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光养晦》 第1章 偏心 乔澜重生了,却差点儿又死了。 实验室爆炸,她闪进空间躲避的刹那,一道强光闪耀了整个空间,她被晃到大脑一片空白。 没想到,她刚从头昏脑涨中醒来,脑门就挨了重重一击,差点又给她送走。 “该死的贱赔货,我让你好吃懒做,我让你装病躲懒不干活……” 蓦地听到奶奶陈良娣的叫骂,乔澜懵了足足三秒。 “妈,不要,澜澜她都高烧昏迷了,不要再打她了啊,她的活,我都替她干……” 沈瑶没想到婆婆竟然会下死手,刚刚砸乔澜脑门那下,声音大的她心跳都停了,沈瑶慌忙去抢婆婆手里的笤帚。 陈良娣一把给她甩开,“沈瑶,你个丧门星!当年要不是老大拦着,我早做主把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给休了,还有乔澜那个贱赔货,就该卖到老虎沟……” 卖到老虎沟给人做共妻么? 乔澜心底一片寒凉。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奶奶从来都没拿她当亲孙女儿看待过,这么恶毒的话,张嘴就来,一点儿口德都不留。 沈瑶拦不住婆婆,又不敢下死手推人,情急之下猛地扑到乔澜身上,用身体替她挡下婆婆发狠的抽打。 听到妈妈隐忍的闷哼,乔澜急得不行。 “妈……” 乔澜虚弱低喃,嗓音粗砺而嘶哑,嗓子就像被砂纸磨过,让人听着都深感喉咙干涩又刺痛。 陈良娣停手,吊梢眼里阴云密布,“看吧,就说死丫头是装病躲懒,才抽两下就装不下去了,哼!” 沈瑶很替乔澜委屈,却也不敢跟婆婆呛声,心急火燎爬起来,直勾勾瞅着乔澜,眼泪止不住地流。 “澜澜,你可算醒了啊……呜呜……澜澜你感觉怎么样了?还难受吗?” 乔澜怔怔地看着妈妈,激动又紧张。 她竟真的重生了! 重生回到了她十七岁那年暑假,她前一天夜里淋了雨,高烧昏迷一整天,奶奶非但不肯出钱救治,还又打又骂,冤枉她装病躲懒。 乔澜浑身酸痛,但却异常兴奋。 此时她还没被骗到医院,她也还没被迫卖血换钱,她血液的秘密尚未暴露。 前世,因为血液的特殊,她被那个诡异的研究所盯上,父母相继惨死,而奶奶为了给大孙子筹彩礼,转手就把她称斤论两给卖了,她沦为跟小白鼠似的试验品,最终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澜澜,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啊……” 感觉到摇晃她的手微微发着颤,乔澜从震惊中回神,许是她愣神太久,妈妈吓得脸都白了。 乔澜忙回握住妈妈满是老茧的手,虚弱低喃,“妈,你别担心,我感觉没那么烧了。” “真的?你可别骗妈啊。” 沈瑶吓坏了,眼泪唰唰的流。 “老杜可说了你烧得太厉害,必须去县医院输液打针,如果控制不好,后果严重,不但可能会烧成傻子,还可能恶化成要命的肺炎。” 乔澜一怔,脸色泛黑,原来村医老杜竟是这么跟妈妈说的,难怪妈妈吓得要死。 乔澜脸色青白非常不好,沈瑶心里发慌,抬手抚上她的额头,触手传来烫热的温度,沈瑶心下一沉。 沈瑶红着眼睛看向婆婆,“妈,老杜再三警告,澜澜这回高烧来势汹汹很蹊跷,村里医疗条件有限,还是去趟县医院,让城里大夫给仔细瞧瞧才稳妥……妈您就先给我十块钱吧,就当我借您的……” 陈良娣脸黑得跟锅底似的,手里的笤帚胡乱地往俩人身上招呼。 “借什么借,你个挨千刀的!你的钱还不都是我的钱!你当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可怜我大孙子眼瞅都要二十了,还没结婚,还不都是没钱给闹的,现在家里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哪儿有钱给个贱赔货霍霍!” 老杜作为村医,出诊虽然不收钱,但请看病的人家多少会拿鸡蛋或者米面什么的意思一下。 老杜来家看乔澜的时候,陈良娣不想出那两个鸡蛋,索性躲房间做针线去了,以至于老杜说了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虽然沈瑶咋呼得怪吓人的,陈良娣却不以为然。 “谁还没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都是挺挺就过去了,也没见谁要死要活这么矫情的。” “欠收拾的玩意儿!淋那么一点儿雨就躺尸一整天,都是惯的你们!还赖着干嘛,都给我滚起来干活去!” 陈良娣气急败坏,说话都是用吼的,震得人耳膜生疼。 沈瑶身子微晃,为了乔澜的安危才勉强撑起来的那点儿勇气一下子瓦解,低眉顺眼头都不敢抬。 乔澜唇角紧抿,老乔家这些人就像蚂蟥一样,不停地吸血,迟早啃得她们骨头渣儿都不剩,她必须设法尽快分家。 乔澜垂眸敛去眼底的冷厉,等下还有场硬仗要打,她得保持头脑清醒,理智应对,免得收不住手,给阎王送业绩。 乔澜暗自庆幸,还好空间跟着她回来了,空间里的灵泉水功效斐然,她偷渡了几口灵泉水喝下,身上几乎要命的高烧瞬间就退了。 乔澜神清气爽,脑子也很清明,眼角余光瞥见门口一抹身影闪过,同时一缕似有若无的香甜飘来。 乔澜眼睛微地眯紧,要不是喝了灵泉水五感提升了,她还真没发现她的‘好堂妹’乔思思竟躲门后偷窥。 陈良娣敲打了偷奸耍滑的母女俩,气儿顺了不少,却也没想就这么轻易放过,一手叉腰,一手拿笤帚恶狠狠指着母女俩。 “老大家的去把门口那堆脏衣服洗了,回头帮着老二家的搭手做晚饭。” “乔澜你个死丫头,不烧了就赶紧起来,去把猪和鸡都喂了。” “还有你干活仔细,去把思思的脏衣服洗了,别太用力敲打啊,要是把衣服给锤坏了,看我不打死你!” 重生归来,乔澜虽然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奶奶的偏心给气到了。 躺在床上平白矮人三分,输人不输阵,乔澜佯装虚弱地撑着坐起身,看向奶奶的目光沉冷且疏离。 “奶奶,我生病发烧都要死了,您舍不得花钱送我去医院,还反过来使唤我喂猪喂鸡,那些活明明都是分给乔思思的,凭什么要我替她去做?” “还要我一个病人去替她洗脏衣服,奶奶你偏心乔思思,也不能可劲儿作践我吧,难道我就不是奶奶你的亲孙女了吗?” “你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整天吃我的喝我的,我还使唤不动你了……” 陈良娣脸色黑沉,笤帚说话劈头盖脸就砸了下来,那架势恨不能抡死个人。 “小心!”沈瑶惊呼。 乔澜微地侧身,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任由笤帚擦过额头,咚的一声砸到床上。 空气仿佛有那么一瞬凝滞。 乔澜面色不改,眸里厉色沉沉。 慑于奶奶的淫威,她和妈妈一向都是逆来顺受,曾经的她还渴求爷爷奶奶的一丝怜爱与疼惜,然而,终究一颗真心喂了狗。 前世她所有的悲剧与苦难,都与乔家这些人脱不了干系,与研究所的仇,牵涉甚大,她需得谨慎行事,徐徐图之,然而,乔家这些人,她可不想再惯着。 “奶奶你看着我高烧昏迷去死都不肯出钱救治,还又打又骂冤枉我装病躲懒,既然奶奶你不拿我当亲孙女看,等爷爷和我爸他们从山上回来就分家吧。” “分家?”陈良娣嗷的一嗓子,“反了,反了,反了天了啊!你个丧门星教出来的贱赔货,还妄想挑唆我儿子分家,今天看我不打死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陈良娣跳起来就冲乔澜大耳瓜子扇去。 沈瑶心脏病都要被吓出来了,生怕婆婆下死手弄死乔澜,连忙死死拽住婆婆的胳膊,“妈、妈您别生气,澜澜她、她只是烧糊涂,说的胡话……” 陈良娣狠地撞开喋喋不休的沈瑶。 乔澜冷声呵起,“奶奶你要再敢打我一下,我就到县里揭发你虐待亲孙女……” 陈良娣心口一冽,大手生生僵在乔澜眼跟前,脸色青白交错,又气又恼。 乔澜眸色淡淡,她有着前世记忆,知道此时委会那帮人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夹着尾巴做人都还来不及,生怕被打击报复,哪儿还 敢再招摇过市,然而,青山村偏僻闭塞,乔澜笃定她奶奶压根不知道外面已经变了天。 陈良娣愤愤收回手,瞪着一脸豁出去的乔澜,恨不能给她生吞活剥了。 但凡被揭发到委会那里,不死也得脱层皮,陈良娣简直不敢想她都一把年纪了,还有没有命活。 眼瞅一向气焰嚣张的婆婆瞬间萎了,沈瑶瞠目结舌,简直惊呆了,这还是她那个懂事善良的闺女么? 震慑了奶奶,但显然妈妈也被她给惊着了,乔澜无奈,有些事终归得面对。 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既然这些人不想让她们一家过安稳日子,那就索性谁都甭想好过好了。 第2章 上门 “澜澜姐,你脑子烧傻了啊,怎么能这么和奶奶说话啊……” 乔思思捧着搪瓷茶缸进来,嗔怪地瞪了眼乔澜。 乔澜眸色微深,躲门外看她被揍不出现,她刚让奶奶吃瘪,就出来和稀泥,原来十六岁的乔思思已颇有心机,难怪前世她败得那么惨。 暴怒中的陈良娣,一听到乔思思那银铃般的嗓音,就好似六月天喝了冰水,火气一下子消了大半,转脸就带上了笑意。 “思思你怎么又起来了,不是叫你多躺会儿好好休息的吗?” 陈良娣担忧又心疼,上下打量了她两眼,还是看见她捧着的红糖水,才没再念叨。 “奶奶,我这都躺大半天了,休息的够够的了。” 乔思思甜甜一笑,对于奶奶的偏宠很是受用,尤其还是当着乔澜的面,乔思思心里别提多得意了,然而,面上却是不露分毫,还很是善解人意地替乔澜开脱。 “奶奶,澜澜姐一定不是故意的,她都高烧一天了,肯定是脑子烧糊涂了,才说的胡话,您就别跟她一般见识了啊,气坏了身子,澜澜姐可也是要心疼跟自责的啊。” 乔思思说着话,还朝乔澜这边挤挤眼。 乔澜面无表情,乔思思的心思不可谓不明显,就是要她赶紧给奶奶认错道歉,先哄好了奶奶,旁的什么事都好说。 乔澜心下冷嗤,在乔思思眼里,她和妈妈被罚一两顿饿肚子,或是罚做更多脏活累活,那都不算事,反正忍饥挨饿的不是她,累死累活也累不到她头上去。 这就是她的‘好堂妹’乔思思,故意在奶奶进她屋的时候凑过来偷窥,看她被奶奶打骂羞辱偷着乐,完了再赶过来说几句安慰的话,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乔思思是贴心好妹妹的存在,却从不知她伪善面具下藏着颗扭曲阴毒的心。 乔澜唇角紧抿,瞳仁深处有冷厉的寒光掠过,瞬间又归于平静。 乔思思一出生,折磨了奶奶多年的咳疾突然就好了,被奶奶视作福星,一直捧在手心里宠着。 在乔家,乔思思有着超凡脱俗的地位,甚至就连乔家长孙都要靠边站。 以往乔思思这么一求情,乔澜都感激不尽,自觉欠了乔思思天大的人情,对于她的任何明示暗示都无不照做。 乔思思一手端着搪瓷茶缸,一手挽上奶奶的胳膊,亲昵地撒娇,哄奶奶高兴,同时也在等乔澜的认错道歉。 当然乔澜要是够识趣,来给奶奶磕头认错的话,她更乐见其成。 她跟奶奶排排站,乔澜磕头认错,就跟匍匐在她脚边臣服于她似的。 颇有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高高在上,而乔澜是卑贱婢女的既视感。 然而,乔思思臆想的挺好,却久久没等来乔澜低头认错。 陈良娣狠狠刮了乔澜一眼,“哼!死丫头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刚刚还因为使唤她多干点儿活就犟嘴,一点儿都没个当姐姐的样儿。” 