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地狱之子的马甲系统》 平平无奇的地狱 马修，一个平平无奇的哥谭市民，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卷入一位平平无奇的阿卡姆精神病院“毕业生”制造的一场平平无奇的街头爆炸，成为一个平平无奇的死者。 当脑袋飞上天空看到留在地上的身体被炸成血花，因为哥谭市过度的人才辈出而神经大条堪比海底电缆的他甚至还忍不住用弥留前的最后一秒思考—— 死神会用什么形象迎接我？ 尼尔·盖曼（注）这个糟老头子说过，死神通常会以死者生前最喜欢的神话形象带走迷途的灵魂，作为最后的温柔。 这么一想，马修突然觉得死亡也不是那么恐怖。 毕竟，他生在天主教家庭却是个如假包换的同性恋者，按信仰划分，死后是百分百要下地狱的。 既然如此，就让死神幻化成年轻时的基努·里维斯or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带我下地狱吧！ 马修如此想着，闭上眼睛，再次醒来，已经来到天空颜色是黄里带着黑、空气中弥漫着硫磺气息、地上布满喷火沟壑的荒凉“新世界”。 果然…… 死后下地狱…… 马修想。 在比荒野还空无一物的开裂大地上躺了约莫一刻钟，逐渐适应新环境的马修慢慢坐起身，低头，看到胳膊、小腿表面布满黑色缝合线，缝合线两端的皮肤存在明显到不能被忽略的色差，白、棕、褐、黄、黑……生生把他的胳膊和腿变成地球肤色博览会。 手掌也同样残留着拼缝痕迹。 有的手指白皙纤细，贴有精致繁复的美甲片；有的手指苍劲有力，指腹长着厚厚的老茧；有的手指表面密密麻麻覆盖着疑似冷血动物的细密鳞片…… 不同肤色、不同性别、不同种族的十根手指缝在同一个手掌上，身为当事“人”的马修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寻常。 这里真的是地狱吗？ 还是某个制造超级反派的疯子实验室？ 传说，哥谭黑市出售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药剂！ 传说，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地下藏着直通地狱的大门…… 想到这里，死亡前曾经二十年如一日被以小丑为首的阿卡姆精神病院优秀毕业生们的“艺术表演”荼毒身心的前·平平无奇·哥谭市民马修顿觉眼前一黑。 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依旧掌握着这具七拼八凑的身体的主控权后，马修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紧接着，一道透明面板在视野范围内展开。 面板异常简陋，只有“任务”和“信息”两个功能按键闪闪发光，其余按键全部灰蒙蒙，无法凭想法点击切换。 信息…… 马修下意识地点进“信息”界面，生前记忆被简单整理后摆放在名为“马修”的词条中，“马修”下的词条按钮也全是灰的，无法点击进入。 马修随后点进“任务”界面。 “任务”界面空无一物，最上方有一根空白进度条。 任务都没有，怎么完成进度？ 马修再度眼前一黑，忧郁的视线在空无一物的“任务”界面上停留片刻，移开目光，沉痛地看向前方，或者说即将面对的麻烦。 一个外表金发碧眼酷似女童、没有翅膀却能稳稳悬在黄黑色空气中、缺了一只右手的人形生物。 “你……” 【你终于注意带我的存在了？】 散发黑暗气息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 紧接着，拥有女童外表的人形生物“飘”到马修面前，伸出如莲藕般圆润饱满的完整的左手抚摸马修脸庞。 【我是阿斯特拉，这里是灵薄地狱，吾王初堕者（the first）主宰的世界。】 “阿斯特拉……” 马修低声重复了一遍魔鬼的名字，莫名感觉熟悉，紧接着—— 脑内泛起密密麻麻的尖针刺痛，马修好不容易恢复的那一点意识差点被这阵剧痛撕成碎屑扔进万丈深渊，思考被迫停顿，奇异的透明界面出现酷似波纹的晃动，“信息”界面的“马修”词条下，“初堕者”、“阿斯特拉”、“灵薄地狱”等词条依次亮起。 马修点入“阿斯特拉”词条，终于对眼前的少女恶魔的过往有了少许了解。 在阿斯特拉还是人类少女的时候，不堪人渣父亲的虐待的她偷偷学习黑魔法，误打误撞召唤出地狱猛兽，酿成惨剧。 得知此事，那时还很年轻的约翰·康斯坦丁召集朋友，企图召唤高位恶魔解决地狱猛兽，帮助阿斯特拉。 遗憾的是，年轻的康斯坦丁没有控制被他召唤出的恶魔涅迦尔（nergal）的能力，参与这场召唤仪式的所有人都被涅迦尔诅咒，阿斯特拉更是被恶魔当着约翰·康斯坦丁的面拖进地狱，约翰·康斯坦丁拼尽全力只抢回她的一只右手。 少女阿斯特拉从此成为恶魔阿斯特拉。 紧接着，马修点进“初堕者”词条。 “初堕者”词条很长，可以阅读的部分却很少，视野范围内，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词条内容被[当前权限不足不予显示]的马赛克覆盖，唯一能清晰阅读的内容是语焉不详的“‘初堕者’是地狱三王之一”。 马修：“……” 少许沉默过后，马修准备点进“灵薄地狱”词条接受新一轮的世界碎裂，却被上空响起的“桀桀”震动打断。 马修抬头，看到一个身材消瘦干枯、全身只穿内裤和外披黑斗篷、黑发上飘的奇怪男人赤脚降临在这个弥漫着末世硫磺气息的荒凉世界中，前一秒还在对自己阴阳怪气的恶魔阿斯特拉此时只剩下低眉顺眼： “吾王，阿斯特拉——” 男人抬手，世界顿时被按下暂停，一切声音都消弭于无形，阿斯特拉更直接弥散在空气中。 静寂让马修浑身汗毛倒立，四周所有事物仿佛都活了过来，每一块石头、每一缕风、每一根枯树……都睁开看不见的眼睛，从四面八方投来目光，观察、打量着自己。 耳畔，响起轻松快意的声音。 “吾儿……” 吾王？ 吾儿！ 这个穿着有明显的精神病人倾向的家伙竟然是灵薄狱的主宰、地狱三王中的“初堕者”？ 同时还是这具被我占据的连手指都是七拼八凑缝在一起的身体的“父亲”？ 马修觉得自己应该立刻晕倒装死。 然而—— 想法刚产生，神秘的透明界面立刻开始循环播放他被某阿卡姆精神病院毕业生随意放置的街头炸弹炸得身体成碎片脑袋飞上空的画面！ 马修：“……” 他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话，任裹挟着硫磺颗粒的狂风吹过脸颊，炽热的空气烤得他口干舌燥。 十几秒的静寂过后—— 疑似初堕者的奇怪男人开口，冷冰冰地宣布：“从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儿子。” “你是……” 因为从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马修必须竭尽全力才能虚张声势。 但他很快想到眼前的魔鬼只需一个呼吸就能杀死自己却至今没有伤害自己还让自己做他的儿子，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吐出一口气，说：“你就是初堕者，地狱三王之一？” 话音刚落，原本已经若有若无的气流再次猛烈起来，整个空间都像进入防御状态的刺猬一样，尖锐，充满攻性。 马修感觉到杀意遍布四周，敌视如蜘蛛网般无处不在。 “我不是地狱三王之一，我是地狱唯一的王！” 初堕者毫不客气的宣布。 “我知道。”马修努力扬起嘴角，做出高兴的样子，“我刚才是试探你的能力。” “试探？你竟敢怀疑我？” 初堕者很不开心的说着，但马修知道他此刻心情不差，因为原本狂烈炽热的空气正逐渐舒缓。柔软如丝绸轻轻划过马修的皮肤表面。 初堕者仰天大笑，喉咙口发出像金属互相摩擦的刺耳声音：“……不愧是我的儿子，刚出生就敢质疑我！桀桀桀！” 话音刚落，透明面板出现变化。 马修窥看面板，发现“情报”栏目下的“马修”词条和“初堕者”词条的内容都有所改变。 “马修”词条新增了来自哥谭的马修死后灵魂堕入地狱意外进入“初堕者”抽取驱魔人约翰·康斯坦丁的恶魔血糅合被“初堕者”撕裂的多个大恶魔的身体残片做成的名为“儿子”的人形傀儡的介绍性叙述。 “初堕者”词条解锁了“初堕者”和驱魔人约翰·康斯坦丁曾经多次交手的情报，附赠交手过程的详细内容。 马修以最快速度浏览“初堕者”词条解锁内容，结合“马修”词条的新增，不禁怀疑“初堕者”对约翰·康斯坦丁这个外号地狱神探的人类存在特殊感情——介于爱情和仇恨之间，同时还掺杂着强烈的扭曲的占有欲。 好像小丑对蝙蝠侠也…… 突如其来的，马修脑内飘过他还是平平无奇的哥谭市民时一直想说但是不敢说的某句话。 他想，如果还有机会回哥谭，他一定要把这句话印出来，贴满哥谭的大街小巷和每一块布告栏，他已经不是人类，不用担心—— “你想离开这里？” 初堕者冷冰冰的开口，打断马修的思考。 马修：“……” 他如今的身体是初堕者用恶魔血和恶魔身体残片捏出来的人形傀儡，标准的司马脸，根本没有表情变化！ 虽然他本人确实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 顺便搞清楚眼前这块透明面板。 “你是我创造的生命，但构成你的主要成分来自约翰·康斯坦丁，如今你有了自我意识，想离开地狱，很正常。”初堕者语速飞快地说，“我不会阻拦你，我还要将康斯坦丁这个姓氏赋予你，从现在开始，你就叫——” “……马修！我希望我的名字里面有马修！” “好吧，马修·法斯特（first）·康斯坦丁。” 显然，允许“马修”出现在名字里是初堕者能给的最大让步。 普通人马修有些绝望，但他不得不接受初堕者的安排，挣扎着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初堕者：“随时都可以。” 马修：“怎么离开？” 初堕者：“自己想办法。” 马修：“……” 我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曾在大型射击网络游戏中多次和来自亚洲的玩家们并肩作战并学会亚洲玩家常用语的马修腹诽道。 不过他还是想争取一下：“你不能送我离开吗？” “离开地狱是有难度的事情？需要我帮你？” 初堕者很不高兴，仿佛突然发现马修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 马修耐着性子分析说：“我刚刚拥有自我意识，连我是谁、我在哪里都不清楚。” “所以你向我寻求帮助？” 初堕者的语气冷冰冰。 马修强调说：“是你创造了我。” 初堕者：“但是你已经有了自我意识。” 言外之意是你现在不归我管。 呃…… 马修眨了眨眼睛，认命地开始在脑内翻找可能帮助他离开地狱的信息。 初堕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突然补充一句：“如果你行动失败，我会再造一个新的。” 死后还能再体验一次死亡，真是棒极了！ 马修无语。 他深吸一口气：“可以给我一面镜子吗？” “用镜子做通道离开地狱？很有悟性的想法。” 说话间，初堕者身后的斗篷裂开，幻化出一面黑漆漆的镜子。 只是单纯想知道自己现在长什么样才索要镜子的马修楞了一下，接过黑漆漆的镜子，看着镜面，意识突然间抽离身体！ 视觉顿时变成全方位，清晰地看到现在正使用的初堕者用约翰·康斯坦丁的恶魔血和无数恶魔的身体残片捏成的表面布满缝合痕迹的身体直挺挺倒下去，意识飞入空中，被炽热空间中剥离出无数金色颗粒簇拥着，逐渐聚拢凝结出成年男子的身体轮廓。 始终浮在视野范围内的神秘界面表面出现一团白雾，雾气迅速凝结成单词：忠实谦卑的仆人刻丝普勒随时为您效劳。 紧接着，界面“任务”栏出现一条任务。 目标：收集创世能量残片。 进度：0 提示：创世是最伟大的奇迹，不妨试着寻找藏在现实中的奇迹。 注：尼尔·盖曼是欧美著名幻想作者，同时也是dc编剧，为dc拿到了世界奇幻奖和雨果奖。神灵以人最喜欢的形象出现是他的作品里的常见设定。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 平平无奇的阿卡姆精神病院，又一次被蝙蝠侠送进精神病院的小丑一脸陶醉地站在灯火通明的大门前，享受地看着亲自开车“送”他回阿卡姆精神病院的蝙蝠侠，滔滔不绝： “b，你其实一直都乐在其中，对不对？ 整个哥谭市，没有人比我更能激起你的兴奋，更让这座城市意识到你的存在意义。 你和我，是哥谭的光影双生，没有我的活跃就没有你的荣耀，但相对的，没有你的不杀也不会有我的疯狂。 归根结底，你才是哥谭最无药可救的精神病人，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你的虚荣、你的偏执、你的——” 小丑突然停住。 他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从阿卡姆精神病院走出的俊美青年，涂抹成马戏团小丑形象的面容露出前所未有的严肃。 “啧啧……” 伴着小丑的微笑，黑发碧眼的青年手捧平板，在狱警们的保护下向蝙蝠车前的两人走来。 青年的长相非常出众，罕见的纯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泛着五彩斑斓的光晕，五官标志得宛如电脑建模，古典雕塑般匀称健美的体型将白大褂穿出顶级奢牌的味道，至于挂在他深邃狭长眼角的明媚笑意—— 那迷人的笑意甚至能让围观者忘记这里是全世界最危险最变态的哥谭阿卡姆精神病院。 然而，这些伪装并不能对小丑起作用。 照面的瞬间就从如太阳神般俊美光辉的青年身上嗅到同类味道的他兴致勃勃地冲青年打招呼：“嗨~小可爱，你是新来的吗？” 青年转头，走到小丑身旁的蝙蝠侠跟前，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昨天入职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心理医生，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你可以叫我马修。” “康斯坦丁……” 因为这个姓氏想起某一天三十根烟却不会得肺癌的极品坑队友驱魔侦探的蝙蝠侠罕见地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和自称马修的年轻心理医生握手：“我是b。” “哥谭的守护者，黑暗骑士，蝙蝠侠。” 马修用包含笑意的眼神看着蝙蝠侠。 蝙蝠侠再次感觉后背莫名刺痛。 回想约翰·康斯坦丁的“丰功伟绩”，蝙蝠侠随即以最快速度办完小丑的交接手续，驾驶着蝙蝠车，消失在哥谭市的茫茫黑夜中。 马修目送他远去，抬手擦了下衣袖，撸下一枚外形酷似白色贴纸的微型窃、听器，自言自语：“b果然如传闻一样谨慎多疑。” 听到这句话，即将被狱警押解送进特别单间的小丑突然扭头，冲马修咧嘴做了个鬼脸，随即收敛笑容，严正威胁道：“你不可以爱上他，他是我的。” “是吗？” 马修笑了笑，捏碎蝙蝠侠留下的微型窃、听器，捧着平板走进阿卡姆精神病院。 …… 【主人，请允许您忠实谦卑的仆人刻丝普勒提醒您，您的办公室墙壁被安装了五枚窃听器，墙上的现代风装饰画后藏着一具死亡时间超过二十个月的女性尸体……】 还未走进办公室，透明面板表面便再次浮现白雾，凝成长句，提醒马修即将遭遇的多方监视。 马修没有回应透明面板的提醒，推开门，脱下白大褂，将平板放在办公桌上，取出即将接触的病人“企鹅人”的档案。 没有人知道，将修长双腿优雅搭在办公桌上专心阅读“企鹅人”的医疗档案的阿卡姆新入职心理医师——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的“目光”，此刻正透过留在蝙蝠侠身上的能量印记，打量蝙蝠侠的秘密基地——蝙蝠洞。 这是他获得透明面板或者说刻丝普勒系统认可后获得的诸多能力中的一种。 借助这种能力，他可以轻松窥看几乎所有人的隐秘，获得正常途径无法获取的重要情报，从而更好更快的完成刻丝普勒系统发布的收集创世能量残片任务。 作为曾经的人类兼天主教徒，马修本身对收集创世能量残片这件事抱有极大的兴趣。 何况，刻丝普勒系统的“任务”界面出现收集创世能量残片的任务时，大量重要信息涌入他的意识： 第一、他虽然阴差阳错进入初堕者用约翰·康斯坦丁的恶魔血连同多位大恶魔身体残片拼接做成的身体，在地狱成功复活，但是，恶魔残片拼成的身体只能留在地狱，无法带入现世，强行进入现世，将会——身体化为飞灰，魂魄彻底消散； 第二、金色颗粒凝聚形成的是刻丝普勒系统提供的可在现世使用的临时身体，临时身体无限接近真实人体，有心跳，有体温，会呼吸，会排汗，会流血，却没有鉴赏美食的味觉，吃下的食物全部机械转化成能量，且构成颗粒每隔十个地球日自动刷新一次，必须及时调整外形数据保证自动刷新后临时身体的相貌体型保持不变； 第三、获得的每一块创世能量残片，都可以上传刻丝普勒系统换取将一部分恶魔肢体融入临时虚拟身体带进现世的资格，融合成功后可获得该恶魔的能力使用权； 第四、集齐九块创世能量残片，恶魔残片拼凑而成的地狱身体将有一定几率和系统提供的临时身体完全融合，摆脱地狱，获得新生。 …… “所以我是刻丝普勒系统名义上的主人，实际上的工具人。” 自嘲一笑，马修收回跟随蝙蝠侠进入蝙蝠洞的视线，放下搭在办公桌上的双腿，穿上纯属装饰的白大褂，对不断传来敲击声的木门说：“进来。” “马修医生~” 一个穿着体面的西装却长了张没鼻子少耳朵的怪脸的中年男子笑眯眯地推门进入，自我介绍说： “我是沃伦·怀特，怀特集团的ceo，大家都叫我大白鲨。我没有特殊能力，唯一的爱好是炒股，偶尔会操作过火让股民们倾家荡产，因此招来不少人的怨恨。但请相信，和住在这里的大部分疯子比，我绝对是个遵纪守法的模范病人……” 虽然成天干连小丑都不屑的以投资名义卷走社会弱势群体好不容易攒下的那一点积蓄的下三滥事，“大白鲨”沃伦·怀特却始终都觉得自己是个文明人，和阿卡姆精神病院里随处可见的热衷枪战、爆炸、谋杀、分尸的病人们不一样。 凭借雄厚的钞能力，外表平平无奇的沃伦·怀特在人才济济的阿卡姆精神病院内过得相当滋润，半数以上的狱警都收过他的“补贴”。 甚至—— 心理医生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刚入职，沃伦·怀特就收到消息，并敏锐意识到这个长相俊美笑容阳光的年轻医生可以发展为合作对象。 一番自我介绍完毕，沃伦·怀特开门见山地说：“马修医生，我想用五千万美刀买一张病愈转狱证明。” 只要能离开阿卡姆精神病院，沃伦·怀特有无数种办法减刑最终保释出狱，继续像大白鲨一样在金融海洋中无情吞噬可怜的小鱼们。 “五千万美刀？” 马修露出感兴趣的神情。 “是的，五千万美刀，随时可以汇入我为您开设的第三方银行账户，我用的是隐秘通道，即使是蝙蝠侠也无法查到这笔钱的来历，更不会发现提款的人是您。您唯一需要做的仅仅是为我开一张病愈证明，让我尽快离开阿卡姆精神病院……” 不愧是曾经的金融天才、传销大师，即使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失去了鼻子和耳朵，沃伦·怀特游说他人的模样依旧充满煽动，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你为什么进阿卡姆精神病院？” 马修反问，眼角余光看了眼墙上那副作为藏尸遮掩的现代风装饰画。 沃伦·怀特会错意，笑眯眯地说：“您怀疑我无法按约支付五千万美刀的报酬？我可以现场转账一百万购买您左手边那副装饰画以表达我的诚意。” “哦？” “请相信，我是个有诚意的商人。” 沃伦·怀特满口承诺，并当着马修的面用办公室的固定电话联系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外为他打理生意的下属，让对方在半小时内把一百万美刀汇入沃伦为离开阿卡姆精神病院准备的贿赂专用账户。 沃伦·怀特很快打完电话，一脸谄媚的看着马修：“马修先生，您马上就可以得到——” “知道挂这幅画的墙里埋了什么吗？” 马修抬头，慢悠悠地反问。 “埋了什么？尸体吗？” 经过阿卡姆精神病院锤炼早已对尸体麻木的沃伦·怀特脱口而出。 “回答正确。” 说完，马修伸手按铃，让守在外面的警卫把沃伦·怀特带走。 紧接着，他走到窗台前，打开被狂风吹得哐当作响的窗户，对站在正对着窗户的大树上观察自己的黑暗骑士说：“蝙蝠侠先生，如你所见，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心理医生。” “我不相信。” 蝙蝠侠冷冽的看着马修。 虽然新入职的心理医生长相俊美阳光，通体散发宛如太阳神的柔光，像极了大都会的氪星人。 “连亲眼看到的也不愿意相信？蝙蝠侠先生，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心的心理医生，我必须告诉你，你的偏执和多疑又加重了。” 因为把超人的部分特征编入了临时身体的外形数据库，马修说话时语调抑扬顿挫，优雅中透着神性。 越看越觉得马修和超人有大量相似点的蝙蝠侠听完马修的话，虽然表情没有变化，心头却微微一动：“为什么是康斯坦丁？” “这很重要吗？”马修问。 蝙蝠侠：“……” 马修的话让他的心情异常诡异糟糕。 他讨厌一切与魔法有关的事，尤其是沾了康斯坦丁这个姓氏的。 思量片刻，蝙蝠侠说：“我在你的办公室安了窃听器，阿卡姆精神病院是哥谭市最危险的地方。” 他没有点明，但意思足够明显。 “是的，阿卡姆精神病院很危险，”马修说，“单是我的办公室就有五个窃听器。” “五个？” “你的窃听器，小丑的窃听器，企鹅人的窃听器，院长的窃听器，警长的窃听器。” “警长的窃听器？戈登？” 马修点点头。 蝙蝠侠一言不发，坚若磐石的身影转眼消失在黑夜中。 …… 送走蝙蝠侠后，站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办公室窗台前，看着如躁动的怪兽般光怪陆离的哥谭市，自幼无父无母、童年在福利院内度过的马修心头突然涌起故地重游的冲动。 沃伦·怀特用于“购买”现代风装饰画的一百万已经到账，需要尽快去银行办理手续，把钱从贿赂专用账户转出，转入以马修的名义开设的新账户。 顺便探查一下五位窃听者对这笔交易的不同态度。 马修想。 …… …… 天亮后，结束夜班的马修坐轻轨进入哥谭市，看着貌似繁华其实遍地毒疮的城市，心里只剩下完全被从城市中剥离的人模。 身为人类的马修已经死亡，站在这里的是初堕者制造的地狱之子。 他来哥谭只是为了寻找藏在哥谭市的创世力量残片，把初堕者用恶魔血和恶魔肢体强行拼凑缝合而成的恶魔躯体转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 所以—— 【主人，请允许您忠实谦卑的仆人刻丝普勒提醒您，前方路口的监控摄像头已经被毁坏，跟踪在您身后的两个口袋里藏着凶器的家伙试图在那个路口对您实施抢劫侵害。】 哦。 听到系统提醒，马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行走在路人逐渐越稀少的街道上。 【主人不打算找警察吗？】 系统小声嘀咕。 找警察？有这必要吗？ 马修漫不经心地想。 