了,哪有让人提前九年过本命年的道理。” 沈博舟:“……” 不等沈博舟反应,刚还抓着他胳膊的人儿,这会已经抬手挂上了他的脖子,嗓音更委屈了:“清平盛世,朗朗乾坤,他还有没有王法了,我要上中央告他去。” 沈博舟:“……” 陈述出门前拿的不是红酒吗? 这是喝了多少? “沈先生~”苏梨摇着他的脖子,一副软绵绵的哭腔,“你帮帮我,好不好。” “我以后肯定会报答你的。” 虽然和不清醒的人说话,很头疼也让他很难维持耐心,可这回也不知是怎么了,他忽然就来了兴致,然后单手托住女孩的后颈固定住并迫她与自己对视,“说说看,你要怎么报答我?” 苏梨眨着眼睛安静了两秒,然后郑重其事的说:“只要不犯法,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沈博舟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凑近她的脸,“你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苏梨的脑子转动很慢,想不起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遂问他:“什么话?” 沈博舟:“说说看你要怎么报答我。” 苏梨“哦”了声,“只要不犯法,只要我有,我都可以给你。” 沈博舟:“只要你有?” 苏梨应声:“嗯,只要我有。” “除了农场。” “……” 醉成这样却还记得护着农场。 “你醉了,你知道吗?”沈博舟问。 苏梨的脚忽然有些发软,她下意识地勾紧了男人的脖颈,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仰着头,鼻音依旧很重,她说:“我没醉,我很清醒。” “行。”沈博舟点头,“你想让我怎么帮?” 苏梨:“写状纸,告太岁。” 沈博舟:“……” 一阵风吹来,扰了路边花草的安宁,挨个地摇动腰肢和脑袋,沈博舟的心也莫名地跟着万物躁动了起来。 “你先上车。”沈博舟关了手机录音,连拉带哄的将她送上了车,耐心是破天荒的好,“我回去给就你写状纸。” 苏梨:“真的?” 沈博舟:“真的。” 苏梨:“那你文笔怎么样?” 沈博舟:“……” -- 半梦半醒间,苏梨隐约听到有敲门声,她潜意识觉得是自己在做梦,便翻了个身又睡了,可不一会,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苏梨有些烦躁。 她循着声音胡乱地在枕边摸到了手机,开口就是,“没钱,没孩子,不找对象,不贷款。”说完就把手机给扔了。 站在门外给她打电话的沈博舟:“……” 站在沈博舟身后把苏梨的话听得真真切切的民宿冯经理:“……” 冯经理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眼前这位可是外人想见一面都难于登天的太子爷,尤其是他的私用手机号,知道的人更是屈指可数,可他刚才用自己的手机给对方打的电话啊,竟被客人当成了骚扰电话对待?! 嗯,一定是她听错了。 冯经理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老板,又低头看了看推车上的下午茶和蛋糕,小心地试探问道:“沈总,那这个草莓蛋糕,我晚点再送来给苏小姐?” “草莓得吃新鲜的,丢了吧。”沈博舟转身就走,身后留下一句,“别忘了和前台说,521的客人昨晚打破了我房里的瓷罐,费用记在她房费上。” “好的。” 冯经理快步追上,“沈总,那是按现在的行价,还是按当年的竞拍价?” 沈博舟脚步不停,“行价。” 行价?! 冯经理顿住脚步的同时,不由得在心里为客人默哀了三秒钟。 和所有狗血故事的后续一样。 苏梨醒来后想起自己的酒后德行,麻溜的收拾行李似逃命般地冲向一楼前台。 “您好。”苏梨拿出身份证,急急道:“麻烦退房,谢谢。” “好的。”客服小姐姐伸手去接她递来的身份证时,明显愣了下,复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苏小姐,您的妆…不用洗洗吗?” 苏梨这才想起自己昨晚大概率是没卸妆,她昨晚又哭又闹的,现在的脸估计和鬼没啥区别了,她赶紧抽回自己的身份证,“抱歉,我先去收拾下。” “小赵。” 一道熟悉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找人把我房间收拾下。” 宋也?! 苏梨装作没听见,准备偷溜。 可还没等她走出三米,宋也的声音就追了上来,“苏梨?” “你跑什么啊?” 躲不了就只能面对了。 苏梨硬着头皮转身,故作没事人那般,笑,“早啊,宋先生。” 宋也在看到她脸的那一瞬,差点就没憋住笑,“啊,是挺早的。” “天还没黑呢。” “……” 苏梨看了眼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大厅的时钟。 很好,下午四点一刻。 “苏小姐,你…”宋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抬手在自己的脸侧转了转,有些一言难尽,“你这形象……” 苏梨下意识地摸了下脸,强做镇定,“我形象怎么了?” 宋也忍笑忍得艰难,很“真诚”地夸了句,“怪可爱的。” “……” 苏梨现在满脑子想的就是赶紧离开这里,不想和他纠缠,“抱歉,宋也,我有急事得先走,失陪了。” “苏小姐。” 刚要走,前台客户叫住了她。 苏梨回头,“怎么了。” 客服小姐姐露出六颗牙的职业微笑,“您的退房手续还没办好。” “卸完妆记得过来来办理。” 卸完妆来到前台,宋也还在,此时他正站在大堂的落地窗前接电话,看到她就同她招了个手。 苏梨点头,算是回应。 几分钟后,客服小姐姐将身份证递还给她,还是六颗牙的笑容,“苏小姐,扣除您的押金,您还需要补交一百一十万的费用。” “多少!?” “一百一十万。” 