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提离婚后,商总恋爱脑觉醒》 第1章 发泄 东郊花园,一栋十分气派的别墅。 夏恩浅走进门,保姆笑着迎上来,“太太,您回来了。” “呦!您又喝酒了,先生知道肯定又要不高兴了。”她一靠近,脸色立马变了。 夏恩浅神色黯了黯,没接话,脱了大衣连包一起递给她,淡淡询问,“他回来了吗?” “嗯,先生回来好一会了。” 保姆顿了下,问,“需要我给您煮点醒酒汤吗?” “不用了,您也去休息吧。” 夏恩浅丢下一句,迈开腿上了楼。 吹了一路冷风,酒早就醒的差不多了。 此时已经快凌晨了,偌大的房子,冷清的没有人气。 夏恩浅脚步习惯性的往客房走,却忽然想起回来前的那通电话,又止住了。 她低头揉了揉眉心,犹豫了片刻,转步走向了主卧。 敲了几声门,无人回应,不知是不是睡下了,夏恩浅迟疑了下,握着把手拧开了门。 漆黑安静的卧室,看不到人影,只有呛人的烟味。 夏恩浅摸索着正要打开小灯,黑暗中被一股大力撞到了墙上,她顾不上疼,一股浓烈又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嘴巴紧跟着被封住。 但仅仅几秒钟,唇上的灼热就消失了,下一秒,啪的一声,眼前大亮。 夏恩浅一惊,仰头撞上一张英俊却紧绷的脸,逆着光的眸子幽深泛红,又冷又哑的嗓音像是从他喉咙溢出,“你又喝酒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顶着一身酒臭味出现在我面前?” 夏恩浅心脏一紧,勉强挤出声音,“你……在电话里没说清楚,我来问问你是不是有事?” 他们平时很少通电话,她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是关心。 所以……他催她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商颂盯着她,女人瘦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喝酒,但满身扑鼻的酒味还是挑起了他心头莫名的怒火,以及极致的反感。 重重挑起她的下颚,他眯眼冷嘲,“看来我是打扰了你的雅兴?你就真这么喜欢陪那些人喝酒?我要是不打电话,你是不是还打算再陪个几场?” 男人眉心的厌恶深深刺痛了她,夏恩浅睁大眼睛,用力咬唇,“商颂,那是我的工作!” “如果你不是很享受,没人会逼着你做那份工作。” “……” 夏恩浅喉头一涩,不想跟他吵,闭上眼疲累地道“你要是没事,我回自己房间 了。” 她推开他的手,抬步就要离开。 但偏过的身子还没踏出去,又重新被拽了回去,重重抵在墙上。 夏恩浅一懵,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光影一暗,嘴巴再度被堵住。 “商,唔!” 淡淡的烟酒味和男人的呼吸很快侵入她的五感,滚烫而霸道地深入她唇齿间,肆意搅弄,透着股不同往日的急迫。 “唔不……不要。” 夏恩浅几乎是被迫承受着,小手紧抓着他的衣服,神经颤栗,心情极度复杂。 他那么讨厌她喝酒,从来不会这个时候碰她,甚至反感见到她。 可现在…… 似乎更像个供人发泄的工具了。 夏恩浅只觉可笑又可悲,胸口堵得厉害,她借着酒劲用力躲闪,“商……放,放开,不,不要!” 这大概是结婚一年来,第一次那么想拒绝他。 但夏恩浅那点力气在高大的男人面前简直不够看,好像还更挑起了对方的兴奋。 扣在腰间的大掌力道大的惊人,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紧跟着那双手熟练地探入她的衣摆。 “唔……不,不要!” 夏恩浅恼羞,想捉住他的手,手腕却反被扣住按到了墙上。 “又不是第一次,现在装纯扮雏儿是不是晚了?”商颂低冷一笑,好不客气地咬上她耳垂,低哑沉缓的嗓音透着危险和蛊惑,“我想要,你最好乖点,嗯?” 夏恩浅身子一颤,有些透不过气来,心也跳的厉害,急喘着问,“你,你怎么了?” 男人喷薄在她肌肤上的气息格外灼热,呼吸也比平时要粗重很多。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从记忆深处冒出来。 但不待她细想,男人突然停下动作,鼻尖抵着她鼻尖,“夏恩浅!” “嗯?” 夏恩浅微怔,望着近在咫尺的俊脸,五官深邃,呼吸相闻,令她不自觉的跟着心动着迷。 和往日没什么不同,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男人摸摸她的小脸,喉结滚了滚,毫无温度地哑笑,“你还真是让人讨厌……” “……” 夏恩浅瞳孔一缩,身子都麻了下。 让人讨厌…… 她一直都知道,但亲耳听到,几个字竟如此伤人。 商颂又深又暗的眼睛一眯,仿佛耐心用尽,娴熟又粗鲁的扯掉她身上的衣服,俯身掐着她的 下巴吻了下去,强势的不容拒绝。 夏恩浅心痛闭眸,僵硬的身子一下泄了劲,也不再挣扎,任他所为。 …… 夜已经很深,夏恩浅应酬了一晚上,早已身心俱疲,在床上没折腾一会就没了力气。 加上身上男人近乎粗暴的对待,后面几次基本是浑浑噩噩的被迫承受,只能迷迷糊糊地听到耳旁略显压抑的粗喘。 像是做了一夜春梦,思绪起起伏伏,夏恩浅最终彻底没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灯光朦胧,恢复寂静的房间突然被手机震动打破。 几秒后,响起男人低沉慵懒的声调。 “喂。” “商总,您赶紧来一趟吧,大小姐做噩梦惊醒,突然拿刀闹着要死要活的,还吵着非要找您,我这实在没办法了,这才给您打的电话。” 商颂眉头微皱,偏头看了眼旁边睡得安静的女人,肌肤光泽莹白,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灯光下,柔柔弱弱的格外惹人怜。 静了静,他沉声道“我知道了,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臂从背后忽然环了上来。 “别走……你可以吩咐别人去,也可以打电话给她家里人。” 夏恩浅闭着眼,软语嘤咛,好似累得不行,但只有她自己明白里面藏了多少祈求。 四周太静了,她也清楚的听到了电话那边焦急的声音。 是谁,她自然更清楚。 商颂眼神微暗,动作顿了顿,喉结一滚,沙哑着淡淡道“天还没亮,你可以再睡一会。” 说着,摸到腰间的小手就要拿下去。 夏恩浅心头一凉,手臂微微搂紧,忍不住咬唇讽刺,“你一定要去?她要死早死了,腿都不能动哪里摸的刀,每次都用这招,你看不出来?” 她依旧闭着眼,睫毛轻颤,不想被他看见眼里的哀求。 商颂眉头一下皱紧了,薄唇牵起冷弧,“你在委屈什么?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不是很清楚?” 夏恩浅浑身一僵,脸蛋煞白。 扯掉腰间的胳膊,至始至终,男人都没回头看她一眼,余光都没有。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匆匆出了门。 耳旁清静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情—欲的味道。 被子里,夏恩浅缓缓睁开眼,眼里的悲伤和自嘲浓的几乎要溢出来。 一年了,她竟然还 犯傻,这种温情之后的冷漠才是真实的。 …… 商颂一直没有回来。 早晨七点,夏恩浅起床泡了个澡。 半宿的索取,身体酸软无力,哪哪都不舒服。 早饭也没胃口吃,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去了公司。 天色阴沉灰暗,夏恩浅脑袋靠在车门上,望着窗外出神,直到被小腹传来的一阵疼痛拉回现实。 越来越强烈的阵痛,还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热流涌出。 她皱紧眉头,姨妈来了? 算了算时间,一股强烈的不安突然冒出来。 不对! 夏恩浅低头看着浅色裤子很快渗出的鲜红,脑子嗡的炸了,懵了几秒后,慌乱地拍着前面座椅,“去,去医院!师傅,快去医院!” 第2章 流产 医院里,司机好心的帮她挂号送去急诊才离开。 一个小时后。 夏恩浅半躺在病床上,神情恍惚的看着手里的病例单。 女医生数落了半天,见她始终没反应,叹了口气,安慰道“注意休息,还要保暖,一个月之内不要同房,调理好身体,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交代完,又看了她一眼,医生转身摇摇头离去。 这又喝酒,又那么激烈的房事,孕期怎么能这么折腾,现在的小年轻啊…… 夏恩浅已经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医生什么时候走的也不清楚。 她大脑很懵,懵的一片空白,脸色也很白。 怎么会怀孕? 还一个多月了。 就那一次忘记吃药,她以为是在安全期,就没放在心上,但小腹的绞痛也告诉她一个事实。 怀了,却也没了。 这一夜的折腾导致,还因为她的忽视。 想到商颂,夏恩浅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只觉小腹的疼痛漫上了心尖。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就算没有昨晚,这个孩子又能保得住吗…… 他此时大概还在陪那个女人。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空荡荡的病房只有她一个人,死寂又冷清。 夏恩浅表情沉重的思乱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那男人打个电话。 但她还没打出去,他却打来了。 迟疑几秒,夏恩浅调整了下呼吸,按了接听。 “喂。” 男人说话一如既往的直奔目的,“昨晚没做措施,你别忘了吃药。” 夏恩浅唇瓣一下抿紧了,脸上的神色并不是很浓烈,仿佛意料中的答案。 他难得亲自给她打电话,昨晚是泄火,今天是提醒她吃药。 几个字,明明可以发消息的,是怕她看不见? 昨晚那句讨厌依稀在耳畔回响。 夏恩浅握紧手机,关节用力的泛白,听到自己很轻的笑声,“不用提醒,我一直记着,吃过了。” 那边只剩沙沙雨声。 知道他马上就会挂断,她很快地接了一句,故作轻描淡写,“如果我忘记吃药,怀了呢?” 沉默又持续了半分钟,男人裹着雨声的嗓音回的冷静又无情,“没有如果,你觉得我们俩之间多不多一个孩子有区别吗?夏恩浅,不要妄想再利用一个孩子弄出点什么事来。” 通话断了 。 夏恩浅还想说的话全卡在了喉咙,脸色也瞬间灰白到极致,一股尖锐的寒意刺进骨髓。 他们第一个孩子,大概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吧…… 难过吗? 她很清楚这场婚姻的来源,根本没有难过和抱怨的资格。 呆坐了许久之后,夏恩浅面无表情的转手拨了另一个号码。 “小刘,我在医院,麻烦你从路上帮我买两套衣服送过来……” …… 坐落于郊外半山上的一处豪宅,四周灌木林立,静谧幽深,仿佛与世隔绝。 别墅屋檐下伫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简单的深色西装,气质矜冷清贵。 挂掉夏恩浅的电话,商颂看着手机,眼神逐渐转深变暗。 余光瞥见后侧隐匿许久的身影,他握着手机揣入西裤口袋,俊脸没有波澜的扭身回头。 “阿颂,下雨了,你推我去楼顶看看风景好吗?” 年轻貌美的女人坐在轮椅上,自己推着上前,温柔一笑,满目深情。 商颂表情淡淡的,“让保镖推你过去吧,我还有事要忙,先回去了。” 女人笑容一淡,“我心情不好,让你陪我多待一会都不行?你就这么着急走?” 商颂扯动菲薄的唇,似笑非笑,“谢璇,我待再久都改变不了我是有妇之夫的事实,你确定会让你心情变好?” 有妇之夫四个字像把尖刀戳进谢璇的心脏。 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你非要故意惹我不快?” 商颂低笑,眉宇间透着几分倦懒,“闹了一晚上,你还有什么不快的?事实摆在眼前,不是我不提它就不存在。” “可是我不想听!” 女人冷冷打断他,目光落在他脖子一块清晰的抓痕上,心底恨意汹涌,唇瓣咬到泛白,“不想让我闹,那你就跟那个女人离婚。” 凭什么她要一个人守着双腿残疾度日如年,却要看着他们欢爱缠绵。 商颂挑起眼皮看她,“离婚?” 谢璇紧紧盯着男人冷峻的五官,眼圈泛红,眼里也噙上泪水,“反正你也不喜欢她,都一年了,你还没玩腻?” “离婚了,然后再娶你?或者你想再看着我娶别人?”男人眯长了眼。 须臾,低头,视线落在她腿上,十分平淡地道“我为什么会娶她,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谢璇,你是腿残不是脑残,就算商太太可以是个残废,你还指望 我会当和尚,何必那么糟践自己,再闹出一些笑话。” “如果不是她我会变成这幅鬼样子?你本来要娶的就该是我!” 每每提及此事谢璇都恨得眼睛发红,双手死死抓紧轮椅扶手。 她咬唇急促地喘了喘,仿佛从他话里抓到了希望,“那是不是只要我站起来,一切都可以回到原点?” 都是因为夏恩浅那个贱人。 她早晚要弄死她。 商颂看着她,没什么表情,半晌,转身望着外面滂沱的大雨,动了动唇,“乖乖配合治疗,等你站起来再说。” …… 公司离医院很近,夏恩浅的助手刘欣没一会就到了。 夏恩浅在电话里只说是例假突然来了,并没多解释,怕她看出什么,东西放下就让人回去了。 刘欣走后,夏恩浅又给领导那边请了个假,然后忍痛强撑着起身换掉带血的衣服。 看着那一大滩刺目的鲜血,她心脏有重重痉挛了下。 收拾好衣服,床上的手机忽然震动,急促的让人心慌。 夏恩浅扶着床坐下接听,压着嗓音,“喂。” “大小姐,夏先生说今晚有一场很重要的酒宴需要您陪同,让我提前通知您安排好时间,到时候我会派人去接您。” 刻板的声调来自夏家的管家。 夏恩浅想都没想,拒绝的干脆,“我很忙,没时间。” 说完,她直接挂了,手捂着小腹,紧咬着唇瓣,痛的额上沁出了冷汗。 回到床上刚躺下,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夏恩浅斜眼瞥着那串没有备注的熟悉号码,微微眯起了眼睛。 震动响了许久她才面无表情的捡起来接听。 不等她开口,就听到那边男人很不耐烦地道“怎么?还得必须我亲自请你才肯回来?” 夏恩浅抿了抿泛白的唇,讥诮一笑,“参加这种场合什么时候轮到我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宝贝女儿吗?那位美丽优雅的夏夫人也不在?” “她们都不在家,你必须回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对方带上了命令的口吻。 夏恩浅心思微动。 都不在? 重要的宴会都会提前通知,那对母女怎么可能舍得错过这种展示自己的机会? 已经两三年没和那个家联系了,这么突然的把她召回去…… 想着,夏恩浅虚弱的喘了口气,不紧不慢地低笑,“爸,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要不您先打个一百万过来吧。” 夏鸿,“……” 第3章 昏倒 那边确认没听错,陡然下沉的声音都掩不住的震惊,“一百万?你又不是没工作,突然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张口就一百万,你当家里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 夏恩浅躺在床上,语调漫不经心,“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夏清柠生日,您刚给她买了辆几百万的跑车,怎么?我这二十年来第一次问您要点零花钱您都舍不得?” 夏清柠,只比她小了几天的妹妹,最爱在朋友圈炫富。 同父不同母,注定也不同命。 夏鸿被她噎的说不出话,随后声音一冷,“是不是又给你妈还赌债?夏恩浅,你当初回到这个家我就说过,跟那边要彻底断绝关系,这些年你拿着我的钱给她填了多少坑,我不说你就当我瞎是吗?这一百万,你想都别想。” 夏恩浅没承认也没否认,但相对于夏鸿的怒不可遏,她声音没有任何波澜,“给了我就是我的,我怎么支配,不需要别人来管。” 顿了顿,她又说“那既然这样,我很忙,挂了。” “等等。”那边很快出换了副很不耐的口气,“行了!回头我会让人给你打个十万,你明天准时给我回来。” 夏恩浅笑了,嗓音柔软沁凉,“一百万,我看到它到账就回去。” “夏恩浅!”那头声音一扬,气急怒骂,“你是来跟我讨债的吗?” 夏恩浅偏头看了眼窗外风雨中飘摇的树梢,一个字也没多说的挂了电话。 …… 晚上八点,夏恩浅穿着一身黑色露肩礼服,随着夏鸿走进了一家豪华酒店。 听说是周家少爷的生日宴。 海城顶级豪门,是夏家那种普通富人无法相比的,来的基本都是最有身份和地位的家族。 夏恩浅不知道夏鸿是怎么挤进来的,但也看穿了他突然把她带过来的心思。 这里随便钓上一个,带来的利益也够买夏家那几个破公司了。 尽管流产的身体没有恢复,如愿拿到了一百万,夏恩浅无话可说,就当是出场费了。 毕竟,她结婚的事,夏家至今还没人知道。 被夏鸿拉着陪笑敬酒,不到半圈,夏恩浅就有些晕晕沉沉,双腿发软,浑身都不舒服。 借着去卫生间,她远离了夏鸿,一个人找了个角落歇息,然后打开wx,像往常一样给商颂发了一条信息。 【我去看姥姥,今晚不回去了】 发送完她就退出了界面,她知道他从来都不 回,大概根本都不会看。 他只在床上有需要的时候才会找她。 身上说不出哪里疼,又似乎哪里都疼,仿佛在真切的提醒她,早上失去的那个孩子,不是做梦。 她关掉手机,冷眼看着眼前这场豪门夜宴,唇角牵起了寥落自嘲的弧度。 夏恩浅本就长得娇美,因为身体不适心情也不好,没有笑意的脸上衬出几分高高在上的冷漠,又因为皮肤白的过分,配上一张亮色红唇,冷艳十足。 远处几个盯了她许久的公子哥很快凑了上来。 “夏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心情不好吗?要不我们哥几个陪陪你?” 夏恩浅秀眉一拧,“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她无心应付,礼貌的点点头,起身就要离开。 “你不是刚从洗手间出来?” 有人拦在她前面,毫不客气地戳穿,“刚才在那边又喝又笑的,怎么,我们来陪你喝,就不给面子了?” 夏恩浅看着几人,扯唇冷笑,“我要是不想喝,还没有拒绝的权利了?” 有人歪头浪荡的笑开,“想玩欲擒故纵?你们夏家这种小门小户,拉着闺女跑到这里来,不就是为了卖的?还装什么装?” 夏恩浅目光讥诮,轻哼,“我就算想玩,在场那么多有修养的,也不至于瞎到找你们几个人渣吧?” 说完,她冷着脸想绕开几人离开。 但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对方不屑冷哼,“出来卖的就不要装什么贞洁烈女,虽然门第差点,但这张脸好歹拿得出手,把本少爷哄开心了,也不是不能给你个名分。” 夏恩浅没想到他们在这也敢动手,脸色变了变,扭动手腕,沉声道“放手!” 对方邪肆一笑,不仅没放,还朝着她白嫩的脸摸去,“你要是在这放不开,我们可以换个地方玩玩。” 夏恩浅偏头躲开,冷斥,“你敢碰我一下试试?在别人的场子惹事,几位是想好了一会闹起来怎么跟周家解释?” 她故意放大的声音,成功引来附近一些人的侧目,但她俨然低估了这些纨绔富少的下流做派。 对方极为不屑地嘲笑,“你可以再叫大点声,看看他们到底是以为你勾引我们,还是我们在欺负你?说不定你那个爹看到,还挺高兴的。” 夏恩浅用力挣脱,凉凉讥讽,“几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欺负一个女人觉得很有脸?” 骚动越来越大,引来的目光 也逐渐增多。 但对这种少爷小姐之间的玩闹,都只当个笑话看看,并没有人上前。 “我们又没想干什么,夏小姐乖乖的陪我们喝两杯不就好了,何必惹得大家都不快?” 另一个公子哥嬉笑,盯着她细腻如脂的香肩,心里痒了痒,伸手就要搭上去。 这一会儿的争执,夏恩浅脑袋晕眩的更加厉害,连呼吸都开始有些困难。 她闭了闭眼,攥紧手指,在心里做足了要踹人的准备。 另一道慵懒调笑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那本少爷陪你们喝怎么样?” “周,周少?” 夏恩浅一惊,倏然睁开眼,正要寻声看去,抓着她的人却忽然松了手。 一刹那,她绷紧的身子因为失力向后急急退了半步。 晕眩感加上高跟鞋,重心不稳,摇晃着就倒下去。 她倒下的方向,一个轮椅恰好出现。 但夏恩浅眼前晃过一个黑色身影忽然将轮椅往后一拉。 红色的地毯,众目睽睽下,曼妙身影重重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夏恩浅只觉胸腔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瞬间崩碎,竟然没觉得痛。 大脑一片空白,四周没了声音。 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人扶了起来。 男人戏谑的声调悠闲响起,“啧,我说商总啊,你这怜香惜玉就只怜惜自己家的?她这两斤肉就算摔在谢大小姐身上还能砸坏了不成?” 这话,像是突然唤醒了夏恩浅的某些意识,阵痛密密麻麻传来。 她费力的抬起头,双唇紧闭,死死看向对面冷峻的男人,又使劲压下眼底的湿意。 就算全世界都不知道,她到底还是他的太太。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竟厌她如此。 坐在轮椅上的谢璇虽然也有些惊讶,但唇角压不住的上扬。 她冷瞥了夏恩浅一眼,不屑地嗤笑,“本小姐可不是什么垃圾都能碰瓷的,倒是周少,你们这酒店的安保该升级了,不然什么人都能混进来,也不怕冲撞了贵客。” 第4章 发烧 周易扬两手扶着夏恩浅,低头看了眼仿佛呆住的女人,似笑非笑,“夏小姐也是本少请的贵客,谢大小姐说的垃圾,是指的那边三个?” 他扭头瞥了眼刚才惹事的三个公子哥。 几人表情顿时震惊又僵硬。 周少亲自请的? 一个小小的夏家,连海城的名流都够不上,怎么可能? 谢璇娇艳的脸上露出深意,声音微微上扬,不知说给谁听的,“哦?看来周少爷和她关系很不一般,女朋友?不对,是床伴?” 众所周知,周易扬,海城最纨绔风流的贵少,没有之一。 女人都是一沓一沓的换,还没公开承认过什么女朋友。 “谢小姐对本少的私事这么上心,不怕商总吃醋?” 周易扬笑笑,并未恼怒,也终于察觉出了谢璇的敌意不是嘴毒,而是针对夏恩浅。 认识? 他的视线不自觉转向了谢璇身后沉默的男人。 作为鼎鼎大名的商焱集团总裁,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不管是长相,还是身份,甚至周身冷淡从容的气场都能无声的盖过一切。 男人身形笔挺,手工裁剪的昂贵西装,俊美而成熟。 此时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深寂,像是看着夏恩浅,又像是看着周易扬,仿佛一个局外人。 他漠然扫过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唇线微微收紧,低头对着谢璇淡淡道“你需要休息,该回去了。” 谢璇仰头娇笑,“好,那你送我回去。” 她又转向周易扬,“周少,祝你和这位贵客今晚过得愉快,我们就不打扰了,再见。” 说完,最后瞥向夏恩浅的那一眼,鄙夷又得意。 其实,夏恩浅此时已经看不清,头疼的快要裂开,眼前越来越模糊,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她恍惚地望着转过去的高大背影,眼角湿润,下一刻,黑暗彻底覆盖上来。 周易扬声音一沉,“夏小姐!” 推着轮椅刚走出两步的身影一顿。 商颂偏头看去,倒在男人怀里的夏恩浅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 他一瞬蹙紧了眉头。 周易扬从刚才就觉得这女人的体温有些不对,额上也沁着汗。 他还以为是喝多了或者被吓到了,抬手就要摸摸她的额头。 但手还未落下,隔空出现的另一只手忽然从他怀里拉走了人,拦 腰抱起,动作自然干脆。 “既然是我让她摔倒的,就不麻烦周少爷了,我会送她去医院。” 周易扬,“……” 这理由……怎么就那么欲盖弥彰呢? 商颂面无波澜的说完,全程没看任何人,稳稳抱着人,转身阔步向外走。 路过谢璇时,他低沉的丢下一句,“让林一送你回去。” 谢璇脸色难看,“阿颂!” 吵闹的四周似乎静了几秒。 刚才围观的人几乎都目瞪口呆地看着。 这冒出来的女人谁啊? 周少爷护着也就算了,向来神秘低调的商总也来凑热闹,而且还把谢大小姐给扔下了。 出门需要穿过整个宴会场地,分散在各处的宾客看见商颂抱着女人离开的一幕,全部被震惊住。 酒店门口,西装笔挺的男人抱着人走出来,脸色阴寒可怖。 他瞥见呆愣住的门卫,冷眸一眯,抬腿踢了他一脚,“去开车!” 此时,里面的周易扬只是愕然了一瞬就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双桃花眼眯了眯,眼底深处掠过诡异的精光,唇边的玩味微微加重。 有意思。 他扫了眼那三个被吓白脸的阔少,从兜里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慢悠悠的往别处走去。 “姓沈的,你这迟到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今天是本少生日,你打算明天还是明年再给爷过?” 那边传来温润的声音,“抱歉,我在外地出差,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保证今天之前到。” 周易扬勾唇嗤笑,“看来爷不让你急急,你他么都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 …… 半个小时后,商氏旗下的私立医院。 穿着白大褂的乔舜年接到电话,匆匆赶到病房就看见床上躺着的女人,毫无生气的像个死人。 他看了两眼,伸出两指搭在她额上探了探,立即啧啧出声,“我说你是怎么把人折腾成这副死样子的?这么高的烧,还喝那么多酒。” 作为商家的家庭医生,又是商颂的多年好友,乔舜年也是为数不多清楚两人关系的人。 他说着,询问的目光转向立在床边的身影。 男人周身寒凉的气息笼罩着整个房间,深邃的眼眸像是定在女人煞白的脸上。 昨天喝了一场今晚又接着一场,她倒是比他还能忙。 身体不舒服也要去赴宴,她和周易扬很熟? 回想起之前酒会的一幕,男人唇边扯出讽刺的弧度。 呵……他倒是小瞧了她。 沉默了好半晌,商颂目不转睛的冷声道“给她退烧。” 乔舜年挑眉,识趣的没多问,双手插进大褂口袋,却笑着嘴碎了句,“行吧,还是先给她退烧,不然脑子烧坏了,这一傻一瘸,到时候还真不好选择了。” 商颂挑眼冷睨过去,“让你治病,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乔舜年耸耸肩,瞅着他,笑容意味不明,“看你这脸色,老子现在还真摸不准是要哪种治法了,要不哥们替你解决一桩麻烦,省的你看着心烦,嗯?” 商颂阴郁的眸子眯起,一字一顿,“要不要我先给你治治?” 乔舜年抬手,“呵……不用,我很好。” 说完,很快离开,又很快回来,身后还带了两个护士。 几人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商颂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菲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有些烦躁的扯了扯领带,开门走了出去。 许久后,乔舜年在走廊尽头的通风处找到了正在抽烟的男人。 黑色西装的修长背影,几乎融于黑夜。 商颂看着远处,取下烟点了点,皱眉问,“她怎么样了?” “烧暂时退了,但还有可能再烧,你是把人带回去,还是留在这?” 商颂唇边漫着青烟,瞥他一眼,“你很想多跑两趟?” 乔舜年,“……” “德行!” 他骂了一句,也掏出一根烟点燃,颀长的身子慵懒的靠在墙上。 浓郁的烟雾弥漫开,吸了两口,他又无情地嘲笑起来,“怎么,你这是打算要昭告全世界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当着谢大小姐的面把人抱出来,你是生怕她气不死啊,上次是废了一双腿,这次再来点什么,那可就有意思了。” 虽然他今晚不在,但这一会的功夫,宴会上的事可是在圈子里迅速传开了,弄不好明天还能上新闻。 以谢璇的性格,要是不闹一通,都对不起她这二十多年的疯批人设。 商颂视线依旧停在远处,烟雾模糊了他面上的表情,气息森凉。 他没答乔舜年的问题,抽着烟,嗓音冷淡,“这么关心她,你可以自己去问问。” 第5章 狼狈 乔舜年白他一眼,“我还想关心里面那位呢,你给机会吗?” 商颂没说话,深黑的眸子淡淡瞟他。 乔舜年吐了个烟圈,忽然又眯起眼,盯着他审视了一会,褪去几分玩笑,“你不会真跟她睡出感情了吧?今晚这么沉不住气,可不太像你能做出来的。” 男人一语不发的抽烟,眼睛都没抬。 乔舜年勾唇笑,颇为好奇,“当初是你强睡了夏恩浅,要娶她,如果那天跟你上床的人是谢璇,你也会娶?” 商颂终于偏过脸看他,英俊的脸上带着禁欲式的平静,“你到底想说什么?” 乔舜年取下唇畔的烟点了点,慵懒的笑,“一年了,也没见你多喜欢夏恩浅,夏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俩的事,你娶她到底是出于责任,还是只想随便找个人占着商太太的位置?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打算要娶谢璇?” 谢商两家相交几十年,婚约是从小就订下的。 谢璇喜欢商颂,高调又张扬,无人不知。 但一年前,两家不明缘由突然取消婚约也轰动一时,对外至今还是个谜。 乔舜年虽然清楚,但有时候也猜不透他。 商颂脸上淡漠如水,周身透着一股捉摸不透的危险感,弹了弹烟灰,唇边牵起冷笑,“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去修了心理学?况且,我不想要的人,你觉得谁还能硬塞给我?” 乔舜年玩味地挑眉,“……” 烟雾缭绕间,手机震动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商颂掐灭了烟,拿出来看了眼,放在耳旁接听,“喂,爷爷。” “阿颂,你准备一下,m国那边联系到了一批很有权威的医学团队,你明早陪小璇一起过去,好好照顾她。” 商颂听着老人浑浊沙哑的声音,眉头重重皱起,恭谨且疏离地道“我暂时不方便,回头我会安排人全程陪同。” “我给你时间准备,你还有什么不方便?她好不容易愿意主动配合治疗,为了谁你不清楚?而且,我已经答应谢老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老人语气不疾不徐,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商颂沉默了几秒,“好。” 两人全程只字未提夏恩浅。 商颂挂了电话,转头就对上乔舜年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啧,说曹操曹操就到,能硬塞给你的人这不就来了。” 商颂没什么表情,“我有事要离开,你留下盯着她。” 乔舜年掐了烟,双手环胸,低笑 ,“你老婆,要我照顾?” 商颂半眯黑眸睨他,“不然你去?谢璇要出国治疗,正好顺道进修一下你那点破医术。” 乔舜年懂了,摇头轻哼,“那位祖宗,我可无福消受,不过,出国……呵,还真是时候。” 前脚刚进医院,后脚就把人拽走,还搬出了两位老人。 商颂站在窗前,抿唇不语,神色平静的近乎漠然。 夜深人静的病房里。 “呃……” 一声极为虚软漂浮的气音从床上传来。 夏恩浅恍惚中只觉身处火热,身上的水分好像都被烧干了。 她唇瓣不停地蠕动,难受的夹紧了眉头,喉咙干哑的发不出声音,只能断断续续的嘤咛。 半晌,房中光影晃动,一只有力的手臂穿过她的后颈托起,将水杯递到她唇边。 异物触碰,女人无意识的抿紧了嘴巴。 “喝水。”男人声音低沉。 闭着眼的夏恩浅好似有所感觉,乖乖张了张口,一碰到水,就像快干死的鱼大口喝起来。 商颂低眸看着半躺在怀里动作急迫的女人,表情静静的,瞧不出任何情绪。 一杯水很快见底,女人喝的有些气喘,大概因为退了烧,巴掌大的脸蛋在灯光下白的几乎透明。 整个人像一块易碎的玻璃。 商颂看了一会,薄唇微抿,收回视线,扭头放下杯子。 末了,他握着她柔弱无骨的肩膀,正要将人放平,女人睫毛颤了颤,却忽然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视线隔空相遇。 光线是昏暗的,夏恩浅脑袋也是昏昏沉沉的,身子沉重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半昏半醒中还以为是在做梦。 她呆滞了几秒,突然伸手摸上面前俊美的脸,沙哑唤了声,“阿颂……” 男人身子微僵,眼神暗了暗。 结婚一年,她从来都是喊他全名。 在他面前也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稳定情绪,像是煮不开的温水。 这种楚楚可怜的样子倒是少见。 失神了一瞬,商颂脸色平静的拿下她的小手塞到被子里,淡淡出声,“睡觉。” 看她迷离涣散的表情就知道还没清醒。 “为什么?” 以为是做梦,夏恩浅那些隐匿的情绪爬上脸颊,澄澈干净的眼里露出哀伤,拽住他的衣角,直勾勾盯着他。 商颂维持着姿势坐在床 边,抱着她,怔了怔,没太懂,“什么为什么?” 夏恩浅重重咬唇,虚弱地呢喃,“你今晚为什么……给我留点面子很难?” 她发现即使在梦里,竟然也没有质问他的勇气。 那是跟他有着十几年婚约的青梅竹马,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商颂低头望着她神情低落的模样,视线不经意扫过她裸露的白皙肩头。 她的肌肤很娇嫩,没有换掉的露肩礼服,一块轻微的擦红尤为明显。 商颂好半晌没有说话,也没动。 最后他薄唇张了张,缓缓开口,“不然,应该是我接着你,还是让她接着你,夏恩浅,我没有多管闲事的毛病,你不是一直都知道?现在这副样子,是在委屈不满,还是在以太太的身份质问我?” 夏恩浅虽然脑子迷糊,但依旧听清了,联想起那个刚掉的孩子,手指蜷缩,委屈的撅起唇瓣,“我也确实是你太太,我不能问?” 为什么在梦里,还是会觉得痛?那么清晰。 商颂脸上散开意味不明的笑,像是嘲弄,又像是觉得好笑,“你当初执意要嫁给我的时候可没要求那么多,我也提醒过你,不要后悔,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名分,地位,同样也包括……爱你,不记得了?” 