乔思思抿唇浅笑,不再置喙,奶奶没拿乔澜扬言分家那茬说事,她也就当笑话听了,没当回事,只是诧异乔澜居然拿委会压人,还真是长本事了。 乔澜没功夫理会乔思思暗含戏谑的眼神,趁着奶奶的注意力在乔思思身上,乔澜暗自谋算该怎么破眼下这个局。 沈瑶感觉气氛很压抑,偷偷拽了下乔澜,声音压很低,“澜澜啊,别乱说话了啊,等下你的活妈帮你做,你可别再招惹你奶奶了。” 乔澜眸色微暗,当着奶奶和乔思思的面,有些话她不好明说,也只能轻握了下妈妈的手安抚道,“妈,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具体的晚点儿再跟你说。” 沈瑶微一窒,乔澜这话她非但没被宽慰到,反而让她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有大事要发生,没来由的更加忐忑了。 乔澜不搭茬,陈良娣心里窝火更难堪,索性别开脸不去理会乔澜那个糟心玩意儿。 “思思别光顾着说话了,红糖水得趁热喝才有效果,快别墨迹了。” “奶奶,我今天已经喝过红糖水了。” 乔思思说着忙松开挽着奶奶胳膊的手,将手里的搪瓷茶缸递向沈瑶。 “大伯母,这杯红糖水是我妈让拿来给澜澜姐补身子的。” 乔思思递得爽快,笑容也很真挚。 沈瑶眼眶泛红,简直受宠若惊,但却不太敢接,“红糖多金贵啊,思思你留着自己补身子……” 沈瑶的识时务,陈良娣很满意。 “就是,思思你可别瞎好心了,乔澜那个死丫头哪儿配喝红糖这么精贵的东西,你赶紧自己喝了,别浪费。” 乔思思苦笑,头一回觉得奶奶的偏疼也是种负担。 今儿个这红糖水有大用场,她可不想奶奶坏她好事。 随手把搪瓷茶缸往一旁的桌子上一搁,乔思思忙连说带拽把奶奶请出门。 “奶奶,这都要到饭点儿了,我妈在厨房等您拿东西出来准备做晚饭呢,您快点去吧。” 临出门,就在乔思思悄然松了口气的时候,陈良娣忽的回头,“乔澜你个死丫头,不许喝红糖水啊,那可是你二婶儿好不容易才讨回来给思思补身子的,死丫头你要是敢碰那红糖水,看我不打死你!” 乔思思脸都绿了,奶奶这是要坑死她啊! 乔澜眼底划过一抹讥冷,在她奶奶眼里,她合该就是当牛做马服侍一家老小的命,哪儿能跟她放在心尖上的福星大宝贝比。 乔思思尴尬又无奈,连忙打圆场,“奶奶,你别这样,大伯母和澜澜姐一向都很照顾我,澜澜姐病了需要好好养身子,这点儿红糖水不算什么的。” “这些日子我妈光忙着看顾我了,我的那些脏衣服还都是麻烦大伯母帮忙洗的呢,大家都是一家人,彼此照应帮衬不都是应该的嘛。” 乔思思这话哄到了沈瑶心坎里,她没有娘家撑腰,婆婆又是个偏心的,看着桌上那杯烫热的红糖水,沈瑶心里很是熨帖,以往的劳累和付出,似乎也都值了。 沈瑶的感激与动容毫不掩饰,乔思思忍不住笑眯了眼,甚至都忘了先把奶奶这尊佛给请出去。 眼瞅妈妈满心感激,眼底都泛起了水光,乔澜眸色微冷,转而看向乔思思的目光带着一抹戏谑。 “乔思思,你别光说不练假把式啊,既然说大家都是一家人,相互帮衬都是应该的,你是不是也该劝劝二婶儿先把欠我们家的钱还了。” 乔澜这话犹如深水炸弹,一下子砸得三个人都懵了。 第3章 讨债 乔思思简直不敢相信她都听到了什么,她们家怎么可能欠大伯家钱? 自她有记忆以来,乔澜就没穿过一件新衣服,大伯家可以说是穷的底掉,就没几件值钱的物件,就算她妈想借钱,以那样一穷二白的家里,恐怕也拿不出几毛钱吧。 左不过几毛钱的账而已,也就乔澜那个穷鬼才会死乞白赖来讨钱。 乔思思眼底闪过鄙夷,果然是被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不过,正合她的心意,乔澜急需的十块钱救命钱,她妈早准备好了,就等天黑了找机会偷偷塞给大伯母呢。 乔思思深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的道理,没经过白天奶奶的刁难和蛮不讲理,大伯母哪儿能打心底里念她们的好。 更何况,那件事,必须让大伯母和乔澜死心塌地帮她才成,否则会很麻烦。 乔思思暗自思忖,神思有点儿飘。 陈良娣怀疑的目光在沈瑶和乔澜两人身上来回扫,老大家有多少家底她心里有数,可乔澜那信誓旦旦地样子又不像是作假,陈良娣都不得不重视了。 “老二家的真欠你们家钱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乔澜就知道奶奶肯定会问,瞥过一脸不屑的乔思思,不徐不疾道,“当年我妈回来待产,奶奶你是知道的吧。” 陈良娣冷哼,“那是,月子都还是我亲手伺候的,我怎么不知道。” “哦,原来是奶奶伺候的啊。”乔澜眨着水汪汪的眼睛不解道,“可我怎么听说是二婶儿伺候的,为此,二婶儿还跟我妈借了不少钱,几乎把我妈手里的钱都借走了呢,直到现在都还没还。” “什么?那个时候、那个时候……”陈良娣恍惚回忆起什么,脸色微变,狠狠瞪向沈瑶,“借了多少?” 自打乔澜说起妯娌欠钱那茬,沈瑶就头皮发麻,当年她一回来婆婆就搜了她的行李,她那点儿钱还是怕被小偷全摸了,缝在棉袄里夹带才没被婆婆都清缴了去,本想着留点儿体己钱防身,哪成想躲过了婆婆这个活土匪,转眼又遇上妯娌那个大忽悠。 沈瑶正心虚得紧,冷不丁被吼,沈瑶浑身一颤,耷拉着脑袋,很小声地说,“……一百多。” “啥?一百多?你怎么不把自己也借出去得了!” 陈良娣火冒三丈,恨不能扇沈瑶俩耳刮子解气,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当年她不过一时疏忽没看住,就给人钻了这么大空子,沈瑶简直就是个棒槌! 乔思思一脸震惊,“不可能!我妈怎么可能借大伯母那么多钱!一百多都能盖几间房了,我妈疯了借那么多钱。” 乔思思很快反应过来,看向乔澜的目光不掩嘲讽。 “哦,我知道了,乔澜你指定是诓我呢吧,就你家这样的,能拿得出来一百块?恐怕你连大团结都没见过几回吧……” “哼!我们家现在这样是谁害的?”乔澜凉凉瞥了眼某人。 某人脸色青黑,要不是忌惮委会那帮人,就乔澜刚那眼神,看她不往死里揍! 乔澜笑看着隐忍不发的奶奶,然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爸当年因伤退伍,退伍费和补助什么的,应该都上交奶奶手里了吧,据我所知,就连三叔的工作都是抢了我爸的名额顶上的……” “那些都是大人的事,乔澜你个四六不懂的丫头片子,少跟这儿瞎逼逼。” 陈良娣心里那个气啊,老大家的真是闲的蛋疼,没事跟个小孩子家家的瞎叨叨啥,就因为老二没得着工作,这些年她也才纵着老二家的懒婆娘,但有些事大家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儿,拿到明面上说可就不地道了。 乔思思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听话听音,奶奶虽然截住了话头,但还是叫她敏锐抓到了关键,三叔的工作原本是大伯的,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三叔给顶了。 当年要是顶了工作的是她爸,那她可就是城里人了啊,一想到这些年她都错失了什么,乔思思的心都在滴血,怨毒的目光扫过一脸无措的大伯母,最终落在了乔澜脸上,却是被她嘴角的那抹浅笑,刺痛了心底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乔思思的心乱了,更委屈极了。 “好你个乔澜!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却从来都不告诉我,枉我以前对你那么好,你竟然一直都在看我笑话,呜呜……” 乔澜被乔思思的神逻辑给气笑了。 “乔思思你搞搞清楚,我才是受伤害最大的那一个,我都还没怎样呢,你倒是先委屈上了。” 乔思思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怎么也不相信乔澜竟敢这么跟她说话,简直是要反天啊,难怪刚刚奶奶被气了个倒仰,恨不能撕了她。 乔思思虽然没再说话,但目光里的恨意与怨毒似毒蛇般阴冷,让人背脊生寒。 沈瑶怔忡地看着乔思思,她也很想让妯娌赶紧还钱,哪怕先还她一点儿,解下燃眉之急也是好的,然而,她更怕婆婆跟她算旧账,是以她一直闷不吭声,但却被乔思思看向乔澜的眼神骇到背脊发凉,突然感觉这个侄女很陌生。 乔澜将妈妈神色流转间的异样尽收眼底,露出一抹迷之微笑。 乔思思打小就羡慕三叔家的妹妹,谁叫人家命好,生来就是吃商品粮的城里人。 少女时期的乔思思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城里人。 乔澜杀人诛心,偏往乔思思心口插刀,完了,又接着补刀,“乔思思你别不服,有些事你该回去好好问问,但凡二婶儿还有良心,就该紧着把欠我们家的一百块先还了!” 乔澜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乔思思纵使想赖也没辙,况且,今儿个这钱,她还真得还,只是还多还少,可由不得乔澜说了算。 乔思思委屈巴巴看了眼乔澜,抽抽噎噎跑了。 陈良娣狠狠刮了乔澜一眼,便要追出去,却被乔澜的话定住。 “奶奶,你光知道红糖是二婶儿从娘家讨回来的,大概不清楚二婶儿是花了怎样的代价‘讨’回来的吧……” 乔澜故意把那个‘讨’字拉长了音调,就是想看奶奶的反应,果然奶奶急着迈出去的脚又落了回来。 “……你知道?”陈良娣怀疑地看着她。 乔澜淡笑,“前几天,我亲眼见二婶儿偷拿家里的鸡蛋,跟娘家大嫂换了个蝴蝶结的头花,至于红糖,恐怕不止是几个鸡蛋就能换来的吧……” 陈良娣眼皮子一跳,今儿个一早,她还夸乔思思的蝴蝶结头花很是漂亮很衬她的人来着,却是不想,头花竟然是老二家的拿家里鸡蛋换来的,而那红糖更不知道是搭了什么好东西才到手的。 陈良娣火气狂飙,但脑子却清醒得很,“不对,家里的鸡蛋我早上还数过,一个没少……” “那我就不知道喽。”乔澜点到即止。 呵!要是少了还好说,可一个都没少,那问题就大了去喽。 “这个眼皮子浅的祸害……” 陈良娣火冒三丈,抄起床上的笤帚就飚了出去。 第4章 暴揍 房门被摔得砰砰响,摇摇晃晃感觉要散架了似的。 瞧婆婆那火力全开的架势,沈瑶心里直打哆嗦,她是真不知道妯娌胆儿那么肥,竟敢偷拿家里东西贴补娘家。 而她家澜澜也还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家,单纯无知,哪儿懂这里面的人情世故,就那么大剌剌给她二婶儿曝了出来,压根不知道她的无心之言可是捅了马蜂窝啊,她奶奶非往死里揍人不可。 按理她该去拉架的,但就婆婆那暴脾气,她实在是怵得慌,有心没胆迈不开腿,沈瑶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转,时不时透过半敞着的门口瞅两眼。 乔澜自奶奶冲出去,就分出神识跟着,全程围观奶奶左手笤帚右手擀面杖,左右开弓暴揍二婶儿,往日和谐的婆媳俩从厨房打到院子。 听到动静不对跑出来的乔思思都惊呆了,郑秀娥边躲边嚎,看见闺女连忙求救,乔思思这才回神,哭着去拽奶奶的胳膊,乔澜很清楚依着奶奶对乔思思的偏疼,一定不舍得伤着她。 好不容易挑唆奶奶揍二婶儿一回,乔澜哪儿肯这么轻易揭过,更何况,刚刚奶奶拿来揍她的笤帚上,绑着的那根新头绳,整个乔家也就受宠的乔思思才会有。 乔思思既然敢撺掇奶奶虐她,还递刀,哦,不,是递笤帚,那就别怪她以牙还牙,有仇报仇喽。 