苏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了眼对方的胸牌,再次确认道:“赵小姐,你刚是说,我还欠你们一百一十万的房费,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房费。”客服微笑解释:“您的押金已经够付了房费了,是您昨晚打碎了沈总房里的一件青花瓷罐,沈总要求您按目前的行价赔偿。” “沈总交代过了,说您要是不信,可以找人来鉴定真伪。” “……” 苏梨觉得荒唐,“我昨晚一直住在我自己的房间里,上哪去打碎你们沈总房里的青花瓷罐啊?” 小赵:“你住的就是沈总房间啊。” 苏梨:“你说什么?” 小赵:“苏小姐,521是沈总的私人套房。” “……” 苏梨偏头平复情绪,而后抬手指向头顶的监控头,“昨天给我办理入住手续的也是你吧,那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小赵一时间有些哑言。 她的确没有告知客人那是老板的房间。 可这也并非她的错。 是老板安排不让说的。 “不记得也没关系。”苏梨脑血冲得厉害,嗓音也不由得高了些,“我们报警吧,这种事还是交给警察来处理比较好。” 一直在接电话的宋也隐约听到了报警二字,他和电话对面的人说:“沈博舟,你都给人家逼得要报警了,你确定不过来看看。” 对方闲闲来一句:“望江南也有你20%的股份。” 宋也:“你TM能要点脸吗?” “你到底想干嘛,能给人个痛快话吗?” 沈博舟:“不干嘛,好玩。” 对方说完就将电话给挂了。 宋也:“……” 眼看苏梨就要动真格了,宋也快步走了过去,明知故问:“怎么了,小赵。” “宋总。”小赵也有些着急,直接把昨晚的事和盘托出,“苏小姐昨晚醉酒,是我和沈总一起将她送回的房间,她当时闹得厉害,一直吵着让沈总给她写状纸,说是要状告太岁什么的,然后自己在房里到处找纸笔,不小心就打翻了房里的一只明嘉靖青花瓷罐,沈总要求苏小姐以行价赔偿。” 刚才在电话里问了当事人半天,都没问出来的话,就这么被小赵三言两语的说出来了,宋也不免觉得好笑,同样也觉得不可思议,“就只是打碎了一个瓶子?” “就没有其他的什么…特别的事?” 他太了解沈博舟了——都主动让房间给苏梨住了,他又怎会在意一个于他而言无关痛痒的破瓶子。 指不定是憋着什么坏呢。 “特别的?”小赵想了下,忽而眼睛一亮,她探身向前,抬手戳了戳自己的脸肉,朝宋也迟疑地开了口,声音也小,“她亲了沈总,算吗?” “……” 苏梨闻言瞬间炸毛,“你胡说。” 宋也眉梢一挑,终是忍不住的笑了,“苏小姐,我觉得吧,你这又是打破了古董,又是把‘古董’给亲了的事,找警察好像不合适,要不还是私了吧。” “我给你个提示啊,我觉得吧,小舟让你赔偿是假,想让你负责倒是真的。” “……” 这会,苏梨已经想起来了。 她想起沈博舟给她找来了纸笔,她一高兴就把他当纸给亲了。 “……” 苏梨深吸了口气,脸上连同后背都烧得慌,她强做镇定,“不就是一个青花瓷罐吗,我赔就是了,赵小姐,麻烦给我纸笔,谢谢。” 几分钟后,苏梨将写好的欠条交给身边的男人,“宋先生,麻烦您给沈先生递个话,我会按行价赔偿他的损失,也请他把被我打碎了的古董寄到我的农场,一个碎片都不能少。” “另外,望江南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擅自将我安排入住私人套房,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望江南民宿的动机不纯,这件事,我会全权委托我的律师过来处理,他就等着被起诉吧。” 宋也:“……” 小舟啊小舟,我看你这回要怎么收场。 11. 第 11 章 醉酒失态的事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苏梨既没收到被她打碎了的古董青花瓷,也没收到沈博舟的任何信息。 苏梨有些生气。 一是她把赔偿款打入了望江南农场的对公账号里,可第二天,那个赔偿款就原路返回了她的账户里。 二是她发了一封律师函给望江南的法务,法务那边给到她律师的回复是——沈博舟出国了,近期回不来。 他就这么消失了。 一圈捶在棉花上,越想越气。 “啊啊啊啊!!!” 在农场清理蜗牛的苏梨突然尖叫出声,脚边的鸭子受了惊,扑腾着翅膀四散开来,身后的边牧也被她吓了一跳,撑着脑袋很是无辜地看着她。 “看什么看。”苏梨又冲着边牧发牢骚,“连你也要笑话我是吧。” 说着又将手里的蜗牛重重地扔进了桶里,“笑吧,笑吧,反正我这辈子的脸都丢到河的对面去了。” “梨梨。” 苏梨循声回头,安琪姐? 看她跑得急,苏梨上前迎了几步,“安琪姐,你怎么来了。” “出什么事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呀?”林安琪跑得满头是汗,声音又大又急,“姨父,姨父出事了,现在港城的嘉和医院抢救,姨妈也急病了,你赶紧收拾下跟我走。” 因为沈博舟的事,苏梨最近失眠有些严重,加上胃口也不好,没怎么吃东西,大约是血糖低的原因,这突然的噩耗让她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一软就倒了下去。 “梨梨!”林安琪及时地托住了她下坠的身子,“你怎么了?” “可别吓我啊。” 苏梨稳住了发软的身子,急急伸手去裤袋摸手机,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带手机,她慌乱又无助,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安琪姐,我爸爸他怎么了?” 不管心里多少的怨怼。 那终究是她的爸爸,是她割舍不下的软肋。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 林安琪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我是一接到我爸妈的电话就过来找你了,他们已经出发去港城了,你先别着急,有什么事,等我们到了港城再慢慢想办法。” -- 时下,夜已深。 