他语气一顿,手指掐上她的下颚。 肌肤手感滑腻,他不由得从掐变为摩挲,只是低缓的语气却也更冷了,“现在,夏恩浅,你是不是想要的更多了?还是说,在我这感觉无望,都已经开始给自己找下家了,嗯?” 眼前闪过她晚上含羞带笑的周旋在整个宴会场上,他还从未见过。 夏恩浅瞳眸睁大了点。 后半句她没明白什么意思,但前半句,她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碰上他冰冷的视线,却忽然无话可说了。 不要后悔! 是,她不后悔。 如果不是那晚的意外,她和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再有交集。 她这片刻的沉默和怔忪,落在男人眼里却仿佛默认一般,没由来的扯出他心底的不快。 眉眼间染上阴暗的嘲弄和冷冽,商颂没再说话,松开她起身就走。 夏恩浅虚软无力的身子跌回床上,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抓他的衣服,眼泪也夺眶而出,极快的喊道“阿颂!” 男人腿长,很快就走到了门口。 她什么也没抓住。 第6章 勾人 夏恩浅朦胧中盯着那道背影越来越远,心头忽然涌出强烈的恐慌。 她不想在梦里也留不住他。 她突然掀开被子下了床,不管不顾的就去追。 压抑许久的情绪,霎那间崩溃瓦解,汹涌又激烈,吞没一切意识。 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只知道,不想他走。 夏恩浅今天的身子本来就虚弱,又刚高烧一场,气若游丝的走两步都费劲。 门拉开,男人修长的腿刚迈出一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的闷响。 他背影怔了下,眉头微拧,还是转过了身。 入目,女人赤着脚,摔在地上。 黑色礼服也已经不成样子,长发散乱,配上那张惨白的脸,还挂着泪,完全像个鬼一样,狼狈至极。 商颂身子一震,漆黑的瞳孔缩了缩。 他的印象里,夏恩浅从来都不是什么柔弱单纯的女人。 在家里,她永远保持着该有的分寸和距离,懂得隐忍和掩藏目的。 即便是在床上,被他折腾狠了,也就哼哼唧唧哭两声。 他甚至看不透这女人当初为什么要嫁给他。 他也从未见过她这般,又是玩哪出? 商颂站着没动,深邃的眉眼冷冷看着她。 看着她颤颤巍巍站起身,又看着她跌跌撞撞朝自己奔来。 就在又要摔倒的那一刻,他还是伸出手臂稳稳托住了她的腰。 “阿颂,你别走……” 女人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仿佛被一股悲怆包围,可怜脆弱的不行。 相比较夏恩浅身上凌乱不堪的礼服,男人身着精良裁剪的昂贵西装,笔挺的站在那里,矜贵冷漠的高不可攀。 商颂没什么反应,没有反手抱她,亦没有撤手离开,任由怀里的身子缠的越来越紧。 时间无声的过去半分钟,他低头,深暗冷静的眸子看着怀里泪水涟涟的脸蛋,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诡变的画风……和她平日里的矜持沉静,还真是判若两人。 “不想我走?” 夏恩浅搂住他精瘦的腰,喃喃哭腔,“嗯……” 商颂抬起她的下颚,触上那双蓄满泪水的眼眶,灯光下,泛红发亮,写满了哀求和无助,格外的我见犹怜。 他心弦不由轻轻动了下,眼神幽暗下去,喉结滚了滚,低哑地开腔,“为什么?” 夏恩浅视线虽然被泪水模糊,但依旧能看清男人英俊的轮廓,浑浑噩噩中,只觉这个梦做的如此真实。 不论手感还是气息都那么真实。 她不由得踮起脚尖,伸手欺上他的俊脸,又揉又捏,委屈的咬唇,娇态尽显,“你就不能对我笑笑?” 商颂脸一黑,“……” 他现在可以确认了,眼前这哭的快碎的女人根本不是夏恩浅。 要么酒没醒,要么就是烧迷糊了。 乔舜年那货的水平果然该提升了。 商颂眯眼看了她几秒钟,薄唇轻勾,“那你先笑一个。” 夏恩浅毫无心理负担,沁着泪水的美眸弯起,咧嘴就扯出一个大大的笑,苍白的脸蛋也瞬间多了几分柔媚神采。 嗯,还有点……傻。 商颂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脸上没有明显的变化,唯独眸色暗了又暗,看着她又哭又笑,片刻后,从喉间溢出两个字,“真丑。” 夏恩浅傻眼,“……” 她的梦,为什么不是按照她的意愿来的? 她不甘心,又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很难过地追问,“你是不是真的很讨厌我?” 她迫切想得到一个证实眼前是美梦的答案。 商颂望着她眼尾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用手指替她轻轻蹭了去,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我讨厌你?” 夏恩浅舔了舔干的快要裂开的唇,声音软糯,“你,你说的。” 商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似乎在想些什么,半晌,似笑非笑,又轻描淡写,“哦,是么。” “是的。” 她重重点着脑袋,抬起手又摸摸他的脸,仿佛爱不释手,但表情却是委屈巴巴的。 商颂眼底微微泛起波澜。 这一年里,多少个夜晚,最亲密的事该做的也都做了,她从不抗拒他,却也不见多少热情,永远一副清冷温淡的样子。 就连今晚在酒会上笑的都比在家开心。 现在这委屈又是从哪里来的? 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思及此,男人眼里的笑意一点点凝成冷霜,扣紧怀里的腰肢,沉着嗓子,“夏恩浅,这么在意我讨不讨厌你,是怕我腻了会跟你离婚?商太太还没坐稳,才一年就混到人财两空,所以迫不及待的就想给自己找下家了?今晚在宴会上,是不是捡到不少备胎?” 夏恩浅,“……” 她瞪了瞪 发红的眼睛。 果然是噩梦! 他就不应该张嘴才对。 夏恩浅捧着那张令人心动的俊脸,怒气升腾,突然又爱又恨的凑近,堵住了他的唇,报复似的狠狠蹂躏。 商颂,“……” 脑子真烧坏了? 夏恩浅趁他怔愣的瞬间舌尖主动探了进去,积蓄已久的渴望,仿佛在这一刻爆发。 吻了就再难分开。 反正是做梦,就让她放肆一回好了。 但平日里大多都是被他强吻。 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吻技显然不够看。 双手圈着男人的后颈,她胡乱的舔舐描摹他的唇形,疯狂地探入他口腔肆意搅动。 身体也像牛皮糖一样贴紧,架势凶猛,颇有种霸王硬上弓的味道。 商颂眼神晦暗起来,甚至隐隐有怒意跳动,捏着她的双肩将人扯开。 低头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阴冷地盯着她,嗓音喑哑,“夏恩浅,你在勾—引我,嗯?” 他还从不知道,她脑子不清醒的时候能有这么放—荡。 难不成平时工作应酬喝多了就是这幅到处勾—引人的样子? 夏恩浅脸一红。 这个梦真实的让她涌出了羞耻感。 她闭了闭眼,呼吸急促,唇角却上扬了起来。 她贴近他耳畔,湿湿软软地舔过,声音柔的不行,“你不想要?” 商颂,“……” 他一口气哽在胸口,极度不舒服。 他真的一点不怀疑这女人会拉着他在这大干一场。 女人此时像猫一样的眯着眼睛,白皙的脸上泛起晕红,破碎可怜的清纯五官渲染出妖娆魅惑,实在比平日里要勾人百倍。 让一贯冷静克制的男人也一瞬被撩的小腹发胀,同时面色阴沉下来。 怒火和欲火在他眼底风暴似的酝酿,危险的冷笑一声,俯首直接捉住了又送来的柔软唇瓣。 他一手钳制着她的腰,一手用力的扣着她的后脑,反客为主,极尽的剥夺她的呼吸。 他力道越来越重,仿佛要将人生吞下去。 死寂的病房里,很快响起唇舌交缠的暧昧声响。 夏恩浅意识不清,动作却本能的配合,被男人抵在房门上缠吻时,小手也顺势抚上了他的皮带。 就在双方蓄势待发欲望攀上顶峰的时候,夏恩浅软绵无力的身体因为缺氧虚脱,头一歪,再 度昏了过去。 商颂,“……” 卧室里,光线昏暗,却充盈每个角落。 男人接住软倒的女人,额上鼓起青筋布满细密的汗水,一张俊脸黑到了极致。 第7章 添堵 第二天早晨,夏恩浅还没睁开眼就感受到了全身骨头像是被碾压过的酸痛,头也疼的发紧。 强光的刺激下,她掀开眼皮,陌生的套房映入眼帘。 她茫然的环顾了一圈,猜测出大概是病房,还是那种相当豪华的病房。 昨晚的记忆渐渐复苏。 她在酒会上碰到了商颂,后面就没记忆了,是昏倒了吗? 谁带她来的? 她思索着,还有一段模糊的记忆夹杂着涌进脑海,片段零碎,却有些画面很清晰。 似乎梦到了商颂……还强吻了他? 等她缓过来,不禁郁闷的按了按额头,狠狠鄙视自己。 夏恩浅你真是够了! 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竟然还能做春梦? 就在此时,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夏恩浅掩住神色,“请进。” 门推开,一身白大褂的年轻男人走进来。 夏恩浅一眼认出那张有过几次照面的俊脸,惊讶道“乔医生?” 这里是商氏的医院?那昨晚? 乔舜年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笑意盈盈,“面色红润,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啊。” 红? 夏恩浅想起什么,撇开脸干咳了一声,撑着身子坐起来,“我昨晚怎么了?怎么会在这?” 那男人当时不是离开了吗? 乔舜年如实说“你昏倒了,阿颂送你来的。” 夏恩浅错愕抬眸,“他……他送我来的这?” 她以为他最多是派人把她送到这。 毕竟昨晚,他连伸个手都懒得动。 回想起摔倒时的那一幕,她的心又揪了下。 “他一个人?” 乔舜年诚实点头,“嗯。” 夏恩浅又是一惊,心里有些不可置信。 昨晚谢璇也在,她恍惚中好像听到他要送她回去。 所以,他是丢下了谢璇送她来的? 心情一时五味杂陈,夏恩浅垂眸静了下,问道“他还在这?” 乔舜年掏出听诊器挂在脖子上,“他有事先走了,不过,走前交代我好好照顾你。” 夏恩浅,“……” 虽然猜到他不会在这待着,但那后半句,怎么听着也不像是他说的,更像是善意的安慰。 她不由得抬眸看了眼年轻俊朗的男人。 她和乔舜年不熟,只知道 他是商颂的好哥们,就职商氏的医院,几次上门打过照面,但没怎么交流过。 说话总是笑眯眯的,看起来完全是和商颂两种性子的人。 见她突然安静,乔舜年也不急着给她检查了,闲聊似的问道“你怎么不问问他是有什么急事,能丢下不省人事的老婆就这么跑了。” 夏恩浅,“……” 她投去怪异的眼神,语气很淡,“你要想说就说了,应该不用我问吧。” 能跟商颂做朋友的人,果然都不能只看表面。 明明知道他们关系不好,还故意戳人痛处。 乔舜年无奈的摊手,一副纯良无害的样子,“我是个外人,你们夫妻之间的事,我不便插手,说出来怕给你添堵,但你要是问了,我自然也没必要瞒着你。” 给她添堵? 是因为昨晚丢下那位大小姐,着急回去哄吗? 夏恩浅眸光微暗,冲他浅笑,“谢谢您的好意,既然是添堵的,我为什么还要问?何况,他的事,也从来都不是我能问的,不是吗?” 她不清楚乔舜年对她和商颂的关系内情知晓多少。 但聪明人自然什么都能一眼看透,她和商颂并不是什么和谐的夫妻关系。 更像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上床也是各取所需。 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还是泄露了她此时的心情,也一丝不落的被乔舜年捕捉了去。 男人眼波流转,饶有兴味地笑了出来,“这就有意思了,就算没几个知道,他娶了你,你也是他合法的太太,为什么不能问,是不敢还是不想?” 夏恩浅抿了下唇,抬起苍白的小脸和他对视,声音柔柔静静的,“我还有自知之明,乔医生难道看不出来,他不喜欢我?” 乔舜年不由失笑,“我好像也没说他喜欢你吧,他那臭脾气看狗都烦。” 那就是不敢了? 看来里面还有隐情。 夏恩浅,“……” 什么好意,他这分明是笑里藏刀,来看戏的。 乔舜年深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吐出一句,“可是你喜欢他?” 几乎是肯定句。 夏恩浅呼吸窒了下,眼底有情绪细细裂开,但始终掩藏的很好。 她垂下视线,似是而非的淡淡撇嘴,“他那种男人,女人不喜欢才奇怪吧?” 除却那男人本身冷淡的性子,以他的身价和长相,一直都是女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至于她,确实喜欢他,喜欢了很多年。 少女时期遥不可及的梦。 乔舜年依旧漫不经心地笑,“所以,你的自知之明,就是喜欢他还一点也不在意他在外面招多少女人,你这商太太做的还真大方。” 夏恩浅,“……” 她太阳穴涨了涨,笑容泛凉,“乔医生,就算我现在是你的病人,你也用不着这么挖苦我吧?” 乔舜年瞥她一眼,笑的有些意味深长,“我只是在提醒你,摆正好自己的位置,你现在才是他唯一的媳妇儿,任何人想把他抢走,都要经过你的同意,阿颂虽然算不上什么居家好男人,但他也不傻,向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夏恩浅一怔,眉心微微蹙起。 她有些没太听懂他什么意思? 不会出轨是吗?那男人也许只是不屑于出轨。 心都不在她这,出不出轨还有意义吗? 乔舜年似乎没有再多解释的意思,俯身给她认真检查。 夏恩浅还在思考他的话,转而就听到男人收着听诊器道“烧是退了,但你这身体恢复的还不行,要不再住两天,我让人给你安排一些体检,调理一下。” “不用了。”她心一跳,想也没想的就拒绝。 意识到反应过激,缓了口气,她又淡淡一笑,“谢谢你,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那么麻烦,回去我会注意休息的。” 在这检查,她流产的事肯定会被发现。 乔舜年没注意到她的异样,也没强求,只是轻轻挑起眉,笑吟吟的交代,“行吧,反正那货这几天也不会在家,你倒是可以好好清静一下,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让你家佣人打电话给我。” 夏恩浅忽略了他话里的戏谑,却一下抓住了那个几天都不在家。 难道她猜错了? 她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他去哪了?” 商颂平时不论是私事还是公事不回来,他不说,她自然也不会问。 就算是问了,回不回也多半看他心情。 乔舜年唇角往上扬,看着她,一点也不怕刺激她似的,“听说是陪着那位谢大小姐出国去了,两个人,天不亮就走了。” 夏恩浅,“……” 果然……还是添堵的呢。 第8章 热搜 乔舜年走了。 夏恩浅已经不在乎他是不是从她最后的表情窥探出了什么。 她扭头看向窗外,依旧是阴气沉沉的天色。 一整天的疲惫感再次席卷而来。 她动了动四肢,翻身去找手机。 但住的是高级病房,很大,找了一圈才在角落里发现关机的手机。 她以为是没电了,打开发现并不是。 不等她多想,一大堆的未接电话和信息提示涌了进来。 大部分都是夏鸿昨晚打来的。 她并不打算回电,也不觉得他是在担心她。 手指滑到另一个界面,点开wx。 看着最顶上的红色数字,她点了进去。 聊天框里,好几条信息,全部是语音。 她点开,从上而下听着。 “啊啊啊啊,恩恩,窝草,我看到热搜了,那个是你吗?” “快说快说,是你吗?你俩这是要官宣了?” “商大总裁竟然亲自抱着你出来,媒体要疯了,我也要疯了,呜呜!你竟然都不告诉我!” “恩恩,你们俩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抱你出来,你这是喝醉了?” “快点把你的小作文奉上,我要磕真的。” “哎呀导演叫我了,宝贝儿,回头再跟你聊。” 夏恩浅,“……” 昨晚的事被媒体拍到了? 她听完脸色懵了几秒,明白过来什么,快速去翻热搜。 但找了一圈,却什么也没有。 搜索商颂相关的词条也一无所获。 很明显,新闻在第一时间就被压下了。 这样的结果,并没有让夏恩浅感到意外。 她知道,商颂是绝对不会让她这个商太太暴露出去的。 毕竟商老太爷认准的孙媳妇人选一直都是谢家大小姐,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两家现在大概已经成了亲家。 海城公认的四大顶级豪门,商、谢、唐、周。 青梅竹马,门当户对,又是强强联姻。 她的出现打乱了一切局势,隐婚也是保全那两家关系和颜面的最好方式。 这点,领证的前一刻,商颂就提醒过她,大概这辈子都没机会光明正大的成为商太太。 但嫁给他,实在太诱人,夏恩浅什么都不在乎。 只是她此时有些想不通,那男人昨晚明明要走了,也明 知道会惹出非议,为什么还要再折回去? 明明前一刻她摔倒的时候,他还避之不及,生怕跟她沾染上。 夏恩浅思索片刻,却忽的扯唇笑了笑,脸上的嘲弄格外明显。 这个新闻的结果还不够明显,她还要纠结什么? 抬手撩了撩长发,她吸了口气,真的没再继续纠结。 点开聊天框,简单回了几个字。 【没什么,恰好被拍到而已。】 上面咋咋呼呼的女人声音,来自夏恩浅的闺蜜,盛菲菲,横店努力搬砖的十八线小艺人。 信息发送过去,她把手机放下,甩开脑子里混乱的思绪,决定先离开医院再说。 她身上穿的病号服,昨晚的礼服叠放在沙发上,但穿这身出去,先不说很冷,大概会被当猴看吧? 还是打电话让别墅那边的佣人送? 正当她纠结时,门再次被敲响,一个护士提着袋子走进来。 “夏小姐,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 夏恩浅微愣,看着她,“谁准备的?” 护士神色恭敬,摇头,“不清楚,是保镖提过来要我交给您的。” 夏恩浅不再问了,说了声谢谢。 就在护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想起什么,又喊住了对方,略带歉意地道“抱歉,我生理期来了,不小心弄脏了被单,还要麻烦你们等会换一下。” 下面还在流血,昨晚一夜没有换卫生巾,渗透到了床单上,她也是刚刚才发现。 护士愣了愣,没多想,笑着道“没事的夏小姐,这些都会有专人来更换的,不过,您要是需要什么,我可以现在帮您去拿。” 眼前的女人听说可是商总昨晚亲自抱着过来的,她不敢怠慢。 而且,还是他们乔主任亲自诊治,虽然就只是发烧。 夏恩浅扯出淡笑,“谢谢,什么都不需要了,你去忙吧。” 护士点点头,关门离开。 宽大的病房就剩下夏恩浅一人。 她有些庆幸的同时又不免诧异,那男人昨晚送她来竟然没落下她的包和手机。 莫名笑了笑,她不再多想,艰难起身下床。 从包里翻出卫生巾,提着衣服去了卫生间。 收拾完,她没再跟乔舜年打招呼,拖着沉重虚弱的身体,独自离开了医院。 只不过,她不知道她一离开病房,乔舜年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想了想,他还是给某人打了个电话。 “你老婆走了,说是要回家休息。” 商颂是专机直飞,此时还在天上,稍稍沉默后,回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乔舜年咂咂嘴,对这个反应倍感无趣,不禁又多说了句,“哦,她还问我你去哪了,我跟她说了实话。” 那头又安静了,过了几秒后,才响起男人冷沉的嗓音,“你很闲?” “你又不给老子放假,老子还不能给自己找点事情解解闷了?” 乔舜年不疾不徐说着,又犯贱的勾唇,“你想知道她当时什么反应吗?” “滚!” 乔舜年,“……” 夏恩浅坐上出租车的时候,天空又下起了毛毛雨,天色阴冷灰暗。 “师傅,我能抽烟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需要打开窗户,但外面好像下雨了。” “没事。” 女人扯了扯唇,掏出烟和打火机点了一根。 将车窗打开,呼啸的疾风夹着冰冷的雨丝刺的脸颊发疼。 她没有烟瘾,只有心情烦闷的时候会抽一根,但会随身携带着。 冷风灌入,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烟雾从她泛白的唇间吐出立即就被吹散了,长发也被吹得乱飞。 夏恩浅看着窗外不断划过的建筑,眼神渐渐流露出迷茫和怅然。 良久后,探出窗外的苍白手指夹着烟,半明半昧的火几乎快要灼到肌肤,她闭上眼,轻吐了口气,缓缓回神。 同时,身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她按下接听,嗓子被烟熏的沙哑,“喂。”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她神情一震,脸色倏然大变,坐起身冲着司机沉声道“师傅,去第一人民医院,快!” 两家医院离得很远,尽管司机用了最快的速度,还是一个小时后才到。 夏恩浅匆匆付了钱下车,快速穿过人流,整个人仿佛绷紧的一根弦,唇瓣抿直,表情沉重。 她眼里的慌张越来越浓烈,最后不顾身体的跑着直奔手术室。 “夏小姐!” 保姆一看见她,煞白着脸,激动的扑上去就大哭,身体发着抖,“夏小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第9章 商太太 夏恩浅气喘吁吁,忍着小腹的阵痛,还没站稳,又差点被她撞倒。 深吸了口气,她使劲攥紧保姆的手腕,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阴着脸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夏恩浅此时脸跟鬼一样白,黑白的眸子又发狠的瞪着。 保姆被她这幅样子吓得一个激灵,一下止住了哭,慌忙结结巴巴地解释,“就,就是电话里,我跟您说的那样,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我以为她听不到的,就跟平时一样爱跟她絮絮叨叨,只是今天早晨,我我,哎呀,我就是嘴贱,我不该提前几天那帮人上门催债的事,还提到了那几百万的债……我,我当时只是觉得你命苦,随便跟她闲扯了两句……我真的没想到她是能听到的……老太太当时一激动,身体就开始抽搐……我,我也被吓坏了……” 保姆说到最后哽咽的几乎发不出声,眼泪涌的更凶。 夏恩浅双手颤抖,呆滞了一会,最终无力的松开手,阴沉着脸不再说话。 她知道她没撒谎,手机的远程监控音画都拍的清清楚楚,也明白她不是有意的。 夏恩浅只是有些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打击。 姥姥因为脑梗瘫痪在床已经三年,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无法说话,靠呼吸机维持,连她都一直以为老人是没意识的。 夏恩浅愣愣盯着手术室紧闭的门,缓缓红了眼眶,终于无法控制住情绪,双手捂住脸蹲下,肩膀隐隐颤抖起来。 她几乎一下就明白了姥姥听到那些为什么反应会那么大。 当年她妈宋绵离开夏家,一度沾上赌瘾,不仅输的倾家荡产,还欠下很多贷款。 宋绵意外去世时,夏恩浅才五岁。 为了不让外孙女跟自己吃苦,老太太把她送回了夏家,一个人在老家做工扛起了所有债务。 十几年间,加上后来夏恩浅长大能自己赚钱,三年前两人以为终于还清了所有债款,她还凑够首付在这边按揭了一套小公寓。 本以为把姥姥接过来就可以安享晚年了,没想到厄运还在继续。 一场突发的疾病,让夏恩浅再也没有听到姥姥的声音。 老太太那么疼孙女,以为帮孙女清空了债务,就不再有后顾之忧,大概也没想到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一笔巨款。 夏恩浅想到老太太听到之后的反应,那画面像刀子一样扎进她的眼睛,泪水汹涌起来,深陷痛苦的自责。 许久之后,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 脸。 如果姥姥一直都能听到,那她和商颂结婚的事…… 一直都说要带商颂来看她的,却一直都没找到机会。 夏恩浅看了眼还在亮着的手术灯,心脏揪起,抹掉眼泪,拿出手机快速拨号。 输着号码的指尖一顿,她紧跟着打开wx,在列表置顶找到那男人的号,毫不犹豫的打了一个语音通话过去。 乔舜年说他和谢璇出国了,电话不一定会打得通。 夏恩浅将手机放在耳边,闭眼屏住呼吸,细细听着一遍一遍的盲音,仿佛在听着自己的心跳。 十几秒间她脑中飞快的闪过几个念头,也突然间发现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场婚姻,她本就再无条件可谈,能要求他做什么? 他会答应立即放下一切飞回来吗? 还在做着思想准备,耳边突然一静。 【对方已拒绝】 夏恩浅仿若被浇了一盆冷水,连同血液都凉了。 眼泪几乎不受控制的再度夺眶而出。 她忍着哭意,蠕动唇瓣咬紧了牙关,还想再打一个,手术室的灯忽然一灭,门打开了。 “夏小姐!” 保姆下意识喊了一声。 夏恩浅心脏一瞬提起,猛地站起身,但因为蹲的太久,双脚麻了,身子往前冲的时候差点摔倒,还是保姆急忙扶住了她。 夏恩浅顾不得,踉跄着急急迎上出来的医生,“医生,病,病人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神色凝重的看着她,在夏恩浅期待的目光中,还是缓缓摇了摇头,“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那声音像针一样猛地刺入夏恩浅大脑,她呼吸瞬间一滞,手机顺着掌心滑落重重砸在了地上。 此时,还在空中飞行的私人飞机上,内置装修豪华。 商颂望着刚掏出来就被一旁女人按断的手机,微微皱眉,“你干什么?” 谢璇双腿放平窝在沙发里,不满地噘嘴,“你就不能不每次都扫我的兴?非要在我面前联系她?就算她有事,你现在还打算丢下我从这飞回去?” 商颂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收回视线,站起身,声音寡淡而平和,“谢璇,认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谢璇脸上的表情一僵,“阿颂,我……” 男人微微低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唇角极浅的勾了勾,“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搞事情,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我为什 么会站在这里。” 谢璇仰着脸对上那双漆黑幽暗的眸子里,明明平静无澜,却莫名让她骨头发寒。 她其实是畏惧他的,从小就是。 虽然她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仗着两家的关系,在他面前也有恃无恐,但却始终揣测不透他的心思。 男人修长的身子伫立在那,就像一团黑色幽冷的迷雾,看不透,让人难以亲近,又让人深深着迷。 但谢璇到底也是被娇宠出来的大小姐,脾气蛮横惯了,红着眼睛不肯示弱,“那你也应该清楚我为什么会这么做,昨晚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受尽众人非议,让我沦为全场笑话,你就没想过我的感受?” 本来一年前因为婚约取消和失去一双腿,她就成为了整个上流圈子的笑话,生活上也基本深居简出。 昨晚要不是因为收到夏恩浅到场的消息,她也不会主动要求跟着商颂赴那场宴。 本来是想看看那女人的笑话,没想到最后自己成了最大的笑话。 确实是她故意和爷爷提及要出国治疗,她很清楚,他一定不会忤逆商老。 商颂扯了扯薄唇,淡淡地笑,“我应该清楚的是你跟谢老爷子吹耳旁风,还是昨晚那场刻意安排的闹剧?” 谢璇一怔,目光遮掩,“什么闹剧?我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商颂眯眼,“我一向不相信太巧合的事情,那几个人不是你安排的?” 谢璇抬手抚了抚额角,满不在乎的轻蔑一笑,“你是说那几个公子哥?明明就是她自己招蜂引蝶到处勾引男人,一晚上你也看见了,她那表现得可一点也不像是个有夫之妇,就算那几个人跟我有关,那周少呢?当着你的面也没有一点要避讳的意思,说不定她当初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就是别有目的。” 最后四个字,她咬的很重,眼底也燃烧着浓浓嫉恨。 一年前,如果那个时候不是夏恩浅突然冒出来,商太太现在是她。 商颂黑眸如古井般幽深,微微侧过身子,语气冷且沉,“谢璇,不论她什么目的,都跟你没多大关系,只要婚一天不离,她就是商太太,她的死活我说了算。” 顿了下,男人又轻轻扫她一眼,“我最讨厌麻烦,不要再背着我做那些无聊又愚蠢的事。” 话落,他头也不回的抬步朝着里面的包厢走去。 女人被他那一眼看的毛骨悚然。 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她俏脸一沉,眸中杀意暴涨,忍不住大声质问,“阿颂 ,你不会是爱上她了吧?” 昨晚他抱着那女人离开的一幕仿佛刻在了她脑海,直觉总是在提醒着她点什么。 第10章 你老婆快死了 他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更何况,当初隐婚的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外界知道他们的关系,现在怎么可能还当着她的面和那女人牵扯。 商颂背影没有丝毫的停顿,亦没有理会她,径直走进了包厢。 爱? 将手机丢到桌上,他走到窗边,看着小小的舷窗外缭绕的云雾,唇边掀起似有若无的冷意和嘲弄。 良久后,他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随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正要处理工作,余光瞥到一旁的手机,昨晚那张惨白虚弱的脸也随之浮现在脑海。 在一起生活那么久,她倒是很少给他打电话,平时不回来也就一条简短的信息,不论他看不看得到,绝不多发一个字。 窗帘未合,有光穿透云层落到桌上,反射着耀眼的光照进男人晦暗幽深的眼底。 他微微向后仰坐进椅子里,眉宇间透着心烦意乱。 半晌,他一边单手解着领口的扣子,一边还是捡起了手机。 通话回拨了过去。 男人垂下眼帘静静等着。 盲音一遍一遍响着,始终没人接听。 他脸上渐渐浮现不耐,直到最后一声停止,他唇线绷紧压平,脸色也被寒意覆盖。 几乎没有停顿,他又转手拨了家里的座机电话。 几秒后,佣人接通。 “是我,太太回家了吗?” “太太?没有回来。” 商颂眉头顿时皱起。 距离乔舜年的电话已经过去很久,她要回家早该到了。 佣人虽然不清楚工作日的太太为什么回来,但还是接话,“先生是要找太太?等会太太要是回来需要她给您回电话吗?” “不用了。” 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看来是一点事都没有。 丢下三个字,他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旁再也没碰,俊脸上的冷意似乎更重了。 …… 下午,在夏恩浅的公寓。 一个身着西装气质不凡的年轻男人出现。 沈寂帆望着卧室里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女人,周身被一股悲戚包裹着,不禁面露担忧。 “夏小姐。” 他保持着风度的站在卧室门口,表情凝重,眼里尽是关心。 夏恩浅偏头看他,面上有种木然的平静,弯起唇角,试图扯出笑意,发出的声音粗涩干哑,“沈律师,是借条 的事有结果了?” 一周前,一群讨债的人突然拿着借条上门,言行暴力,打砸闹事,还好他及时出现摆平。 沈寂帆对上她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一片空洞,心脏不禁一缩,“那件事后面再谈,你现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直说。” 夏恩浅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低下头,语气和缓,“谢谢你,没什么要忙的,我自己都能处理。” 姥姥那边早就没了什么来往的亲戚,夏家她更不会通知,人死如烟散,好像确实没什么可忙的。 沈寂帆深深看着她,眼底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沉默了片刻,他还是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进去,停在她面前,“夏小姐,公事上,我是你和你外婆的代理律师,私事上,这些年,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们家的事了,你不用跟我客气,我想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还请节哀,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你需要休息,下面的事可以交给我去处理。” 男人的那句老太太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让夏恩浅抚在床上的手倏然握紧。 那里空空如也,早已没了老人的体温,连残留的气息也在慢慢消散。 她死死咬唇,缓缓闭目,干净的脸上隐约可见一丝决绝。 沉默了很久后,才从喉咙里嘶哑的挤出一句话,“沈律师,麻烦你再帮我拟一份协议。” …… 一周后,下午三点。 刚下飞机的商颂让人送走一脸不情愿的谢璇,自己上了去往公司的商务车。 男人身子向后仰坐,修长的双腿自然的交叠而放,格外优雅矜贵,似乎在闭目养神,脸上也透着一丝可见的疲惫。 手机在震动。 响了一遍,他没接,又跟着重复一轮震动。 片刻后,在震动又要结束的时候,他还是拿起来接听了,闭上眼,冷声道“喂。” 乔舜年在那头没好气的催促,“你是不是回来了?要是没死赶紧来一趟医院。” 商颂默了下,皱了皱眉,“怎么了?” “你老婆快死了。” “……” 男人倏然睁开了眼,原本冷清平静的脸瞬间阴沉了下去。 …… 医院里,奢华的病房也掩不住消毒水的气味。 穿着衬衫西裤的男人站在床前,黑气浓稠的眸子直直落在床上昏迷的女人脸上。 他俊脸上冷漠的毫无涟漪,仿佛静止一般 ,只是轮廓过分的凌厉,下颚隐约可见凸起的青筋。 眼前的一幕,很熟悉,似乎不久前才出现过。 