乔澜神识凝成实体朝乔思思手腕猛地一刺,乔思思吃痛,拉扯的动作一顿,让以为乔思思一准儿能拦住婆婆的郑秀娥一个没防备,背上生生挨了一棍子,疼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乔思思一脸懵逼,人都傻了。 乔澜笑看着乔思思被亲妈扯过去当挡箭牌,左摇右晃难躲暴击,假哭变真嚎。 乔澜差点没绷住笑出声。 眼瞅外面闹腾动静越来越大,沈瑶忍不住唏嘘,“……澜澜啊,你可害死你二婶儿了啊!” 乔澜眸光微闪,敛去眼中的笑意,没当着妈妈的面幸灾乐祸,只是提醒道,“妈,奶奶正火大呢,您可别往前凑啊,就二婶儿干的那些事,就该让奶奶收拾收拾她。” “…瑶回头,不可思议地看向乔澜,“刚刚你是故意的?” 乔澜老僧在在点头,“乔思思做初一,我做十五,风水轮流转嘛……” 沈瑶呼吸一紧,惊愕的眼睛都瞪直了,原本还以为乔澜是无心之失,却不想这孩子受了委屈故意找茬呢,还真的是小孩子心性啊。 沈瑶又气又急心也很慌,“澜澜啊,这事你也太冲动了,你爷爷你爸和你叔他们都不在,你奶奶发飙,连个拉架的人都没有啊,这可怎么是好……” 透过窗户,瞥了眼院子里扭打到一起了的仨人,乔澜笑意颇深,想必被奶奶暴揍的二婶儿,此刻也如妈妈所想吧。 只可惜,太巧了呢,家里一个男丁都不在。 看妈妈急得兜兜转满头汗,乔澜于心不忍,“妈,你就放心吧,二婶儿有乔思思那个福星大宝贝护着呢,出不了事。” 乔澜话音刚落。 嗷的一嗓子尖叫划破长空,院子里的鬼哭狼嚎戛然而止。 乔澜和乔母齐齐向窗外看。 陈良娣四仰八叉倒在地上一动不动,鼻青脸肿的郑秀娥哆哆嗦嗦朝她鼻孔探去,乔思思跟个雕像似的僵在原地。 直到听到沈瑶惊呼,懵掉了的乔思思猛地回神,慌乱地缩回一直保持推人动作的手,心脏砰砰狂跳,眼睛死死盯在妈妈试探奶奶鼻息的手指上,整个人很慌很无助。 乔澜眸色深深,她不过跟妈妈说两句话的功夫没瞅,乔思思就给了她这么大一惊喜。 沈瑶刚还担心婆婆气狠了下死手会出事,却是不想,妯娌没事,倒是婆婆出了事。 家里只有她们几个在,沈瑶也顾不上乔澜才退烧身子还虚弱,秉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拽上乔澜,心急火燎就往外跑。 乔澜本还担心妈妈怕她病情反复,拦着不许她出门呢,没成想,她妈没废话直接给她拽走,倒是省了她不少事。 乔澜边紧跟妈妈脚步,边凝神聚力启用眼睛的透视功能,她的这一能力比x光透视更强,这也还是前 世她得了空间修炼神识后的意外之喜,只是重生后,神识回到了初级,乔澜试着启用眼睛的透视功能,还好成功了。 乔澜隔没多远就将奶奶全身上下扫描一遍,发现骨头没事,就是腰部肌肉软组织轻微挫伤,俗称闪到腰。 乔澜略诧异,却不意外,到底是干了大半辈子农活的不一样,摔这么重,倒也只是小伤,估摸受伤事小,气懵了才是真。 乔澜和乔母到的时候,陈良娣已经睁开了眼睛,嗯嗯啊啊嚷疼,五官扭曲,表情狰狞,好似正承受巨大的痛苦,吓得除了乔澜外的三人心里直打哆嗦。 “奶奶,奶奶你这是摔痛哪儿了吗?要不还是请杜伯伯来看看吧……” 乔澜冲过来就先声夺人,不给摆好表情装可怜的乔思思说话的机会,完了还轻推了下妈妈。 “妈,我头还有点儿晕,跑不快,还是您去请杜伯伯过来吧,奶奶好像摔得不轻……” 沈瑶脑袋发懵,被乔澜这么一催促,又见婆婆疼得满头大汗,忙不迭跑去请人。 郑秀娥和乔思思刚从人总算是醒了,没出什么大事中缓口气儿,乔澜来得太快,行事也忒利索,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沈瑶就一溜烟跑走了,叫还想留人搭把手的郑秀娥和乔思思又气又恼。 乔澜好像没看到俩人的黑脸,蹲下身子,纠结着眉头,小心翼翼说,“奶奶,您可别怪思思啊,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刚刚肯定是着急忙慌才不小心把您给碰倒的,您可千万别怪她啊,您瞧思思心疼跟自责得小脸都白了……” 乔思思失手推倒了奶奶本就心虚又害怕,她都还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赶紧想法补救呢。 谁成想,乔澜这个该死的横插一杠,居然跑奶奶跟前学她说话。 她要被乔澜害死了! 乔思思一口老血哽在喉头,恨不能挠死乔澜。 第5章 纵容 乔澜绷着脸憋笑憋得很辛苦,茶言茶语得她自己都起了鸡皮疙瘩,不过,看乔思思那恨不能吃了她的眼神,这感觉还挺爽,乔澜暗自思忖多来几回,让乔思思憋到内伤的可行性。 乔思思没想到她会被乔澜逮到。 虽然四目相对的瞬间她慌忙别开了目光,但当她收敛情绪再看时,却迎上了一双清澈的水眸,乔澜一副我都是为你好,你该感激我的小表情,着实让乔思思气恼又憋闷。 乔思思都不知该庆幸乔澜傻呢,还是替自己感到憋屈,明明她才是天之骄女的命格,可乔澜那个傻里傻气的,却有大伯和大伯母那样真心疼爱她的父母,而她妈只会拉她当挡箭牌,压根不管她的死活,奶奶是这个家里唯一真心疼她的人了。 乔思思心绪翻涌,泪如雨下,扑到奶奶跟前大哭。 “奶奶,呜呜,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怎么活啊。” 乔澜无语望天,就知道乔思思会用这招,她都懒得去瞅奶奶的反应了。 反倒是郑秀娥心里没底儿,多少有些担心,毕竟往日里,乔思思就是犯错,也都是些个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今儿个这下可真是闯大祸了啊,瞧婆婆刚疼得都背过气去了,这回能不能像以往那样轻易揭过,还真不好说。 乔思思也知道奶奶摔得不轻,稍懂医理的她不敢乱动,只是搂着奶奶的胳膊一个劲儿哭。 “呜呜,我刚刚明明是想抱住奶奶您的啊,谁知道,临了手腕却莫名僵直动不了了……呜呜,奶奶我真不是故意的……” 乔澜眸光微闪。 手腕? 不会那么巧吧…… 乔澜低头垂眸,乔思思几乎是匍匐在奶奶身边,肩膀因哭泣而一抖一抖的。 陈良娣浑浊的眼中全是哭成了泪人的乔思思,后腰的那点儿痛似乎都无关紧要了,满是老茧的手抚上她的脸颊。 “……奶奶知道,奶奶都知道,思思快别哭了,哭得奶奶心都要碎了……” 乔思思微顿,怔怔地看着奶奶,确认奶奶真的是在安慰她,乔思思松了口气的同时哭得更惨了。 乔澜唇角紧抿,就知道会是这样,无论犯了多大的错,乔思思只要哭上一哭,奶奶总是会纵容,刚刚她那试探就纯属多余,她奶奶简直就是中了乔思思的毒,拔都拔不出来那种! 眼角余光瞥见郑秀娥顶着张大花脸,却傲娇地昂起了头,乔澜眸色微深,也不知道她奶奶有几条老命能陪乔思思折腾的。 乔澜懒得去瞅故作姿态的郑秀娥,眼睛微眯,目光锁定乔思思被她用神识刺过的右手手腕,通过透视观察,发现手腕经脉处有虚影,再想仔细看,却无法看清,乔澜黛眉紧蹙,神识退回到初级,对透视功能的影响颇大,看来她得加紧修炼神识了。 乔澜淡淡收回目光,虽然没能看到经脉的具体情况,但乔澜确定乔思思刚刚突然僵直无法控制,还真是受她此前用神识刺那一下有关。 神识回到初级,她有点儿把不准,情急之下未免错失良机,她当时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呃,乔澜不得不承认她有点儿用力过猛了,以至于乔思思经脉那里,一时半会儿的且恢复不过来呢。 乔澜摸摸鼻子,运气这东西还真挺玄乎。 乔澜感觉她蹲得腿都麻了,也不见二婶儿和乔思思主动扶人。 乔澜这才突然想起乔思思总爱跑她大姨家串门,而她姨父正是村医老杜,乔思思常来常往的耳濡目染下,多少懂些医理,大概知道像奶奶这种伤情不明的情况,不宜随意移动,以免二次伤害。 至于她郑秀娥,乔澜不得不说这人是个贯会耍嘴皮子的,什么事都是嘴上说的好听,干活就甭指望了。 乔澜私心不想妈妈受累,索性也不干等着了,直接提醒道,“奶奶,您试试看能不能动啊,最好回屋躺着,要是让邻里瞅见您这样躺在院子里,等下问起来,可怎么是好……” 乔澜不说还好,被她这么一提,乔思思脸都白了,原本还等着沈瑶回来的郑秀娥也急眼了,今儿个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家思思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陈良娣一向拿 乔思思当眼珠子疼,刚刚腰疼得她脑袋发懵,都没多想,这下也顾不上后腰火辣辣的疼,赶忙催促,“快,快扶我起来……” 乔思思离得最近,忙伸手去扶,但她忘了手腕还不灵活,手直戳戳就伸了出去。 差点被戳到眼睛的陈良娣一个激灵,“乔澜你是死人啊,还不快过来扶我……” 无端被骂,乔澜着急忙慌起身,却一个踉跄险些栽到奶奶身上去。 陈良娣魂都差点给她吓飞了。 “……要死了!乔澜你个没用的祸害!” “病没好,就滚远点儿!” “要敢过了病气给家里人,看我不打死你!” 被嫌弃咒骂的乔澜不动了。 郑秀娥没办法,只能自己上,帮着乔思思一起去扶。 “啊!疼……疼……郑秀娥你个遭瘟的,你想疼死老娘啊……” 陈良娣张嘴就骂。 乔澜一点儿都不意外,她奶奶最是怕疼,脾气不好,嘴巴又毒,这会儿不管谁碰她她都骂,呃,当然,乔思思那个福星大宝贝除外。 郑秀娥虽说是有那么点儿赌气,却也真没想到婆婆会疼成那样,一瞬间的功夫,疼得大汗淋漓,好似刚从水里捞出来似得,郑秀娥都惊着了,大热的伏天,背脊直冒冷汗。 “妈,我、我不是故意的……” 郑秀娥心里发虚,尤其看到墙头有人影晃过,她话都说不利索了。 “妈,您、忍着点儿啊、隔壁二奶奶、都探脑袋瞅了……” 乔思思背对着那边,看不到人,但却浑身一僵,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儿个这事,决不能叫外人知道了去,现如今名声对于她来说可太重要了,容不得有半点儿差池。 “……哎吆吆,疼……轻点儿……疼、疼……” 陈良娣尽管极力克制了,然而,后腰那里不动都疼,稍微一动就更加尖锐地疼,偏又撇见好些人听到动静,都往她家这边瞅呢,为了乔思思的名声着想,陈良娣不得不咬牙强撑,疼得要死,却也拼了老命往上房疾走,一肚子邪火,全冲郑秀娥发。 “老二家的你甭跟我老婆子耍心眼子,等下你就回娘家。” “老老实实去给老娘把钱都要回来,敢阴奉阳违,往后我们乔家的饭你都甭想再吃……” 被丢下了的乔澜嘴角微勾。 第6章 空间 果然,她支走妈妈是对的,否则,这会儿被骂个狗血淋头的一准儿是她妈。 被乔澜惦念的沈瑶很快带着村医老杜赶了回来,瞧见乔澜正在院子里翘首以盼,沈瑶的心一下子揪紧。 “你奶奶怎么样了?” “奶奶疼得厉害,妈你快带杜伯伯进去看看吧。” 看妈妈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乔澜就知道妈妈这一路跑得有多急,这下倒是有点儿后悔了。 沈瑶一听就更急了,也顾不上再问什么,忙招呼老杜直奔上房。 乔澜没跟着进去。 老杜虽然只是村里的赤脚大夫,但据说他曾经拜过高师指点医术。 刚一个照面,老杜只看了她一眼,就眉头微动。 乔澜可不敢再让他瞅下去,否则她已经退烧好了的这事,可就瞒不住了。 乔澜溜回屋,把门窗都锁好,窗帘也拉上,装着要休息的样子,实则闪身进了空间。 重生后,乔澜还是第一次进空间,却差点儿认不出这是她的空间了。 原本种满了各种草药的黑土地上光秃秃一片,前世她精心收集培植的各种草药全没了,要不是那口灵泉还汩汩冒着,她都要怀疑自己眼瞎了。 而更令乔澜不可思议的,却是她前世的实验室竟整体出现在了空间里。 