曾经在哥谭生活了二十年的他比系统更了解这座罪恶遍地开花的城市。 在这里，没有人关心陌生人的死活。 监控以外的地方，抢劫从来光明正大，杀人也很少遮遮掩掩。 【他们准备动手了。】 系统再次提醒。 有枪？ 【只有刀。】 知道了。 迅速拟定应对措施的马修停住脚步，站在被毁坏的摄像头正下方，举着手机，仿佛自拍的普通观光客。 咔嚓！ 闪光灯亮起。 三道寒光倒映在虹膜上！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2） 跟踪马修的家伙们以为机会到手，毫不犹豫地出手。 趁着马修站在摄像头被破坏的路口举手机“自拍”，训练有素的他们手持利刃一左一右地冲过来，直击马修要害—— 眼看就要得手，被凶徒们牢牢锁定的马修却在千钧一发的瞬间以韧性堪比职业体操运动员的后仰完美避开刀锋，紧跟着，左脚后退半步，右脚抬起。 哐当！ 凶徒一号的武器被踢飞。 凶徒二号的利刃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挺挺地刺入一号体内。 一号露出痛苦的表情：“你……” “我……我……” 不等凶徒二号回过神，被他们当成柔弱可欺的猎物的观光客从纸袋中抓出法棍，冲着他劈头盖脸打下去！ ——啊！ 从不知道法棍打人也可以这么疼的凶徒二号眨眼间就被马修打得面部扭曲手指痉挛，从同伴体内抽回的匕首吃痛脱手，刃尖刺进脚面，血流如注。 被凶徒二号误伤的凶徒一号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强忍着剧痛捡回匕首试图再次袭击马修，却被马修的法棍毫不留情地刺入凶徒二号的匕首留给他的伤口！ “啊！” 气势汹汹的攻击瞬间变成惨叫，凶徒一号当场跪地，匕首脱手，滑向听到动静后赶来看热闹的人群。 匕首表面还带着血。 哥谭市民们见到匕首，纷纷露出后怕的神情，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仅用一根法棍面包就制服了两个持刀抢劫的凶徒。 “这家伙该不会是……” “有可能。” “果然不能只看表面。” 人群窃窃私语间，马修再接再厉，干脆利落地折断凶徒们的手腕。 “啊——” “不！” 本就惨叫连连的凶徒们喊得更凄惨了。 确定两人彻底失去反抗能力，马修终于松开凶徒，对围观人群说：“我的手机摔坏了，谁的手机借我用一下？” “……” 哥谭市民表示很离谱。 兄弟，你用一根法棍就打败两个持刀抢劫的凶徒，居然还需要找警察？ 看在钱的份上，有人把手机暂时借给马修报警，剩下的人则无不尽可能地远离马修，直到警车抵达，带走哭爹喊娘的凶徒和悠闲在旁的“受害者”。 去往警察局的路上，已经从凶徒们的惨烈现状和马修的悠闲笑容中推出大致情况的警察们调侃着说：“你看起来很适合哥谭。” “因为我会用法棍面包做正当防卫？” “哈哈！” 警察们哄堂大笑。 马修低头，一言不发。 警车很快抵达警局。 案底丰厚的凶徒们一下车就被送去拘留，马修则被警察带进单间做笔录——明面上的理由是和凶徒发生冲突的路口的监控摄像头早已毁坏，警方需要双方口供判定他的行为是否属于正当防卫。 但马修知道，警察留他做笔录，仅仅因为这里是哥谭。 在哥谭，任何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警局也不例外。 除非你有钞能力。 …… 做完笔录，核实了他的阿卡姆精神病院新人心理医生身份，马修没有立刻被释放。 他被单独留了拘留室内将近一个小时，直到—— “嘿~” 一个黑发碧眼的大男孩推门走进拘留室，热情招呼单人椅上的马修：“听说你用一根法棍面包搞定了两个持刀抢劫犯？” “你是——” “达米安·韦恩，布鲁斯·韦恩是我的父亲。” 骄傲的少年得意洋洋地自我介绍着，不忘特别补充一句：“亲生的，不是收养的。” 马修：“你好，韦恩少爷。” 少年受用地点点头：“我允许你叫我达米安。” 说完，他看了眼周围：“需要我替你交保释金吗？” “如果可以的话——”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离开拘留室。 啪！ 拘留室的门关上。 刻丝普勒系统界面勾勒单词和画面，图文并茂地介绍达米安·韦恩。 【尊敬的主人，请允许您谦卑勤奋的仆人刻丝普勒为您介绍眼前这位少年的来历，他的父亲是蝙蝠侠布鲁斯·韦恩，母亲是刺客联盟首领之女塔莉亚·奥·古，他从小在刺客联盟接受继承人教育，掌握了大量杀人技能，直到祖父去世，才被母亲送还给蝙蝠侠，被训练成新一代的罗宾……】 早在再次踏入哥谭时就被告知蝙蝠侠的另一个身份是风流多情的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马修认真阅读系统提供的达米安的个人介绍，偶尔停下看相关人员的照片，惊讶的发现—— 蝙蝠侠的三个养子和亲儿子都是黑发蓝眼。 他是黑发蓝眼控？ 马修暗自嘀咕，决定把临时身体自动刷新后的外貌设定为褐色头发褐色眼睛，免得被哥谭人怀疑—— “保释办好了。” 达米安兴冲冲的回到拘留室：“你随时可以离开。” “谢谢。” 马修礼貌的笑了笑，穿上外套，走出拘留室。 少年达米安紧跟他身后，直到马修走出警局大门，准备叫出租：“你还没有车？” 马修：“我前天才来哥谭市，连固定住处都没有。” “这样也敢——” “有一家在哥谭的公司给我发了offer。” “然后你就拖着行李过来了？” “为什么不？” “你——” 过于轻快的回答让达米安瞪大眼睛。 即使是刺客联盟养大的孩子，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黑发蓝眼的年轻人实在太过大胆。 “你来之前没有查过资料？不知道哥谭市是全美国最混乱、犯罪率最高的城市？” “我知道，但我相信蝙蝠侠的能力，相信哥谭市依旧在蝙蝠侠的控制中，”马修顿了一顿，说，“这里是蝙蝠侠的城市。” “你可真是——” 达米安耸耸肩，穿过人流，开车远去。 马修低头看了下时间，他得在银行关门前搞定转账的事。 …… 达米安上车后立刻联系蝙蝠侠：“b，我把马修保释出来了，他果然如你所说是个奇怪的家伙。” 随后，达米安将马修和他的对话以及被马修打伤的两名歹徒的警局供词都复述了一遍。 “……他的行动非常果断，下手也专业狠毒，明显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可不敢接受阿卡姆精神病院心理医生的职位。” “什么？” 达米安惊诧。 众所周知，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心理医生是超高危职业，任职者不是死于非命就是被关押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犯人同化，很少有人能全身而退。 “——还好我谨慎，和他分开时在他身上安了窃听器。” “……” 另一边的蝙蝠侠罕见地陷入沉默。 许久—— “窃听器对他无效。” “……” 这回轮到达米安沉默了。 …… …… 在系统的协助下，离开警局的马修很快来到位于哥谭市中心的银行办妥提款、开户、转账等，走进租房中介，表示自己愿意以高于市场三倍的价钱在韦恩酒店附近租一套公寓。 咔嚓嚓。 满是灰尘的房门打开，迎接马修的是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沙发、桌椅、茶几，残留着疑似血迹的红色斑点的墙壁，满是灰尘的窗台。 “这……” “先生，这套房子只是看起来不干净，其实它非常干净，从来没有发生凶杀案，也没有卷入过暴力血腥事件……” 中介喋喋不休地解释着。 马修安静倾听，直到中介说得口干舌燥，他才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韦恩酒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我对这套房屋很满意。” “真的很满意？” “非常满意。” “是现在就可以签合同的满意吗？” “是的。” “太棒了！” 中介拿出早就备好的租房合同，生怕马修下一秒就改变主意。 马修接过合同，签好，送走中介，对站在窗前的白色半透明人影说：“幽灵？” 【你能看到我？不对……你不怕我？】 幽灵诧异。 马修一言不发，转身，拧开水龙头，放出锈黄的污水，慢悠悠地说：“这里是哥谭。” 【但是——】 “只要你安分，我允许你长期留在这里。” 【……谢谢先生的慈悲，我愿意为您打扫卫生做家务。】 嗅到马修身上的地狱气息的幽灵努力讨好他。 “你会做什么？” 【大部分的家务。】 说话间，幽灵已经开始活跃：所有的水龙头都在哗啦啦的放水，吸饱清洁剂的拖把在脏得发黑的地板上忙碌，冒着泡沫的海绵来来去去，终于让桌椅逐渐露出原来的颜色…… “雇佣”鬼魂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看着渐渐干净的房间，马修心中有个想法逐渐成型。 哥谭那么大，残片那么小，只靠他一个人很难…… 【主人，请允许您谦卑谨慎的仆人刻丝普勒冒昧地问一句，您准备长期逗留哥谭市？】 找到藏在哥谭市的创世能量残片以前，我不会离开。 但这并不是马修在哥谭租房的全部原因。 让他下定决心租这套房子的理由此时正乘着轻盈的蝙蝠翼划破黑暗，落在被誉为哥谭毒疮的东区贫民窟的某个屋顶上，正欲行动，突然感觉一抹善恶难辨的视线正牢牢锁着后背。 谁？ 正在—— 监视我！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3） 在哥谭市，最接近“藏在现实中的奇迹”的是蝙蝠侠和他的正义伙伴们，以及如乌云般笼罩着整座城市的超级反派们。 所以，马修用系统的修改现实能力把自己变成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心理医生，并有意在哥谭市租房长住。 ——他要更深入地了解这座城市，寻找隐藏在城市阴影中的正义与黑暗。 黑夜中的蝙蝠侠则是最好的切入口。 借助留在蝙蝠侠身上的能量印记，马修的视线随蝙蝠侠在哥谭的黑夜中飞翔，走过东区无数被黑暗笼罩的大街小巷，阻止即将或是正在发生的大大小小的犯罪。 这是一座黑暗的城市，没有光明的未来，居住在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活在无止境的暴力和犯罪中； 但它也是一座美好的城市，因为即使已经浸入无边无际的黑暗，蝙蝠侠和他的正义伙伴们依旧试图把光明带回这座城市。 窗台前的马修自言自语地感慨着。 与此同时，幽灵努力劳作，将公寓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干净，洗漱池擦得光可鉴人，地板、地毯都刷得焕然一新，溅有疑似血迹的黑红色液体的墙面也被重新涂抹。 【先生可还满意？】 生怕下一秒就灰飞烟灭的幽灵战战兢兢地问马修。 马修看了眼整洁的房间，点点头。 幽灵大喜：【先生，我是不是已经通过考察，可以……】 “你想在这里呆多久都可以。” 【谢谢……谢谢先生……】 幽灵毫不掩饰欢喜之情，半透明的白色身体在墙面穿来穿去—— 【……先生……我……我把我的佩妮带过来吗？】 “佩妮？” 【佩妮是我的宝贝，它非常乖也非常懂事，直到最后一刻它都陪在我身边。】 说话间，一只疑似金毛的白色小幽灵出现在人形幽灵身旁，乖巧懂事地蹲坐在生前主人的身旁。 “看起来很有礼貌的样子……” 【所以先生允许佩妮留下来？】 “可以。” 【谢谢！谢谢先生！】 幽灵高兴极了，抱着她的佩妮一个劲的感谢。 马修脑中划过一个念头，反问幽灵：“哥谭有多少类似你这种情况的幽灵？” 【很多……很多……】 “你能联系多少？” 【一、二、三、四……】 幽灵开始掰手指算数，最终得出一个惊人的数值。 马修：“联系他们，我需要他们为我监视这座城市。” 【一切如先生所愿……】 幽灵谦卑穿墙退出。 半小时后，系统主界面的“情报”栏目旁，一个灰色按钮悄悄亮起，名为“监控”，点击进入“监控”栏目，在“哥谭”条目下，数以千计的哥谭幽灵按所属街区分为不同小类，组成一张完全覆盖哥谭城市的无死角监控网。 【主人，您果然是您永远谦卑勤奋的仆人刻丝普勒的最大骄傲，您的聪明才智让世间所有自诩天才的家伙们都黯然失色……】 系统喋喋不休的谄媚。 马修：“闭嘴！” 【可是刻丝普勒英明神武天赐奇才的主人……】 “什么事？说重点。” 【被您热烈关注的穿黑色紧身衣戴猫耳的人类男性正遭遇麻烦。】 “什么？” 闻言，希望通过蝙蝠侠的活跃找到藏在哥谭的创世能量残片的马修立刻将投在哥谭幽灵监控网的注意收回，视线再次落到此时身处东区的蝙蝠侠身上。 …… 如刻丝普勒所言，蝙蝠侠遇上了麻烦。 经过满是毒瘤烂疮的哥谭东区的某个小巷的时候，他听见女人的尖叫呼救，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准备阻止一场在哥谭司空见惯的暴力犯罪。 结果—— 被判定为受害者的女人竟在蝙蝠侠即将制服歹徒时拿出电击棍，刺向蝙蝠侠的后颈。 蝙蝠侠反应迅速，一脚踢飞电击棍，随即又飞快把偷袭他的女人放倒。 然而—— 电击棍只是开胃菜，真正的阴谋才刚刚开始。 砰！ 倒地后，女人的皮肤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可怕的深紫色，冒出毒雾迅速扩散，很快占领整个小巷。 猝不及防吸入毒雾的蝙蝠侠扶着墙壁试图离开，却被—— “哈喽~还记得我吗？哥谭的大英雄！” 小丑的追随者、蛇蝎美女“笑点”（punchline）画着嘲讽的妆容，穿过紫色毒雾，风姿绰约地走向中毒的蝙蝠侠。 在她身后，是为了把小丑从阿卡姆精神病院弄出来不得不暂时和“笑点”合作、脸上写满不爽的“小丑女”哈莉·奎因。 和行动理由逐渐亦正亦邪的“小丑女”哈莉不同，“笑点”是更疯狂更冷酷的小丑爱慕者，她擅长配置各种毒剂，拥有超越常人的体术和反应力。 她对小丑的爱情也比哈莉更激烈更狂热。 “只要杀了你，他就不会再被困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他还会更爱我。” 骄傲地说着，“笑点”准备蝙蝠侠下杀手。 她坚信，没有蝙蝠侠的哥谭，将臣服于小丑的统治。 然而—— 尖刀刚刚举起，握刀的手就被侧后方飞来的鞭子卷住。 “你——” 误以为是哈莉要和自己争抢杀死蝙蝠侠的荣誉的“笑点”瞪大眼睛，转头，看到浑圆的月亮下站着一个仿佛刚演完莎士比亚戏剧的兔头人—— 光洁的白瓷兔头上戴着一顶装饰羽毛的宽边海狸皮帽子，脖颈处绑了又大又硬又直的蕾丝衣领，缝着小斗篷的华丽上衣表面缀满珍珠，没有佩剑的腰带缀满黄金宝石，紧身裤勒出清晰的肌肉轮廓。 “又是哪里冒出的奇怪家伙！” “笑点”不屑地哼了一声。 在平平无奇的哥谭，最不缺的就是打扮得好像马戏团演员的英雄和反派。 突然挥鞭制止“笑点”的兔头人虽然装扮古怪，但对一心把小丑弄出阿卡姆精神病院的“笑点”和“小丑女”而言，“兔头人”的立场才是他们眼下最关心的。 “兔子先生，你阻止我们，因为你和b站在一边？还是——你想亲手杀死b？” “小丑女”哈莉仰头，兴致勃勃地询问“兔头人”，火辣高挑的身材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迷人。 兔头人用行动回答小丑女的问话。 身高仅一米四出头的他收起鞭子后立刻从墙上跳下，双手紧握利斧，左右挥舞着，干脆利索地砍杀“笑点”和小丑女以及蜂拥而至的小丑帮喽啰。 砰！ 噗！ 刺啦！ 一斧一个，高效如砍瓜！ 杀得小丑帮的喽啰们哭爹喊娘哀嚎不止，“笑点”和小丑女也节节败退，眼看就要穷途末路—— “你不是很擅长毒剂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放倒他？” “我的毒剂对他根本不起作用！这家伙是个怪物！” “笑点”大喊。 高智商的她意识到失败迫在眉睫又不甘心被“兔头人”救走蝙蝠侠，准备做最后一搏——杀死蝙蝠侠，然后逃跑！ 抱歉，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陌生的声音在“笑点”脑中响起起，下一秒，“兔头人”瞬移到她面前，滴血的斧头高高举起—— 他要杀了自己！ 看着用颜料涂成血红的兔面眼睛，“笑点”心头旋起奇妙的兴奋，死亡正轻轻拍打她的肩膀，她却被刻骨铭心的疯狂燃烧身心。 “原来，你才是我要的……” “冷静点！别发疯了！” 小丑女突然出声，带走被“兔头人”的血红眼睛吸走神智的“笑点”，并指着蝙蝠侠对“兔头人”说：“从现在开始，他是你的。” 谢谢！ 冷漠不失礼貌的声音在小丑女脑中响起，小丑女低头，看到“兔头人”摘下宽边海狸帽，以标准的绅士礼节向自己弯腰致敬，月光下，画在白瓷兔头脑壳上的脑花仿佛活物。 这家伙…… 是个…… 不输小丑的疯子…… 小丑女暗暗嘀咕着，加快速度带“笑点”离开。 小丑帮的喽啰们也无不挣扎着爬起来，摇摇晃晃准备—— “站住！” 缓过气的蝙蝠侠扶着墙壁站起，厉声大喝：“找绳子把自己绑起来，坐在蝙蝠车周围，等我把这边的事情了结，送你们去警察局。” “……” 喽啰们敢怒不敢言。 但比起善恶不明、双手鲜血的“兔头人”，他们宁愿遵照蝙蝠侠的吩咐，把自己捆起来，去警察局“呆”两天。 处理完喽啰们，蝙蝠侠看向“兔头人”，线条优美的下巴毫不掩饰多疑情绪：“你是谁？为什么来哥谭？”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 冰冷的声音直接在蝙蝠侠脑中响起。 没等他回过神，样貌酷似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宫廷弄臣的“兔头人”已经化为月光下的金色颗粒，弥散在夜空中，若非墙上残留着喷溅的血迹、巷口坐满自己把自己困得严严实实的鼻青脸肿的小丑帮喽啰们，蝙蝠侠甚至都怀疑凭空出现、杀退“笑点”和小丑女的“兔头人”是自己的幻觉。 送小丑帮的喽啰们去警察局的路上，蝙蝠侠建了一个新档案，命名为—— 三月兔（hare）。 同一时间—— 马修面无表情地从公寓沙发上直起腰。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4） 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左手按住右手脉搏，直到心跳恢复平稳，马修才拿起手机向周边快餐店定了十只烤鸡、三十对烤鸡翅、八斤牛肉、二十包大份薯条、五个十八寸加厚双料芝士披萨外加五十个饭团。 他必须补充能量，以免临时身体陷入休克。 等外卖的时间，马修复盘半个小时前驾驭疯狂兔子杀手马甲大战以“笑点”、小丑女为首的小丑帮喽啰们的行动，不禁心有余悸。 “超能马甲的能量消耗果然惊人，没有创世能量残片的话几乎无法承受。” 马修自言自语地说。 他现在饿得能吃下三头牛。 和每十天自动刷新一次的临时身体不同，驱动超能马甲的能量消耗非常大，且必须达到一定的同步率才能释放力量，同步率越高，可使用的力量也就越强。 当同步率超过百分之九十，作为使用者的马修会和超能马甲的本体发生共振并暂时合体。 不仅如此，超能马甲还可以叠加被创世力量残片释放的恶魔力量，获取更强大的力量。 如果在释放了三份及三份以上的恶魔力量基础上和超能马甲产生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同步率，他甚至可以将早已淹没于迷雾中的真实历史/传说暂时带回现世，展现匹敌顶级神灵的超级力量。 当然，迄今为止，马修还没有得到第一块创世力量残片。 临时身体是纯人类的他目前能安全驾驭的超能马甲有且只有一个——原型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中拿着时钟疯狂赶路的三月兔的疯狂兔子杀手，并且同步率还只有百分之二十。 还好这次的对手们都是些普通人。 百分之二十同步率的疯狂三月兔就可以搞定。 如果对手更强一些，他将不得不冒险启用的能力和消耗都高于疯狂三月兔的马甲，很可能行动中途就因能量耗尽导致马甲和临时身体一起消散，灵魂返回地狱，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出现的离开契机…… 叮咚！叮咚！ 外卖陆续送到。 几乎被三月兔马甲掏空的马修接过外卖，左手烤鸡右手披萨，狼吞虎咽。 …… …… 休息一晚上，马修坐轻轨返回阿卡姆，远远看到阿卡姆精神病院方向有大量黑烟伴着火光冲入天空，意识到昨夜是个精神病人们集体“狂欢”的好日子，伸手弹飞粘在衣服上的黑灰，走进又一次被病人们折腾得破烂焦黑的阿卡姆精神病院。 “怎么回事？有人越狱？” “有个混蛋想去女囚区做点快活的事情，反被毒藤女杀死，钥匙卡片也被拿走……还好蝙蝠侠收到消息立刻赶过来，没让这群疯子跑出去！” 典狱长越说越来气：“但是今天下午有新病人要送过来！而我们的牢房经过昨晚的折腾暂时没有空房间！” “新病人很危险吗？” “他叫鲨鱼王，看资料上的照片，身体非常强壮……” 说着说着，典狱长突然双眼放光地看向马修：“马修医生，听说你姓康斯坦丁？” “是的。” “鲨鱼王到了以后，我们可以以治疗的名义请你和他在治疗室待一晚上吗？只要一个晚上，明天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能清理出关押他的房间。” “如果是治疗需要当然没问题，但是……” 马修看着典狱长：“为什么你先问我是不是姓康斯坦丁？” “因为……” 典狱长支支吾吾。 “因为鲨鱼王的前男友是康斯坦丁，并且他对前男友至今念念不忘。”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院子里，某棵没有被昨晚的骚乱波及的大树上，某穿超英制服的年轻人突然出声。 马修：“……” 他决定对罗宾的话不予回应。 即使他早就通过刻丝普勒系统得知：被初堕者抽取恶魔血制造他的恶魔身体的魔法师约翰·康斯坦丁不仅擅长献祭队友，恋爱关系更是乱得让非人类都瞠目结舌。 他一向来者不拒，可以和女人、男人、天使、恶魔、半兽人、克系生物、幽灵……任何有下半身的生命发展恋爱关系，是不是碳基生物并不重要。 虽然早猜到自己在现世会不止一次遇上生理学父亲的前任，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又这么刺激，马修不由地叹了口气，甚至忍不住同情对约翰·康斯坦丁抱有疯狂情感的初堕者零点零零一秒。 “鲨鱼王的车什么时候到阿卡姆？” “看路况，上午十一点到下午三点都有可能，也可能永远都到不了。” 典狱长迅速给出答复。 马修点点头，回办公室做准备。 现任罗宾也转身消失在阿卡姆众多狱警的视野中。 …… 下午两点左右，押送鲨鱼王的车子抵达阿卡姆，荷枪实弹的警卫们小心翼翼的带下身材高大笑容和蔼憨厚的鲨鱼王，交给奉命接收的阿卡姆狱警。 狱警按原计划将看起来好脾气的鲨鱼王带到马修的治疗室内，推门前重音介绍说：“康斯坦丁医生将全权负责你的康复治疗。” “康斯坦丁？” 鲨鱼王露出白森森的憨厚笑容。 他显然很期待和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康斯坦丁医生的第一次会面。 马修这边—— 昨夜的骚动不仅把一百万“卖给”大白鲨沃伦·怀特的现代风装饰画震得掉下来，墙壁也因此裂开，掉出那具藏在墙壁里的死亡时间超过二十个月、高度腐烂的尸体。 