但不同于上次的是,女人这次脸上带着氧气罩,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脸色也更苍白憔悴了,双眼微微凹陷,消瘦的明显。 仿佛已经奄奄一息。 不过一周,她竟然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幅样子。 门口传来轻微的动静。 男人眼皮都未动一下,几秒后,唇角抿紧,抬步走了出去。 走廊里,乔舜年脸色略显凝重,“结果出来了,她体内没有检测到异常的药物成分,不是人为,初步确定,应该是她身体透支导致的昏迷,还好只是撞到绿化带上了,没有伤到骨头,不然真有可能变成下一个谢大小姐。” 他观察着男人的脸色,疑惑地询问,“最近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自从上次从这里离开,她的身体就一直没有恢复,工作再忙也不至于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吧。” 车祸就在附近,夏恩浅被紧急送到了这里,他正巧路过撞见人被拉进来,当时也是惊了一下。 商颂神色冷冽又复杂,无声半晌,喉结滚了滚,声音紧绷的厉害,“她外婆去世了。” 乍一听到她车祸,伤的也是腿,就算笃信谢璇不会在他眼皮底下动手,也难免会怀疑,所以让人去查,刚刚才收到消息。 夏恩浅的身世,包括她那个瘫痪在床的外婆,商颂多少了解一些。 这一年,两人早已形成了互不打扰的相处模式,这件事既然她不说,也就表明了没有他知情的必要。 抬眸看了眼病房的门,商颂唇角牵出了很冷的弧度。 很好,他向来也没爱管闲事的兴趣。 压下胸口涌上来的暴躁情绪,他扯了扯衬衫领口,英俊的脸最终归于平静,半个字都没再多说,转身向外走。 乔舜年眉头一拧,“你就这么走了?不管了?” 第11章 你老婆流产了 “她又没死,我也不是药,我留下她也不会马上就醒。”男人声线回到以往的淡漠凉薄,头也没回。 乔舜年望着他孤冷的背影,眸子一眯,忍不住多了句嘴,“你老婆流产了,你知道吗?” “……” 颀长的身影听到这句话,猛地顿在了那里。 有那么一瞬间,商颂感到全身血液似乎都僵住了。 他转过身,目光变得阴鸷,嗓音冷沉的可怕,“你说什么?” 乔舜年看他这反应就确认他不仅不知道夏恩浅流产,甚至也不知道她怀孕的事。 于是,他皱了皱眉,“她身体太过虚弱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流产,再加上亲人去世,这些天大概也没好好休息,折腾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商颂眼神一暗,静默片刻,喉咙发紧地问,“什么时候掉的?” 怀孕的事,那女人也一直都在瞒着他。 乔舜年看了看男人寒意凛然的脸,“我让妇科那边的医生确认过了,大概是在你出国前后那几天吧,没有人流和药流的痕迹,至于是不是跟那位亲人去世有关,是受刺激导致,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这个大概就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他不由得想起上次夏恩浅发烧昏迷,当时还喝那么多酒,谁能联想到怀孕上,以至于他当时也没多留意。 她醒来后又不愿检查,走的还很匆忙,现在想来,大概也是有意想隐瞒什么吧? 但商颂却因为他的话迅速眯起了眼睛,表情闪过一丝异样。 他脑海里蓦地想起了上周早晨那通电话。 【如果我忘记吃药,怀了呢】 商颂现在已经几乎可以确认,她当时是故意这么问的。 既然她那时就知道自己怀孕,又怎么还会在宴会上喝那么多酒? 所以,那晚昏倒,孩子就已经没了? 可是,在那前一天晚上,他还碰了她。 她突然发烧…… 不知联想到了什么,他漆黑深沉的瞳眸骤然一缩,下颚线无声绷紧,一股肃杀的气场散发出来。 乔舜年察觉到他的异样,眼神微变,“怎么了?就算她瞒着你怀孕的事,现在你也清楚不是她故意打掉的,不至于因为这个再生气吧?” 虽然他没兴趣插手兄弟的家事,但作为医生,商颂又是病人家属,自己也没办法知无不言。 若是两口子因为这事闹一通,他还真说不过去了。 商颂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冷冷瞥他一眼,抿紧的唇瓣动了动,“这件事不要在她面前提起。” 乔舜年眉稍一提,终于发觉有些不对劲。 还不等他再问什么,男人直接丢下他往外走了,他的脚步并不快,但周身浓郁的戾气实在让人无法忽略。 乔舜年诧异,他平时对什么都是漠视的态度,似乎很久没见过他这副反应了。 …… 晚上六七点的时候,夏恩浅恍恍惚惚的睁开了眼。 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久,久到像是被时间抛弃了。 她朦胧中看到了姥姥,又看到了宋绵,画面最后定格在了大雨中清俊的身影上,眼前逐渐清晰,直到和视线里的身影重叠。 几秒的思维缓冲后,她侧着脸终于看清了窗边站立的男人。 不是做梦。 他回来了。 背光而立,暖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肩上仿佛镀了一层清辉,清隽的让人心动。 她怔怔地看着,沉静又专注。 多年前的雨中初见,惊艳了她整个少女时期。 她都以为快忘了,原来记忆还是那么清晰。 商颂突然转过身子,恰好看到女人失神的表情,以及一双包含了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睛。 他无法忽略,但面上也没什么表露,只是神色不明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方才抬腿走过去,低哑出声,“醒了?” 夏恩浅毫无防备,急于掩饰地动了动身子,却扯到了腿上的伤,顿时疼的倒吸了一口气,彻底清醒了。 她表情震惊,“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本是带着姥姥的骨灰回了一趟徽市,跟宋绵葬在一起,没有停留太久就回来了,记忆中也一直在开车。 她脸色又一变,“我出车祸了?” 见男人面无表情的沉默,她眼睛蓦然一睁,“有没有撞到人?” 记忆最后中断在她开车的一幕,她不会是在开车的时候睡着了吧。 商颂,“……” 他垂眸看着女人总算有点生气的眼睛,脸上的阴沉缓了缓,声音依旧冷冷的,“还有心思考虑别人,看来应该让医生再给你检查一下脑子有没有撞坏。” 夏恩浅没在意他的冷嘲热讽,一本正经,“商颂,我不是在开玩笑,有没有碰到别人?” 商颂对上那双倔强又执著的眸子,心头一堵,“没有。” 看着她明显舒了一 口气,男人心里的堵闷反而更重了,俊脸上扯出一个嘲讽的微笑,“自己都不怕死,还担心别人的死活,你倒是挺伟大。” 夏恩浅抬眼看他,平静地道“我怕死,而且,撞了人要赔钱。” 商颂,“……” 这女人…… 他深邃的瞳孔映着女人温淡的模样,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晚她主动扑上来一脸柔软娇美的笑,眼睛也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同样一张脸,但此时的眼神只剩平淡如水,被苍白的脸色衬的甚至平添了几分凉薄清冷。 和那晚一对比,她好像连平时的笑都显得那么假了。 商颂凝视了她许久,忽的凉凉哂笑,“没撞到人就不用赔了?你是不是还忘了什么?” 她担心的赔钱,显然不是在担心他赔钱,她倒是给自己算的很清楚。 夏恩浅茫然蹙眉,不过,很快明白了,声音有气无力,“车子的事我很抱歉,如果你需要我赔,我自然不会赖账。” 她的车子之前放在4s店修理了,一时找不到车子,就从家里车库随便挑了一辆。 他的车,自然都是价值不菲,她人都伤了,车子肯定也不会幸免于难。 不过,她的外债反正已经欠的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点。 商颂薄唇似乎动了动,却没说什么,只是看着她,眼神说不出的深沉复杂。 一辆车子他自然不会看在眼里。 只是这女人一睁眼,不是担心赔钱就是担心撞到人,却始终都没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 这些天发生的事好像也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痕迹,不论是流产,亲人去世,还是几个小时前刚发生的这场车祸。 如果不是他让人去查,他大概此时看到的就只是一张憔悴却淡然的脸。 好像他不主动追问,她甚至连对他一丝倾诉的欲望都没有。 明明这些都是她在他面前一贯的正常反应,商颂心头还是憋闷的厉害,甚至感到有些呼吸不畅,脸色也很不好。 他不说话,空气里有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夏恩浅的眼神从他身上掠过,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压迫感,还是动了动唇,打破沉默,“我的腿受伤了?” 她没有任何要解释车祸的意思。 第12章 自制力 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语气,商颂眉头紧锁,低眸对上那张苍白无色的脸蛋,话到嘴边,还是改成了一声嗯。 顿了一秒,又冷淡的补充,“只是外伤,没有碰到骨头,你不要乱动。” “好。” 夏恩浅很浅地笑了下,闭了闭眼,目光转向天花板,似乎不打算再开口了。 商颂见状,眉心突突跳着。 他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最后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同一楼层的某间办公室内,还没下班的乔舜年接到了一通电话。 对方一上来就骂骂咧咧,“老乔,阿颂那货又犯什么抽,突然跑过来,啥也不说就动手,妈的,差点没把老子打死。” “他打你了?”乔舜年惊诧,想到那男人下午最后离开的背影,顿时眯起眼,“你最近在他面前犯什么贱了?” “什么犯贱?老子什么都没做,这几天他不是都不在?” 乔舜年沉默了下,又问,“他出国前,你最后一次见他,做了什么?” 那货就算心情不虞,也不至于对着兄弟下狠手。 电话那边的唐钰正躺在床上疼的龇牙咧嘴,口气暴躁至极,“他来我这能做什么?不是喝酒就是打牌,难不成还找女人?绝育的狗都没他寡。” 乔舜年顿时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刚要再问什么,听筒里忽然传出唐钰不确定的语气,“他那次在这喝了两杯‘燃情’,不过那酒你不是也喝过,里面催—情的效果也就够增加点情趣的份量,忍一忍就过去了,他不会又在外面睡了什么女人吧?他以前不是挺能忍的吗?这开了荤后,一点自制力都没了?” “操!” 乔舜年还没听完脸就黑了,一向温文尔雅的人也被气得爆了粗口,“他妈的怎么没把你个傻—逼玩意给打死!” 他是医生,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什么。 正常人谁会主动喝那玩意儿,这下玩笑真开大了。 唐钰,“……” …… 因为车子撞到了绿化带上,万幸不是很严重。 夏恩浅也只是一条小腿夹伤,肿了一大块,暂时无法行走。 除此之外,就是她身体透支的情况,需要好生调养。 她不知道当时昏迷被送进来时,是不是做过全身检查,有没有检查出什么,但她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 住院的一周里,乔舜年不是她的主治医生,但每天会例行查房来 一趟,也并没有试探和询问她流产的事。 商颂依旧顶着一张让人看不透任何的脸。 夏恩浅心想,他们大概都没发现吧。 中午的时候,东郊花园那边的保姆敲门送饭。 “太太,吃饭了。” “嗯。” 夏恩浅合上电脑,揉了揉泛酸的眼睛,缓缓坐直了身子。 最近一直没去公司,她请了很长时间的假,本想着把外婆安葬好回来就去上班的,没想到又出了车祸。 这接二连三的事凑到一块,她都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和领导解释了,索性暂时申请居家办公。 保姆将餐桌摆好,一盘盘菜肴,十分精致。 这一周,她每顿吃的基本都不重样,饭菜一眼就能看出来做的很用心。 不等她问什么,保姆就自顾自地笑起来,“这些菜都是先生吩咐我做的,还嘱咐一定要合您的口味,太太,您要是有吃不惯的,一定要跟我说。” 夏恩浅微怔,以为她是故意在讨自己开心,并没过多纠结,拿起餐具,淡声道“明天你不用送了,我下午出院。” “谁同意你出院的?” 清淡的嗓音从门口传来。 夏恩浅一愣,抬眸看去,商颂挺拔的身影已经走了进来。 他身上没有一丝褶皱的精致西装像是刚从公司回来,英俊的眉眼透着薄刃般的冷芒,气质沉稳内敛。 保姆对他点头,正要主动回避,就听到他吩咐,“再拿一副餐具过来。” “好的。” 夏恩浅,“你还没吃?” “我看起来像是吃过来的?” 男人也没看她,随手脱掉西装外套,低头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衬衫袖口,转眼间就颇为优雅的一屁股坐到了她对面。 夏恩浅,“……” 静了片刻,她出声,“乔医生应该也还没吃,要不你……” 商颂抬眼,冷淡地打断她,“怎么,我是不配和你同桌用餐,还是你不想看到我?” 夏恩浅眸光闪了闪,微微低下头不与他对视,语调不变,“这是一人份的,要不你先吃,我等会让阿姨再送一份。” 隔着一张小餐桌,男人挑眉,没什么表情,“一人份你每顿还能剩下一大半,你是想提醒我该换个阿姨了?” “……” 夏恩浅被堵的说不出话,心头又不免惊讶。 他连她吃多少饭都知道? 她不由地想起刚才阿姨的话,这些饭菜真是他让人做的? 但转念就觉得荒唐可笑,家里本来就有专业的营养师,病人食谱随便提一嘴就好了,能有多难。 夏恩浅也不再多说,拿起餐具不急不躁地吃起来。 她吃的很慢,像是细嚼慢咽,又像是在放空自己,埋着头,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也不去看对面的男人,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商颂默默看着她吃,目光深邃如渊又肆无忌惮。 女人低垂着眼帘,卷翘细长的睫毛根根分明,素颜下五官精致的无可挑剔。 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有些许碎发垂落,露出病号服里白皙的脖子和锁骨。 哪怕见过各色各样的女人,商颂也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即便是生了病,也有一种别样的柔弱美感。 几分钟后,阿姨将餐具送来又退出去,商颂这才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神色未变的低头吃饭。 一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餐具轻微的碰撞声。 画面有种说不出的唯美和谐,气氛却静的怪异。 夏恩浅垂下的睫毛不易察觉的颤动着,早已食不知味。 相对于家里长长的餐桌,两人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一起吃饭。 男人身上的气息笼罩着她,似有若无的呼吸交缠,搅动着她的心神。 好不容易挨到吃完饭,夏恩浅用湿巾擦着嘴,却听到对面男人似笑非笑的语调,“看来也不是吃不下,想让我陪你吃?” 夏恩浅动作一顿,“……” 刚才心不在焉,不知不觉吃了多少也没注意。 她低头把湿巾丢进垃圾桶,脸上微微笑着,“阿姨这几天送饭也挺辛苦的,总不能因为我胃口不好,就让她丢了工作吧?” 言外之意,你就不要自作多情了。 夏恩浅一贯的作风,喜欢是喜欢,但绝对不会拿热脸贴冷屁股。 说白了,她的态度,全看对方释放的什么信号。 男人俊美的脸阴了阴,看着她不说话。 阿姨一进来就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氛围,也不敢逗留,匆匆收拾完就要走。 “陈妈。”夏恩浅叫住她。 “哎,太太。” “晚上不用来送了,我下午出院。” 保姆踌躇了下,看了看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笑着道“那太太晚上想吃什么,我在家给您准备。” 第13章 闹别扭 夏恩浅似乎早已做好打算,面不改色地笑笑,“不用准备我的了,我晚上去公寓那边住,就不回去了。” 保姆一愣,“可是太太,您的腿还没……” 夏恩浅向后躺倒,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淡淡道“没事,那边也有阿姨在。” 保姆陡然察觉屋内气压的变化,后背冷飕飕的。 她不敢再问了,小心看了看男主人一眼,提着保温箱赶紧离开。 商颂冷着一张俊脸站起身,目光深沉地看着床上的女人。 宽大的病床,她躺在一侧,显得身形很是消瘦单薄。 这几天的休养,她气色倒是恢复了不少,但依旧是那副从容寡淡的模样,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悲喜。 夏恩浅不等他开口,就微微垂着眼皮出声,“我想休息了,你有事就去忙吧。” 她声音里带着困乏,柔柔软软的,但赶人的意味很明显。 男人眯起眼,“你是猪吗?吃完就睡?” 夏恩浅翘了翘唇角,略显讥诮,“不然我还应该出去再跑个八百米?” 商颂,“……” 他脸色愈发阴沉,探究地看了她几秒,忽然走过去。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两侧,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夏恩浅,你是在跟我闹别扭?” 这几天,他每天来这里,她不是在睡觉,就是要睡觉,眼睛一闭,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要说她还沉浸在她外婆去世的悲伤中,可以理解,但连乔舜年来了,也比他在这热情。 这女人明摆着是在给他甩脸色。 是因为那个孩子? 还是因为他和谢璇出国? 夏恩浅先是一愣,随即笑了。 她细细打量起面前这张近乎完美的俊脸,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缓缓地问“你下午有时间的话能送我回公寓吗?” 商颂浓眉一皱,抿着唇,没有说话。 视线移到她还有些泛白的唇瓣上,冷声嘲弄,“腿都没好,你还想往哪跑?拿自己的身体闹脾气,你什么时候这么蠢了,不会也是为了演给我看吧?” 夏恩浅心头刮过阵阵冷意,面上却依旧淡然,直视他的眼睛,弯了弯唇,“自然没办法像谢小姐那样让你时刻挂念着,这伤再不济也不会废了一条腿,在哪不是养,省的你和乔医生这样每天来回跑了,你要是没时间,我就找别人了。” 她其实不太懂他为什么每天都要跑一趟,时间早晚不固 定,每次待个两分钟就走,今天还是第一次陪她在这吃饭。 还真有种古代皇帝在后院雨露均沾的那个味了。 想着,她不觉失笑。 男人心里的怒火一点点被挑了起来,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低头凑近,伸手抚上她的脸,“跑到那破地方住,你是不想看见我,还是为了躲着我?还说你没跟我闹脾气?” 青天白日的,气息交融,暧昧流窜。 夏恩浅被他这亲昵的举动撩拨的心跳漏了两拍,微微别过脸,强忍镇定,“我这模样现在肯定也没法满足你了,省的你在家看着心烦,你要是想带别的女人回去,正好也给你腾了地方。” 一年时间不长不短,但对他的生活习惯,她还是了解的,最起码,生理需求上,他从来不会忍着。 商颂身子撑在她上方,以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姿态,周身戾气萦绕,半眯着眼看她。 这女人半天下来,字字带刺,句句嘲讽,尽管没有表露任何,任傻子也能瞧出什么了。 他眉头拧了拧,沉沉注视了她良久,到底还是把冲到喉咙的火又给咽了下去。 沉着脸站起身,他轮廓的线条冷硬又平静,瞥着她,轻佻嗤笑,“太太,你最好还是把身体养好了,不要等哪天别人能满足我的时候,你这个太太就真的只是个摆设了,你知道我身边一向不会留着没用的东西。” 夏恩浅唇瓣似乎动了下,想说什么,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不再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这幅样子,让商颂瞧得又有些窝火,漆黑的眼眸氤氲着浓郁的寒气,冷着脸转身走了。 乔舜年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那浑身的冷气好似能把人冻死。 他不觉扬了扬眉,戏谑地笑,“别人娶回家的都是温柔娇妻,软玉在怀,你这每次从她那出来都拉着个脸,老子就不明白了,既然不喜欢,你当初干嘛还送掉半条命也要把她娶回家?不是犯贱吗?” 商颂脸色阴郁,“这么会脑补你怎么不去写小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为了娶她?” 乔舜年托腮思考,悠悠笑了,“哦,那你这是承认娶她就是个幌子,目的还是想跟谢家解除婚约?” 他是商家的家庭医生,一年前亲眼目睹了这家伙从商家的刑堂被抬出来。 先斩后奏娶了夏恩浅,被老爷子差点用拐杖打死。 虽然最后人娶了,婚约也取消了,但老爷子也一句话下了禁令。 只要他一天不承认夏恩浅那个孙媳妇,外界就不会知道她的存在。 虽然都明白主要还是为了给谢家一个交代,但作为领了证的合法妻子,这简直是比包养的情妇还让人难堪。 要说这个夏恩浅也真不是一般人,看着丝毫不在乎,俩人还住到一起,像模像样的过起了日子。 乔舜年有时候也搞不懂,明明关系冷淡的不行,这俩货到底图啥。 就算一个图钱一个图色,也没必要非得扯个证绑到一起吧? 商颂没回答,冷冷看他一眼,坐到了沙发上。 他掏出烟点了一根,轻吐出烟雾后,眼睛微微一眯,神色莫测的淡淡开口“她要出院,让人给她开点药。” 乔舜年向上翻了翻眼皮,得,还是犯贱。 他没多问,也没阻拦,只是散漫的勾唇提醒道“她的腿没大碍,消肿了就没啥事了,只是她那个流产后的身体损伤,如果你还有点人性,这俩月就忍忍吧,要是实在忍不了,也可以当我没说。” 老唐说的也没错,这男人没老婆前确实比谁都能忍。 但占了荤的男人,只要没病,谁他么还愿意天天吃素。 商颂唇畔含着烟,心不在焉的抽着,似乎懒得搭理他,黑色短发下的脸愈发淡漠。 第14章 离婚协议 下午三点,夏恩浅跟护士提了要出院的事,一个人在病房里挪着一条受伤的腿收拾东西。 其实腿已经消肿很多,只是软组织受伤,受力的时候会有些疼,也不是完全不能行走。 她换好自己的衣服一瘸一拐从换衣间出来时,本以为已经离开很久的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间里,冷不丁的将她吓得一愣。 “你,你怎么还在这?” 他不会这几个小时一直在医院吧。 男人长身玉立的伫立在那儿,还是那身衬衫西裤,随意站着就显得很是笔挺贵气。 听着女人一副很嫌弃的口气,他俊脸冷了冷,也没看她,转过身扫视一圈,“收拾完了?” 夏恩浅摸不清他何意,只能跟着淡淡点头,“嗯。” “啊!” 她转身想去找梳子把头发理理,眼前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吓得她忍不住惊呼一声,双手下也意识的圈上男人的脖子。 等回过神,发现被他横抱着,夏恩浅身体不觉僵硬起来,心跳也蓦然加快,极力板着脸冷淡地道“你干什么,我自己还能走。” 商颂低眸,左右审视女人白皙清冷的脸蛋,薄唇含着意味不明的浅笑,“太太,就算我几天没碰你了,也不至于抱一下就这么大惊小怪吧?等你这条腿挪到门口,天都该黑了,我应该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着。” 夏恩浅,“……” 她神色飞过不自然,但脸上到底没露出太多声色,似笑非笑地道“要不然还是换个人抱吧,大白天的这样招摇过市,小心回头又被拍到上新闻。” 上次的新闻她虽然还没来得及看到媒体是怎么撰写的,但估计不会是什么好话,不然也不会秒撤。 商颂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表情未变,只是唇角的弧度里添了几分凉意,眼眸也幽幽暗暗,“换个人?我想相比较亲手给自己送顶绿帽子,压个新闻应该也没什么难的,太太,你说是吗?” “……” 夏恩浅脸上的笑意一瞬消失。 所以,那天晚上他抱她出来只是出于男人的自尊心? 倒也符合他自私无情的性子。 感受着男人鼻息和唇息落到肌肤上传来的淡淡暖意,夏恩浅心里却寸寸凉了下去,也不再多言。 十多分钟后,医院门口,商颂抱着夏恩浅上了车。 紧随而来的护士也将行李和药一起搬上了车。 夏恩浅瞥到那一大包药,还以为是 最后她让护士找医生开的那些,并没放在心上。 一坐上车,她就挪动着离他远远的。 后排座位,各占一方,女人板着一张俏脸不想搭理任何人。 开车的是林一,商颂的助手。 林一从后视镜瞥了两人一眼,最后对着男人恭敬地问,“商总,我们要去哪里?” 商颂没理会女人的小动作,面不改色,“东郊。” 夏恩浅紧跟着接话,“去南湾。” 南湾,她外婆之前住的那套小公寓。 她似乎没心情再跟他争执,不等他开口,补充了句,“我还有东西落在那边。” 林一犹豫不决。 商颂皱了皱眉,又瞥了眼神色如常的女人,还是顺了她的意思,“先去那边吧。” 夏恩浅眸光闪了闪,随即扭头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一路上两人俱是沉默。 商颂时不时地接着工作电话,夏恩浅始终一副无言的姿态。 听着电话里的工作汇报,商颂视线却不自觉地往旁边移了移。 他看着女人把窗户打开,长发被风吹起又落下,又看着她出神的侧脸,心底忽然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让他很不舒服。 “商总,商总?” 电话那头说了半天始终不见人回应,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商颂顺了下呼吸,收回视线,冷声道“我知道了,等我回去再处理。” 车子停在公寓楼下。 夏恩浅这次没有任何反应,任他抱着进了屋。 外婆不在了,整个房子就只剩下了保姆。 夏恩浅本想着处理完后事就把她辞了,现在腿没好,只能再留她几天。 房子不大,商颂是第一次来,保姆也是第一次见他。 虽然好奇,但经历过上次之后,她再也不敢乱说一个字了,忙活完就很自觉地退回了自己的房间。 主卧里,商颂将人放到床上,眯着眼睛看她,“夏恩浅,什么拿东西,来这里你根本就没打算要回去是吗?” “确实有些东西落下了。” 夏恩浅坐在床边,抬眸看了他一眼,随手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沉默了下,她不疾不徐的微笑,“商颂,我们离婚吧。” 商颂冷峻的表情似乎怔了下,无言地扫过那份文件,离婚协议几个字清晰的映入眼帘,顿了顿,又 看向她,“夏恩浅,你要跟我离婚?” 夏恩浅语气平静,“是,我要跟你离婚。” 商颂湛黑的眸子盯着她,薄唇一点点压紧,转瞬就溢出了冷笑,“离婚?” 他抬步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视线从她脸上一点点扫过,像是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痕迹。 随后勾着她的下颚抬起,凉凉低笑,“怎么,这几天在我面前甩脸子就为了憋这个事?” 他终于明白那股说不出的感觉是什么了。 她这几天看着温婉安静,似乎与平时无异,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开心的样子。 但只要他出现,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眉梢眼角都透着疏离冷淡。 夏恩浅被迫抬着脸,却毫不避让的与他对视,展颜轻轻一笑,“总得酝酿一下,想想怎么开这个口。” 商颂低头凝视着她的清眸娇笑,眼神暗沉,语气嘲弄,“当初要嫁给我的时候是不是也酝酿了挺久的?” 夏恩浅思绪晃了下,随后她舔了舔唇,仰着脸,保持微笑,“也许……大概吧,不过我们谈的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你签个字,办个手续很简单,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什么都不要?”男人轻轻嗤笑了下,眸光彻骨的冰冷下来,“夏恩浅,真想离婚,麻烦你也演的像一点,不然,还真对不起你当初误打误撞的出现在我面前当解药,被强—暴了之后还能大义凛然的说着什么都不要,就只要我娶你,啧,还记得你当时那副非我不嫁的样子吗?” 他刻意加重了误打误撞,言语格外讥诮。 “……” 夏恩浅一下抿紧了唇瓣,俏脸变幻莫测,心情极为复杂。 第15章 命运弄人 记忆倒回那天,也确实不是误打误撞,跟踪他也确实是酝酿了很久。 她只是看见他神色异常,然后就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被他强掳进房间时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为时已晚。 男女体力本就天壤之别,更何况当时还是药效之下神志不清的男人。 她除了被强,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地。 但商颂那时并不认识她。 事后,男人冷漠的坐在那抽着烟,开出一切条件任她提。 钱、房子还是车,似乎只要她想要的。 夏恩浅犹记得当时一瞬怒从中起,感情战胜了理智,闭上眼只吐出两个字。 【娶我。】 【……好,收拾一下。】 冰冷磁性的嗓音几乎是接着她的话响起,随后他就离开了房间。 夏恩浅当时被震懵了,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她真的没想到他会答应那么快。 明明他有未婚妻,但整个领证的过程,他的反应完全像是根本不在乎娶的是谁。 这种尴尬的开场,也注定了她心底的那点喜欢终究无法再宣之于口。 夏恩浅失神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娇懒一笑,“商总,在你心里我本来不就是奔着豪门太太去的吗?这一年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我现在后悔了不行吗?” “后悔?”商颂指腹摩挲着她白嫩的脸颊,喉结无声滚动,喑哑地笑着嘲弄,“我还真看不出你有一点后悔的样子,是谁前不久还又哭又闹的勾着我强吻,扒都扒不下来,让我不要走的。” “……” 夏恩浅触电一般,瞳孔一瞬放大,表情僵硬。 脸蛋也迅速涨红。 强吻? 某些画面突然强行闯入脑海,越来越清晰。 那个不是梦? 那晚她真的拽着他干了什么? “忘记了?需要我再帮你回忆一下?” 男人看她这反应,薄唇掀起讥诮的弧度。 他俯身缓缓前倾,就在马上要吻上的时候忽然停住,深黑幽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锁住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夏恩浅,你这欲擒故纵还真是会挑时机,丢一份协议出来,是想提醒我是个有妇之夫不该跟谢璇纠缠?还是因为那个孩子没了,加上你外婆去世,让你不痛快,想跟我闹一通刷点存在感,嗯?” 还没从上一个震惊中缓过来的夏恩浅再次被雷击了下,脸色变 幻的精彩。 从他进屋对她外婆只字未提,她就确认他大概调查过了。 只是没想到他连孩子的事都知道了。 乔舜年告诉他的? 夏恩浅用力定了下神,缓缓笑了,却不达眼底,“你想的还真多,有妇之夫还需要别人提醒吗?我外婆的死本来跟你就扯不上什么关系,也没指望你去尽孝,至于那个孩子,不告诉你是觉得更没必要了,反正我们都没打算要,早晚都要掉不是吗?” 商颂眉心瞬间落下层层阴霾,心头怒火燃起,好似从喉咙里挤出冷笑,“你流产也跟我没关系?如果我不发现,你是打算一直瞒下去?” 夏恩浅有一秒的沉默。 黑白的眸子静止一般的看他,“你在乎吗?” 短暂的联想后,她忽然明白过来,这几日他为什么出现的这么频繁了。 连对她的冷言冷语都多了几分耐心。 他是都猜到了? “你是对这个孩子心怀愧疚,还是对我?” 问完她就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自欺欺人,不觉又垂眸轻轻笑了,“好像对你来说都不重要吧。” 那通电话她还记忆犹新。 他们俩之间也确实没必要再多出一个孩子让局面变得更复杂。 商颂寒着脸,眼眸很黑,紧紧盯着她,沉了沉声,“所以我连他的存在都不配知道?” 那晚是他没忍住碰了她,流产的事他确实也有责任。 他有意放软态度,这女人倒是不知好歹起来了。 夏恩浅轻蔑地笑了,平静的看着逼近的俊脸,“为了验证你的生育能力没问题?” “……” 对视几秒,夏恩浅垂下眼,呼吸很轻,“商颂,那个孩子是我们俩亲手弄死的,再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你把协议签了吧,我不是在跟你闹,也许我就是真的后悔了吧。” 有宋绵那个前车之鉴,夏恩浅其实不怎么相信爱情这种缥缈的东西。 哪怕是少女时期不能自已的怦然心动,这么多年过去,也早已是理智占据上风。 当初决定嫁给他是因为机会摆在了眼前,一瞬间的理智丧失,又或者是想放手一搏,甚至还包括一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自作聪明。 但最近经历的这些事,包括那个孩子,还有姥姥的去世,都像是在警醒她该及时止损。 不然真的会落得和她妈同样的下场。 毕竟商颂,真的比夏鸿要冷酷 无情多了。 商颂沉沉看了她好一会,眼神冷的吓人,气息也格外阴鸷。 他站直身躯,松开她,单手自然的抄入口袋,气质有种浑然天成的高高在上,语调也恢复了以往的凉薄冷血。 “你酝酿了这几天,凭什么还以为我会签这份协议?现在的局面是你一手造成的,你又凭什么以为能轻松退出,想嫁就嫁,想离就离,夏恩浅,你当我是什么人?” 话题又终于回到了正事上,夏恩浅收敛了所有情绪,身子疲懒的向后躺,俏脸上回归了平静。 她阖上眼,柔柔软软的嗓音有条不紊地道“现在的局面无非是谢小姐残疾,我要是跟你离婚,就算你很喜欢她,也娶不了她,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安抚。” “因为真的娶回家,你也做不到守身如玉,到时候要是传出什么出轨丑闻,弄得两家颜面都不好看,就算再换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那也无疑是打谢家人的脸,无论如何,现在离婚对你来说都不是个好事,是吗?” 