ICU病房外,苏梨独自坐在靠墙的公共软椅上,不言不语也不动。 她的记忆好像一直都有趋利避害的一面。五年前,姐姐离世当天发生过什么,她至今都想不起来,五年后的今天,亦如此。 今天,她是怎么走出的农场,又是怎么赶到的港城,最后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护士递来的各种手术告知单上签下的自己的名字,她都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是,今天一早,母亲还在电话里高高兴兴地跟她说,今天是周叔叔的六十大寿,她和父亲正要过港城去给周叔叔祝寿。经不住母亲软磨硬泡的撮合,父亲主动问了她,“要给你带点草莓糖吗?” 从苏梨记事起,苏儒军每回去外祖母家看她,都会给她带包草莓糖,哪怕父女冷战多年,这个习惯都不曾变过。 苏梨记得,父亲当时虽是冷着脸跟她说的话,但看得出来,他气色还不错,这才半天而已,怎么就突然…… 苏梨想不通。 “梨梨。” 熟悉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响起。 很轻,却不是她想要的温柔。 苏梨的眼睫动了动,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男人的腿,这双腿笔直修长,女生大多是颜控,手控,或是声控,可她却是个腿控。 记得年少时,她就喜欢看这双腿。 看它在绿茵场上追着足球撒欢地跑,看它陪伴她走过一年又一年的青春。 苏梨缓缓抬眼,“好久不见啊,胡杨。” 的确是挺久的了。 自那晚过后,胡杨就再没见过她。 不是他不想见,而是他根本见不着。 胡杨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半晌才朝她递个保温瓶,却没说话。 是明显的心虚和紧张。 苏梨的视线落在他的侧脸上。 她想起这段日子,他几次三番地去农场找她,微信,电话的轮番轰炸她。 而这一切,都是她有意纵容的结果。 她想看看这个自己认识了十年的男人,会怎么将这出戏唱下去。 然而也并无甚新鲜,所言无非解释,解释他的不得已,解释他是爱她的,甚至还暗示她,如若能帮他拿下半山之城的项目,他就能回头。 够自信,也够无耻。 但他能无耻得这般坦荡,苏梨还真的挺佩服他的。 她对他,也曾心动过的吧? 不然此时此刻,她怎么如此失望? 不是失望于他的背叛,而是时至今日,她竟然还心存幻想。 幻想他对她也是有过几分真心的。 幻想下一刻他就会将她拥进怀里,而眼下发生的一切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梦醒,父亲和母亲都好好的。 而她和胡杨仍旧是相交十年的挚友,亦是准备共度余生的恋人。 “梨梨。”胡杨被他看得愈发的心虚,不自在地抬了抬手里的保温瓶,“这是我刚熬的梨膏水,你喝点吧。” 事实是,这不是梦。 而她也很清醒。 “胡杨。”苏梨低眸看着他手里的保温瓶,嗓音干哑,“你回去吧。” “我帮不了你。” 保温瓶自胡杨掌心滑落,掉在灰色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长廊寂静,突兀又叩击人心。 这么多年了,他竟没发现她是这般玲珑剔透的人。 今天的事一出,他同时得罪了苏家和周家,如果事态失控,苏儒军挺不过死在了医院,往后他在金融圈恐再难有立足之地了。他汲汲营营多年,不能也不可以毁于一旦,不然,他身后的人一定会要了他的命的。 而眼下能救他的,只有苏梨了。 “对不起,”胡杨突然单膝跪地,他急于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们认识十年了,你会相信我的,对吗?” 苏梨的视线在他的脸上游移,倏地笑了,她笑得突兀,看他如看陌生人一般,胡杨心开始无限下沉,他第一次发现,他竟从未真的了解过眼前的女孩。 胡杨望着她的眼睛,神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慌张,他说:“抛开其他的不说,你是了解我的,我明知道你爸身体不好,也知道他和周董的关系,我不可能会做出这种损人又不利己的事。” 这话倒是不假。 如此一来,必然鸡飞蛋打,两头得罪。 这般得不偿失的事,胡杨的确不会做。 苏梨抽回了被他握着的手,声音平静却有力量,“胡杨,今天我爸的事就当是我还了你当年的救命恩情,往后,你是前程锦绣,还是日暮途穷,我们都别再见面了。” 看她起身准备离开,胡杨急急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梨梨。” “你别走,我——” “胡先生。”苏梨回头,声音冷淡也陌生,“还请自重。” 胡杨有一瞬的怔然,他打量着她的神色,期待着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些许过去的熟悉,然而并没有,一点点都没有。 她真的太冷静了。 冷静到让胡杨有种她不是苏梨的错觉。 相识十年,他眼里的苏梨明艳温柔,不骄不纵,性格很好,可在历经最爱的人相继离世后,她守着农场独行于世间,原本的性子也在重重重压下变了不少。 这两年,她淡薄了,也坚韧了。 可又不得不承认,她蜕变成了比从前更好的人。 但不管怎么变,她都不是个打碎了牙往肚里吞的软弱性子——她父亲因为他,现在还在ICU病房里生死不明,她母亲也因为急火攻心昏睡不醒。 她看到他本该仇恨他,歇斯底里地报复他,可除了那晚的那一巴掌外,从始至终,她甚至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跟他说过。 胡杨一度觉得她是在等他的解释。 可解释了那么多,她也没回过他一个字。 胡杨不知道也看不懂,她到底在想什么。 只是现在,他还需要她。 “我错了。”胡杨突然将她拉入了怀里,语气是近乎恳求的失控,“你原谅我这一次吧,可以吗?” “就一次,最后一次。” 这样失控的他,苏梨也是第一次见。 读书时,胡杨是象牙塔尖的人。 少年意气风发,谦和而狂妄,骄傲又坦然。 这样耀眼的少年,任谁都会多看两眼。 可苏梨也知道,他是野心勃勃的猎人。 所有的低头,只为瞄准猎物。