乔澜意念一动,进了实验室,环顾四周,实验室的设备和仪器都在原位,仪器上的指示灯一如既往的闪烁着亮光,预示着这些仪器都在如常运转。 拉开成列药剂的储物柜,看到码放整齐的药剂,乔澜眼睛大亮,激动地咧嘴大笑,“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些,想干什么都不是问题了。” 刚刚还对着毛都没一根的黑土地怅然若失,此刻乔澜的心情好到飞起。 而与此同时,乔思思的心情可就没那么美好了。 “什么?你也让我回去跟你姥要钱?” 郑秀娥一回屋就拽着乔思思想辙,却没想到乔思思竟然张口就让她赶紧把钱要回来。 郑秀娥脸都黑了,指着乔思思怒骂,“你个没良心的,你是嫌我今儿个打还没挨够,还是以为你攀上高枝了,我这个当妈的也得供着你啊!” 乔思思被抢白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又气又恼却又不敢冲她妈发火,只能耐着性子解释。 “妈,你瞎说什么呢,我是那种人吗?我这不也都还是为了咱们家好。” “况且,您也别急啊,我话都还没说完呢。” 乔思思说着警惕地瞅了眼门口,见没人靠近,方才压低了嗓音接着说,“又不是非让你一下子全要回来,你找姥姥凑点儿,奶奶那边也算有个交代,主要还是乔澜……” 郑秀娥顿时哑火了,可心里依旧不乐意,“有预备的那十块钱不就行了?干嘛还非要再凑,再说了,那都多少年前的烂账了,沈瑶那个该死的……” “妈,你就少说点儿那些没用的吧,大伯母可就搁院里忙进忙出呢。” 乔思思真是怕了她妈那张嘴,连忙制止她再说下去。 郑秀娥也不是不知道轻重,只是她就是气不过。 “哼!我被你奶奶又打又骂好一顿收拾,沈瑶那个贱人却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忙活晚饭,你瞧瞧她走路那轻快劲儿,你让我怎么不怀疑她是看我笑话,跟那儿偷着乐呢……” 郑秀娥越说越气,恨不能冲过去抓花沈瑶那张脸。 乔思思一看她妈那样子就头大,“妈,您就别自己个窝火了,眼瞅外边天都要黑了,大伯母一个人忙活晚饭,那哪儿是偷着乐啊,那是忙得脚不沾地好不……” 郑秀娥撇嘴不说话,反正她就是不痛快。 乔思思也不知道她妈到底跟大伯母哪儿来的仇怨,反正自打她记事以来她妈跟大伯母就是面和心不和,她也问过,但得来的通常是一顿臭骂,后来她也就歇了打探的心思。 以往她妈明里暗里给大伯母使绊子,她都当乐子瞧了,可眼下,只有乔澜替她顶上才成,否则,她此前所有的付出都成了无用功。 乔思思心头有把火在烧,刚刚气乔澜瞒她瞒得好苦的同 时,就更加坚定了她要做城里人的决心,与其靠父母,还不如靠她自己,等她嫁进冯家,成了城里人,乔家这些泥腿子都只有仰慕的份儿,包括乔澜那个贱人,哼! 乔思思一门心思全在明天的事上,见她妈还阴恻恻盯着大伯母不撒眼,忍不住头疼,“妈,正事要紧,明天可就是夫人给的最后期限了,无论如何都得先稳住乔澜,只要明天乔澜去了县医院就好了。” “好,就再听你一回。”郑秀娥深深地看着乔思思,“你哥工作的事可得尽快落实了啊,免得夜长梦多。” “妈,你就放心吧,只要明天那事成了,夫人答应的事,肯定不会食言,哥的工作一准儿能落实,您啊,就擎等着享福吧。” 有了乔思思这话,郑秀娥感觉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疼了,儿子工作落实了可就是城里人了,她这个当妈的可不与有荣焉,郑秀娥连走路都感觉轻快了许多。 乔澜不知道乔思思三言两语就把人哄去筹钱了,空间里的时间与外界一致,外面天色还没黑透,她没敢在空间多待,整理好了晚上行动需要的东西,她就出了空间。 乔澜躺回床上没一会儿,沈瑶就端着晚饭进来。 “还说叫你呢,醒着正好,赶紧起来吃点儿饭再睡。” 沈瑶边摆饭边招呼乔澜。 乔澜让妈妈坐椅子,她则侧身坐在床边就着桌子。 “奶奶怎样了?杜伯伯怎么说?” 乔澜问得很自然。 沈瑶一点儿没察觉她家闺女有意提及老杜,反倒对于乔澜这么关心她奶奶而感到宽慰,她们家澜澜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呢。 沈瑶温柔地看着乔澜,轻叹道,“你奶奶闪到腰了,老杜说有点儿严重,给贴了膏药,还让晚点儿去他那儿拿草药回来熬。” “拿药?” 乔澜黛眉微蹙,她奶奶腰上那点儿伤,疼过劲儿了也就缓解了,吃药什么的都多余,老杜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第7章 还钱 “思思去了?”乔澜问。 “没,思思陪着你奶奶呢,我瞅你二婶儿刚出门了,应该是拿药去了。” 乔澜眸光虚闪,乔思思居然没去? “澜澜,别光顾着喝汤,多吃点儿干的啊,你这回高烧太伤身了,可得好好补补。” 沈瑶掰了大半个黑面窝头递给她,忧心忡忡说,“刚刚老杜还特意提醒我,明天一定要带你去县医院看看。” “妈,我感觉好多了,就不用去了吧。” 乔澜很想跟妈妈坦白实情,好让妈妈彻底放心,然而,别看乔思思年纪不大,但心眼却跟蜂窝煤似的又黑又多,她妈虽说是长辈,却也不是对手。 今晚的行动至关重要,她打的就是这个时间差,不想叫乔思思察觉到不对劲儿坏事,乔澜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妈妈替她担心了。 沈瑶看乔澜蔫蔫的,还以为她是犯愁钱的事。 “澜澜你别担心,刚才思思端饭的时候,悄悄跟我说她妈回娘家筹钱了,不能说一下子还清咱的钱,多少也能凑够了明天去医院的钱……” 沈瑶有了盼头,心下激动,连带清汤寡水的米汤都喝得津津有味。 乔澜眸色微深,乔思思还想着拿钱笼络人心,看来是她多虑了,老杜大抵没看出什么。 乔澜使劲儿把嘴里的黑面窝头嚼了又嚼,咽下去的时候总还是剌嗓子剌得她差点飙泪,灌了好几口跟清水似的米汤,才总算硬噎下了那半块窝窝头。 乔澜忍不住泪目,时日太久,她竟忘了八十年代村里的日子难啊,要不是一大家子都住一起,东西拿出来不好藏,乔澜都想把实验室她备着的精米白面拿出来改善伙食了。 吃罢饭,乔澜想帮忙收拾碗筷,都被妈妈拦着不许,乔澜也只好呆在屋里装病弱。 而乔思思果然没令乔澜失望,临睡前,乔思思如约而至。 “大伯母,澜澜姐,真是不好意思啊,你们这突然要得急,我妈一时半会也筹不够那么多钱,这不我妈连我姥压箱底儿的钱都搜刮了,勉强凑了三十块钱,先给澜澜姐看病要紧……” 乔思思说着把用手绢包着的一大把毛票递给沈瑶。 沈瑶接过来,也没数,就攥在手里,眼眶泛着水光,“……也是难为你妈了,我这也实在是没了法子,思思你替我跟你妈说一声抱歉啊。” “大伯母不怨怪我妈就好。”乔思思话是对沈瑶说的,然目光却瞥向床上躺着的乔澜。 刚刚她先离开,没一会儿功夫,奶奶就跟吃了枪药似的,给她妈好一顿胖揍,要说这里面没眼跟前这母女俩的事,打死她都不信。 乔思思心里怨愤难消,脸上却分毫未显。 沈瑶手里攥着钱,再看乔思思虽然笑着但一脸的不好意思,沈瑶于心不忍,连忙应和道,“哪会,都是一家人……” 沈瑶其实没说的是,就婆婆那性子,那些钱就算没被妯娌借走,她也是留不住的。 自打乔思思进门,乔澜一直没吭声,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乔思思表演,然而,沈瑶这发自肺腑的都是一家人,乔澜差点绷不住。 “对对,都是一家人。”乔思思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大伯母也别跟我们家客气,你们明天去县医院也挺让人不放心的,正好我哥这两天有事要办去了城里,就在姑姑家小住呢,要不叫上我哥一起?他可以帮忙跑腿。” 叫上乔家栋那个祸害? 乔澜瞳孔骤缩,深深看着乔思思。 沈瑶一听乔思思这么说,就知道一定是妯娌的意思,心下顿时一暖。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这还正愁呢,你大伯不在家,我一个人带着澜澜去县医院心里发慌啊,家栋要是能陪着,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咳、咳、咳……”乔澜猛地连连呛咳。 乔思思连忙关心道,“澜澜姐你这是怎么了?” 乔澜低着头,气息不稳连连喘息,“……没事,就是嗓子突然有点儿痒。” “呀!该不会又发烧了吧。”乔思思一脸担忧。 “又、又烧起来了?”沈瑶一个激灵,都有点语无伦 次了,撇下乔思思,冲到乔澜身边,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乔思思脸上焦急,心里却在窃喜,她刚进门就留意到,她端来的那大半搪瓷茶缸的红糖水,被喝了个精光呢。 沈瑶不确定地反复试了又试,一脸愁容,“好像是有点烧……不行,明天说什么也要去县医院,澜澜你听妈的话,咱们明天一早就去。” 乔思思瞧着乔澜那一脸肉疼的样儿,就知道她肯定还是在心疼钱,连忙帮着劝和,“澜澜姐,你就听大伯母的去看看吧,发高烧可不是普通的着凉感冒那么简单,连我姨父都还拿不准呢,你硬抗哪儿行啊。” 看看一脸焦灼的妈妈,又瞅瞅替她忧心的乔思思,乔澜艰涩道,“……好吧,要是还烧,我就去。” 乔澜这话还是给自己留了余地。 沈瑶摇头,态度异常坚决,“不行,明天不管烧不烧,都得去县医院看看,要不然,我这心啊总也不踏实。” 乔澜眸色微深没吭声。 乔思思确认了她们明天一早就去县医院,也就放心了。 “大伯母、澜澜姐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去了县城,记得招呼我哥一起啊。” “嗯!”乔澜轻嗯一声没多话。 看着乔思思翩然而去,乔澜松开了暗自紧握的拳头,可算走了,再不走,她都想揍人了。 前世,虽然没有她逼债这么一出,但乔思思趁着天黑悄悄来送了十块钱,同样也提议让她们到了县城,去姑姑家喊乔家栋一起。 哪成想,乔家栋前一晚和一帮狐朋狗友喝酒喝大了,与另一帮喝高了的混混起了冲突,乔家栋混人一个,但怂得不行,干架半路就开溜了。 第二天她们求着乔家栋一起去医院走一趟,正巧遇上昨晚干架的那两拨人,周围还有公安守着,乔家栋见势不妙就想跑,不料被对方一混混认了出来,乔家栋当场被抓。 她也才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被迫卖血换钱。 第8章 跟踪 “澜澜,澜澜……” 陷入思绪中的乔澜猛地回神,“……怎么了?”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喊你好几遍了都没反应。” 沈瑶担忧地看着乔澜,总觉她脸色不好。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妈你别担心,我刚刚只是在想事情。”乔澜连忙摇头,深怕说慢了,妈妈再把老杜给她请来。 “没有不舒服就好。”沈瑶松了口气,连忙催促道,“没事就早点睡,明天去县医院要起大早,你可别给我整幺蛾子啊。” 乔澜但笑不语。 只是沈瑶都要迈出门了,却又忽的被拽住。 “怎么了?”沈瑶被她唬了一跳。 乔澜看着她紧攥在手里的毛票,眼睛眨了又眨。 “妈,我都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能不能放我这里,让我好好摸摸,过过手瘾啊……” “呃,这……”沈瑶迟疑,担心乔澜粗心大意会把钱掉了,但却被她那满含希冀的眼神打败。 “那你拿好了啊,别搞丢了……” “嗯嗯,妈你就放心吧,我丢了钱都丢不了。”