不管两个人多爱,豪门的婚姻,总是掺杂了些利益捆绑。 就算商老爷子当初有多认可谢璇,这个时候也绝不会再让一个瘸子进家门。 所以哪怕夏恩浅有多不被承认,老爷子现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处于不管不问的状态。 一旦离婚,他们就只能再和谢家联姻。 可笑的是,这样的局面也确实多半是她造成的。 上午领完证,下午商颂宣布了和谢家取消婚约的公告,当天晚上,谢大小姐就因为醉驾出了车祸。 还真是命运弄人。 她是捡了到了一次和他交集的机会,却也将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第16章 他说了算 商颂深眸盯着她,好一会未曾挪开视线,脸上也没什么波澜。 他嗓音极淡,有种说不出的玩味讽刺,“你心里既然明白,就应该确定我不会签这份协议,我本来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你想全身而退,当初就不该招惹我,我也提醒过你拿了钱走人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夏恩浅,是你不识好歹,现在还能由着你后悔吗?” 他有时候还真是讨厌这女人什么事都算计的清清楚楚的样子,永远一副清淡随意事不关己的姿态,精明又自私。 明明当初是她主动送上门,把事情搅地一团糟后,现在又想拍拍屁股走人。 她还真当他在跟她玩过家家。 夏恩浅放在腿上的手微微捏紧,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人前商场中雷厉风行的商大总裁,人后权贵中手眼通天的商先生,论智商和手段,她怎么可能玩得过他。 冷酷薄情睚眦必报才是他的标签。 夏恩浅调整了下呼吸,抬眸对上他浓稠深沉的眼睛。 顶着重重的气场,她故作轻松的替他分析,“我问过乔医生,谢小姐的腿继续坚持复健,最晚不出半年就能站起来了,我流产,这两个月肯定是没办法满足你,也不可能让你再碰我,你跟我离婚,让她高兴高兴,说不定还能有助于治疗提早康复,这几个月你正好可以准备准备给她一个大惊喜,正式迎娶你的商太太,两家皆大欢喜。” “夏恩浅!” 男人忽然叫出她的名字,浓黑如墨的眸子看着过分的平静,却像是锁住了猎物的猛兽。 夏恩浅一怔,警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下意识的就想往后退。 但身后就是床头,避无可避,眼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逼近,又欺身压下。 “商颂!” 她心生恐惧,两手伸出去推他。 但话音还未落下,手腕就被男人大力扣住。 字字如刀的冷沉嗓音抵着她的鼻尖响起,“她能不能站起来医生说了算,用不着你来操心,要不要离婚,我说了算。” “太太,我发现你对自己丈夫的了解可能还不够透彻,你不会以为我娶了她,我们就两清了吧?你什么时候把我想的那么正人君子了?” 他低低一笑,似乎嘲笑着她的天真。 夏恩浅一瞬涨红了脸,淡定全无,恼羞的瞠目,“商颂,你还要不要点脸……唔!” 不等她话说完,眼前突然一暗。 男人的 薄唇直接覆上了她的唇瓣,堵住了所有声音,长舌直入,霸道而又强势。 夏恩浅脑子懵了下,很是莫名其妙。 她想不通哪句话激怒了他,秀眉一拧就开始扭头挣扎起来。 商颂宽厚的身子笼罩在上方,大概是料到她激动起来会伸腿,避开了她受伤的位置,屈膝压在她的大腿处。 他一手扣着她的手腕,一手掐着她的脸蛋固定,将人牢牢困在身下,狭长的黑眸里隐隐有火焰在燃烧。 夏恩浅挣扎无果,也生了怒火,连带着这些天所有的伤痛勾起汹涌的情绪,张开牙齿恨恨咬了下去。 这个吻丝毫没有温柔缠绵的味道,完全是暴力和强迫。 男人没有停下,好似带着占有和征服欲,在失控边缘疯狂进攻,任她撕咬。 直到纠缠的唇齿间传来腥咸的味道,他的唇瓣才离开一点。 他那双像是浸染了血色的眸子,危险又冷静地望进她喷火的眼睛,整个人的气场阴暗又凌厉,喘息着沙哑低笑,“夏恩浅,有时间替我安排,就没想过你唯一一次能和我谈条件的机会已经被你放弃了,是想继续合理合法的被—我睡,还是想当情妇,你选一个。” 夏恩浅双手被压制着,瞬间呼吸急促血压飙升,“商颂!” 除了一年前那晚被他强—暴,她还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有这种强烈的无助和愤怒感。 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危险,冷漠起来像是没有七情六欲。 但长期互不干涉的相处下,他成熟内敛的形象,在她这好歹也算个君子。 最起码不屑于欺负女人。 现在看,果然床上床下都是个禽兽! 男人蹭了蹭她充血的唇瓣,唇角挑出了点笑意,眼里却嘲弄的很,语气不紧不慢,甚至渲染出温柔的错觉,“你那么聪明,早就应该清楚这不是两个人的游戏了,你真以为离了婚就能撇的干干净净?你在夏家苟活那么多年,看来还是没活明白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 夏恩浅瞳孔缩了缩,只觉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困难了些。 指尖柔软滚烫的触感让商颂眼底又暗了几度。 他忽然松开了她站起身,没有停顿的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周身散发着极致的冷意。 夏恩浅一时没有回神,直到听到一阵剧烈的摔门声,心口也跟着震了下。 心脏隐隐作痛起来,闭上眼,她靠在床头剧烈喘息,双手攥的泛白。 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 …… 不管多难,好好活着。 楼下停放的一辆黑色库里南。 林一看见商颂下来,立即上前打开后车门。 等到人上车,又将车门轻轻合上,他才绕过车头上了驾驶座。 林一系上安全带,透过后视镜看着后座男人。 那张黑气渲染的脸面无表情。 也不算没有表情,轮廓似乎比以往更冷硬。 跟随了他那么多年,林一一眼就能确定。 他生气了。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怒火。 宛若黑云压城,骇人的冷气在车内萦绕。 林一脊背生寒,小心询问,“商总,接下来去哪?” 男人没说话,幽深的眸子像是盯着某处静住了,暗沉而复杂,片刻后,才冷声道“回公司。” “好的。” 林一如临大赦,发动引擎,迅速倒车离开。 商颂瞥了眼远去的公寓楼。 那女人刚才的话和表情清晰的在脑海重现。 只是刚想一个开头,手机响了。 他收了思绪,拿出来接听,身子向后靠了靠,闭上眼揉着眉心,“喂。” “商总,我们被人跟踪了。” 男人脸上没有波动,顿了下,声音很冷,“不用管他们。” …… 半山别墅,二楼落地窗前。 谢璇坐在轮椅上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山林,脸色平静的听着手机传来的外放声音。 “大小姐,商先生将夏恩浅送回南湾公寓,前后不过逗留十多分钟就独自离开了,他的保镖也在附近,怕被发现,我们不敢靠太近,无从得知里面的情况。” 说话的人来自谢家的保镖。 谢璇端着咖啡,眸子动了动,没说话。 那女人受了伤竟然回南湾,分居吗? 夏恩浅出车祸的事,她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也知道只是受了点小伤。 对于这种结果,她心情很复杂。 她恨不得夏恩浅死,却又不希望她现在有事。 最起码在她能站起来之前,这女人得好好活着。 她是毫无畏惧,却也不傻,以她现在这副样子是绝对嫁不进商家的。 她也不想再看见第二个夏恩浅。 保镖那边静等了许久不见回应,询问道“大小姐,我们还要继续盯着吗?” 谢璇一声 冷笑,眼神冷冽,“又动不了她,盯着她干什么,给她看家吗?” 尽管摸不透阿颂对那女人的态度,但只要他们俩一天没离婚,她就什么都做不了。 上次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肯定都躲不过阿颂的眼睛。 惹得他不高兴,她也觉得很没意思。 “是,大小姐,那我们撤了。” 电话挂断,谢璇低头抿了口咖啡,白皙的脸颊在热气渲染中更显阴冷。 想了想,她挑起眼皮,冷声吩咐,“准备一下,去商家老宅看看老爷子,把我的拐杖也带上。” 佣人颔首,“是。” 第17章 上班 夏恩浅在商颂离开后就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上,半靠在床头,神情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暖黄色铺在床边地板上,十分柔和,只是四周太过安静而显得没有丝毫暖意。 她想抽根烟,扭头去找的时候,目光又触上那份离婚协议。 心口像是突然被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 这样的结果,好像也没超出她最初的预料。 好似他签了,才不是那个商颂了。 夏恩浅曾隐隐期待他对她会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没想到好像还牵出了他更为暗黑的一面。 脑袋疼痛欲裂。 她按着额头,深吸几口气,把协议丢回抽屉里,不再去想。 继续找烟,手机却突然响了。 反复震动了一会,她挪动着下床去拿。 “喂。” 刘欣,“姐,你现在有空吗?给杨总的那个策划方案,对方反馈说出了点问题。” 夏恩浅闭眼,使劲揉了揉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哑声道“让大家把手头工作放一放,去会议室,我现在开个视频会议。” “嗯嗯,好的。” 夏恩浅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专心投入工作。 二十五岁的夏恩浅,视觉传达专业毕业,现在就职于一家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努力三年,升到策划总监。 相对于夏家和商家这种复杂的上流社会圈子,工作是目前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东西了。 她是很缺钱,但因为有姥姥在,她一直不想过多招惹是非,只求安稳,所以才一心想远离夏家那些人。 至于商颂,真的就只是个意外。 …… 接下来的几天,夏恩浅除了工作就是养伤,吃喝保姆照料,基本没怎么出过房门。 一周后,腿上的伤基本痊愈,她也回了公司上班。 夏恩浅坐在办公室里,一身深色职业套装,下半身短裙、高跟鞋,身材凹凸有致,妆容明艳精致。 从头到脚的沉稳端庄,完全一副干练的职业女性形象。 她认真的敲着键盘,旁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听到震动,她扫了眼捡起来接听,“喂,沈律师。” “夏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好很多了。” 那边静了下,男人语气温润又轻松,“我 们见一面吧,晚上有时间吗?” “今天晚上吗?”夏恩浅一怔,去翻日程表,看了看,道“可以呀,今晚我正好有空。” “好,那我是直接去你那个公寓,还是……”他欲言又止。 夏恩浅转动着签字笔,微微一笑,“我已经回公司上班了,直接下了班约个餐厅吧,正好我也想请你吃个饭,地点你定。” 男人笑了下,“好。” 夏恩浅挂了电话,起身去接水,回来后,手机上接连弹出好几条消息。 她喝着水,随手点开。 都是语音。 最喜欢给她发语音的大概就只有一位了。 “哇哇哇,恩恩,我被欺负了。” “气死老娘了,啊啊啊啊,真想回去甩那贱人一巴掌。” “都是跑龙套的竟然还鄙视我,丫的,等老娘哪天火了闪瞎她。” “恩恩,我回海城了,你在哪,我去找你,你知不知道老娘都快想死你了。” 盛菲菲每天都会给夏恩浅发一些日常碎念念,也不管她回不回。 夏恩浅是一个不太喜欢倾诉的人,任何事都习惯往心里藏,但对于盛菲菲这种无聊的日常碎语,让她觉得很放松。 她放下杯子,打开电脑,边办公边听。 语音结束后,她勾了勾唇角,回了两条文字信息过去。 【谁欺负你了?要我帮你报仇吗?】 【上班中,你回来可以直接去南湾,保姆辞了,饿了就自己叫外卖吧。】 盛菲菲那边正坐在出租车上,看到后,秒回复。 “就是同组一小贱人,老娘不跟她一般见识,哼,不然就她那排骨一样的架子老娘能一巴掌给她拍飞。” 夏恩浅听着有些忍俊不禁。 确实,能欺负盛菲菲的人,也就在言语上占点上风,轮动手,还真没人能打得过她。 从小练习跆拳道,一个能打十个,武力值强悍的不得了。 不然夏恩浅还真不放心她一人勇闯娱乐圈。 她正打算回复,那边接着又跳出一条信息。 “咦?阿姨怎么辞了?那姥姥怎么办?” 夏恩浅听完,唇角的笑意凝了凝。 最近发生的事,她还没告诉盛菲菲。 一方面是不想打扰她忙到脚不离地的生活,另一方面,她实在不是一个习惯诉苦的人。 连家里那些私事,也是在闲聊时不得 夏恩浅在商颂离开后就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床上,半靠在床头,神情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暖黄色铺在床边地板上,十分柔和,只是四周太过安静而显得没有丝毫暖意。 她想抽根烟,扭头去找的时候,目光又触上那份离婚协议。 心口像是突然被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 这样的结果,好像也没超出她最初的预料。 好似他签了,才不是那个商颂了。 夏恩浅曾隐隐期待他对她会有那么一点点人情味,没想到好像还牵出了他更为暗黑的一面。 脑袋疼痛欲裂。 她按着额头,深吸几口气,把协议丢回抽屉里,不再去想。 继续找烟,手机却突然响了。 反复震动了一会,她挪动着下床去拿。 “喂。” 刘欣,“姐,你现在有空吗?给杨总的那个策划方案,对方反馈说出了点问题。” 夏恩浅闭眼,使劲揉了揉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片刻后,她哑声道“让大家把手头工作放一放,去会议室,我现在开个视频会议。” “嗯嗯,好的。” 夏恩浅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专心投入工作。 二十五岁的夏恩浅,视觉传达专业毕业,现在就职于一家不大不小的广告公司,努力三年,升到策划总监。 相对于夏家和商家这种复杂的上流社会圈子,工作是目前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东西了。 她是很缺钱,但因为有姥姥在,她一直不想过多招惹是非,只求安稳,所以才一心想远离夏家那些人。 至于商颂,真的就只是个意外。 …… 接下来的几天,夏恩浅除了工作就是养伤,吃喝保姆照料,基本没怎么出过房门。 一周后,腿上的伤基本痊愈,她也回了公司上班。 夏恩浅坐在办公室里,一身深色职业套装,下半身短裙、高跟鞋,身材凹凸有致,妆容明艳精致。 从头到脚的沉稳端庄,完全一副干练的职业女性形象。 她认真的敲着键盘,旁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听到震动,她扫了眼捡起来接听,“喂,沈律师。” “夏小姐,身体好些了吗?” “谢谢,好很多了。” 那边静了下,男人语气温润又轻松,“我 第18章 约饭 沈寂帆回到座位,透过餐桌上方吊着的暖灯看她。 女人的长发全拢在脑后扎起来,碎发在两颊垂落,露出的脖颈又细又白,脸上画着清淡的妆,看起来简单而知性。 她唇边噙着一丝浅笑,神情很平淡,连眼神都是那种没有波澜的平静。 距离上次见她,她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也少了些许病态。 沈寂帆收起目光,将菜单递给她,“菜还没点,你看看想吃什么。” 夏恩浅将胳膊横在桌上,没接,轻笑,“不是说好我请你的吗?主随客便,你点吧,我都能吃,不挑食。” 沈寂帆幽默的勾唇,“女士优先,你总得意思一下,不然我想宰你也有点良心不安。” 夏恩浅听得笑了,只好接过菜单,意思的点了两个,“沈律师,要喝酒吗?我加一瓶红酒吧。” 沈寂帆看着她,儒雅英俊的脸上神情七分认真三分调侃,“夏小姐,能不能请你把这当成普通朋友之间的约饭,不是工作应酬,就算作为你的律师,我也有权提醒你,你现在还不能喝酒。” 夏恩浅淡淡挑眉,随即欣然接受,把菜单还给他,“好吧,那我点好了。” 她是不能喝,但客套还是得做全。 沈寂帆点菜,两人安静了片刻。 夏恩浅想起什么,低头给盛菲菲发了条信息,问她在哪,有没有吃饭。 餐厅的规格中档,环境雅致,客人逐渐增多,但还算安静。 没有等到盛菲菲的回复,夏恩浅关掉手机,抬头看向沈寂帆,恰好对方也看过来。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你们协商好了吗?” “借条的欠款额度确定了吗?” 话落,两人一怔。 沈寂帆这次没有让她先说,定定看着她,声音不明显的低了低,“你们协商的怎么样了?离婚案我虽然接的少,但也不是没有经验,如果你需要帮忙的话……” 夏恩浅低下头,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神态很平静地道“这件事先放一放吧,是我还没考虑好……跟他没关系。” 是她让沈寂帆拟的协议,但也无意和更多的人讨论她和商颂之间的感情是非。 一方面是还没熟到那个地步,另一方面,是从没想过要把这事搬上法庭。 那男人想不想放过她,岂是一纸协议能决定的。 而且他说的也对,现在离婚就能撇的干净吗? 沈寂帆抿了抿嘴,温淡的脸和眼神几度发生了变化,很细微。 视线落在她低眉垂目的模样上时多了几分隐晦的复杂情愫。 说不震惊是假的,先不管对方是商颂还是谁,仅仅她结婚的事,就让他花了很久时间来消化。 如果不是这次催债的再次出现,他们大概也有三年没联系了,本以为她年龄小,又在事业上升期,依着她理智又寡淡的性子大概连男朋友都不会找。 他没来打扰却怎么也没想到,她竟然悄无声息的结婚了。 周易扬曾经的话突然浮在耳畔。 他不经意间确实好像错过了很多。 沈寂帆将苦笑隐于眼底,到底还是没有逾越的多问。 他抬手松了松领口,面上扯出轻松的玩笑,“这事如果你后面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肥水不流外人田,夏小姐应该不介意我再多赚一笔吧?” 夏恩浅一怔,抬眸看他,重新扬起微笑,“好啊,如果有需要,一定找你。” 沈寂帆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自然地转移话题,“那个额度确认了,利息参考了借条里的,毕竟有二十年了,本息你大概需要还将近四百万,但是我也和他们商量了,他们答应不要利息,可以只还本金就行,如果一时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他们也同意分期付款。” “……” 夏恩浅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震惊的一时说不出话。 一百多万的利息说不要就不要了,这是商量吗? 她不禁回想起那天混乱的场面,一群三教九流的人暴力催债,让她当场还清,差点闹起来,最后他过来,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为首的老大对着电话里极为谄媚的叫着周少。 出于别人的隐私,她当时也没探究那个周少是谁。 现在这个结果怎么看都像是以势压人得来的。 她虽然很感激沈寂帆,但还了一边,好像无形中又欠了一个更大的人情。 夏恩浅暗吸了口气,不露声色的笑了笑,“沈律师,你上次电话里那个周少……” 一句话还没说完,她放在桌上的手机嗡的震起来。 夏恩浅,“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电话是盛菲菲打来的,她也没离席,就坐在那接了。 “喂。” 电话一通那头就传来女人略显焦急声音,“恩恩,你现在有空吗?我遇到了点麻烦,我被人扣住了。” 夏恩浅一怔,蹙 眉,“你现在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tone酒吧。”盛菲菲愤怒地咬着牙解释,“我本来是约了一个制片人,谁知道那个死胖子还没喝两杯就暴露本性了,对我动手动脚的,我不想惹事,谁知道他还不让我走,我就跟他们打起来了。” 夏恩浅声音一沉,“你受伤了吗?” “没,没有,你放心,我没事。”盛菲菲赶紧安抚她。 夏恩浅松了口气,“你这属于正当防卫,可以报警,你马上报警,我现在过去。” “不能报警。”盛菲菲立即阻拦,语气也变得有些心虚不已,“后来又出现两个安保来阻拦,我以为他们是一伙的,情急之下,就把人一起给揍了,谁知道这酒吧的安保都是练过的,我,我一不小心下了狠手……酒吧现在以为我是来闹事的。” “……” 她声音越说越小,这边夏恩浅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这样一来,就确实不能报警了,她是艺人,留下案底终归不好。 “我知道了,你别急,也别跟他们吵,我马上过去。” 夏恩浅挂掉电话,看向对面安静的男人,一脸歉意,“很不好意思,我朋友那边出了点急事,我现在需要赶过去,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吧,这顿饭还是算我请你的。” 饭菜都还没上,她说着已经站起身,顺手拿起了包。 沈寂帆也跟着一同起身,一米八几的个子,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笑着安抚道“你也别着急,我陪你一起去吧。” 夏恩浅下意识的就摇头拒绝,“不用麻烦……” 男人笑着打断她,“夏小姐,我想应该没人比我更擅长处理这种纠纷了吧,免费的,你也不用?” 从她刚才的只言片语中,他大概也了解了是什么事。 两个女生,总归不安全。 夏恩浅看了看他,脑子转的很快,几乎没有犹豫,点头,“好,那就麻烦你了,我的车还在公司,直接坐你的车去吧。” 她不清楚盛菲菲那边的情况,不敢再耽误时间,而且,身边跟个律师也确实方便一些。 第19章 酒吧 正值晚班高峰期,很多路段都在堵车,两人赶到tone时,已经快到八点了。 海城很知名的高档酒吧,有钱人的消遣场所,处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 夏恩浅没来过,却也不止一次听说过这里。 进去之后,灯光很暗,人很多,很喧闹,乌烟瘴气。 音乐、酒精,节奏中摇曳的身影。 夏恩浅无心观看,神情严肃,随着侍者往里走。 沈寂帆跟在她身旁,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她身上。 他腿长,却像是为了迁就她,走的不急不缓,身上干净稳重的气息和四周格调略显不搭。 在外场与里面包厢连接的地方,有一个休闲大厅。 灯光明亮,夏恩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的身影。 短发,带着棒球帽。 “菲菲。”夏恩浅快步走过去。 女人猛地抬起头,眼睛一亮,惊喜的弹起身就朝着她扑过来,“恩恩,你终于来了!” 夏恩浅没有躲,被她抱了个满怀,但也很快就被她勒的呼吸困难。 “好了,让我看看你。”夏恩浅无奈地拍拍她,将人推开,眼神关切的上下仔细检查,“真没受伤?” 女人穿着皮质的夹克小外套,下身牛仔裤,长靴,两条腿又直又长。 不同于夏恩浅这种纤瘦柔弱的骨相,盛菲菲不论是脸蛋还是身材,都带了几分男生的英气。 大概是因为从小练武,瘦而不柴,有种健康的匀称。 比夏恩浅还高出一点的个子,说话走路都带着一股飒劲。 “我真没事,倒是你,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瘦这么多,瞧瞧,这下巴都能戳死人了。”盛菲菲捏了捏她的脸蛋。 确认她没事,夏恩浅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没好气的拍开她的手,“还有心情说我,你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不让你走?” 盛菲菲气焰一熄,摸着鼻子对她心虚的笑笑。 夏恩浅扫了眼四周富丽堂皇的装饰,眯了眯眼,“你把人打的很严重?” “谁让他们也那么能打,非揪着我不放,我一慌,下手没个轻重,就折他们了一只胳膊一只手,已经送去医院接骨了,我也道歉了,该赔偿的我也答应赔偿,可他们就是不让我走。” 夏恩浅憋了几秒,“……你牛!” 她话锋一冷,“你约的那个制片人呢?” “操!”想到这个盛菲菲 就来气,恨恨咬牙,“那死胖子带着人趁乱早跑了,不然我也不会被扣在这,别让老娘再碰到他们,不然往死里打。” 夏恩浅白她一眼,已经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了,索性推开她,看着后面一排黑衣保安。 “哪个是负责人?” 盛菲菲指着一个,“中间那个,好像是经理。” 夏恩浅抬步就要走过去,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 她一愣,抬眼看向沈寂帆,“怎么了?” 沈寂帆温和一笑,“听你们说的我也大概了解了情况,这种店的背景都比较复杂,盛小姐一个人解释不清,再没有点身份的话,他们查清之前怕是不会轻易放人的,还是我去协商吧。” 盛菲菲脸一白,“靠!我不会是碰到黑店了吧?” 沈寂帆含笑不语,只是目光扫过夏恩浅时多了一抹异色。 不是黑店,也差不多了吧。 夏恩浅脸色也凝重了几分,她当然不会去怪罪盛菲菲,那种情况,无论如何还是自保最重要。 她问沈寂帆,“会不会给你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尽管他是律师,遇到这种背景复杂的,应该也没几个人愿意得罪吧。 沈寂帆看她,摇头笑笑,“还不至于。” 他说完,走向经理。 盛菲菲眨眨眼,望着他一身精英范儿,凑近夏恩浅小声询问,“他就是那个沈律师?靠,本人这么帅的吗?” 夏恩浅瞥她一眼,没说话,也跟着走了过去。 她听到沈寂帆温润好听的声线,“胡经理,这只是一场误会,盛小姐是我的朋友,今晚的所有损失既然已经赔偿,我现在是不是可以把人带走了?” 夏恩浅一愣,抬眸看了眼清贵如玉的沈寂帆。 认识? 这里的常客?看着还真不太像。 而且他没说是她的律师,而是直接以朋友身份,显然是知道道理讲不通,只能走情面。 这家店的背后看来是真的很不简单。 既然沈寂帆这么说了,夏恩浅就没再插话,静观其变。 她气质清冷,两人站在一起,颇有几分才子佳人的味道。 盛菲菲不禁多瞄了沈寂帆一眼。 此时,楼上某个包间内,烟雾缭绕。 摊在沙发上喝着酒的年轻男人将手机放到耳边听着。 “二爷,她朋友到了,要放人吗?” 男人嘴角微翘 ,细看还有隐约撕裂的伤痕,嗓音极为慵懒,“哦,她一个人?” “不是,还带了一个……” 男人听着那边通报,同样带着伤痕的眉骨忽然上挑了挑,余光瞟了眼旁边坐着的身影,勾唇笑了笑,“知道了,既然都来了,就请人多坐一会,着什么急呢。” “是。” 挂掉电话,男人放下酒杯站起身,两手自然地插进裤兜,挑眼扫了下房间内另外两个人,“楼下出了点乱子,我去看看,你俩是继续在这干喝,还是跟着去凑个热闹?” 乔舜年闻言从手机上抬头,神色不解,“这种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亲自出面了?什么人值得你顶着这副怂样去见?” 这地儿哪天不得出几个乱子,哪次需要他亲自现身解决了。 更何况,现在还顶着这样一张惨不忍睹的脸。 年轻的男人,正是唐钰。 一张俊脸满是伤痕,虽然消了肿,但依旧可见斑驳淤青。 齐整的寸头,挂着一丝痞笑,野性十足。 他眯了眯眼,大拇指按了按唇角的伤,玩味地轻哼,“大概是因为老子欠她的吧。” 乔舜年来了兴致,“你欠了什么?” 唐钰偏头,目光转向暗影笼罩下闷头抽烟的男人,也掏出一颗烟叼在嘴里,要笑不笑,“老子能欠那女人什么,一个孩子呗。” 乔舜年,“……” 楼下,胡经理挂断电话,走回去,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夏恩浅,笑呵呵的对着沈寂帆道“很抱歉,沈先生,可能还需要再等一会,我也是奉命行事,如果查证确实是盛小姐说的那样,自然会放她离开。” 沈寂帆垂眸静了静,然后询问,“你们二爷也在这?” 胡经理保持微笑,“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沈先生,要不几位再坐一会?在这期间,酒水全部免费,几位可以随便点。” 夏恩浅虽然不清楚他们口中那个二爷是谁,但不难读懂里面的深意。 对方认识沈寂帆,但是好像不打算给他这个面子。 夏恩浅捏紧手里的包,客气而冷淡的开口,“大概需要等多久?就算是警察拘留,没有证据,也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你们总得给个时间吧?不然,我想我们不如去警局等了。” 盛菲菲也急了,极力忍着暴躁,“我说你们怎么回事啊,监控拍的那么明白,你们是一点都不看吗?还要我说多少遍,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们这是非法拘禁知道吗?大不了老子报警,现 在蹲监也不要在这破地方待着,简直欺人太甚,瞧不起谁呢。” “恩恩,我们走!” 她骂完,拽着夏恩浅就要走。 第20章 周少 沈寂帆看笑了。 “菲菲!”夏恩浅却没动,表情严肃。 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事。 夏恩浅扭头对上沈寂帆含笑的眸子,“沈律师,你觉得呢?” 沈寂帆止住笑,“夏小姐以前来过这里吗?” 夏恩浅摇头,“没有。” 盛菲菲冷嗤一声,“这破黑店,以后请老娘,老娘都不来了。” 胡经理站的笔直,笑容不减。 沈寂帆静了片刻,注视着夏恩浅俏丽冷白的脸蛋,声音低了低,“如果你想走,现在可以直接带着她离开,如果你觉得没必要,等等也无妨,他们是挺黑的,但也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做些什么。” 夏恩浅仰头触上他沉静又深邃的眼睛,心中忽然猛地一跳。 好像一刹那读懂了他话里那丝别样的意味。 难道这家店的背后是…… 还是说,沈寂帆再提醒她,想直接离开的办法,是去求商颂。 求他? 从上次不欢而散,这一周她都没见过他。 只有乔舜年中间打过一次电话询问她的伤势。 时间短暂过去了十几秒,可最后夏恩浅只是笑了笑,转过脸对着胡经理,“来都来了,不喝两杯有点可惜,麻烦你们上点酒,要最贵的那种。” 胡经理笑着颔首,“好的,请稍等。” “恩恩?”盛菲菲诧异。 夏恩浅把包往沙发上一丢,优雅地坐下,打量四周,勾唇笑着,“你回来我也没给你接风,今晚本来也是打算要请沈律师吃饭的,我看这地方正好,有情调有品味,最主要还免费,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是吧?” 盛菲菲愣愣看着她,随后哭丧着脸,极为自责地道“恩恩,对不起啊,我一回来就给你添麻烦。” 夏恩浅扬了扬秀眉,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调笑,“盛菲菲,搁在平时,我可请不起你喝这么贵的酒,你要知足。” 意思很明显,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别说那些没用的。 沈寂帆一身定制的高档西装,从容稳重的站在一旁,看了眼夏恩浅,唇畔的弧度淡了淡,还是什么也没多说。 就在此时,他怀里的手机响了。 远离喧嚣的场地,没什么人,安静许多,突如其来的震动也惊到了夏恩浅和盛菲菲。 两人同时转过目光看他。 沈寂帆笑笑,拿出手机,走出两步外接听,“ 喂。” “老地方,三缺一,你要是没事,赶紧过来。” 沈寂帆静了静,好看的眸子微微眯了眯,“你出来,我在外面。” “……” 没一会,侍者就将酒水送了过来。 夏恩浅看着几瓶都不认识的洋酒,也没多管,撸起袖子揪掉瓶塞倒了两杯。 正犹豫要不要给自己也来一口,一道莫名熟悉的笑声忽然由远及近。 “啧,夏小姐,不介意再多本少爷一杯吧?” 夏恩浅一怔,倒酒的动作悬在半空,抬起头望去。 大厅亮白的灯光下,一张白净漂亮的脸进入视线。 男人唇边噙着妖孽邪肆的笑,休闲装,身姿颀长,缓缓向他们走来。 夏恩浅脑中第一个念头,这真是一张适合花天酒地的脸。 比女人还要眉清目秀。 她只是顿了两秒就垂下视线,又多倒了一杯,然后端起其中一杯站起身,递过去,微微一笑,“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周少爷,很荣幸。” 周易扬挑挑眉,修长的手指接过杯子晃了晃,眼神肆意的从头到脚打量她,轻慢的嗓音里缠着笑意,“难得夏小姐还能记得本少,比那个姓沈的强多了。” 夏恩浅无视他侵略性的眼神,平静浅笑,“周少看来是不太上镜,本人比照片更能让人过目不忘。” “哦?”周易扬端着酒杯笑,神情懒散,漂亮的桃花眼蓄着丝丝蛊惑和轻佻,“夏小姐的意思是,上次一别,你每天都在想着本少,还对着照片睹物思人?” 夏恩浅,“……” 上次宴会一别,她昏倒了,根本就没来得及看清他的长相。 后来也是闲暇时,专门上网搜了下。 或者,根本不需要搜,只要稍微留意一下就会发现,每天娱乐版块都有他的一席之地。 还真是……有名的花花公子。 有钱,会玩,长得帅。 女人多,迷妹也多,高调又张扬。 今日一见,确实名不虚传。 沈寂帆俊脸有些黑,淡淡睨他一眼,“要不要把你照片挂墙上再烧点香祭奠一下?” 周易扬,“……” 沈寂帆转过脸看着两人,“介绍一下,周易扬,我跟他也不熟,不用过多理会。” 紧靠在夏恩浅身旁的盛菲菲从刚才第一眼就觉得周易扬有点面熟。 她混娱乐圈,虽然还是个小咖, 但每天八卦看得不少。 这名字一提,她瞬间就想起来了。 她帽子下的瞳孔瞪了瞪,狠狠吞了好大一口唾沫。 乖乖,这里果然是有钱人的聚集地。 周易扬嘴角抽了抽,凉凉讽刺,“我说沈大律师,一个圈子可混不出两种人,在本少面前装正经,你觉得人家信吗?” 沈寂帆俯身端起一杯酒,单手抄入西裤口袋,儒雅从容,好听的嗓音回的平淡,“因为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蠢。” 周易扬,“……” “噗嗤!” 