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仙修凡记》 第1章 楔子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暮春时节,霏雨初晴,碧空格外的清澈。 午时初的郎朗阳光下,百万顷浩渺太湖,烟波潋滟,似镶嵌在朝天大陆中心处最明艳的一颗宝珠。 湖南岸,一望无垠的稻田连天接地。 稻田里稻叶青翠,田水清澈,有稻花小鱼在水中摆尾。 一只脚踝纤美,穿着绣花弓鞋的脚,陡然踏在镜面似的水面,水绿色的身影一闪,水面炸裂,碎成了一蓬白亮亮的细碎水花。 水花飞溅,游鱼四散。 迅捷跃回稻田间土径的绿裙女子,玲珑有致的身子紧绷着,汗津津的脸上秀鼻英挺,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充满了肃杀之气。 她抬手将肩后散乱开了的长发拢在手心,扭紧了,张嘴露出细白的贝齿,将发梢狠命的咬住,随手撩了撩被汗水粘在面颊上遮挡了视线的发丝。 手掌擦过脸颊,白皙紧致的皮肤上便多了抹浅浅深深的猩红。 交错弹动黏糊糊的手指,掌间也湿乎乎,雕了精美盘云纹的短刺柄,开始在手掌里打滑。 不是第一次杀人了,她熟知那是从短刺穿透的人体喷溅而出的热血,顺着尖利的刺刃流到了刺柄。 来路的方向,油绿色茶山山脚点缀着的星星白墙绿瓦间,有灰黑色的烟尘飘起。 渺渺烟尘沿着茶山向上,在郁郁葱葱的茶树丛间蔓延。 农庄隐在茶山山脚,好似浑然天成,实际上是由当世兵法大家细细勘察,精心布局,动用数千壮劳力,花费数年时间打造而成。 茶山虽然算不得高大险峻,却是方圆百里最高的山岗,登高俯瞰,阡陌道路,村落行旅尽入眼底。 遮蔽庄子的池塘也大有玄机,茶山上的泉眼涌出的清泉水,流经庄子,注入人工挖掘的百亩深水池塘。布设机关的池塘遮蔽着庄子,只在崖壁陡峭的茶山山脚下留了条路,夹在山水间的道路,回旋曲折。 要进入庄子,就必须顺着曲折道路,绕行池塘半圈,缓缓而来。 庄中望楼上的了望哨,面对着的是池塘开阔水面,视野无遮无拦,能提前观察到来者是否心怀敌意,一旦察觉来者不善,传警庄墙上守卫,由守卫警告来者不得接近庄子,若是对方不尊警告,擅闯庄子,庄墙上的守卫即刻启动庄外密布的机关,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以强弓硬弩对暴露在射程内的侵入者发动攻击。 茶山高处设警戒了望哨,料敌于先;是庄子的第一层防护措施。 利用百亩深水池塘,和庄前的回旋曲折道路,望楼警哨配合庄墙上强弓硬弩远攻利器,阻敌于外;是庄子的第二层防护措施。 可战则守,数百精锐武士借助大宅高墙,重重机关拒敌于庄外,茶山上燃放烽烟,求援于外。 敌势大则撤,只需守卫将来敌阻击片刻,池塘和数里外的百万顷烟波浩渺的太湖有水道相通,乘轻舟径直遁入百万顷大湖,游龙入水,无迹可寻。 公子怀着一万分的谨慎,精挑细选,将夫人安置在此,还是出了万一的意外。 刺客来的无声无息,顷刻间便从墙高门厚,机关重重,守卫森严的正门杀进了庄子。 如果庄中没有内应,青天白日,人数众多的刺客,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庄子? 内院里,也突遭狙击。 谁能想到面目慈祥性情柔顺的朱奶妈,会是潜伏的刺客,近在咫尺距离,陡然发难,以袖中暗藏的弩箭刺杀小主人,幸而夫人警觉,出手挡在了小主人襁褓前。 < 第2章 京西小城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朝天大陆西魏国承业九年,六月三十日,恰逢西魏立国百年华诞。 一年里最热的时节,虽然昨日傍晚下了一场夏日猛雨,晨时尚且清凉,一轮红日爬上树梢头,暑气便又蒸腾起来。 国都大业城正西三十里,一座小城象枚棋子,端端正正的镶在东来西去的通衢大道上。 汉阳县原本是前朝大秦京都的西关镇,百年前六镇大军攻破了大秦都城,破城时放的一把大火,毁了繁华锦绣的千年帝都古城。 四十年前,西魏国王帐停止了在国中的巡狩,选址建新都城,新址在大秦都城原址东二十多里。西关镇一下子被甩到了三十里外,再叫做西关镇,就显得不伦不类,便被朝廷划成了汉阳县。 旧西关镇升格的县城,相比起三十里外光鲜的像个新郎官的大业城,就是个缺牙秃顶,衣衫褴褛的颓废老汉。 前朝大秦帝国鼎盛时期修建的围墙,都已有七八百年了,本就年久失修,近年来又连逢几番兵灾,东西南北四个黑洞洞的城门洞,没剩下一扇完好的城门,一圈豁豁牙牙的城墙也像是被狗啃过。 城内的建筑高低参差,新旧掺杂,只是老旧的多是灰砖墙青瓦顶,屋脊上卧着石雕瑞兽的坚实建筑,夹杂其间的新建屋舍,几乎全是粗劣的夯土黄墙,茅草屋顶。 城中的那棵老梧桐树,传说是曾经引来凤凰的梧桐老祖,街边道旁和宅院里,众多根须相连的梧桐老祖的子孙,在暗灰色砖墙和土黄色新舍间,肆意伸展着绿意盎然的枝叶。 城中间一道南北横街,和穿城而过的官道,形成了一个十字街口。 失修的道路上,到处是大大小小的泥洼,有人走过,稀稀落落开着门的几家店铺,铺子门口露出个人头,看过来一眼,大声吆喝一声,“老客里面请!” 不见路人回头,见揽不到生意,灰塌塌地又缩了回去。 角楼半斜,残墙古道,曲巷老树,,,,,,。 小城在王小石眼里,如同把玩出包浆的一件文玩,磨消掉了雕琢痕迹,美得炫目,美得自然,美得惊心动魄。 跟这座饱经沧桑的小城迥然不同,年方十五岁的王小石,太年轻,太俊美。 柔弱少年天生顽疾,第一次离家出远门,当然需要有人陪着,还需要个代步工具。 王小石不是钟鸣鼎食大富之家的少爷,也不是官宦门第的贵胄公子;家里养不起骏马,也坐不起轿子。 幸好,有个身强体壮,爱惜他的族兄。 王砖十八岁,个头高,脸大,眼大,嘴大,手脚大,走路的步子大。是一条体魄雄壮的大汉。 就是脑子有点问题,幼时一场高烧,心智永远停留在了六岁上。 王砖在十字街口停下脚步,他一身庄户人家的粗布短打扮,蒲扇大的右手上拎着个七尺长的条形包裹,左手牵着条黑毛驴,身后象个小房子似的巨大背篓顶端,张开的遮阳大伞阴影里,王小石舒服地半躺半坐,居高观望着小城。 王砖窄额头,宽下颌,朝天鼻,眼神木讷的面貌,搭配着异常雄伟的身材,已经足以引人注目;毛色油亮的黑毛驴背上,戴着锥帽,身材妖娆的小娘,又给他们一行人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王砖大脑袋左摇右晃,好奇的四处打量着。 汉阳县的土着们靠在门框上,躲在窗台后,也好奇地打量着他们这三人一驴。 就在刚才, 在汉阳县 第3章 青瓦、小石、大砖头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仅半天时间,街坊四邻们就对王家姐弟有了个鲜明印象。 大骨汤铺子相邻的老街坊邻居们,大多都听过无儿无女的沈腰子吹嘘,他有多么多么漂亮俊俏的一对龙凤胎外甥外甥女,如今见了真人,才知道短命的沈腰子没有吹牛皮。 豆蔻年华的姐姐,确然是水灵的如杨柳新条,窈窕温婉,男女老幼见了都不由自主地心生喜爱。 一胞所生的弟弟,更是个有着比女子更标致容貌的美少年。 人长得俊俏,眼光可毒辣,说话极其霸道,待人处事却又十分的公正公平,敞亮大气。 憨大个子大力气真是好大,人也好憨厚。 俊俏少年叫憨大个大砖头,憨大个大叫俊俏少年小石头。 大家伙也就顺嘴跟着叫上了。 王家姐弟也发现,世道乱了几年,县城里也和庄子里一样,青壮男子少,妇幼老人多。衣衫比乡下人穿戴整洁,浆洗的发白,努力保持着体面。 夕阳染红西边的天空时,宋铁蛋领着帮手的伙计,已经彻底清扫完了铺面,疲累却又满足地欢欢喜喜走了。 来凑热闹看稀罕的左邻右舍,也回去了。 上了铺板的店铺,虽然依旧空荡荡,已然变得一尘不染,就连梁柱上,宋铁蛋都让人搬来梯子,爬上去擦拭了一番。 娘舅留下的铺子连带铺子后的宅院,都是因地制宜,注重实用的布局。 三大开间面北的铺子,宽三丈高两丈,墙高檐宽,宽敞明亮; 南街的东墙面也是敞开了装了铺板,东北角上盘了个大小灶头连火的大灶台,后门开在南墙偏东处;看青石地上留下的旧痕,以前贴着南墙不当不正摆了个细长高柜,隔着一步距离还有个长条柜台。 整间铺子里的布局,无论前后还是左右都不对称。 后面的宅院也是不规整的布局。 双开的院子大门紧贴着铺子后墙开在南街,院门是斜对着坐西朝东是三间正房,正屋和前面铺子是同样的又高又大,硬山顶屋脊上蹲着石兽。院南面三间厢房是贴着院墙的一坡倒,比正房矮,内里也要浅了一半。 院门南面的厨房,比起厢房又要更狭矮,再过去牲口棚又更低矮简陋些。 一院的屋舍高高低低,全没个章法,只图了个实用。 小院中间的梧桐树,树干有水桶粗细,张开的树冠笼罩了大半个院子,积下了一年的枯枝落叶,被归拢了起来,正好用做烧灶。 宋铁蛋找来的七个嬷嬷婆子,洒扫干净正房厢房连破烂的窗纸都撕掉,重新换上了新窗纸。 乱兵虽把家抢了个光溜,正房厢房里的睡炕,以及厨房里的灶台倒全都完好无损,稍稍收拾,就能使用。 嬷嬷婆子们最后还自发地从自己家拿来了桌椅板凳水桶木盆锅碗等等的日常生活用品,暂借给了他们。虽然这一堆家私四六不搭,凑吧凑吧,总算有个家的模样了。 王芝秀将从庄子里带出来的干粮热了,三人凑合着吃了顿热乎晚饭,借着灶膛里的余火烧了一大锅热水。 在木盆里装了半盆热水,端到梧桐树下的旧竹摇椅旁。 她一面把拧得半干的温热毛巾递到弟弟手里,一面和井台边用刚打上来的井水‘哗哗’冲头的王砖说着话。 “出了一身的汗,小心别让冷水激住了身子。” “啥时节了?瞎担心!”王小石嘴角撇起,不以为意地驳斥着姐姐。 王芝秀眉宇 第4章 煮茶夜话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杂货铺陶老板,以削尖了脑袋钻营而闻名,在小城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听闻城里来了外人,接手了沈记大骨汤铺子,收拾店铺准备重新开业,觉得有商机,便主动找上门来。 自来熟的和小王东家介绍了自家生意,顺利的将生意买卖揽下了。 双方说定,铺子里用到的长长短短十数张新竹帘子,灶上的瓢,勺子,等等一应杂物,最主要是前后两个厨房几口配套的铁锅,赶第二天过午前,货送上门,小王东主会按四两银子结账。 小王东主还主动提出来,铺子口大灶台煮肉用的尺寸最大的一口锅,若是能和旧灶台恰好搭配,就额外再多加一两银子打赏。 陶掌柜心里泛着甜,又带着几许着苦涩。 这几年的生意买卖做的跟叫花子也差不多了,县里居民少了一半,最要命的是走掉的是富户和青壮,剩下没走的都是在苦熬日子的苦哈哈,越是没钱,越是不舍得花钱。 可是有些日子了没收到银锭子了。 即便放在太平时节,这小王掌柜的手面,也算是阔绰;为了一两银子的赏钱,全家今晚不睡觉也得把货物备齐全! 陶掌柜喜滋滋告辞往外走,过院子门槛时,一手拎着灰布长袍的下摆,一手攥紧了小王掌柜当定金给的二两的小银锭。 跨出院门,恰好和一袭团花锦袍的布庄童掌柜迎头碰上,忙不迭拱手和童掌柜打了个招呼。 似乎是不小心,显露出了捏在手心的银锭,急忙一翻手,笼在袖中。 “童掌柜也来找小王东主!”说话时,眉眼间全是喜色。 童掌柜圆乎乎的脸上不露声色,含笑不语,侧身让陶掌柜先过。 俩人错身而过,陶掌柜顿时敛起了笑脸,嘴里暗骂道;白日里人前装清高,落了黑,还不都是闻见了腥味的猫。 招呼门外打灯笼等候着的小伙计,急火火往回赶。 陶掌柜可是冤枉了童掌柜。 童大掌柜并非是不请自来,主动上门找生意。 而是下午王小石特地让徐铁蛋帮忙带路,亲自登门拜访,约请晚间来家里有事相商。 四年前,国主宇文拔刚年满十六岁,就着急慌忙地迎娶了西府镇抚大将军元家的小女儿,隔年,西魏国就陷入了建国后,波及最大,历时最久的一场内讧。 国主的外祖父,先王托孤的监国大臣,大司马慕容坚,和当今的国丈,西镇抚大将军。 两大军镇的十数万铁骑,在国都以西至西府的数百里国土上,辗转往复, 将千里沃土良田化为了荒滩野地。 其间,西府大军先后数次兵临京畿,直到去年春末时节,西府军扎在亮马河西岸的大营被攻破,之后的一年时间里,西府大军连战连败,被慕容氏的大军困在了西府城内。 汉阳县作为京都西边的门户,也没能躲过这场兵灾人祸。 西魏立国百年,六大军镇也内讧了百年,兵戈相向杀来杀去,结果是六镇后裔间扯不清的恩情仇怨。自己人捅自己人,刀子最快。 战乱一起,汉阳县的六镇后裔们,第一时间就躲进了京都城内, 有门路,有处可投靠的秦人富户,也都收拾细软躲往远处,现在都还在外避祸。 城里剩下的都是家里没有几个浮财,仅有赖以居住的屋舍,即便只是陈朽的旧宅,还祖业难舍,抛不下。 既是不肯走,也是无处可去,索性哪也不去,听天由命了。 < 第5章 祖传秘法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童掌柜端着杯子,没喝,攥在手里发了会痴,忽而问道:“你家庄子这几年如何过来的?!” 王小石举杯润了润口,仰着瓷白的俊脸,缓缓说道: “我家庄子本在金水河边上,金水河改道后来,旧河道成了深沟,将我家庄子三面围着,再后来地牛翻身,引发地裂,另一面也裂出条深沟。 庄子四面有深沟阻隔,平日进出十分不便,这回却得了好处。 元氏兴兵的第一年,庄子正在忙着夏收,听闻外庄被乱兵祸害的消息,抢在乱兵到来之前,先烧光了田地里来不及收的庄稼。 抢晕了头的乱兵,隔着深沟,见大火弥漫烟尘滚滚,还以为是自己抢过后放的火,就给糊弄过去了。 后来一直没战乱结束的准信,田地便没有开垦种植,保留着人为放火烧地后,无人打理的荒凉样貌。 