乔澜一脸认真地保证。 “你呦,说的什么傻话……”沈瑶点点她的额头,眼底尽是宠溺与无奈。 乔澜拿到钱,黛眉飞扬,再没比她的空间更安全的地方了,放外边她还得防着奶奶强取豪夺呢。 沈瑶原本想跟乔澜一个屋,好照看着她点儿。 乔澜还想晚上开溜呢,她哪儿敢啊,连忙催促妈妈早点儿睡,明天可还是要起大早的呢。 沈瑶拗不过乔澜,也只能依着她。 夜半时分,乔澜窸窸窣窣换好长衣长裤,轻手轻脚来到爸妈房间,借着月色摸到床边,见妈妈睡梦中眉头都蹙着,乔澜鼻头微酸。 她该早点告诉妈妈的,要不然,妈妈也不会还这么担心了。 然而,事已至此,乔澜也只能压下心头的愧疚,意念一动,从空间拿出装着迷香的鼻烟壶,拧开盖子,凑近妈妈鼻子,停留约十秒,收回盖好盖子,确认妈妈不会中途醒来,乔澜方才放心大胆出门。 临走,乔澜又拐去杂物间取了个背篓背在身后,顺便拎了把锄头在手上。 乔澜一路放轻了脚步出了村,直到山脚下,才拧开手电,就着手电昏黄的亮光,走在进山的路上。 手电在八十年代可也还是贵重电器呢,乔家拢共也就两把手电,一把在爷奶那儿,一把搁她们家。 这也还是因着出夜工都是她爸去,以前手电全搁上房爷奶手边,她爸半夜要了几回,每每都被奶奶骂个狗血淋头,后来干脆将这把破旧的手电丢给了她爸,这会儿倒是便宜了她。 盛夏的夜晚,凉风习习,走在进山的路上,乔澜边走边还顺手采了几株草药丢进背篓,实则借着背篓的掩护,直接移栽进了空间中的黑土地上。 乔澜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是以虽然黑天半夜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是未免暴露空间的秘密,乔澜秉承了一贯的谨慎行事,摸黑采药也没忘了打掩护。 正忙得不亦乐乎,乔澜蓦地瞳孔骤缩,有人跟踪! 察觉到被跟踪的一瞬,乔澜僵了下,而后,便不紧不慢接着走,她都死过一回的人了,神鬼不惧,况且,她有空间这个大杀器,她怕个球! 今晚,遇神杀神,佛挡杀佛,谁都甭想给她坏事。 乔澜神识外放,覆盖周围方圆十米,待到看清跟踪之人,乔澜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会是他? 这人,前世,她曾在帮师父整理保险柜里的绝密资料时见过,她当时出了个大糗,没仔细问,事后过了很久,她才从师父口中得知,照片上的男人陆铭琛,是研究所极力拉拢的大佬,身份背景都很神秘。 身后跟踪她的男人虽然比照片上年轻了不少,但他那刀削斧刻般的俊颜太惹眼,乔澜一眼便认了出来, 连师父说起来都讳莫如深的神秘大佬,却叫她遇上了,还深更半夜的跟踪她。 乔澜心跳加速,慌得一批。 她不止怕神秘莫测的大佬。 她更担心的是,大佬可是被研究所盯上的香饽饽啊,研究所那些人都是疯子,盯上就咬死不放,难缠又恐怖。 难道她真的摆脱不了前世那般的厄运了吗? 乔澜死死咬紧牙关,不管陆铭琛跟踪她到底想干什么,她都要先把她的事办了再说,事在人为,她还真就不信了,老天爷让她重生是逗她玩儿呢! 乔澜虽不知大佬跟踪她想干什么,但她要办的事,可不想叫任何人知道。 乔澜很庆幸她背了背篓带着锄头装样子,否则,事后,她连个进山采药的借口都没有。 乔澜一路不徐不疾,边走边还挥着锄头抽打阻挡的杂草,同时也在留意身后的大佬,很想看看是不是她多心了,或许人家大佬只是半夜睡不着出门溜达,并非跟踪她一个身无长物的姑娘家。 只是,一路进入山林深处了,大佬依旧坠在身后,乔澜不再迟疑,先下手为强,意念一动,拎锄头的手里多了个香包,随着抽打杂草的动作,香粉随风飘散,借着浓重的夜色,主打一个防不胜防。 乔澜对自己调制的迷香很自信,果然,没走出五步,身后就传来砰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乔澜回身,神识扫过周遭一圈,确认再无旁人,方才跑去查看,手电筒黄亮的灯光,照在男人丰神俊朗的脸上,饶是乔澜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大佬给帅到,手痒难耐很想摸一把。 不过,乔澜也只在心里想想,却没敢付诸行动。 虽然人是迷晕了,但乔澜还是担心留下作案痕迹,大佬事后找她算账。 只是乔澜又心有不甘,对着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的男人就是一通无影拳。 她明明都已经很努力的在避免被研究所的人注意上了,偏偏遇上了陆铭琛这么个招眼的家伙。 乔澜气恼难耐,没有上手,但她上眼了。 然而,不看不要紧,一看心慌慌,乔澜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到底该拿他怎么办,索性把人撇下,脚步飞快直奔后山竹林,先去办她的事。 第9章 纠结 她爸和爷爷还有二叔这几天都在砍竹子。 每年这个时节,村里都会组织人手砍竹子上交,白天干活,晚上就在附近搭的棚子里留宿,三天一轮换,每天计十二分,所以虽然活挺累,但却很抢手。 今年负责带队的是郑会计,也正是她二婶儿娘家大哥。 乔澜一路急赶,很快摸到临时搭建的棚子。 大热的伏天,歇在里面的人大都腰上搭件外套睡在地上的草席上。 乔澜神识一扫,很快找到她爸乔志国所在的地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乔志国身边蹲下。 乔澜一点儿没耽搁,立即启用透视检查乔志国受过重伤的左腿。 果然如她所料,受伤的骨头没有接好,难怪她爸这么多年总是在阴雨天就剧烈疼痛。 昨天晚上下大雨,乔志国又在潮热的伏天干重体力活,乔澜不用透视都能看得出他那左腿小腿又红又肿。 为了那十二个工分,乔志国拖着伤腿,也没停下过劳作。 乔澜强忍着眼泪,先是给乔志国闻了鼻烟壶里的迷香,数秒过后,确认迷晕了不会轻易醒来,方才从空间取出药粉,乔澜咬紧牙关,心一横,抖着手将药粉撒到红肿最为严重的旧伤周边。 不消片刻,乔志国旧伤周边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乔澜狠地闭了下眼睛。 十分钟过后,乔志国的整个左腿小腿红肿得都透亮了起来,乔澜不忍直视,只能自我宽慰长痛不如短痛,肿成这幅鬼样子,等早上醒来,她爸想强撑着去干活都动弹不了,就更甭说去救二叔那个白眼狼了。 前世,乔志国为了救下乔志强,自己付出了双腿截肢的代价,而被救的乔志强非但没有感恩,事后没多久,就跟郑秀娥一起嫌弃乔志国一个瘫子拖累全家,还不如早点死了算了。 乔澜恨透了二叔一家的自私与冷血,宁愿乔志国事后怨她揍她,也不想他再重蹈前世覆辙。 乔澜本以为给她爸下药得费一番周折呢,她迷香都提前备了好多,却压根没用上,不管是棚子里还是棚子外,一个警醒的人都没有,顺利得乔澜眼皮直抽抽,忍不住替睡在里面的所有人捏把汗。 深山老林里搭棚子睡觉呢,居然连个值夜的都没有,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把山里的野兽放在眼里啊。 其实,乔澜还真冤枉负责带队的郑会计了,人他安排了,但架不住那些人不靠谱啊,前半夜耍牌,后半夜换班的没来交班呢,就都跑去睡觉了,这也才叫乔澜如入无人之境,一点儿阻碍都没遇上。 乔澜来去匆匆,很快掠过竹林,走在了回程的山路上。 与来时的急迫不同,乔澜这会儿脚步迟滞,脑中不时闪过陆铭琛身上的暗伤,最让她骇然的还不是大佬体内好几处残留的弹片,而是隐藏在大佬左侧脑干神经密集区的淤血肿块。 人的大脑是最精密且复杂的存在,甭说是八十年代的华国了,就是后世那些发达国家的顶尖医生,也不敢把手术刀伸向大脑中的生命禁区。 以乔澜的诊断,陆铭琛脑中的淤血肿块,堪比极不稳定的硝酸甘油,非常危险,随时都可能破裂出血危及生命。 到底是哪个庸医这么不靠谱,竟然放任陆铭琛这样的病人出院,且这家伙还一个人出门溜达,简直找死! 乔澜越想越头疼。 如果说她之前恼怒陆铭琛,担心他的出现极有可能把她带入研究所那帮人的视线。 而在看到了他身上的那些暗伤后,乔澜震憾得人都麻了,大佬这一身的暗伤,身份不言而喻,唯有军人,且还是上过战场的军人才会有的功勋章。 乔澜回程一路上都在琢磨,陆铭琛身上残留的那些弹片,她其实有法子安全取出。 只是,他脑中那比炸弹都危险的淤血肿块很棘手,就算她仗着透视和实验室里先进的精密仪器,也不敢轻易尝试。 想要动那里的淤血肿块,操刀的手需要极为稳定,精准操控,她现在的状态还差得远,需得神识修炼达到高级,方才有足够的把握。 不过,她暂时动不了他脑中的淤血肿块,但有缓解症 状的法子。 淤血肿块正好处于神经密集区,陆铭琛的日常少不了头疼,头晕,耳鸣甚至失眠盗汗等症状。 中医讲究辨证施治,以温和的药力温养调理,她有把握给他把症状压一压,好让机体得以休养生息。 然而,这种情况放在别人身上,她或许会考虑出手相帮,但他偏偏是陆铭琛啊,前世研究所头头极力巴结的神秘大佬。 乔澜想想都头疼,现在对于跟研究所有关的人和事,她躲还来不及呢,哪儿敢沾边。 更何况,无缘无故的,大佬跟踪她干嘛? 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空间做依仗,她可没半夜进山的胆儿,应该睡得正香呢。 难不成那个时候大佬也在盯她?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不记得与年轻时候的大佬有过交集啊,否则她也不会对着照片上的男人犯花痴,还被师父抓包,糗到她好几天都躲着师父走。 乔澜想破了脑袋也没一点儿头绪。 忽的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窜过,神游天外的乔澜一个激灵,连忙向后跳了一下,同时手电扫过周遭一圈,却什么都没瞧见。 乔澜眸色敛紧,神识外放覆盖周围搜索,果然发现了那小东西,居然是条菜花蛇。 乔澜松了口气,暗自庆幸,幸亏不是毒蛇,山林深处果然危机四伏,她应该更警醒点儿,毕竟这都还黑天半夜的呢。 乔澜不怕蛇,但她却也不喜欢蛇身上那种冰冷滑腻的触感,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不过,想到某人装得可以,但却是个怕蛇怕得要死的。 既然蛇都跟她‘毛遂自荐’了,乔澜也没客气,锄头一挑直接给它送进空间,担心蛇乱跑打翻她的宝贝,乔澜意念一动控制菜花蛇一进入空间就陷入沉睡,空间里的一切,她都可以用意念操控,这是乔澜最喜欢的空间技能之一。 处理了送上门的菜花蛇,乔澜后知后觉想起她光顾着头疼跟纠结了,差点把某人给忘了。 “糟了,大佬还搁地上昏着呢,可千万别出事啊……” 第10章 意外 原本还打算挖些个草药装装样子呢,乔澜这下啥草药都顾不上了,手电筒都嫌碍事,直接神识外放,以最快的速度向大佬的方向飞奔。 乔澜一路都在祈祷千万别出事。 直到见到大佬安然躺在原地,乔澜高悬的那颗心方才落地,双腿一软,直接给他跪了。 “……真是、欠你的!” 虽然隔这么久都还没人找来,乔澜却也不敢大意,拿出解迷香的药剂,冲大佬鼻尖噗呲噗呲喷了两下,药剂一收,乔澜转身就跑,跑出十米远,藏身大树后,乔澜立马闪进空间。 乔澜身在空间也能用神识看外界,只可惜她神识退回到初级,神识可覆盖的范围最多方圆十米,乔澜也只能更警惕地观察行事。 陆铭琛苏醒,比乔澜预估的提前了至少两分钟,乔澜眼皮狠地一跳,大佬果真不是凡人! 