盛菲菲一个没憋住,差点笑喷,连忙捂住嘴。 但还是晚了,周易扬已经把目光移了过去。 夏恩浅顺势介绍,“她是我朋友,盛菲菲。” 盛菲菲连忙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着挥手。 周易扬没什么表示,只是扫过几人,漫不经心地勾唇,“怎么,你们仨打算在这以文会友还是谈人生谈理想?我那边有包厢,要不要进去喝两杯?” 夏恩浅转过头看向沈寂帆,红唇一弯,“沈律师,今晚麻烦你了,我和菲菲在这等着就好了,你和周少进去吧。” 她已经可以确认,沈寂帆之前帮她摆平债主的那个电话里的周少,就是周易扬。 整个海城,姓周的那么多,拥有绝对权势的大概也就只有一家了。 她当时倒是一点也没想到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但现在想想又觉得合理,毕竟做律师能做到人尽皆知还从无败绩的人本身就不会简单。 她又自然地面向周易扬,不慌不忙的解释,“很抱歉周少,我这还有点急事要处理,就不能陪你们进去了,还是改天再聚吧。” “他可用不着我陪,我还想再清静一会。”沈寂帆毫不掩饰对周易扬的嫌弃。 周易扬眸子眯了眯,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转,最后扯唇笑了,“夏小姐是说在这……有急事?” 他和沈寂帆相视一眼,对方面无表情,好似不想搭理他。 周易扬摸着下巴,唇边的弧度略带深意,像是再次确认什么,“你不认识这家店的老板?” 夏恩浅微微抿唇,心里莫名估算起了几率有多大,世界有多小。 顿了两秒,她沉下呼吸,摇摇头,“没来过,不认识。” 周易扬直白的眼神在夏恩浅前凸后翘的制服套装上扫视着,最后落在那张白白净净的脸蛋上。 温婉沉静,还有股 别样的熟女韵味,挺漂亮,挺性感,但要说一等一的美人,倒是还差点意思。 最起码跟那位谢大小姐比,除了这两条又细又白的腿,还真看不出什么特别。 他眼底划过精光,扭头冲着不远处的一排保镖招了招手。 很快有一个人走过来。 周易扬,“把你们老板叫过来,就说本少爷想请他喝两杯。” 话音刚落,就被一阵懒音接腔,“周少爷在我的店请我喝酒?真有意思。” 夏恩浅的心猛然间颤了下,又快速归于死寂。 她缓缓抬眸看过去。 走近的那张脸,很陌生。 确实不认识。 她刚刚在紧张什么,是怕看见他,还是想见他? 可就算是他,又能怎么样,也只会装作不认识罢了。 第21章 唐钰 夏恩浅晃神的片刻,唐钰已经走近,头上戴着帽子,身后跟着刚才离开的胡经理。 深黑的眸子一一扫过几人,唇畔牵起薄薄的弧度。 周易扬在看清唐钰伤痕累累的脸时,愣了一愣,随即疯狂嘲笑,“姓唐的,你这是坏事做多了,出门被人套麻袋了?” 唐钰,“……” 早知道有这个嘴贱的在,他就丢给那货自己解决了。 “那也总好过房事做多了,精尽人亡。”唐钰脸上的笑容明显,眼底的阴郁也同样明显。 他瞥了眼沈寂帆,“我说大律师,我还真有些奇怪,像你这么正经的人,怎么会跟这么贱的人混到一起的?” 沈寂帆端着酒杯平淡一笑,“年少不懂事,眼睛瞎了吧。” 周易扬,“……” 夏恩浅看着几人不客气的互损,唇角不由自主的抖动了下。 还真没一个简单的。 她朝着唐钰的方向无声看了看。 虽然帽子的阴影遮住了些,但依旧可以看出他脸上挂着彩,同样也能隐约看出笑意。 气息散漫不羁,有点不正经,但又是和周易扬这种纨绔大少爷的邪肆轻浮完全不同的感觉。 仿佛表面风轻云淡其实骨里暗黑嗜血,让人莫名心底生寒。 他的气息,让夏恩浅有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很像商颂,但不同的是商颂从来不会装什么云淡风轻,他对一件事物的厌恶表现的直接又明确。 夏恩浅压下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大概也瞧出了几人都是熟识。 有钱人的世界还真是小的可怜。 定了定神,她拉着盛菲菲走到唐钰面前,摆出应付客户的职业微笑,“您好,我朋友在您这发生了点误会,不知道阁下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我能带她走了吗?” 只看外表,夏恩浅也能猜到唐钰不是个好应付的人。 何况那一脸的伤,又是夜店老板。 唐钰帽子压的很低,闻言,微微抬起下巴,露出完美的下颌线。 他黝黑的眸子在夏恩浅身上定格了两秒,随后落到盛菲菲身上,低笑的嗓音,缠着凉意,“拜这位盛小姐所赐,我手下两个人还在医院躺着,店开了那么长时间,倒是头一次碰到,所以怎么也得多留盛小姐一会,让我看看是什么人那么有勇气在这闹事。” 盛菲菲,“……” “谁让他们突然冲上来的。”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目光躲闪,又有些不服气。 第一次来,她又不知道这里保镖什么样。 “哦,那不然他们应该站在旁边看着?”唐钰掀了掀唇角,似笑非笑,“要是砸坏了这里的东西,盛小姐,你今晚可就不是那么点损失了。” 盛菲菲一下噎的哑巴了,咬着牙,难堪的迅速涨红脸。 她虽然性子莽撞冲动,但也不是没头脑,此时再不服也得忍着。 她不能再给恩恩惹麻烦。 夏恩浅一只手还挽着盛菲菲,自然能感受到她的隐忍和紧绷,拳头都要攥地嘎吱响了。 她垂下胳膊暗暗握了握盛菲菲的手,面上却像是被唐钰的话逗笑,微微露齿,“唐先生,我相信以贵店的效率应该很快就能查出事情的原委,伤者的后续治疗费用,我朋友会全权承担,今晚给您添了麻烦,实在很抱歉。” 但一刹那,她心里隐约又觉得不太对。 刚才送上来的那几瓶酒,价格大概都要远超那些医疗费了吧? 让他们在这等,就仅仅是为了查清缘由? 她蹙了下眉,想到在这些人的眼里,脸面比钱更重要,打人就是打脸,心里会很不爽。 “菲菲,去倒两杯酒过来。”她垂下眼睛,忽然道。 盛菲菲微怔,看了看她,也没多问,麻溜的跑过去端了两杯酒过来。 夏恩浅接过一杯,看着唐钰,眉眼认真,“唐先生,这两杯酒算是我们给您赔不是了,今晚的事还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话落,她正要举杯,一只手忽然压下了她的胳膊。 “夏小姐。”沈寂帆低头看她,皱着眉,温声道“你现在不宜喝酒,这杯还是我来代你喝吧。” 他算是看出来了,夏恩浅是真的不认识唐钰。 但以唐钰和那个人的关系,会不认识她吗? 今晚弄这一出,怕是也不会那么简单。 唐钰一脸笑意,双手环胸,看着沈寂帆,挑起眉,“大律师,听说你是跟她一起来的,现在连一杯酒都要代喝,怎么,赶着当护花使者?你俩这是什么关系啊?” 沈寂帆面不改色,“夏小姐是我的委托人,她的人身健康自然也属于我的工作范畴。” 唐钰眼角尾风扫过夏恩浅,意味深长地笑,“以你的级别,还需要做这些?” 沈寂帆低低笑了,温文尔雅,“唐二爷一张脸都快破相了也得亲自出面处理这种小事,我这种又算得了 什么?” 唐钰,“……” 他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盛菲菲端着酒杯,听不懂两人打哑谜,只注意到了一句,扯了扯夏恩浅,“恩恩,你现在不能喝酒?” 她怎么了? 怎么感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还挺多的,这个沈律师都比她知道的多。 夏恩浅不甚在意地笑笑,轻轻推开沈寂帆的手,“我没事,一杯酒而已,还没那么娇弱,更何况,唐先生这么贵的酒拿来免费给我们品尝,怎么也值得喝一杯。” 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和背景她一时也摸不清,不想再节外生枝。 只希望他们后续不再找菲菲麻烦才好。 说罢,她垂眸看了眼杯子里黄色的液体,仰头一饮而尽。 沈寂帆薄唇微微抿紧。 唐钰帽檐下的眸子细细眯了下,到底还是没拦着,注意力反而偏向了沈寂帆。 沈寂帆明显是知道的不少,他竟然会给夏恩浅做律师? 有意思…… 以他的级别,什么时候受理过不赚钱的案子。 就算唐钰跟夏恩浅不熟,也不觉得沈寂帆除了那张脸还能看上她什么。 他视线不着痕迹的在两人身上流连了下,眼底兴味渐浓。 当时让手下去调查盛菲菲完全是例行惯事,只是没想到发现了有意思的事,就让人多留了一会。 现在好像又发现了更有意思的事。 那家伙知道吗? 此时楼上看不见的位置,两双眼睛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幕。 一双幽暗深邃,沁着丝丝寒意,一双笑意盈盈、兴致盎然。 乔舜年懒懒靠在墙上,等人喝完才发出悠悠慨叹,“这丫头还真是一点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商颂冷漠地盯着楼下纤瘦的身影一语不发,薄唇抿直。 乔舜年看他,挑了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你不下去?这里也没外人,再等一会,这英雄救美的事可就落在别人头上了,啧,你是打算最后捡两顶帽子回去?” 商颂,“……” 英俊的男人冷睨他一眼,视线又回到下方女人精致的眉眼上,低沉的嗓音覆着一层薄凉的嘲弄,“她能带着沈寂帆过来,还把周易扬扯了出来,你觉得她需要我下去?你未免也太小瞧了她。” 她宁愿这样放低姿态的求别人,也不会在他面前服个软。 这女人从来不似表面上的那么温顺 乖巧。 她竟然连沈寂帆都认识。 商颂俊美的脸一片冷色,落在下方的男女身上,莫名觉得格外扎眼。 乔舜年没吭声,勾了勾唇,低头继续看着。 楼下,盛菲菲愣了半拍,也跟着快速一饮而尽,烧喉的辛辣差点让她表情失控。 “这酒确实不错。”反观夏恩浅依旧镇定,舔舔唇,抬眸环顾四周,嫣然一笑,“这地儿也不错,是个朋友聚会的好地方。” 这一句恭维是故意说给唐钰听的。 开门做生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就算攀不上,也不至于得罪他。 第22章 你老婆这么会挑事 唐钰唇畔的弧度加深了。 他漫不经心地低头拍了拍衣服,语调很随意,“听到了吗?等会带两位小姐去办卡,这位夏小姐可是说了以后会常来,既然来者是客,那今晚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也无需赔偿损失,我这人大度的很,一向不会跟自己的客人计较。” 胡经理恭敬地应下,“是。” 夏恩浅,“……” 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下,转瞬即逝。 她就算没来过也有常识,这种地方大多是会员制,办个卡一次性充值的金额都是天价起步。 看他这意思,不办这个卡,今晚的事结不了? 夏恩浅心里沉了沉,她这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奸商! “你!” 盛菲菲也瞧出了唐钰的有意刁难,脸一冷,就要上前理论,却被夏恩浅一把按住了胳膊,用眼神给压了下去。 “是啊,唐先生大度,自然不会跟我们两个女人一般见识。”夏恩浅脑中快速思索着对策,微微眯了下美眸。 沈寂帆静默的站在一旁,深邃的眼底倒映着夏恩浅的身影,又看了眼唐钰,仿佛已经看穿一切,没有搭话。 倒是看了许久热闹的周易扬,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涌上了玩味。 他双手插兜,用肩膀碰了下沈寂帆,“啧,这破店办个卡可是七位数起,你那小雇主带够了钱没?本少可见不得美女受委屈,要不然你这个表现的机会送给哥们好了?” 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 “七……”盛菲菲一下瞪大了眸子,脸色都灰白了。 操! 夏恩浅心也一瞬沉了谷底。 沈寂帆只是抬眸斜睨了周易扬一下,依旧没说话。 他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夏恩浅实情。 但他又想到那份离婚协议。 她连唐钰都不认识,那个男人真的在乎她吗? 唐钰和商颂的关系并不是人尽皆知,但两人走的很近在圈子里也并不是什么秘密。 “你猜,她现在会不会打电话过来求你?”楼上的乔舜年见状,也好奇地笑了笑,“我看她可不太像是会接受周易扬的样子。” 不过,他也听说了,那女人这些天都在外面住的,还真说不定。 商颂点了根烟,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高大的身子和乔舜年面对面靠在墙壁上。 烟雾弥漫中一双浓墨的眸子停 在某处像是从未移开过。 夏恩浅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抬头朝着楼上环视了下。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人在盯着她。 而且,很强烈。 唐钰瞄她一眼,对着周易扬的话嗤之以鼻,“我说周大少,你自己开了几家会所放着不去,天天往我这破店送钱,是脑子让女人给睡傻了?” 周易扬,“……” 他眯着漂亮的桃花眼哂笑,“怎么,本少钱多骚的不行?又没睡你女人,你急个什么劲。” 唐钰,“……” 夏恩浅眼神暗暗在两人身上转了下,很快镇定下来。 她走到桌子旁,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随后,她转身一手提着酒瓶径直走到周易扬面前,红唇微扬,“周少,本来是想改天再找个机会给您赔礼道谢的,就怕后面没那个荣幸再遇到了,如今这种乌烟瘴气又小人猖獗的世道,周少爷您这种乐善好施、真诚又豪爽的人实在是不多见了,有幸碰到,怎么也要敬您两杯。” 周易扬,“……” 唐钰,“……” 小人,指的是他吗? 楼上的乔舜年噗的笑出声,指着下面看商颂,“你老婆这么会挑事,你造吗?” 他印象里见过几次的夏恩浅,都是不太怎么说话,有种独特的沉郁,冷冷清清的,很有距离感。 不止是他,其实在商颂眼里,亦是如此。 他从没见过夏恩浅工作中的样子,但每次应酬完回来都带着一身酒气,不用见也能想象得到。 医院那晚的记忆时不时浮现在脑海,商颂眸子暗了几分。 夏恩浅驾轻就熟的举杯和周易扬手里的杯子碰了下,“这第一杯,是因为上次扰了您的生日会,真的很抱歉。” 她没有犹豫,一饮而尽。 女人一身知性端庄的装扮,微微仰头,露出白皙的天鹅颈。 红唇压着玻璃杯口,娇艳欲滴,喉骨轻轻滑动,平添几分妖娆妩媚。 楼上的男人垂眸注视着,瞳孔微微缩了下,轮廓的线条无声冷了下来。 周易扬略显讶异地挑了挑眉,却没什么表示。 夏恩浅没有停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这第二杯,是感谢周少当时的慷慨解围。” 没有多言,碰杯,一口利落的喝光。 盛菲菲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生日会上的事情 她并不清楚。 那个新闻她也只是粗略地扫了一下,从照片一眼认出夏恩浅就激动的跑过去追问,等回来新闻都没了。 见她还要倒第三杯,盛菲菲终于忍不住上前阻拦,“恩恩,你这是干什么?要喝我替你喝。” 夏恩浅睫毛如扇扑闪了两下,大概是喝的太急,眸中起了一层水雾,灯光下,闪着星光,衬的楚楚动人。 楼上的商颂看着瞬间眯起了眼。 夏恩浅对着盛菲菲安抚一笑,“这是我和周大少之间的事,乖,你别插手。” “恩恩……” 沈寂帆静静看着,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夏小姐……” 夏恩浅倒完第三杯才看了他一眼,又面向周易扬,展颜轻笑,“这第三杯,虽然是沾了沈律师的光,但我想怎么也要当面感谢周少,那通电话,帮我解决了不小的麻烦。” 还免去那么多利息,相当于白送钱的事,她自然不能选择无视。 周易扬自然听懂了。 但他不说话也不阻止,俊脸上始终挂着不深不浅的笑,疏懒玩味又不失贵气。 像是等着她把所有话说完。 但现场只有唐钰知道夏恩浅刚流产,就算他不想承认,也确实跟他沾点关系。 于是,他沉寂了半晌,摸了摸还有些泛疼的脸,在夏恩浅举杯之前出声了,“夏小姐,我这里的酒就算免费给你喝,你也用不着当水喝吧?” 他的表情因为头顶灯光完全掩在了帽子阴影下,看不太真切。 夏恩浅顿了顿,偏头看他,不温不火地勾唇,“唐先生刚才还说自己大度呢,不会两杯酒都舍不得吧?” 唐钰,“……” 行! 反正他提醒了,那货在上面自己看着都不说,他闲的蛋疼才去管。 楼上,乔舜年作为医生,觉得也有必要提醒点什么,还没开口腿上就被踢了一脚。 “你下去。” 乔舜年,“……” “我他么下去跟你自己下去有区别吗?” 夏恩浅又不是不认识他。 商颂指间夹着烟,周身戾气很重,吐出一口烟雾,轻飘飘地瞥他,“你是想自己走下去,还是我帮你?” 乔舜年,“……” 第23章 靠颜值征服一切多没意思 这里的楼层不高,乔舜年一点也不怀疑那男人真的会给他踹下去。 他拍拍身上的烟灰,任命的从阴影里走了出去。 乔舜年出现的悄无声息,也没主动和任何人打招呼。 他因为本职工作,不是商人也不是律师,不需要周旋在各种人际关系中,私下消遣的时候也基本都是和商颂、唐钰混在一起。 为人低调,但熟悉商颂的人也差不多都能认出他。 几人看见他神色各异,却也都没太大反应。 盛菲菲是根本不认识他。 但让乔舜年意外的是,连夏恩浅也面无波澜。 两人目光只是在空中交汇了一瞬,夏恩浅就仿佛不认识他,很冷漠的移开了视线。 然后毫不犹豫的将手里的第三杯酒一口闷了。 看着夏恩浅又接着倒了第四杯,乔舜年唇角一勾,也不打算再开口了。 他停在了唐钰身旁,一起充当背景板。 唐钰给了他一个疑问的眼神,他是来当哑巴的? 乔舜年没鸟他,在心里有些玩味的猜想,那两口子是不是吵架了? 还是因为上次那些事? 夏恩浅微微咬唇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握紧了手中的杯子。 她酒量一向很好,明明还没喝多少,竟然开始感觉晕眩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仍保持着微笑,“周少,这第四杯酒,无关沈律师,是我个人想麻烦您一件事。” 周易扬看着她一杯接着一杯,干脆利落,妖孽的脸上不禁荡漾出撩人的笑,“夏小姐真是太客气了,本少爷对美女一向都是有求必应,说来听听。” 他倒想看看她是怎么求他帮忙解决今晚这事的。 谁知,夏恩浅提着酒瓶的手一把将盛菲菲揽到了面前。 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她唇角不紧不慢的翘起,“我听闻您是星耀传媒的东家,我这位朋友,是个艺人,出道几年了,还没签公司,不过大大小小的角色也都体验过,条件不错,资质不错,虽然是没有我长得漂亮,但在千篇一律的皮囊中,很有辨识度,签了肯定不会吃亏,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 空气好像一瞬间静住了。 这下不止周易扬,几乎所有人都被她突然的操作整懵了。 盛菲菲直接傻眼,呆呆扭头看着她。 沈寂帆反应过来,眼里无声氤氲出一丝笑意。 唐钰看着 夏恩浅的眼神多了些意味。 他发现这女人多少有些不识好歹,非要这么舍近求远吗? 周易扬眉骨突突跳了下,眯眼看了她几秒,忽的笑出了声,“夏小姐赔了本少三杯酒,就为了这个?” 不露声色,先礼后兵,明目张胆的给他下套。 她胆子不小啊。 夏恩浅笑容无辜,“我这敬周少爷的每一杯酒可都是真诚的,这件事,纯粹是因为赶巧了,周少爷可是在场最大度最不拘小节的人了,说实话,我不想让菲菲错过这次机会。” 确实是赶巧了,但她是绝不会让自己白喝几杯酒的。 她之前查到的信息,这位游手好闲的啃老二代,名下有一家娱乐公司,在娱乐圈也算排的上号的,签了不少艺人。 盛菲菲性子莽撞易冲动,担心霸王合同被人坑,横漂这几年都是自己在约戏,没签公司,也没经纪人。 她长相不算标准的大美女,换身衣服,扮帅哥都绝对没人怀疑。 这也就限制了她的一些戏路,想靠自己实现梦想,有点难。 今晚这种纠纷夏恩浅也不想以后再看见,所以,一开始看到周易扬时她就动了点心思。 但她这话,让一旁唐钰的表情又怪异了几分。 合着就他心眼最小呗。 这女人还真是会见风使舵阳奉阴违。 周易扬唇上噙着几分邪笑,凉凉看了她半晌,最后视线移到盛菲菲身上,极为露骨的上下扫视,“网上对本少爷的作风评价可不是很好,你就不怕将你的小闺蜜送入虎口?” 盛菲菲被他那又贱又色的眼神看得很想一拳打过去。 她狠狠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握拳忍住了。 再想想自己的星途,抬头挺胸任他打量。 夏恩浅偏头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娱乐圈本就没有既要又要的说法,路是她自己选的,作为朋友,理应推她一把,但她是成年人了,后面的路该怎么走下去,应好自为之,我也管不着。” 能和沈寂帆做朋友的人,她还真不觉的周易扬是个只会下半身思考的纨绔子弟。 盛菲菲差点感动哭。 呜呜,她家恩恩果然处处为她着想。 周易扬要笑不笑地盯着夏恩浅那张气定神闲的小脸,在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女人的心机了。 知道他好面子,尤其是在这几个人面前,被一个女人赔上三杯酒,他根本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签了她,盛菲菲怎么也都算是他的人了。 多了个靠山,以后能给她小闺蜜挡去不少麻烦。 周易扬手扶在腰上,又打量起盛菲菲,仿佛在打量货物,“你这朋友确实是长得比你差远了,如果是你,就算你不说,本少爷也愿意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 “多谢周少看得起,很可惜我意不在此,靠脸蛋征服一切多没意思。” 夏恩浅毫不谦虚地勾起红唇,“人不可貌相,周少爷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她不能给公司赚钱呢?” “那是,就是头猪本少爷也能给它捧红了。”周易扬心里不爽,说话也相当刻薄。 盛菲菲,“……” 她忍! 夏恩浅一点也没恼,“那周少爷这是答应了,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周易扬冷哼不语。 沈寂帆适时的轻笑出声,“我也觉着盛小姐整体条件不错,能在这里让你碰到,也是一种缘分吧。” “什么话都让你们说了,本少爷是不是只能点头答应了?” 周易扬凉凉瞟他一眼,但调子又疏懒的很,仿佛签谁他根本不在乎,最后不耐地摆摆手,“行了,明天自己去公司里找人事。” 怎么在这里碰到的,他姓沈的心里没点数吗? 丢下投了几十万的牌局出来,还以为有啥热闹看呢,没想到当了一把工具人,被这女人算计的明明白白。 盛菲菲听他前面各种嫌弃,还以为成不了呢,顿时又惊又喜,敞亮的冲他抱拳一笑,“谢谢周少,我一定会努力的。” 她一直都有听说过星耀传媒,真没想过有一天能签进去。 周易扬,“……” 他这不会是签了个男人吧? 第24章 靠那些男人有个屁用 夏恩浅举了举手中的杯子,眼神和笑都很坦荡明净,“周少果然是个大度又有眼光的男人,菲菲性子单纯冲动,以后要是闯了什么祸,还希望您能大人有大量,多担待点,这杯,我敬您。” 话落,她提了今晚的第五杯酒。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同时也滑过心脏,冰的她全身一颤。 唐钰,“……” 这女人真是一句话都不打算放过他。 周易扬这一会的功夫都快被她捧到天上去了,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他盯着女人已经有些泛红的耳根,清冷淡雅中透着股别样的娇媚,忽的眼含戏谑,神情玩味,“本少眼光确实不错,像夏小姐这种美貌与智慧兼并的女人应该有不少男人追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周少这颜值不是更深有体会吗?” 夏恩浅不声不响的又反捧了一句,瞥了眼盛菲菲,轻巧地转移话题,“菲菲,周少以后就是你的老板了,在他面前不用太拘束。” “哦哦。”盛菲菲眼珠一转,反应很快,从夏恩浅手里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 “周少,我也敬您,我会好好努力拍戏的,以后绝不给公司拖后腿。” 她比夏恩浅还高挑一些的身材杵在那,架势相当豪迈的把一杯酒灌了下去。 周易扬看得眼皮直跳,简直无言以对。 等盛菲菲喝完,夏恩浅像是掐着点抬手看了看腕表,“周少,很不好意思,今晚占用了您那么长时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可以带菲菲回去了吗?” 她盈盈浅笑,始终看着周易扬,目光清澈干净。 周易扬先是愣了愣,随即挑高了眉头,看着她的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 数秒后,他忽的懒懒一笑,摆摆手,“回去吧。” “需要本少爷派人把你们送回去吗?这位未来新星,本少的摇钱树,要是丢了,可不太好。”他又调侃着补充一句。 盛菲菲脸一红,“……” 夏恩浅心口一松,也开玩笑,“不必麻烦,有我看着,保证她明天能准时去贵公司报道。” 她说着,转向沈寂帆,“沈律师,今晚给你添麻烦了,我改天再联系你。” 沈寂帆看见乔舜年时就猜测商颂大概也在,不想给她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什么都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语毕,目的达到,夏恩浅放下酒杯,拉着盛菲菲就向外走。 整个过程她看都没再看唐 钰和乔舜年一眼。 唐钰目送人离开,直到消失也没出声阻拦,眼底闪过意外。 她竟然就真的那么走了? 乔舜年低低发笑,“还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女人,老唐,吃瘪是不是挺难受。” 唐钰不语,脸色有些难看。 本来想顺水推舟送个人情的,没想到被别人捡了去。 楼上,挺拔而俊美的男人视线紧随着女人头也不回的身影,脸上看不出异色,很平静。 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平静,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夏恩浅脚步不停的拉着盛菲菲走到路口去打车,一路沉默。 盛菲菲不确定地问,“恩恩,我们就这样走了,真的没事吗?” 静了片刻,夏恩浅淡淡出声,“周易扬在那里应该还算能说得上话的,他既然让我们走,那就表示今晚的事他接了,你不用担心了。” “可是我看那个姓唐的也不太好惹的样子,习武之人的警觉,他很危险,不会是混黑道的吧?” 夜风吹来,夏恩浅穿的单薄,又喝了酒,不知是冷的还是什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挽着盛菲菲的胳膊抱紧了些,侧首看她,掩住心事,扯出轻松的笑,“不要想那么多,还是想想你明天去星耀的事吧,回去好好准备,不要给我丢人,我可是牛皮都吹出去了。” “那必须的。”盛菲菲灿烂一笑。 她从夏恩浅怀里抽出手,男友力十足地一把将人揽到怀里,粘腻地贴贴,兴奋极了。 “恩恩,谢谢你,我一定会努力的,以后等老娘成了巨星,买栋大房子来养你和外婆,靠那些男人有个屁用。” 夏恩浅正要故作嫌弃地推开她,听到外婆,眼神一瞬黯然,看向了别处。 几秒后,轻柔的笑声在风里散开,“好啊,巨星,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好好加油吧。” “嗯?你怎么了?” 盛菲菲敏感地察觉出她的异样,低头捏了捏她的脸蛋,“是不是喝醉了?不舒服吗?” 算起来她们大概有一个多月没见了,感觉她真的瘦了不少,以前的脸蛋肉肉的,很好捏。 夏恩浅定了定神,拍掉她的手,娇懒地勾唇,“你觉得那点酒能让我喝醉?” 这几年混迹职场,别的本事没长,酒量长了不少。 盛菲菲眸子晶亮,邪笑,“这是还没喝够?要不回家再整点庆祝一下?” “好啊,你等 我回去,咱们再喝两杯好好庆祝。” 夏恩浅没看她,停在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盛菲菲一怔,拉着行李箱挪到她身旁,惊讶地问,“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夏恩浅替她打开车门,望了望灯火繁华的夜市,视线转回到她脸上,“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密码没变,酒在酒柜,想喝什么自己开。” 盛菲菲一双眼深了深,嬉笑的表情褪去,盯着她,“危险吗?” 夏恩浅忍俊不禁,拍拍她的肩膀,“你放心,打架的事肯定会留给你。” 盛菲菲不问了,温柔的翘起唇角,“好,那我在家等着你,回不回来都要给我发个消息,嗯?” 夏恩浅不说,她就不会问。 这是她们认识这么多年来早已形成的默契。 不说,就代表说出来也没意义,她懂。 “嗯。” 夏恩浅站在路边,看着车消失在夜幕中,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放在了嘴上,点燃。 等熟悉的烟草味吸进肺管她才感觉呼吸通畅了些。 来往的车辆急速划过,她缓缓抽着烟,一张俏脸在斑驳的光影中一点点凝重下去。 …… 酒吧里,周易扬和唐钰又扯皮了几句才带着沈寂帆回了包厢。 盛菲菲那件事自然不了了之。 包厢里都是一些爱玩的年轻公子哥,在一起喝酒打牌,很热闹。 周易扬脸上挂着邪笑,心情好像一点也没受影响,找了个位置坐下,长腿一翘,懒洋洋地道“这位夏家的大小姐,好像也没看起来那么傻?怎么就窝囊了这么多年呢?” 作为夏家原配生的正经大小姐,上流圈子几乎没人知道,还被人欺负成那个样。 沈寂帆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他身旁,面上心事重重,仿佛与周遭的热闹隔离开,“本来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你还指望她过得能有多好?” 她母亲欠的那些外债就已经足够消磨精神了。 何况她还有个外婆需要照顾,她能如履薄冰的活到现在已是不易,哪还有那么多心思去争什么。 周易扬牵起唇角,“年轻漂亮又精明的女人,通常都不会让自己过得不好,你觉得今晚乔舜年和唐钰一起出现,只是巧合吗?” 沈寂帆面色不变,偏头看他,“你想说什么?” “你就一点也不好奇她和商颂的关系?” 周易扬可不认为那晚商 颂将人抱走就只是好心。 虽然新闻压得快,但他总觉得其中有点不为人知的东西。 第25章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阴险卑鄙 沈寂帆凉凉瞥他,“难道不是因为你很好奇?” 周易扬一脸嫌弃,“我他么那是为了谁?还不都是为了你?这女人跟商机是一样的,你再不主动,还在这继续装矜持,人家孩子都生上了,到时候买一送一都轮不到你。” 他本来是怀疑夏恩浅是不是商颂的女人,可是刚才瞧着似乎又有点不像了。 能傍上商颂,还用得着在这求他吗? 沈寂帆垂眸喝着酒,脸上没什么波动。 他早就错过了,现在还能主动什么? 只会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夏恩浅和商颂结婚的事,沈寂帆并没有告诉周易扬,也不打算告诉什么人。 他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发觉今晚的酒淡的发苦,又倒了一杯,“我的事就用不着你管了,不想被周叔唠叨,你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己的事吧。” 周易扬察觉到他有些心不在焉,打量了一会,勾唇调笑,“老子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签了她那个小闺蜜,你要是不要,这个尤物本少可就留给自己了?” 他说着,还故作考虑地摸了摸下巴,“你说要是把她娶回家,是不是能达到老爷子的标准?” 包厢内的喧闹依旧,大家都在喝酒打牌聊天,只有两个人坐在角落闲聊,仿佛不受干扰。 “我的面子?”沈寂帆看他一眼,视线静静定在前方某处,温润的声线不冷不热,“你盯上她难道不是因为商颂?作为兄弟,我要提醒你,别玩火自焚,作为我委托人的律师,我更得提醒你,商场上的那些破事儿,不要把她牵扯进来,她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周易扬眯起眼,“你这是在心疼她,还是在警告我?” 沈寂帆很直接,“我在心疼我自己,你自己想作死,到时候还得我给你处理一堆烂摊子。” “拿钱的时候你他么怎么不心疼一下老子?” 周易扬冷嗤,给自己点了一根烟,身体慵懒的靠在沙发上吞云吐雾,静了没一会,又盯着沈寂帆狐疑地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所以,夏恩浅是真的跟那个死面瘫有关系?” 沈寂帆这次直接没理他,端着酒杯起身去了旁边看人打牌。 …… 月冷风寒,夏恩浅站在路边抽完一根烟,时间刚好过九点。 她将烟蒂按在旁边的垃圾桶上,吸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乔舜年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他在里面?” 十分钟后,tone酒吧里,夏恩浅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进了二楼一个隐秘的包厢内。 暖黄色的光线偏暗,乔舜年和唐钰都不在。 夏恩浅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坐着的身影,并且正对着那张俊美的脸。 弧度完美的下颚线、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唇瓣……还有男人紧闭的双眼。 夏恩浅抿了抿唇,隐隐感觉包厢内的空气有些稀薄。 顿了顿,她迈开腿走过去。 大概是听到动静,男人睁开了眼睛,漆黑如墨的瞳孔静静看着她走近,面无表情。 夏恩浅穿着高跟鞋,有节奏的步子停在了他正对面一步远的位置。 由于姿势的缘故,微微低下头看着他。 视线交汇,相互凝望。 不知是因为光线太暗,还是她心里那些阴暗的猜测,只觉男人那双眼睛阴鸷而又锐利,和平时的气息很不一样。 莫名让她心慌。 静了五六秒,她很直白地开口质问,“商颂,是你将我朋友故意扣在这里的?” 她没见过唐钰,但认识乔舜年,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忽然就想通了。 