即使尸体已经抬走，恶臭依旧徘徊在办公室内，久久不能驱散。 所以，当工作人员通知鲨鱼王在治疗室内等自己的时候，马修毫不犹豫地接过鲨鱼王的资料，走出办公室。 前往治疗室的路上，马修假装阅读阿卡姆精神病院提供的鲨鱼王的资料，其实浏览刻丝普勒系统提供的更加详尽的关于鲨鱼王的介绍。 “鲨鱼王……纳纳塞（nanaue）……来自夏威夷，父亲是鲨鱼之神卡莫，有古神血统，幼年时被天眼会的阿曼达·沃勒从父亲的洞穴中偷走，在专门关押超人类的贝尔里夫监狱里长大，目前是自杀小队的中坚力量……阿曼达认为超级英雄对国家而言是潜在的巨大威胁，即使是蝙蝠侠这样的纯人类英雄也无法得到她的信任……” 看到这里，马修脑内闪过一个念头。 鲨鱼王被临时转进阿卡姆精神病院可能是阿曼达制定的某个牵制、针对蝙蝠侠的计划的一部分！ 阿曼达不相信蝙蝠侠，她准备用自己的办法削弱蝙蝠侠的力量。 阿卡姆精神病院在她的牵制计划中是分量及其重要的存在。 真是个疯狂的女人…… 马修摇摇头，推门走进治疗室：“你好，鲨鱼王纳纳塞，我是你的精神医生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 话没说完，马修就感觉浑身发冷。 鲨鱼王正用相对于鲨鱼大脑袋显得很渺小的双眼全神贯注地看着马修，对血腥极度敏感的鼻孔反复张合，嘴角裂开灿烂笑容：“我在你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马修·康斯坦丁，你是他的直系亲属吗？” “他”指的自然是鲨鱼王的前男友约翰·康斯坦丁。 马修对此虽然早有准备，却还是被鲨鱼王的直白噎到，哼哼说：“我们先谈治疗的事情。” “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不是他的血亲，”鲨鱼王大大咧咧地问，“他是我最喜欢的对象，我这辈子都不会遇上比他更好的对象了。” 废话，你长得那么强壮还长了两根，非魔法系的对象根本承受不住…… 马修腹诽，同时暗自庆幸：鲨鱼王虽然身体强壮远胜人类，脑子却不怎么聪明，只要不招惹他，很容易稳住。 “我们——” “我喜欢康斯坦丁，我想他……” 鲨鱼·憨憨·肉盾·王打断马修的心理治疗，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修，咸咸的眼泪缓缓流出：“我好想他，他真棒……” “我觉得我们……” “你能联系到他吗？我想他。” 鲨鱼王再次打断马修。 他是真的爱惨了约翰·康斯坦丁，即使这段感情对约翰·康斯坦丁而言早已是过去式。 马修：“……” 事到如今，他还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对鲨弹琴的心理治疗！ …… 钢化玻璃窗后，无人机将马修和鲨鱼王在治疗室内尴尬对视的画面实时传回蝙蝠洞。 原本就怀疑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和约翰·康斯坦丁存在特殊关系的蝙蝠侠看着正播放新鲜出炉的监控视频的大屏幕，情绪有些复杂。 鲨鱼王的到来显然预示着某个针对哥谭的阴谋正悄无声息的展开，这种时候，突然闯入哥谭的和约翰·康斯坦丁存在特殊关系的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的立场就显得尤为重要。 至于昨天晚上突然出现的三月兔…… 虽然三月兔身高介于一米四到一米五间而马修·康斯坦丁的身高超过一米八，谨慎的蝙蝠侠依旧怀疑马修·康斯坦丁和三月兔可能是同一个人。 马修，你是谁？ 以心理医生的身份出现在哥谭的目的是什么？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5） 不得不说，和阿卡姆精神病院那群成天实践犯罪艺术的精神病人们比，新来的真·脑子不怎么好使·蠢萌·鲨鱼王简直可爱到爆炸。 仅仅半小时，马修就彻底理解他的生理学父亲——约翰·康斯坦丁，看着视觉效果比硅胶更柔软同时也更弹性的鲨鱼王的皮肤，想象手指戳弹在上面的感觉。 鲨鱼王感觉到马修对他的好感，目不转睛的看着马修：“你长得好像他……我想他……” “他是个人渣。” 马修不客气地说。 鲨鱼·真听不懂人话·王却歪着脑袋喃喃重复道：“我想他……我喜欢他……我想他……” “好吧……” 马修耸耸肩，走向打开的治疗室房门，接过狱警送来的超大份下午茶，发现里面不仅有披萨、烤肉，还有满满一盒鲜血淋漓的生鱼段。 “生鱼寿司？” “资料说它喜欢吃带血的食物。” “是他，不是它。” 马修纠正狱警的称呼。 狱警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吗？它又听不懂。” 马修：“但是我听得懂。” “好吧……” 狱警不想得罪马修，顺着马修的意思将对鲨鱼王的称呼从“它（it）”改为“他（he）”。 马修提着超大份下午茶回到鲨鱼王面前，将整盒生鱼段和大部分披萨、烤肉分给鲨鱼王。 鲨鱼王用硕大的手将马修分给他的食物圈到面前，含糊不清地对马修说：“告诉你一个秘密……他们不知道……我听得懂……全都听得懂……” “我知道，鲨鱼王是聪明的鲨鱼王。” 马修趁机俯身上前，摸了摸鲨鱼王的脸——鲨鱼王的皮肤表面布满细小的鳞片，并非预想中的光滑柔软。 马修有些失望。 鲨鱼王却露出欣喜的表情：“谢谢，你真好，我爱你，我想他……” “你乖乖在这里，我帮你找他。” 从未见过生理学父亲的马修毫不犹豫地给出承诺。 鲨鱼王闻言，笑得像个孩子，抓起生鱼段直接往嘴里扔。 马修：“小心鱼刺——” 鲨鱼王：“我经常吃生肉，囔囔很好吃。” 马修：“……” …… 鲨鱼王是个好相处的家伙，吃饱喝足后，他向马修要了一本书，端端正正地握在手中，安静阅读。 虽然书本拿倒了。 马修对此非常满意，坐在安静看书的鲨鱼王对面闭目养神。 咚咚咚！ 治疗室的房门被敲响。 马修抬头，看到“大白鲨”沃伦·怀特在狱警的左右簇拥下出现在治疗室的玻璃窗前。 看在一百万美刀的份上，马修走出治疗室，低声问沃伦·怀特：“找我什么事？” “我们那桩五千万的生意……” 沃伦·怀特还想和马修做交易。 马修：“上次——” “这里可是阿卡姆。” 沃伦·怀特满不在乎地表示。 在他看来，这个新入职的心理医生大气都不喘就收下他的一百万“买画钱”，可见是同道中人，拒绝他的五千万交易纯粹因为办公室被装了窃听器。 现在—— “他们都是自己人，不会把我们的交易说出去。” 怕马修再次拒绝自己，沃伦·怀特补充道。 马修：“但是典狱长和蝙蝠侠都知道你曾经向我提出交易，我也确实收了你的一百万——” 言外之意是我如今是他们的头号监查对象。 沃伦·怀特闻言大笑，说：“马修先生，有个词语叫灯下黑（dark under light），意思是人们总对藏在日常中的异常没有察觉，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 “所以你铁了心要和我完成五千万的交易？” “听说您昨天在韦恩酒店附近用三倍价格租了一套公寓，”沃伦·怀特说，“其实您应该直接把公寓买下来，韦恩酒店周边的可出售公寓是买一套少一套。” “谢谢你的建议，可惜我暂时不想购置房产。” 说着，马修挥手让狱警带走沃伦·怀特。 和上次一样，沃伦·怀特被狱警带走的时候依旧笑容满面，上翘的嘴角仿佛在说“马修，你迟早会答应和我做交易”。 【主人，请允许您谦卑谨慎又忠心耿耿的仆人刻丝普勒提醒您，这个叫沃伦·怀特的家伙很危险，虽然他没有特殊能力。】 我知道。 马修转身回到治疗室，拿起一本心理学入门书，假装陪伴倒捧着《格林童话故事集》的鲨鱼王，视野范围内却是一张巨大的布满幽灵光点的哥谭地图，每一瞬间都有至少上千条信息冲刷大脑。 …… …… 晚上九点。 灯火通明的治疗室内，手捧《格林童话》的鲨鱼王已经昏昏欲睡。 依旧保持高度清醒的马修看着布满视野的仿佛无规则运动的幽灵光点们，庆幸系统提供的身体不会因为二十四小时连续高强度劳动而疲倦累趴。 咚！咚！咚！ 身后的玻璃窗突然响起细微但清脆的敲击声。 马修看了眼昏沉沉的鲨鱼王，转身，看到一只身穿迷你定制t恤还披着迷你黑斗篷的漂亮小海星正贴着窗户用它柔软的触手不厌其烦地敲击玻璃。 马修欲开窗。 【主人，您的仆人刻丝普勒提醒您，这只外太空海星能够寄生并侵蚀他人的思维，虽然这一能力对您和鲨鱼王不起作用，但我依旧建议您不要让它进房间。】 系统发出紧急提醒。 马修看了看窗外颜色鲜艳又态度严肃的小海星，最终还是打开了窗户：“你是谁？” “我叫罐罗（jarro），是爸爸最喜欢的罗宾。” 小海星一本正经地宣布。 马修：“爸爸？” 自称罗宾的罐罗小海星：“伟大的蝙蝠侠是罐罗的爸爸！” 马修：“……” 蝙蝠侠，请不要把捡回家的都当成儿子养好吗！ 马修觉得他有必要为四只小鸟争取一下基本的儿子权。 “我知道了，”马修委婉的说，“我会给你的名字加上‘蝙蝠侠最爱的罗宾’的备注的。” “这不是重点！” 小海星非常拟人地用两只触手撑起后腰：“罐罗来找马修医生，因为罐罗担心马修医生会成为爸爸的敌人！如果马修医生成为爸爸的敌人，罐罗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马修医生！罐罗最爱爸爸！罐罗不允许任何力量伤害爸爸！” “你只是——” “罐罗也曾经是征服者斯塔罗，只要罐罗愿意，罐罗可以控制全宇宙的生命！” 小海星气势汹汹地抛出底牌。 马修：“……” 还能怎么办？ 给随时可能暴走成宇宙大反派的小海星顺毛呗！ 咳咳！ 马修清了清喉咙，对小海星说：“我来哥谭因为有人偷走我的东西还把那件东西藏在哥谭，找到东西以后，我就会离开，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成为蝙蝠侠的敌人。” “真的吗？” 小海星用它的大眼睛注视着马修。 马修感受到强大的心灵力量正试图入侵自己的思维。 他于是—— 在临时身体的脑内建立相应信息供罐罗读取，俊美的面容露出灿烂笑容：“当然是真的。” “好的，马修医生~” 罐罗很满意，两只小触手抱着马修的指尖用力摇晃，完成握手后才蹦蹦跳跳地消失在黑夜中，极速返回蝙蝠洞。 “爸爸！爸爸！马修医生说他来哥谭是为了找东西，找到东西以后就会离开哥谭！” “他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一块发光的石头，至少看起来是一块石头。” 罐罗举起触手，将从马修思维中读到的发光石头具象化呈现在蝙蝠侠面前。 …… …… 黑夜过去，白天来临。 阿卡姆的工作人员清理出收容鲨鱼王的干净房间，狱警将鲨鱼王从治疗室带走。 作为治疗医师的马修全程陪在鲨鱼王身边，直到鲨鱼王被关进透明墙壁的牢房。 鲨鱼王对自己的处境没有清醒的认识，即使牢门已经锁上，乌溜溜的眼睛依旧执拗地注视着马修：“马修，我喜欢你……我想每天都见马修……” “我在这里工作，”马修安抚说，“只要你安静。我们每周都能见面。” “好的，马修。” 玻璃墙后，鲨鱼王开心大笑，露出白森森的尖牙。 马修顿时一阵心虚。 在狱警的簇拥下，他行走在充斥着“美人，我要撕碎你”、“嘿，玩猜谜游戏吗”、“你看起来真好吃”……的怒吼的重症病人区，走着走着，四周突然安静，静得只能听见心跳声和脚步声。 马修陡然抬头，视野被只开了条手指宽的缝隙的漆黑铁门占据。 缝隙后，一双锐利得直刺灵魂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是小丑的眼睛。 他看着自己！ 眼睛一眨不眨，眼神狂热中带着迷恋，仿佛痴情的男子终于找到一直以来疯狂追求的爱人。 他张开嘴，比着口型，说—— 我们是同类！ 马修：“……” 他的心脏骤然收紧。 小丑或许在他身上找到了足以让小丑发疯发狂的爱情，他却只在小丑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他走上前，伸手，按住漆黑铁门，缓缓说—— “在你眼里，我是谁？”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6） “你是燃烧的火焰，是无序的疯狂，是混乱的命运……” 小丑不假思索地回答。 看似文采诗意的话语充斥着疯子的流畅，把马修身旁的狱警们吓得呼吸都暂时停止。 上一个敢和小丑做正面问答的人已经住进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高级套间，眼前的年轻人怕是也…… “你想追求我？”马修问，“就像你追求蝙蝠侠那样？” 闻言小丑咧嘴大笑，疯狂的眼中闪过嗜血光芒。 他说：“我追求的不是蝙蝠侠也不是你，是藏在你们身体最深处的能让我得到永恒安宁的答案！” “原来……” “马修医生，我们赶紧走吧！这家伙是疯子，货真价实的疯子！” 隔着铁门依旧被小丑的强大气场逼得精神几近崩溃的狱警们催促马修。 马修点头：“好，我们——” “你也要逃离我？”小丑大喊大笑说，“我原以为你和他不一样！你会接受我的追求！” 小丑口中的“他”显然是蝙蝠侠。 “是的，我和他不一样，”马修说，“但这并不代表我会接受你的爱情。”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接受我的爱情？” 全身都被束缚的小丑在铁门后如木偶般扭动脖子。 晦暗的灯光下，本就夸张扭曲的表情散发出森森鬼气。 仿佛…… “穿越地狱。”马修说。 “穿越……地狱……” 小丑明显楞了一下。 这个答案和他的预想完全不一样。 “是的，穿越地狱，”马修补充说，“我来自地狱，你必须穿越地狱才能走到真正的我面前。” 说完，马修转身离去。 留下小丑在黑铁门后喃喃自语：“来自地狱……穿越地狱……来自地狱……穿越地狱……” …… 回到办公室，因为阿卡姆精神病人们的深夜“狂欢”而从墙壁里掉出来的死亡时间超过二十个月的尸体已经被清理、尸臭也散得差不多，马修独自坐在房中，回想和小丑的短暂交锋。 小丑的情报清晰地流过视野。 他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是罪恶和混乱的私生子；但他同时也是全世界最执着的人，迄今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蝙蝠侠，即使蝙蝠侠从不接受他的爱意，并把他一次又一次送进阿卡姆。 酒神因子是他的不死源泉，虽然这种神奇的液态金属也是小丑变成现在这样的主要推动。 这时，马修看到桌上有一束鲜花，鲜花下压着一张精美的邀请函。 是哥谭首富布鲁斯·韦恩的邀请函。 用漂亮的花体字邀请他今天晚上来韦恩庄园共进晚餐。 “想知道我来哥谭究竟为了什么吗？” 马修捏着邀请函，优雅的唇角扬起华丽的笑容。 恰巧，他也想知道同时存在于小丑和蝙蝠侠体内、让他们无数次逃过死亡命运的酒神因子究竟是不是藏在哥谭市的创世力量残片？ 或者，哥谭的超级反派在犯罪时表现出的歇斯底里以及以蝙蝠侠为首的超级英雄在遏制犯罪时表现出的偏执本身就是创世力量残片在这座城市的具象化。 马修决定盛装赴宴。 …… …… 作为哥谭人尽皆知的风流首富，布鲁斯·韦恩的韦恩庄园总是彻夜明亮，充斥着衣香鬓影，欢声笑语。 入夜时分，马修坐出租车来到韦恩庄园。 管家阿尔弗雷德站在大宅前迎接贵客：“马修先生，为了表达对您的尊重，老爷特意用私人飞机将正在洛杉矶巡回演出的维也纳皇家音乐团接了过来。” “韦恩先生果然非常好客。” 马修礼貌地笑着，在管家的引导下，走进装点奢华的餐厅，身后，响起维也纳皇家音乐团现场演奏的天籁之音。 “你好，韦恩先生——” 马修主动向一身休闲打扮的布鲁斯·韦恩伸手：“能够成为您的贵客，是我的荣幸。” “马修先生不顾艰险接受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邀请成为心理医生，参与治愈哥谭的伟大事业，能够与你共进晚餐，也是我们的荣幸。” 同样受邀来韦恩庄园的警察局长詹姆斯·戈登以滴水不漏的言辞欢迎马修，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连蝙蝠侠都查不出来历的年轻心理医生。 “马修先生，你的家乡是哪里？” “我吗？我是个旅行者。” “旅行者？” “我的养父母是旅行者，满世界开车旅行，他们在一处小树林中捡到了我，养大了我……” 早在进入哥谭前就为可能发生的被蝙蝠侠及其同伴调查过往准备好整套说辞的马修边切牛排边对答如流。 “……我们很少在一个城市停留超过一个月，但有时会为了穿越荒野连续几个月不见人烟。” “马修先生，你的成长过程比我想象中更加丰富多彩。” 戈登皱着眉头说。 马修抬头：“谢谢戈登先生的肯定，我一直为我在旅行中渡过童年这点而感到自豪。” 布鲁斯：“我也希望我能拥有如此丰富多彩的童年。” 马修：“但是大部分人都更羡慕布鲁斯先生的富有和风流。” 布鲁斯：“……” 戈登打圆场：“马修先生，我希望你能够称呼我为詹姆斯。” 马修：“好的，戈登先生。” 戈登：“……” 趁着戈登和马修“聊天”，布鲁斯走到窗台前，透过玻璃的倒影询问以魔法手段藏在暗处的扎坦娜：“他是康斯坦丁家族的血统吗？” “他被远胜于我的强大魔法力量保护着，我无法看穿他的真实，”扎坦娜说，“但他身上确实存在令我感觉熟悉的味道。” “他的味道？” “是的，约翰·康斯坦丁的味道！” 扎坦娜咬牙切齿的重申着。 对约翰·康斯坦丁这个前任，她是又爱又恨。 布鲁斯想了一下，问：“以魔术师的角度，你觉得他值得信任吗？” 扎坦娜：“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我明白了。” 布鲁斯转过身，回到对他和扎坦娜的秘密谈话毫无觉察的马修身前：“马修——” “我喜欢这个称呼。” 马修含笑对布鲁斯说：“没有了‘先生’的前缀，显得亲昵许多。” 布鲁斯：“……” 此时，戈登再度发难：“……马修，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马修：“什么问题？” 戈登：“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上班的你是否觉得哥谭已经无药可救？” 马修闻言，唇角扬起一抹笑容：“如果哥谭已经无药可救，我就不会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上班，而是直接住进阿卡姆。” 戈登：“……哦？” 马修：“哥谭确实充满了犯罪和疯狂，但哥谭有蝙蝠侠和罗宾。” “你觉得他们代表正义？”戈登眯起眼睛，“在哥谭有很多人讨厌他们，认为他们才是哥谭犯罪率居高不下的真正原因。” “但早在他们出现前，哥谭就已经是闻名遐迩的罪恶之城，而且，即使是现在，也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罪犯是为了引起他们的注意才疯狂犯罪。在我眼中，他们是正义的伙伴。” 说到这里，马修故作不安地捂住嘴巴：“对不起，我忘记布鲁斯讨厌蝙蝠侠。” 布鲁斯：“……” “我确实不喜欢蝙蝠侠，”他说，“我讨厌所有和我争抢哥谭头条的人。” 戈登：“……” 你高兴就好。 正当三人互飙演技时，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酷似蝙蝠侠的黑色人影。 戈登果断站起，指着月下的黑色人影大喊：“蝙蝠侠！” 布鲁斯露出堪比影帝的惊慌：“蝙蝠侠？他来干什么！” “可能是小丑又逃出了阿卡姆精神病院吧？” 马修漫不经心地说。 早在白天被小丑隔着铁门向他热情告白时，马修就知道小丑已经做好越狱的全部准备。 阿卡姆精神病院关不住小丑，他留在阿卡姆只是因为蝙蝠侠把他送进了阿卡姆精神病院。 这里是他们的“约会”圣地。 不过—— 马修看着布鲁斯。 蝙蝠侠会因为小丑又一次逃出阿卡姆而中途离开吗？ 为了试探马修和三月兔的关系特意设计“蝙蝠侠”出现在韦恩庄园附近却被告知小丑可能又一次逃出阿卡姆，处乱不惊的布鲁斯露出风流公子的魅力笑容，说：“不愧是蝙蝠侠，小丑刚刚出逃，蝙蝠侠就立刻开始行动。” “但是我更好奇蝙蝠侠为什么会出现在韦恩庄园附近？难道说小丑就在附近？” 马修倒要看看谁是哥谭的演技之王。 布鲁斯：“……阿福，你马上去监控室。” “是，老爷。” 管家阿尔弗雷德毕恭毕敬退下，名为去监控室，其实进蝙蝠洞。 戈登配合着说：“我马上打电话给典狱长，问问小丑是不是还在阿卡姆——” “不用了。” 马修打断戈登的话：“刚刚收到消息，二十分钟前，小丑逃出阿卡姆。” 他缓缓站起，举着手机。 小丑逃出阿卡姆后劫持一辆汽车，正满载炸弹朝着韦恩庄园的方向狂奔而来！ 戈登倒吸一口凉气。 小丑真的来了！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7） 蝙蝠洞中。 阿尔弗雷德全神贯注地看着屏幕。 满载炸弹的卡车正朝着韦恩庄园疾驰而来，达米安收到消息已前往阻止。 不意外的话，事情会在极短时间内解决。 但是阿尔弗雷德不敢放松警惕。 他非常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小丑逃出阿卡姆后为什么直奔韦恩庄园。 小丑已经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想到这种可能，阿尔弗雷德放在操作界面上的手微微颤抖。 这是最坏的发展！ …… …… 距韦恩庄园不到十公里处，达米安站在黑夜中，眼睛盯紧正撕破黑暗疾驰而来的满载炸药的大卡车。 穿着滑稽的迷你战斗服的罐罗小海星站在他的肩膀。 为了爸爸，互看不顺眼的他们携手合作，阻止小丑！ 然而—— 疾驰的卡车进入视野，坐在驾驶座上的却只是个画了小丑妆的普通中年男人。 他看上去紧张极了，冷汗不住地流下来，把脸上的小丑妆冲得五彩斑斓，他的手腕处有银光闪烁，显然是被强行拷在方向盘上。 “必须立刻把他弄下来！” 达米安当机立断，在夜色的掩护下，奔向卡车。 身手矫健的他很快就跳到车上，顺着车窗爬进驾驶间，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对手脚都被拷住不得不驾驶卡车向前猛冲的倒霉中年男说：“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不！不要！” 男人惊慌失措，连连拒绝。 达米安不理中年男，径直为中年男切断手铐、脚铐的链条：“好了，你已经自由，把车停在路边就可以离开。” “不行！我不能离开！我不能走！” 满脸油彩的男人惨叫道：“我只要一离开驾驶座我就会和车子一起被炸得粉身碎骨！” “什么？” 达米安震惊。 站在他肩膀上的罐罗小海星闻言，抬起触手分出一个迷你海星贴在中年男人脸上。 嗖嗖嗖。 一番思维读取后—— “达米安，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没有撒谎，小丑把炸弹引爆器按在驾驶座下，启动间隔仅有三秒。也就是说，驾驶座上的人只要屁股离开座位超过三秒，整个卡车的炸弹都会被引爆。” “这个……” 达米安犯了难。 “可以用代替法让他离开吗？” “很难。” 罐罗一本正经的解释着：“引爆器非常敏感，不仅检测司机的体温，还检测他的体重和心跳频率，必须找一个和他同样体重、心跳频率的人替代他。” “短时间内还真没法……” “让我去死吧！