'');(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曾经,她也犹豫过。 但还是心甘情愿地成了他的猎物。 只是猎物并非沉睡,而是装睡。 现在,她不想装了。 或许胡杨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失控。 “梨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相识十年。 这是她第一次听胡杨说,他错了。 一遍又一遍地认错。 他们之间走到今天,她也有错。 错在不该用感情去回报恩情。 她不吵不闹,不过是想给双方都留一些体面,只要他不再招惹,她便可当这一切只是再正常不过的缘尽去散。 谁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 胡杨只是选择了他想要的,仅此而已。 可他非要一而再地招惹。 更可恨的是到了今天,他还在想着利用她。 想到十年的信任一朝稀碎,双亲因为自己而无妄遭灾,苏梨浑身的感官都在剧烈地抗拒这个失控的拥抱。 “胡杨,你…松开我。” 可她越是挣扎,胡杨就越是用力,“梨梨,求你,求你再帮我一回吧,如果半山之城在我手上丢了,我真的会死的……” 偏偏鼻息间还挟裹着不属于她的女士香水味,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让苏梨再难冷静,理智也在这一刻被尽数吞没,她奋力抬起右腿照着胡杨的下身顶了上去。 剧烈的疼痛让胡杨失了理智,他用力将人推了出去,跪地的同时她听见了苏梨撞倒在地的闷哼声,以及一道短而沉冷的男声,“苏梨!” 苏梨也听见了,可她的脑袋刚撞到了墙上,很疼也晕,她一时间并未分辨出这个声音是谁,只是本能地循声望去。 模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她看到他唇瓣张合,低缓的嗓音随之灌入耳内,“苏梨,你还好吗?” “沈先生?” “是我。”沈博舟弯腰去扶她,“你受伤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也不知是怎么了,那一刻,苏梨忽然觉得委屈至极。 而她已经委屈得太久太久了。 “别碰我。”苏梨甩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她直视着他的眼睛,眼泪憋在眼眶里胀得发疼,“沈先生,为什么连你也要欺负我?” 沈博舟眉心一怔:“我欺负过你?” “怎么没有。”苏梨忍痛控诉:“那晚发生的事,我固然有错,可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你们自己的问题,要不是你们望江南的客服骗我,我也不会住进你的房间,更不会打碎你的古董,而且我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买了单,那你呢,不道歉,不搭理也不处理,这不是欺负我是什么?” “什么狗屁太子爷,分明就是个嚣张狂妄的老混蛋。” “……” 被骂了,沈博舟的耐心反而比以往都要好了,他解释:“让你入住望江南是我的安排,和客服没关系,另外你说要告我,我已经在微信上给过你处理意见了,是苏小姐你单方面给我拉黑了,所以,你的控诉不成立。” 直到这一刻,苏梨才想起离开望江南那天,她越想越生气便将沈博舟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后面农场事多又杂,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你胡说!”扶着痛到快裂开的脑袋强行狡辩,“我没有。” “行,你没有。”沈博舟再次伸手去扶她,“我先送你先去处理伤口。” “你额头受伤了,自己没感觉吗?” 怎么没感觉。 她都要痛死了好吗? 这回苏未没再推开他。 “梨梨……” 被男人扶着往前走的时候,她听见胡杨在身后喊她。 苏梨回头,那个陪伴了他一整个青春的男人,此时正半弯着腰与她对视,曾经,他们有多熟悉,现在,他们就有多陌生。 陌生到多说一个字,她都觉得不值得。 “需要我帮忙做些什么吗?”沈博舟突然问她。 苏梨收回视线看他,“什么忙都能帮吗?” 沈博舟:“说说看。” 苏梨:“他是为半山之城来找我的,要不麻烦你给他搅黄了?” “可以。”男人说。 苏梨一愣,“你这回不要好处了?” 沈博舟无声失笑:“先欠着。” “等我想好了再来找你兑付。” 12. 第 12 章 晨曦透过百叶窗照撒在窗边,一束光调皮地在苏梨的脸上跃动,唤醒了深陷梦中的苏梨,她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入眼便是一个男人的背影。 很眼熟。 她吃力地眨了眨眼睛,嗓音有些干,“沈先生?” 男人侧身回头,双腿在西裤的勾勒下,笔直修长,近乎完美,全黑的衬衫下紧实的肌肉线若隐若现,五官轮廓在晨光里有些模糊。 苏离有些晃神。 那一刻,她想起很多和他同框的画面。 啤梨镇的初见,他救了她,她摔倒受伤,他送她去医院,他让她上了他的车,他让她煲汤,让她帮他游戏通关。 还有那晚在莺江——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是他二话不说带她离开,她酒精上头把闹他闹得够呛,碎了他一只古董青花瓷罐,最后还轻薄了他…… “醒了?” 男人突然的声音让苏梨一惊,回神的同时干干地“嗯”了声,没说话。 看她突然红了脸,沈博舟不明所以也没多想,抬步从窗边走到床尾,弯腰将床头调到相对舒适的角度,问她:“这样可以吗?” 