为什么沈寂帆和周易扬都在问她有没有来过这里。 原来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家店背后的老板是他。 把菲菲扣在这,大概也是因为查出了和自己有关系,故意引她来此。 今晚这一出,他在这看了半天戏吧。 商颂长腿交叠而坐,姿态疏懒矜贵,深暗的眸子顺着女人细白的双腿慢慢向上移,最后停在那张精致寡凉的脸蛋上,毫不吝啬的夸赞,“你跑回来就是为了质问我这个?这局你不是已经赢了吗?给她找了那么大一个靠山,太太,赢得很漂亮。” 夏恩浅呼吸微沉。 窗外的夜色浓重,霓虹灯星星点点,身处闭塞的包厢内,她只觉格外的冷。 男人此时明明眉眼未动,却仿佛是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下被邪气浸染,浑身透着一丝暗黑和狠厉的味道。 难以窥测,又极度危险。 这一年的相处,她似乎还是没有真正认识他。 夏恩浅暗暗咬了咬牙,平复心情,冷声道“我们俩之间的事,跟她没有关系,你没必要把她扯进来。” 她猜测大概是上次提离婚的事惹恼了他。 果然是个睚眦必报的男人。 商颂静了静,薄唇撩起,“过来。” 夏恩浅蹙了蹙眉,大约几秒后,还是往前迈了一步。 本打算坐到他身侧,却忽然被他扣住腰一把拽进了怀里,眨眼间就坐到了他腿上。 夏恩浅一惊,“你干什么?” 商颂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扣着她的下巴,薄唇噙着笑,目光发凉,“太太,我发现你还真是做情妇比做太太更有潜力,这混迹酒场左右逢源的本事被你玩的很熟练,几杯酒轻轻松松的就把事情解决了,还给自己添了两个备胎,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你还有以色侍人的本事?” 一阵羞辱听得夏恩浅格外刺耳。 她俏脸变得一阵青一阵红,忍不住咬牙冷笑,“我以前怎么也没发现你这么阴险卑鄙。” “我还有更阴险卑鄙的,你要不要看看?” 他笑容愈深,嘲讽愈浓,眼神也愈冷。 夏恩浅被激怒,坐在他怀里,冷冷瞪着他不语。 四目相对,硝烟弥漫。 好一会,夏恩浅闭上眼忍了几秒,还是妥协了,疲倦地道“商颂,我不该提离婚,上次的事是我的错,你不要动菲菲。” 她是把盛菲菲塞给了周易扬,别人她不担心,但商颂的本事,要真想动谁,她也无法保证。 更何况,周易扬那种人也不一定会为了谁损失自己的利益。 刚说完,下巴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她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睁开了眼,随即撞进男人深邃冷漠的眸子。 “夏恩浅,你那些讨好人的本事呢,在外面赔酒又赔笑的,在我这就是摆着一张臭脸?别忘了,现在是你自己送上门来求我的。” 第26章 你不会在吃醋吧 是啊,怎么不算求呢,他在这不就是为了等她上门,好平息之前的不快。 夏恩浅忽然冷静下来了,偏头瞥见茶几上的半杯酒,也没管是不是他的,端起来,冲他轻轻一笑,娇媚撩人,“商总,我求您,不要把菲菲扯进来。” 垂下眼皮,她举着杯子往唇边送。 手腕在中途被男人截住,伴着他冷淡讥诮的嗓音,“你就只会这一招?喝醉了,到时候还让我费力把你抬回去?” 夏恩浅一怔,皱眉古怪地看着他。 什么叫只会这一招? 讲道理又讲不通。 现在她也赔笑赔酒了,他又不乐意? 还真是难伺候的混蛋! 夏恩浅咬了咬唇,眼底闪过一丝愤懑。 余光扫到男人菲薄的唇瓣,她那喝过几杯酒的脑子忽然一热,一口将酒灌下,勾住他的脖子,扭头覆了上去。 商颂显然是没料到她的动作,身子明显怔了一下,感受着唇上的柔软温热,眼眸暗了暗。 他坐着不回应,也不拒绝,任她所为,就像那晚在医院里一样。 夏恩浅动作生涩的撬开他唇齿,将酒渡了过去,整个过程吻也没有停下。 液体很快顺着两人唇角流过沿着下巴一路向下,气氛逐渐暧昧升温起来。 片刻后,她的唇微微退开。 就当男人以为她要结束时,温热的触感又落在了下巴上,一路流连着向下舔—舐。 女人舌尖缓慢厮磨,像是有意带着蛊惑一般。 商颂身子倏然紧绷起来,喉结狠狠滚动了下,呼吸渐渐不稳。 夏恩浅吻到他脖子上,将流下的液体吸吮干净,才微微气喘着停下。 她舔了舔诱人的红唇,抬起脸看他,薄笑,“商总,这招满意了吗?” 夏恩浅此时的脸蛋是红的,不知是害羞,还是缺氧憋得,浅浅含笑,妩媚的仿佛能滴出水。 商颂掐着她的脸,眉眼依旧平静寒凉,但眸底深处波涛汹涌的厉害,声音更沉了几分,“夏恩浅,看来我刚才说的一点也没错,你这以色侍人的本事确实不少,这招又在多少人身上用过?”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她竟然还有那么多副面孔。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夏恩浅晚饭没吃,空腹喝了很多酒,不至于喝醉,但酒精的作用,冷静和克制总会丧失一些。 尤其是在他面前,那些需要用尽所有理智才 能压下去的情绪,正一点点的翻腾上来。 平日里,极少能这样清醒的窝在他怀里,夏恩浅不禁大着胆子抚上他的脸颊,弯了弯唇,却笑的柔美又讽刺,“那得看看有多少人像你这么无耻,连个女人都欺负。” “我无耻?太太,那谁在你眼里是个好男人?” 商颂拍拍她滑腻的脸蛋,低低哑哑地问,“是那个周易扬,还是陪你过来的沈寂帆,不回家就是为了跟他厮混在一起?离婚协议不会也是他给你拟的吧?就等着我签字他接盘了?” “……” 夏恩浅终于忍不住瞠目怒瞪,“商颂,我们俩之间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扯到外人身上,跟他们都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他是不知道你结婚?还是不知道你和我结婚?” 男人讥诮地扯了扯唇角,声音又低又缓,“是他上赶着想当小三,还是你给自己选好的下家?突然要离婚,难不成就是为了他?” “……” 夏恩浅气得胸口微微起伏。 要不是此时不想再激怒他,真想给他一巴掌。 她深吸一口,重重咬唇,“沈寂帆只是我的律师,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要想选他,当初会嫁给你?” 男人脸色淡漠的很,“是谁说的她现在后悔了?” 夏恩浅一噎,“……” 那天的话,他倒是记得很清楚。 顿了顿,夏恩浅死死盯着男人漆黑的眼眸,心跳忽然加快,“你……不会在吃醋吧?” 商颂看着她,忽然笑了,捏着比他的手掌还小的脸蛋,语气不带丝毫的温度,“夏恩浅,你当着我那些兄弟的面,顶着商太太的头衔勾引别的男人,你觉得我还应该高兴?” 夏恩浅,“……” 她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至极。 默了片刻,沉甸甸的苦涩堵在胸口,她突然感觉很累,闭上眼,声线很轻,“商颂,你不高兴冲着我来就好了,不要动我的朋友,算我……求你。” 这世上,她就只剩下菲菲一个亲人了。 商颂垂眸看着她,没答话。 女人双目紧闭,面上不见波澜,却忽然像是被一股悲戚包裹。 如同那晚在医院的一幕。 除了她外婆,原来她也有在乎的东西。 除了尖锐的对峙,商颂还以为她在他面前就只剩假意的讨好了。 她跑回来求他,就只是生怕他对她 闺蜜做什么。 商颂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她刚才找了一个更有力的依附,根本不会回来。 呵…… 不过几秒间,男人唇上牵起嘲弄的弧度,压抑了一晚上的烦躁和憋闷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他抱着她,将人压到了沙发上,低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夏恩浅没料到他的突袭,惊了下,身体本能的紧绷。 独属于男人身上的气息罩着她,很快侵入她的五感。 夏恩浅本想反抗,但想想又觉得没意思,一个吻而已。 下一秒,她双手圈上男人的脖颈,主动回应着他霸道而激烈的吻。 但论吻技,夏恩浅发现自己根本不及他十分之一。 刚开始她脑子还清醒的,但很快不知是酒意还是缺氧,脑袋逐渐晕眩,身体也不受控制的发热。 深吻片刻,感受到他手上的动作,夏恩浅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她瞳孔猛地一睁,偏头就开始挣扎,“唔……商颂,不要……” 她还没出小月子,喝酒已经是无奈,他还要欺负她。 这混蛋! 一瞬间,委屈、酸楚,还有愤怒突然在胸口横冲直撞,揪着心脏一起撕扯开来。 夏恩浅伸手胡乱地推他,眼泪也滚了出来。 “商颂……你,不要乱来…唔。” 还没说完,又被霸道的吻住,夏恩浅脑子彻底炸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抬腿就要去踹他。 但她穿的是那种包臀的工作裙,根本伸不开就被他轻松压在了身下,气得夏恩浅瞳孔一下放大到极致。 躲闪的空隙,她拔高了嗓音大喊,“商颂,你快停下!” 商颂停住了,却没松开她。 他隔着几厘米的距离,盯着她湿漉漉的眼睛,神色淡的很,玩味的哑声笑着,“刚才勾着我的时候你就没想过这个后果?” 夏恩浅呼吸急促,感受着他喷薄过来的气息,脸蛋绯红,怒极,“你明知道我的身体……” 他还有没有人性了? 商颂低下头,薄唇近的几乎快要落到她脸颊上,“在下面喝酒不是喝的挺干脆的吗?身体现在又不行了?” 夏恩浅猛地愤怒瞪他,“你以为我想喝吗?” 商颂眸子沉了沉,“我是不是说过,如果你不愿意,没人会逼着你。” “难道不是你在逼着我?你在上面冷眼旁观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笑? ” 她平静下来,眼中含泪,“商颂,是不是这样的结果,才会让你觉得痛快一点?” 第27章 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 女人眼里的控诉和自嘲激烈而刻骨。 商颂心尖微微拧了下,盯着她一时没说话。 她最近好像很爱哭。 眼前这张泪水盈盈的脸,前不久还在和别人相视而笑,到他这就立马换了副面孔。 在他面前就那么让她委屈? 不知是从她要离婚还是什么时候起,一股莫名的阴霾就在心头萦绕,不是多么深刻,却挥之不去。 看着她哭,商颂心底竟然冒出一丝扭曲的快感,血液翻腾起来。 半晌,他抱着她在沙发上坐起身,用手指轻轻蹭了下她脸上的泪痕,突然很温柔地勾唇笑了,“你说错了,我现在离痛快还差的远呢。” 他声音很低沉也很磁性,但听到夏恩浅耳朵里却仿佛恶魔低语,红红的泪眼一瞬放大,还来不及开口,嘴巴又被封住,只剩恼怒地呜咽。 大掌扣着女人的后脑紧紧贴向自己,男人的吻比之前还要激烈。 夏恩浅真的被吓到了,完全没有预料到事态的发展,惊怒的眼里除了泪水还有浓浓的失望。 她一边躲闪一边急火攻心的大骂“商颂…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商颂的吻落到她的脸颊,尝到了滚烫的湿意,眼神幽暗下来,手滑到她短裙上,向上一提,腰身抵了上去。 转眼间,上下的姿势。 商颂搂着她的腰,温软清凉,靠的亲近,淡淡的烟草味和香水混合形成的独特香味钻进口鼻,一瞬让他呼吸又粗重了些。 他英俊的脸上有克制,始终冷静,眼睛注视着她,“夏恩浅,你跑过来是真的想求我还是故意给我找不痛快的?自己挑出来的火就自己灭,你不会以为哭两下就完事了吧?” 夏恩浅身子刹时僵硬,白皙的脸蛋一下红透,多半是气的。 体力悬殊,夏恩浅挣扎不开,混乱间,内衬的扣子被扯掉,白皙的锁骨半露半掩,盘起的长发散落,披在剧烈起伏的胸口上,极为的勾人心魄。 商颂凸起的喉结微微一滚,暗热的眸子眯了眯,手臂圈着她的腰,俯首,薄唇落在她颈上,轻轻噬咬,留下一个个印记。 “商颂……”夏恩浅双手抵在他胸前,身子忍不住的颤栗,恼羞地低骂“够了!你他妈混蛋!” 男人微微退开,看着那新鲜的印记,眼眸又深又热,“我混蛋?太太,那你是打算让我现在去找别的女人?” 夏恩浅气急,红着眼眶,情绪有些失控,“你放开我,你爱找谁找 谁去。” 强烈的爱和稳定的情绪终究是无法共存,她面对商颂,是越失望理智就越溃散。 “呵……” 夏恩浅听到沉闷的低笑,紧贴的身子,甚至能感受到男人胸腔强有力的震动,只是落在耳边,却莫名让她心底一寒。 “商颂,你,唔!” 男人再次封住她的唇,汹涌激烈的纠缠,并握着她的手往—下。 夏恩浅神经一紧,指—尖像是着了火。 结婚这么久,两人又不是第一次,虽然他很少温柔,但也从没像现在这样恶意的逗—弄,宛若羞辱一般。 夏恩浅想躲,手也拼命的往回缩,但被他紧紧握住不放,唇上也持续着深吻。 男人干哑又暧昧的低喘从唇齿间溢出,“让我消了火,就答应你的要求,嗯?” “……” 夏恩浅呼吸不稳,睫毛抖了抖,尽管心如绞痛,还是闭上了双眼,不再抗拒。 她想起之前说盛菲菲的话,又何尝不适用于她自己。 不管在哪个圈子,都没有既要又要的道理,既然各取所需,总要付出点代价。 她与他本来就只有利益,又何来感情可言。 不知是看透了,还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夏恩浅跨坐在他腿上,纤腰挺起,寻着他的气息,主动吻了回去,重重挤出一句,“是个男人就说话算话。” 商颂低眸,女人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肌肤上,惹得他晃了下神,喉结狠狠滚动了几下,心头的阴霾一度加重。 这女人还真是随时随地都能激怒他。 不等夏恩浅反应过来,他忽然抱着她翻了个身,将人抵在了沙发深处,困在更加狭窄的空间,几乎无处可逃。 低头沿着女人柔软的唇瓣蜿蜒向下,大掌也在她腰间肆意游走,带着几分怒意,狠狠的蹂躏着她娇嫩的肌肤。 没一会儿,夏恩浅就有些头昏脑胀,浑浑噩噩,身子瘫软下来。 她身上的套装早已被扯得七七八八,反观男人身上的西裤衬衫,只是些许凌乱。 黑发下轮廓分明的俊脸仍旧深邃冷静,隐约能看出情欲,却并不明显,反而衬出了几分禁欲又情—色的味道。 夏恩浅色令智昏,赌气似的也伸手去扒他的衣服。 商颂眼里染上丝丝讥诮。 刚才还死活不愿,现在又比谁都要主动,果然是时刻都在权衡利弊的女人。 夏恩浅不知道他心中 所想,只快点让他结束。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暧昧的热度一点点升高,沙发上纠缠的身影却始终没进入正轨。 夏恩浅感受着粗粝的指纹摩擦肌肤,情—潮涌动,难受的皱起了眉。 看出他是有意折磨,夏恩浅觉得自己快疯了,咬着牙,脸红的冒血,要不是身体虚软无力,又被他压制,真想一脚踹过去,“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能不能快点?” 第28章 你的嘴还不如身体诚实 男人高大的身躯屈膝半跪覆在她上方,深眸里冰火交融翻涌的厉害,亲吻着,辗转到她耳畔,“很想要,嗯?” “……” 夏恩浅何时受过这种折磨,哪次不是只顾他自己享—受。 眼下这种慢条斯理的探索,让她仿佛快要变得不是自己。 她身体热的发软,极力咬唇才压住想要冲出喉咙的低吟。 汗水和泪水一起溢出,湿了额发和眼睛,夏恩浅低喘着狠狠瞪他,不说话。 只是她不知道,灯光下,那双盈盈水眸毫无威力,越发娇媚撩人,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不断刺激着男人快要绷断的神经。 商颂强压下快要烧起来的欲—望,薄唇贴着她的脸颊,嗓音格外嘶哑,“说话,想要什么就说出来,嗯?” 指尖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轻轻摩挲,突然微微用力。 夏恩浅眸子猛地放大,十指蜷—缩,血压飙升,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声音都是颤的,“商,商颂,你能不能……不要欺负我!” 夏恩浅心里难堪极了。 这就是他想要的报复? 看着她求而不得,一点点失守堕落,没用药也能变成如此乞怜的模样。 那他大概是成功了。 被喜欢的人踩着尊严撕掉最后一块遮羞布,怎么能不算最刻骨的惩罚。 男人低头,罩住女人娇小的身形,逆着光线的轮廓看不太真切,粗哑的低笑依稀泛着凉意和嘲弄,“都软成这个样子了,还叫我欺负你?夏恩浅,你这张嘴,还真是不如身体来的诚实。” “……” 夏恩浅差点想吐血。 下面作—恶的手还在一点点撩拨着她最敏—感的地方,这不叫欺负? 夏恩浅忍着颤栗和情—动,分不清快感还是折磨,攥紧他的衬衫,长吸了一口气,白皙的双—腿忽然圈上他的腰,红着眼亲上他的下巴,故意娇声挑衅,“都这么长时间了,是条狗都该发—情了吧?商颂,你是不是不行?” 商颂,“……” 夏恩浅拿着心里滴血面上也要挽尊的汹汹勇气回怼了一句。 后果就是……伤敌一千自损两千。 她被他带入怀里,扣紧腰,声音一下下破碎。 许久之后,一场煎熬终于结束,暧昧的喘息交织在糜烂的空气里。 夏恩浅浑身几乎被汗水浸透,深埋在他怀里平复,大脑空白,累的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仅存的一丝理智也深陷震惊之中。 他竟然……始终都没j—到里面。 夏恩浅深深嗅着他身上的气息,骨头几乎被铁棍一般的手臂勒断,心情极为复杂。 这男人到底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又或者,是想起那个孩子,突然良心发现了? 还是存粹的……一点点怜惜。 夏恩浅胡乱的想着,最后疲惫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明白这些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却又总是忍不住的沉溺于这一瞬间的错觉,在心碎和甜蜜之间来回徘徊、无力自拔。 …… 夏恩浅回到南湾时,已经快十二点了。 身上还是那套西服,只是头发完全散落,挡住了脖子处一块块红痕。 她开门进屋,顺手换鞋。 屋子里静悄悄的。 夏恩浅还没走到客厅就看见了地上滚落的啤酒罐,顿时一怔。 几秒后,她抬步走过去,望着客厅瘫坐在地毯上的身影,以及一地凌乱的易拉罐。 夏恩浅目光一深,动了动唇,艰难出声,“菲菲……” 一头乱糟糟的短发,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女人像是没听见,迟钝了半分钟,才缓缓转过脸来看她。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沉默。 盛菲菲眼眶骤红。 夏恩浅瞳孔陡然紧缩了下,缓缓蹲下身,摸了摸她的头发,低低道“抱歉,事发突然,我……” 话还没说完,盛菲菲猛然扑上来抱住她,哭着大骂,“夏恩浅,你又是这样,你一直都这样……你他妈有时候真的很讨厌你知不知道!” 苦事不宣,乐事不扬,什么事都往心底藏。 盛菲菲都不知道这些天夏恩浅是怎么过来的,要不是今天回来,她是不是还要一直装成没事人的样子。 夏恩浅本就酸疼的身子,双腿一软,被撞的跌坐在地也没有作声,任她紧紧抱着发泄。 那句很讨厌触动了她某根神经。 商颂曾经好像也说过。 这些时日积压的情绪突然在心底肆虐蔓延,按捺不住的就要冲出来,加上今晚这场屈辱,夏恩浅的眼泪到底还是没止住。 “对不起,菲菲……” 盛菲菲不说话,只是抱着她一抽一抽的哭。 她喝了很多酒,几乎快要醉了,此时情绪上头,根本难以控制。 她心里当 然也明白,夏恩浅不告诉她是不想给她添麻烦。 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这个性子。 盛菲菲有时候觉得她真的很冷漠,心疼又无可奈何。 半晌,她突然推开夏恩浅,紧抓着她两肩,瞪着眼质问,“你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那个沈律师为什么不让她喝酒,明显话里有话。 夏恩浅看着盛菲菲满脸的泪水,眼神悲愤至极,看起来激动的不行。 她抿唇,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给盛菲菲擦了擦泪,让自己平静下来,沉寂片刻后,还是把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 喝这么多,看来是真生气了,要是不好好发泄出来,以后再知道,免不了还要再闹一次。 最后,夏恩浅就被盛菲菲抱着哭了半宿,直到酒劲上来,醉的昏睡过去。 …… 第二天一早,盛菲菲顶着鸡窝头起床时,夏恩浅已经穿戴整齐化好了妆,正将早饭端上桌。 浓郁的咖啡香味在客厅飘散。 夏恩浅看着一脸迷糊的女人,扯唇一笑,“醒了,去洗漱,先把饭吃了再忙。” 盛菲菲皱眉,呆愣地盯着面前精致清丽的女人,神情有些复杂。 那张完美的脸蛋上除了有点黑眼圈之外,连笑容都挑不出任何毛病,干净又温婉。 昨晚的那些话一点点在盛菲菲脑子里回放,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起来那么早干嘛?身体不是没好吗?你就不能晚几天再去上班?” 夏恩浅在餐厅坐下,端着咖啡抿了一口,清灵的音色,很平静地道“生物钟,没办法,不起来也睡不着,干嘛要浪费时间,况且,你也知道,对我来说,工作和身体一样重要。” 她的作息一直都很规律,如果商颂晚上不闹她,她一般都是早睡早起。 只是,她昨晚有些失眠,索性早早起来找点事做。 盛菲菲无语,瞪了她几秒,还是心疼地问,“你昨晚喝了那么多酒,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 夏恩浅吃着面包的动作顿了下,安抚她,“没有,最近我会多吃点好的补补,你不用担心,人不能总把苦难写在脸上,路还得往前走,菲菲,为了姥姥,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要说体感的不适,大概就是昨晚被那男人捏的,现在骨肉酸疼。 盛菲菲不满地大声叫嚷,“夏恩浅,除了姥姥,还有我!我还没死呢,我会替姥姥好好看着你 的。” “是是,为了我们小菲菲。”夏恩浅心中一暖,微笑着乖乖点头,“盛大小姐,你再不快点,饭都要凉了。” 第29章 喜欢会保存在心底 盛菲菲心满意足的滚去刷牙,收拾完,回到餐厅坐下。 她抬眼静静打量夏恩浅,好一会才迟疑着问,“恩恩,你和他……现在怎么样了?你打算一直住在这边,不回去了?” 昨夜喝的半醒半醉,听她说着,只顾哭去了,都没来得及询问。 夏恩浅神色如常的吃着饭,轻轻松松地坦白,“我已经决定要和他离婚了,只是还不是现在。” 盛菲菲愕然了几秒,“为什么?你终于不喜欢他了?” 夏恩浅,“……” 终于? 听起来还真有点心酸。 她沉默了一会,垂眸看着杯子里的咖啡,缓缓笑了笑,“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只是想以后能活的轻松点。” “怎么会不重要?”盛菲菲皱眉,不解地看着她,眸光凝重而心疼,“你用了十年才碰到一次嫁给他的机会,现在才不到一年,突然告诉我你要跟他离婚?恩恩,你这会让我觉得你还沉浸在痛苦当中,我会很担心的。” 夏恩浅那点陈年心事,盛菲菲多少知道一些。 本以为两个世界的人,加上对方还有未婚妻,妥妥两条平行线,谁知道那种狗血破事也能被她给撞上。 现在失去孩子,又失去姥姥,喜欢的人还只想着别的女人,这段时间她大概真的很痛苦吧。 夏恩浅微怔,有些哭笑不得,“这不是很正常,现实和幻想本来就有差距,说明我顿悟了?” “那你还不如说被爱伤透了心,打算遁入空门呢。” “……” 越说越离谱,夏恩浅不得不摆正脸色,“菲菲,我确实还喜欢他,在我不足以恨他的时候,这份喜欢大概会一直保存在心底,但我不是我妈,不想再走她的老路,也不想继续深陷在感情的泥泞中,个中滋味尝过了就好,何苦揪着不放?” 当她开始权衡利弊、计算成本的时候,就已经是决定要放下了。 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狈,这么多年如履薄冰的意义又在哪呢。 提到夏恩浅的母亲,盛菲菲沉默了。 从小寄人篱下的生活,她知道夏恩浅理智的时候近乎冷血。 就像当初宣布自己结婚了一样,明明是得偿所愿,却让人看不见半分欣喜,平静的仿佛已经猜到了故事的结局。 她其实大概一直都很清醒自己在做什么吧。 盛菲菲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你当初干嘛非得死心眼要嫁给他,现在 摔的一身是伤才回头,还恋恋不舍,他到底哪里好了?不就是个两条腿的男人,有点钱,还长得帅点。” 他到底哪里好? 夏恩浅一时答不上来,也无法作答。 她一直以为喜欢就是一种感觉,一瞬间的感觉,让人措手不及。 十年前,人生最狼狈的一刻,最无助的时候,大概谁经过那里,她都会记一辈子吧。 十年后,她脑海中闪现出昨晚那些旖旎的画面,以及湿发下艰难克制的俊脸,不禁又掀起心潮澎湃。 耳朵微微发热,她回过神来,掩饰着埋头吃饭,半开玩笑的回了句,“大概是因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生得意须尽欢才能不留遗憾吧。” 盛菲菲诡异的瞅着她,几秒后,极为鄙夷地道“夏恩浅,你不要告诉我你当初要嫁给他是因为他***好,不就睡一觉吗?怎么还给你纯情上了。” “噗咳咳……” 夏恩浅成功被一口食物呛住了,面颊微红的咳嗽起来,故作镇定的白她一眼,“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什么呢。” 旧事重提,她想起当时去领证时,脑子其实已经从震惊中清醒了。 之所以没再犹豫,是因为她不想看着他跟别人结了婚后,连幻想的余地都没有了。 其实,也没说假话,她是真的不想留遗憾。 盛菲菲瞧着,挑眉啧啧两声,“被我猜中了是不是?行了,不就是一个连自己孩子都不要的死渣男,早踹早省心,不然留着过年吗?好男人多的是,以后我给你介绍十个八个的大帅哥,让你好好风流一把。” 听出她是有意安慰自己,夏恩浅勾出一抹温暖的笑,“好啊,盛女侠,那我离婚以后得幸福生活就靠你了。” 盛菲菲得意地哼哼,继续吃饭,忽然想到什么,又抬头看她,嘴里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所以,你们现在是分居状态?你要离婚的事,他知道了?” 夏恩浅吃着饭淡淡嗯了一声。 至于分居,应该谈不上吧,只是现在微妙的状态,还是不要待在一起的好。 盛菲菲很好奇,“他什么态度?” 夏恩浅想了下,还是回答,“他不同意签字。” 盛菲菲,“为什么?” 不是说协议结婚吗? 离了也不用互相折磨,对谁都好,为什么不愿意,难道…… 夏恩浅叹了口气,放下碗筷,擦擦嘴,“不是你想的那样,因为时机对他不利 ,牵扯的太复杂。” 不用问也知道她在脑补什么。 当初那男人毫不犹豫的答应娶她,大概是因为责任,现在不愿意离婚,完全是为了利益。 盛菲菲一听,有些失望,见她无意多说,也不忍再戳她痛处,不问了。 夏恩浅起身回了卧室,穿了件大衣,又很快出来。 将一个优盘放到她手边,“这里面,是我给你整理的一份个人简介,有文字版的,还有你一些比较精彩的影视剪辑,你回头提前打开看一看有没有错的,到那边,有需要的话,就把这个给他们。” 盛菲菲惊讶,“你什么时候做的?” 她还打算吃完饭再去整理呢。 夏恩浅压了压她那翘起来的头发,笑笑,“这你就别管了,有时间还是把你的形象好好捯饬一下吧,虽然昨晚是投机取巧人家答应签你,但他要是不想当真,咱们也不能真的跑去质问,成不成都不要紧,尽力就好。” 昨晚那场面,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盛菲菲,就没一个傻子,她当时也主要是想混过那一关,才刻意强攀关系。 她在想,如果不是沈寂帆在场,周易扬也不一定就会给她台阶,当然,成了最好。 只是,她整理材料的时候,顺带搜了下星耀旗下的女艺人,个个都是一眼美女,美的各有特色。 足以确定这位大少爷的口味简单粗暴。 对于盛菲菲这种眉清目秀的耐看类型,还真有点悬。 “嗯嗯,知道啦。”盛菲菲咧嘴笑的灿烂,无比热情的搂着她的腰蹭了蹭,“恩恩,果然还是有你在最让人安心了。” “好了,你自己忙吧,我要去上班了。” 夏恩浅嫌弃地推开她,低头整理衣服时领子微微下滑,露出细白的脖颈。 一块红痕不经意地落入盛菲菲眼里。 她好像懂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夏恩浅,你不要告诉我,你昨晚丢下我是跟你男人鬼混去了。” 昨晚抱着她哭那么久竟然都没发现。 这他么是要离婚的节奏吗? 夏恩浅,“……” “不是,你想多了,时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 她身子僵了僵,又很快镇定的站直,装作无意地理了理领口,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完,人已经转身走到了门口换鞋。 夏恩浅一向都是清一色的西服套装,今天为了遮那男人昨晚留下的罪行,换成了驼色大衣和高领内衫,黑色 长发也披散开了。 不提还好,只要一想起来,她心中就很窝火。 那狗男人这一夜还真是刷新了她对他的所有认知。 离婚!必须离! 第30章 听说你们最近都没住在一起 “啊嚏!” 司机,“……” 清晨的太阳照耀在早高峰的高架上,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库里南正平稳的行驶着。 商颂眼皮跳了跳,俊美的五官轮廓紧绷,沁着寒意,眸光深不见底,阴气沉沉,让人不寒而栗。 司机小心的从后视镜瞥了眼,不敢作声。 商颂微微抿唇,扭头眺望窗外。 一丝酥麻的刺痛从唇瓣上传来,勾起了昨夜断断续续的记忆。 牙尖嘴利的女人,倒是下了狠劲,没有丝毫留情。 商颂眼前恍惚出现女人昨晚被柔光晕染的小脸。 泪眼婆娑,满满的愤怒不屈,以及她离开时那个失望的眼神,都像是扣在了他心弦上,让他更加心烦意乱起来。 失望,她有什么好失望的? 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明明是她自作聪明的回来哀求,反过来又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既然认定他是个坏人,还以为他会做什么好事吗? 商颂看着远处,幽深的眼眸缓缓变得阴鸷,弥漫着一层讥讽。 前面开车的司机,莫名感觉后背一凉,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手机响起来。 商颂收敛思绪,接听,“喂。” 顿了几秒,他面无表情的淡声回复,“我知道了,现在过去。” 挂了电话,他眼色浓稠了几分,吩咐司机,“回老宅。” “是,商总。” …… 一个小时后,商家公馆。 始建于上个世纪的花园洋房,中西结合的风格。 每一处痕迹都无不昭示着主人的显赫身份。 商颂穿过花园,走进主屋的书房,身形挺直,望着上位苍颜鹤发的老人,温声恭敬地唤道,“爷爷。” 老人抬眸扫了他一眼,拐杖敲了敲地板,嗓音浑厚沙哑,“近点儿。” 商颂神色如常,踩着从容的步子,缓缓走到他身边停下,“您这么着急让我回来,是有很重要的事?” 老人眯起眼打量他几秒,露出些许亲切的笑容,“你很赶时间?” 商颂淡淡道“不赶,只是公司有些事情还需要我出面处理。” 老人摆摆手,“那些事不着急,你先坐下。” 商颂眼神晦暗,不露声色地坐在老人对面的椅子上。 “祭祖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老人闲谈似的询 问。 “都已经让人安排妥当了。” 商家每年都会有几次大的祭祖活动,最近的一次,是在十多天后,届时很多商氏族人都会到场,商老太爷一直都很重视。 老人点点头,沉吟了片刻,道“这一次,你把她也一起带过来吧。” 这个她,两人自然都明白说的谁。 商颂眸光极快的闪了闪,面不改色,语调也波澜不惊,“您为什么突然要她参加?” 商老板着皮皱粗糙的脸,威严十足,“你们结婚也快一年了,我就算再不想承认,她现在也是你太太,你作为长孙,她理应出席,我不希望到时候被家族里那些人看了笑话。” 他说着,斑驳浑浊的老眼却不放过商颂一丝一毫的神色变化,似乎想看出点什么。 商颂听着不由得微微一笑,“您都看不上的,还指望家里其他长辈看得上?她来这,不是更让您脸上无光?我看还是照旧吧,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省的您看着糟心。” 商老太爷这一房,就只有一个儿子,也就是商颂的父亲。 但夫妻俩在商颂七岁时就因为意外双双离世。 白发人送黑发人,作为商焱集团未来掌舵者,背负整个家族的兴衰,商老太爷对孙子的教养一直极为严厉。 尤其在事情决断上,很不喜欢被忤逆。 所以,听完此话,商老虽然脸上没什么表露,但眼风隐约凌厉起来,“你这是不想让我糟心,还是怕我对她做什么?” 商颂低眸一笑,缓缓道“您想多了,她没那个能耐和本事应付那么多人,到时候只会闹出更多笑话,您要是想见她,我随时可以带她回来。” 商老握了握拐杖的手柄,深邃的目光在他脸上研究了片刻,低低沉沉地提醒,“阿颂,你应该明白,当着所有族人的面,我同意让她出席的意义是什么。” 商颂没说话,额前黑色碎发落下,俊美的面庞棱角分明,眉眼始终寂寂平静,透着成熟而稳重的气息。 意义? 当着所有商家人的面,她这个商太太就算正名了。 也算是变相承认了她的身份,无人再敢质疑。 但商颂又怎么看不出老人的真正心思,无非还是想试探什么罢了。 他低头倒了杯水,抿了一口。 冰凉的液体刺激了唇上的伤口,商颂不着痕迹的抿了抿,表情缓和了几分,最后只冷淡地丢出四个字,“没有必要。” 这下换商老沉默了。 苍老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家孙子,表情掠过复杂,又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我听说你们最近都没住在一起?” 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孙子,现在也越发看不透了。 “我也不经常回家,不住在一起有多稀奇吗?” 商颂放下杯子,悠悠勾唇,“爷爷,您怎么突然开始关心我们俩的事了?是不是谢璇又跟您说了什么?” 他瞧不上夏恩浅,平时连提都懒得提,更不会因为一点小事还去关注她。 此时在这问东问西,还能是听谁说的。 心思被戳破,老人也没任何心虚,索性摊开了道“你不用怪她,她没跟我说什么,倒是你,新鲜劲要是过了,就早做打算,你既然也明白她不是跟你一个台面的人,这种不能成事的女人你留着还有什么用?该离离,该补偿补偿,好好打发了就是,我看小璇的腿恢复的不错,我会跟谢家商量,把你们俩的婚事重新提上日程。” 商颂垂眸转动着腕上的表,遮住了眼底的浓稠暗色,神情寡淡下来,让人揣测不透。 