我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 中年男大喊大叫着，抽笔写下一个地址，红着眼睛对达米安说：“等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能去这个地方告诉玛丽，她的爸爸在纽约做赚钱的买卖，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你——” “我不知道……” 中年男再次流下眼泪。 他看起来是那么憔悴那么无助，唯一的奢望是女儿能平安长大。 “好吧。” 达米安接过写了地址的纸片，准备—— “就这样放弃吗？” 充满嘲讽意味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身高一米四出头的三月兔穿着伊丽莎白一世女王时代的华丽服饰出现在卡车车盖上，脚蹬鹿皮靴，手握滴血斧头，白瓷质地的兔头罩上画着疯狂的血眼睛。 “疯狂的三月兔！” 罐罗大声提醒达米安：“这家伙不好对付！” “我知道。” 达米安打开车顶盖，站直身体，看着站在车盖上才能勉强和他平视的“三月兔”，说：“你是谁？小丑的同伙吗？” “因为我的打扮好像马戏团侏儒？” “在哥谭，从来不缺奇装异服的罪犯。” “也不缺奇装异服的超级英雄。” “三月兔”回敬罗宾打扮的达米安和罐罗海星，挥了挥斧头，指着小丑妆男人说：“你已经做好死的准备？” “难道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中年男崩溃大喊：“我的座位下面按着引爆器！只要我离开座位超过三秒或是停止驾驶，引爆器就会把我和卡车都炸上天！” “所以你决定——” “还能怎么样？” 中年男哭丧着脸。 但凡有一线生机，他都不可能这么绝望。 他不想死！ 但是他没有选择！ 他—— “上帝啊，宽恕你的羔羊吧！” 中年男伸手画了个十字，随即闭上眼睛准备去死。 他已经—— “等等！” 达米安回过神，吩咐男人：“把车厢钥匙给我！” “没……没有……没有车厢钥匙……” 中年男支支吾吾地说。 达米安只好挥舞着撬棍跳到车厢上，蛮力打开车厢并破坏装满车厢的炸药。 罐罗海星留在驾驶间，监控中年男的同时，与神秘的“三月兔”保持对峙状态。 哐当！ 轰隆隆！ 驾驶间后不断传来撬棍破坏车厢的声音。 罐罗海星的大眼睛却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三月兔”。 “三月兔”：“你没必要戒备我，我曾经在小丑女和‘笑点’手上救下你爸爸。” 罐罗摇摇触手，说：“罐罗无法相信你，你身上有罐罗讨厌的味道。” “什么味道？” “不知道。” 罐罗认真地摇晃着触手。 它只是一枚进化到极致的外星大海星。 “三月兔”：“……” 突然，他挥出手中利斧，玻璃应声破碎，不敢也不能离开驾驶座的男人下意识地弯腰低头。 “三月兔”趁机俯身提出男人，扔了出去。 紧接着，“三月兔”跳到驾驶座上，代替男人握住方向盘，脚踩油门朝树林深处冲去。 轰！ 满载炸药的大卡车被引爆，点燃树林，火焰直冲云霄，金色火星四散纷飞。 在千钧一发时凭借强大的体术逃出生天的达米安蹲坐在树干上，看着熊熊燃烧的火海，对被火星烧坏斗篷的罐罗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罐罗也想不明白。” 罐罗海星迷茫地晃动触手。 树下，被“三月兔”从驾驶座扔出来的中年男缓缓醒来，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还活着！ 滴答！ 滴答！ 冰凉的液体落在脸上，粘稠中带着腥臭。 中年男人睁大眼睛。 原本晴朗的夜空如今电闪雷鸣，暴雨冲刷大地，草地上很快就有了好几处水洼。 树林中的熊熊火焰也不再张牙舞爪。 在暴雨的无情鞭打下，火势逐渐收敛。 “……这是……是……上帝的旨意吗？” …… …… 同一时间—— 正在韦恩庄园做客的马修抬起头，看着倒映在玻璃镜中分外苍白的面容，自嘲道：“还好当机立断，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已经暂时得到解决，虽然身为幕后黑手的小丑全程没有出现。 洗了把脸，深吸一口气，马修忍着使用“三月兔”化身导致的搜肠刮肚的饥饿，整了整衣领，走出洗手间。 候在门外的男仆贴心地送上散发薄荷柑橘香的毛巾：“先生您没事吧？您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最近熬夜次数太多，有些精神不振。” 马修接过毛巾，擦拭完毕后返回各怀心事的餐厅：“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马修，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戈登注意到马修的脸色已经苍白得几乎没有血色。 马修：“只是低血糖又发作了。” “但是——” “阿卡姆就是这样的地方。” 为免被追问，马修用阿卡姆搪塞。 果然，戈登露出关切神情：“你被院长打电话找……” “小丑逃离阿卡姆开着满载炸药的卡车冲向韦恩庄园这么大的事，院长当然要第一时间通知随时可能成为犯罪现场目击证人的我，”马修故作无奈地说，“毕竟能阻止小丑的只有蝙蝠侠。” “还有罗宾！” 灯火通明的窗外，响起少年人充满活力的声音。 马修回头，看了眼制服表面残存着火星灼烧痕迹的达米安和站在他肩膀上的罐罗海星：“你们是……”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 达米安故作高冷地哼了一声，抛下一句“小丑的炸药开车已经被我们解决”，随即带着罐罗海星消失。 戈登松了一口气。 马修恍惚地问：“戈登警长，刚才那个人是谁？他说的是真的吗？” “他是蝙蝠侠的重要伙伴，罗宾。”戈登说，“他总是和蝙蝠侠一起行动。” “那——” “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继续听交响乐吧！” 布鲁斯·韦恩打断戈登和马修的话，手举红酒，笑容明媚。 马修点点头，接过红酒，准备欣赏交响乐—— 轰隆隆！ 炸裂声响起。 韦恩庄园的一角腾起冲天黑烟。 马修：“这又是……” “应该只是意外，”布鲁斯说，“韦恩庄园的安保力量足以解决一切问题。” “但是——” 马修露出担忧神情：“如果闹事的是小丑？” “即使是小丑，也一样不能在韦恩庄园掀起风浪。” 说话间，布鲁斯走向玄关：“我亲自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去！” 戈登快步跟上。 马修：“我也——” “你是客人，客人必须留在安全的后方。”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8） 不一会，蝙蝠侠出现在夜空中，披着滑翔翼，飞向正大肆破坏韦恩庄园的小丑。 马修站在落地窗前，喝着珍贵的陈年佳酿，听着优雅的交响乐，看着月夜下激烈的战斗，感觉自己好像操纵一切的幕后boss。 这时，穿女式休闲西装的扎坦娜走到马修身后：“你好，我是扎坦娜·扎塔拉，请问你和约翰·康斯坦丁是什么关系？” “约翰·康斯坦丁？” 马修转身，打量着美丽与智慧并存的魔法师，扎坦娜的情报出现在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面板上。 【扎坦娜·扎塔拉，魔术师格瓦尼·约翰·扎塔拉和辛德拉的女儿，东方三圣族成员，达·芬奇的直系后裔，并和历史上很多著名的预言大师、炼金术师、神秘学家有亲缘关系，曾经是正义联盟第一魔法师，现作为候补成员存在，和约翰·康斯坦丁有一段恋情，领导几乎全员魔法领域的黑暗正义联盟，负责解决超自然事件……】 意识到扎坦娜主动露面并搭话有九成可能是为了自己的生理学父亲，马修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扎坦娜，说：“扎坦娜小姐，你希望我给出怎样的回答？” “你只要对我说出真相就够了，”扎坦娜说，“我知道他有很多前任，事实上，我也是他的前任之一。” 现在遇上也还会来一发的那种前任。 扎坦娜在心里补充说。 对约翰·康斯坦丁，扎坦娜的感情一直很复杂。 看完刻丝普勒系统提供的情报，大略了解了扎坦娜和约翰·康斯坦丁的情感纠葛的马修点点头，说：“我理解您的感受，他是个混蛋，无可救药的浪子，但他也是个痴情的男人。” “你的母亲……” “我没有母亲。” 马修脱口而出。 不管是作为普通哥谭市民的生前还是重生为地狱之子的现在，他都没有母亲。 扎坦娜误解了这句话，以为马修的母亲生下他后不久就因为约翰·康斯坦丁卷入意外事件不幸惨死，导致年幼的马修没有母亲。 她怜悯地伸出手，试探着问：“我可以摸摸你吗？” “当然可以。” 马修知道扎坦娜擅长心灵感应、超级感知、记忆移除等一系列强大魔法，但他更知道此刻的扎坦娜只想以长辈的身份给予后辈一点点温暖。 拒绝这一要求，反而会引起扎坦娜的怀疑和警惕。 扎坦娜确实对马修有所怀疑，但是年轻人毫不设防地允许她接触他的脸部皮肤，扎坦娜的疑心因此暂时退去。 纤长优雅的手指落在马修的脸上，感受到远胜自己的魔法潜质。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接触魔法？” “不知道，”马修真假参半地说，“从我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 “这点倒是和他很相似……” 扎坦娜自言自语地说。 让她又爱又恨同时也无法忘怀的约翰·康斯坦丁曾经是个没有接受任何专业的魔法教导只凭天赋就轻松使用黑魔法杀死家暴虐待自己的亲爹的少年天才。 “他……” 马修假装茫然。 扎坦娜连忙收回散溢的思维，按原计划询问马修：“为什么来哥谭？” “因为有公司给我发offer。” 马修对答如流。 “阿卡姆精神病院？” “是的。” “你知道那是什么危险地方吗？” “知道。” “那你还——” “他也曾经被关进精神病院，”马修说，“我想了解他更多一些。” “但是——” 扎坦娜有些欲言又止。 她想提醒马修，他现在的状态很危险。 魔法领域的天才大多命运坎坷，不是被亲人当成疯子送进精神病院，就是被身边所有人疏远不得不离群索居，任何试图融入正常世界的想法都会被现实打得遍体鳞伤。 他的父亲——约翰·康斯坦丁更是不止一次被送进精神病院。 “……不要试图凝望深渊，”扎坦娜暗示说，“小心会被深渊吞没。” “但是我已经成深渊。” 说完，马修移开注视扎坦娜的眼睛，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和小丑缠斗的蝙蝠侠身上：“他也在凝望深渊，不是吗？” 扎坦娜闻言，陷入深深的沉默。 聪慧如她自然不可能听不出马修口中的“他”既指向小丑也指向蝙蝠侠。 小丑是疯子，执着于将小丑“治愈”的蝙蝠侠则是另一种疯狂。 “哥谭是个能把所有生活在这里的人都变成疯子的深渊。”马修说，“不论那个人是蝙蝠侠还是小丑。事实上，小丑反而是这里最清醒的人。” “你的想法……” 扎坦娜深吸一口气，提醒说：“你千万别在b面前说这些，他会把你关进精神病院。” “和小丑作伴？” “是的。” 扎坦娜不假思索地说。 此时，随着红头罩和罗宾的加入，蝙蝠侠和小丑的战斗已逐渐接近尾声。 再次被蝙蝠侠制服的小丑在月亮下放声大笑，疯狂的笑声直刺在场三位超级英雄的灵魂：“b，你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抓住，送进阿卡姆，声称要治愈我，那你为什么不以心理医生的身份站在我面前亲自治愈我？！为什么？” “因为——” 不等蝙蝠侠回答，小丑继续狂笑着说下去：“因为你害怕，你不敢站在我面前，你不敢以心理医生的身份面对我！害你怕被我发现你内心深处的真实自我！害怕我最终证明我们是同类！害怕——” “闭嘴！” 红头罩被激怒，举枪对准小丑。 蝙蝠侠制住红头罩，提醒说：“不要中了小丑的圈套，他在故意激怒我们。” “红头罩，小丑很危险，他试图引诱我们违背不杀原则！” 自封“蝙蝠侠最爱的罗宾”的罐罗站在蝙蝠侠的肩膀上义正词严地“宣布”。 红头罩终于冷静，收起枪，对还在喋喋不休的小丑说：“闭嘴吧！我们永远不会上你的当！” “永远？永远有多远？” 小丑歪着脑袋，咧嘴狂笑，哼着疯狂的歌：“有一座钻石山，登上山顶需要一小时，绕山而过需要一小时……”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9） 小丑离开阿卡姆仅两个小时就被蝙蝠侠送回。 接到蝙蝠侠电话连滚带爬下楼接收的院长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蝙蝠侠先生，幸好您及时发现，阻止小丑对哥谭造成难以想象的破坏……” “把他看好。” 蝙蝠侠没有多说什么，将小丑交给阿卡姆的警卫就准备离开。 这时，搭蝙蝠侠的顺风车回阿卡姆的马修突然站出来，对蝙蝠侠说：“我觉得你也应该留在阿卡姆接受治疗。” “我？” “是的。” 蝙蝠侠笑了笑，性感的下巴勾出迷人的弧线：“年轻人，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但我依旧坚持我的意见。” 马修寸步不让地看着蝙蝠侠：“你和他一样，都是哥谭市的高危分子，应该留在阿卡姆接受治疗。” “有时间的话，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但是现在不行。我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处理。” 说话间，蝙蝠侠消失在黑夜中。 心脏狂跳不止的院长连忙训斥马修说：“你太大胆了！你知道他可以直接把你关进阿卡姆精神病院吗？” 马修：“他不会这么做。” “但是——” “我知道他不会。” 马修重复一遍。 这时，即将被狱警带进铁门的小丑突然大声狂笑：“是的！他不会！你知道！我知道！我们都知道！因为我们是——” 话音未落，铁门落下，打断小丑的疯狂言语。 院长惊恐地看着马修：“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想起他从未收到过名为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的求职简历，近期内也没有向任何一位心理医生发出入职邀请。 所以—— 眼前这个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 “我是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阿卡姆精神病院新入职的心理医生，我的入职信上有您的签名。” 马修微笑着说着，与恶魔同步的眼睛折射出地狱的光芒。 看着这双眼睛，院长的困惑渐渐消散，顺从地点了点头，说：“是的，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你的入职信上有我的签名……” “所以——” 马修唇角勾起微笑：“疑问已经得到解答，院长该回卧室休息了。” “好的。” 被地狱力量彻底抓住灵魂的院长安静转身，返回卧室。 院长走后，马修也走向他在阿卡姆的办公室，准备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眯一会—— “囔囔……” 推门的瞬间，鲨鱼王略带呆萌憨厚的声音响起。 马修抬头，看到鲨鱼王正坐沙发上吃“零食”，“零食”的血肉碎片掉了一地。 马修顿时无语：“这里是我的办公室，你不该在这里吃东西。” 鲨鱼王却很认真的摇摇头，说：“鲨鱼王喜欢这里。” 马修：“……” 他猜测鲨鱼王是趁着小丑越狱闹出骚动大摇大摆离开牢房走进的办公室。 至于正被鲨鱼王握在手中吃嚼的零食—— 也许是阿卡姆的倒霉警卫，也许是某个不长眼的病人，谁知道呢？ “小丑已经回来，你也应该回到睡觉的地方。” 不想在被蝙蝠侠严密监控的办公室内和有古神血统的鲨鱼王正面起冲突的马修耐着性子对鲨鱼王说。 “鲨鱼王想吃完东西再睡觉。” 智商低于人类平均值又性格顽固的鲨鱼王一边吃“零食”一边强调说：“鲨鱼王喜欢你，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但是我不是他。” “鲨鱼王知道你不是他，鲨鱼王分得清你和他……”鲨鱼王咧嘴强调说，“你是鲨鱼王的朋友。” “是的，我是鲨鱼王的朋友。” 马修对鲨鱼王的认可很满意，默许鲨鱼王留在自己的办公室，直到狱警发现鲨鱼王在他的办公室并带走他。 当然，狱警们带走鲨鱼王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向马修表示感谢，同时提醒说：“马修医生，鲨鱼王是个危险的家伙。您应该对他保持必要的警惕。” “我知道他不会伤害我。”马修摇头。 狱警们很无语。 …… …… 越狱骚动让阿卡姆的员工一整夜都神经高度紧张，天亮换班后，纷纷回家睡觉。 马修也不例外。 使用“三月兔”马甲的代价让他无比饥饿，以至于看到鲨鱼王坐在沙发上吃“零食”的时候，他不但不觉得恶心，内心深处甚至泛起向鲨鱼王要一条腿吞下去的冲动。 虽然他最终压下了这份冲动。 打卡下班后，马修立刻奔现最近的块餐厅，一口气点了十人份食物，遭遇服务员的怪异注视后，若无其事地补充一句：“一份堂吃，九份打包。” “微波炉再加热会影响食物的口感，我建议先生您和您的朋友还是——” “他们不介意。” 马修说。 临时身体根本尝不出食物的味道，进食仅仅是为了填补掏空身体的饥饿，获取驱使超级马甲的能量。 “可是——” “不介意。” 马修强调一遍，故意将搭在胳膊上的白大褂的阿卡姆徽章展示给服务员。 “我……我……我明白了……” 服务员顿时面无人色，战战兢兢地将餐盘推给马修：“先生，这些是您要求堂吃的食物。” “谢谢。” 饿得身体内侧撕开大洞的马修接过餐盘，就近坐下，叉子卷起意大利面，狼吞虎咽。 服务员吓得瑟瑟发抖。 等到九份外卖食物烹饪、打包完成，强作镇定的服务员赶紧送走这个和阿卡姆有关的俊美青年，打电话报警：“警察先生，我遇上紧急情况……” 半小时后—— 坐在路边长凳上吃完九人份食物暂时摆脱饥饿的马修被警车团团围住。 十余名荷枪实弹的警员们冲着他大喊：“举起你的双手！” 马修听话地举手。 毕竟，这里是哥谭。 一个普通人走在路上都可能变身罪犯扫射全场因此警察也随时准备开枪射击任何可疑分子的罪恶城市。 他不怕中枪，但他不想现在就被蝙蝠侠发现自己是个身上布满枪孔还能正常走路的“普通人”—— 好吧，真变成这种情况，他会记得把锅扔给约翰·康斯坦丁！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0） 哥谭警局的警员们对仅用一根法棍就打倒两个持刀抢劫犯的阿卡姆新人心理医生马修也算是印象深刻。 被巡逻警员带回警局后不久，十个小时前在韦恩庄园和他共进晚餐的戈登局长就亲自拿着咖啡来见马修：“这次的事情是一场误会，你喝完咖啡就可以离开。” “谢谢。” 马修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戈登看着喝咖啡的马修，假装随意地问：“服务员说你离开餐厅的时候带了九人份的食物，但是警员找到你的时候那些食物的包装袋都已经丢进垃圾桶。” “我把食物分给了沿路遇到的流浪汉，”马修表情诚恳中略带抱怨地说，“虽然没有一个人对我说谢谢。” “你……” 戈登楞了一下，随后提醒马修：“在哥谭，接受陌生人的食物和把食物分给不认识的人都非常危险。下次不要再做这种除了满足你的圣母心不会获得任何额外收益甚至还可能丢掉性命的蠢事情。” “为什么？” “因为这里是哥谭。” 说完，戈登走出拘留间。 马修坐在监视器下，平静地喝完戈登给他的咖啡，起身，离开。 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面板上，自封“仆人”的刻丝普勒正用白雾幻化而成的单词向他报告情况。 【尊敬的主人，您永远谦虚谨慎可爱的仆人刻丝普勒提醒您，昨天晚上趁着骚乱离开阿卡姆精神病院的除了小丑，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天命博士。】 天命博士？ 马修挑了挑眉。 【情报】界面立刻跳出关于“天命博士”的介绍。 “……曾经是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心理医生，治疗观念极端，被监视者赋予可以重写现实的命运之书，但是他的精神力不足以驾驭命运之书，反而造成现实灾难，最终被强制取消命运之书，剥离过程导致严重毁容，被关押进阿卡姆精神病院，目前已经逃脱。” 介绍页面附有天命博士的照片，是一个相当英俊的中年男人。 “毁容前？” 【主人，请允许您谨慎的仆人刻丝普勒更正您的说法，这张照片上的脸是毁容后的他再次改写现实用想象修复的全新面容。】 用想象改写现实？ 马修心头一动。 天命博士可以用想象修复面容，而他在现世使用的临时身体也是系统提供的想象结合现实的产物。 换而言之—— “立刻追踪天命博士。” 马修给监控遍布哥谭市每一个角落的幽灵网络下命令。 【是。】 收到命令，幽灵们开始活跃。 已经彻底死亡因而完全不受天命博士的改写现实能力影响的他们是最适合的猎犬。 …… …… 趁着所有人都被小丑引发的骚乱牵走注意力，“天命博士”约翰·迪根用费尽心思藏好并夹带进阿卡姆精神病院牢房的命运之书残片修复了面容，大摇大摆地走出阿卡姆精神病院。 担心被蝙蝠侠为首的哥谭超级英雄追击的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走进郊区一家秘密营业的舞男俱乐部，伪装成迷恋男色的饥渴gay，混在大群观众中，冲着只穿丁字裤的舞男们疯狂尖叫。 结果—— “哈莉，那家伙看起来有点眼熟~” 同样趁乱逃出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毒藤女看到人群中的天命博士，推了推身旁的小丑女——她们昨晚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附近碰到，一时兴起找了间旅馆度过愉快的夜晚。 哈莉此时正专注打量被命运头盔抛弃后不得不下海做舞男如今正在台上热辣跳舞的前“命运博士”马克辛姆，听到毒藤女的提醒，抬起头，目光落在自以为完全融入俱乐部其实与周围人格格不入的“天命博士”身上。 “这家伙……” “是谁？” “一个妄想成为超级英雄却把自己折腾进监狱的蠢货。” 哈莉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 被“疯狂”眷顾的她一眼看穿“天命博士”的伪装，当然，她对把“天命博士”送回监狱这件事毫无兴趣。 毒藤女得知“天命博士”是个蠢货，顿时也对他没了兴趣，专心致志地看舞男们表演。 她们的对话被徘徊在舞男俱乐部天花板夹缝里的幽灵们听到，连同“天命博士”的行踪一起上报给马修。 “原来在舞男俱乐部。” 