到了前年秋天,周围的村庄基本都逃难走空了,方圆数十里的田地都撂荒。不熟悉当地情况的,只当全都是无人荒地,远远的就绕路而行,我家庄子夹在中间,反倒安全了。” 他缓了缓,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安全,不等同安稳。 兵匪不登门,是因为看到田地荒芜,没粮可抢; 可庄户人家不种田,吃什么呀!? 庄里防备荒年,也是预备着对付兵祸,会在粮仓里积攒足够吃一年的存粮;得舅父资助,粟米混合着野菜草根,勉强由对付一年; 去年开春,瞅着安稳了一冬,正在收拾农具准备着开荒种粮,元氏大军就又打到了京畿。 隔三不五接济我们姐弟的老舅,莫名其妙的就没了。 青壮们为给老幼们省下粮食,就结伴去都城里讨生活了。 留在村里的百十口老幼,这一年里省来省去,饭碗里粟米粒子越来越少野菜越来越多,粮仓里还是要断了粮! 即便是大着胆子开荒种地,等不到收成,就都得饿死。 实在没法子了,我们姐弟只得出庄找条活路。” 说到这,少年神情凄然,默默地摇着头,停了陈述。 静了片刻,王小石开口问道:“童掌柜,我送到店里的绣品,还行吧?” 话题虽然才转到了正事上,可前面有了足够的铺垫,王小石无需多说多解释,童掌柜就明白了他姐弟有何打算。 姐弟的娘舅沈耀,本来就是汉阳县商家老户,待人和善,口碑很好,和童掌柜俩人私交尚可,他瞧着王家一对小姐弟,也煞是顺眼。 姐弟俩谋划的刺绣生意,一头在韦记赊欠物料,另一头,韦记却揽下绣活转销,这一来,虽是赊货的生意,风险却极小,甚至就不存在什么风险。 童掌柜笑着说道;“拿来的样子我看了,图样和搭配的针法都挺新颖,价格定的也合适,是个能长久做下去的生意。 都是知根知底的街坊邻居,这赊欠的生意自是能做,至于布匹丝线的价格,我保证在权职之内,给到最大的优惠。 只是,按着东家定下的店规,此事还需要找个体面的中人,给你们姐弟做保。” 王小石手指摩挲着杯沿,笑容温醇,心里却在暗骂!人生地不熟的,和你童掌柜都是刚搭上话,这一时半刻,到哪再找个肯作保的体面人去? 设想中最有把握的都卡死了,也就更指望不上在米铺大量赊欠粮食,全盘的规划都成了空想! 眼看着事情要黄了,王小石抬 第6章 鱼目混珠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盛夏的月末,一场暴雨后,夜空,是繁星的海洋。 少年送中年掌柜出门时,汉阳城正东三十里外,一座巍峨的雄城,也静静地挺立在星辉里。 倾西魏国全国之力,历时四十年,建造的大业城,规模之大冠绝天下,甚至是历朝历代以来最宽广、坚固的大都市。 护城河环绕的高大的外城之内,城中套城,内皇城同样城墙高大坚固,内皇城里又用城墙分隔出皇宫,皇宫内又分隔出内皇宫。 以朱雀大街为中轴,108个有高大的夯土坊墙的坊市东西对称排列齐整, 前国主高宗大王主持修建的这座都城,就是一座精心打造,足以容纳百万军民的庞大的军事堡垒。 昨日申时,朝廷突然提前关闭了外城九门,城中的一百零八座坊市也关上了厚重的坊门。 坊门紧闭了一日一夜,还没有开放的消息传来。 此时的坊内,更夫敲着起更的梆子,拖着长腔,‘太平无事,小心火烛’,市井的平淡日子仿佛一切照旧。 城北的内皇城城楼上插着明黄色王旗,盔明甲亮的甲士在城墙上往来巡弋。 皇城中各部各司的官衙,大门关闭,官衙内静寂无声,似乎唯有值守房里亮着稀疏灯火,有人彻夜值守。 实则每间公事房里,都有人在暗夜中无眠而坐。 星辉下的内皇宫,殿阁林立重门叠户,一如昔日肃穆宁静。 只有听松阁内外,明亮如白昼。 听松阁既不在皇城中轴线上,也不是一座高大恢弘的宫殿,它孑然独立在皇宫西北御花园林木深处。 一栋白墙青瓦幽静朴素的小阁,和金碧辉煌的殿阁迥然不同。 年轻的国主宇文拔喜欢独自居留在此,遥看御花园边王后居住的景淑宫,听着高大优美的檐角悬挂着的铜铃发出的好似童声吟唱的清亮铃声。 从容不迫地从堆积如山的奏折、探报中窥测这个国家。 在无数个无眠的漫漫长夜里,苦思冥想着如何振兴宇文氏。 听松阁里勤于政务,心智刚毅果敢的国主,和无极殿里召开朝会时那个贪欢懒惰,平庸懦弱的国主,迥然不同。 听松阁,陪伴着骤失双亲的无邪少年,逐步成长为心思深沉的帝王。 之所以名声不显,只是因为建造了它的主人,不愿让人觉察到它的不俗。 权臣未除之前,唯有这儿是他独有的天地,只有在这里,他才会放下伪装,不用饰演贪恋女色,懦弱无为的小国主。 此时的听松阁素雅依旧,唯独缺少了它的主人,有三个华发老者,呈品字形席地而坐。 迎门坐着的紫黑面庞,鹰鼻深目,气质坚毅的六旬老者,是兵部尚书,讨逆大将军,六大军镇中慕容氏的大家主,国主陛下的外公,慕容坚; 在他的左斜方,大红脸膛,身材雄壮如熊,一袭深红色军袍的京畿守备大将军独孤勤,是六大军镇中独孤氏的家主,也是国主宇文拔的亲舅公。 他右侧方的宽袍高冠的白发老者,是吏部老尚书冯玄道。 昨日申时骤雨突降时,慕容坚悍然发动了一场宫变,一番险象环生的曲折后,成功攻破了皇宫。 身为夺宫之变的成功者,慕容坚却坚持不肯在御案后落坐。 三个人只得不分主次,品字形散开来,席地而坐。 慕容坚自西府前线悄然潜行回到京都,亲 第7章 在城隍庙摆卦摊的和尚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起更的时候,殷三腰里悬着铁尺,腋下挎着梆子,一手挑着灯笼,一手摇着蒲扇,跨出了城隍庙后巷的坊丁铺子。 顺着城隍庙西边的高大红墙,往南而去,踏上了巡夜的行程。 大业城是座从无到有,新建的都城,真算得上老事物的只有些沿袭了数不清岁月的老习俗。 城隍庙庙会就是其中之一。 城隍庙建在西市对面的安德坊内,一应建筑原模原样照搬前朝大秦都城老城隍庙的布局,正殿供奉的依旧是大秦征伐江南诸国的元勋,镇南水军元帅袁定邦,偏殿里文武财神,送子娘娘,药师爷等等,一应齐全。 朝廷要划地拨款重建城隍庙的消息刚传出,众多居士们便踊跃捐赠,有出钱的,就有出力的,跑关系,出主意,赶着第一批就动了工。 工部吏员里也有不少居士,规划新城时手一抖,新城隍庙用地就多出一倍。 比起老城隍庙,大殿,配殿尺寸加宽,更加的恢弘壮观;骑楼,牌坊,照壁也更为宏大,门前预留的地面也极为宽敞,大门左右各留出了大广场。 庙会依循旧例,每旬逢三,九。 逢庙会时,庙前广场商贩云集,庙内香客如潮,热闹劲生生压了对面的西市一头。 便是平常的日子里,也不甚清冷,庙门前的一街商铺都有稳定的客户。 城内最知名的几家素菜馆子,茶楼,书场自不用说;卖香烛扎纸的,出售文房四宝的,还有既是售卖又是收购文玩古董的琉璃阁,店里进出的人不多,却大多是实心买家。 经过建城后三四十年的演化,安德坊逐渐成了一座以秦人为主体,自成一体的城中城。 街面上大小铺子连成了片,巷弄里也藏着数不清的小工坊和货栈、货仓。 坊市容纳了大量的流动人口,加上本就密集的常住人口,人口数量和密度都排在了坊市首位。 暮时净街鼓敲响,坊市关门,夜色里的坊市更像是时光倒流了数百年,大秦帝都市井民间的风光重现。 论起夜里的繁华,能和安德坊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聚集了烟花粉楼的杏花坊。 相比起杏花坊的夜色弥漫着脂粉气的奢华,安德坊的热闹则是蒸腾市井烟火气,还是怀旧气息浓郁,带着强烈秦人特色的老腔调。 因为安德坊的独特性,看门巡夜的坊丁的职责也和别的坊大不相同。 普通的坊市,雇佣坊丁防的是小偷小摸,坊丁巡夜的路线走的是暗街暗巷;而安德坊的灯火彻夜不息,坊市里几乎没有暗街暗巷,坊丁巡视主要是人多吵闹,容易醉酒滋事的繁华所在。 安德坊的雇请坊丁们的开销是由坊内商铺分担,付给坊丁的薪酬很高,要求也很高。 招收的全是习武的青壮年,巡头个个都是在城里叫的出名号的好汉。 光是能打还不行,还要嘴皮子利落,人面广。 终归用他们是为了安定坊市,能用嘴调解,总要好过动手打打杀杀。 殷三生来异于常人,双臂过膝,习练的是擒拿手,赤手可碎砖石,十七八岁就在京都地面小有名声,来安德坊做坊丁已经有五年,从负责巡视边角的小卒,做到了挑大梁的巡头,负责城隍庙门前最繁华的一片区域。 往常巡夜就随意找间书场剧院,猫在里头听书看戏,运气好的时候遇到喝开心的熟面孔,凑上桌,还能解口嘴馋。 第8章 指法惊神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齐老太爷让麻爵爷顺路传话,请方才和他一同进来的二人上二楼。话传到,麻炎就离开了七碗茶。 七碗茶二楼的规矩;非请莫登楼。 殷三住在坊里,听了多年的书,仰着头看过无数次的书场二楼,还是第一次登上二楼。 齐老太爷留给自家使用的套间,隔墙用的是八寸厚的实木厚板子,坚实又隔音。 外间的酒席已经撤去,齐老太爷陪着和尚进了内套间,摆上茶具,煮茶闲话。 套间的墙上挂着名家书画,后墙有书架,左右各有一架造型别致,摆放珍玩的博古架,悬着的香笼里焚着檀香,这布置放在宅院里就是一等书香门第的书房。 僧人迎门而坐,齐老太爷侍立在旁,见殷三进门,僧人江湖气十足的问道:“你跟小东西学的手艺?学全活了吗?” 殷三视线和僧人散发着玄幻气息的眸子碰上,心头一乱,忙收摄心神,守着灵台一片清明。 和尚一挑眼帘,微微点头,移动视线,在殷三身上游走。 殷三顿时觉得一身铁打般坚实的筋骨仿佛被撕裂开,一处处窍穴裸露在外,如同被人强行砸开了门扉的屋子,肆意进出,翻翻捡捡。 他强忍着扒皮抽筋的剧痛,绷紧身子,如同钉子般钉在地上。 和尚似乎就不想要殷三给出回答,自己已经找到了想要的答案。他散去眸中奇异的光芒,吩咐殷三道:“这段时间我跟前缺个跑腿的,你先顶着。 听明白了,就去给小东西传话,告诉他,心意我领了。” 殷三左手掐了个静心诀,右手抱着左手,跪下行了一大礼,默不作声起身退下楼去。 和尚打发走了殷三,转头见刘青山瞪着牛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侧过脸去,笑着和齐老太爷说道:“这孙子,还真会装孙子!” 齐老太爷赔着笑,不敢接话。 和尚笑意促狭,调侃道:“孙子,没夺了头彩,使小性子呢? 怪谁呀! 这要怪你自己个呀。 和尚在庙里念经,跑到城隍庙门口摆卦摊,你来来回回了八百回,也不找和尚算一卦,问问前程。 是看上和尚卜卦的能耐,还是有眼无珠呀?” 刘青峰站的笔直,眼皮子却耷拉下来,鼻翅微微扇动。 “去!”和尚把手里茶杯墩在茶几上,“和你那个混蛋祖爷爷学的,跟我这儿装孙子,卖乖使小性子;呵!呵!这招你混蛋祖爷爷使过,你再玩这套里格楞,可就不好使了。” “刘青峰!”齐老太爷厉声呵斥道:“得以见祖师爷一面,福分够大得了! 连个礼都不行一个,懂不懂规矩?” 和尚一摆手:“小齐,你别和稀泥, 这孙子可跟我四六不搭界。 甭看扮相是下苦人,又会装傻充楞,实则是个心思缜密的狠角色。 收拢了大业城数千脚夫轿夫,收集贩卖各种情报,既交好了四方,还财源滚滚。 人家是别开新裁自开一门,是这一门的开山祖师爷。” 刘青峰闻言,霎时间神情惶恐,突前两步,双手举过头顶,两腿一软就要跪伏在地。 “停”和尚一声清喝,伸出左手,掌心朝外,拇指扣着掌心,竖着的四指轻轻弹动。 细如发丝的无形罡气在指尖射出,到了一丈外已经碗口粗细。 磅礴又醇和的巨力连续击中刘青峰四肢,托着他贴着地面向后滑动,恰好返回 第9章 意难平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已经过了子时,听松阁的烛光明亮依然。 慕容坚还是迎门盘坐在蒲团上,紫黑的面庞带着浓郁的倦容。 “八叔。”跪坐在父亲对面的慕容勇,随意的颔首,和没有在门外通禀,便推开门走进屋来的慕容林打着招呼。 他的语气和神态,抑制不住的带着股子不满情绪。 在他的意识里,一直觉得这位粗豪不羁的族叔,偏爱随了母亲容貌,俊俏嘴甜的弟弟慕容广。 “大郎!”慕容坚黑紫的面庞紧绷着,嗓音陡然提高,厉声呵斥着长子:“你八叔为了慕容家,一直以来不计得失,隐匿山林近十年,训练出忠心勇士,这次夺宫居功阙伟。 你何德何能,竟敢对八叔不敬?” 被父亲当着外人呵斥,慕容勇的心里愈发觉得憋屈。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招揽的亲信幕僚和十数个武士,被慕容林带人粗暴的解除了武装,扣押了起来。 他匆忙来找父亲,与其说是讨要个解释,不如说是来向父王控诉族叔的粗鲁傲慢,以及对他这个从国公世子升格为储君太子殿下的不敬。 慕容坚怒视着长子酷肖他的紫黑脸颊,努力压抑下心里的不满,招手示意神情尴尬的八弟过来在身边坐下来。 “你八叔是在执行我的命令,如果你接受不了下属被暂时扣押,担心损害了你京都第一富贵公子贤明的名声,可以留下来陪着他们。”慕容坚越说话语越尖刻生硬。 慕容勇嗫嗫唯唯替自己辩解道:“我,,,,,我,,也是按着父亲您的指派,招贤纳士,囤积钱财。这次,他们也着实出了大力,,,,” “呵呵!呵呵呵!”慕容坚咬着牙关,发出一串冷笑,深邃的眸子射出的目光像是要刨开长子的胸膛。 “招贤纳士! 你他娘的是给谁招贤纳士呢?” 慕容勇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头脑又胀又晕。 父亲对子女的教育虽然历来严厉,张口骂娘却还是第一次。父亲为何生这么大的气?宫变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天一亮,父亲就将开启伟大的慕容王朝了,这时怎么会对自己这个立了大功的,王朝未来的继承者发这么大的火气? 慕容林躬着宽厚的身子,劝解道:“大兄,大郎还年轻。” “年轻? 