苏梨的脑袋还有些空,只是本能地点头,反应了几秒依旧毫无头绪,疑惑望他:“沈先生,你怎么会在医院啊?” “我来这看朋友。”沈博舟单手插兜站在床尾,嗓音懒困,“凑巧路过,看你狼狈就顺便搭了把手。” “……” 昨晚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苏梨唇线抿直,“你就非得这么直白吗?” 声音很小,但沈博舟还是听见了,视线落在她那缠了厚厚一圈纱布的脑袋上,眸光暗了些,“苏小姐,你表姐给你买早餐去了,这会应该快回来了。” “我这边还有事,失陪了。” “沈先生。” 沈博舟回头:“还有事?” 苏梨觉得她应该为那晚跟他耍酒疯的事道个歉,可是真的好难启齿啊,她低头抠手指,组织了半天的语言,最后也只蹦出了一句,“我那晚喝多了。” 没想到她会主动提这个,沈博舟忽而兴起逗她,“苏小姐是在意指什么?” “是勾着我脖让我给你写状纸,还是…亲了我的事。” “……” 自闭了。 苏梨的头更低了,“我很抱歉。” 沈博舟压了压上翘的嘴角,奈何有些困难,干脆放弃,“我先走了,一会见。” 苏梨“哦”了声,眼都没抬地继续抠她的手指,等她反应过来时,沈博舟已经离开了病房——他刚才好像还说了句“一会见”? 这人真是的,话就不能说清楚了再走吗。 苏梨薅了把头发,懊恼又好奇。 “宝贝…”林安琪自门口探进半个脑袋看她一眼,又缩了回去往外看了眼,才提着大包小包的餐盒跑到病床边,眼睛比头顶的白炽灯还亮,“出大事了。” 苏梨心口一颤,“出什么事了?” “是我爸……” “不是不是。”林安琪打断她的话,“放心吧,姨父现在已经醒了。”然后将早餐在柜子上放好,又说:“是其他的事。” 苏梨心下一松,吐了口气,“什么事啊?” “我也说不好。” 林安琪若有所思地往门口看了眼,“但我盲猜应该是喜事。” “什么喜事?” “你的喜事啊。”林安琪将医用餐桌架好,摆餐盒的同时嘴也没闲着,“沈家老太太现在就在你爸的病房里呢。” 苏梨都被她说糊涂了,“哪个沈家老太太啊?” “在港城,还有第二个能入姨父眼的沈家?” “什么意思?”苏梨问。 “意思不明显吗?”林安琪往门外指了指,“刚出去的那位沈家太子爷,八成会是你苏梨未来的候选夫婿了。” “……” 苏梨没心情和她打趣,调整坐姿问她:“我妈醒了吗?” “早醒了。”林安琪抬下巴示意她先喝点汤,然后探身在床头的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我刚去你爸那送早餐,你妈正陪沈家老太太说话呢。” “你就放心吧,她好着呢。” 话题再次转了回来,苏梨拿勺子喝了口汤,若有所思地问道:“苏家和沈家无交集也无交情,沈老太太向来深居简出的,怎么突然想着来医院看我爸了?” “人是来救你爸的命的。”林安琪停下削苹果的手,抬头看她,“我们昨天来得晚,不知道,我也是后半夜才从我妈那听说的。” 苏梨:“小姨说什么了?” 林安琪:“昨天给你爸主刀的顾大夫是沈老太太的学生,也是国内心外的权威,昨天事发突然,顾大夫刚好有另外一台手术要做,周叔叔不放心把你爸交给其他医生就联系了沈博舟,有了沈老太太的面子,才有了后面顾大夫的主刀。” “这回你爸能死里逃生,沈家是头功,你真得好好感谢沈博舟,如果不是顾大夫,就你爸当时的那个情况能不能救回来都难说,更别说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所以,沈博舟昨晚出现在那并非巧合? 苏梨的脑子有些乱,半晌才问了句:“安琪姐,你刚说的喜事,是认真的吗?” “干嘛?”林安琪白她一眼,“你该不会又想要以身报恩吧?” 苏梨眼睫动了动,忽而一笑,“也不是不行,近水楼台时,他的资源我多少也能共享到一点吧,比方说农场专家,哈哈。” “……” 林安琪无语望天花板,“苏梨梨,这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你就算计着要去共享人家的资源了,你说你脑子里除了那个农场,就没点别的追求了吗?” “有啊。”苏梨低头喝汤,避开了她打量的视线,“前些日子,我爸妈去安福寺上香就顺便给我算了一卦,卦象说我今年命犯小人,大凶。” “解签的住持跟他们说——唯有联姻可化。” 林安琪反应了几秒,笑了,“你爸妈还真是…这铺垫,绝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啊?” “什么也没想。”苏梨扯出一抹似是释然的笑,“我爸的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我也累了,如果这是他们希望的,我也不排斥。” 林安琪:“苏梨梨,你不会是认真的吧。” “我看着像是在开玩笑吗?”苏梨抬眼看她,“那卦象说得也没错嘛,我这两年的确挺倒霉的,要是联姻真能化解我的霉运,自此顺遂了,我也不亏啊。” “可是,梨梨…”林安琪将削了一半的苹果放回果篮里,伸手握住她的,“联姻是各取所需的等价交换,这碗饭它可不好吃啊。” “何况那是沈家,沈博舟可不是什么善茬。” “没关系。”苏梨抿唇笑笑,“我只是结婚,又不谈感情,他是不是善茬的,也总不至于家暴我吧,其他的我也无所谓。” “咳…咳…” 一道不属于两人轻咳声传来。 两人同时看向门口又同时愣住。 门口站了两人,一个是略显尴尬云女士,一个是饶有兴致盯着她看的沈博舟。 苏梨:“……” 啊啊啊,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有听到她刚才说的话吗? “妈…”苏梨强作无事人般地冲门口的云姝笑了笑,“您来啦。” 说完又朝云姝身后的男人微微颔首,视线相交的瞬间,又迅即错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 “沈先生。”云姝抬手往里示意,“去里面坐会吧。” 沈博舟点头往后退了一步,示意她先行。 云姝也没推辞,先一步进了病房,沈博舟随后跟上。 “安琪。”云姝径直走到病床边吩咐道:“你去外面帮我买些洗漱用品回来。” 林安琪此时正犯花痴,根本就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只是下意识地应了声却没动。 昨晚一团乱麻,她也没心情注意其他的。眼下人在眼前了,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签下沈家太子爷需要多少筹码啊? 他的确如苏梨所说,长了张骨相与皮相皆优的天颜,气质斯文冷贵,极黑的瞳孔里三分温柔七分凉薄,而那仅有的三分温柔也极具欺骗性。 苏梨瞥了眼迟迟没动的林安琪,不由得暗里翻了个白眼,刚要提醒她就见云姝的玉指已经戳上了她的脑袋,嗓音是刻意压低了的,“林安琪!” 林安琪被戳得脑袋偏向一边,后又麻溜地站了起来,不管有错没错,她开口就是认错,“小姨,我错了。” “……” 云姝看了眼站在床尾的男人,尴尬地笑了笑,重复道:“你去外面帮我买些洗漱用品回来。” 林安琪乖巧点头:“好的,姨妈。” 然后在苏梨还来不及反应之际,耳边就传来了她的悄声细语,声音里尽是狡黠的坏笑,“不谈感情没事,咱谈谈色也不亏哈。” “……” 等她反应过来就只见林安琪背影一闪而去,莫名地,她的视线也不受控制地落在了沈博舟的脸上。 云姝在收拾桌上没吃几口的早餐,突然定住,“梨梨…” “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苏梨闻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很烫。 苏梨:“……” 刚想敷衍一句,忽听云女士一声惊呼,“苏梨!” “你刚吃苹果了?” 顺着云女士手指的方向,她看到果篮里躺了个削得跟狗啃般的苹果,从她的角度看去,的确像是被人咬了一口那般。 也不怪云女士反应大。 她从小就对各种水果过敏,尤其是苹果,吃一口都得把她干到医院的那种。 今天这苹果也不知是谁送的。 一早醒来就被洗好放在了果盘里。 “没吃,没吃。”苏梨赶紧解释:“那是安琪姐削着玩的。” 云姝快速地将收好的早餐盒扔去了垃圾桶,又凑近确认了一遍,才拍了怕胸口,放下心来,“没吃就好,吓死我了。” “抱歉,苏太太。”沈博舟说:“我不知道苏小姐对苹果过敏。” “那苹果是我洗了放那的。” “没事。” 云姝体贴解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围:“沈先生刚不是还特意去买了草莓嘛,梨梨她就爱吃草莓。” 像是才想起来那般,沈博舟抬了抬手里提着的,看着像是冷藏的包装箱,“也不知道苏小姐喜欢什么口味,就随便挑了份。” 苏梨客气应声:“谢谢。” “沈先生,草莓给我吧。” 云姝接过礼盒,“你先坐会,我去给你俩洗些草莓来吃。” -- 可能是惦记着刚才的话有没有被沈博舟听到,又或许是因为那晚醉酒轻薄过他,这般突然的独处,让苏梨既尴尬又无所适从。 可就让人这么干站着,也太奇怪了。 苏梨看向立在床尾的男人,不自然地招呼了句:“沈先生,坐吧。” 除了客气,她也找不到其他的话说。 沈博舟挑眉,“坐哪?” 这是什么问题? 可苏梨很快就意识到,病房除了靠窗的沙发就只有她床边这一张椅子。 “……” 他是在试探她的边界吗? 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形逸而神劳,他真的会分神去在意这种细小的边界感? “来啦,草莓洗好了。”云女士的声音打断了苏梨未完的话,“沈先生,你这草莓哪买的呀,不要太漂亮啦。” 苏梨循声望去,又一瞬愣住。 巴掌大的草莓,红得娇艳欲滴,仅两个就把果盘给装满了。 这不就是传说中年产量不足500个,一个售价5万日元的,草莓界的天花板“美人姬”么? “沈先生…”苏梨眨了眨眼睛,指着母亲手里的果盘,“这就是你说的随便挑的草莓?” 沈博舟牵唇一笑,“苏小姐若是喜欢,我下回再认真点挑。” “……” 手机突然响了,是沈博舟的。 沈博舟拿出手机看了眼:“抱歉,苏太太,我接个电话。” 后又冲她点头示意,“抱歉。” 苏梨机械点头,“没关系。” “你先忙。” 沈博舟离开后,云女士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梨梨…”大约是怕外面的人听到,声音是刻意压低的小,还含了些笑,“你刚说你想结婚,是真心的吗?” “……” 果然还是被听到了。 但很显然,这不是她目前该关心的重点,苏梨直言:“您和爸爸看上谁了?” “这孩子,说什么呢。”云姝也懒得绕弯子了,“你周叔为苏家和沈家做了个媒,沈家老太太也很满意这门亲事,现在就看你的态度了。” 其实自爸妈从安福寺上香回来,和她说了那些联姻可破太岁的说辞开始,苏梨对此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会是港城的沈家。 自古联姻,利益至上,强强相吸。可这桩联姻从利益上看,两家的商业版图毫无交集点,从个人名誉上讲,她除了有个有钱的爹,并无可圈点之处。 而且沈老太太连她的面都没见过,又谈何满意?另外,以沈博舟如今的地位,他的婚姻谁人能摆布? 所以这桩联姻定,沈博舟定是点了头的。 可是为什么呢? 苏梨实在是想不通。 许是看她半晌没应,云姝拍了拍她的手背,“梨梨?” “不用看我的态度。”苏梨平静地转过身子面向云姝,“你和爸爸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知女莫如母。 她没有当即拒绝,就说明这件事还有得商量。 “梨梨。”云姝将她的手放在手心,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妈妈知道你对胡杨有感情,可是梨梨,这件事,妈妈站爸爸那边,你和他真的不合适。” 说这话可就矫情了。 云女士向来是以父亲的意见为尊的。 但这毕竟是云女士第一次发表意见,苏梨也象征性地问了句,“为什么?” 