收到消息，有一整天的休假时间的马修从沙发上坐起，手里捏着一枚来自地狱的罗马金币。 “正面朝上，开车去舞男俱乐部，正面朝下，用马甲瞬移去俱乐部。” 铛—— 啪！ 金币停止转动。 正面朝上。 开车去舞男俱乐部。 马修走出公寓，下楼，发动昨天新买的五成新二手车，用幽灵导航系统引路，直奔舞男俱乐部。 然后—— 开车中途，马修被堵在路上。 看着前后都望不到头的堵车长龙，他不禁想起一个在地狱流传甚广的笑话—— 问：如何用一天时间完成一整年的恶魔kpi？ 答：设计一条让所有开车经过的人都会路怒症发作的公路，并把它修得足够长。 比起精心设计陷阱、一步步引诱灵魂走向疯狂直至毁灭的传统恶魔做派，利用现代科技收割到的愤怒、狂躁、绝望……更多更纯粹。 “……第一个想出这个办法的恶魔绝对是个天才。” 马修感慨。 【主人，您想认识设计这条公路的恶魔吗？只要您点头，您永远忠诚谦逊一丝不苟的仆人刻丝普勒可以——】 不需要。 马修断然拒绝。 被困在公路上的他能感受到内心深处有名为“暴怒”的小恶魔正蠢蠢欲动。 另一方面—— 蝙蝠侠也收到“天命博士”利用命运之书改写现实的能力又一次趁乱逃出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消息。 “必须立刻找到他并把他带回阿卡姆，”蝙蝠侠说，“时间拖得越久，命运之书可能对现实造成的影响就越大。” 但是—— 去哪里找“天命博士”？ 蝙蝠侠认真思考。 …… 舞男俱乐部。 自以为伪装完美无暇其实被至少三波人盯上的“天命博士”游走在人群中，偶尔假装陶醉地给台上的舞男扔几张小费，喊着“甜心”、“宝贝”之类的。 突然—— 画了夸张的埃及妆的舞男伸手，将“天命博士”拉上台：“这位帅哥，和我一起跳舞，好吗？” “这……” 直男装弯的“天命博士”顿时愣住。 埃及风舞男趁机把把他牢牢箍在肌肉饱满的怀抱中，表演味十足地进行亲吻、贴身、磨蹭等舞男俱乐部常见挑逗客人项目。 台下观众无不乐得惊叫连连。 连小丑女都忍不住夸奖说：“这家伙也不完全是个废物。” “要不要把他永远留在这里？”毒藤女建议道。 哈莉想了想，说：“……我只是个来舞男俱乐部看表演的普通人。” “好吧。” 毒藤女会意，勾起哈莉的胳膊：“你和小丑……” “我们已经分手了。” “但是我听说你前几天和‘笑点’合谋袭击蝙蝠侠，还打算用蝙蝠侠交换小丑？” 毒藤女显然在吃醋。 哈莉于是捏了下毒藤女的脸，说：“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是前任，何况当初，在我和蝙蝠侠之间，他选择了蝙蝠侠！” “原来你——” “‘笑点’太蠢，以为只要杀了蝙蝠侠，她就能成为小丑的唯一，”哈莉说，“所以我和‘笑点’合作，我想知道小丑会不会为了蝙蝠侠杀死‘笑点’。当然啦，‘笑点’那么爱小丑，一定很乐意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中。” “不愧是你。” 毒藤女钦佩不已。 和哈莉这个纯疯子比，她充其量不过是个激进的环保分子。 “……可惜中途杀出一个疯兔子，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哈莉抱怨着抢过鸡尾酒，猛喝一口：“听说我可怜的鲨鲨被沃伦扔进了阿卡姆？” “是的。” “你下次离开阿卡姆的时候，可以顺便带走他吗？”把鲨鱼王视为知心好友的哈莉问。 毒藤女：“当然可……等等！下次？为什么？” “因为——” 哈莉眼珠转动，抬手指向舞男俱乐部的入口处：“前几天打败我和‘笑点’的疯兔子来了！他和蝙蝠侠是一伙的！”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1） “疯兔子？” 毒藤女看向舞男俱乐部入口处，果真看到一个穿着伊丽莎白时代的夸张服饰带着白瓷兔头脑壳的矮小男人。 “天哪！他看起来好像从《爱丽丝梦游仙境》里面逃出来的！疯帽子见了一定爱死他！” “别跟我提疯帽子那个只会绑架小女孩的废物！”小丑女打断毒藤女的话，“我见到他会忍不住用球棒打死他。” “好吧，其实我也不怎么喜欢疯帽子，他让我感到恶心。” 毒藤女附和着，视线寸步不离闯入舞男俱乐部的“三月兔”。 俱乐部的其他客人们也都看到了“三月兔”，不少人甚至注意到“三月兔”腰上挂着滴血的斧头。 但这里是哥谭。 在哥谭，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可能发生。 何况“三月兔”的打扮异常光鲜亮丽，衣服华丽且闪闪发光，身上还散发着让人联想到雨后的青草地的迷人味道。 “难道你就是今天的特约神秘表演嘉宾？” “让我猜猜看，在你那可笑的紧身绑腿裤下面，是不是藏着肉色子弹丁字裤？” “其实我有轻微的福瑞控，你现在的样子完美符合我的醒脾~” …… 客人们一窝蜂地涌向“三月兔”，有几个胆大又饥渴的甚至直接上手。 这一幕让看热闹的小丑女和毒藤女都欣喜不已。 原本准备离开的她们兴致勃勃地留下来，还找了把椅子坐下。 与此同时—— 被埃及风舞男拽上舞台强行抱在怀中疯狂磨蹭骚扰的“天命博士”约翰·迪根终于忍不住了！ “放开我！” 约翰·迪根大喊。 仅剩的命运之书残片已经用于修复被毁掉的面容，逃出阿卡姆的他的能力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只能用最原始的—— “甜心，我怎么可能松开你。” 大腿上有埃及十字记号的埃及风舞男低喃着，咬住约翰·迪根的耳朵：“只要抓住你，我就有可能重新成为超级英雄~” “……你是——” “马克西姆，前任命运博士，现在被命运头盔抛弃！”失去命运头盔后沦落到舞男俱乐部跳脱衣舞的马克西姆咬牙切齿地说。 命运头盔残留影响让他刚上台就看到台下的“天命博士”身上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强大力量。 他要窃取这份力量，重新成为万人敬仰的超级英雄！ “我的甜心！和我融为一体吧！” 马克西姆疯狂大喊。 “不！不！” 约翰·迪根竭尽全力挣扎。 台下的人却以为他们在玩情趣，不但不阻止，还发出阵阵笑声。 笑得最开心的当属看穿一切却乐在其中的毒藤女和小丑女。 她们甚至现场打赌。 “我赌二十美元，‘天命博士’很快成为马克西姆的小甜心。” “我也赌二十美元，马克西姆会失败，因为‘三月兔’正在赶来。” 说话间，两人还煞有其事的各自拿出二十美元放在桌面上。 这时，一只带着珍珠蕾丝手套的手伸过来，压在两位蛇蝎美人刚掏出的四十美元上。 “我可以带走你们的四十美元吗？” “三月兔”彬彬有礼地问。 他已经穿越狂欢的人群，繁复的宫廷礼服一丝不苟。 毒藤女：“……” 优雅的指尖冒出一抹剧毒的绿色。 小丑女按住毒藤女，歪着脑袋冲“三月兔”说：“当然可以。” “谢谢。” 绅士礼过后，“三月兔”收好四十美元，如离弦的箭跳上舞台，杀到“缠绵”的马克西姆和“天命博士”约翰·迪根跟前。 “非常抱歉，但他是我的。”“三月兔”礼貌地说。 马克西姆早已红眼，闻言厉喝道：“……不！他是我的！我的！” 约翰·迪根当然不想继续被马克西姆抱在怀中，被“三月兔”点名后，立刻挣脱马克西姆的钳制，走向“三月兔”，猛一抬头，看到“三月兔”的血红眼睛。 顿时，一段尘封已久的疯狂记忆涌上心头。 他，曾经是“梦石”的持有者。 他用“梦石”改写世界命运，却被“梦石”的力量吞噬理智，沦为“梦石”的奴仆，直到“梦君”路过，带走“梦石”，他才终于摆脱那永无止境的噩梦。 现在，“三月兔”出现在面前，噩梦的碎片也回到心头。 “……你……你……你和噩梦是什么关系！” 约翰·迪根大喊大叫。 绝望和恐惧席卷他的灵魂，贴在脸上的“命运之书”残片剥落，露出被毁容的真实模样。 但他已经顾不得捡起“命运之书”。 他连滚带爬地跑向上一秒还被他厌恶至极的马克西姆，仿佛躲在马克西姆身后可以抵挡噩梦对理智的追杀。 然而马克西姆此刻也已经吓破胆！ “三月兔”身上散发的是和“命运头盔”无比相近相似的气息！ “三月兔”很可能是—— 那一位的眷者！ 无尽的…… “他是你的！他是你的！” 肝胆俱裂的马克西姆一把抓住朝他跑来的约翰·迪根，推向“三月兔”，无比卑微，无比恭敬。 “这……” 台下的俱乐部客人们无不被台上的离奇变故惊得目瞪口呆。 但是很快，他们就沉入美满的梦境，嘴角带着微笑，心里充满惬意。 只剩下毒藤女和小丑女还保持着清醒。 以及—— 姗姗来迟的蝙蝠侠。 …… 蝙蝠侠收到约翰·迪根在舞男俱乐部的消息后立刻赶来，推开门，看到的却是出乎预料的魔幻场面。 他毫不犹豫地怀疑俱乐部的客人们被命运之书影响才集体陷入昏睡迷茫状态。 至于小丑女和毒藤女为什么还能保持清醒—— 这不是他现在需要关心的。 “约翰·迪根！立刻解除对在场所有人的控制！” “我——” “天命博士”约翰·迪根有苦说不出。 明明他才是全场唯一受害者！ 为什么蝙蝠侠张口就—— “约翰·迪根是你的，命运之书是我的。” 说完，“三月兔”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命运之书”残片，紧接着，身体化为金色碎屑弥散在空气中。 金色微粒散去，约翰·迪根跌坐在舞台上，面如土色。 他像饿了三个月的穷人看到新出炉的面包一样激情亢奋地奔向蝙蝠侠，痛哭流涕：“快带我回阿卡姆！我以后再也不会逃跑！我发誓！” 马克西姆跟着大喊：“b！我现在觉得舞男这个职业非常适合我！祝福我吧！我一定会成为世界第一舞男！” 蝙蝠侠：“……” 但即使没搞清楚状况，责任感极强的他还是立刻行动，抓住准备开溜的毒藤女，并对献祭毒藤女换逃跑时间的小丑女说：“下次见到你，我不会让你逃走。” “我现在为阿曼达·沃勒做事！你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就与她为敌吧！” 说话间，小丑女脱下写着“小丑去死”的外套，逃得无影无踪。 毒藤女：“……” 她开始觉得和哈莉一起加入自杀小队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 …… 超级大堵车还在继续。 漫长的拥堵让哥谭市民们的路怒症接二连三的发作，零星的口角冲突很快升级成蔓延整个拥堵路段的冲突，有人甚至拿出藏在后备箱的球棒、撬棍、锤子……准备打砸和他发生争执的家伙的车。 他们的对手也不甘示弱，抓起趁手武器，怒气冲冲地走下车。 转眼间，暴力席卷拥堵路段的每一个角落。 嘶吼与哀嚎无处不在，疯狂接管了一切，秩序荡然无存。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以摸鱼为己任的前天使现恶魔克鲁利正坐在他的老旧本特利车内，听着皇后乐队的经典演唱，看着罪恶四溢的高速公路，心想：全年份的恶魔kpi又轻松搞定~ 向来得过且过的他打算再过半小时就结束这场疯狂血腥的大堵车。 这时，熟悉的气息飘入鼻翼。 克鲁利顿觉后背发凉，侧目望去，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家伙。 这家伙！ 同一时间—— 意识回到留在二手车中的临时身体的马修也闻到了地狱的硫磺味。 他循着味道望过去，看到—— 一条开车的蛇？！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2） 因为有从“天命博士”约翰·迪根手中回收的半张命运之书残片，意识返回临时身体后，马修没有再次感受到恼人的饥饿。 但是他闻到了地狱的硫磺味，堵车长龙也变成了“0元购”现场。 循着味道找过去，马修看到正在听音乐的恶魔克鲁利。 这家伙…… 【主人，请允许您谦虚谨慎的仆人刻丝普勒为您介绍造成哥谭高速公路大拥堵和流血冲突的罪魁祸首——克鲁利。早在伊甸园形成时，他就已经存在，本体是伊甸园之蛇，引诱夏娃吃下智慧之果的那条，被赶出伊甸园后以恶魔身份在人间游荡，同时也是利用拥堵的高速公路完成全年份恶魔kpi的提出者和实践者……】 原来是他。 马修注视克鲁利的目光逐渐严肃。 【……主人，请允许您的仆人刻丝普勒提醒您，他的车子并非真实存在于高速公路上，他使用空间魔法将车子与真实停泊在这条公路上的某一辆车子发生空间折叠，让他可以身临其境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知道了。 马修点点头，收回注视恶魔克鲁利的目光。 原打算半小时后结束哥谭高速公路大拥堵的克鲁利意识到注视他的马修和他一样来自地狱后，毫不犹豫地撤走笼罩在高速公路上空的影响心智的魔法阵，解除空间折叠，如滴入大海中的墨水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克鲁利的气息完全消散的下一秒，扎坦娜通过魔法阵出现在马修的副驾驶座上。 “哈喽~马修~” “什么事？” 马修装傻。 扎坦娜笑了笑，反问：“你完全没有感觉到魔法的气息？” “如果你所说的魔法气息指的是你的出现的话，我不仅已经感应到，并且正身临其中。” 马修看着扎坦娜，意味深长。 扎坦娜知道马修是个有秘密的年轻魔法师，闻言，不但不生气，笑容还越加明媚：“不要频繁和地狱的东西打交道，容易招来不幸。你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但身为魔法师不可能完全不和地狱打交道，不是吗？” 马修反问。 扎坦娜陷入短暂的沉默。 马修的话正中痛处。 “是的，”扎坦娜说，“魔法师不可能永远不和地狱打交道，但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挽回因地狱失去的东西。” “然后在挽回的过程中失去更多？” 马修的笑容嘲讽十足。 扎坦娜：“……” 她感到不安。 很显然，马修不仅知道约翰·康斯坦丁的过往，自身也已经和地狱扯上关系。 “导致高速拥堵和暴力冲突的恶魔的名字是——” “克鲁利，伊甸园之蛇。” 扎坦娜愣住：“……怎么是他？” “很棘手？” “他是个泡圣水都无法消灭的特异恶魔，地狱和天堂都不想招惹他。”扎坦娜说，“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身很懒惰。” “难怪——” “难怪什么？” “我发现他以后，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离开了。”马修说。 他刻意隐瞒了细节，例如发现克鲁利的时间，又例如克鲁利离开的方式。 扎坦娜没有追问。 身为最优秀的魔法师之一，她尊重同为魔法师的马修的隐私，同时也害怕追问的代价—— 能在大拥堵逐渐升级成暴力冲突的两小时内发现异常并找到隐藏在拥堵车流中的恶魔，说明马修拥有成为至高魔法师的天分； 但如果马修只一瞬就找到恶魔，那意味着马修已经和恶魔同化。 只有恶魔才能瞬间找到恶魔。 何况，她的前男友约翰·康斯坦丁常年在地狱门前徘徊，几度坠入地狱，以他的大胆和放肆，完全可能造出无比接近恶魔甚至本质就是恶魔的存在。 她必须选择性回避真相。 此时，哥谭大拥堵终于疏通，拥挤的车流逐渐顺畅。 马修看了眼毫无离开意图的扎坦娜，说：“鲨鱼王在阿卡姆精神病院。” “这和我——” “他是约翰·康斯坦丁的前任之一。” 扎坦娜：“……我和约翰早就已经分手！” 然而下一秒，扎坦娜就消失了。 …… …… 早上九点，马修开着二手车回到阿卡姆精神病院。 毒藤女和“天命博士”约翰·迪根都已经被蝙蝠侠送回来，阿卡姆弥漫着平静的空气。 马修坐在办公室内，喝了杯咖啡，翻了下备忘录，前往治疗室和醉心于散布恐惧、折磨他人的病人“稻草人”（scarecrow）聊天。 “早上好，乔纳森·克莱恩，或者——你希望我称呼你为‘稻草人’~” “早上好，马修医生。” 外表在多次整容改造后越发接近农民插在田间恐吓乌鸦的稻草人的“稻草人”乔纳森·克莱恩用吊着血红棉线的嘴角迎接马修。 他喜欢这样的自己，能让人看到他的瞬间就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恐惧。 可惜站在他面前的是用恶魔的身体残片拼凑而成的马修。 足以勾起大部分人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的外表无法让马修感到不安，他平静地坐在“稻草人”对面，喝着咖啡，说：“你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嗜血种族，为了满足嗜血欲望，肆无忌惮的屠杀低等文明的生命。他们的行为触怒了一个比他们更强大的古老种族。强大的古老种族在全宇宙范围内剿灭嗜血种族，杀得只剩最后几个人。最后几人于是向古老种族跪地求饶，祈求古老种族放过他们，避免犯下种族灭绝的罪行。” “同意了？” “古老种族答应放过嗜血种族的最后几人，将他们流放到宇宙边缘一个尚处于文明萌芽状态的年轻星球，命令他们在流放地必须每月至多进食一次，进食不能致食物死亡。幸存者们接受古老种族的苛刻要求，在年轻星球开始新生活。” “他们是不是很快就违背了约定？” “他们在年轻星球生活了几千年，一直恪守约定，直到——流放他们的古老种族的某个成员意外失去记忆并来到年轻星球。” 说到这里，马修放下咖啡杯，唇角荡漾着玩味的笑容：“如果你是嗜血种族的幸存者，遇上失去记忆的灭族仇人，你会怎么做？” “我会勾出他内心深处的恐惧，把他永远关在他的黑暗记忆中。” 说完，“稻草人”反问马修：“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随口问问罢了，别太敏感。” 说话间，马修的手指沿着咖啡杯口画了一个圈—— “发现灭族仇人失去记忆，嗜血种族的幸存者们立刻想到复仇，但是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他们可以趁机得到更多。他们要得到古老种族的奇异力量，摆脱每月只能进食一次的规则，离开蒙昧未开化的年轻星球。” “很有想法。” “稻草人”兴致勃勃地听着，眼神贪婪地看着马修：可怜的年轻人，你已经成为我的猎物。我将像你的故事中的嗜血种族那般将你狩猎！ “……他们布下圈套抓住失忆后在学校担任语法老师的古老种族成员，抽取他的血液，发现失忆后的古老种族成员的血液中不含任何力量。于是他们将学校的学生乃至整个小镇的居民全部抓来，用屠杀逼迫失忆者立刻恢复记忆。” “他们成功了吗？” “成功了。” 马修说：“在他们高举屠刀杀死无辜的学生的时候，古老种族成员恢复了记忆，他不仅阻止了嗜血种族的屠杀，还告诉他们——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他和他的种族为当年的宽恕感到后悔，嗜血种族就该被彻底灭绝！” “哇！太棒了！这个故事棒极了！” “稻草人”兴奋得像个孩子：“假慈悲的古老种族，真残暴的嗜血种族，马修医生，你对我讲这个故事是不是想暗示什么？” “——别急，听我把故事讲完。” 马修说：“关于古老种族成员对嗜血种族幸存者的最终惩罚……”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3） “听完古老种族成员的话，嗜血种族幸存者大笑说，我们是嗜血种族的最后幸存者，你若杀死我们，你将犯下种族灭绝罪，被全宇宙敌视！通缉！即使如此，你也要杀死我们？ 古老种族成员却说，我和我的种族确实为当年的宽恕感到后悔，但我已经冷静，我不会杀了你们，我将给予你们比死亡更可怕的惩罚。 说完这句话，古老种族成员将嗜血种族幸存者们的灵魂从身体里面剥离，保留着感觉的身体做成随处可见的稻草人，永远站在田地边，经受风吹日晒，灵魂扔进镜子后，每当有人照镜子的时候，他们就会看到离开的路，却永远无法离开。 故事正式结束。” 马修抬头，对陶醉于故事结局的“稻草人”说：“喜欢我的故事吗？” “这不是心理医生会对病人讲的故事，”“稻草人”说，“如果故事的结局不是正义战胜邪恶，我甚至怀疑站在我面前的你是小丑伪装的。” “我从来没说我来阿卡姆是为了治愈你们。”马修说，蓝色眼睛深处隐约燃起黑色火焰。 “不是为了治愈？那是为什么？” “稻草人”被马修的话勾起兴趣，仿佛见证了一位超级反派的崛起。 “我来阿卡姆，因为这里有我想要的东西，”马修说，“罪恶的灵魂，黑暗的私语，以及……无止境的疯狂……” “你……” “稻草人”突然哽住。 他看到马修眼中燃烧的地狱火焰，联想马修的故事的结局：“那个……那个……那个故事不是故事！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你就是故事的主角！失去记忆的古老种族成员？！” “故事永远只是故事，就像梦永远只是梦，哪怕曾经真实发生过，只要记得的人坚持这是一个故事，它就只是一个故事。” 马修意味深长地笑着，让狱警把“稻草人”带回牢房。 临走的时候，他提醒“稻草人”：“有时间的话，不妨关心一下你的狱友——约翰·迪根昨天晚上吓得不轻。” “——你怎么……你当时在场？！” “稻草人”眯眼看马修，越看越觉得年轻的心理医生深不可测。 马修挥挥手，背着手走远。 “稻草人”的眼中闪过叵测的光。 …… …… 超大屏幕上，舞男俱乐部的监控视频被逐帧播放，尤其是“三月兔”出现拿走命运之书残片的部分。 颠来倒去反反复复看了将近一千遍后，蝙蝠侠心头的疑云更加浓重了。 他一度怀疑“三月兔”和马修·康斯坦丁存在特殊联系，但是，“三月兔”最近两次出现在哥谭，马修都有不在场证明，尤其是舞男俱乐部那次——扎坦娜作证，舞男俱乐部事件发生时，马修滞留在被恶魔克鲁利的力量笼罩的高速公路上，无法离开。 所以—— “三月兔”是谁？ 拿走“天命博士”的命运之书残片有什么目的？ 哥谭即将出现新的超级反派？ 蝙蝠侠陷入沉思。 “看监控，‘天命博士’似乎知道‘三月兔’的秘密……” 蝙蝠侠决定尽快抽空去阿卡姆精神病院探望“天命博士”。 同样怀疑“天命博士”是找出“三月兔”的关键的还有“企鹅人”。 事发地舞男俱乐部是科波特家族名下的产业，而事件的中心人物——“三月兔”则让同样身材矮小又酷爱奢华服饰的“企鹅人”有种找到同伴的欣慰。 尤其当监控中的“三月兔”手握染血的斧头驱散围上来的俱乐部客人们的时候—— “我兴奋得石更了！” “企鹅人”奥斯瓦尔德·契斯特菲尔德·科波特大喊。 他要立刻拿到“三月兔”的资料，和“三月兔”组成哥谭犯罪完美搭档！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去哪里找“三月兔”？ …… …… “天命博士”约翰·迪根回到阿卡姆精神病院已经整整二十四小时，眼前依旧反复出现被“梦石”占据心智时看到的无边无际的噩梦回忆。 他快被噩梦逼疯了。 室友“稻草人”还在耳边喋喋不休，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让约翰·迪根的恐惧无限加重，内心看不到一点点光明。 “……我要消除记忆！快点！消除我的记忆！我已经受不了！我要疯了！” 好不容易有短暂清醒的约翰疯狂敲打牢门。 然而，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上班的狱警们对诸如此刻的疯狂呐喊早已麻木，约翰·迪根喊破喉咙也没有引起狱警的注意，反而是周围的病人们被约翰逗乐，冲着他大喊大笑比手势，称呼他为可怜的小女孩。 “……你们根本不懂……不懂我到底遭遇了什么！你们这群可恶的废物！”