国主比他小好几岁,三年前就能玩弄手腕,把我们这些爷爷辈的哄得晕头转向,傻呵呵的打生打死。 建成的年纪更小,生死关头却临危不乱,凭着一张厉嘴,就说服了数千禁军将士。 都说小九贪玩,可这次冯老鬼的宝贝侄孙,就是冲着跟小九的情义,背着家里来给慕容家助拳,促成了冯家主动参与,救了慕容氏。 都说小九贪玩,可小九交到的是生死相依,真心朋友。 再看看慕容氏的嫡长子,名声真的好大呀! 礼贤下士的京都四大富贵公子之首,收拢了贤人名士众多。 可是,他娘的,你自己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搞清楚了吗?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没有我和你八叔这一代人支撑着,你哪来的富贵? 贴着你的都是些子什么贤人义士? ” “大兄! 阿勇已经做得很好了,您就别太苛责孩子了。” 慕容林边劝解着大兄,边给慕容勇递着眼色,示意他先出去避一避。 “父亲,八叔,您们聊,我先告退了。”慕容勇 第10章 温婉少女和七个嬷嬷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自幼养成早起习惯,赖在床上也睡不着,鸡叫头遍,天光微明,王小石便起了床。 时间对他很宝贵,他必须赶在庄中彻底断粮前筹措到粮食。 昨夜童掌柜离去后,他就如何展开刺绣和香草绳的生意,以及如何经营娘舅留下的铺子,和姐姐王芝秀重新做了分工。 娘舅留下的铺子位置实在很好! 进出京都,错不开歇脚打尖的城镇中心处,独占了十字街头一角。 东面隔街是车马店,出租车马,给过往的商旅提供大牲口休息吃喝,也给赶脚的粗汉们提供过夜的大通铺。 路北,是面朝南的县衙,衙门口西边紧邻着的便是驿站。 对角的十字街口西北角,老字号的安仁生药铺和沈记大骨汤一样岁月悠久。 东西的正街上大铺面还有三两家;剩下的茶水铺,干鲜铺子,草头铺子等等,都是矮门小户。 东门内倒是有间门头阔大,很有气派的镖局,只不过门廊积了一地浮土,已经很久很久无人登门。 昨天去了县衙变更房契、办理户籍,和来凑热闹的左邻右舍也都照了个面,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见到一个六镇蛮子。 西魏国兴许是朝天大陆有史以来最开放的一个国家,户籍制度松懈,人员往来自由,反应在衣饰着装上,就是南北混杂,自由搭配。 有谨守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发梳髻,衣左衽的大秦故人。 更多的是还图方便,接受了六镇的服饰,衣右衽,箭袖圆领的袍服。 如他这样,剪了寸长的短发,穿对襟短褂,也不稀奇。 虽然衣着打扮很混杂难辨,六镇后裔和秦人还是有着区别。 六镇入主西魏百年,六镇后裔占全国人口的比例却还是不足一成,除去勋贵和入仕的,剩下的都是军户。草原族群传承使然,无论男女老幼,都明显的带着股剽悍气。 王小石起床后给半死人瓦片儿行针逼毒,换药。接着又给自己行针,煮药,喝药。 一通忙碌完了,天已经大亮。 吃过了早饭,留下姐姐王芝秀看家,叫上王砖;“大砖头,饵料,鱼篓,油布,还有椅子,都装好了。” 王小石舒服的坐在大砖头背着的藤条背篓里出了门。 元家和慕容家在都城和西府之间,你来我往打了三年多,铺子门前的官道,一年比一年清净。 除了快马军使,运送军械给养的车队,东来西去的商队行人近乎绝迹,和断头路都差不多了。 大骨头,那是大牲口身上才长得出来的好东西。 没了西北路的牛羊贩子,本地的庄户人家里人都吃不饱饭,谁还有余粮养着用来吃肉的大牲口。 既然决定了重新开门做生意,汤里即便是没了牛羊肉,也要带上荤腥才行。 地上跑的找不来,王小石心思就动到了魏水河。 魏水河离着县城不远, 从铺子去魏水河,先过了十字街口,走北街,出了北城门,再向北走三里就到了魏水河岸。 王小石昨天下午就和大砖头去了趟魏水河边,把从庄子带来的四个钢制立笼全下了,系着一百个钢勾的排钩也挂了三排。 他有信心,今早一定会有丰厚的收获。 汉阳县十字街头,因为王小石姐弟的到来,比往日要显得热闹许多。 王芝秀站在路口目送弟弟走远,回头就见昨日来 第11章 会杀鱼的小贼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大砖头放下的大背篓里铺了防水油布,大半篓水里活蹦乱填着的鲜鱼,少说也有二百斤。 王芝秀见了一点也没惊讶。 虽然用勤奋好学天资聪慧也解释不通,从未离开过旱原的弟弟为何熟稔捕获河里鱼虾的本领。 弟弟从小就这样,似乎天生就懂得,她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倒是对被王砖用条裤腰带栓着脖子牵在手里,双手拎着裤腰跟在后面的少年人多看了几眼。 少年十六七岁的年纪,发髻歪斜,衣衫不整,脸上不是撇嘴,就是抽鼻子,一刻也不停,整个人浑身上下感觉没一个地方是端正着的。 少年见到个小姑娘盯着他看,他也歪着脖子,斜着眼睛死盯着俏丽的小娘。 “贼偷,眼睛再乱瞄,我戳瞎了你,,,,,,” 少年一点也不怕巨汉杵着两只小罗卜粗细的手指在他脸上比划,对被骂贼偷更是没当回事。 一双贼兮兮眼睛依然在王芝秀身上骨碌碌转个不停。 王小石放下手里拎着的虾笼,平心静气的说道:“大砖头,把他先吊到后院的树上去。” 王小石人刚在王芝秀递过的椅子上坐下,就开始揉起了酸胀的大腿。 失策了!见了收获高兴过了头,跑前跑后跟着收鱼,忘了回来还要走五里的长路。 王芝秀一面蹲下身子帮弟弟揉着腿,一面拿眼往被王砖拎着脖子的少年示意。 王小石咧嘴忍着酸痛,说道:“他呀!就是个贼偷。 我们一大早去收鱼,发现竟然少了个网笼,明明让大砖头系在了树上,以他的手劲打的绳扣,一般人都难以解不开,绝不会是绳扣自己松了。 我们就顺着河边被压倒的草印子,一路找过去,把这个吃饱喝足酣睡着的贼偷给抓住了。 小鱼不算,光是三斤以上的大鱼就有六条,都让这贼偷一个人全给祸害了。 姐,你要是见了,也得生气!” “他一个人,,,,,,全吃了?”王芝秀扫了眼少年腹部,也不见鼓起呀!实在看不出装进去了几十斤的鱼肉。。 王小石用手在脖子肩膀之间比划着,“鱼身上最鲜美的就是这两边,,,,,一口大小的肉,这贼偷是个会吃的老餮,一整条鱼,只挑着最鲜美的一口吃,剩下的便丢了不管。 大热的天,半夜里杀的鱼,到了清早已经发臭了。 你说可惜不可惜,这贼偷可恨不可恨!?” 王小石猛地一拍大腿,顿时痛上加痛,呼出声来:“哎呦喂!” 王芝秀对弟弟说的鱼身上只有脖子下的一口肉最鲜美,一点概念都没有。 只是想到六条三斤的大鱼,就是十八斤,老大的一坨肉也!白白被糟蹋了。 看向痞赖少年的眼里顿时带着股怒气。 “这贼偷太可恨了!送官! 街对面就是县衙,你坐着,我去报官!”她说着就要起身往街对面县衙报官。 王小石一把拉住了姐姐,摆了摆手,说道; “报官?打一顿板子了事。那不是便宜了这贼偷!王家可没白吃的肉。” 铺子后面的院里,正中的梧桐树下阴凉处聚了一堆人。 曾婆子与苏家娘子刚刚给徐铁蛋几个人量完了鞋子和裤子的尺寸,见大砖头牵着少年走进来。 车马行的几个伙计顿时来了精神,嘻哈笑着围了过来。 “会飞的阿信,怎么被当条狗牵 第12章 毒丸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撩开门帘,王小石双手负在身后,施施然走进后院:“大砖头,小贼说的有道理,你不能这样吊着他。” 抬手指着系在阿信脖子上的裤腰带,“解了,快解开了。” 阿信见王小石神色平和,说要解开系在他脖子上的裤腰带,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冲口而出, “不行,不能解,,,,” 围观的车马行伙计又开始起哄。 “哦呦,这当狗还当上了瘾!?” “别解了,就这样吊起来挺好,,,” “听话!”王小石凑在阿信耳边,笑容温柔,语气柔和,以只有他俩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偷了我家的鱼吃,就要乖乖的听话。 不然就把你剁碎了,拿来包肉包子。” 王小石的语声低到几不可闻,阿信脖子后面的汗毛全竖立了起来。 盯着王小石俊秀的脸,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妖怪!妖怪,妖怪,,,,” 王小石慢声慢语地说道:“裤子掉了不雅观,也好办。 大砖头,解开他的脖子,把绳子拴脚脖子上,头朝下倒着吊。” “哎,好办法耶! 这样裤子就掉不了!”大砖头咧着大嘴,一手抓住了阿信的肩膀,一手去解绳扣。 “公子,少爷,,,我错了,,,,,”阿信冲着王小石一个鞠躬。 “哦! 知道错了!” “知道了。” “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王小石笑的很和善。 阿信却不敢顺杆爬,说认错就行了。 “怎么个意思? 真心知错,还是嘴上说说,回过头该干嘛还干嘛。 还是想要,,,嗯,用行动证明是真心悔过,知错改错。 ” “不,不是嘴上随便说说,是真心改错,是真心的。” “你这是在求着我,给你个改错的机会?”王小石低着头,用脚尖缓缓地碾碎了地上的一片落叶。 阿信神色真诚无比,急促地说道:“是,是我求公子给我一个痛改前非的机会。” “大砖头,先别放开他,等我一下。”王小石走进屋里,稍停走出来,手里托着小手指肚大小的一颗朱红色药丸。 把药丸送到阿信的嘴边,柔声说道;“来,乖孩子,吃了。” “这是什么?”阿信下意识的向后躲着。 “悔过丸,快吃了。”王小石眉梢挑起,不耐烦的催促着阿信。“不然,就吊在树上;头朝上还是头朝下,你选。” 阿信心知不会轻易放过他,光棍不吃眼前亏,当着一大群人,总不能喂他吃当场毙命的毒药。 吃就吃了,先拖着,等小叶来救他。 “我吃!”他嘴刚张开一半,王小石曲左手食指朝右手心托着的药丸一弹,朱红色的药丸直接冲进了阿信的嗓子眼。 “咕哝!咳咳,咳。”阿信还没尝出点味道,药丸子已经进了肚子。 王小石拍了拍手,像是掸去手里染上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向王砖摆手说道;“放开他吧,裤腰带也还给他。” 等阿信系好了裤腰带,王小石指了指灶房门口放着的小竹椅,对阿信说道:“去,搬两把椅子过来。” “你到底喂我吃了什么?”阿信手在胸口上下揉动着。 王小石轻描淡写地答道;“毒药。” 阿信将信将疑,“真是毒药!” “你不信? 行啊,你可以走了,一个时辰后没有解药,毒发了可别来找我。” “ 第13章 绿林大天王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说得好!”童掌柜跨进院门,双手鼓着掌。 王小石站起身来抱拳拱手, “有高邻登门,当门外迎客,小石失礼了。” 童掌柜抱拳回礼,“王公子客气,童某一介商贾,有幸得听公子一番明理之言,受教匪浅,受教匪浅耶!” 徐铁蛋早跳起身搬来张竹椅,摆在王小石坐着的竹椅侧对面,肃手请童掌柜落座。 童掌柜随口说了声‘谢谢’,徐铁蛋便拘谨的搓着双手。 落了坐,童掌柜对抱胸而立的阿信反而显露出浓浓的兴趣。 “阿信小哥来到小县已有多日,还不曾得知小哥贵姓?” “单。”{shan} “单,阿信小哥是青州景阳县单家人?”童掌柜敛起了笑容,一脸的严肃。 阿信斜着肩头,不以为意的说道;“景阳县有户姓单的,可不代表姓单的都是景阳人。” 景阳单家 “绿林大天王”之名,不光是生活在县城里的曾婆子等妇人人们,连深居王庄的王芝秀都有所耳闻。她不由得也和院中所有人一起,再次仔细打量起被弟弟捉回来的小贼偷。 除过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一身痞赖气质,身材稍瘦,样貌不过是中人之姿,丢在人堆里便找不出来。怎么看也不像是凶名赫赫的绿林响马。 被一院的人盯着看,阿信满身的不自在,眼看着他就要炸毛。 “愣着干嘛!”王小石对阿信可没有象徐铁蛋的温情耐心,抬手指指阿信的腹部,“半个时辰后我要是还吃不上午饭,你有多远就走多远,明白吗?” 别人不明白,王小石用手指他的腹部,让他有多远走多远,是啥意思。 阿信心里可是明明白白。王小石的意思是你肚子里吃下了毒药,一个时辰后发作,有多远死多远,别死在这儿碍眼! 一贯嘴硬不服软的他,在王小石这儿一句硬朗话也不敢多说。 没办法,肚子里真的有动静,一肚子的肠子肚子翻着个扭呀扭,打了几个酸嗝,胃烧呼呼。 真中毒了。 被人拿捏得死死的,纵有千万般手段也使不出来了。 阿信强挤出个笑脸,“晚不了,晚不了,我这手艺保准鱼滑滑口,鱼丸筋道!” 一扭身眉梢上挑,瞪了眼徐铁蛋;“王公子和童掌柜有话说,你杵一旁干嘛? 没听王公子让你跟我学厨艺吗!还不赶紧过来。” 被叫着去出力气干活,徐铁蛋立马变得活波自然,腿脚轻快,抢先去端地下装鱼肉的大木盆。 厚实的大木盆泡过水,已经有百十斤重,加上半盆鱼肉足有二百斤,他一下子竟没能端起来。 “我来!”大砖头伸出大手,轻巧的端起木盆,后面跟着阿信和徐铁蛋,仨人边走边低声嘀嘀咕咕,去了厨房。 “嘭!”厨房门关上,“卡啦”.听声响还从里面栓死了。 “我这手艺得来不容易,轻易不外传,徐铁蛋,叫师傅。”脱离了王小石视线,阿信立马嚣张起来。 大砖头蹲在灶台前,高度还能和站着的俩人脸对着脸,撇着大嘴,嘲讽道:“吹大牛吧,还不是小石头怎么说,你怎么做?” 徐铁蛋闷头做事,不参合他俩斗嘴。 