陆铭琛一有动静,乔澜就知道他要醒了,连忙闪出空间,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家中。 只是,乔澜万万没想到,她刚喘口气,正神识外放寻思搜索一下乔思思的屋子,想找找她的私藏,看有没有用的上的把柄。 却意外发现,大佬进了隔壁院的门。 大佬住她家隔壁? 啊!啊!啊! 乔澜整个人都不好了。 大佬住哪里不好,为毛偏偏住她家隔壁? 老天爷是嫌她死得不够快,还是闹着她玩儿啊! 大佬那么个显眼包就住隔壁,研究所那帮疯子该不会早注意上她了吧。 乔澜感觉自己要疯了。 这下连找乔思思把柄的心思都没有了。 与乔澜家一墙之隔的院中,乔卫东一看到陆铭琛就扑了上去。 “老大,你这大半夜跑哪儿去了?我整个村子翻遍了都没找着你,还以为出事了,急死我了,你要再不回来,我都要上报了……”乔卫东一脸担忧。 一看他衣服上又是泥又是水的,连忙拽着陆铭琛就往屋里走。 “刚刚隔壁有人回来?”陆铭琛边走边问。 “你怎么知道……”乔卫东下意识回答,却猛地顿住,狐疑地看着有些狼狈的陆铭琛,“出什么事了?” “没事。” 乔卫东一脸懵,老大打的什么哑谜? 陆铭琛眸色微敛,溜得挺快呵,别以为他不知道她是看着他醒了,然后拔腿就跑,活像他是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的。 陆铭琛脑子里还在回想刚刚被迷晕的事,被乔卫东拽着走了两步,忽的驻足,举目四望,目光在某人黑咕隆咚的窗户上停滞数秒。 乔澜呼吸一窒,有种偷窥被抓包的心慌。 不过,乔澜很快脸色大变,她可是关门闭户,躲屋子里通过神识去看去感知的啊,这都能被他给察觉? 大佬你还是人么? 乔澜屏气凝神,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方针,反正大佬就算怀疑,也绝想不到神识外放这么个外挂。 乔卫东不明所以,随着陆铭琛的视线瞅了又瞅,什么都没瞅见,“怎么了?” 陆铭琛收回视线,看向乔卫东,“你有没有种被人盯紧的感觉?” “什么?” 乔卫东瞬间神经紧绷,手下意识摸向木仓,却被陆铭琛扫过来的眼神制止。 乔卫东会意,忙随意地甩了甩手,好似他刚刚只是挠了下腰侧的痒痒肉。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前后脚进了屋,随即关门落锁。 与此同时,乔澜轻地吁出一口气。 刚刚大佬看过来的眼神,犀利,肃杀,压迫感十足,她的小心肝都忍不住颤。 前世,曾听说有的人感知超级敏锐,就算隔着隐藏摄像头被人监视都会有所感知。 乔澜觉得相比茫然不知所谓的乔卫东,大佬显然属于感知超级敏锐的那一波。 神识外放犹如观看现场直播,未免再被大佬眼神杀,乔澜索性不再直勾勾看着他,不给大佬那么强的关注度,想必他应该感知不到了吧,乔澜边自我安慰,边留心那边的动静。 “老大,怎么回事? ”乔卫东一进门就压低了嗓音问。 陆铭琛面色肃冷,没急着回他的问题,而是来到窗前负手而立。 乔卫东眼皮子狠地一跳,“老大,我还是把窗户关上吧……不太安全。” “没关系。”陆铭琛抬手,示意他噤声。 刚才他明明感觉被人盯紧,这会儿那感觉却突然消失,陆铭琛总觉哪里不对,心里总有淡淡的感觉在挠痒似的,但他却又抓不住。 乔澜要是知道陆铭琛此刻心中所想,指不定要跳脚。 乖乖啊!她都已经没在看他了好不,这都还能被察觉,真不愧是被研究所盯上的香饽饽。 乔卫东不明所以,但见老大一脸凝重,似乎遇上了什么难题,不由得心口发紧,脑子同时也飞速运转,他带老大回他老家休养可是秘密行程,老大只报备了顶头陈老板和李老知情,难不成出什么岔子了? 陆铭琛站了好一会儿,心头淡淡的感觉犹在,但太缥缈了,他凝神聚力仔细感知都毫无所获。 一下子耗费太多心神,陆铭琛明显感觉倦意上涌,头也隐隐作痛,抬手抚上眉心,轻轻揉捏,稍缓了下,转身拽了把椅子坐下。 “老大?你该不会又不舒服了吧……”乔卫东担忧地看着他,“还是在外边晕倒了?” 乔卫东问得很揪心,昨晚老大在院里树上乘凉,谁成想大半夜突然电闪雷鸣,他被一个炸雷劈醒,担心老大淋雨连忙去喊人,却见老大昏死在树下。 当时他吓得魂都飞了,要不是村医老杜跟他拍胸脯保证老大只是昏睡,等睡醒了就没事了,乔卫东差点冒雨给他连夜送县医院去。 好在昨天一早,天刚擦亮老大就醒了,熬了一宿没睡的乔卫东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但他还是不敢大意,愣是给他紧盯了一个白天,谁成想,老大三更半夜的居然搞失踪,给他吓个半死不说,这人虽回来了,但脸色却很不对劲儿。 一定是出事了! 乔卫东脸色绷紧,眼睛死死盯着陆铭琛,恨不能有李老那望闻问切的看家本事。 “我没事,只是有些倦了。” 乔卫东瞪他,“我信你个鬼,衣服后边都湿了,不是晕倒,就是被人撂倒了,回来湿衣服都不急着换,该不会是又受伤了吧?” 第11章 八卦 乔卫东险些被自己的猜测给吓到。 陆铭琛凉凉撇他一眼,起身换衣服。 乔卫东一点要回避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担心陆铭琛使诈,凑过去帮他递衣服。 陆铭琛被他追得紧,未免他胡思乱想瞎担心,便实话实说,“隔壁有人大半夜出门,我不放心跟过去瞅瞅……” “隔壁?谁啊,还劳驾老大您大半夜跟上?”乔卫东古怪地看着他,总觉哪里不对。 “乔澜。”陆铭琛眸色深深,他没有明说其中另有内情。 乔卫东震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上下打量他好几眼,好像刚认识他似的,“……老大你变了啊!” 陆铭琛正要套衣服,被他那诡异的眼神看得头皮一紧,回眸瞪他。 乔卫东嘿嘿一笑,确认过老大没添新伤,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调侃。 “乔澜啊,正是花苞待放的二八少女呢,真没想到,老大你竟然开窍了啊,这要是传回队里,还不惊掉那些家伙们的下巴。” 换好衣服,正扯衣角的陆铭琛冷冷撇他一眼,“别想歪了,我这是弥补昨晚的……遗憾。” “昨晚?还遗憾?” 乔卫东一脸稀奇,感觉他白忙活了一天一宿,居然连这么重要的瓜都没赶上,眼底满是八卦的熊熊火光。 “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陆铭琛本不想说出来,毕竟涉及两个姑娘家的清誉,不过,此行乔卫东担负他的安保工作,况且这里还是乔卫东的老家,隔壁家的情况比他要熟悉得多,陆铭琛便也没再隐瞒。 “昨晚雷雨来得急,我从树上下来的时候,看到隔壁院一少女冒雨推开窗户,然后转身就跑,很明显她开的不是自己屋的窗户。” “我正想过去看看,偏不巧突然头疼得厉害,然后就晕了,等我第二天醒过来,听你说隔壁院老大家的乔澜高烧昏迷不醒……” 剩下的话,陆铭琛没再说。 “隔壁院除了乔澜,也就乔思思一个姑娘家了哎。” 乔卫东不可思议地瞪圆了眼睛。 “思思那丫头,怎么能这么恶毒……” 乔澜眸色沉冷,可不就是恶毒! 虽然她早有怀疑,自己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高烧昏迷,又不是阴冷的冬天,这会儿可是潮热难耐的桑拿天,人没中暑都不错了,偏她淋雨受凉感冒发烧。 原来,一切都是乔思思在搞鬼。 乔澜气结,实在忍不到明天再动手了,只是,刚刚大佬跟踪她是为了保护她,而她却把人给迷晕撂倒,这事她本就不好解释,当下她就更不敢出去再招眼了。 然而,让她什么都不做,放任乔思思逍遥,她又心有不甘。 忽的灵光一闪,乔澜把放空间里的那叠毛票取了来,将其中几张折角的一毛伍角的翻出来,乔思思从小就爱将大人给她的零花钱折起右下角做标记,这些应该都是乔思思的私房钱。 乔澜暗搓搓搞事情,用沾了乔思思气息的几张纸币折成一个四方盒子放在地上,然后放了些灵泉水在里面。 做好这些,乔澜把空间里那条菜花蛇放了出来。 灵泉水对于动物有着极强的吸引力,菜花蛇几乎是刚出空间到地上,前一秒还有点儿呆懵,下一秒就本能地扭动起来,直奔灵泉水。 乔澜轻手轻脚将门开了一条缝。 灵泉水只有一点点,菜花蛇舔了两下就没了,然后连纸币做的盒子也嗖地一下卷起。 快得乔澜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钱就那么没了。 乔澜忍不住扶额,完了,明天她可怎么交差,四张毛票,拢共一块二呢,早知道她拿一分两分的了哎,空间种不出票票,实验室也没这个年代才有的那种花花绿绿的毛票啊,她这是刨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菜花蛇把盛灵泉水的纸币盒子一口吞了,仍意犹未尽,越过一脸郁卒的乔澜,顺着门缝钻了出去。 乔澜连忙分出神识跟上。 菜花蛇一出门,蛇头左右探了探,嗖嗖穿过院子,爬上墙头,顺着半敞开的窗户钻了进去。 乔澜乐了,蛇蛇够给力啊,尝到甜头,这就缠上乔思思不放了,不过,好可惜缠住的是小腿,乔思思睡得跟头死猪似的没反应。 本来还想瞧好戏的乔澜犹豫了,她倒可以用神识给乔思思刺激醒,不过,若真让乔思思惊醒,恐怕且有得闹呢,妈妈照顾她累得倒头就睡,被闹醒估摸就甭想再睡了,乔澜不是放过了乔思思,而是太心疼妈妈。 乔澜和衣躺下,嘴角笑意颇深,蛇蛇能不能再给力点儿她不知道,不过,看到乔思思被蛇缠上,突然想到了乔思思的一个机缘。 前世,好像是她爸出事不久,乔思思跟着她和妈妈上山采药,乔思思幸运遇上了人参,但她经验不足,险些被守在人参附近的毒蛇给咬了,还是妈妈手疾眼快给她拽走,乔思思才幸免于难,但妈妈却为此摔下陡坡导致骨折差点截肢。 乔澜回忆起,那时她们采药的地方,应该是在西峰坡。 乔澜躺在床上,两眼放光,只可惜,明天乔思思肯定作妖,她应该没时间单独行动,也只能过后再盘算了。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陡然乍响。 睡梦中的乔家人全被惊醒。 沈瑶抖着褂子冲进乔澜这里瞅了眼,见她还睡着,便匆匆跑走。 乔澜使劲儿揉了下眼睛,昨晚睡得晚,她还没睡醒呢,懒懒不想动,不过,亲手缔造的热闹,不去瞅瞅怎么行。 乔澜起身,伸了个大懒腰,又喝了一杯灵泉水,感觉浑身舒爽了,方才出门。 乔澜到的时候,郑秀娥正帮着昏死过去的乔思思套衣服。 乔澜眸光微闪,她怎么瞧着刚刚二婶儿帮乔思思穿的是……底裤。 “你个吃干饭的,怎么才过来,不知道思思出事了?你妈都快把老杜请过来了,你个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乔澜眸色微冷,难怪她没看见先一步赶过来的沈瑶,原来被使唤跑腿去了。 陈良娣一手捂着后腰,一手指着乔澜的鼻子怒骂,“你个当姐姐的,咋这么冷血,一点儿都不关心思思……” 第12章 噩梦 乔澜一脸委屈,“可是奶奶你昨天警告我离你们远点儿啊……” “你!”陈良娣被她一句话堵得心口疼,偏这话还真是她说的。 不过,陈良娣的脸一下子就黑了,操起手边的东西就朝乔澜砸。 “你个遭瘟的,你、你给我滚出去!” 乔澜侧身躲过,眼角余光瞥见飞过去的东西,嘴角露出一抹狡黠,摔吧,砸吧,可劲儿造,反正这可是乔思思的屋子,祸祸啥,她都不心疼。 乔澜低头垂眸,敛去眼底的笑意,刚刚被丢出去的好像是乔思思最宝贝的钢笔呢,也不知道等下乔思思会不会哭。 乔澜耷拉着脑袋干杵着不动,惹得陈良娣大为光火,“乔澜你个遭瘟的赶紧滚!思思这样没准就是被你给害的……” 乔澜抬头,心说奶奶您真相了,可您老有证据么? 