约翰·迪根痛苦地说着。 噩梦再度袭来，无处可逃的他蜷在墙角，疯狂啃咬手指和脚趾，咬得鲜血淋漓，双目赤红。 谁来救救我！ 快点来个人救救我！ 不管是谁！只要能救我！ 哪怕蝙蝠侠也可以！ …… “——听说你在求救？” 清澈响亮的声音穿透混沌迷雾，钻进约翰·迪根耳朵。 他抬起头，用快被噩梦带走最后一丝理智的眼睛看着马修：“我……我……救救我！消除我的记忆！或是拿走我的噩梦！做什么都可以！杀了我也不要紧！我不想再经历活生生的噩梦了！日日夜夜……无止境的……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做梦还是……” “我可以解除你的噩梦，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噩梦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 马修伸手，冰凉的手指落在约翰·迪根的脸上。 约翰·迪根不禁打了个寒战：“你的手……你的手好冷……像……像……” 他想到一个极可怕的可能，看马修的眼神顿时充满惊恐：“你是谁？为什么你的手和祂一样冰凉？” “祂？” 马修意外。 约翰·迪根见状不妙，闭嘴沉默。 然而马修已经被勾起好奇心。 突然的沉默让马修对“祂”的兴趣越加强烈。 冰冷的手指捏在约翰·迪根的下颌处，马修问：“告诉我，‘祂’是谁？” “我……我……” 约翰拒绝回答。 马修：“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我有无数种手段让你开口，甚至直接拷问你的大脑。” “……” 约翰顿时面无人色。 他知道马修并非危言耸听。 这个俊美的年轻人有能力把“拷问你的大脑”之类的发言变成现实。 被绝对恐惧包裹的他毫不犹豫地想到自杀。 “……只要我死掉，就没有力量能继续强迫我！折磨我！” “是吗？” 马修热情地看着约翰，地狱的幻象在他身后冉冉展开。 “你现在还活着，我只能威逼利诱逼供拷问，一旦你死掉，你肮脏罪恶的灵魂会瞬间落入地狱，成为我的收藏品……” “原来你……你——” 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是恶魔，约翰·迪根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活着要被噩梦折磨，死后会被恶魔拷问，他注定无法保住他的秘密！ “我……我……我曾经拥有一块特殊的石头，它的名字是梦石，它是母亲留给我的宝物。它比命运之书更强大，我只要把它握在手中就能把人拉入我营造的梦境，控制他们的喜怒哀乐，操纵他们的生死命运……” 约翰·迪根断断续续的说着，从始至终垂着头。 他不敢抬头，但他知道披着人类青年外皮的恶魔正冰冷地注视着他。 “……那天晚上，我只差一点就把所有人都拖进我制造的梦境世界，操纵他们，主宰他们，统治全世界！如果没有那个自称‘梦君’的家伙的话！他拿走了我的梦石，还诅咒我！诅咒我一旦想起曾经拥有梦石就将陷入永无止境的噩梦！” “祂指的是‘梦君’？” “祂……梦——” 约翰·迪根再次住口。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等他想明白不祥的预感究竟源于何处又指代什么，他便陷入了昏睡。 头顶处，年轻人轻轻叹了口气：“我想我可能已经找到藏在哥谭的创世能量残片。”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4） 即使在地狱也只有少数恶魔知道，被现世生命尊为“梦君”的掌控无数个多元宇宙的万物的梦境的无尽家族成员“睡魔”曾经三次与地狱产生交集。 第一次接触地狱，因为祂在一场与人类少女的爱情中受了伤，尊严不容侵犯的祂将用自杀拒绝祂的人类恋人的灵魂扔进地狱； 第二次接触地狱，因为别西卡手下的一个名叫可容佐恩的恶魔公爵阴差阳错得到了梦魔的法器，梦魔与路西法一番“友好”协商后，要回法器，返回梦境国度； 第三次接触地狱，是一场意外——经过一万年的冷静，拥有几乎无尽生命的梦魔终于意识到一言不合就将前任的灵魂扔进地狱是过分的事情，祂决定亲自前往地狱释放恋人的灵魂，却被路西法反将一军，酿成惊动无数多元宇宙的大事件，废了好大力气才在至高上帝的干涉下顺利解决。 但即使是知道睡魔曾经三次接触地狱的少数恶魔们也不知道，统治地狱一百亿年的路西法早就厌倦了这个弥漫着罪恶痛苦的荒芜世界，利用梦魔打破至高上帝制定的“希望不会踏足地狱”的规则，从而挣脱统治地狱的命运，前往现世逍遥快活。 在这件事情中，梦魔虽然是受害者，但他毕竟是改变路西法永久统治地狱命运的根源，作为代价，梦魔的少量力量被永远留在地狱，并在时间近乎停止流动的地狱—— “所以你的本体是梦魔力量碎片？”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梦魔的力量碎片是构成您谦卑谨慎的仆人刻丝普勒的重要部分，但不是刻丝普勒的全部，刻丝普勒的本质远比梦魔的力量碎片更加复杂。】 这样啊…… 马修兴致乏乏地点了点头，反问系统：“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座城市受梦魔的力量影响，对吗？”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您的仆人刻丝普勒并非全知全能。】 “……” 然而，即使怀疑系统是故意隐瞒不说，马修也无法从纯粹由白雾构成的单词中读取到情感or情绪，只能—— “现在能感应到哥谭市的梦魔力量了？” 【仆人刻丝普勒刚才确实隐约感觉到了一点点，尊敬而伟大的主人。】 系统显然已经察觉到马修的不悦，用词越发谦卑。 马修：“在哪里？” 【在……】 形成于透明面板表面的白雾罕见的停顿了，变成连绵不断的省略号。 找不到？ 还是—— 马修挑眉。 关键时刻突然出故障，这个自称仆人刻丝普勒的系统究竟是故意的还是—— 或许，他可以试着联系下昨天在高速公路上遇到的伊甸园之蛇——恶魔克鲁利。 …… …… 【克鲁利……克鲁利……克鲁利……】 耳边突然响起缥缈的声音，正专心看漫画书的克鲁利顿时全身鳞片都竖了起来。 地狱那群家伙又找我？ 他们还不死心吗？ 克鲁利摘下即使在室内也照例佩戴的墨镜，金色蛇瞳如火焰般亮起。 【你是谁？找我什么事？】 【你好，我是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昨天下午，我们在哥谭的高速公路上见过面。】 哥谭…… 高速公路…… 克鲁利浑身一激灵。 是那个家伙！ 和自己一样来自地狱的恶魔！ 不对…… 马修不是恶魔，至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恶魔…… 克鲁利感觉好多了。 收回蛇瞳，他反问身体在万里之外的马修：【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向你确认一件事。】 确定和克鲁利存在交流可能的马修顿了一下，问：【恶魔也会做梦？】 【呃？】 克鲁利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地狱的恶魔不会做梦，他们甚至连进入梦境领地的资格都没有。 因为梦代表着希望，而希望是地狱永远无法拥有的东西，即使希望主动降临地狱。 当然，如果恶魔来到现世，他们倒是可以借助噩梦通道进入生灵的梦境，引诱灵魂走向堕落。 克鲁利将以上告诉马修。 过了几秒后，他收到马修的回复。 【昨天下午哥谭高速公路被你的力量影响，出现全线大拥堵，这件事情是梦境还是现世？】 【是梦境也是现世。】 克鲁利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后反问：【你为什么也会卷入？你也是恶魔，身上有比我更浓重的噩梦气息，你理应——】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发年轻人正栩栩如生地站在他面前，蓝绿色的眼眸波光流转，仿佛烈日下的爱琴海，只一个眼神就让克鲁利感受到来自地狱的压迫。 紧接着，美好的人类身体崩塌，露出布满黑色缝合线的肤色五彩斑斓的恶魔本体。 【如你所见，我是个用多个恶魔的身体残片拼凑缝合而成的存在，是恶魔又不是恶魔。】 年轻人平静地陈述事实：【我正在哥谭寻找一件东西，一件可以让所有进入哥谭的生灵——不论人类、天使、恶魔都混淆了现世和梦境的东西。】 他垂眸看着躺椅上的克鲁利。 【我需要你的帮助……】 克鲁利没有立刻回答马修，金色的蛇瞳再次冒出，执拗地注视着穿越万里出现在面前的投影。 【我们……】 看到克鲁利似乎不是很乐于提供帮助，马修不免感到一阵棘手。 他必须尽快说服克鲁利。 滞留被梦石主宰的哥谭的时间越长，面临不可知危险的可能性越多。 他很快想到了一个绝妙的理由。 【克鲁利……】 【嗯？】 【你在哥谭的高速公路制造大拥堵，目的是收集足够多的负面能量，完成今年份的地狱kpi？】 【是的。】 克鲁利坦率承认。 【但是哥谭整座城市都处于梦石的支配中，】马修说，【你无法在梦石的支配下从哥谭带走任何东西。】 【但是我……等等！】 克鲁利恍然大悟，“啪”，一个响指打开盒子，装满昨天从哥谭高速公路上带回的负面能量的恶魔口袋平静地躺在盒子最底层，平坦得好像一张纸。 通过哥谭高速公路大拥堵收集到的足以抵消全年份地狱kpi的负面能量全部消失了！ 一滴都不剩！ 这个发展简直烂透了！ 克鲁利在心里骂了一句。 但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抬起头，看着年轻人的投影：“你希望我帮你做什么？” 【协助我，找到支配哥谭的梦石，回收它。】 说话间，投影身后，一张完全由火星绘制的哥谭地图浮现，所有可疑地点都闪烁着幽绿色的火源。 事关自己（的地狱kpi），克鲁利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皱着眉头端详地图，并用想象的力量把地图半永久地固定在公寓的墙壁上。 伊甸园之蛇的想象力量果然好用。 经系统科普知道克鲁利能够通过坚信将想象的东西变成半固定的现实的马修微微颔首。 一切谈妥后，马修准备离开。 克鲁利突然问：“你不喜欢地狱吗？” 【你喜欢地狱？】 马修反问。 克鲁利沉默，随后眼睛亮了起来：“果然，你也觉得地狱的环境很糟糕！要命的是，地狱居然还是禁烟区！每次回地狱我都不得不站在大门外抽烟，实在是太可笑了！” 马修：【……】 他有些明白克鲁利为什么生为恶魔却更喜欢现世的生活。 不过理解归理解，藏在哥谭的梦石还是要尽快找出来。 梦石和创世力量残片伴生，已经严重影响现实，让整个哥谭市都处于清醒的梦境！ …… …… 要结束笼罩整个哥谭市的清醒梦境，除了找到藏在哥谭市的梦石，马修还需要若干个在梦石和创世能量残片双重影响下依旧保持着基本的自我、可以被唤醒的强大伙伴。 他首先想到了蝙蝠侠。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5） 梦石具备将所有人拉入梦境的力量。 叠加创世能量残片的影响后，梦石制造的梦境会转变成清醒梦，所有人都是清醒的，所有人都是在梦中，他们不知道自己正处于梦境，照常生活、活动，只是在潜意识中不知不觉间向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靠拢。 执念越深，变化越大。 例如达米安。 他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于是在清醒梦境里，他的言行举止甚至思维模式都开始无限接近迪克——他所知道的最接近被父亲认可的儿子形象。 又例如罐罗。 它希望成为名副其实的罗宾，所以在清醒梦境里，它如愿以罗宾的身份和其他罗宾一起活跃。 再例如…… …… 蝙蝠侠同样被清醒梦境影响。 但他的意志力实在太强大，即使身处清醒梦境，也只是心魔的力量得到放大，自我意识有所削弱。 至于小丑—— 被无尽家族的“疯狂”眷顾的他也许是这场笼罩整个哥谭的清醒梦境中唯一从始至终没有被卷入的那个人。 但比起破坏梦境，小丑显然对因清醒梦境而倍受心魔折磨的蝙蝠侠更有兴趣。 但他也搞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我是把整个哥谭拖进清醒梦境的罪魁祸首。 所以他才一次又一次地警告我：“b是我的！” 思路整理完毕，马修正式开始行动。 他首先来到小丑的病房外，隔着门缝对小丑说：“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 小丑的眼中燃起魔魅的兴趣。 “是的，我想和你谈谈。” 马修开诚布公说：“我已经知道你针对我的理由，现在我要告诉你，把整个哥谭拖入梦境的不是我，我来阿卡姆是为了让哥谭恢复原样。” “你渴望得到我的帮助？” 小丑眯起眼睛。 他是哥谭最疯狂的罪犯，同时也是最耐心的猎手。 只要马修稍微露出一点破绽，他就会—— “你错了，我并不渴望得到你的帮助，我只是要求你帮助我。当然，你可以拒绝，这是要求不是命令。”马修说，“另外，我已经得到蝙蝠侠的协助承诺。” “既然得到b的帮助，为什么还找我？” 小丑咧嘴，露出鲨鱼一样的牙齿。 马修：“因为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要求。” “……” 良久—— “你和蝙蝠侠行动的时候，我会留在阿卡姆，安静的，不作任何多余的事情。” “谢——” “作为交换，将哥谭从梦境中解放后，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暂时没想好，但是你必须现在就答应我的要求。” 小丑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是一个圈套。 一个九死一生的圈套。 你，敢接受我的要求吗？ “没问题。” 马修不假思索地回答，随后离开。 黑暗中的小丑贪婪地回味着和马修交锋的瞬间，兴奋得口干舌燥。 …… …… 和小丑约定完毕，马修随即以约翰·康斯坦丁的名义找到魔法师扎坦娜。 “扎坦娜女士，我有件事必须立刻告诉你。” “什么事？” “关于哥谭，”马修说，“整个哥谭市都被更高位的魔法力量的控制了。” “更高位的魔法力量……” 在哥谭市期间确实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魔法痕迹的扎坦娜认真打量年轻人：“你从什么时候发现……” “来到哥谭后不久就发现了。” 马修延续真假参半的说话风格：“事实上，收到阿卡姆的入职邀请时，我就意识到这个工作机会附赠了出乎预料的麻烦。” “但你还是来到了哥谭。” “因为这里有蝙蝠侠，而你是蝙蝠侠的好朋友。” “你不讨厌我？” “如果仅仅因为我和约翰·康斯坦丁有血缘关系就必须仇视每个和他有关系的男人or女人甚至非人类以证明我对我从未见过的母亲的忠诚和爱，那我将一辈子都没时间思考自己的事情。” 马修坦荡地回答。 毕竟，约翰·康斯坦丁是个在魔法界和超级英雄圈都声名显赫的超级人渣。 扎坦娜被马修的坦荡惊到，愣了几秒，回过神：“你寻求我的帮助？” “我需要你帮我说服蝙蝠侠，”马修说，“现在，整个哥谭市都处于高位魔法力量制造的清醒梦境影响中，唯一不受影响的人是小丑，但是你知道我不可能向小丑寻求帮助。” “确实……” “蝙蝠侠也被清醒梦境影响，所幸他的意志力足够强大，受影响程度相对较小，”马修说，“如果是深得他的信任的你的话，应该能让他即使身处梦境也给予我必要的帮助。” “你打算破坏……清醒梦境……” “确切的说是请应我召唤而来的某位强大的存在吞噬笼罩哥谭的清醒梦境。”马修说，“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找到梦境源头。” “你果然……” 误以为马修和他的生理学父亲一样走上黑魔法道路的扎坦娜发出悠悠叹息。 她沉痛地拍了拍马修的肩膀，说：“魔法确实可以让大部分的棘手事情变得简单，但是魔法失控也会夺走你的一切，让你坠入无尽深渊。” “我知道，我会把握好分寸。” …… 马修走后，扎坦娜立刻找到蝙蝠侠，告知整个哥谭市正处于高位魔法力量制造的清醒梦境控制下的事实。 “……目前只有小丑保持着完全的清醒。”扎坦娜说。 “我也在梦中？” “是的，你也在梦中。” 扎坦娜的回答让蝙蝠侠心头卷起浓重不安，紧接着，掌心开始冒冷汗，呼吸也急促起来。 最近一段时间，他确实时常感觉自己和过去有些不一样，身边的一切也都出现微妙的错位，但是——具体微妙在哪里却始终想不起来——每当隐约要捕捉到什么的时候，信息都会如空气般从指缝间溜走。 现在，听了扎坦娜的话，蝙蝠侠的眼前豁然开朗。 他终于捕捉到微妙的根源。 紧接着，更大的烦恼涌上心头。 “梦境的源头是哪里？是人为操纵还是纯属意外？” “我不知道，”扎坦娜说，“我只知道哥谭市被清醒梦境笼罩着，小丑保持着完全清醒，你受到轻微影响。” “其他人——” “全部被深度影响，”扎坦娜顿了一下，“——包括罐罗。” “罐罗也……” 罐罗的本体是征服者斯塔罗，斯塔罗擅长精神控制，可以把所有被它附身的生命体拉入它的意识海洋，成为被它操纵的傀儡。 如此强大的生命居然也会被笼罩哥谭市的魔法力量影响，这点严重出乎蝙蝠侠的预料。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小丑和我，哥谭市没有清醒的人？” “也……也不是……” 扎坦娜有些吞吞吐吐：“可能是因为有约翰·康斯坦丁的魔法血脉，马修已经恢复，他在阿卡姆精神病院……他可以成为你的同伴……事实上他去阿卡姆做心理医生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他以为异常根源在阿卡姆……” “马修……” 蝙蝠侠迅速回想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的资料。 “我知道了，我马上联系他，希望他已经找到异常的真正根源。” “我会尽我所能的为你们提供帮助，虽然进入哥谭后，我将不可避免地卷入清醒梦境。” …… …… 梦石叠加创世能量残片制造出的笼罩整个哥谭市的清醒梦境是比马修的预期更强大的麻烦，如果他在这座城市使用的不是刻丝普勒系统提供的临时身体、本体远在地狱的话，必定会在进入城市后不久就不知不觉地陷入清醒梦境，并对此毫无觉察。 所幸，哥谭有蝙蝠侠。 蝙蝠侠即使被清醒梦境影响，依旧保持着强大的自我。 希望这次的事件能在蝙蝠侠的帮助下顺利解决。 窗台前的马修钦灭烟蒂。 取自约翰·康斯坦丁的恶魔血让他的身体也本能地渴望烟草，虽然不至于一天三十根那么疯狂不知节制。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6） 克鲁利是个言而有信的恶魔。 创世之初以蛇的身份长期生活在伊甸园（直到禁果事件被逐出）的他很快就用独家手段探查到哥谭市内所有散发疑似创世气息物品的坐标，不远万里传给马修。 马修将克鲁利的坐标和用幽灵监控系统绘制的哥谭地图重叠，得到三个地址。 哥谭总医院。 哥谭自然博物馆。 哥谭东区的某个公寓。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也是见证最多的死亡的地方，难保不会有人因为不愿直面痛苦被梦石的力量吸引。 自然博物馆收藏了各种自然界的馈赠，而梦石在没有发动的时候外表酷似闪光石。 至于东区…… 即使在以混乱和犯罪闻名全美的哥谭市，哥谭东区也是大部分普通哥谭市民不愿涉足的地方，尤其是夜晚的东区。 所以—— “哪个才是梦石和创世力量残片的真正所在地？或者……三个都是……” 马修陷入短暂的沉思。 根据系统提供的有关创世力量残片和梦石的信息，它们是有智慧的活着的宝物，必须同时突击三处可能的藏匿地点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是—— 眼下他只有蝙蝠侠一个同伴。 除非…… 可怕的想法掠过脑海。 抓住这个想法的马修倒吸一口凉气。 他怀疑自己没有能力把想法变成现实。 可如果…… 看着在幽灵地图上燃烧的三个幽绿色的火点，以及——已经开始逐渐具象化在地图上的因梦石笼罩而导致的现实改变，马修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冒险一试！ 他问系统：如果我将命运之书残片剥离并以它为能力源泉单独驾驭一个超能马甲，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服从您、满足您的所有要求是仆人刻丝普勒的本分，但您谦虚谨慎体贴的仆人刻丝普勒依旧要提醒您，以您当下的情况要实现这个想法可能对身体造成非常负担……】 你的意思是，我的想法虽然危险但存在可行性？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是的……】 “那就——” 【主人！】 似乎是被马修的坚决吓到，总是用白雾交错出大串繁复古典修饰词来回应马修的系统界面浮现了以前所未有的简短单词。 【要实现您的伟大想法，您的仆人将不得不把您的意识分割成两份，整个过程非常痛苦。另外，虽然有命运之书残片为维持您的另一个超级马甲身份现世提供能量和支撑，但您的本体也同样要承担超额的能量消耗。并且，因为是将同一个意识分裂开分别驾驭两个超能马甲，两个马甲的实战能力都会因此大打折扣……行动期间，你将被迫反复体验濒死的痛苦……本该在五天后自动刷新的临时身体也会提前崩溃……】 我不在乎。 马修打断系统，说：立刻为我分裂意识。 【主人……】 这是命令。 马修重复了一遍。 【如您所愿，尊敬而伟大的主人。】 系统界面浮现惯例的谦卑文字。 紧接着，针刺刀锯的痛苦席卷马修全身，仿佛身体正被电锯杀人狂用最慢的速度一点点地切开，全程没有麻醉，甚至还强制清醒。 等到分裂结束时，马修已经痛得手指在大理石窗台上留下五个清晰浅坑。 所幸意识分裂手术很成功。 新形成的体内悬浮着命运之书残片的透明马修一脸木然地站在本体马修身旁。 给“他”安排什么马甲呢？ 马修暗自思考。 虽然有命运之书残片作为能量源泉，但他毕竟还是太弱，至多能同时操控两个三月兔——如果系统能给两个他都提供三月兔马甲的话。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您的仆人刻丝普勒无法同时提供两个三月兔超能马甲，但在刻丝普勒的马甲体系库中，有一个能力数据、能量消耗都和三月兔非常接近只是稍微高一点点的超能马甲，或许可以成为您的选择。】 是吗？ 给我看看。 马修动心了。 紧接着，透明的系统界面浮现大片红色，名为“血斗篷猎人”的超能马甲飘然而至。 这个马甲也太…… 马修忍不住皱了眉头。 介于蝙蝠侠和猫女的纯黑猎人皮革外套，不仅衣服表面装饰着大量尖刺金属饰品，配套的皮革手套、皮靴也都缠绕着银白色的荆棘尖刺，腰上挂着荆棘皮鞭，外罩血红色大斗篷，下摆是有大量破洞的撕扯风，身旁蹲坐着肩高一米的凶猛黑狼。 可以只穿猎人外套不穿披风吗？马修问。