云姝闭了闭眼,似在犹豫什么,又似在平复些什么,好一会才说:“梨梨,你爸他不是心盲眼瞎之人,他反对你和胡杨交往,不支持你们弄那个农场,都是有苦衷的。” 苦衷? 眼前闪过这些年因为农场,她还有姐姐与父亲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冲突,苏梨实在想不出是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冷漠至此。 苏梨:“什么苦衷?” 听闻她麻木的语气,云姝有一瞬的愣怔。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父女间的误会太深了,有些事真的不能再瞒下去了,不然这个家迟早都得出事,而她再也经不起家人的任何变故了。 想到这些,云姝倏地红了眼,她往门口看了眼,那原本在门外打电话的男人,此时已经不知去向。 如此也好。 “梨梨…”云姝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说出卡在喉间多年的话,“你爸爸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保护你和姐姐,他是爱你们的。” 呵…… 父母之爱千万种,父亲为何偏要选最让人窒息的那种? 是她和姐姐不配更好的爱吗? “妈…”苏梨也红了眼,“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13. 第 13 章 在云姝的述说下,一桩惊心动魄的商业往事随即被拉开。 春去也农场的前身是一家大型的化工企业,后来城市改革,高污染的企业陆续迁出了南湖,空出来的土地也陆续流入市场。 那时国内的房产投资刚兴起,父亲嗅到了商机便押上所有身家圈了好几块地皮,春去也农场的那块地也在其中之列。 当年土地验收的各项手续都很齐全,春去也农场的那块地在父亲的手里放了半年,因为众筹不理想,为了尽快回笼资金,父亲便忍痛将那块地挂了拍牌。 土地竞拍很顺利,最后被一名姓辛的地产开发商拍得。 父亲资金回笼,全身而退。 辛先生在拍得土地后开发成了楼盘。 开盘即售罄。 这本是一桩再正常不过的双赢的局面,却成了苏家噩梦的开始。 辛先生的楼盘在工程行进到一半时,被检测出了土地重度污染,楼盘因此废弃。 这个消息一披露,部分消息灵通的业主便开启了激烈维权战。很快,越来越多的业主也得到了消息,纷纷要求退房赔偿。 辛先生的资金链也因此断裂,他承受不了舆论和债务压力,不久就跳了楼,她的夫人受不了刺激,一病不起,很快也走了。 不久,辛先生年仅十岁的儿子辛路,在监护人的陪伴下将父亲告上了法庭,指控他蓄意出让毒土地,侵害他人利益等数宗罪名。 同时,父亲也委托了知名律师团队开始自证。 在专业机构的核查下发现,在案涉土地的出让过程中,相关主体单位存在一系列的违法违规、弄虚作假、共同导致了案涉土地的流通,父亲随后便将涉事单位一并告上了法庭。 最终,父亲赢了那场官司。 辛家是最终的受害者,虽然获得了不少的赔偿,却落得家破人亡的结局。 当时的网络没有如今的发达,本以为事情就会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可直到十年前,姐姐突然回家说她买了一块地,准备做农场。 父亲一问才知,正是当年那块涉事的毒土地。 “可是妈妈。”苏梨打断了母亲的话,“我看过农场的土地出让手续,一切都是合规合法的,并无不妥之处,父亲为何会耿耿于怀至此?” 云姝:“因为卖你姐姐那块地的人,正是辛先生的儿子——辛路,当年的事盖棺论定后,辛路给你父亲寄过一封信。一页白纸,一行字——苏儒军,今日的苦,来日我定要你千百倍地还我。” “梨梨…”云姝无声而泣,“当年你伤后初愈,我们向你隐瞒了实情,你姐姐当年的那场车祸,肇事司机就是辛路。” 苏梨倏地坐了起来,一股热流直冲天灵盖,她满眼愕然地看着母亲,“您的意思是,姐姐她是被辛路…害死的?!” 云姝直掉眼泪,捂着胸口摇头道:“警察给出的定论是你姐姐掉头误入了单行道,辛路当时是酒驾。” “妈!”苏梨的情绪忽而失控,她掀了被子下床,光脚踩在地板上,近乎崩溃地盯着母亲的眼睛,“这事,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姝手忙脚乱地去拉她的手,企图安抚她的情绪,“梨梨,你冷静点……” “我要怎么冷静!”苏梨厉声打断了她,同时甩开了她的手,“我姐都死了五年了,你现在才告诉我,她死得不明不白,这就是苏儒军所谓的保护?” “梨梨,你先冷静下来,听妈妈说好吗?” 苏梨再次拒绝了母亲的触碰,她努力平复着因过于激动而急促的呼吸,许久才发出声音来,“好…那您告诉我,这事和胡杨有什么关系?” “这事和胡杨没有关系。”云姝说:“但他曾被辛路全额资助读书近十年。” 苏梨知道母亲想说什么,也知道了父亲行为背后的原因。 可她没法理解,也理解不了。 她闭了闭眼,问:“辛路现在在哪?” “不清楚。”云姝深吸了口气,“我们只知道他出狱后被家人接去了港城,之后就没了消息,具体的……” “笃…笃…”云姝听到敲门声迅即收了声,同时抬手快速拭去眼角的泪痕,随即笑颜望向门口,“沈先生来啦。”而后往门口迎了几步,“快进来坐吧。” 苏梨就那么原地站着没回头,也懒得去擦眼泪。 见她这般,云姝也有些尴尬,抬手指了指女儿的后背冲沈博舟笑笑,“她身体不舒服正闹脾气呢,让沈先生见笑了。” 沈博舟牵唇一笑,“没关系,女孩子总是会娇气些。” 说话间不动声色地扫过她光着的脚面,眸光闪了闪又说:“苏太太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想和苏小姐叙叙旧,可以吗?” 云女士一愣,“你们认识啊?” 