只是他语调还是带着笑意的,嗓音散漫慵懒,“看来她最近在您面前晃荡的挺勤快的,您喜欢她,那就让她在这住一段时间好了,腿脚不便,山上山下的来回跑,怪麻烦的。” 商老噎了下,随即脸色一沉,冷哼,“你当我是老糊涂了?不错,小丫头那点心思我能看透,无非就是想把我当个枪使,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你?你想拿下整个商焱集团的决策权时我就提醒过你,利益和感情你比谁都该清楚哪个最重要,她不是你唯一的选择,却是最有利的,更何况她也足够对你上心,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第31章 那草莓都快被你蹭出来了 商颂嘴角的弧度上扬了些,轻描淡写地回应,“您一向都是顾全大局,您决定好的事,我又怎么会不满,对我上心的女人多的是,既然她不是唯一选择,我也劝您有时间可以和她的医生多探讨探讨,我不介意多个残废的太太,就看您了。” 他的神情平平淡淡的,像是没有任何意见,全凭他老人家定夺。 商老眉头一皱,却是忽然沉默了。 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听不出来商颂的意思。 在那丫头能真正站起来之前,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尚早。 恢复的不错,但能不能恢复到原来的样子,似乎谁也不知道。 商颂没再多言,站起身,从容疏慢地抚了抚西装衣摆,看着老人,“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 商老语气和缓了几分,“我让厨房准备准备,晚上回来吃个饭。” 商颂笑了笑,“好。” …… 管家亲自送着人到老宅大门口。 黑色皮鞋停在了车子旁,气场骇人的英俊男人余光瞥了眼身旁,低低淡淡地开口,“谢璇最近常来?” 老管家想了想,还是点头,“谢大小姐最近好像心情不错,每次来都会待很久,逗的老太爷很开心。” 阳光洒在男人宽厚的肩膀上,落下一层清辉。 半明半暗的身形修长挺拔,静静听完,不冷不热地开腔,“既然能哄爷爷这么开心,就说我说的,请她过来住一段时间,医生护工都备好,不要怠慢了。” 老管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俯身上了车。 他只得连忙应上,“是,少爷。” 突然又想起什么,快步走上前,躬身对着窗口,道“对了,少爷,老太爷先前吩咐,这次祭祖仪式说是要给少夫人留个位置,还要安排家里各房长辈见个面,您……” 还没说完就被男人冷声打断,“不用了,我和爷爷说过了,她不参加,还和往常一样就行。” 老管家又是一愣,还想说什么,车窗已经合上,车子绝尘而去。 不让参加,还让谢大小姐住进来,这是又要换少夫人了? …… 夏恩浅在公司,一上午忙成狗,连开了几场会议。 和下属开完,又抱着电脑跑去和领导汇报,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一夜没睡,精力很快就有些跟不上,老板在上面复盘,她垂眸看着笔记本屏幕,思绪却已经飞了。 会议结束后,夏恩浅成功被请进了老总办公室。 她的老板,一位四十多岁的单亲妈妈,董丽。 精明能干,风韵犹存,人送董姐。 “小夏啊,我看你刚才开会的状态不太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夏恩浅挺直脊背,端正姿态,一本正经的装傻,“不是,我刚才只是在考虑星隆房产的案子,里面的宣传视频,脚本改了很多版他们都不太满意,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 董姐不疑有他,皱了皱眉,“是不是超出预算了?” “没有,所有的预算都是控制在他们的要求之内,我们也列了一个详细的报价清单,那边还没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复。” 夏恩浅又道“我这边会让人继续跟进的。” 董姐手指点着桌面,想了想道“这样,如果实在说不清,你找个时间跟那边负责人亲自见一面,当面了解清楚对方的需求。” 夏恩浅点头,“好的,董姐。” “好了,工作的事解决了,我们再来聊聊别的。”董姐一改刻板严肃的模样,身子向后一仰,放松下来,看着她,歪头笑的格外八卦,“小夏夏,你谈恋爱了?” 夏恩浅,“……”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笑,“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董姐眯了眯眼,视线定在她脖子上,揶揄,“那草莓都快被你蹭出来了,你要不要再去补补妆?” “……” 夏恩浅气定神闲,“哦,食物过敏,我自己挠的。” “狗屁!你自己信吗?” 董姐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随即纤纤十指交叉着笑眯眯地道,“我对你的私生活不感兴趣,我就是好奇什么样的男人能把你拿下。” 整场会议都心不在焉的,真以为她信她那鬼话。 哼,谁还没年轻过。 夏恩浅无语。 这叫对私生活不感兴趣? 董姐耸耸肩,“我认识几个挺不错的小青年,本来还打算介绍给你的呢,看样子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夏恩浅继续装傻充愣,挤出一个极为诚恳的微笑,“姐,您放心,没有的事,工作在我心里永远排第一,您排第二,靠男人不如靠自己,我现在只想努力工作。” 董姐嘴角狠狠抽了下,“你这孩子是前段时间脑子被车撞傻了?老娘这开的又不是青—楼,什么时候不准你找男人了?如花似玉的一张小脸,成天耗在工作上 多没意思?” 她带着夏恩浅也有三年了,亦师亦友。 这丫头在工作上一直都拼命的很,年纪轻轻的,她瞧着也挺不容易。 “说真的,你要是没有,我改天带你去认识认识,条件都还挺不错的。” “真不用了,姐,我现在只想好好工作。”夏恩浅见她似乎要来真的,赶紧表态。 恰好一个电话进来救了她,她连忙笑着摆手,“那个,董姐,我还有工作,我先去忙了。” 接着电话,她快步逃离现场。 等出来后,她才注意到那个电话谁打来的。 听筒里传来的是夏家管家的声音。 “大小姐……” 不等她回话,那头换了另一个人的声音,“浅浅,是我。” 浅浅? 夏恩浅心笑,她有多久没听到有人唤这个名字了。 电话里的人是夏鸿。 准确的说,从周少生日宴后,那边时不时的打来不少次了,但她每次看到都没接。 这次也是误打误撞才接了,听这口气,似乎比上次还有意思。 夏恩浅勾了勾唇角,并没有挂。 穿过工作区,走回了自己办公室,关上门,她语调平缓地道“有事?” 第32章 老板亲自下场陪客 “我听说你外婆去世了,这么大的事为什么没通知我?” 夏恩浅表情一瞬结冰,“听说?我倒是有点好奇您是听谁说的了?” 本来也没几个人知道的事,能这么快传到那边,不如直接说他是收到了准确的消息。 曼妙的身影移步窗前,望着远处繁忙的街道,从腹腔中发出一阵低冷的笑,“她瘫了三年也没见您去看一眼,通知您做什么,你是打算去前岳母坟前再做一次大孝子,还是给我那个死去的妈再做一次好丈夫?人在做天在看,夏鸿,在活人面前就没这个必要了吧?” 夏鸿被她这一通讽刺噎的冒火,语气微沉,“浅浅,我不是来跟你翻旧账的,老太太既已去世,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才是你亲爹,我把你养这么大,不是让你为了一个外人总是和我作对的…” 外人? 夏恩浅不想听他这些废话,俏脸冷若冰霜,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到底来找我有什么事?我很忙,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夏鸿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下来,像极了为女操心的老父亲,“家里的房间给你收拾好了,你最近搬回来住吧,你外婆去世,你也不小了,总是一个女孩子在外怎么行,你也该为自己的未来做做打算了。” 搬回那个家? 夏恩浅听着,冰冷沉寂的眸子动了动。 半晌,她对着窗外碧蓝天穹无声地笑了,笑容凉薄带刺,“是啊,是该好好做个打算了……那您安排吧,我找个时间会回去的。” 不等那边回话她就一把挂断了电话,生怕自己再听一句就要吐出来。 她从十八岁上大学后就搬出来住了,这么多年,倒是现在关心她是一个人了。 …… 晚上加班到七点,夏恩浅开着车绕回了东郊花园。 保姆看见她进门,很惊讶,一如既往的热情恭敬,“太太,您回来怎么也没提前说,吃饭了吗?我现在给您做。” 夏恩浅没什么情绪,“不用了,我回来拿点东西,等下就走。” 保姆一怔,笑着挽留,“都这么晚了,您还是别走了,我现在就让人给您收拾房间,很快就好。” 她不清楚两口子是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平时家里就冷冷清清的,但也没见两人吵过架。 在家里分房住也就算了,怎么还闹到分居呢? 夏恩浅没再多说,鞋子也没换,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上次出去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 。 差不多十分钟后,她提着一个箱子下来了。 保姆本来带着女佣都打算上去了,见此,只得待在原地干着急。 “太太,先生应该快回来了,您不等他了吗?”保姆小心地看着她的脸色。 夏恩浅走到一楼,将箱子放在地上,唇角一翘,很美,却疏离,“一点小事,用不着打扰他,他回来后,跟他说一句我回来过就行。” 笑话,她本就是挑着他不在的点来的,为什么还要等。 他比她忙,平时回来都很晚,她就猜测他现在应该不会在家。 原地立定两秒,气质干净优雅的女人说完,不带一丝留恋的朝着门口走去。 “太太……” 保姆很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她头也不回,只得作罢。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声响。 夏恩浅脚步微顿,缓缓抬头,看见门外出现的挺拔身影,瞬息间的怔愣,眼底掀起阵阵波澜。 还真是……巧啊。 不想什么来什么。 男人驻足而立,胳膊上挂着西服外套,笔直英挺,又透着说不出的孤寂清冷。 昨夜的记忆潮水般涌来,夏恩浅脸色有些难看。 她很难将眼前衣冠楚楚的男人和昨晚那个恶劣至极又毫无底线的禽兽联系到一起。 四目相对,他眼神很冷,她眼里也同样不见温热。 半晌,夏恩浅侧了侧身子,让开位置,语气淡下去,“我回来拿点东西。” 保姆见状,识趣的带着佣人的回避。 商颂走进屋,路过她时,停下,低头看着她,眼色凌厉,“夏恩浅,需要我再提醒你一次?想把这里当酒店,你也可以永远都不用再回来。” 夏恩浅心中一沉,想起他曾经发下的话。 不用再回来……离婚,然后像情妇一样跟他纠缠,直到他厌弃为止。 昨夜之后,她已无法再怀疑这男人话里的真实性。 尽管满腔愤怒,她还是扬起脸努力扯出了一个微笑,端着冷静的姿态,音色柔软清晰,“商颂,离婚的事,除非你主动要求,我不会再提了,但我想去哪,想做什么,既然你以前不管,那么以后也不用管,我还是你太太,这里我当然会回来住,至于你,还像以前一样,有需求联系我就好了,别的不说,作为妻子,这点我有义务满足你。” 时至此时,她已经不在乎婚离不离。 她要的是当断即断,牵扯 不清的感情才最是煎熬。 既然管不住他,她选择和自己的心和解,稳住自己,重启生活。 商颂笑了下,俊脸上却分明写着露骨的嘲讽。 屋内冷清,却不及他身上散发的半分寒意,连同空气都逼仄起来。 笔直的身形屈尊似的微微低首,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她的下颚抬起,“作为妻子?夏恩浅,你要是不提这个,我还以为你在致力于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免费的ji—女,正努力发展随叫随到的业务,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勉强自己,婚离了,还能多个糊口的饭碗,男人在床上花点钱,总不至于太小气。” 一句话犹如利刃在夏恩浅心上割开了一道血口。 她暗暗咬紧牙关吞下屈辱,承受着,指尖攥紧行李箱的拉杆。 皎洁的眸子对上他漆黑的眼,夏恩浅忽然露出娇娇笑意,“商大总裁都能把自己比作嫖―客,那我做个免费的ji―女又能怎么样?况且,经过昨晚我发现,商总也可以拓展一下业务。” 她用力掰开他的大掌,踮起脚尖,将脸靠近他耳畔,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酒味,温柔吐气,“你这做―鸭的潜力也不错,tone老板要是亲自下场陪客,我铁定带着姐妹去捧场。” 商颂,“……” 明明是故意嘲弄,但她语气很软,嗓音也很柔,不见丝毫怒火,反而像撒娇一样。 呼出的热气灼烧着商颂耳下最敏感的肌肤,轻飘飘的就勾出了昨夜在他身下艳丽绽放的一幕幕。 第33章 就数这张嘴最硬 气息被扰乱,男人眼神变了味,微微侧首,咬上了她软嫩的下巴。 “呃!” 女人吃痛一声,大惊失色,下意识就要推他,却被有力的手臂扣着腰带入怀里。 一瞬间的失措,泄露了刚才所有的伪装。 商颂触上那双小鹿受惊的眸子,呆呆的,心头忽然邪念骤起。 在她还没缓过神,他五指穿过柔软的发间,按着她的脑袋贴上自己的唇瓣。 “唔!” 夏恩浅身子向后仰着被迫承受,大脑白了白,怒火蹭蹭往上冒。 他这是掌握了欺负女人的新技能? 说不过她就耍流氓? 毫无温情可言的一个吻,男人吻的又急又快,精致服帖的西装之下,带着一腔热烈狠意。 穿着高跟鞋才勉强到一米七的夏恩浅,在一米九高大健壮的男人面前,弱的简直不堪一击。 纤瘦娇躯在猛兽利爪之下,仿佛要被撕得粉碎。 夏恩浅一颗心紧张的瞬间跳到了嗓子眼,耳根一片滚烫,睫毛一颤一颤。 但很快,男人放开了她。 夏恩浅俏脸难看至极,剧烈喘息着,冲动之下就想抽他。 但抬眸触及到男人阴凉的眼神,她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寒意,一下又攥拳忍住了。 她刚才说话有挑衅的成分。 她生气,能怂也能忍,忍不住就怼两句。 但这男人要是怒起来,绝对不会憋着。 可是认识这么久,她都没想到他心气竟然这么小。 商颂顺了下呼吸,他不是看不透女人那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小表情恨不能咬他一口。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心头的郁气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消了大半。 指间拂过女人的长发,指腹状似漫不经心地擦过她的额角。 商颂眸光幽深,携着咄咄逼人的压迫感,靠近她耳畔,不温不火的勾唇,“这么肯定我的技能,看来昨晚是真的很享受。能让你一整天都在回味,到现在还记着,太太,你这全身上下,就数这张嘴最硬。” 夏恩浅一刹那红透了脸颊,咬紧唇瓣,“……” 男人眯起眼,似笑非笑,继续残忍追杀,“说那么多,你不会是想今晚再尝试一下吧。” “……” 夏恩浅眉骨剧烈跳了跳,气得快要冒烟。 海城,富人的聚集地,寸土寸金的地方。 众所周知的四大顶级豪门,商、谢、唐、周。 作为商焱集团最年轻的总裁,尊贵如他商颂,从小家教森严的豪门贵子,卑劣起来,原来也能让人如此生恨。 夏恩浅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冷静,再冷静。 身处弱势,她得能屈能伸。 “商总亲自上手服务,这么难得机会,估计也没女人能享受到。” 夏恩浅僵硬着脸愣是挤出一丝笑,推开他,拽了拽衣服,挑眉,又变回了温静冷然,“只是可惜了,我今晚还有事,还是改天吧,你要是实在寂寞难耐,也可以叫个人上门。” 这么早就回来,漫漫长夜确实难熬。 商颂,“……” 夏恩浅暗忖她这话应该不算带刺吧? 就差脸上写着她不配了。 瞅着男人没有表情的俊脸,似乎也没有不悦的迹象,她重新拉过箱子,定了定神,“时候不早了,菲菲还在等着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抬手梳理着头发,一手推着箱子径直向外走了过去。 脚步略显匆忙,仿佛落荒而逃。 她其实还真怕他一个不高兴像昨晚那样再来一次。 商颂站着没动,也并没阻拦。 看着她擦身而过,又看着她娉婷的背影直到消失,瞳孔仿佛蘸了墨,幽静深沉,又阴森森的。 半晌,空荡荡的房子,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显得尤为突兀响亮。 男人眼睑动了动,收回视线,接着电话,转身抬腿上了楼。 “喂。” “你上次让我查的那个人,有了点线索。” 商颂上楼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一言不发的继续往前走。 “二十多年了,这人藏的可够深的,真他么费了老子不少力。”电话那头的男人声调挂着懒散的嗤笑。 商颂顺着走廊朝着书房走去,单手插入西裤的口袋,眸如泼墨,声线平稳,“辛苦了。” “你在哪呢?” “东郊。” “家里?这个点,不会在床上吧?老子打扰到你的好事了?”话里却不见半分歉意。 商颂面无表情,嗓音冷沉,“我刚从老宅回来,你要是有事交代,现在就过来,没事就滚。” 那边静了几秒,随即传来的笑声里幸灾乐祸更浓了,“啧,听你这欲求不满的口气,你老婆不会又没回家吧?昨晚没哄好?” 电话那边的 人正是唐钰。 昨晚后面包厢里的事,他虽然不清楚,但孤男寡女的,不就那么点事儿,还能有多难解决。 商颂走到书房门口,闻言,握着门把手一顿,随即推门而入。 哄女人? 活了三十年,商颂没干过,也不认为那女人需要他哄。 她身上像是罩着一层密不透风的壳,所有心思都裹在里面。 旁人进不去,她也不出来,刺一下才给点反应。 而这点反应,也是她在看清局势时的脱身之策。 适度示弱,以退为进,她比谁都清楚该怎么最好的为自己着想。 商颂想起夏恩浅刚才努力憋火的劲,深沉的双眸有些涣散起来。 …… 两天后,夏恩浅下班,开车回了一趟夏家。 一处很普通的独栋别墅,自然比不了东郊的宽阔豪华。 夏恩浅从五岁进入夏家,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姥姥生病后,她几乎就没再回来过。 当然,也没人在意她回不回来。 将车子停在门口,夏恩浅提着包下车。 她一身写字楼白领的装扮,面色平静,一双眼睛冷淡地看着迎出来的管家和佣人。 “大小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您了。” 夏恩浅没理他,径直抬步往里走。 管家一愣,看了看外面的车,忍不住出声,“大小姐,先生说您还有行李,需要我帮您拿下来吗?” 夏恩浅驻足,偏头看他,红唇微勾,“怎么?请我回来住,还需要我自己准备?” 管家一噎,垂着手,讪讪闭了嘴。 上次匆匆一瞥,也没发现,这次回来,一两年未见,他怎么感觉这位大小姐变化不少。 那眼神,不说话也像带了冰锥一样,很压人。 第34章 养我是你的义务 夏恩浅熟门熟路的走进屋里。 如管家所说,晚饭开席,所有人落座,就差她这个外人了。 餐厅巨大的吊灯下,主位上的夏鸿,两鬓斑白,文质彬彬,依稀可见年轻时的风流倜傥。 他侧手边坐着一位雍容富态的中年女人,端的温婉优雅,是如今的夏夫人。 看见她回来,三人齐齐扭头看过来。 夏恩浅望着眼前一幕,心里颇为好笑,这么齐整的等着她,真是稀奇。 夏夫人率先很温柔的笑了,对她热情招手,“浅浅回来了,快来坐下,该饿了吧。” 夏鸿却只顾上下打量她,见她两手空空,眉头不禁一蹙,却没说什么,摆摆手,“回来了就开饭吧。” 桌前另一个年轻的女孩,也不耐烦的对着佣人催促,“快点,我等下还约了人,磨磨唧唧的,慢死了,不就吃个饭吗?还搞得那么麻烦。” 夏夫人睨她一眼,柔柔斥责,“这么晚了你还跑出去疯?你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哪也不许去,在家给我好好待着。” 女孩正是夏清柠,只比夏恩浅小了几天,看起来灵动娇俏。 两人不管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迥然不同。 她一听,立即不满地噘嘴,“我这是提前很久就约好了,谁知道她今晚跑回来,我要保持身材,本来就不吃晚饭的,能坐在这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夏鸿微微一瞪眼,板起脸,“不吃饭怎么行?不是让厨房给你准备了减脂餐吗?还有,让你妈看看你哪里胖了,都快瘦成排骨了。” “排骨?”夏清柠不乐意了,扯着夏夫人的袖子控诉,“妈,你看爸他就是没眼光,我这明明就是标准的黄金比例身材,粉丝都说完美,哪里像排骨了。” 夏清柠,无正式工作,最大爱好拍图晒照记录生活,社交平台粉丝众多,网红名媛一枚。 仿佛没有看见眼前父慈女孝的一幕,夏恩浅俏脸上没有笑意,也没有任何其他情绪。 这里的一切早已在她心里激不起一丝波澜。 她放下包,走过去,自然的拉开椅子坐下,姿态松散地接过佣人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 夏夫人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对着夏清柠嗔道“好了好了,你爸说得对,好好吃饭,你能有你姐一半的懂事,也让我和你爸少操点心。” 夏清柠顿时毫无顾忌地翻了个白眼,不轻不重地嗤了一声。 夏恩浅像是没听见,也没管几人, 拿起餐具,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夏清柠见状,很是嫌弃地冷笑,“夏恩浅,你没看到爸妈在这等了你半天,都没动筷子呢,你一句话不说就吃上了,两年没回来,你这基本的礼仪都喂狗了?” 夏恩浅埋头干饭,眼皮都没挑一下,“不知道谁家狗这么难调教,两年都没教会,还到处乱吠,吃个饭都堵不住嘴。” 夏清柠愣了下,回过味来,立即黑了脸,“夏恩浅,你!” 竟然骂她是狗! 这女人胆子长毛了是吗? “柠柠,吃饭。” 夏夫人不动声色地打断,又用眼神制止,随后继续笑容亲切地给夏恩浅夹菜,“一家人吃饭没那么多规矩,浅浅,特意让厨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饿了就多吃点。” 夏恩浅眉睫低垂,遮住了眼底所有情绪,并没有搭腔,不急不躁地吃着。 她看起来温软乖顺,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似乎真的饿了。 被完全无视,夏夫人笑容一闪而过的僵硬,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收放自如的又继续给另外两个人布菜,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 夏鸿深深看了眼静静吃饭的夏恩浅,也不再开口。 餐桌上就这样陷入了安静,几人各怀心思。 饭后,夏恩浅连一杯茶还没喝完,就被夏鸿叫去了书房。 看来,正餐终于来了。 书房里,夏鸿卷着衬衫袖口,面色温和地询问,“你外婆那边的事都安顿好了?有需要的可以跟我说。” 他本想找个话题热场,却没想到一开口直接踩到了雷。 夏恩浅原本冷淡疏离的表情一瞬降到冰点。 她找了个位置坐下,秀眉上挑,袅袅清音,“您既然非要上赶着出力,那还真个机会摆在眼前,您那个前妻,还有个几百万的债没还,您要不给清了?就当烧个纸钱,那母女俩在天有灵,说不定会保佑你下半辈子顺风顺水、享尽荣华富贵。” 夏鸿,“……” 男人失语了一瞬,旋即阴沉下了脸,很是不悦地道“你不要告诉我,到现在你都还要管她们那堆破事,那些跟你有什么关系?现在连老太太都去世了,那个家和更你扯不上关系了,这二十多年是我养的你,你要给我认清楚。” “养我是您的义务,我认得很清楚。” 夏恩浅身躯后仰,撩了撩头发,笑的轻慢,“至于她们那堆破事,既然不想管,又何必假惺惺的在这里说那么多好听的,老人 家尸骨未寒,您还真是不怕她听到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呀。” 夏鸿,“……” 夏恩浅舔了舔唇,抬手看了看时间,“所以别的您就甭扯了,有话直说话吧,让我搬回来住是想干什么,别告诉我是为了培养父女关系,我怕我刚吃的饭会吐出来。” 夏鸿心头又是一哽,脸色铁青。 他觉得早晚会被这死丫头给气死。 深呼吸了下,他目光深沉地看了夏恩浅好一会,像是在研究审视什么,见她面上始终疏懒寡淡,试探性地问了句,“上次在周少生日宴上是怎么回事?” 他不过是去找熟人寒暄了一会,回来她就不见了,还听到了他们议论的那件事。 了解之后,他震惊许久,打过去很多电话,她竟然一个都没接。 “没什么,喝多了而已。” 夏恩浅一点也没惊讶,笃定他会问这些。 夏鸿老眼一眯。 现场都在传她明明是突然昏倒,然后被那位商总公然抱走的。 他沉思几秒,老眼精光闪烁,“你和那个商颂,以前认识?” 夏恩浅微微低头,笑容淡然,“不认识,至于他为什么要送我去医院,你可以去问他,大概是因为把我撞倒了,心里过意不去吧。” 她把夏鸿想问的一次性全回答了。 那男人间接导致她摔在地上,怎么能不算撞呢。 嗯,没毛病。 第35章 万一我已经结婚了呢 过意不去? 夏鸿嘴角微抽了下。 就算以夏家的身份还够不上商家那种级别的权贵,平时也鲜少有机会交集,但圈子里的一些流言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对于这位年轻神秘的集团总裁,大家谁都想探究一番。 抛开他在商场那些传奇不谈,私生活上,除了和谢家那段多年未果的联姻,一直都没传出什么桃色绯闻。 所以,那晚在场所有人才不可思议。 丢下谢家大小姐,抱着别的女人离开,要不是有人反复跟他确认,他也不会相信那个女人就是自己女儿。 夏鸿对夏恩浅的话明显不信,却又无法质疑,毕竟新闻是很快被压下去的。 想了想,他对此事也退了几分探究,没再多问,大概从心里也不认为夏恩浅能入得了对方的眼。 于是,坐了下来,顺势点点头,闲谈似的道“我叫你回来也没别的意思,上次宴会上,有几个朋友家的孩子,对你印象都挺不错,有心想跟你认识一下,我安排你们最近见一见。” 话已至此,意思很直白。 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她进医院的事。 夏恩浅面上仍然没什么意外之色,只是对于夏鸿这装模作样的扯了半天,觉得可笑又替他心累。 那场宴会上还能有他的朋友? 她低头把玩着自己如玉的手指,盈盈一笑,“哦,看来上次您费力带我出去溜一圈还挺有收获,不过,您怎么都不问问我有没有男朋友啊?万一……我已经结婚了呢,也有可能吧?” 夏鸿脸色微变,随即不屑地嗤笑,“男朋友?就你周围圈子里那些男生?他们哪一个比得上这种家世和条件的?直接嫁过去做豪门太太,有什么不好的,你还真打算找个穷小子,背着房贷车贷过一辈子?你是我的女儿,我是在为你的未来做打算。” 夏恩浅极少在家里提及外面的私事,对于结婚,夏鸿是觉得完全没可能的。 至于有没有男朋友,这个他就根本不在乎,就夏恩浅认识的人,他闭上眼都能猜到是哪些阶层的。 夏恩浅抬起漂亮的眸子看着他,眼里的凉笑一点点溢出嘲弄,“夏清柠也没比我小几天,这么好的机会,我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能独享,不如让她先选吧。” 夏鸿轻哼,“她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任性又娇蛮,跟个孩子似的,现在嫁给谁不是天天闹的鸡犬不宁?就你成熟懂事一点,我知道这些年对忽略你不少,也委屈你了,你要是嫁过 去,我也能放心一些,最起码后半生可以衣食无忧。” 不知是吃多了,还是刚才水喝多了,夏恩浅胃里有些翻涌,起身走到了窗边。 她背对着夏鸿,望着远处被霓虹灯照亮的夜空,一时沉默不语。 从消瘦的背影看去,她像是在思索。 夏鸿耐心等待。 不过半分钟,夏恩浅收回视线。 她扭头看向男人,冷淡沉静的语气平的仿佛事不关己,只是态度忽然一变,“夏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感情牌这种东西,你在夏清柠面前打打就好了,在我这,还不如你那一百万来的有价值。” 提到上次那一百万,夏鸿脸上的温和全然消失,变得有些难看,“你既然这么在乎那点钱,我做的这些还不趁你的心?女人的青春就这么几年,你自己想想你最需要什么,钱和地位,你总得占一样,你还真指望一段感情吃一辈子?我是你亲爹,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 夏恩浅已经懒得再看他表演父女情深。 她把手机文件打开,滑动了两下,丢到他面前的桌上,“你是真的为我好,还是想卖女求荣啊?唱这么半天,你不累吗?既然知道我最需要什么,夏先生,你是做生意的,最懂怎么愉快的各取所需不是吗?” 夏鸿捡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立即变了变。 即便很快的掩饰,但他的眼神已不复刚才的亲和,射出一丝锋芒和锐利,“你这什么意思?” 夏恩浅对着这幅表情终于看顺眼了,双手环胸,姿态很悠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那小破公司,又不是什么保密单位,有多难查?还有,你的演技真的太拙劣了,突然跑上门送关心,三岁小孩都知道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啪!” 夏鸿的脸色青红交错,猛地拍桌起身,伸手怒指,“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才逼着你嫁人的?” 夏恩浅似笑非笑,语气轻飘飘,“难不成,您这是穷途末路给自己安排后事呢?” “啪!” 不知是被她戳穿心事,还是被她这句话激到,夏鸿脸色一阴,抬起手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夏恩浅没躲,脸被扇到一边,白皙的肌肤很快红肿起来。 耳朵失鸣了片刻,眼前黑暗,脑袋嗡嗡作响。 即便这样,她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情绪波动,只是用手背轻轻蹭蹭了麻木的脸。 随后,她唇上又扯出了几分笑,双眸漆黑阴凉,“憋了一晚上,现在是不是痛 快了?你在我面前,用不着扮演慈父,看起来真的很虚伪。” 这样的打骂才显得正常。 从小到大,只要夏清柠不乐意了,最后挨打挨骂的总会是她。 当然,表面上,整个家里的坏人好像就只有夏鸿,美名曰严父。 另外两人,一个单纯无心,一个温柔贤惠。 呵…… 夏鸿一双眼怒火熊熊,“夏恩浅!我是你爸,你就是这样跟我说话的?” “如果你不是做过亲子鉴定,我还真不想承认。” 她声音平淡如水,但半张红肿的脸触目惊心,看起来很狼狈,“你不用一直强调,还是说说你的目的吧,不就是想让我去联姻,帮你们解决公司的资金问题吗?” 上次拉着她去周易扬生日宴,她就有所怀疑了,事后拜托沈寂帆去调查。 表面上大概看不出来,但又怎么可能逃得过专业人的眼睛。 果然不出所料,夏氏企业内部存在的问题不少。 经营异常不说,已经连续亏损几年,现在差不多就剩个空壳子,只进不出,还欠了很多贷款。 这种情况,银行贷款也很难再申请下来,他们现在大概急需大笔资金注入。 第36章 狗急了也会跳墙 而最快的办法,就是靠着她这个风华正茂的女儿攀高枝,空手套白狼。 话都说到这份上,夏鸿索性不再掩饰。 望着眼前养了二十年的女儿,冰冷的眼神,不含任何感情。 “我和你妈的事早就两清了,你既然是我的女儿,我养你无可厚非,这么多年,你说说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夏鸿沉了沉气,面上怒火渐消,说的坦然,“公司是出了点问题,你既然查到,我也不瞒你,这是全家的事,你都这么大了,是不是也该为这个家出点力了?” 话锋一转,他又谆谆教导,“女孩子总要嫁人,我终归是你爸爸,当然会尽最大所能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他们随便哪个都是名门世族,绝不会委屈了你,比你自己在外面打拼要轻松的多,两头都好的事,你想不明白?” 夏恩浅抿唇不语,一双冰冻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 说到底,言外之意,他不欠她的,所以不能白养她。 半晌,她勾出低声笑,眼神像是淬了毒,冷艳刺人,“上一代的事,我没兴趣管,但我的账,看来我有必要在这跟你算算,十八岁以前,你养我那是你该的,十八岁以后,我没张口问你要过一分钱,你比谁都清楚。要不要给这个家出力,全看我心情,既然两头都好的事,你不觉得你那个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夏清柠更需要?” “你……” 夏鸿眉头一霎紧蹙,心头有些震惊。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儿跟自己关系疏远又冷淡,但以往大多这种时候都是沉默不语,连反驳都很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梗着脖子跟他呛。 振振有词,咄咄逼人,满眼冷嘲热讽,完全不受掌控。 这样的一双眼,和记忆里闪过的一双眸子恍惚重合起来。 一样的尖锐,一样的嘲讽。 只是刮空记忆,夏鸿甚至记不起那张脸长什么样了。 夏鸿心头猛然涌起厌恶,脸上阴郁浓重,眼神厉的吓人,态度更是强硬,“夏恩浅,我对你已经够好了,这件事,我也不是在跟你商量,我已经给你约好了人,明天就给我去见。” 夏恩浅耐心走的精光,似乎早已猜到这种结局,灯光下肌肤白的晃眼,艳艳红唇撩起,“我说了,谈生意,利字当先,我今晚答应你回来,也不是来跟你谈感情的,两个月为期,我帮你解决公司的资金问题,其余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 夏鸿眼神一暗,重新审视她,半晌, 嗤笑,“你有这个本事?” 他发现对这个女儿还真的一点都不了解。 更甚至,他惊讶她竟然能把他的公司里里外外查的那么细致。 “没什么本事,只是相较于被你卖了,我自己卖自己,心情更爽一点,反正你要的也只是结果而已。” 夏鸿以为是她自己心里有了人选,没说话,眯眼瞧她,片刻后,道“你想要什么?” 夏恩浅声音很平静,“老样子,一百万现金,先付五十万,我明天要看到它到账。” 夏鸿目光陡然一沉,怒意连同厌恶一起倾泻出来,“夏恩浅,你当我傻子是吗?” 