阿信眼珠子提溜转不停,熬鱼粥做鱼滑是洛都‘独一处’的特色,汆鱼丸是江南汕州地方小吃,水煮鱼则是西南益州特色菜。 王小石要的这一鱼 第14章 好官和响马的辩证关系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阿信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地惨嚎道:“快快,快点了!” 一手举着灯笼,一只手已经抽裤带,露出光溜溜的屁股。 “等一下。”徐铁蛋连忙丢下手里拎着的袋子,双手握着铁铲木把,“吭哧,吭哧”在阿信屁股后的河岸边荒草地上挖出个一尺见方的小坑,从袋子里铲出石灰扑在坑里。捂着口鼻,说道:“好了,可以拉了。” 阿信扭曲了脸,随着屁股后面冒起一股腥臭,发出声不知是爽快还是痛苦的怪叫,“哦!” “活的! 啧啧,比上一泡屎里的还长!”徐铁蛋一手举着灯笼,惊叫出声。 阿信拎起裤腰,一面回头看着自己拉出的屎,一面和屏着呼吸匆忙用石灰掩盖新鲜大便的徐铁蛋说道:“走江湖千万要记住了,人不可貌相呀,常常都是脸蛋越是漂亮心越黑。 上半晌才下的毒,不足一日时间,就长成了半尺长的毒虫。王小石的心要多毒哟!” 铲了新土盖在石灰上面,徐铁蛋这才呼出憋着的一口气。 不解的问道:“毒药怎么变成了虫子?” 阿信摆出见多识广的架势,“蛊毒,以毒虫养毒虫,得到的就是活着的毒中之毒。” 心痛的摇着头,“一日便长到如此之大,吸食了我多少精血呀! 三日后才能清除,我的老天爷哟! 我这是倒了什么大霉,才遇上了王小石这个人面兽心的大魔头。” “你怎么能说小石头是大魔头! 他是个大好人。”徐铁蛋气哼哼的丢了铁铲,就要转身离开。 阿信午时让徐铁蛋帮着找县衙狱卒小叶,没找到,傍晚他自己又找了一趟,县衙家里都跑了一遍,竟也是没找见人。 王小石却派徐铁蛋将他找回了铺子,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接着便安排他来河堤看护鱼笼鱼钩。 再三的叮嘱他,吃了解药会腹泻,毒虫会随着排泄物排出体外,必须用石灰掩埋,才能阻止毒物外泄。 一人守夜无趣,他便拉上了徐铁蛋。 “哎!你别走呀,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你不但要听,还要留心提防着王小石。” 他拉着徐铁蛋的衣袖,嘴里喋喋不休,“我就顺手拿了他几条鱼吃,你看见了,又是把我当狗一样折辱,又是当牛马一样使唤。 他还不解恨,又给我下毒,你可是亲眼看着活生生的毒虫从我屁眼拉出来,绝不会是假的吧!? 比起我拿的几条鱼,你帮他没做多少事,却拿了他不少好处,你就不怕,要是他起了小心眼,折腾起你可要比对我还狠!” 徐铁蛋心里已是动摇,嘴上却依然说道;“我不信。” 看着跑肚拉稀,折腾得手软脚软的阿信,心早软了,不再提走。 扶着阿信找了处松软平坦的草窝,俩人双手抱头并排躺着,仰望着满天的繁星,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 “阿信,你真的姓单?” “是呀!” “不是景阳县单家?” “是不是景阳县单家要紧吗?如果是景阳县单家,你就不当我是朋友了吗!” “不会啊! 我就是想,你要是景阳单家人,我可有了和店里伙计吹的牛了。” “呵呵!你觉得景阳单家很厉害?” “难道不厉害?绿林道大天王,天下的强盗都要听他们家的话。” “是绿林响马,不是强盗。” “难道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去了。绿林道的响马都有自己的寨子和字号,爹死 第15章 七人联盟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夜色渐浓,清风徐徐,也没能消散了曾婆子她们七个妇人如夏日般热烈的激情。 申时末尽,王家铺子巨型大锅里的粥已经送光了,她们还是流连到了戌时,暮色已起,王家铺子里里外外再找不出碍眼的杂乱,相约了在曾婆子家聚集,这才辞别了王家姐弟。 掩上了二进院的门,妇人们敞开了衣裙,一个个袒胸露乳,一边坐在院中乘凉,一面用清水擦洗着汗津津的身子。 星光下的小院里,一片白花花的软肉。 “哦呦!苏娘子这身子,啧啧,馋死人,,,,,” “老大俩坨,沉不沉,,,,” “老娘年轻时候,也是细皮嫩肉,,,” 一日间陡然亲近到可以坦然裸露肉体的她们,嬉笑着,说着妇人关紧了门才说的打趣的话。 曾婆子眼光和苏娘子的眼光碰了一下,苏娘子暗暗点了点头。 “大家伙静一静。”曾婆子披上薄衫,起身立在院中间,“这一次大伙儿算是搭上了同一条船。” 说着话,她忍不住咧开阔嘴嘿嘿笑了几声,见苏家娘子蹙起了柳叶细眉,她忙揉着面颊,忍住了笑。 “下半晌我和苏家大娘子抽空子寻童大掌柜核实了,王家小娘所说的事。”她有意顿了顿,绷着脸扫视了一圈。见有人紧张的扣着指甲,还有人眼神焦灼。 “嘿嘿!”曾婆子得意的笑起来,“童掌柜亲口证实了王家小娘所说都是真的!” “噢!”有人捂着脸,叫出声来。王家姐弟亲切,却还是比不上认识多年,知根知底的童大掌柜可信,有了童掌柜这句话,天大的好事情就算是彻底落到了实处,再不会有什么闪失。 苏娘子含笑起身,“呵呵! 还有更好的消息; 童掌柜亲口说了,他不会刻意压低价格,只要我们手里的货品能达到合格的品质,他也会按照合格品的价格付钱。 即便是成品有瑕疵,还是会全部收下我们手里所有的货。” 曾婆子用手背掩着嘴,笑得胸前抖出了白花花的肉浪,“嘻嘻嘻! 这还要感谢陶二郎那个吝啬鬼。” “陶二郎经营杂货铺子,与我等又有何干?”韩嬷嬷对陶掌柜蝇营狗苟贪婪吝啬的品性最是看不上眼。 “大伙都知道,这陶二就是只野狗,闻到点腥气,流着哈喇子就往过凑。”曾婆子说着,嘬唇努嘴学了个狗模样。 “我们与童大掌柜说话,陶二郎一旁竖着耳朵偷听,抢着要收我们手里的货。 哼哼! 就他抠完了屁眼噱指头的德行,谁肯跟他来往! 还是童大掌柜有涵养,被人当面横抢生意,没拿硬话怼陶二,只是问我们信不信他的人品,信得过,就把所有的绣品和香草绳都交给他,好了歹了他全包圆。” 夜风也被妇人们的热情点燃,喧闹声翻墙越屋。 “嘘!”苏娘子拦住了大家伙的欢庆。“小声点!” 曾婆子也连连向下压着手掌,“安静了,咱们呀,都是柴门关着的土鸡,没见过大场面,如今摊上了好事,想要做稳当,享长久的利,先安安心心的听苏大娘子解说。” 苏娘子清了清嗓子,“谁人接触过大世阀门里经营的独门产业?”一张张脸望过去,看到的是一片茫然,“没有进过高门大户,家养子,总是都听说过吧。” “就是包衣吗!算是世世代代投身了主家。”有人插话。 “对 第16章 人情无价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送走了石掌案,王小石伸了个懒腰,和姐姐说道;“中午我要多睡些时间。” 王芝秀拦住他,问道,“童掌柜方才说,他那里有闲置的柜台,要是不嫌弃布庄用的柜台太宽,他回去后让人给送过来,咱家先凑合着用着。 咱们要还是不要?” “要!”王小石感慨道。“这就是有交情的好处呀!” 只是两天时间,本来举目无亲的县城,铺子前走过的人,已经是有印象的多,不相识的生面孔少了。 童掌柜能主动把自家旧物送来,也是觉得两家人情意到了,不会因送来的是用过的旧物,而心生芥蒂。 “民风淳朴,诚不欺我。”王小石又感慨了一句,比平日迟钝的脑子,还是醒悟过来。姐姐虽然是提起童掌柜送来柜台,神情语气却是在说另一件让她忧心的事。 王小石揽着姐姐的肩,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铺子开着门,天天请人白吃白喝。你担心没赚到钱,还把带来的银钱白白浪费,没钱买粮食送回庄子? 呵呵!姐,你就别瞎担心了。 我都安排好了,过了今日,铺子暂时关门停业,反正也不赚钱,索性歇了。 久旱之后必有连阴大雨,正好把漏了的屋顶补补,墙面也粉刷一遍。 铺子不开门,河里收的鱼获积攒积攒,送回庄子也让大伙开开荤。 跟粮铺的赵掌柜谈好了,有童掌柜作保,咱家可以一月一结账。 补完了屋顶,鱼获攒两天,赊上十石粮,请童掌柜帮忙借辆大车,先给庄子送回去。” 到了今天,王芝秀也看明白弟弟想要如何筹措粮食了。 带来的二十两银子,按现在的市价,也就够买十几石粟米。 一次性购买,吃完了,就没了下一顿。 所以一开始弟弟就没想着拿现钱买粮。 他琢磨出的办法,是摆着怀里揣着一千两的气势,拿二十两银子办成二百两银子的事。 置产置业,创名声,白送吃喝,人头熟了,交情有了,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四处赊欠。 是寅吃卯粮?还是越吃越有富余? 要是没有王庄一百多口子的拖累,凭着弟弟的本事,,,,,。 可是,要不是庄户们饿着肚子,姐弟俩也不可能离开庄子。 “如今的粮价,涨到了斗粮一百二十文,十石就要十二贯,到下月拿什么去还赊欠的账呀!”王芝秀眉头依旧紧蹙。如今她手头只剩下三个小银锭,六两银子,不由她不担心。 “用香草绳呀! 短时间里,药囊中的药足够配制浸泡艾草用的药液,你这些日子就操心着让几位嬷嬷多采摘艾草,尽可能多出些香草绳。” 王芝秀担心的问道;“做出来太多,卖不出去可怎么办? 不单是耽误了咱家事,还要连累了几位嬷嬷。” “切!”王小石不以为意的摇着手指,“七家,一家每天能出五十根吗!? 又快又好做出五十根并不容易。 咱们取一半,一百七十五根,质量查严点,就当只有一百五十根。 已经试过了,一间屋子维持一夜,需要两根。” 王芝秀抢着说道;“省着点用,睡前点一根就够了。” 王小石放开手,把姐姐按坐在椅子上,他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了对面。 手指轻点着头,说道;“姐,你那是勤俭持家的想法。”嘻嘻笑了两声,“我可没说你 第17章 闻香停车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流火的时节,连续三天的烈日暴晒,被一场骤雨润泽的官道,又积起了层细细的黄尘;铁骑驰过,卷起一路黄尘,荡在空中,在阳光里上下飘舞,久久不肯落下。 叶惊天一手扯着衣袖掩着口鼻,皱着眉头,蹲坐在汉阳县衙大门口。 叶惊天本人和名字一点都不相符;十七岁,正是从少年向青年过渡的年纪;身材不高不矮,体形适中,文不能出口成章,武不能独冠三军。 一年四季不换,都是一套淡青色的皂隶服,头上戴着一顶比脑袋略显大些的漆布冠,腰间系着一条半新不旧的红布织带,脚下踩着一双明显大了一号的白帮乌面直筒靴。 叶惊天就是汉阳县衙的一个平平常常的小狱卒。 叶惊天又是个十分不凡的狱卒! 大秦武皇帝时,从叶惊天的祖爷爷在衙门口当了狱卒开始,叶家后人干的都是陪伴天杀的囚徒讨生活的差使。 叶惊天从父亲口述的家族的历史,能够明确的不过是一组组数字。 数百年来累加在一起,叶家人在秋凉时节,已经送走了724个被刽子手一刀两断的囚徒,也见证过563次成功的逃狱。 掉了脑袋的有几人是杀人如麻的盗寇,图害亲夫的淫妇;几个是卷入士阀夺权风波的青年才俊,落了难的才子佳人。 逃出生天的有多少是蒙受冤狱的良善之辈;几个是一路拔刀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好汉。 就没有准确数字了。 总之,小狱卒叶惊天继承了叶家与黑白两道的一份不薄的香火情。 东边三十里外的京都大业城,奇诡的紧闭了城门; 几乎是同时的,汉阳城西边不足五十里之地,被两支忽来的大军阻绝了交通。 上至县衙官吏,下到小老百姓,统统茫然不知。小小的汉阳城被夹在两股势力之间,成了一座孤城。 而小狱卒叶惊天,却有山上水里的江湖渠道传送来消息,不单知道城外的局势,还提前得知了某些人物即将要在小城中出现。 蹲在衙门口,叶惊天冷眼观瞧,甲胄鲜明的铁骑,在家家户户慌忙赶着关门闭户的小县城里巡视了一圈,就退出了城外。 蹄声突兀响起,又突兀的消失,铁骑扬起的黄尘还在小城街道上飘荡着。。 叶惊天放下掩着口鼻的手,看着街对面。 从县衙去到街对面只有区区百十步的距离;他掂量又掂量,去否? 叶惊天担心对面才进城的那对姐弟。 香糯的鱼肉粥确实很好喝! 初见时,青葱少女惊喜的语声,‘啊,你就是小叶呀!’仿佛就停留在耳畔。 哪个少年不慕春? 隔着十字街头,对面不知兵祸惨烈的姐弟,依旧敞开着铺门,叶惊天心里暗暗着急。 。。。。。。。。。。 彩霞满天,金乌西垂。 两辆单马驾辕的马车,不疾不徐的驰进小城,马车接近十字街口,一辆车的车窗掀起,有人轻‘咦’一声,随后,车子改变了方向,拐向道旁,停在了大骨汤铺子前。 车还在行驰,坐在车辕上的少年便跳下了车。 少年穿箭袖武士服,身材匀称,粉面红唇,正是京都粉面小霸王冯行偃。 车帘挑起,冯玄道在侄孙的搀扶下,踏着章须陀及时摆放的踏櫈,下了马车。 他站在铺子门前,背负双手,仰头起头眯着眼,皱皱鼻头,嗅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香味。 不远处 第18章 大桃子和大砖头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蹄声急促,脚下的地面微微颤动。 背对着一轮焦黄斜阳,甲胄鲜明的一行六骑从残破的西城门闯进了小城,到了大骨汤铺子前,马上骑士同时猛勒马缰绳,战马嘶鸣声里,两个身材健硕的甲士,翻身下了战马。 甲士手按着腰间刀柄,进到铺子里警觉的巡视了一遍。 两位身着全副明光重甲的将军,才下了战马,摘下带有面甲的头盔交给牵马的部曲。 