乔澜正暗自得意,然而,下一秒,小腿陡然一凉,好像被什么冰冷冷的东西缠上。 乔澜脑袋嗡嗡的。 有没有搞错,昨晚坑她一回,现在又来? 菜花蛇这个坑货啊! 乔澜忍泪,不动声色给它收进空间,让它陷入沉睡。 手忙脚乱的郑秀娥也不敢指望乔澜了,跟婆婆一个鼻孔出气,“澜澜啊,你听你奶奶的,先出去透透气……” 乔澜本就是来看戏的,出去了还怎么瞧热闹,况且,罪魁祸首菜花蛇都被她收进空间了,她就更没了心理负担。 乔澜委屈巴巴地看着郑秀娥,“二婶儿,连你也这么想么?其实,我昨晚要睡的时候就不烧了,一直到早起也没再烧过。” 乔澜怕她不信,还特意凑近了给她瞧。 “二婶儿,你瞧我脸色是不是好多了,不信的话,等下杜伯伯给思思看过了,再麻烦他帮我把脉看看……” “哼!凭你个贱赔货也配跟思思比,滚一边儿呆着去!”陈良娣没好气地给她巴拉到一边。 郑秀娥却是愣住了,刚刚她忙着给闺女套衣服没留神,乔澜凑过来,她这也才注意到乔澜面色红润,眼睛有神,哪儿还有昨天的病弱苍白。 “你怎么可以退烧……” “我不可以退烧?” 乔澜摸摸鼻子,清澈明亮的水眸直勾勾看着郑秀娥。 陈良娣也面露诧异,古怪地瞅向她。 沈瑶带老杜回来,一进门正好听了个尾音,心里咯噔一下,“什么?澜澜你又发烧了?” 跟着进门的杜明德瞥了乔澜一眼,愣了一下,而后眼神扫向郑秀娥。 郑秀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其实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老杜来的正是时候,见他投来询问的目光,忙朝他使眼色。 杜明德眼神闪了下,朝乔澜抬手,“把手给我,先把脉看一下。” 沈瑶生怕乔澜不配合,连忙给她拽过来,“快,别叫你杜伯伯等……” 乔澜抿唇没吭声,大大方方让他看。 杜明德在搭脉,怕打扰到他,大家谁都没出声,只是这次搭脉时间久了点儿,且他一直皱着眉头。 沈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终于见他放开乔澜的手腕,沈瑶连忙问,“怎么样?” “没事了,烧退了,没啥大问题……”杜明德深深看着乔澜。 乔澜这好得也忒快了点儿啊。 其实光是望诊,就已经确定乔澜退烧了,提议把脉,不过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私下里用了什么好药,只是杜明德很失望,脉象上什么都没摸出来,他也还真没法唬人。 沈瑶面露喜色,嘴里不住念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郑秀娥呆了,乔澜退烧了,县医院那边可怎么办?总不能放夫人鸽子吧。 万一惹恼了夫人,家栋的工作还能落实吗? 郑秀娥脑袋嗡嗡的,一个头两个大。 陈良娣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遭瘟的玩意儿,都滚一边呆着去,没事瞎逼逼啥,耽误了思思,看我不打死你们……” 沈瑶瑟缩了下,刚才她太心慌,都忘了请老杜来是看乔思思的,结果却被她给抓着先给乔 澜看诊了,竟忽略了乔思思还昏迷不醒呢,沈瑶心虚又惶恐。 乔澜没理会奶奶,握住妈妈的手,拽她后退了两步,让开位置,好让老杜过去,不过,她可没打算退出去。 杜明德上前去看乔思思,陈良娣还想骂人也忍住了,狠狠刮了两人一眼。 杜明德这次把脉很快,“思思这是受惊了,她昏迷前发生什么了?” 郑秀娥骤然得知乔澜退烧了,且老杜还把脉确认,给了她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她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蓦地被揪着问,郑秀娥人都是懵掉的。 “……不知道啊,好端端的受什么惊?难道是做噩梦了?” 噩梦? 可不就是噩梦么!且这也还只是个开始而已。 乔澜眸色极为平静,任谁都看不透那平静之下的决绝与坚韧。 陈良娣则立马急眼了,指着郑秀娥的鼻子就骂,“你、你个遭瘟的,思思都这样了,你啥都不知道,你说说你,除了吃,你还能干点儿啥?” 郑秀娥一脸憋屈,“我哪儿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的,谁也都还没起来呢,我这不一听见她喊叫就赶紧过来,就看她两眼一闭晕死过去了,别的啥也没瞅见啊……” 杜明德边听边给乔思思做起了检查,先是头颈部,而后是手和脚,瞧着乔思思身上整整齐齐的衣服,杜明德猛地回头问郑秀娥,“……你刚套衣服的时候,她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吗?比如发红,发硬或者局部颜色发深什么的。” “没有吧……”郑秀娥先是摇头,却是忽的想起什么,越过婆婆,来到乔思思脚边,将她的裤腿往上卷,一直卷到大腿根,“你来看这是什么?你不提,我也都还没深想,只是瞥过一眼,也没太在意……” “这是被什么东西咬的?”沈瑶虽然没靠太近,但她眼神很好,只一眼就惊觉不对。 陈良娣和郑秀娥全都瞪向沈瑶。 “你知道?” 两人的眼神太凶狠,仿佛只要沈瑶说出来,她就是害乔思思的凶手似的。 沈瑶顿时脸色一白。 乔澜没想到看戏还能惹祸上身,连忙拽住沈瑶,“妈,你可别乱说,瞧把奶奶和二婶儿给吓得。” “虽说您常进山采药被咬多了有经验,可也不能张口就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思思这样是你害的呢……” 乔澜这话说得极有内涵,陈良娣和郑秀娥一时间都不好指摘沈瑶了。 乔澜说完就眸色深深看着两人。 奶奶明显是不愿多说,毕竟,关起门来她怎么奴役儿媳妇那都是家事,可这会儿有外人,她也不好做太过。 而二婶儿郑秀娥的微表情可就精彩多了,急躁,不安甚至透着一抹心虚。 第13章 缘由 乔澜坚信这里面肯定还有事,不过,眼下时机不对,她也只能给郑秀娥先记着了。 杜明德见多识广,在沈瑶没说之前,他就已经看出乔思思是被蛇给咬了,但他担心怕是毒蛇,也才忙着先检查而没急着说,仔细检查过后,方才吁出一口气。 “别担心,这是被菜花蛇咬的,不过放心,菜花蛇没有毒,思思应该只是被蛇给吓到了,扎一针,缓缓就没事了。”杜明德说着去拿针灸包。 “菜花蛇?老杜你确定?”陈良娣一脸的不可思议。 郑秀娥也是诧异又羞恼,“这个没用的死丫头,一条菜花蛇也能吓成这样,简直忒没出息了,我都被毒蛇咬过,还不照样抓蛇烤肉吃,也就她这样的,没吃过苦挨过饿,也才矫情又多事,真要是饿上她个三五天,恐怕看见毒蛇两眼都能放绿光……” 被乔澜拽着闪到一旁的沈瑶,深以为然,她们长年累月下地干活的,田间地头哪儿还能没见过蛇啊,甭说没有毒的菜花蛇了,就是银环蛇眼镜蛇那也是时不常遇上啊,也没见谁怕到晕死过去,乔思思这样的还真是不多见。 对于沈瑶来说,毒蛇毒虫其实还没人来得可怕,毕竟但凡毒物都有克星,而人却复杂可怕得多了,善变又虚伪。 如果乔澜知道沈瑶心中所想,必定给她点个大大的赞。 “郑秀娥你个遭瘟的玩意儿!你给我闭嘴,闺女都这样了,你个当妈的不心疼,还搁那儿说风凉话,你是想气死我啊!” 陈良娣一手捂着后腰,一手狠狠往郑秀娥身上戳。 郑秀娥吃痛连忙后退。 被晃了一下的陈良娣脸色刷得一白。 乔澜也没想到乔思思都还没醒呢,戏就已经这么热闹了。 眼看三个女人一台戏,又要闹起来了。 杜明德看不过去眼,边捻转银针,边大声说,“先别吵吵,咬她的是菜花蛇没错,万一还有别的蛇呢,快都各处找找,看看还有没有蛇……” “对对,赶紧都瞅瞅,快!”陈良娣也才赶忙催促。 郑秀娥就手翻起了床铺各处,沈瑶也忙各处翻翻看看。 乔澜心里乐开了花,机会难得,她可以正大光明翻找探查呢,尤其她还启用了透视,乔思思的房间于她而言再无秘密。 不过,随着杜明德取下银针没一会儿,乔思思就醒了。 “……啊!蛇、蛇、救命啊,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啊……” 乔思思一睁眼就大喊大叫,骇得所有人一个激灵。 陈良娣也顾不得腰疼,上前揽住瑟瑟发抖的乔思思,边拍她后背边安慰。 “思思没事了啊,蛇早跑了,没事,没事,那就是条没毒的菜花蛇,没事的,别怕,别怕啊……” 乔思思大概吓怕了,虽然陈良娣极力安慰,但却还是惊魂未定,好像那蛇还在咬她似的。 乔澜眸光微闪,菜花蛇虽然菜了点儿,但对付乔思思却是效果出奇得好啊。 郑秀娥一脸古怪,小声嘀咕,“……这丫头怎么这么胆小,都跟她说了那蛇没毒还跑了,怎么还嚎呢?” 沈瑶亦是满腹狐疑,但瞧郑秀娥这个当妈的也都还云里雾里呢,她也不好细问。 杜明德古怪地瞅了眼脸色不好的郑秀娥,“思思怕蛇这事,你们居然不知道?” “呃?难不成你知道?”郑秀娥一脸诧异,尤其老杜那语气还颇有指责的意味,不免更叫她堵心了。 杜明德先是看了眼乔思思,见她还伏在陈良娣怀中嘤嘤啜泣,眼底露出一丝怜悯。 “老郝家孙子出事的时候,思思好像也就十来岁的样子吧,我记得她当时哭着跑到我家,说她差点被蛇咬,有条黑狗救了她但被咬得不轻,她抱不动黑狗,求我跟她去救狗。 结果等我和她赶过去,黑狗早没影儿了,我以为黑狗没事自己跑了还安慰她来着,可下午的时候,老郝家孙子就出事了。” “后来,我也才知道那小子路上捡了条死狗,拎回家让他奶奶给炖了,老郝家人丁单薄,工分挣得也少,每年也就过年才能吃上一口肉。 所以大人 也就尝了两口解解馋,全紧着小孙子吃呢,谁成想,那狗是被毒蛇咬死的,老郝家那孙子虽然捡回了条命,但成了傻子……” 随着杜明德话落,屋子里除了嘤嘤啜泣的乔思思,几人短暂的沉默。 还是陈良娣绷不住,使劲儿拍着乔思思的后背,满是心疼不舍,“哎吆吆,奶奶的思思真是受苦了啊,你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奶奶说啊,早知道咱就给你屋里放点儿雄黄了,保管什么蛇都躲远远的……” 郑秀娥面露羞愧,要不是婆婆正抱着乔思思在哄,她也想抱抱自家闺女呢。 沈瑶忍不住抹泪,心说她还真是错怪乔思思这孩子了,原来她竟受过那么大的惊吓,也难怪怕蛇怕得要死。 唯有乔澜眸色敛紧,眸底深处划过一抹寒芒。 毒蛇,黑狗?还救她? 呵!乔思思可真敢颠倒黑白! 那条死了的黑狗,是她跟妈妈进山采药时捡的黑狗,她给取了名字小黑,可妈妈不许她带小黑回家,因为妈妈太了解奶奶的脾性了,小黑进了乔家绝对逃不了被吃的命运,所以她把小黑偷偷安置在了一个山洞里,时不常的带点儿吃的送过去。 不成想,有一天她进山给小黑送吃的,被乔思思跟踪了,小黑刚吃完她带去的干粮,乔思思冲过来盯着小黑就嚷嚷着要吃狗肉。 她那个时候尽管也怕奶奶,但小黑毕竟是她捡来还养了好几个月的小伙伴,乔思思张口就要炖了小黑吃肉,十来岁的女孩拼死了也要去护自己的小伙伴。 然而,就在她们争抢的时候,猛地蹿出一条蛇,乔澜虽然年纪小,但常跟在妈妈屁股后面进山采药,大概能分辨出那是条毒蛇,她下意识喊乔思思一起跑,却是不想乔思思毫不犹豫把小黑丢向毒蛇,然后撒丫子就跑,都没管撕心裂肺惨叫的她。 乔澜时至今日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回的家,她只记得她突然发起了高烧,很多事都遗忘了。 第14章 传承 那日的情状,也还是前世她被困基地,乔思思翻旧篇羞辱她才倒出来的往事。 这会儿听了杜明德口中的版本,乔澜不禁对乔思思的品行有了更深的认知。 那时候,她们都还只是十来岁的孩子啊。 人之初,性本善? 不,有些人天生就是恶魔! 