夏恩浅一双饱含秋水的眸子半弯不弯,吐气悠然,“夏先生,狗急了也会跳墙,你就这么肯定我会乖乖嫁人?一百万买我的愉快配合,你不觉得很值?两个月就能让你的公司起死回生,你等不了?” 一连串的反问,让夏鸿沉默了,目光沉沉落在她身上,忽然问“你不会是想背着我偷偷搞什么事吧?” 夏恩浅秀眉上挑,讥笑了一声,“我是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一辈子都干不成大事最后只能沦落到卖女求荣的地步了。” …… 独自从书房离开,夏恩浅在走廊里撞到了夏清柠。 不用猜她就知道夏清柠是听完墙角故意在这堵她。 这么多年来惯用的伎俩,连堵她的位置都没变。 没做理会,夏恩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夏恩浅,你给我站住!”夏清柠冷声喊道。 见她继续无视,夏清柠怒火中烧,两步走过去拦在她面前。 瞧见夏恩浅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夏清柠一下笑了,眼里的得意和轻蔑毫不掩饰,“两百万就只买一巴掌,夏恩浅,就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一巴掌怎么够。” 夏恩浅不说话,整个人像一块寒冰,眼神蚀骨的冷,好像是在看她,又好像没有。 “听说你妈还欠了几百万呢,这两百万够你还得吗?”夏清柠娇笑着,如果忽略她眼里深深的厌恶,漂亮干净的脸蛋看起来还算清纯可爱,“要不你求我打你两巴掌,说不定我也能给你凑点。” 夏恩浅的目光聚焦到她脸上,幽冷至极,“跑到南湾的那些人跟你有关。” 夏清柠嗤笑,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小丑,也没否认,“夏恩浅,你真是搞笑,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厚颜无耻的女人,这家里的每一分钱都跟你那个短命的妈没关系,债主找到这里,有多丢 人你知不知道?还指望我们给她还钱?” “还有你,跑到家里来跟个讨债鬼一样乞讨,你哪里来的脸?”想到刚才听到的,她字字咬紧,“爸爸也是糊涂了,竟然又往里搭钱,夏恩浅,如果你还有点羞耻心,就趁着年轻赶紧找个愿意给你还债的人嫁了吧,省的再霍霍这个家。” 夏恩浅垂眸遮住眼底汹涌的情绪,半个字都没多说,似乎懒得跟她争执,直接抬步走了,但她并没有离开夏家,在厨房找了个冰袋,拿着回了楼上曾经的卧室。 不能回南湾,盛菲菲本来怕她被欺负就要跟着来的,要是看到她这幅样子,还不得跑过来拼命。 至于东郊……还是算了吧。 夏恩浅坐在卧室的飘窗上,背靠着墙给盛菲菲发了条信息报平安。 脸颊有些肿胀发烫,夏恩浅抽出烟,低头点了一根,长发垂落,细长的睫毛在火光中颤抖,美的摄人。 重重吸了一大口,她将冰袋覆在脸上,缭绕的烟雾都遮不住眼中的冷冽和清醒。 夏恩浅扭头看向窗外的夜幕,想起了宋绵。 那个可怜又可悲的女人。 夏鸿说的不错,他和宋绵早就两清了。 一段狗血的往事,如果自己不是真实存在,大概连小说都不屑写这种。 风流公子为爱赌气,随便拉个女人结了婚,两年间却和旧爱纠缠不清。 宋绵提了离婚,拿到一笔钱回了老家,没多久就发现怀孕了。 本想回去找夏鸿,宋棉却收到对方迎娶旧爱的消息,一怒之下返回老家,几个月后生下了她。 这些事都是姥姥后来告诉夏恩浅的,她对宋绵的记忆很模糊,模糊到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因为宋绵生下夏恩浅就没管过,整日在外酗酒赌—博,疯疯癫癫,堕落成性,很快就输光了所有钱,还欠了一大堆的债。 终于在夏恩浅五岁那年,宋绵因为醉酒,深夜从天桥意外坠亡。 夏恩浅从出生就极少见过宋绵,又是在那个刚记事的年纪,已经不记得她的音容笑貌。 她对宋绵几乎没有感情,也包括对夏鸿。 夏恩浅虽然不清楚宋绵为什么拿了钱离了婚还要生下她,生下她又为什么不管不问,但没有爱又何来恨,对于上一代的事,夏恩浅没兴趣再探究。 之所以能在这个家待下去,无非是怕姥姥担心。 为了姥姥,她什么都能咽的下去。 而如今,她已孑 然一身,还有什么输不起的呢? 烟在指间燃烧,烟雾升起又散开,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夏恩浅想到宋绵就想到自己眼前的处境,不免又想到商颂。 脑海曾无数次清晰浮现的冷硬眉眼,她有时又恍然有些明白宋绵那时的心情了。 第37章 一出好戏 夏恩浅一夜没睡,抽掉了半包烟,看着天色渐渐泛白。 早晨九点,她跟董姐请了一天病假,脱掉衣服钻进了浴室。 昨晚虽然和夏鸿暂且谈拢,但已经约好的人,他拉不下脸拒绝,让她必须去见。 夏恩浅心想,五十万到账,见一面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十点,夏鸿大概怕她耍花样,让管家亲自开车把她送到约定的地点,又亲自随着她进入,亲眼看着她在对方面前端庄的落座才退到角落。 一家高档的顶层旋转餐厅,透过环绕的落地窗,将城市的风景一览无余。 夏恩浅身上穿的是一件黑色长裙打底,一件深色风衣外套,长发扎在脑后,颈上搭了一条丝巾,两条腿又细又长。 衣服是她以前的,佣人准备的礼服她没穿,但身材和脸蛋摆在那儿,就算随便的穿着,也能让人眼前一亮。 只是,脸上的红肿虽然消了,但一夜没睡,气色不佳,情绪不佳,看着明显的兴致缺缺,清冷疏离。 “您好。” 夏恩浅客套的招呼。 对方是位年轻的贵少,上次宴会上见过,夏恩浅已经不记得,但对方记得她。 从夏恩浅出现,他那双眼睛就黏在了她身上,笑的格外露骨。 他起身把手边的大束玫瑰花奉上,“鲜花配美人,夏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明艳照人,私下里比酒会上还要美呢。” 这一开口就把夏恩浅油腻住了。 眼瞅着角落还有人盯着,她也走不了,红唇微微张开,接过花,扯出浅笑,“谢谢,林公子今天也……很帅。” 其实帅,谈不上,但年纪轻轻,一句话十几个小动作,眉梢眼角都带着赤裸裸的心思,让夏恩浅略感不适。 把花摆在桌上,刚好挡住管家投来的视线,夏恩浅脸上缓缓褪去几分笑意。 “夏小姐,冒昧问一下,你和商焱集团的商总是什么关系?” 林公子眼神略带异样,紧盯着她不放。 很显然,那天晚上的事,在场的都无法忘记。 那么暧昧的一幕,很难不让人多想。 夏恩浅微怔,旋即单手托腮,懒懒看过去,明知故问,“林公子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呢?” 林公子微微皱眉,“你要嫁给我,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总归不太好吧。” 大家都是成年人,既然坐在这里,目的就只有一个,何必拐三绕四的。 夏恩 浅秀眉扬了扬,“我还以为林公子是害怕和商总抢女人呢,看来是我会错意了。” 林公子眼神微变,面上继续撑着笑,“你不会真的是……” “如果是……”夏恩浅顿了下,往高脚杯里倒了半杯水,一手勾起,垂眸抿了一口,眼尾扫过去,音色平添几分玩味,“林公子是打算继续,还是马上走人呢?” 林公子看着她,明明十分端庄淑女的打扮,玉手勾着酒杯摇晃,一杯白水也喝出了风情妩媚的味道。 红唇沾了水色,莹润饱满,衬的一张脸更加明艳动人。 从她那边吹过来的风仿佛都是带着清香的。 林公子呼吸霎那沉重,狠狠咽了咽口水,欲望都写在眼里,“要不咱们俩换个地方聊,我好好告诉你?” 管她谁的女人,现在坐在他面前,还能让她跑了? 夏恩浅望着对方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眸中深处掠过讥讽。 她想起昨夜夏鸿的话,这就是他尽最大所能找的好人家? 突然,她笑了,宛若冰雪消融,皎皎似月,乍然璀璨。 对方忽然一呆。 夏恩浅手指一松。 水杯“不小心”摔在桌上,水流顺着桌面急速滚到对面又落下。 还在发愣的林公子,只觉裤裆猛地一凉,冰火两重天,霎那惊醒地站起身。 椅子向后托移,响动惊到服务员,连忙有人跑过来,“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夏恩浅淡淡睨过去一眼,“看不到吗?林公子急需一个私密的包间,还需要几杯冰水。” 服务员不明所以地低头看去,表情霎那怪异又尴尬。 他们这里应该不是情趣餐厅吧? 裤子上一大块水渍,旁边也明晃晃的。 林公子耳根瞬间爆红,匆忙用手挡住,望着一脸平静的夏恩浅,恍然大悟,愤怒的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故意的?” 夏恩浅声音故意抬高,歪着头无辜的很,“林公子,你再不去擦擦,别人还以为你是尿急呢。” 柔软轻灵的嗓音,极为动听,一下引来了其他卡座的顾客看过来。 服务员大概看出什么了,差点快要憋不住笑,只得低下头,强忍着道“先生,您请跟我来。” 林公子脸黑的跟碳一样,阴沉地瞪了她一眼,一时找不到遮挡物,又抱起那束花转身匆匆走了。 举止动作看着说不出的滑稽。 林公子走 后,夏恩浅瞥了眼角落往这边探头探脑的管家,悠闲地起身提着包也打算离开。 反正她是被丢下的那个,不怪她。 只是,眼前光线突然一暗。 一个好听的笑声从头顶传过来,“没想到本少出来吃个饭,也能看这么一出好戏。” 夏恩浅惊讶抬头,入眼一张含笑的俊脸,妖冶邪佞。 她心中一沉,他在这看了多久? 转瞬间夏恩浅面上就恢复淡定,轻笑,“周少,又见面了。” 周易扬双手插兜,懒懒散散,嘴角浮现一抹笑痕,“本少爷跟夏小姐这缘分,啧,真是没的说,又是赶在这个点……” 夏恩浅目光闪了闪,微笑着接话,“确实很有缘,我请客,不知周少能否赏个脸。” 对付这位大少爷,她绝不能像刚才那样,而且,这位段位明显要高的多。 毕竟是她自己主动招惹的,目前只能选择和气生财。 “让女人请客,本少看起来很缺钱?” 夏恩浅处变不惊,“谈不上钱不钱的,周少能赏脸,已经算是给了我面子。” 周易扬笑了笑,“本少请你,不算给你面子?” 夏恩浅不语。 刚送走一位小爷,这又跑来一位大爷,还真是心累。 第38章 你不会是怕商总吃醋吧 周易扬睨她,哼笑,“行了,别瞎琢磨了,在本少爷面前,就没有要女人花钱的道理。” 他说着,就要去刚才林公子的位置坐下。 夏恩浅余光瞥见什么,忽然上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周少,这里脏了,我们换个位置吧。” 周易扬察觉到她的举动,玩味地挑了挑眉。 他抬眸作势环顾一圈,将角落里偷拍的夏管家收进眼底。 唇角的邪笑忽然加深,周易扬将手臂环在了夏恩浅的肩膀上,一把拉近。 夏恩浅脸色微变,下意识就抗拒。 周易扬力道加重,扣紧,意味深长的低笑,“夏小姐,我发现你还真是会顺着杆儿往上爬,就是这胆子,还不够大,那种拉扯能看出奸情吗?” 夏恩浅,“……” 奸情个鬼。 她只不过是想让夏鸿误以为她正在想办法兑现昨晚的承诺。 心思被看穿,夏恩浅也并没露出尴尬,依旧笑的从容,“很抱歉,身不由己,借用一下周少的名头,只是,看不出来,周少这么乐意当个工具人啊。” 她意有所指的瞅了瞅肩膀上的大掌。 就知道这货不是表面的无赖。 周易扬简直被这女人的厚颜无耻给折服,气极而笑,“你这三番两次的把本少当工具人,合着还是本少爷上赶着的,活该是吗?” 夏恩浅一本正经地恭维,“我说过周少是乐善好施、乐于助人、心胸宽广的人,好人有好报,您可比刚才那位见色起意、随地发情的花花公子帅多了。” 周易扬,“……” 他低头看了看女人能说会道的一张小嘴,眉梢一抽一抽的。 这是夸他,还是点他呢。 不知怎的,从这女人嘴里出来的每一句好话,都像是变了味一样。 最后周易扬还是把手放了下去,撇嘴轻哼,“随地发情的那是畜生,本少爷是人。” “嗯,还是个好人。” “……”周易扬很无语。 两人重新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很快有服务员送来茶水点心和菜单。 夏恩浅把菜单展开推到他面前,随口客气地问了句,“您是一个人在这用餐?如果有朋友的话,也可以一起叫过来。” 据她了解,这位大少爷出来进去,身边从来就没缺过女人,不像是会一个人出来用餐的。 “怎么,跟本少爷单独吃个饭,很可怕?” 他头也没抬,随意翻着菜单,“你跟姓沈的没这样约过?” 夏恩浅一愣,眨眨眼。 跟沈律师又有什么关系? 不过,她想了想,一笑,“不知道沈律师有没有时间,要不您把他也叫过来吧,或者我来问问?” 她看得出来,沈寂帆和他好像很熟,而且还不是一般熟的那种。 这种应酬于她已是家常便饭,多个人少个人都无所谓。 周易扬静了静,没理她,眼皮一抬,懒洋洋的用手指在菜单上一点。 “这个。” 服务员看了眼,微笑颔首,“好的,一份情侣套餐,两位请稍等。” 夏恩浅,“?” 她发现有些跟不上这位爷的跳跃思维。 夏恩浅看着对面那张白净漂亮的让女人都嫉妒的脸,笑容变淡,“周少这是打算帮人帮到底,还是什么意思?” 她意指刚才故意做给夏管家看的那一幕。 其实并不需要了。 只要周易扬能出现在这个跟她搭个话,都够夏鸿揣摩许久了。 他连商颂都能惦记上,如果不是她亲口否定,还不知道会打什么算盘。 周易扬穿着休闲装,领口松松垮垮,一头短发很清爽。 他姿态随意的歪靠在椅子上,单手撑着下颚,桃花眼直直盯着她,笑容肆意散漫,“你刚才还说我是个好人,好人现在打算拯救美人于水深火热,美人要不要从了?” 夏恩浅,“……” 果然是个看脸的社会,连她都不能免俗。 明明一样油腻恶心的话,从这张脸说出来,就比刚才那个要顺眼很多。 虽然笑容轻浮放荡,但浓黑的眸子里除了兴味不见半丝沉迷堕落。 仿佛清醒的游戏人间。 沉默着不露声色的打量他片刻,夏恩浅收敛心神,垂眸喝水,“我不太明白周少是什么意思。” “假戏真做啊。”周易扬笑的暧昧,“你不就是在被家里逼着相亲,跟那些破玩意相,你不如选本少了。” “……” 夏恩浅差点被水呛着,抬头怪异地看着他。 他在开玩笑吗? 周易扬目光锁定在她白嫩嫩的脸蛋上,摸了摸下巴,一副不正经的样子,“本少这里可没什么门第观念的老封建思想,只要是本少看上眼的就行,就一条,年轻漂亮身材好,夏小姐勉强可以过关。” “……” 夏恩浅太阳穴涨了又涨。 她收回刚才的评价。 这人真的好欠揍。 但她忽然反应过来,她和商颂结婚的事,沈寂帆应该是没告诉他。 夏恩浅偏头眺望了一眼窗外晴朗的天空,凤眸半弯,皮笑肉不笑,“周少想选妃,只要发一条声明,追求者成千上百万,倾城美艳的都挑不过来,我这种踩线及格的实在不配,至于我家里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 周意扬觉得有趣,身子前倾趴在桌上,看着她,像是要窥探到灵魂深处,“刚才那个傻逼你看不上情有可原,本少这张脸你看不上也能说得过去,但是本少能带给你的好处,你还看不上,夏小姐,你这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 夏恩浅俏脸终于还是黑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骂她没脑子。 这大少爷怕不是个毒舌吧。 恰好服务员上来送菜,打破了短暂的僵持。 但夏恩浅看着第一盘菜,气血又上升了些,眼皮直跳。 大大的盘子,精致的花样,最上面用酱汁画的大大的love,尤为醒目。 周易扬仿佛没看见她的异样,眼底深处掠过精光,忽然抛出一句,“你不会是怕商颂吃醋吧?” 夏恩浅唇线一紧,旋即很平静回视他,撩起红唇轻描淡写地反问,“同样的问题,刚才那位也问过,这位商总看来很让你们在意,不会都是奔着他来的吧?” 周易扬吊儿郎当地笑笑,“本少要追你,总得了解清楚对手有哪些吧,也好知彼知己。” “……” 夏恩浅又想抽烟了。 第39章 哪个男人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夏恩浅视线盯着服务员一盘一盘的将餐品摆上。 每一样都带着情侣元素,很精致,也很暧昧。 好一会,夏恩浅俏白的脸上也没什么表露,反倒是轻轻笑了,“周少还是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这里菜看着都挺不错,您先尝尝吧。” “我看着像开玩笑的?” 周易扬没动筷子,抬抬手指,让服务员倒了两杯红酒。 勾起杯子晃了晃,周易扬含笑的目光始终不离她,“在我这儿,女人是用来宠的,尤其是漂亮的女人,你碰到的那些事儿,欠的那些钱,本少都可以一次性帮你全解决了,以后也没人敢给你脸色看,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这些还不够?” 夏恩浅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不为所动,“周少爷不愧是整个海城最会哄女人的男人了,对女人出手大方阔绰,这方面还真没人能比得过您,所以菲菲在您那儿我才放心,便宜占一次就好了,怎么好什么事都麻烦您呢。” 盛菲菲被星耀传媒收了。 有老板亲自举荐,自然是一路绿灯,无人敢怠慢。 这才几天,那边已经为她量身打造出一整套的改造计划了。 听说最近吃住都要在公司,为了正式出道前的一个改头换面。 夏恩浅倒是挺期待的。 不说别的,为了这个,她也得把面前这位少爷供好了。 想着,夏恩浅脸上忽然绽放出格外真诚的微笑,端起面前的杯子,大大方方的朝他倾了倾,“周少爷,提到菲菲,我在这还得要跟您说声谢谢,多谢您给她一次机会,我先干为敬,您随意。” 半杯红酒一口闷。 周易扬,“……” 他发现这女人很能转移话题。 瞧着她身上的穿着,虽然算不上落魄,但也跟千金名媛毫不相干。 说话做事圆滑谨慎,心思也很缜密。 那晚宴会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冷艳可是让在场不少富家少爷眼热,她要是真想解决眼下困境,又何愁找不到机会。 刚才拒绝了一个,现在又反复拒绝他。 到底是她眼瞎,还是钱不是钱了? 周易扬看着她把酒喝完,一双天生含情的眸子染上深邃,悠悠抿了口酒,笑道“对待感情,女人通常只有两种,一种是权衡利弊,一种是死心眼,本少爷看夏小姐也不像傻子,总不至于是个死心眼吧?哪个男人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夏恩浅放下杯子,抿了抿 唇。 她不明白周易扬为什么对她的私事这么上心,但也绝不相信他真的是看上自己了。 既然有盛菲菲在中间,她和他以后也不可避免的要打交道,索性放松下来,当做朋友之间的闲聊。 夏恩浅拿起筷子自顾吃起来,边吃边道“周少眼里的权衡利弊,和我想的大概不一样吧,您只需要看结果,而我还要看结果之后带来的各种蝴蝶效应,我不想为了解决一件小的麻烦,让自己深陷更大的泥沼,周少的好意我心领了。” 话锋一转,她又郑重其事地点点脑袋,“不过,也感谢您提醒了我,真的走到山穷水尽时,还有这张脸可以卖点钱,希望我到时候找您,还有机会。” 夏恩浅从不相信人与人间会有平白无故的帮助。 就像今天这顿午饭,大概也不是“免费”的。 周易扬不说话了,深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光线明亮,他能清晰的看到女人脸上的表情,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柔柔弱弱,气质干净,像朵小白花。 看似温顺乖巧、娇媚撩人,其实疏远得很。 默了一会,周易扬嫌恶的皱眉,“别您您的了,听着跟你爹似的,本少爷看着有那么老吗?” “……” 夏恩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辩驳,“好。” “看来也不是本少爷失了魅力,还以为你是看不上我,就只喜欢商颂那一款的。” 周易扬笑笑,像是不经意间又把话题带回了前面的问题。 夏恩浅吃饭的动作微顿,手指蜷缩了下,当做没听见,继续用餐,耳旁却又听到男人懒散轻慢的嗓音继续响起,“本少就不明白了,就他那种冰冷无趣又不解风情的男人,能看的就只剩张脸了,怎么还那么多女人对他死心塌地的,那位谢大小姐断了一双腿也瞧不上任何人。” 夏恩浅秀眉不明显地蹙了蹙,低头吃饭,眼帘遮住了视线,话却是笑着说的,“我也有些不明白了,周少爷到底是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难不成还男女通吃?你对那位商总的兴趣,看起来比对女人还浓厚。” 她的错觉,也确实是这样。 “……” 周易扬俊脸黑了黑,“本少这才说一句,你就护上了?他能当着谢璇的面把你抱走,看来你俩之间的事还不少。” 顿了顿,他半眯起眸子,“他当初突然跟谢家取消婚约,不会是和你有关吧?” 夏恩浅眼神倏然一暗,而后 ,她从饭桌上缓缓抬起头看他,目光多了些什么,似笑非笑,“看来我说的没错,周少对男人的兴趣,真的要比女人更深。” 他的目的是商颂。 想从她这试探点什么吗? …… 夏恩浅和周易扬吃饭的事,不止是夏鸿知道了。 情侣套餐里,还包含了一束99朵玫瑰、小提琴乐手独奏等一些引人注目的环节。 帅男美女,画面很唯美,又是周大少。 现场照片流出,被有心人认出发到了网上。 周易扬是大大的正脸照,笑容不羁,耀眼迷人,夏恩浅只是被拍下侧脸,骨相突出,可以确认是个美女。 两人顺理成章上了新闻。 标题醒目,周少又又又换新女友,二人浪漫用餐,看起来极为般配 文章里甚至提到刚过去不久的周家盛宴,实则是周老先生变相选亲。 二者一联系,众人都开始猜测照片里的夏恩浅是不是周易扬未婚妻。 谣言里,猜测就等于肯定,夏恩浅就这么莫名被按了个身份。 有人开始扒她是哪家千金。 介于从小就极少出席上流圈子的晚会,夏恩浅一时半会还没被人挖出来。 等夏恩浅发现时,子弹已经飞了半天。 还是盛菲菲训练结束拿到手机,习惯性吃瓜,看到后一眼就认出了她,赶紧一个电话轰炸了过去。 当时夏恩浅正和下属在讨论工作。 本来是请了一天假,但是想到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她又回了公司。 挂了盛菲菲的电话,夏恩浅坐在办公室里,脸色有些不好看,找不到周易扬的联系方式,她直接给沈寂帆打去了一个电话。 “沈律师。” 大概猜到她的来意,沈寂帆直言,“我提醒过他了,那边已经在处理了,应该很快就能压下去。” 夏恩浅悬着的心微微放下,“谢谢。” 她没想到事情会闹那么大。 是无意的,还是被那位少爷给摆了一道? 第40章 我可以帮你脱离商家 夏恩浅陷入沉思。 沈寂帆声音低了低,“抱歉,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如果周易扬不认识她,也没那么多事。 夏恩浅回过神来,皱了下眉,“跟你没关系,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怎么也怪不到你这,是我没注意,忘了周少在网上的影响力。” 国民老公,果然不是吹得。 其实她在乎的也并非新闻本身,只是怕某人看到而已。 他应该没那么闲吧? 照片里也不能一下认出就是她。 夏恩浅转动着座椅面向窗外,思绪飘了飘,迟疑地问出一句,“周家……和商家没什么仇怨吧?” 她问的含蓄,但意思很直白。 上次周家宴会,商颂也在,说明两家应该没有明面上的纷争,但私底下,周易扬和商颂什么关系她也不清楚。 “你放心,你结婚的事我并没有告诉他。”沈寂帆笑了下,声线干净温润,“那家伙就是爱玩,闲的没事干,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下次他要是再骚扰你,你直接告诉我就好了。” 夏恩浅对他这个回复不太满意。 律师说话,虚虚实实,滴水不漏,让人寻不到破绽。 她若有所思起来,瓷白手指轻点着桌面,踯躅两秒,索性直接开口问了,“周易扬和商颂是不是不太对盘?私仇,还是商竞?” 她和沈寂帆认识很多年了,有些话没必要绕弯子,刚才客套一下,也是因为他和周易扬关系不一般。 “呵……”沈寂帆愉悦的笑出了声,“就知道你会憋不住,眼睛还是一样的刁钻毒辣。” “有什么好笑的,我只是合理预判,那位大少爷见过的美女怕是比我走过的桥还多,我还没那么自恋。”夏恩浅撇撇嘴。 “我可没笑你,沈某只是很荣幸夏小姐终于不把我当个外人了。” “你们俩好哥们,我想外也外不了吧。”夏恩浅无语的扯了扯唇角。 另一位还是和她有关,有必要搞清楚。 沈寂帆在手机那边轻笑了下,“他们俩,一个日理万机忙得很,一个游手好闲混不吝,玩都玩不到一起,能有什么仇和怨,无非是某人因妒生恨,有人比他帅比他有能力,还比他受女人欢迎,他看不惯罢了,你就当他是个傻缺好了。” “……” 傻缺? 周易扬? 理由就这么简单? 夏恩 浅秀眉一下夹紧了,漂亮的眸子呆呆的,有些匪夷所思。 所以他凑过来,就只是单纯的怀疑她和商颂有关系? 纯八卦? 正当她百思不解时,听筒里传来沈寂帆的声音,“我能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吗?” 夏恩浅微怔,“什么问题?” “你和商先生结婚,似乎对他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 夏恩浅一瞬安静下来。 不等她回应,沈寂帆又追问,“这个婚是不是你想离却离不掉?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夏小姐,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脱离商家……” 他说的沉稳有力,让人无法怀疑。 夏恩浅却出声打断,“不用了,沈律师,谢谢你,我说过,这件事暂时不要再提了。” 她语速很快,抬眸望天,神色难辨。 沈寂帆陡然沉寂下去,过了一会,才哑声道“抱歉。” 他本以为她是身处困境,身不由己。 现在看来,大概是心不由己吧。 夏恩浅收回视线,按了按额头,语气恢复平静,“周少那边的事,还要麻烦你了,我就不跟他联系了,还有债务的事,我这边凑了点钱,你打个合同,改天我去找你。” “嗯,好。” “那就这样,不打扰你,我挂了。” …… 夏恩浅处理完这边,又回到了部门工作区指导下属工作。 她是公司里公认的美女总监,年轻漂亮能力强,加上气质独特,衣品好,走到哪里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笑的时候,高冷严肃,笑起来,眼睛弯弯,仿佛生出了钩子,不经意间就能迷倒一片男同事。 一些爱八卦的同事,盯着她看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了亮点,忍不住拿出手机对照。 一对比,吓得眼睛都直了。 “恩姐,这个人……是你吗?”有人忍不住拿着手机凑过去,小声道。 衣服好像,侧脸也好像。 难道那个壕到不行的周家未婚妻是他们夏总监? 这什么惊天大瓜。 夏恩浅正弯腰指点着一个美工作图,闻言只是歪头扫了一眼,淡淡回,“不是我,同款衣服吧,你们想要,我回头把链接分享到群里。” 刘欣也跟着把脑袋凑过来,笑道“是吧,我刚看到也吓了一跳,真的以为是恩姐呢,也太像了吧。” 夏恩浅含笑不语。 她庆幸进公司的时候把脖子上的丝巾给扯掉了,不然还真没法辩解了。 刚好一个电话进来救了她。 陌生的号码。 夏恩浅接着电话摆摆手,很是淡定的从八卦中心退场。 “喂,您好。” “夏小姐,我是商府管家。” “……” …… 商焱集团大厦,明亮宽敞的会议室。 一场高层会议,两排人齐整的坐着。 首位上的男人深色西装熨帖平整,面容英俊,坐姿慵懒,腕上的银表若隐若现。 他正盯着前方大屏上展示的各种数据图,眼眸深凉,神色淡漠,属于掌权者的冷冽气场,不声不响的渗透在整个空间里。 气氛沉闷严肃。 林一悄无声息的推门进入,弯腰将手机递到他手边,低声道“找您的。” 另一端的项目汇报还在继续,男人闻言低眸扫了一眼。 一串号码映入他眼底。 静了几秒,他起身接过。 笔直挺拔的身影往旁边走出了一段距离。 “喂。” 不知那边说了什么,男人英俊冷漠的脸上细微的变了变,视线好似停顿住。 十几秒后,他偏头,漆黑深暗的眸子扫过所有人,剑眉皱了皱,最后看了眼林一。 没有任何停顿,高大的身影一言不发的大步往外走。 林一秒懂,坐到他的位置上,会议继续。 男人离开的时候,众人齐齐抬头看过去。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风,像是穿过了所有人的骨头缝,纷纷打了个冷战。 …… 商家老宅。 夏恩浅第一次来。 一个小时前,接完那通电话,她就在楼下被黑衣保镖接到了这里。 第41章 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的话 车子进入园区,穿过一条条林荫大道,最终停在了一栋很有年代感的别墅前。 四周绿茵重重环绕,将外界嘈杂的声音隔离开。 这是商家老太爷住的地方。 夏恩浅弯腰下了车,抬眸看了看,神经缓缓紧绷起来,垂落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攥紧了。 “夏小姐,请随我来。” 保镖看了她一眼,呆板的语气透着几分冷淡,率先往里走。 夏恩浅唇瓣慢慢抿起,抬步跟上。 和前面五大三粗的保镖对比,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消瘦。 几分钟后,夏恩浅被保镖带进了主屋旁的一处偏房,一间不大的接待室。 一个人也没有。 保镖离开了,夏恩浅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待了十几分钟也无人问津。 豪门大族的待客之道不至于此,对方的意思显而易见。 她的出身连踏进主屋的资格都没有,不过是变相的羞辱而已。 又空等了十几分钟,夏恩浅秀眉一拧,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守门的保镖道“我想拜会商老先生,麻烦你通报一下。” 结婚一年都不闻不问,突然叫她来此,除了和今天上热搜的那条新闻有关,她想不到别的。 “就你,你有什么资格见商爷爷?” 一道冷笑从旁传来。 夏恩浅一怔,扭头望去,眼里快速划过异色。 一个保镖推着轮椅缓缓而来,坐在上面年轻清丽的女人,看着她的目光冰冷如刃,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恨意。 夏恩浅惊讶谢璇也在,心里好似豁然明白了什么。 顿了几秒她就冷静下来了,保持着疏离客套,“看来请我来这里的是谢小姐?” 给她打电话的明明是这里的管家,那位老先生又怎么可能会完全不知情。 让谢璇一个人出场,是在告诉所有人她谢大小姐才是这里的女主人? 夏恩浅在心里默默冷笑。 谢璇推着轮椅进屋,语气里尽是刺骨的轻蔑味道,“你管谁请你过来的,你做的那些恶心事,弄得众人皆知,还有脸见商爷爷,你是生怕他气不死?” 果然是和那件事有关。 夏恩浅闻言,勾着红唇笑了出来,因为身高的缘故,垂眸看着她,“如果谢小姐指的是今天新闻上那件事,那我应该跟你单独说不着,如果你是代替商老先生来责问我的,那就等商颂过来吧,毕竟事关我们夫妻俩的私 密,省得我回头还要再跟他解释一遍。” 她说着掏出手机就要给商颂打电话。 其实她来之前就给那男人发了一条信息,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 本以为只是商老先生,就算有意刁难她,还不至于打打杀杀的。 所以那男人来不来,夏恩浅都不担心。 但现在有谢璇在,介于某些微妙的因素,夏恩浅还并不想跟她有什么正面冲突。 现在也不能指望商老会出面,他显然是打算冷眼旁观,漠视一切。 夏恩浅话里本想强调的是商颂要过来,不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但落到谢璇耳里,夫妻俩三个字,像是踩到了她的禁忌。 谢璇脸色突然一变,冷的吓人,头一歪就给身旁自己的保镖递了个眼色。 高大的保镖立即上前一把打掉夏恩浅的手机,并强行扣住了她的手腕。 “砰!” 夏恩浅正在拨号,手机飞出去,冷不丁惊了一下。 手腕传来剧痛,她快速低头,对上谢璇一脸的阴森杀意,身子瞬间如坠冰寒。 “谢璇,你要干什么!你别忘了这里是商家,商颂马上就到了!” 画风转变太快,夏恩浅觉得这女人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眼神布满了暴力和血腥,仿佛要吃人。 “他到了又怎么样?你还指望他会当着商爷爷和我的面护着你?我跟他二十年的感情还抵不上你这个贱人一年,夏恩浅,本小姐这双腿变成这样就是因为你,谁给你的脸敢在本小姐面前挑衅的,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她推着轮椅缓缓逼近,脸上泛起诡异狰狞的笑,声音低了低,“我就算在这弄死你,也完全可以说自己是失手,死都死了,一条无人问津的贱命,谁又在乎呢?” 夏恩浅瞳孔猛地一缩。 手腕越挣扎就越紧,她疼的额上冒出了冷汗,脸色也开始发白。 这女人是疯子吗?还是脑子有病! 夏恩浅一点也不怀疑她话里的可信度,她感觉眼前的女人像是沉浸在了一种激动的癫狂中。 生怕再刺激她,夏恩浅一时间拿不准要说什么。 “本小姐很不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谢璇忽然眯起眼。 保镖会意,眼神一暗,抬脚就要往夏恩浅的腿弯踹过去。 就在此时,突然从门外飞来一物,直直砸中保镖的脸。 “砰!” “啊!” 一阵哀嚎,保镖踉跄后退。 夏恩浅连忙趁机抽回手。 又是砰的一声,一部黑色的手机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画面陡然静止一般,所有人都惊住了。 门口站立的身影,冷峻挺拔,面容紧绷,周身的暗黑戾气仿佛一瞬间拉紧了整个房间的空气。 谢璇猛地回头,看到商颂,脸色一僵,“阿,阿颂。” 她又惊又怒,眼神极为不甘,像是心里某个不敢确定的答案,正呼之欲出。 他为什么会回来? 商颂扫了眼面色苍白的夏恩浅,一个淡若无物的眼神落到谢璇身上,低沉的声音噙着似有若无的寒意,“你在干什么?” “我……” 男人寡淡的态度让谢璇心脏莫名一颤。 谢璇咬了咬唇,强忍镇定,冷笑,“我陪她玩一会怎么了?还能吃了她?你有必要这么紧张?” 商颂眯了下眼,黑不见底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你是不是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谢璇头皮一紧,一下攥紧了手。 【……只要婚一天不离,她的死活,我说了算……】 场面忽然陷入死寂。 几秒后,商颂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自然的掠过夏恩浅,“出来。” 丢下两个字,男人转身直接往外走了。 夏恩浅神情微动,稳了稳心神,捡起手机,在谢璇凶狠的目光中抬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