中等个头花白头发,腹部微隆的老将,面容和善,抬手投足一举一动都不慌不忙,若不是披着甲胄,更像是个富家翁。 隔着老远的距离,他就冲着铺子里面立起身相迎出来的冯玄道和慕容坚,熟络地大声打着招呼; “卫公,玄老,二位先到了,哈哈哈! 没想到呀!小小的汉阳县城还有间闻香停马的食铺。” 刚刚盛好两碗鱼丸粥送到两位老客手里的王砖头,见又有客人登门,扬着手里的大勺,热情的招呼着第二波登门的贵客:“老客里面请坐。” 中气十足闷雷似的一声,惹得来人骤然停下了脚步,抬头仔细打量起灶台后的巨汉。 瞧清了巨汉下嘴唇前翻,憨傻的笑模样。 和花甲老将军并肩而行,生了对桃花眼的壮年将军,攥紧腰间宝刀刀柄的手松开来,伸手托在花甲老者手肘上。半侧着身子,请老将军先行。 铺子这边,铺子的主人以及前后两拨客人,无一人留心注意到,隔着一条官道,蹲在县衙门前的石狮子边上的小皂隶,此时的眼里燃起了炽烈的火焰,环抱在胸前的双手,用力攥紧了拳头,每个指节都泛着青白。 王小石见这一波客人与前面的客人相熟,两边相互打招呼,相携进了铺子。 索性不去招呼,夹在中间徒显多余,安然坐在一旁的小桌边,一面不紧不慢的挑拣着粟米,一面嘴里一顿一顿的,慢悠悠和对面大瞪着眼的粉面少年说着话。 “,,,,行偃,生在耕读世家,不喜读书,偏偏喜爱舞刀弄棒,, 使用的兵器是一对银锤,,,,,,,,天性活波好动,,,,,,,,,,给爹娘惹了不少麻烦; 却深得祖父辈的长者喜爱,,,,,,幼时起便得一异姓兄长相助,,,帮你拓展经脉,,,,,,,虽然,,, 又因力大,恳请祖辈出面,求了东市铁器行,特地打造了一对大锤,,,,, 可惜,与人对敌,一味的依仗蛮力取胜,遇到真正的好手,,,,,, 想要成就万人敌,你还差的很远。” 王小石眼不看对面愈来愈惊诧的冯行偃,断断续续说着话。 冯行偃被惊得大瞪着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对面的俊美少年,见忽然少年闭嘴不语,急不可耐地催促道:“你快说呀,我如何才能成为真正的万人敌?” 脑中突然一闪念,醒过神来,嘴唇哆哆嗦嗦,一脸白日见鬼了的惊恐样子,抬手指着对面白瓷偶人般精致漂亮的少年,“你,你,你,,,,,,,初次见面,你怎么会啥都知道? 你 ,,你,,你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素来胆大包天的冯行偃,竟被对面秀美少年透出的妖孽气息,吓得手麻筋软,满脸的冷汗。 “大桃子,小石头在和你开玩笑呢!” 大砖头憨憨的笑着,把端来的粥碗放在冯行偃面前的案子上。 小萝卜似的手指,指向了铺面前,靠着马车在低声闲聊的燕俱罗和章须陀。 第19章 血手摘花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两人浑不直楞的话,不时地惹起的邻桌留心听的三位老者开怀大笑。 “年纪大了,尤其是过了杖国之年,最喜欢的就是小儿无赖!”冯玄道笑眯了眼。 慕容坚的一对浓眉,蓦然蹙起,眼中流淌过一抹伤感;这几日忙碌的闲暇片刻,他都会忍不住得后悔,那日真不该让小九去追索宇文拔。 他甚至起过,丢下一切,不管不顾,亲自去找儿子的念头。 终究只能想想罢了! 慕容氏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身为家主,他不能只想着一个儿子。 悄然收拾起了因联想起小九儿泛起的忧思,打着哈哈:“哈哈! 三五老友,能一起偷得半日浮闲,享一番童稚天真,难得呀!” 仨相识超过一甲子的老人,皆是一举一动,都可能引起西魏国朝野风云骤变的国公爷。 真会毫无异义来这无名小铺闲聊? 答案,肯定是不会。 一番带着对邻桌烂漫少年羡慕,感慨韶华易逝情怀的闲谈,冯玄道似不经意的,随口之间,已经把京都这几日发生的几件大事,夹杂在其中,告知了西门翰和高骏这两位统帅大军而来的镇抚大将军。 这几年,被有心人钻了国主年轻,轻信于人的空子。 隐王遗腹子,休亲王宇文休,勾结西府元氏,结党营私,意图谋害国主,篡夺王位。 先是进献元氏妖媚,以女色迷惑国主,不思朝政,任由奸党祸乱朝纲,陷害忠臣。 续而,擅起兵马,挑起战端,陷万千黎民于水火。 如今元氏逆贼,被朝廷大军围困在西府,苟延残喘,不日便可被剿灭。 京中宇文休等逆贼,狗急跳墙,便蓄谋发动宫变,刺杀国主。 幸亏大司马发觉的及时,紧急调派得力人员,一举粉碎了休亲王和元氏的阴谋。 主犯休亲王宇文休以及帮凶元十三,已当场伏诛。 天佑西魏国,幸好大司马平乱及时,国主如今安然无恙。也彻底认清了奸党们的险恶嘴脸。 至于西府的元氏,朝廷也已有定论,是和休亲王内外勾结,相互呼应,图谋不轨的谋乱逆贼。 先前燕国公高骏收到的密诏,系宇文休等人假冒;燕国公驱兵南来,和大批忠于国主的臣子一样,都是上了奸党的当。 一旁独坐插不上话的西门翰,又惊又惧,半信半疑。 京城封禁,这几日京城发生的一切不得而知,没法子证实冯道玄这些话的真伪。 眼前亲眼所见,可做不得假。 抛开了与高骏私交深厚的冯老鬼不提,单单战局处于劣势的慕容坚,敢于轻车简从,来此与他和高骏两位统御着千军万马而来的两镇家主相会。 所释放出的信号,显然是一切尽在掌控的自信。 来此之前,高骏老儿的态度就摇摆不定,模糊不清;随着时间流逝,仨人越聊越热络,摆明了,高老儿这是要阵前倒戈了。 西门翰面上不动声色,脑子里却已经翻江倒海,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走。 冯玄道看着冯行偃和大砖头,两个家世出身天壤之别,心思单纯的孩子,伏在一旁杂七杂八拼凑成套的桌案上,无视身处环境之破落,以及他们这桌人言语中暗藏的险恶,傍若无人的推推搡搡,嬉闹着。 他心有所感,唏嘘不已,感慨道:“唯有舍去了与生俱来的 第20章 小衙役大规矩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王小石气苦至极,像只彻底被激怒的幼兽,厉喝道: “赔!你拿什么来赔? 这间铺子在我母亲一族传承了几百年,数十代人,店里的每一根梁柱,每一块砖石,都有着我母亲,以及舅父,姥爷,曾姥爷们留下的印迹。 碎了,就再也不会有同样的一块。” 触到伤心处,王小石扬起小脸,目光凛然,逐一瞪视着铺子里的每一个人。 激愤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讥讽。 “大将军,老大人,公爷,呵呵!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要打架找没人的地方去打呀,城外荒废了的田地多了去了。 如果还嫌不够宽敞,亮马河西边一眼望不到头的荒地,总够你们放开了手脚打生打死了吧!” 他抬手一一指着彻底破损了的桌椅,瓷碗。 “瞅瞅我这一铺子没一样入得了你们这些大人物眼的家当,破桌、烂凳、粗瓷碗。 我这样的小百姓,可是好不容易向街坊四邻们东借西凑来的。 知道我这铺子里整套结实耐用的桌椅去哪里去了吗? 铺子空着的门头上,悬挂了数百年的沈记大骨汤的老招牌,又是跑哪去了? 还有这铺子的掌柜,我正值壮年的老舅沈耀,他人呢? 干嘛不专心经营家传老铺,却把铺子交给了我这个外姓的外甥来接手? 而我母亲家传承几十代人的沈记大骨汤铺,是因为传到了我这个外姓人的手里,就一定要改弦更张,成了卖鱼粥的铺子吗?” 小少年劈头盖脸语速迅疾的一连串问题,冯玄道仨老者心里已经猜出了大半的答案,却神情尴尬,无一人开口回答。 王小石抬手推着护在身前的大砖头,“大砖头,把动手打架的两个坏人都丢出去。” “好咧!”大砖头咬牙切齿瞪着眼,一手一个,拎着西门翰和岳粲的后脖子,象拎着两只死狗似的,迈大步走出了铺门,手臂一挥,将二人直接丢到了三丈外的街心。 王小石稍稍平复了激荡的情绪,语气淡然地说道; “几位也请吧! 都看到了,铺子毁成了这样,没法继续营业了。 只能关门停业了。” 看着王小石小大人似的强忍悲愤,努力保持着礼貌送客的模样,慕容坚侧目看了冯玄道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当先站起身向外走去。 高骏和冯玄道随后也叹着气站起了身。 刺杀发生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他们心里因薛岳那超乎人类的双手产生的震颤、惊惧,反而被俊美少年毫不顾及到他们的显赫身份的呵责,冲淡了。离开粥铺时的他们,神色间已经平静淡然,显得从容不迫。 “不行,小石头,你千万别关门停业。 大砖头刚刚跟我说了,你家庄子里百十口子老人孩子就要断粮了,眼巴巴在等着你开铺子赚了钱,买了粮食往家送呢。 你跟我说,抢了你家铺子的混账东西是谁,我去找他给你讨回来。 有我冯行偃在,你尽管放心开店,以后绝对再也没人敢来欺负你们。 ” 冯行偃急得小脸通红,把胸脯拍的‘嘭、嘭’响,使劲做着保证。 “你,哼哼!”王小石不屑的冷笑两声,便抿着嘴,左手掌向上,向铺子门外一摆,示意都赶快离开自己家铺子。 燕俱罗不知何时钻进了铺子,凑在冯行偃耳边低声说道;“我知道是谁干的!” “你真知道?” “真知道,不 第21章 高氏危局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迎着一轮又大又圆的残红夕阳, 三匹战马泼喇喇,直冲出了汉阳城西门。 六人相携进城,只有半数归来,城外等候的铁骑也少了一半。 西门氏的一队精兵,已经自行回归大营。 高骏猛勒缰绳,战马骤然立定的四蹄在地上滑出一小段才停了下来。 老将军只留下了十数个贴身亲卫,命令卫队统领率队先行回营。 白袍银甲小将驱马贴到老将军身侧,抬手摘掉了沉甸甸的头盔,抹了把汗津津的脸,急切地问道:“爷爷,不打仗了?” 高骏看向长孙的眸子里浮上层欣慰,却故意板着脸,反问道;“晋儿怎么说这仗不打了呢!?” “此处远离大营,如果是大战将起,爷爷怎会只留下这么几个亲卫在身边呢?”高晋愈发肯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年轻的脸上显露出失望之色。 “仗还是要打,而且会是场大仗。”老将军抬手指指孙儿身上的银甲,“晋儿先下马,把这一身的累赘先卸了,凉快凉快。稍后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亲卫帮着白袍小将卸甲的时候,高骏和高鹤两兄弟站在道旁树荫下,低声交谈着。 高骏问的直截了当,“方才的事,你怎么看呢?” 高鹤的回答也是丝毫不绕弯子:“西门翰今天来赴约,提前已经做好了把您和冯老、慕容坚全部当场格杀的准备。” 高骏轻“哦!”一声。 高松解释道:“西门氏那个背着柄夸张的大刀,叫方七的亲卫,前两日在营中遇到他随着西门翰来见大兄,当时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这人透着古怪。 现在才明白,方七的双手根本就不是常年使刀的手,太细腻了,一个老茧也没有; 和他背着的厚重大刀,太不搭界。 方才他亮出双手的一刹那,着实把我给吓了一大跳。 大摔碑手和擒龙爪都属于秦人秘传的武技,精通其中一种,已经是罕见的武道高手。同时修炼到大成,仅有‘薛岳’一人。 西魏只有很少一部分向秦人学习武道的武者,才知道薛岳,但是在江南的一些地方,“薛岳”凶名可是能止儿啼。 幸好慕容老八提前打过招呼,有高人在旁,我才强忍着没抢着和薛岳拼命。” 高骏问道:“你是说粥铺那个大伙计?” 高鹤摇头道:“不是,反而是粥铺冒冒失失的大伙计,应该感谢那位真正出手制住薛岳的高人。” 高骏微微皱了皱眉,“哦!除了大伙计,我也没看见谁接近过薛岳。” 高鹤梳理了一下慕容老八前后几段碎片似的话,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尽量理捋顺了些:“真正出手制住薛岳的是马车边灰衣虬髯汉子,武道大宗师,燕俱罗。 真正的武道大宗师,手段之精妙玄妙超凡! 大兄当也看出,薛岳是被瞬间制住,立即无法移动。 当时的他浑身上下不见外伤,虽然筋骨紧绷,却煞气消散,粥铺大伙计是在薛岳失去行动力之后,才挥臂击中了他。 其实,若非慕容老八提醒,我也察觉不出是燕俱罗暗中出手。” “铺子外的燕俱罗距离薛岳应该有五丈距离,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个问题我也曾问过慕容老八,还问他,燕俱罗修习的是何种武道秘技。 他却也不甚了解。 只说就在几天前,燕俱罗曾与他厮杀的同时,离着 第22章 武道九品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官道上,疾驰的键马后面一溜黄尘如翻滚的黄龙。 当先的少年白袍,白马,一头浓密的青丝长发荡起空中。 匆匆穿城而过的高晋不会知道,身着便装的主仆二人,吸引了藏在门窗后的多少人的目光。 他急于要追赶一刻前离开的慕容坚等人,走的很急。 即便是这样,经过小城十字街心的时候,他还是特地放缓了速度。 微侧着头,看了眼落后半个马身,一身灰衣用条青布带子束着一头灰白的头发,像个老仆的老卒洪膘。 洪膘会意的用视线指了指街角的粥铺。 一瞥间,高晋看到有个小衙役,正伙同两个少年抬起一个披枷带锁的男子。 接着才看到粥铺门前背光暗影里立着的昂藏巨汉,以及藏在巨汉身后只露出半张脸的短发少年。 再远处,几位上了年纪的妇人,相互搀扶着,小跑着往过赶来. 不等他看清那个少年的面容,健马已经驰过了十字街头。 “好高大的汉子!”高晋低低的惊叹声里,主仆二人出了小城东门。 出城不到十里地,主仆二人便追上了回城的队伍。 跟护卫队伍后面的军校报上姓名,不大功夫,慕容林便从队伍中间赶了过来。 远远的就听到他“哈哈!哈!”的爽朗大笑声。 到了近前,扯着缰绳,兜马绕着高晋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有声,夸赞道:“才几年没见,扎着揪揪耍木刀的毛孩子,长成了俊郎君。 还认得我吗?” “八叔父,呵呵,您可没大变,还是老样子,我怎能不记得福禄街最威猛,帅气的慕容八叔?”高晋随口而出就是讨巧的话。 “学坏了,晋哥儿也学坏喽! 满嘴哄人的瞎话。”慕容林亲昵地在高晋肩头拍了一掌,催促道:“走吧,冯老尚书还有小行偃听说你追来了,都欢喜的不得了。” 高晋一面驱马跟着慕容林贴着队伍一侧向前走,一面心里暗自思量;来队伍后面来接自己的为何是慕容林?不论是年纪身份,或者私人情谊,都应该是总角之交的冯行偃跑这一趟才对。 他随着慕容林追上了夹在队伍中间的两辆马车,心中的疑惑不必问人,就已经解开了。 白马的马头刚和四面软帘全部挑起的马车车辕走齐,高晋在马上挺直腰,双手抬起,要向车上人插手行礼,冯行偃一伸手就将骑在马上的高晋,扯进了车厢。 单马拉的马车,车厢狭小,坐三个人已经人挨着人,再加上高晋,挤了四个人,立时显得更加逼仄狭小。 “行偃把小屁股抬起来,往过再挪挪,给高晋多让点地方。”慕容坚一边将伸开的腿收回盘了起来,一边热络的招呼着。 高晋挤在冯行偃身边,斜歪着身子,要给冯道玄和慕容坚行礼。 “一切从简,从简啊。 屁大点地方,你这抬手收手的,车一晃悠,一不小心杵老夫脸上了,呵呵,你小子就摊上大事了!”冯道玄亲昵的抬手压着高晋的头,轻轻往后一推。 两位长者都是熟不拘礼的样子,在高晋心里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冯爷爷还是老样子,见了隔辈的孩子们他就成了个贪玩的老小孩。 以前的慕容大司马可没这么平易近人,啥时光都板着张生人勿近的黑紫脸,露一次笑脸,和太阳打西边出来一样;而且两家的关系也没这么亲近。 第23章 组建打劫团伙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挨了揍,冯行偃却还往打了他的鱼俱罗身边凑了过去。 鱼俱罗一把搂住冯行偃的脖子,凑在他耳边,用不大不小,正好满车厢都能听清楚的声音,说道: “冯小子,挺喜欢粥铺那位俊俏小少年!” 冯行偃使劲点着头,“他叫小石头。” 鱼俱罗饶有兴致的问道:“小石头,姓什么呀?” “姓王,叫王小石。那个巨汉叫王砖,是他的堂兄。 你说怪不怪,堂兄弟俩一个出奇的高大,一个惊人的俊秀。”冯行偃皱着眉头。 “方才你砸断了刺客的手脚后,王小石拉着你的手和你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有病,还说我就是个麻烦货,以后最好别去打扰他。” “哦!”车厢里冯玄道和慕容坚同时轻呼出声,随后用眼神做了番交流。 慕容坚不再是河畔惊鸿一瞥,仅限于惊叹少年人的天人之姿。 今日少年虽然没说过几句话,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年少老成的聪慧少年。 想来以少年的聪慧,不难从他们的对话中猜测到,进入粥铺的都是不平凡的人物。 却刻意的将冯行偃拒之千里之外。 慕容坚侧过身,递给车外策马同行的慕容林个眼神,慕容林不动声色,悄然降低了马速,退到侍从队伍里,低声吩咐了几句,便有几骑悄然离开了队伍。 “冯小子,找朋友可要心诚!”车厢内的人都听出来鱼俱罗这是有意挑逗冯行偃。 “我心很诚,我喜欢小石头,也喜欢大砖头。” “他没说,你有啥病?”冯玄道插口问道。 “没说,我也没觉得自己有病呀! 兴许他是在和我开玩笑呢。” 燕俱罗让冯行偃像他一样盘膝坐着,手揽着冯行偃的肩。“你这个新朋友开铺子可很惨呀! 啧啧,铺子里的桌椅都是东挪西凑来的。 哥俩辛苦煮好一大锅粥,也没几个食客,白送人,还招来了无妄之灾,打打杀杀,把铺子全给毁了。 估计过几日再来,你这个新朋友已经关门大吉喽!” “不可能!”冯行偃扬着头,傲然道:“有我冯行偃在,小石头的铺子就不会关门。” “就是你,叫冯行偃呀,有你顶个屁用! 小石头家被谁祸祸成这样,你知道吗?” 冯行偃不加思索,冲口答道:“是元家的乱兵,砸开了他家的铺子。” 鱼俱罗语气促狭, “你也就是闲的没事了吹吹牛。 是元家干的,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回头元家的兵再来抢了小石头家,你还是一样,干瞪眼,屁办法没有。” “我......” “我什么我, 元府就在你家斜对面,真有本事就去帮小石头把被抢的东西夺回去。 你敢吗?” “我敢!”冯行偃瞪着眼,梗着脖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俩人身后的高晋插话道:“燕先生,元家大军是去年春天逼近京都,祸害小石头家铺子的应该是元氏大军派出的游骑。 京都的元府里,应该不会收藏了从小石头家抢走的东西。” 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很清楚,福禄街的元氏国公府里可不会将一家食铺里的杂物,当宝贝收藏在府里。 “高家小子,你与冯小子岁数相当,可这脑子啊,是不行呀!最少也要差了十岁八岁,蠢笨得还像个穿开裆裤的小屁孩子。” 蓦然间高晋满面潮红 第24章 深夜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独孤绿翘了翘指尖,厅房里的丫鬟婆子一个紧跟着一个,轻手轻脚,鱼贯而出,最后一人出门后,回手合上了房门。 独孤绿弓着腰挤在斜躺在坐榻上的丈夫身边,拉过一条结实的胳膊枕着。 柔声问道:“坚哥,和冯老鬼提了么?” 十四岁那年,最亲的二姐亡故后,豆蔻年华的她,嫁给年长二十多岁的姐夫做了续弦的卫国公夫人,为慕容家生了两个儿子,慕容勇和慕容广。 前面二姐生的闺女,只比她小了一岁,在她的安排下,嫁给了她的亲外甥,成了一国之母。 细说起来,她的爷爷,姐夫,女婿,外孙子都是西魏国的国主,而且身边的丈夫,以及亲生的儿子,也将注定会是西魏国的国主。 独孤家的女儿以貌美闻名。 独孤绿是四姐妹里最小的,也是最美的一个。 年过四旬,一头黑亮秀发依旧又浓又密,白净的面庞只在眼角浮出浅浅的鱼尾,稍稍发了福的身材,珠圆玉润,像个刚过双十的小娇妻,被鬓发染霜的慕容坚拥在怀里,一树梨花压海棠。 “都成了亲家了,不好再‘冯老鬼,冯老鬼’的称呼了。”慕容坚手上用力,环着妻子柔软的腰肢向怀里拥紧。 “他答应了!是哪一桩?”独孤绿拧着脖子,吹弹可破的面颊蹭着丈夫挺拔的鼻子。 慕容坚刚过了新年就赶赴西府战场,已经半年没回过家,他贪婪地嗅着熟悉的体香。 “两桩都答应了。”一说话,嘴里哈出的气,吹起妻子散开的一缕鬓发荡来荡去。 “两桩都答应了!”独孤绿惊叫着,鼓弄着腰肢,转过身子,和丈夫面对着面,“他肯把瑟瑟嫁入咱家。” “嗯! 玄老说,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长辈的总要多送点福分才是。 小九和瑟瑟,行偃和嫣然,,,,,,,,” “啊!你说的是小九和瑟瑟? 不是大郎和瑟瑟!”独孤绿向后仰着头,盯着丈夫的脸。 “没错,是小九和瑟瑟。”说话间,夫妻二人脸上浮上了凄苦之色。 慕容坚宽大的手掌轻轻拍击着妻子陡然僵直的后背。 柔声软语安抚道:“小九可能遇到了紧急的事情,暂时失去联系,等几日就会有消息。 这事玄老知道,他也是这样认为,冯家向下面传了话,各府各县,水陆行商,江湖帮派都在帮着找九儿。” “九儿很快就会回来!”独孤绿额头顶着丈夫的胸口,像是给自己打气。 扬起头,不解的问道;“玄老为何不将瑟瑟嫁给大郎?” “我当时就问了。”慕容坚托着妻子的脸,亲了一口,“玄老说,两家的四个孩子年纪相仿,是一起玩大的伙伴。 嫣然和行偃不必说,早就看出来是一对了。 瑟瑟的心思,还是这一次小九,,,,,,这几日瑟瑟茶饭不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孩子的心思都在小九身上。 玄老又说,依着六镇婚嫁习俗,也是先要看孩子们的意思,喜不喜欢,顺不顺意。两相欢喜才能互敬互爱,恩爱白头。 乱点鸳鸯不好,棒打鸳鸯的事更是不能干。 又说了,结下了这两门亲事,等我登基,他就隐退。 要是把瑟瑟许给了大郎,不等我登基,他现在就要隐退。 这是他们秦人的规矩,外戚不可干政。” “玄老要隐退! 是他一个还是整个冯家?”独孤绿立时恢复了丈夫好帮手,好参谋的样子,按着丈夫的胸口,坐 第25章 打劫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卯时,晨曦微明,气温清凉宜人,饱受酷热折磨的人们酣睡正甜。 福禄街却是一日里最是忙乱的时候。 因封城停朝了数日,昨夜里从宫里传下了话,即日起恢复早朝。 一街两边的府门都打开了,府门前停着车轿,打着哈欠的长随、部曲进进出出。 “快点了!” 卫国公府大门内,独孤绿叉着腰,催促着从内院出来的独孤嫣然。 独孤嫣然边走边拿个小铜镜翻来覆去看扎的双马尾。 行偃说了,要素朴,顶着一脑袋珠花金钗,小石头可不会接待。 “别光顾着头上,也瞅瞅脚下。” 听小姑说脚下,她忙低头,看到鞋面上美玉做瓣,点缀红宝石的花朵,立刻甩着手跺着脚。 娇嗔道:“啊呀!都怪您了,说什么绣的花太俗,非要缀这东西。” “还不快帮郡主摘了。” 独孤绿身后八个身躯肥大的靠山妇,有人从腰间抽出短刀,费劲的蹲下,小心翼翼割下了缝在鞋面的白玉花朵。 独孤嫣然摇着手,和独孤绿身边一身淡蓝衣裙,面容柔美的少女打着招呼。“瑟瑟,你来了,秀儿呢?” 冯瑟瑟嘴角微翘,回应道;“韩秀儿还有行偃他们都在府门外等着呢。” 独孤绿含笑看着面前两个妙龄少女,一红一蓝,一个娇艳似火,一个淡雅如兰,恰似牡丹春兰各具韵致。 “走了!”独孤嫣然抓着冯瑟瑟的手,就往外走。 “哎! 带上喜娟四个。”独孤绿挥挥手,四个体型肥大的靠山妇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带她们?”独孤嫣然一脸的嫌弃。 来自内府的这些一座肉山似的靠山妇,不光武力强悍不输军中悍卒,还是皇家尊贵身份的象征。 这八个靠山妇是国主御赐,独孤绿和独孤嫣然各四个,只是因独孤嫣然不喜欢有这样四个肉山跟随,她又常住在慕容府里,四个靠山妇就都随侍着独孤绿。 冯瑟瑟淡淡的劝道:“还是带着吧!” 独孤绿语气宠溺的训斥着独孤嫣然:“你看瑟瑟多懂事! 哪像你,明知道一大早有事情要办,还不早点起床。 什么准备都没做,真当是去西市买胭脂水粉去呢!” “要准备什么! 叫开门挑好的搬就是了。”独孤嫣然忽闪着大眼睛。 “搬! 你搬? 搬出来送过去几十里的路,你扛着!?” “我的好姑姑哟,我错了,好好,都听您的。”独孤嫣然嘴里娇声娇气撒着娇,扯着冯瑟瑟就走。 冯瑟瑟被独孤嫣然拉着脚步踉跄跟着小跑,犹然扭回头,歉然的笑道:“夫人,我们走了。” 独孤绿满脸的慈爱,挥手道:“瑟瑟看着点嫣然啊!” 等独孤嫣然走出府门,身着朝服的慕容坚从厅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个宫装妇人。 妇人只是中人之姿,胜在气质典雅,举手投足皆给人种舒雅的感觉,使人觉得既亲切,又带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质。 宫装妇人走到近前,优雅的行了个蹲礼,柔声道:“史茵见过夫人!” 史茵与死了的内宫大总管马保,都是慕容王后带进宫里的陪嫁家仆。 马保当上了内宫大总管,史茵先是陪伴在慕容王后身边,王后薨,转而成了宫里的教习嬷嬷。 西魏国皇亲子弟,以及大半的勋贵 第26章 怀春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入睡后的王小石,脱去了衣衫,露出了胸前悬挂的飞梭状湛蓝色晶石。 他的右手,解开了缠绕的肉色丝布,不知不觉中按压在了胸口。 杏眼状的创口,接触到蓝色的晶石。 沉睡中的王小石,在睡梦里升入了幽暗的虚空,他在无尽的虚空中,驾驭着一柄剑,追逐一道飞速延伸的流光。 连续的急剧提升速度,使他的身体被挤压成芥子大小,他努力压抑着来自体魄的痛苦,意识却蕴育出一股莫大的能量。 让他在痛苦中有一种迷醉的快感。 这种能量给予了他催动飞剑继续加快速度的能力,终于,超越了流光,冲进一个陌生的地方。 到达这里,他的意识里升腾着前所未有的欢愉。 稍后,他便察觉到,这儿的广袤远超他的认知,存在的物质之驳杂,更是前所未见。 而这些存在,表层的色彩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的,也不是透明,却又在他意识深处反射出绚烂的美丽。 而且,在这里空间和时间都不存在。 他只要意识一动,便从立足处跃至极为遥远的另一处。 其实,他并没有祭出飞剑,只不过是因为他在这儿的存在极其特殊,在这个浩大广袤之地,每一点,都有个他。 他无所不在的同时,又找寻不出自身所在。 熟悉了所在的虚无之地,他尝试着将视线投射向虚无之地之外。 他的视线超越了流光,瞬间就到达虚无之地外亿万里的虚空。 当他的视线凝视着亿万里外的虚空中一个点,那儿便出现了一个渺小的小黑点。 