乔澜心绪翻涌,眼角余光瞥见缩在奶奶怀中的乔思思投来的视线,淡冷的眸子划过一抹冷沉。 乔思思也没想到姨父会突然曝光这事,刚刚只顾着害怕了,缓过神儿,她的心就不免提了起来,赶忙向乔澜看去,但见乔澜一脸平静,乔思思这也才轻吁一口气。 然而,下一秒,乔思思惊觉不对,猛地抬头看向乔澜。 “澜澜姐,你怎么没去医院?” “我都不烧了,去什么医院?”乔澜笑容艳艳,无视她那见鬼了的眼神,悠悠然感叹,“哦,也不怪你不知道,刚才杜伯伯把脉的时候,你还晕着呢。” “……什么?退、退烧了?”乔思思惊愕又心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晕死过去。 郑秀娥心口堵得慌,见乔思思这样也怕再出幺蛾子,连忙给杜明德使眼色。 杜明德轻咳一声,“乔澜那丫头没事了,多休息一下就好,反倒是你,那事还没利索,又受了惊吓,这可不成,等下我还得跟你和你妈好好交代一下……” 杜明德话中有话,郑秀娥和乔思思心里有数。 乔澜也不是个傻的,这是想仨人关起门来密谋呢。 陈良娣先回屋等着杜明德给她针灸。 乔澜被指使跟沈瑶一起拾掇早饭, 乔澜倒也乐得自在,反正她烧退了,钱也到手了,看了场大戏还气懵了乔思思。 虽说县医院那边她终究得去,但这会儿着急的可不是她,况且,要怎么去县医院,这回可由不得乔思思说了算。 乔澜和沈瑶在厨房忙活早饭,袅袅炊烟。 乔思思窝在床上,七窍生烟。 “姨父,不都说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哄乔澜去县医院的吗?您怎么中途还变卦了?” “对啊,你可是医生,她就算退烧了,你说她还没好透,去县医院看看也是为了她好不就结了?”郑秀娥也是气恼,这事闹得她都头疼死了。 杜明德瞅瞅黑脸的郑秀娥,又看看面色不虞的乔思思,指着两人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忽悠谁都可以,但是,乔澜不行。” “为什么?”郑秀娥不乐意了,“你当时拿那包铁皮石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杜明德一脸黑线,“乔澜当时昏迷不醒呢,你嫂子能辨识草药不假,可她不懂医理,我说什么她都能信,也都照做,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杜明德说着苦笑。 “但是,你们别忘了,乔澜那丫头可跟李老爷子学了好几年,她就算学艺不精,把脉看诊也该是略懂一二的,我倒是想忽悠呢,可她那脉象强劲有力,一点儿都没病弱的迹象,我要是依着你们的意思唬人,那可真就露馅了,到时候,更难堪……” 杜明德没明说的是,他现在就已经很难堪了。 其实,他也是前天晚上大半夜出诊,才偶然得知当年那个死在牛棚的糟老头子,竟出自世家大族,乃德高望重的国医圣手,遭逢小人陷害才被丢到他们这偏远山区进行改造。 当年乔澜跟在李老爷子屁股后转,因着她年纪小,村里也没人当回事。 可他曾得过一位游医的点拨,太清楚有个良师的重要性了,中医博大精深,很多是传承。 传承! 乔澜可是得李老爷子悉心教导多年啊! 杜明德对乔澜是羡慕又嫉妒,可谁叫他事先收了郑秀娥给的好处,这会儿也只能是忍着尴尬与难堪了。 “李老爷子?那糟老头子能给乔澜教那么有本事?”郑秀娥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况且,那老头子都死好几年了,乔澜那会儿还小,她能学着点儿皮毛都不错了,你好像也太高看她了吧。” “思思你来说。”杜明德很清楚郑秀娥什么德行, 自家闺女都不上心的主儿,就更不用指望她能清楚乔澜那个侄女的底细了。 乔思思揉了揉太阳穴。 “我记得乔澜跟李爷爷就学了没几年吧,姨父你不是说中医博大精深,没个三五年打底都入不了门吗?乔澜好像从来没显露过她的医术啊,姨父您干嘛这么……提防她?” 乔思思本来想说忌惮,但觉那也太抬举乔澜了,所以才临时换了词,但就这,她都觉得给乔澜脸了。 “你们啊……”杜明德一时间竟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深深看着乔思思,好一会儿,方才绷着脸严肃道,“乔澜之前高烧那么厉害,一天一宿这么短时间内,就好这么利索了,这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乔思思心口一凛,“你是说她手里有李老爷子留下的好药?” “要不然呢?”杜明德讪笑。 乔思思心下一紧,定定看着杜明德。 杜明德两手一摊。“说实话,我都没那本事……” 乔思思脸色刷的一白。 乔澜当年拉她一起拜师来着,可她仗着有姨父这个十里八村名医的教导谢绝了。 也实在是那个时候,正是爱美的年纪,小女生谁乐意跟一个整天满身牛屎味儿的糟老头子混啊。 然而,此刻,姨父虽然没有明说,但就姨父眼神中那抹难以掩饰的垂涎,乔思思的心就狠地一沉,她这是又错失机缘了啊。 乔思思的心在滴血。 同样呕血的还有杜明德,他刚刚还想‘偷师’,结果却是不尽如人意,乔澜脉象上毫无痕迹,本来就觊觎李老留下来的宝贝呢,这下勾得他更是心痒难耐了。 人都有不能言说的阴私,杜明德点了乔思思母女俩,便没再多说,起身去上房给陈良娣做诊疗。 房间里一下只有乔思思和郑秀娥,两人好一会儿谁都没说话,气氛压抑且凝滞。 乔思思脸色很是不好。 为什么乔澜就那么好命! 当年被她嘲笑的糟老头子,居然都还给乔澜留了宝贝,而乔澜那个该死的贱人,竟然从来都没跟她提过,真是枉费她这么多年明里暗里帮她在奶奶跟前讨巧了。 第15章 惦记 乔思思恨恨地想着,被乔澜吃了的那药要是给了她该有多好,夫人在医院手眼通天,这么好的方子,指定能造福一方,这得是多大的功绩啊,到时候夫人定会对她另眼相待。 只是,这事她且得好好琢磨怎样操作,才能更得夫人的心。 而眼下她最头疼的,却是怎么把乔澜哄去县医院。 乔思思眼睛微地眯紧,如果说乔澜退烧是真的,那么她敢肯定,乔澜昨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显好了,但却故意瞒着她没说,就是为了让她说服她妈还债,而她被蒙在鼓里不知情,居然还颠颠跑去还钱,尤其她还说了那些话。 乔思思这会儿简直想撕了乔澜的心都有了。 脸色青黑的郑秀娥更是一肚子邪火,“太气人了,东西拿了居然中途撂挑子,老杜这人简直忒不是东西了!” 乔思思同样气姨父拿钱不办事的可恶行径,但她眼下却没功夫跟他置气,最头疼的还是县医院那边她都安排好了,可乔澜见鬼的彻底退烧了,作为村医的姨父又不肯帮腔,她总不能光天化日之下,给乔澜绑去县医院吧,乔思思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乔思思闷不吭声,半晌没回应,郑秀娥却是急眼了,“思思你倒是说话啊,之前不挺有主见的吗,这下好了,钱也搭进去了,事成不了了,可怎么办是好……” “妈,你先别急,容我再想想。”乔思思被念得脑仁疼,但却又不好发火,谁叫昨天她一门心思都在想稳住乔澜,只要乔澜去了县医院,剩下的事情就都顺理成章了。 却是不想,她竟被乔澜摆了一道。 乔思思一脸愤恨,既然乔澜不识好歹,那就别怪她下狠手了! 乔思思正暗自思忖,琢磨怎么给乔澜下套,且还能把自己摘出来。 郑秀娥等了许久,没了耐心。 “搞不定乔澜,你就还自己上吧,反正夫人本来就挺看好你的,你既想巴上人家儿子,又不想出那点儿血,这世上哪儿有那多好事。” 郑秀娥狠狠刮了眼矫情又自私的乔思思。 “我可跟你说啊,我不管你想啥法子,都必须把你哥的工作尽快落实了,要是耽误了你哥娶媳妇,我饶不了你!” 郑秀娥甩下话,气哼哼走人。 乔思思脸色青白交错,她妈明知道她连续抽血,整个人气虚血虚,身子亏得厉害,却还是逼她继续拿血去讨好夫人。 为了哥哥的前程和婚事,她妈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乔思思死死咬着唇,在她妈心里,哥哥和弟弟永远都那么重要。 她就不该抱有奢望! 她不是乔澜,能独享父母全心全意的疼爱,她想要得到疼爱跟关注,就必须给这个家做出贡献,甚至于是牺牲。 但是,凭什么! 凭什么被牺牲的那个永远是她! 乔思思五官扭曲狰狞,眼底满是怨愤与疯狂。 乔澜全程围观,却渐渐没了闲心关注脸色阴鸷的乔思思,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杜明德身上。 乔澜蓦地瞳孔骤缩,不对,杜明德刚刚多次提及李老爷子,也就是她的恩师李苍术。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师父在村里一向存在感极低,少有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况且当年师父病故,从始至终都没人出面,还是她爸妈出钱出力安排的下葬。 乔澜犹记得77年年底,牛棚里下来改造的人员全走了,她却一直没等来接师父的人,现在师父都还葬在后山呢。 可是刚刚杜明德却几次提及师父,她甚至还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难以抑制的贪婪和野心。 乔澜揉了揉眉心,杜明德一定是知道了师父的身份,怕不是连自己都惦记上了。 联想到最近村子里唯一的例外,就是陆铭琛那个显眼包了,乔澜不得不怀疑是他那边透了底。 吃过早饭,沈瑶忙着收拾,乔澜则边喂猪边分出神识留意上房的动静。 “奶奶,前两天下雨了,大伯母是不是又要上山采药啊?”乔思思边给奶奶按摩酸痛的肩膀边问。 “嗯,她刚刚跟我说过了,我让 她喊上乔澜一起,顺便还能打点儿猪草,捡捡柴。” 陈良娣本来舒服得都要眯着了,但乔思思什么性子,她可太清楚了,忙回头告诫,“你早上才受了惊,今儿个就在家陪奶奶好好休息,哪儿也别去了啊。” “奶奶,就是因为受了惊吓,我才想出去透透气啊,再说了,这不还有大伯母和澜澜姐一起呢,我就跟着去走走,顺便尝尝野果子……” 乔思思也知道奶奶是为了她好,但事情迫在眉睫,不得不为。 乔思思边说边还露出一副垂涎得要流口水的样子,俏皮得陈良娣都被她逗笑了,忍不住点点她的鼻子。 “你呦,到底是想透气还是嘴馋啊……想吃什么野果子跟你大伯母说说,让她采药的时候顺便给你带回来不就结了,干嘛非得自己个儿受累?” “人家就是想自己摘嘛……”乔思思摇着奶奶的胳膊撒娇,低着脑袋,娇羞地小声咕哝,“再说了,我还想送人呢,亲手摘的才有诚意嘛。” “……又是姓冯的那小子?”陈良娣浑浊的老眸里闪过一抹笑意,思思拿回来的照片,她有瞅过,不得不说思思是个有福的,那小子看着就是出自家境殷实的人家。 乔思思瞧着奶奶动容了,忙趁热打铁,“奶奶,能不能跟大伯母说一下,让她带我和澜澜姐去西峰坡那边转转啊,我老早就听说西峰坡那边有很好吃的野果子,可惜就是太远了,没什么机会去。” 西峰坡? 分出神识监视的乔澜瞳孔骤缩,手里的木勺一个不稳险些掉了。 偏在这时,身旁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唤她的名字。 “乔澜。” 大佬? 乔澜浑身一僵,手里的木勺啪嗒一声掉了。 正欢快吃食的猪,脑袋突然被砸,顿时嗷嗷叫,满猪圈乱窜。 “抱歉,吓到你了。”陆铭琛也没想到敢摸黑上山的乔澜会被吓到,隔着矮墙问,“需要帮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