可还没等他回答,云姝就已经抬步往门口走了去,边走边回头说:“抱歉啊沈先生,我突然想起我这还有些事,就不陪你了。” “梨梨,妈妈走了啊,你陪沈先生好好叙叙旧,啊……” “……” 苏梨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就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横在眼前,冷白的指尖夹了条白色的方巾,然后她就听见了男人优雅低缓的港腔,“擦擦吧。” 苏梨没心情也没力气去别扭,扯过方巾在脸上胡乱地擦了下,然后递还给他,“还要吗?” “……” 沈博舟低眸,视线落在她光着的脚面上。 “送你了。”男人说。 然后她就看见沈博舟的脑袋在她面前矮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已经半蹲在她的身前,手里提着一双女式拖鞋,抬眼与她对视,“需要我帮你吗?” 明明是很突兀的行为。 可他做起来竟那么的自然。 苏梨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往后退了一步,在床上坐好,“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沈博舟挑眉点头,将鞋子放到她的脚下,起身的同时又瞥见她的手背在流血,像是针头被突然扯出的撕裂伤。 可她似乎毫无所觉。 还记得当初在啤梨镇,她明明是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突然的沉默让苏梨有一瞬的警惕,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病床边的椅子,“沈先生不是要跟我叙旧吗?坐吧。” 话音刚落,沈博舟突然探身向前按了床头的呼叫铃,彼端传来声音,“您好,护士站,请问有什么需要?” 沈博舟:“你好,26号床的病人走针了,麻烦让护士过来处理下,谢谢。” 因为隔得近了,苏梨又一次闻到了那个香味。 似皂香,又似草莓香。 晃神的间隙,沈博舟已经在她的面前坐了下来。 “你手不疼吗?”男人突然问。 苏梨低头,后知后觉地“嘶”了声,下意识地用手里的方巾去按压渗血的伤口,皱着脸,没说话。 想到她刚才用那块方巾擤了鼻涕,沈博舟不由得眉头微蹙,神情是明显的嫌弃,“苏小姐平时也是这么…随意的?” 苏梨抬头,反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应了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心情不好,语气也难免差了些,“沈先生,我随不随意的,和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沈博舟顿了下,那神情是再自然不过了,莫名地还有些理直气壮,“毕竟…你现在是沈家孙媳的候选人。” “……” 苏梨唇瓣张合却无声,最后竟莫名地气笑了,“沈先生,您还真把自己当太子爷搁这选妃呐?” 被她嗤了,沈博舟也不生气,眼里反而有了兴味,“差不多。” “不过,不是我选。” 不是他选?苏梨眉心一跳,莫非苏家欲要联姻的对象不是他?可在沈家,除了他,还有谁敢自称太子爷的?难道是沈家的长子? 那沈家长子可比她大了近二十岁啊,还离过两次婚,后面又被沈博舟送进了监狱,至今也没听说他出狱了啊。 苏儒军可是她亲爹啊,不至于这么糟践她吧? 看她一张脸越皱越紧,沈博舟实在是没忍住,笑了,“放心,苏小姐的父亲很疼你,沈家也只有我一个未曾婚配的孙辈。” “……” 本来因为姐姐的事,她心里就压着气,眼下心事被戳破,苏梨难免觉得难堪,脾气倏地就上来了,“沈先生,你有事没事啊,没事就出去。” 明明是生气的模样,可天生软糯的声线,听着就像是在撒娇。沈博舟掏了掏发痒的耳朵,不经意间瞥见了她脖子正中的那颗痣。 这还是他第一次留意到这颗痣。 小小一颗,有些泛红。 沈博舟突然觉得喉咙也痒,他清了清嗓子,闲闲道:“苏小姐,这是不乐意?” “没关系,我也还没点头呢。” “……” 苏梨半天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那母亲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所以现在是他们苏家剃头挑子一头热? 想到这,苏梨的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却也没输了气势,“那我可太谢谢您了,多谢沈先生的不点头之恩。” “不过…”沈博舟突然停顿了下,眼里的兴味一点点被他收敛,他说:“沈家后辈的婚事都是我阿奶做主,但不管最后她选了谁,我都会尊重对方的意愿。” “毕竟豪门联姻,谈感情太奢侈,我也嫌麻烦。” 苏梨看着他,心里莫名地有些触动。 此刻,她竟有些期待他的下文了。 对视片刻后,他牵唇笑了笑,像是在跟她解释,“女生爱做梦,也有追梦的权利,我不会勉强任何人和我走入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里。” “也包括苏小姐。” 这的确是她爱听的话。 直白也不乏尊重。 苏梨看着他,脑子里闪过的却是姐姐的脸,某个大胆的想法倏然萌生。 “沈先生,”苏梨问:“如果我愿意呢?” 不过是一句试探,苏梨也知道不可能。 而他的神色也的确有所迟疑。 正午的阳光灿烂也热烈,百叶窗剪碎的光影落在男人的身后,英隽的面孔在光影里看不真切,双眸隐在镜片后,似在探寻又似在确认什么。 四目对视下连空气都是凝滞的,苏梨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镇定,她眼神微闪,撑在床沿边的指节开始泛白。 好在这样的对视并没持续多久,苏梨就听到了男人很轻的一声笑,散漫也突兀,可随之而来的声音却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谢谢。”他说:“荣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