随着他灌注心神,黑点急剧扩大,疯狂暴胀,像烟花般爆炸开来,蕴含着巨大能量的火球在一大片虚空中弥漫。 灼目的红光渐渐减弱时,虚空如出现了雪花般稀薄的星云,然后是无数星星组成的星河。 爆炸的能量消耗殆尽,星星向星河内坍缩,坍缩和生成在同时发生着,星河内时光的流逝不知有多长久,在他的意识里,只是简单的一生一灭而已。 他重复这样的行为,观察着每一个新生的星河。 忽而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情绪,他在当前存在的星河里搜索着,寻找着,甚至为了内心里莫名生起的渴望,赋予了这个宇宙更长久的生命。 正找着,那种熟悉又让他渴望的目光就出现了。 一双眼睛从浮在虚空中的某个蓝色星星浮升而出,璀璨群星点缀在它们后面。 忽而,一颗迸射着红色火焰的巨大星星,撞击向那颗可爱的蓝色星星,带动星海躁动了起来。 群星汇成的星海在旋转翻腾,那双夺取他心魄的眼睛,流射出的惶恐无依,骤然敲碎了他波澜不兴的心湖。 他猛地睁开双眼,瞬间回到了现实,窗外的天,已蒙蒙亮。 攥紧右手,然后缓缓松开五指,梦中的场景,随着手指的弹直,被从脑海里一分一点的逐出。 躺直了,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忽地坐起身来。不再去想不曾存在飞剑,绚丽的焰火。一百来口饥饿的庄户才是现实存在。 起床后,就又投入了一日的忙碌之中。 厢房里躺着个青瓦片,多了一人的诊脉,行针,吃药,开出新药方。即便熟稔无比,也是多花费了一番精力。 苏娘子和曾婆子带着家里的小娘们,又晾好了一大批艾草,配制药液暂时还只有他会,无法假 第27章 豆包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阿信和小叶刚跨进王家院门,就听见曾婆子的大嗓门,“.......绝对错不了,这就是我给铁蛋做的新鞋,瞅瞅,做的时候怕几双鞋混了,苏家妹子在裁好的里衬上写了字。 是不是?你写的‘徐’字没错吧!” 小院里站了二十多婆子、小娘,略显拥挤。 王小石站在正屋门前的石阶上,背着右手,左手拿着只脏兮兮的布鞋,曾婆子和苏娘子一边一个,低头盯着鞋。 阿信隔着人群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苏娘子伸手轻按在曾婆子手背上,示意她不要抢着说话,让公子来和阿信解释。 王小石用最简洁的话语解释道:“小徐失踪了。” “徐铁蛋失踪了?”说着话阿信已经走到了王小石跟前,伸手接过王小石手里的鞋子,翻来倒去看着。 “没错,这是徐铁蛋的鞋。”他抬头看向方才说话的曾婆子。 曾婆子见王小石以目光示意她跟阿信解释清楚,急切地说道:“公子等你们等的焦心,正好我们先来了,我就去对面车马行找小徐。 小伙计说,小徐辞工走了。 我往外走的时候,见院里堆着的早上清扫的垃圾里有只鞋,觉着眼熟,多看两眼,发现是我亲手给小徐做的新鞋。 就把鞋捡起来,又折回去找人打听,遇上了大把头蔡疤拉,被推搡了出来,他还说,不许我再进车马行的大门,否则就先狠狠地打上一顿,再报官,说我跑他家去偷东西。 这蔡疤拉太可恨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阿信脸色突变,说声;“不好!”拔腿就向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叶惊天想要跟上,被阿信抬手拦下,眼神冷冷的说道;“你别去,你有官身,本乡本土的,你跟着我倒放不开手脚了。”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王小石语气平淡,说道:“小叶跟着确实不合适,大砖头,你跟着阿信。” 一旁的苏娘子和她身边的瑾儿,听到公子让大砖头陪着阿信去车马行,看着雄壮如山的大砖头追在阿信身后出了院门,攥紧的手暗暗松开了手指。 “小叶,你想一想,小徐离开了车马行,除了找你,还能去哪儿对付着睡一觉呢?”王小石轻声问着叶惊天。 “小徐也没别的朋友了,要是没去我家找我.......”叶惊天抬头看着王小石,意思是他认为小徐会来王家求援。 “嗯!” “哦!” 俩人突然一起想到了一种可能。张嘴呼出声。 王小石叫住向外跑去的小叶,指着牲口棚。“骑马去。” 冯行偃一行九辆大车,浩浩荡荡进了汉阳县,到了十字街头,见铺门紧闭,留下靠山妇看着马车,冯行偃领着高晋和独孤嫣然几个,绕到开在南街的院门。 院门虚掩,冯行偃带着众人推门而入。 院子里倒是挺热闹, 妇人,小娘加一起有二十来个,立在院子里看着个小少年在呵斥人。 就见石阶上立着的少年,脸微扬着,眼睛里溢满怒火,在呵斥石阶下立着的黑瘦少年: “自己的事情,最后都要自己解决,谁也代替不了你。 打不过,吃亏了,跑有什么用? 你跑了就能让欺负你的家伙们害怕了吗? 哼!去自己打水洗干净了,灶房里留有吃的,吃饱了想睡就先睡一觉。”小少年怒其不争的抬脚轻踢黑瘦少年。 黑瘦少年转过身,独孤嫣 第28章 人间自此无苏郎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今日的大朝会用时不长,早早就结束了。 朝会传递出的讯息,却是即强烈又分量十足,势必会改变整个西魏国的治政格局。 宝座上端坐的陛下,瘦削面颊又清瘦了几分,精神也不太好。 嗓音干涩的讲了几句话,大意是确认了大司马平乱的功绩;有感于国势衰退,外敌虎视眈眈,要重整山河,君臣必须齐心协力,勠力锐意进取。 国主陛下不等众臣消化这些话里蕴含的深意,就令宣旨太监开始宣旨。 宣旨太监尖利高亢的嗓音开始宣读诏令。 朝臣们初时还以为国主陛下是旧事重提,拿三省应个景。 听着听着就品出了新鲜味了。 诏令明确区划了君王的权力界限。国君的权力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制约。与之相对的是三省的权力大为加强。 国君的意志,需要得到三省的认可,才能在以三省为核心,统御六部着九卿二十四司,推动实施政令,管理八百万臣民。 权力分配,历来是政治改革最重要的部分,也可以说是改革的核心。 职责不明,则事理不清。 以前的三省,一直是个空架子,帝王强时朝堂是一言堂,权臣当道朝堂依然是一言堂。 此前数年,便是监国慕容坚独揽大权,能和他别苗头的唯有老天官冯玄道了,年少的陛下都不行。 也是因此,俩人任职的兵部和吏部,要比工,户,刑,礼四部高出半个品级,二人分别是文武之首。 而今日,这两位朝堂大佬就坐在下面,静静听着宣旨太监宣读着一道道诏令。 对陛下限制他们权势的诏令,非但不争辩,还抢着起身盛赞。 随后封赏平乱功臣,陛下给已经位极人臣,封无可封的大功臣慕容坚,新创造了个勋位,‘大柱国’,正一品,与亲王同品级。 次功老尚书冯道玄,敕封文华殿大学士,也是正一品。 有朝以来,三殿大学士都是文臣追求的深厚的恩赐,生前便受封排在第二位的文华殿大学士,冯老尚书是首个。可说是荣耀至极。 似乎是投桃报李,二人竟向陛下请辞,要辞去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的实职。 极其诡异的是,陛下竟当即恩准了。 连过往朝中重臣请辞时,三辞三留的戏码都全给省了。 苏焕的震惊比起朝臣们还要强烈百倍。 进殿前恩赐朝堂赐坐,不过是敲响了登台的锣鼓。 陛下这次下了大决心落实三省六部制,任命首任的三省首脑再次点到了他,二品的尚书省左仆射,是仅次于三省三位主官的佐贰官。 从空有品级的三品下国子监大祭酒,陡然连升三级,成了顶在六部尚书头顶的实权重臣。 这还不算完。 封赏平乱功臣的名单里竟莫名其妙的也有他,敕封武英殿大学士。 文臣奋斗一辈子的终极目标,三殿大学士,一品。 下面竟还有。 首批章台议事的重臣名单里也有他的名字。 参与章台议事的人选,原则上拟定由三殿大学士和三省长官组成,尚书令空悬,他就是尚书省实际的长官,加之还是武英殿大学士。参与章台议事,是顺理成章。 名单里面的中书和门下省新长官,一个是独孤勤,一个是高骏,暂时都统兵在外,和他搭伙的尚书省右仆射慕容素,人还在西府前线。 还有两位,大学士冯玄道和大柱国慕容坚,则是刚 第29章 梧桐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在汉阳县偶遇的两群人,不长的时间便融合成了一群。 没人指派高福,他自发的留在了小叶家,和徐铁蛋聊起照顾牲口的心得,热络劲就是亲爷俩。 四个年轻宫女和瑾儿她们凑着头叽叽咕咕,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彪悍的四个靠山妇则跟着曾婆子几个,这屋进,那屋出,不停调整家具摆放的位置,主人王芝秀反倒插不上手。 见她们在院中放了套茶桌,王芝秀进了卧室取出了红泥炉,紫铜壶,漆木杯子。就让苏娘子和史茵俩人给安坐下了,让她安心陪着独孤嫣然几个小姐妹闲聊。 自来熟的清洗茶具,点火煮茶,又收拾出干果点心摆在桌上;俩人立在一旁,一面听着几个小娘聊天,一面低声交谈着。 前面铺子, 地面简单平整了,王小石肃手相请,冯行偃和高晋在仅剩完好无损的竹桌边落座。 三句话没说完,冯行偃就坐不住了,留下高晋一个人跟王小石聊天。 一盏茶的功夫,大砖头一手拎着冯行偃,一手拎着阿信,提了过来。 “他俩不乖,在厨房吵架,还要动手打架。”大砖头两手左右分开,被大手攥着的两个家伙,犹在怒目对视,挥拳踢腿的。 后院里,茶桌边众人,先是听到厨房里起了一小阵喧哗,随后就瞧见巨汉拎着两个少年去了前面的铺子。 同来的少女中,冯瑟瑟和韩秀儿大为震惊,被巨汉拎着的另一个少年她们不熟悉,小霸王打遍京都无敌手的威名可不是吹嘘出来的。 嫣然和窦灵儿倒是瞧着有趣,还想跟着去看热闹。 见四人都站了起来,王芝秀笑着站起身,柔声说道:“不碍事,大砖头手里有分寸,不会伤到他们。” 到了前面铺子,却见刚还像两只斗鸡的两个少年,勾肩搭背热络的如同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高晋和大砖头也是有说有笑,只有王小石拧着眉头,若有所思的盯着街对面。 这场起因客人大桃子在厨房里,对王家大厨指手画脚引发的冲突,起的突兀,去的更突兀。 随后,俩人间的吵闹拌嘴,就成了无人关心的花絮。 其实王小石对他俩就说了一句话:“想打架就去野地里,再在家里动手,大砖头对他俩就不用客气了。” 至于怎么个不客气,会让冯行偃都噤若寒蝉,嫣然她们很好奇,问冯行偃。他却不说;还是高晋悄悄告诉了她们,“脱了裤子打屁股。” 吃过了错过饭口了的早饭, 男人们开始修补屋顶,高晋和小叶搭手和泥,话不多,却极其默契。 阿信和冯行偃在屋顶上,又吼又叫,甩了一身泥,就是不出活。 王小石坐在石阶上,面前摆个小几,边问着屋顶上的状况,边写写画画,陡然一摊湿泥落下,正正的砸在纸上,半晌功夫才画好的图,全让泥给盖住了。 他立起身,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屋顶,和大砖头说道;“把俩聒噪玩意捅下来。” 大砖头抱着根三丈多长的房梁,咧着大嘴憨笑着,真就把蹲在屋顶的俩人挑了下来。 冯行偃落地时象是块石头砸在地上,咚! 朝着瞪眼看过来的小石头,呲着一口白牙,呵呵直笑。 阿信反而借着大砖头一挑之力,顺势飘飞了起来,翻了一串空心跟头,轻飘飘落在了街心,引得路人一阵鼓掌喝彩声。 阿信一脸得意,转着圈抱拳致谢,蓦然间瞧见小石头双手抱胸,冷着脸在看他,一缩脖, 第30章 粮荒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太极殿西侧的尚书省占地极广,足有半个坊市大,抬撵的内侍直接将苏仆射抬进了的仆射办公的小院。 苏焕抬步下小辇,扫了一眼分列两排迎候的属员,看着那一个个偷瞄着他,强忍着笑的熟悉面庞,恍惚间似乎是走进了国子监。 苏焕重重地“哼”了一声,沉着脸进了公事房,在朱漆公案后落了坐,双手在案子下十指交叉,轻轻摇晃着,活动着手指和手腕,视线在公案上分门别类堆放的厚厚几叠公文上一扫而过,看向跟进屋来垂手而立的尚书右丞陈书宝。 无奈地苦笑道:“你就别学那些俗人了,弯下身子行礼,扭过脸去才敢笑话苏某人‘沐猴而冠’。 想笑,就大大方方笑出来!” 陈书宝是两年前从国子监高升,就任的不是闲职却比闲职还闲的尚书右丞,和新任的仆射大人算是互相知根知底的老上下级。 当初陈书宝高升,老上级苏焕还曾动用公费,邀请同僚在醉仙楼摆宴为他庆贺。 喝到酒酣处,素来放浪的大祭酒,曾笑骂穿了崭新四品官袍的陈书宝是‘沐猴而冠’。 虽然陈书宝进了个冷衙门,终究是有些小权力的实职,被国子监那群为人师长者以为了奇货。 在陈书宝调任尚书右丞这两年里,尚书省陆陆续续的收拢了一大批没根脚的国子监学子。其中有不少都是大祭酒苏焕极为赏识的门生。 “大人,书宝不敢,书宝惶恐!”陈书宝手举的高高,腰弯的低低,屁股朝天,诚惶诚恐。 “得了,得了!”苏焕敲着书案,“你敢不敢有个屁用,老子还不是被老狐狸们给坑了。” 他气恼地逐一拍着案上叠放整齐的公文,问道:“这些子都是什么玩意?” 陈书宝直起腰,走到书案边,向刚上任的仆射大人一一介绍。 “什么? 连兵部和吏部的公文也送了过来,要我来签署! 这他娘的也太欺负人了,把六部的公事全推到了这里,六部尚书都躺着睡大觉呢!”苏焕气的冷笑连连。 “大人。”陈书宝小心翼翼瞄着仆射大人的脸,陪着笑,低声道:“六部无尚书。” 陈书宝调任尚书右丞后,尚书省一直没有主事的主官,自然也没有实际权力,就单纯是个收存各种公文诏书的地方。 堆积大量急需批示的公文,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对尚书省今日的变化,他心里其实暗暗高兴,对于苏焕这个老上司再次成为顶头上司更是难掩欣喜。 “六部无尚书!”苏焕黑着脸,长吸了口气。牙咬得咯咯响,恨恨地低声自语道:“他娘的,被老狐狸们气昏了头了。” 就在今早的朝会上,兵部和吏部的尚书大人双双陛辞,陛下也没问问重臣们的意见,就爽快的给准了;加上礼部尚书被定为叛逆,削去了所有官职爵位,六部尚书顿时空出了一半。 户部尚书韦宜兴,在六部尚书里年纪最大,已经抱病多年,常年不上朝也不进官衙;工部尚书宇文子玉倒是年富力强,可这人对名山大川的喜爱,要远远大于做官,随便找个考察地方的借口就一年半载不在京中。 剩下个秋官周毅,五十出头,身体强健,正值官员出政绩的黄金年岁,方才下了朝却称病递了请休的条陈。 以往这样的条陈送进宫便如泥牛入海,陛下没个回应,臣子也权当没有这回事,君臣间心照不宣的 第31章 刑部四郎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才上任的北衙将军慕容林,巳时进了刑部大狱,申时尚未离去。 公事上他要把关押危险罪犯的地牢崩塌,以及在押重犯薛岳暴毙,向刑部官员交待清楚。 慕容林站在上风头,眼神茫然,看着地牢之上鼓出大包的地面和坍塌的门楼。 不等急忙赶来的刑司郎中毕畅开口,就丢出了一面令牌。语气强硬的说道:“凶犯薛岳自毙,烦劳郎中大人做个结案。” 见毕畅拿眼睛看向他身后,慕容林皱着眉,抬手指指毕畅接在手里的令牌,“郎中大人,某家是奉陛下诏令行事。” 毕畅笑着朝慕容林拱手施礼,道:“职责所在,八将军多体谅。”侧着身子招招手叫过一个吏员。问道:“还要多久才能清理出来?” 精干的中年吏员哭丧着脸,眨着眼,‘吭吭哧哧’答不出来。 慕容林身后的老牢头走出来,先给几位上官行了个礼,指着废墟上紧包着口鼻,不时跑到上风头,弯腰呕吐的衙差们,“大人,地牢废墟处溢出的空气太污浊了,先把人撤下来。” 指向白十步外麻石地面上,贯通了地牢的一尺见方的洞口,“污臭根源就在洞内,丢些火油等易燃之物进去,焚烧片刻,就可消散。” “对,牢房内已无可用之物。 烧了!”慕容林说出‘烧了!’时,眼神狠厉的瞪着毕畅。 “下官这就去布置!”毕畅心领神会,返身去安排人手物料。 老牢头拎着袖子在鼻子前扇着,“八将军,换个地方说话,可否?” 自诩西魏武道第一人多年的慕容林,对五品的郎中不假辞色,对身旁弟弟老牢头却礼敬有嘉,抱拳回礼,“都听蒋头的。” 身高不足四尺,瘦骨伶仃的老牢头长着枣核似的一张干瘦小脸,满脸沟壑:一身皂隶黑衣, 衣领袖口处露出的里衣,白净的刺目。 慕容林刚从薛岳嘴里听来的消息,这个瘦骨伶仃的老狱卒是位八品起步的武道高手,一直以来就藏身在刑部大牢。 而且,六年前重伤薛岳,老牢头也参与了。 老牢头领着慕容林在深灰色高墙间东一绕西一绕,来到了一座望楼下,登上了望楼,慕容林这才看清楚。 这座望楼正好在地牢正东面,在上风头又闻不到一丝异臭,还把地牢废墟尽收眼底。 望楼内桌凳齐全,还支张窄窄的小床。 老牢头吩咐下去,不一会有狱卒送上来四个凉菜,两壶好酒。 其间老牢头向望台值班的两个狱卒仔细的询问过,方才从塔上看到的一切。 等狱卒退到外面,老牢头自顾自每样菜都夹了一筷子,连干了三杯酒,扬起脸示意慕容林自便。 慕容林并不觉得老牢头失礼,这是江湖礼节,先干为敬,也是告知你,酒菜里没有下药。 老牢头清清嗓子,说道:“慕容八爷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接着又补了一句,“咱家吃的是牢狱的饭,脚踩黑白两道,有些规矩八爷也知道; 所以咱家不能保证每个问题都回答,但只要是回答的,绝对不会有一句虚言。” 慕容林照着老牢头的样子,连喝三杯酒,每样菜都吃了一筷子,一面替老牢头斟满面前的酒杯,一面说道:“薛岳欲行刺大国柱和冯大学士,兹事体大,非是老八我不体谅您,实在是迫不得已,不得不探查清楚。 您老不怪罪,老八就感谢不尽,哪里敢为难您老 第32章 半大小子 吃穷老子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夕阳如画,炊烟袅袅。 兴许桌上摆着的粥比往日浓稠,爹娘呼喊玩疯了的稚童回家吃饭的声音响亮了些,还带着几丝欣喜。 澄澈的童心该是世间最敏感,爹娘声音里微不可察的轻快,传递到了孩子这儿,就是莫名而起的大欢喜。 任由爹娘捉了手牵着,嘴里叽叽喳喳撒着娇,或是绕着爹娘一双短腿轮动如飞,嘎嘎吱吱嬉笑不休。 日落前一刻的汉阳县, 街巷里弄,庭院陋室,处处有清脆的欢笑声响起,洋溢着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息。 身穿吏袍骨架宽大的中年人,负手立在北城门楼上,温暖的目光从高大葱郁的梧桐老祖宗,向遍布整座小城的梧桐青绿散开,最后落在了自家的院落。 县衙后面的一片院落,住着的多是在县衙讨生活的吏员衙差。宅院结构大体相似,占地不算大,也算不得精致,青砖绿瓦胜在整洁端正。 石家的院里只有人影摇动,隔得太远听不到声音。 客人刚离去,三个孩子便忍不住惊喜的嚷叫起来,老妻一面惊醒的往敞开的院门口打量,一面压着嗓子让大喜过望的三个孩子小点声,推着老大快去把院门关严,落了拴。 引起一家人欢愉的是餐桌上一个小陶盆里冒着香气的红焖羊肉,香料足,肉肥美,肉汤色泽鲜艳。 送出这份礼物的人,以及亲手烹制的人,如今就和石掌案一起站在北城楼上。 夫人将要做好晚饭的时候,俊俏少年找上了石家门,礼貌的邀请石掌案来北城门楼上,说是有要事相商。 等到二人登上城门楼,少年却又不急着谈正事,闲聊片刻,指着石家的方向,说有人往这边看。 然后少年就向着那面开开心心的挥着手,还笑着让石掌案也挥挥手。 自家院子里确实有人正往这面看着,也在挥手回应,石掌案扬起手摇了摇。他骨架宽大手长腿长,比起瘦小的小王公子,远处人很容易看清楚他挥手的样子。 远远地能见到老妻和三个孩子全到了院子里,仰着头使劲的向这边看过来。 小城的北门比起另外三座门楼算是相对保存最完好的,只需装上新的大门,大体就能够恢复城门的功效。 细微处自然还需要修修补补,比如登城的马道,台阶就破碎的厉害,往上走要寻着尚且有棱有角的台阶踩踏,左右绕来绕去,慢慢登城。 这些不便对阿信而言都不算个啥事,他登城一贯直上直下,三窜两蹦就登上了数丈高的城楼。 眉梢挂着奸计得逞开心的笑,站在王小石面前,轻快地说道:“办妥了!” 说话间就要把不小心沾上了油腻的手在衣襟上蹭。 王小石眉头微蹙,轻“嗯!” 一声,阿信忙不迭停下了手里动作,耸耸肩,悻悻的看着王小石。 “去小叶家洗干净了。”王小石指着城门楼下小叶家的院子。 “走喽!”阿信嘴里吆喝着,直接从三丈高的城楼纵身跳了下去,卖弄的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落地已经在小叶家大门口。 “我先向石掌案讨个饶。”低头看着阿信进了院门,王小石转过身,扬着俊美的小脸,抱了抱拳。 不等满脸狐疑的石掌案追问,少年就把如何安排阿信给石掌案家送去了一小盆红焖羊肉的整个经过说了出来。 具体的操作,从少年登门请石掌案来此已经开始; 知道石掌案从不收受礼物 第33章 美酒梨花白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 隔着晚照下的葱茏林木,慕容林就听到那面传出的此起彼伏欢笑声。 此时,独孤嫣然正站在亭子前的一块卧石上,叫了靠山妇喜娟站在面前。 她一手插在腰间,一手并起食中二指,神情语调在模仿小石头,喜娟仰着银盆大脸憨笑着,主仆二人配合紧密,活灵活现还原了当时的场景。 “这里面少东西了,缺根弦。 黄杨木,紫檀的桌椅,摆我这招呼粗汉的铺子里,你是想要客人笑话我呀!还是要吓得没客人敢进门? 不学无术,不知经济! 哎!哼哼哈哈,脑子一点也不开窍啊。 你呀你,病的真是不轻,你这大麻烦怎么就不能离我远点呢? 你想要气死我呀!” 独孤嫣然训斥一句,指头在喜娟额头戳一下,喜娟配合着,把硕大的脑袋夸张的向后甩一下,银盆大脸上学着冯行偃憨笑的样,嘴里还‘哼’‘嗯’胡乱应着声。 独孤嫣然的模仿添加进去了自己的理解,加入了肢体表达。 说到‘你想要气死我呀!’夸张的双手捧心,一副哀痛欲绝的样子。 冯行偃在一旁气的鼓着腮帮,无奈被燕俱罗捉了双肩压在身前,动弹不得。 凉亭里慕容坚和冯道玄个长辈,笑的把喝到嘴里的茶水喷的到处都是。 独孤绿向陪她立着的瑟瑟问道:“王家小娘的容貌,,,,,,,” 独孤嫣然结束了表演跳下卧石,抢着说道:“比我俊俏!” 然后嗔怒的踢着脚,带起一小片草皮,扬着一张俏脸,手指一一指点着自己精致的五官;“哪一样也不比我生得好,可放在一起了,就是越看越好看。” 冯瑟瑟见独孤绿依旧含笑看着自己,像是在等着答案,她轻叹口气,秀丽的眸子浮现层迷雾,幽幽的说道:“举止大方得体,气质温婉,我想像她一样。” 瑟瑟的语声软糯轻柔,独孤绿听了却陡然一惊。扭头再用视线询问着韩秀儿。 韩秀儿不假思索的脱口说道:“王芝秀很能干!” 独孤绿愈发惊讶,三个女孩子夸赞另一个女孩的全是她们最优秀的地方,脑子里不由募画起王家小娘的样子。 容貌不输嫣然,气质犹胜瑟瑟,动手能力比秀儿强;这样的少女她竟在脑海里寻不出一个可用来参考的模板。 高晋第一个看到了石径上走来的慕容林,连忙扬手打着招呼:“八叔,您来了。” 冯行偃闻声看过来,猛地一晃膀子,挣开了燕俱罗的束缚,高兴地嚷道:“八叔你来得正好。”一扭头指着慕容坚让部曲刚抬来的一根三丈多长的屋梁。“八叔你也来试一试。” 今天补屋顶的时候,人员上下屋顶,以及运送物料,都是大砖头用根屋梁挑起,送上屋顶。 冯行偃觉着新奇好玩,接过屋梁试了试,能将阿信勉勉强强挑起,送上屋顶就力有不逮,说起了一日的见闻,就把这件事想了起来,有心让力气最大的须陀哥哥和燕俱罗都试一试。 亭中众人见这边有动静,也都看了过来。 “我先来。”身高八尺有余的贺铁杖,把袍襟挽在腰带上,走到屋梁的中间,弯腰去抱屋梁。 独孤嫣然跳着脚喊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子的!” 第34章 慧极不寿 《天仙修凡记》全本免费阅读 众人转身往回走时,独孤绿脚步稍稍迟缓了些,和慕容坚快速交换了个眼神,微微点了点头,便喊了几个女孩子随她去房里说话。 窦灵儿见到父亲在此,并没有随着独孤绿一起走,而是走在了父亲身旁。 慕容林几人一人讨了碗酒,一排人坐在亭外草地上的屋梁上,喝着酒听着冯行偃讲述今天和一个叫阿信的小子比试拳脚的经过。 亭子里多了个皱着脸的小姑娘,立在窦孟德身边。 苏焕好奇的问道:“灵儿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王家姐弟没有送你礼物呀?” 他这一问,小姑娘的圆脸皱得更狠了。 窦孟德侧过身去,轻抚着女儿的后背,柔声问道:“出去玩耍不开心吗?” “哇!”窦灵儿攥着父亲的衣襟,骤然间痛哭出声,泪珠儿断线般滚落,身子一抽一抽,哽咽道:“爹爹,十八快要死了。” 窦孟德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柔声劝解着,“不会的,十八不会有事。 几年前都说他活不长久,你这不是又见到他了吗!” “不一样的!”窦灵儿仰着脖子‘哼哧哼哧’透了几口气 ,又哀嚎道:“这次不一样,他为了给庄子里的老幼筹粮,日日操劳,还把手上的针减少了一半.......正午时昏了过去.......”说着说着,泪水奔流,整个人抽成了一团,瘫在了窦孟德怀里。 “孟德,快给闺女喝口水,缓缓。”苏焕端过杯热茶,看着窦孟德一点一点喂窦灵儿慢慢喝下去。 喝了杯温茶,缓了缓,窦灵儿总算呼吸顺畅了些。 苏焕小心的问道:“灵儿,十八是谁呀?” 圆脸少女的脸猛地又皱了起来,哇哇大哭了起来。 “爹知道了,十八庄子里没粮了,爹明天一大早就安排人给送去。”窦孟德轻声做着保证。 圆脸少女抹着泪,倔强地说道:“我去送!” “行,灵儿去送。好灵儿,不哭了啊。” “ 嗯!”圆脸少女的身子渐渐止住了抽搐,倚靠着父亲立着。 窦建德扭过头来,歉然一笑,“各位大人,想来也是听明白了。 汉阳县那个粥铺小掌柜‘小石头’,就是灵儿所说的‘十八’。” 苏焕三人都没出声,眼睛盯着窦孟德,意思是,你接着讲下去。 “窦家和王庄一直有生意来往,灵儿和王家姐弟年龄相仿,跟着我去过几次王庄,和王家小姐弟就处出了感情。 十八是王小石的乳名,满十二岁冠礼,我正好有事,只是派了个管事送去了份贺仪,后来一忙就给淡忘了,他已经用上了大名。 所以方才没想起‘小石头’就是王十八。” 见仆妇端着脸盆、手巾走了过来,窦孟德摇了摇女儿的手,指着那面,让她去亭子外把哭花了的脸洗干净。 看着女儿边走还边抽动的后背,窦孟德叹了口气。端起酒碗喝了一大口,本是凛冽的新酒,混合了瓷瓶里的液体,入口清爽中带着股醇香。 他摇了摇手中的酒碗,眉宇间带着几分惋惜,说道:“想来各位大人已经猜到了,‘梨花白’是窦家做的生意,而且和王小石有关联。 没错,江南的‘烟雨梨花白’还有大业城的‘凤鸣梨花白’都是出自窦家。不过是因为各地水质不同,所出的新酒有差异,口感才微微有些不同。” 苏焕比划着摇晃酒坛的动作,“三十年,五十年的陈酿,就是这样摇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