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血斗篷猎人的超能马甲源于小红帽传说，是少女小红帽、大灰狼与猎人的三位合体，如果您只穿猎人外套不穿披风，将失去小红帽的吸引不幸的特殊性以及驱使黑狼的能力，而黑狼不仅可以协助搜查，还附赠百分之五十的战斗加成。】 百分之五十的额外加成？ 马修有些心动，再看界面上的“血斗篷猎人”，全身上下写满了“战斗加成百分之五十”。 好，就用“血斗篷猎人”！ …… …… 距离阿卡姆精神病院外墙仅三公里的空旷处。 准时抵达会面地点的蝙蝠侠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一高一矮。 虽然见过两次面却从未有过交流也不知道对方究竟什么立场的总是穿着华丽的莎士比亚戏剧服装的“三月兔”，以及—— 全身包裹着哥特风纯黑皮革紧身衣外批下摆碎裂如火焰的血红斗篷的“血斗篷猎人”。 “血斗篷猎人”是蝙蝠侠的关注重点。 他的身高与自己不相上下，体型比杰森修长但比提姆强壮，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醒目的血红斗篷兜帽下漏出光洁的额头和微卷的纯黑发丝。 他有一双漂亮的蓝绿色眼睛，大半张脸包括脖子都被衣服同款黑色皮革遮住，武器是装饰着银色尖刺的荆棘皮鞭，脚边跟着一只疑似魔法生物的强壮黑狼。 “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 “我们和你只是临时合作。” 一半意识以临时身体为支撑点驾驭“血斗篷猎人”、分出一半意识结合命运之书残片驾驭“三月兔”的马修为免多说多错，径直回答道：“清醒梦境时间结束后，我们会立刻离开哥谭。” “好吧。” 蝙蝠侠没有坚持：“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和你们什么关系？” “我们属于同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 “等到时机成熟，你自然会知道。” 说完，马修以“血斗篷猎人”的身份释放标注了三处地点的哥谭地图投影：“根据总部提供的情报，这三个地方都有可能是清醒梦境的源头。造成清醒梦境的梦石有自主移动能力，所以我们必须同时调查三处。” “总部？” 蝙蝠侠严肃地看着“血斗篷猎人”。 马修故意不回答蝙蝠侠，自顾自地介绍着三处可疑地点：“哥谭总医院，哥谭市内见证最多的死亡与新生的地方；哥谭自然博物馆，哥谭市内汇集了最多的天外来客的地方；哥谭东区，犯罪的温床，贫穷的毒瘤……” “东区归我。”蝙蝠侠说。 “好。” 马修甩了下斗篷：“我去自然博物馆，他负责哥谭总医院。”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强调说：“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明天的太阳升起前必须找到清醒梦境的源头并且结束它。” “如果无法在天亮前结束这一切，哥谭会遭遇什么？” “如果无法在天亮前结束这一切，笼罩哥谭的清醒梦境将不再仅仅是梦境，它会以哥谭为起点，扩张到全世界，并逐渐取代现实，最终重塑整个宇宙。” 闪电侠祭天也没法逆转的那种。 马修在心里补充一句。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7） 深夜，哥谭自然博物馆内。 巡夜完毕的保安们将电击棍放在一边，坐在监控台前，吃着爆米花，喝着啤酒，观看最新一季的《行尸走肉》，时不时发出欢快的惊呼，完全没有意识到博物馆的监控系统已经被神秘力量入侵，屏幕上自动循环播放的是入侵者提前准备的画面。 当然，就算发现监控有异常情况，保安们也不会因为异常就暂停休憩，提着电击棍外出巡查。 这里是哥谭，什么光怪陆离稀奇古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的罪恶城市，他们只是打工仔，没必要为每月的两千美元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准时上班，准时下班，准时领工资，就是最好的生活。 …… 嘀嗒！嘀嗒！ 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自然博物馆的地下室，下摆已然破烂的血红斗篷随风招展，成为黑暗中唯一的亮色。 魔法幻化的黑狼紧追血斗篷猎人的脚步，幽绿发光的眼睛迅速扫描摆满陈列架的地下室。 建筑面积超过一千平米。 共摆放接近三千个陈列架。 所有石头标本加起来超过百万件。 单凭一只狼绝不可能—— 马修的想法刚刚产生，黑狼开始自我分裂。 一生二，二生四，四生八…… 很快，马修身边挤满了魔法黑狼。 数以千计。 训练有素的它们分散奔向总数量接近三千的标本陈列架，嗅吸，翻找，一丝不苟。 二十多分钟后—— 收获传入马修脑海。 直走十米，左转五度，第三排。 利用魔法黑狼的无限分裂增值能力在最短时间内找到疑似梦石的石头样本的血斗篷猎人快步走到目标物前，伸手—— 啪嗒！ 以指尖为起点，整条胳膊连同手套都被无形的线切开！ 切口没有一滴血，折射着钻石的光芒。 …… …… 哥谭东区。 蝙蝠侠行走在这片罪恶的土地上，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马修特别标出的地点。 一栋藏在垃圾堆后的破败公寓。 公寓内空无一人，走廊的窗户敞开着，夜风吹来，吹得虚掩的房门摇摇晃晃，发出年久失修的吱嘎声响。 空气中夹杂着浓郁的恶臭，仿佛公寓内藏了连环杀手的屠宰场。 蝙蝠侠走到唯一传出生命反应的某个房间前，推开门。 屋内很空旷，窗户敞开着，窗帘随风招展，靠窗的沙发上坐着个垂头垂手的青年，沙发边是一盏立式台灯，橘色灯光忽明忽灭。 听到声响，垂头垂手的青年抬起头—— 竟然长得和杰森·拖德一模一样！ 蝙蝠侠也倒吸一口凉气。 紧接着，恐怖降临人间。 夜风吹过，台灯熄灭，月光成为房间的唯一光源，坐在沙发上的“杰森”失去杰森的外形，变成一团穿着杰森衣服的血肉模糊！ 确切的说—— 是杰森被小丑当着蝙蝠侠的面用撬棍活活打死时的模样！ 鲜血四溅，脑壳崩裂！ 这…… 痛苦袭来，蝙蝠侠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所幸此时台灯再次明亮，沙发上的血肉模糊也重新变回熟悉的杰森·拖德，穿着战斗服，笑容明媚阳光。 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蝙蝠侠，眼神温暖。 “我回来了，b，虽然有些不符合常识，但我确实复活了，”“杰森”说，“我又可以和你并肩战斗一起维护哥谭的和平了。” 蝙蝠侠没有后退。 看着这个随时可能因为灯光熄灭再次变得血肉模糊的“杰森”，他微笑着说：“欢迎回来。” …… …… 夜色已深，哥谭市总医院却灯火通明。 在这座充满犯罪和暴力的城市，医生们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即使他们中的大部分毫无救死扶伤的责任感。 “天啊！怎么又来一个！” “快！快送急诊室！” “血浆不够用了！” “这家伙快没有心跳了！立刻电击！” …… 繁忙嘈杂环境中，身材矮小的“三月兔”大摇大摆走进医院。 ——以命运之书残片为核心构成的“三月兔”的身体如今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当它旁若无人地走进医院、穿过纷乱的人群、走向医院的更深处的时候，忙碌的人群对此毫无觉察。即使有人意外捕捉到“三月兔”留在空间的残影，也会在下一秒就因为大脑的自动纠错功能忘记这个细节，继续烦乱的急救工作。 病人们被痛苦纠缠，更是将“三月兔”偶尔落在视网膜的影像理解为死亡幻觉。 但是—— 偌大的哥谭总医院真的没有一个人觉察到“三月兔”的到来吗？ 并不是。 住院部五楼最深处的一间病房内，有个全身披着只有他能看到的鲜红丝线的男人正坐在床上顿足捶胸，口吐白沫，大喊大叫说：“他来了！他来了！我听到他的脚步声了！救命！救命！快来救救我！” 可惜，他的家人并没有把他的话当做一回事。 误以为他只是癫痫和妄想症再次发作的家人甚至建议护士给男人打一针镇定。 护士也觉得不能放任他这样疯疯癫癫，拿出注射器，准备—— “不！不！” 男人发狂一般抓住护士拿注射器的手，轻轻一扭—— 咔嚓！ 护士的手被拗断了。 断裂的骨头刺穿皮肤，白森森地露在外面。 所有人都惊呆了。 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惨叫！ “help！help！help me！”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 护士的手腕被拗断的瞬间，男人的胸腔内也响起碎裂声，一直以来都被牢牢封印的某个极端危险的物质漏了出来，随着心脏的收缩舒张，进入血管流经男人全身。 男人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皮肤表面冒出密密麻麻的米粒大小的血瘤脓包，迅速占领全身。 紧接着，男人的五官和四肢都出现扭曲。 骨骼也随之畸形。 拉伸，缩短，折叠，弯曲…… 一分钟后—— 全身布满米粒大小的血瘤脓包的血红怪物从床上坐起，拖着只有他能看到的无数鲜血红线，行走在惊恐尖叫的医院走廊中。 所有不幸见到这一幕的人——不论是医生、护士、病人或是病人家属，无不吓得双腿发软浑身颤抖脑内一片空白只剩下尖叫的本能。 但当血红怪物拖着鲜血红线从他们身边走过后，他们无不立刻安静下来，失了智般，眼神呆滞，身体僵直，机械站起，木然返回各自的房间。 短暂的喧闹过后，住院部五楼再次沉入寂静，只剩下血红怪物的沉闷脚步声。 啪嗒！ 啪嗒！ 脚步声沿着楼层一路朝下，所到之处总会惊起喧闹，紧接着喧闹归于平静，单调的脚步声坚定不移地超前行进着，行进着…… 啪嗒！啪嗒！啪嗒！ 安静得仿佛这个脚步声直通地狱。 直到—— 它与真正来自地狱的声音相遇。 “三月兔”停下脚步，染血的斧头高高举起，情绪在空中构成激烈的文字。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我是谁……】 怪物彷徨地看着“三月兔”。 啪！啪！啪！ 遍布怪物全身的数以百万级的米粒大小的血瘤脓包跟着爆出一个又一个的眼珠。 和镶嵌在脸上的眼睛一样，脓包中爆出的眼珠也无不注视着“三月兔”。 同时被数以百万的视线注视着，“三月兔”却仿佛感觉不到它们的注视那般，握斧头的手没有丝毫颤抖，光滑的白瓷兔子头套下也没有冷汗流出。 他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没有生命的机械，迈开腿，朝着怪物走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随着“三月兔”的迈步，原本只有怪物能够看到的以怪物为中心拖拽的无数鲜红血线开始呈现。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越来越多的血线呈现在现世，每根血线的另一端都连着一个真实鲜活的生命。 “三月兔”挥动斧头。 砍向血线。 啪！ 一斧下去，数以百计的血线被切断！ 再一斧！ 又有数百血线被斩断！ “三月兔”准备第三次挥动斧头。 这时—— 血红怪物突然裂开嘴，伸出每个脓包都爆出一颗眼睛的舌头，舔向三月兔！ 舌头顶端是一个硕大的血红的滚动的—— 眼球！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8） 【为什么要杀我！我和你并不存在利害冲突！】 舌尖上的大眼球愤怒宣告。 “三月兔”的疯狂砍杀让它不安，感受到生命被要挟的恐惧。 “三月兔”选择用行动来回答。 唰！唰！唰！ 染血的斧头频繁高举又疯狂落下，很快将与血红怪物紧密相连的几乎所有鲜红血线都砍断。 此后，“三月兔”再次举起染血的斧头，目标是—— 怪物舌尖上的大眼球！ 血红怪物震惊，长满脓包眼睛的四肢像某种灵长类动物般疯狂后撤退散，拖着残存的鲜红血线，在万籁俱寂的医院住院部走廊仓皇逃窜。 “三月兔”穷追不舍。 一米四出头的矮小身体蕴藏着惊人的速度和爆发力，转眼功夫就追上血红怪物，踩着怪物的脑袋跳到它的面前，姿态优雅宛如芭蕾表演，脚尖踩着鲜血，华美的宫廷服饰却是一尘不染。 【接受你的命运！你已经无处可逃！】 “三月兔”的头顶，星火构成最后通牒。 面对强势通牒，血红怪物先是呆了一下，紧接着，遍布全身的眼睛在舌尖大眼珠的带领下疯狂转动，空气中响起连绵不绝的好似指甲尖抓挠玻璃黑帮的锐利声响，层层叠叠，震耳欲聋。 【我……绝对不会……投降！绝不——】 …… …… 高温高压导致构成身体的碳原子瞬间金刚石化？ 化身“血斗篷猎人”的马修无奈的看着闪烁着钻石光泽的伤口断裂面。 这是警告。 他敢越雷池一步，保护那件东西的力量会采取更加严厉的措施。 但是—— 目标物品就在眼前，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马修抬头，看着陈列架上正平平无奇地闪着红色微光的石头样品。 深夜的地下室，出奇的安静。 为了找到石头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裂为上千个体的魔法黑狼们也都聚拢过来，密密麻麻地蹲坐在马修身旁，清一色地昂着头，幽绿的眼睛注视着魔法石头。 该怎么办？ 伸手还是—— 放弃？ 马修摇摇头。 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常规手段显然也无法取得石头。 唯有…… 他看向密密麻麻蹲坐在身旁的魔法黑狼们。 魔法黑狼们会意，站起，后退了半步，随即—— 前赴后继地冲向陈列架上的目标物！ 咔嚓！ 咔嚓！ 咔嚓！ 冲向陈列架上的目标物的魔法黑狼们被保护目标物的神秘力量瞬间化为飞灰，追随“血斗篷猎人”的魔法黑狼们很快就从一眼望不到头的数以千计变成屈指可数的几头。 计划似乎已经彻底失败。 被黑色皮革遮住的下半张脸却露出笑容。 通过驱使数以千计的魔法黑狼送死，他终于摸清保护目标物的神秘力量的发动规则以及杀戮间隙。 现在，该是时候验证计算结果了！ 唰！ 与“血斗篷猎人”心念相通的黑狼们再次冲击目标陈列架！ 不同于上次的四面八方，这一次，十多头黑狼以只有魔法生物才能做到的绝对直线冲向目标物，“血斗篷猎人”也在同一时间挥出他的荆棘皮鞭！ 势！在！必！得！ …… …… “b，我被小丑打死以后，你伤心过吗？” 主动拥抱蝙蝠侠的“杰森”略带悲伤地问。 真实的触感，真实的血肉，真实的愤怒……一股脑地冲击着蝙蝠侠的思考。 他知道眼前的“杰森”是敌人虚构的幻象，真正的杰森已经以“红头罩”的身份回到哥谭。 但当虚假的“杰森”以记忆中最熟悉的杰森形象和被小丑用撬棍打死的杰森形象交替出现的时候，蝙蝠侠的内心深处难免—— “你的死亡让我无比伤心自责，一度怀疑我是不是错了……” “但你还是很快就有了新的罗宾，”“杰森”说，“你的身边永远不缺乏罗宾，或者说，总有人会成为你的罗宾，不像我，只能是我……” “……还记得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吗？” 蝙蝠侠试图查出敌人的真面目。 “不知道，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在这里，坐在沙发上，时而是人类，时而是烂泥，”“杰森”苦闷地回答道，“我被束缚住，无法离开，唯一的娱乐是看电视……” 他指了指沙发对面的破旧黑白电视机，电视机上正滚动循环播放小丑用撬棍打死杰森的场面。 蝙蝠侠：“……” “……电视机并不是二十四小时都只播放这段，”“杰森”说，“当你开始巡夜的时候，电视画面会切换成你。我坐在电视机前，用目光追随你，看着你一次次地阻止犯罪，把犯人们送进阿卡姆精神病院送去警察局……” “对不起……” 蝙蝠侠诚恳道歉。 拥抱自己的“杰森”或许是假的，但组成这个虚假的“杰森”的记忆和情感都源自真正的杰森。 “是我的错，”蝙蝠侠说，“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该……” “过去的事情是对是错，在我这个死而复生的人眼中早就一点都不重要！” “杰森”大度的说着，贴着蝙蝠侠的脖子咧嘴一笑：“我现在只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离开这个该死的房间！” “你——” 第一个单词才出口，“杰森”的拳头已经击中蝙蝠侠的小腹！ 唔！ …… …… 同一时间。 阿卡姆精神病院。 小丑遵守与马修的约定，安静地待在牢房里，嘴里念念有词。 对自己正处于清醒梦境的现状一无所知的狱警们手持枪棍走来走去，巡逻经过小丑的牢房的时候，他们会提前掏出耳塞，避免被小丑的“疯言疯语”洗脑。 住在小丑附近的病人们也大多会用棉花或破布塞住耳朵。 当然，对于那些货真价实已经疯掉的家伙们，小丑的自言自语是来自天界的神谕，每逢入夜，他们总会竖起耳朵认真倾听，热血沸腾。 更远处的牢房内——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策划阴谋好让自己深陷牢狱依旧可以完美掌控金融帝国通过诈骗手段席卷穷苦人金钱的“大白鲨”沃伦·怀特安静地盘坐在床上，捏着铅笔，不断地写写画画，他的下铺——他花了不少关系才让典狱长安排和自己同一间牢房的鲨鱼王已经熟睡，发出震耳欲聋的鼾声。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 至少，看起来是这样。 直到—— 鲨鱼王突然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 噌！ 床板像地震一样疯狂摇晃。 沃伦·怀特被震得铅笔脱手纸张破裂。 但是他不敢抱怨。 鲨鱼王的皮肤连狙击子弹都可以轻松弹开，何况沃伦·怀特只是个心思比大部分人更狡猾的金融高手。 下方摇晃渐渐停止，沃伦·怀特装着胆子探出脑袋：“鲨哥？” “要离开这里……” 鲨鱼王自言自语地说着。 最近几天才被进入哥谭市的它不仅拥有古神血统，还有人类无法理解的神奇脑回路，三重叠加下的它虽然不至于像小丑那样完全不受“梦石”的清醒梦境影响，却以另一种方式保持着自我清醒。 现在，觉察到有爱人血统同时也是它的好朋友的马修正遭遇危险，鲨鱼王决定离开！ 它要以自己的方式帮助马修。 至于怎么离开—— 大门在那边，直线走就是。 思维方式简单纯粹的鲨鱼王站直身体，砸破牢门，朝着出口一路走过去。 从未见过如此“豪迈”的越狱的沃伦·怀特惊得合不拢嘴。 被这一意外事件惊醒的犯人们却无不贴到玻璃墙前，兴奋呐喊，加油的同时不忘现场打赌。 警卫们倒是反应迅速，请示过典狱长后，他们向鲨鱼王开枪。 然而—— 鲨鱼王实在太强壮，普通子弹打在身上只配给他挠痒痒，轻轻一拍，全部掉落。 鲨鱼王坚定不移地朝大门走去。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19）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治安再次走向失控。 拦不住鲨鱼王的警卫们紧急申请更换更大口径的武器，试图用强大火力阻拦鲨鱼王的脚步，收到的回应却是—— 放弃阻拦。 让鲨鱼王离开。 放弃？ 为什么？ 警卫们感到意外，随后欣然接受，端着枪，巡查躁动不安的阿卡姆。 至于鲨鱼王—— 上级都已经发话，他们为什么还要拼命？ 就这样，鲨鱼王有惊无险地走到阿卡姆大门前，双手轻轻一扭，铁门扯开。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有办法出来~” 等在门外的小丑女笑着迎上去，带鲨鱼王上卡车：“我们现在去哪里？海边还是——” “纳纳塞……饿……” “好吧，我们先去餐厅，或者……就近找一家超市？” 小丑女打量周围。 鲨鱼王摇摇头，强调说：“饿……饿……马修……” “你要吃马修？” 小丑女楞了一下：“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等等，你确定你要吃他？万一他的生理学父亲……” “饿……饿……饿……马修……马修……” 说话，鲨鱼王已经跳下卡车，一路小跑朝着哥谭市区方向奔去。 小丑女赶紧开车追上去：“纳纳塞——” …… …… 魔法黑狼排成一条直线冲击放着目标物的陈列架，荆棘皮鞭紧随其后。 看似前赴后继的送死行为，其实蕴藏大智慧。 嘭！嘭！嘭！ 一只又一只的魔法黑狼化为灰烬，但是它们的前赴后继也给保护目标物的安全设施造成能量压力，延迟逐渐从零点零零零一秒累积为零点零一秒，最终达到惊人的一秒！ 这一秒正是“血斗篷猎人”不惜驱使魔法黑狼们去送死交换的珍贵机会！ 啪！ 一秒延迟出现的瞬间，荆棘皮鞭闯入保护结界，将目标物卷走。 哗！ 鞭子化为灰烬。 被鞭子卷出的东西稳稳落入“血斗篷猎人”完好的左手中。 耗时一点零零零零三秒。 然而—— 得到目标物仅仅是考验的开始。 马修低头，看着黑暗中闪着红色微光的不规则石头，它是那么的普通，像极了跳蚤市场随处可见的不值钱首饰。 但是马修知道，它代表的是最极致的危险。 把心底最深处的秘密勾出来变成可以触碰的现实的危险。 事实上，在它落入手中的瞬间，危险已经降临。 更糟糕的是—— 马修事前将意识一分为二，一部分意识以系统提供的临时身体为支撑，使用“血斗篷猎人”马甲，另一部分意识以命运之书残片为核心驱使“三月兔”马甲。 现在，“血斗篷”猎人得到了藏在哥谭自然博物馆地下室的部分“梦石”，而“三月兔”也在差不多的时间取得了嵌入血红怪物体内的那一部分“梦石”，两份“梦石”的诱惑同时作用于马修的意识，将他带入最真实的梦境。 在这个真实的梦境中，他得到了他渴望拥有的一切。 温馨的家庭，亲密的朋友，备受重视和尊重的社会地位…… 并且，梦境还在不停地提醒他： 你所看到的这些并不只是梦，只要你愿意，它们都会走出梦境走进现实…… 你将成为世界的中心，拥有统治世界的力量！ 只要你接受它…… 敞开心扉，接受它…… …… 只要你接受了这一切，所有的一切就将不再仅仅是个梦。 同一时间，蝙蝠侠也面临着“梦石”的引诱。 它问蝙蝠侠或者说布鲁斯·韦恩—— 喜欢现在的达米安吗？ 我将他和你最满意的大儿子迪克融合，造出了现在这个礼貌懂事的达米安，但我能给你的，并不仅仅是这些…… 只要你轻轻点一下头，你的父母就会复活，你失去的一切都会回到你的身边，你憎恨的罪恶将彻底从哥谭市乃至世界消失，哥谭将成为乌托邦城市，没有罪恶没有黑暗，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安居乐业。 为了表达诚意，“梦石”甚至把韦恩夫妻“带”到蝙蝠侠面前。 他们是“梦石”直接从蝙蝠侠的记忆中提取的韦恩夫妻，一颦一笑一言一行都源自蝙蝠侠，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协调。 脑袋破洞流血不止的“杰森”也站了起来，仿佛时间倒流一般，裂开的脑壳逐渐合拢，鲜血回到脑腔，疤痕逐渐消失，甚至连他刻意染成黑色的头发也褪去染发剂的黑色，恢复为最初的黄色。 只要你接纳我，时间会回到命运还未开始的时候。 “梦石”的声音在蝙蝠侠脑海中执拗地回荡着。 而它制造的幻象与其说是幻象，更接近于另一个位面的真实宇宙。 在那个宇宙，韦恩夫妻没有被歹徒杀死，杰森也没有被小丑用撬棍打死，达米安是个礼貌懂事让他骄傲的好儿子…… 哥谭市也成了全美犯罪率最低的美好城市。 只要他点头…… 这些只存在于另一个位面的美好就会被“梦石”带到这个位面，取代罪恶的哥谭，修改悲伤的过往…… 相信我…… “梦石”喃喃重复着。 蝙蝠侠的眼中流出悲伤的感情。 他—— 必须做出决定。 接受，还是—— “no！” “梦石”能够给他的真实确实非常美好，但这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布鲁斯·韦恩，哥谭的黑暗骑士，永远直面最真实最惨烈的命运！ …… …… 咔！咔！咔！ 被彻底拒绝的“梦石”表面出现裂痕。 马修的面色却倍加严肃。 现在是“梦石”制造的清醒梦境即将结束、附着在“梦石”的创世力量残片即将被释放的最危险时刻！ 稍有不慎就可能导致整个哥谭市从宇宙中消失！ 必须—— 找一个容器！ 但是，世间当真存在能够容纳创世力量残片的容器吗？ 或者…… 电光石火的瞬间，一个危险的想法冲入马修的思考。 他必须做出决定了。 将—— 因梦魔而生的“梦石”收容在与梦魔力量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刻丝普勒系统提供的临时身体里，用可能的系统崩坏交换哥谭的明天！ 为了这座充满罪恶和黑暗的哥谭市，牺牲你好不容易得到的能够行走于现世的机会，值得吗？ 直到最后一刻，“梦石”依旧孜孜不倦地引诱马修： 你与我是同样的起源，我们融合在一起，将赋予你媲美神灵的力量…… 只要你敞开心扉容纳我，以接受我的名义将我放入你的身体…… “我——” 接受我，成为世界的神。 “梦石”强调说。 与创世力量残片结合后，它便和新生的“梦魔”丹尼尔彻底割裂，不受丹尼尔控制，还可以通过让某个特定的人主动接受它，从而将接受它的那个人所渴望的一切从梦境想象中释放，逐步取代既有现实，成为新的现实。 马修垂下眼睑。 他说：“我拒绝。” 说完分裂的两份意识同步控制“血斗篷猎人”和“三月兔”，将碎裂的“梦石”连同即将被释放的创世力量残片一起塞进身体内！ 刹那间—— 身体内侧开始发光。 庞大的能量几乎把他的身体连同意识一起撑破毁灭！ 无数幻象出现在他面前，企图动摇他的心智。 它们反反复复地告诉他说：你所渴望的一切，我们都能给予。 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摇，它们就会反客为主获得在现世的永久存在。 然而—— 不论重复多少次，马修的回答只有一个单词—— no！ 这也是蝙蝠侠的回答。 被“梦石”碎片用“修正过去的错误，创造没有遗憾的记忆”反复引诱的他凭借过人的意志坚决抗拒“梦石”碎片的诱惑！ 纵然身体被“梦石”散发的热度烧得滚烫，他也没有放手，意志更反复重复“n”开头的单词—— no！ no！ never！ never！ 同一时间—— 小丑女和鲨鱼王抵达哥谭自然博物馆。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20） “纳纳塞，为什么来这里？这里没有食物也没有水。” 站在矗立黑夜中的哥谭自然博物馆前，小丑女有些意外。 鲨鱼王却只是喃喃重复着“马修……马修……马修在里面……”之类，坚定不移地朝前走。 “好吧。” 小丑女随手抓起标枪，和她的挚友鲨鱼王一起正面突袭进入哥谭自然博物馆。 呜呜呜呜…… 被触发的警报器疯狂撕喊。 吓得监控室内已经昏昏欲睡的保安们浑身一激灵，从躺椅上弹起来。 紧接着，他们发现监控系统被篡改，意识到事情可能非常棘手，互看一眼后，毫不犹豫地拿出装着有麻醉效果气体的罐头，互喷一脸，呼呼大睡。 为工资拼命是不可能的！ 下辈子都不可能！ 展厅内—— 警报器徒劳地嘶吼着，小丑女和鲨鱼王如入无人之境，由鲨鱼王本能带路，一路畅通无阻直奔地下室，偶尔停下来敲碎展台玻璃拿走放在里面的漂亮石头。 “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呢？” 小丑女兴致勃勃地表示，犯罪对她而言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同一时间—— 地下室内。 同时和两块“梦石”碎片做初步融合的马修正被迫承受因“梦石”力量进入清醒梦境的数以十万计的哥谭市民的梦境内容。 一条条信息在眼前拼命刷新，眨眼的功夫就占据了系统的整个界面。 马修本能的知道，他必须表现出类似神的全知全能，不对占据视野的任何一条信息投以特殊情感，一视同仁地对待，才能真正意义上与、“梦石”和清醒梦境建立容纳关系，而不是被“梦石”和清醒梦境趁机吞噬。 他尝试着把自己放空，意识进入无边无际的领域，以绝对公平俯瞰卷入清醒梦境的每一抹意识。 透明面板的右下角，一个只比针尖稍大一点的不起眼角落，一串不起眼的数字急速跳跃。 同步率……40 同步率……60 同步率……70 同步率……80 同步率……92 同步率……922 同步率……92376 …… 数值被卡在93下，无法突破。 作为主体的马修也随即失去畅游无边无际俯瞰城市的惬意，仿佛困在透明塑料袋的窒息感从构成身体的每个细胞中涌出，压得他喘不过气，同步率开始—— “哇喔！” 跟随鲨鱼王闯入地下室的小丑女一眼就看到黑暗中闪闪发光的“血斗篷猎人”。 因为早已被小丑感染成为“疯狂”的眷者，在小丑女的视野里，力量源自同属无尽家族的“睡魔”的马修不仅身体在发光，五官更好像用钻石和黄金铸成，美得直刺灵魂。 鲨鱼王亦是如此。 他拥有鲨鱼古神血统，能看到人类看不到的东西，所以才会和约翰·康斯坦丁相互吸引，所以才会与马修初次见面时就觉察到马修和约翰·康斯坦丁有血缘关系并对马修产生强烈好感。 ——在鲨鱼王的视野内，拥有康斯坦丁家族血统的人通体散发圣洁白光，像极了人类疯狂称颂赞美的天使。 短暂的惊愕过后，小丑女发现血斗篷猎人正处于麻烦包围中。 “需要帮忙吗？” 小丑女问鲨鱼王。 鲨鱼王不假思索地冲过去，用行动回答小丑女。 小丑女于是拖着标枪走到马修面前，问：“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你？” 【东区，带我去哥谭东区，具体地址是xxxx。】 血斗篷猎人头顶冒出一串火星构成的单词。 “酷！” 小丑女欣喜地吹着口哨。 鲨鱼王则在短暂地“思考”后，毫不犹豫地扛起全身发光不能动弹的“血斗篷猎人”，小丑女开道，一路横冲直撞，开着卡车闯进哥谭东区，停在目标公寓楼下。 “到地方了，纳纳塞。”小丑女说。 话音落，鲨鱼王已经扛着发光的血斗篷猎人跳下卡车，一路奔跑弹跳着冲进公寓，冲到同样正与“梦石”碎片艰难对抗的蝙蝠侠面前。 “纳纳塞……马修……帮你……” 鲨鱼王嘟囔着单词，将血斗篷猎人放下。 紧接着，小丑女也来到公寓内，肩上看着标枪，嘴里嚼着口香糖，迈正步绕蝙蝠侠打转。 “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蝙蝠侠！一个不能动弹的蝙蝠侠！身体还在发光！”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小丑女反手握住标枪，准备—— “哈莉！” 鲨鱼王大喊一声，拦在小丑女和蝙蝠侠中间，嘀咕说：“纳纳塞……不要……不要……纳纳塞……” “好吧，这次我听你的，纳纳塞。” 小丑女暂时收回标枪，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因为全部意志都拿来和“梦石”对抗已经无暇旁顾的蝙蝠侠，伸腿，准备—— 噌！ 蝙蝠侠紧握的掌心涌出炽热强光。 强大的力量将小丑女弹飞，直到撞上公寓墙壁。 噗！ 肋骨折断的小丑女撑着标枪从废墟中爬起，在鲨鱼王的搀扶下逐渐恢复气力，张开嘴，吐了大口淤血，自言自语道：“这次情况似乎真的很不妙，或许我们应该把毒藤找过来？” 话音落，蝙蝠侠紧握的掌心突然张开，一团血红裹挟着光芒扑进“血斗篷猎人”体内。 本就全身发光的“血斗篷猎人”顿时陷入堪比太阳升起的强光包裹，五官轮廓变得模糊不清，身体外形也隐隐约约，仿佛下一秒就会整个人都被强光融化。 与此同时，蝙蝠侠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眼被“梦石”灼烧得血肉模糊夹杂焦黑的掌心，对小丑女和鲨鱼王说：“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 小丑女正要忽悠，鲨鱼王突然开口：“马修……纳纳塞……马修……哈莉……哈莉……纳纳塞……” 蝙蝠侠：“……” 回过神的他指着全身都处于强光折磨的“血斗篷猎人”，不太确定地问鲨鱼王：“他是马修？” “马修……马修……马修……” 鲨鱼王反复重复着。 作为一条智商低于人类平均值的人形鲨鱼，仅能听懂几百个常用单词的他至今不能顺畅使用人类的语言。 小丑女此时已经想通大半。 曾经是哥谭的犯罪王后的她毫不犹豫地点头说：“是的，他是马修，他通知我们呆在外面做接应，到了约定的时间闯进自然博物馆把他带出来送到你这里，虽然我们也不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做这些。” “原来……” 蝙蝠侠闻言，有些感动，更有些钦佩。 回想“梦石”引诱他时许下的美好诺言，蝙蝠侠坚定不移地走向强光中的马修：“不要相信它的承诺，真实的世界或许充满丑陋和罪恶，但它却是唯一属于我们的真实！” “是的，我选择真实。” 强烈的白光中，响起马修矢志不移的坚定回答。 紧接着，强光迅速收敛，“血斗篷猎人”的身形五官再次清晰地呈现在蝙蝠侠等人面前。 强光逐渐退却，朦胧的月光再次成为破败公寓的唯一光源，冷门清晰地看到在黑色皮革质地的紧身服装表面，浮出无数比黑色更深沉的污渍痕迹。 这些痕迹是浸入衣服纤维的鲜血。 为了和“梦石”对抗，“血斗篷猎人”已经竭尽全力，身体都濒临破碎，全凭强大的意志才坚持到现在，终于用身体为容器将“梦石”收纳！ 而他自己也即将抵达极限。 拂晓的风吹进公寓，“血斗篷猎人”摇摇欲坠。 蝙蝠侠急忙健步上前，将他拥入怀抱：“坚持住！急救设备马上送到！” “没用的……‘梦石’属于无尽，无尽力量造成的伤害，无法用科技手段修复……” 系统提供的临时身体即将到达使用极限，马修难免戏精附体，抓紧时间，在蝙蝠侠、小丑女和鲨鱼王的注视下，发表英雄的退场感言。 “……我用我的所有魔力中和它的力量，哥谭市将会在我的身体死亡的瞬间从清醒梦境中醒来……这是我的荣耀，也是我的义务……” 平平无奇的哥谭市（完） 唰！ 清醒梦境消散的瞬间，深陷其中的所有哥谭市民都睁开了眼睛。 仿佛做了一个长久的梦，低头看时间，仅仅过去了一秒，再回首，梦境的内容已经模糊不清。 于是他们揉了揉眉心和太阳穴，继续原本的生活。 连亲眼见证“血斗篷猎人”化为金色尘埃的小丑女也不例外。 清醒梦境结束，小丑女手握标枪，一脸迷茫地看着坐在废墟中表情沉痛的蝙蝠侠，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按了下隐隐作痛的肋骨：“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发生什么事情？” 紧接着，她进入战斗状态：“b，你要杀我吗？” “纳纳塞……哈莉……” 鲨鱼王发出不安的低喃。 清楚记得清醒梦境期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的蝙蝠侠叹了口气，站起身，对小丑女和鲨鱼王说：“出口在那边，你们走吧。” 为什么？ 隐约想起自己似乎做了一个漫长又复杂的梦的哈莉眼前滚过大片疑云，但她很快就收拾好慌乱，带着鲨鱼王离开破败公寓，开卡车逃跑。 蝙蝠侠转身，看了眼屏幕布满雪花的老旧电视机，心头掠过淡淡的悲伤。 清醒梦境已经结束，由清醒梦境创造的听话懂事的达米安、复活后很快就和自己重修旧好的杰森、善解人意爱撒娇的小罐罗……也会随之消失，回到蝙蝠洞后，迎接他的将是…… 但他不后悔。 这是他的选择。 是他不得不面对的真实。 …… 啪！ 水晶球破裂。 扎坦娜心头一震。 马修死了。 为了哥谭市而…… 等一下！ 马修是谁？ 为什么我会怀念…… 不等扎坦娜进一步思考，她已经彻底忘记马修，忘记她曾经应蝙蝠侠邀请前往哥谭市，并在哥谭市遇到和她的恋人约翰·康斯坦丁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 巨大的困倦席卷而来，扎坦娜闭上眼睛。 她真的太累了。 …… 伦敦街头。 正和天使恋人亚兹拉斐尔讨论中午去哪家餐厅的恶魔克鲁利突然感到后背发凉，藏在墨镜下的蛇瞳不受控制地浮出来。 “怎么回事？你看起来好像被人踩到了要害？” “没什么，想起下个月就要回地狱交今年份的kpi，感觉有点不舒服。” 克鲁利巧舌如簧地哄骗着。 亚兹拉斐尔因此想起自己也要回天堂向总部做一年一度的述职，心情跟着糟糕起来：“为什么天堂和地狱已经签署协议，还要我们在人间互相盯着对方？并且每年回总部做述职报告？” “大概是因为他们都很无聊，或者他们都信不过对方。”克鲁利说，“真想把5g和推特也推广进地狱。” “我也是。” 亚兹拉斐尔附和道。 人类世界充满了丰富多彩的乐趣，比天堂/地狱有趣多了。 …… “果然……你是我期盼的……疯狂的……不切实际的……穿越了混乱的执迷……” 阿卡姆精神病院的最深处，马修的临时身体在蝙蝠侠的注视下灰飞烟灭的瞬间就觉察到清醒梦境已然结束、哥谭市的一切都将回归常态的小丑再次发出疯狂的笑声。 “我知道你没有死，你只是暂时回归了混乱……啊……多么美满的地狱……我所期盼的美满……我的疯狂……我的快乐……啊……啊……啊……” 他的笑声如此响亮，以至于狱警们不得不在巡逻周边牢房时也带上耳塞。 和稻草人是狱友的“天命博士”更是痛苦不堪。 曾经阴差阳错短暂成为“梦石”主人的他虽然既不记得掌控“梦石”时发生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曾经在清醒梦境支配下越狱逃离阿卡姆然后又被送回，但当小丑的疯狂笑声传入耳中时，他痛苦得捶胸顿足，疯狂撞击墙壁，试图用剧痛让脑内不再轰鸣。 “稻草人”的情绪却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在一秒钟的记忆空白后，他整个人都沉浸在轻松惬意中，仿佛某种极致威胁已经远离，并且再也不会回来。 “大白鲨”沃伦·怀特坐在牢房上铺，看着微微有些变形的下铺，想了很久，始终没想起新狱友的名字，于是开始新一轮的贿赂心理医生离开阿卡姆重获自由的算计。 与此同时—— 女囚区的毒藤醒来，坐在床上，带着陶醉的笑容。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在现实世界中仅过去一秒但在梦中世界却长达数天的美妙梦境。 在梦里，她在哈莉的帮助下逃离了阿卡姆，就近找了个旅馆，两个人腻歪在一起，没日没夜的享受快乐，并且哈莉承诺说她和小丑已经彻底结束，她的身心都属于毒藤…… “哈莉……哈莉……我和你才是天生一对……” 回味着美梦，毒藤身上开出剧毒的鲜花。 …… 冰上餐厅里，企鹅人同样在烦躁中醒来。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却是怎么想也想不起。 韦恩酒店附近的一家房产中介，新入职的年轻经纪人打盹时做了一个梦，在梦中，他把一套闹鬼的废弃公寓以三倍的市场价格轻松卖出。 可惜这么荒唐的事情只能发生在梦中，年轻人遗憾地想着。 …… “oh！shit！” 达米安从梦中醒来，出口成脏。 他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在梦里，他变成一个彬彬有礼懂进退讲礼貌受长辈欢迎的好孩子，像极了搬去布鲁德海文的迪克！ 更要命的是—— 他居然还在梦中和如今自称红头罩的杰森、成天嚷嚷着“我是蝙蝠侠最喜欢的罗宾罐罗”的滑稽海星并肩作战！ 这么恶心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他的梦里！ 太糟糕了！ 因为体内有恶魔力量，醒来后保留着清醒梦境世界的少量记忆的达米安愤恨地想着。 同样感觉糟糕的还有杰森·拖德。 他没有清醒梦境的记忆，但他记得那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被拉去演了一个极度羞耻ooc又微妙符合内心真实想法的奇怪戏剧，以至于醒来后他分外的心情烦躁，回过神的时候，已经站在蝙蝠洞门前。 等等？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我不是—— 杰森转身要走，撞见一脸臭屁的达米安，以及同样全身散发不爽的罐罗海星。 “你这是什么表情？” 无名火起的杰森看到达米安就想打人。 达米安又何尝不是—— “少爷——” 管家阿尔弗雷德的声音突然响起，手里端着新鲜出炉冒热气的曲奇饼干和蛋挞：“老爷准备了爆米花、炸鸡、可乐、汉堡还有奶茶，等你们去家庭电影院和他看电影。” “老爸让我们去看电影？” 罐罗笑得大眼睛眯成一条缝，不等管家招呼便蹦蹦跳跳极速前往家庭电影院。 达米安想了一下，双手抱拳在胸，绷着脸走向电影院。， 杰森受不了这么温馨的场面，转身要走。 “杰森少爷——” 阿尔弗雷德拦住杰森的去路，提醒说：“老爷准备的是他第一次带你看电影时买的那家店的爆米花。” “……” 杰森·拖德顿时呆滞，眼眶有些潮湿。 他紧咬嘴唇，忍住随时可能涌出的眼泪，走向久违的家庭电影院。 …… …… 天使之城洛杉矶。 圣塔莫妮卡海滩上，轻松解决警局委托的路西法·晨星躺在太阳伞下享受日光浴。 一道长翅膀的黑影落在他身前，毕恭毕敬地说：【初堕者使用约翰·康斯坦丁的恶魔血糅合多位被他打败的恶魔身体，制造了一个特殊的人体傀儡，取名为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 “这件事，我早就已经知道。” 在马修·康斯坦丁意外激活他离开地狱前一时兴起用梦魔留在地狱的力量碎片结合往年收集的已然成为传说和故事的物品拼凑制造的刻丝普勒系统的时候。 【……马修回收了一块创世力量残片，在哥谭市。】 黑影谨慎地补充道。 “哦？” 路西法·晨星睁开眼。 曾经和约翰·康斯坦丁谈过恋爱（？）的洛杉矶城市意志也在同一时间醒来，对路西法·晨星嘟囔道：【……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初堕者给约翰·康斯坦丁生了个儿子？并且这个男孩打算成为正义的伙伴？】 “你想见他？” 路西法·晨星反问。 【您难道不想见见他？他和他的系统可都是您的造物。】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1） 灵薄地狱，近乎永恒的荒芜世界，开裂的大地毫无生机，空气中满是硫磺气息。 意识渐渐复苏。 马修睁开眼，看到眼前的透明面板的主界面右下角多了一根进度条： 融合度……10 然后他点进“任务”界面。 主任务：收集创世能量残片 进度：10 隐藏任务：获得蝙蝠侠的信任 进度：100 奖励：监控整个哥谭的幽灵系统 额外奖励：酒神因子 “等等！这个隐藏任务什么时候冒出来了的？还有，幽灵监控系统明明是我在哥谭的清醒梦境中寻找创世能量残片时自行设计创建！怎么就成了隐藏任务的系统奖励？” 马修很生气。 这个自称仆人的破系统明显是——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请允许您永远谦虚谨慎的仆人刻丝普勒向您道歉并解释误会。 所谓隐藏任务，天然具有事前不告知的隐蔽性，必须满足一定的触发条件后才会出现在任务界面，尊敬的主人触发隐藏任务‘获得蝙蝠侠的信任’的时候正竭尽全力与‘梦石’意志对抗，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任务’界面的隐藏任务，所以才会有现在的误会。 至于‘幽灵监控系统’这个任务奖励，刻丝普勒不得不遗憾地告诉您，由于您选择拒绝并结束清醒梦境，梦境期间发生的一切都会被现实世界抹除，包括您在清醒梦境中创建设计的监控哥谭的幽灵系统。您的仆人——我，将这个不可能存在于现世的东西带进了现实，作为您的任务奖励，符合系统奖励原则。】 “……好吧。” 巧舌如簧。 马修嘀咕着，目光落在“额外奖励：酒神因子”一栏：“‘酒神因子’又是怎么回事？” 传说，“酒神因子”早在地球形成之初就出现在地球，在漫长的岁月中始终作为神话的一部分支配人类历史，最纯净的酒神因子能够无限次修复宿主的受伤濒死身体，代价是陷入无止境的疯狂，就像希腊神话中的“酒神”狄俄尼索斯。 所以，虽然马修曾一度怀疑小丑体内的“酒神因子”是创世力量残片的具象化，但是他从未想过成为“酒神因子”的新宿主。 他没有自信驾驭“酒神因子”却不被“酒神因子”的“疯狂”副作用吞噬。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请允许您谨慎谦卑的仆人刻丝普勒骄傲地告诉您，作为隐藏任务‘获得蝙蝠侠的信任’的额外奖励的‘酒神因子’是从‘小丑’体内获得的最纯粹的‘酒神因子’副本，并且是处于创世力量残片压制下的可以被控制的‘酒神因子’。它除了能无限修护您的身体，还将作为‘酒神’马甲的重要协助，有了‘酒神因子’，即使是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发动‘酒神’马甲也可以有50以上的同步率，同时能量消耗减少20。】 无限修复身体？ 起步就有50的同步率？ 能量消耗减少20？ 马修非常心动。 同一时间，面板调出超级马甲“酒神”的数据列表，各项数据都非常均衡，综合实力在系统能提供的超能马甲中名列前三，并且—— “酒神”存在隐藏状态，同步率80以上可以触发。 隐藏状态是什么？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请允许您谦虚谨慎的仆人刻丝普勒暂时卖个关子。】 马修：…… 他抬手点击【确认】，收下完成隐藏任务的奖励。 唰！ 幽绿的光流出，顺着马修指尖进入初堕者用多位恶魔的身体残片缝合而成的恶魔躯体，遍布全身的缝合黑线随着金属绿光的流入而溶解，五彩斑斓的肤色也趋于融合。 很快，充满缝合拼凑痕迹的恶魔身体就在“酒神因子”的改造下变得和正常人类相差无几，崎岖的恶魔样貌也随马修心意重塑成黑发绿眸的帅哥。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您对您现在的模样可还满意？】 “勉强可以接受。” 马修故作不在意的表示，随后指着主界面下方的单词问道：“融合度10是什么意思？”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融合度10的意思是组成您的身体的恶魔残片有10可以带入在现世使用并叠加融入您的临时人类躯体——】 也就是我已经可以在现世世界使用恶魔力量？ 【是的，尊敬而伟大的主人。】 这还真是让人…… 【……并且由于您的灵魂和您的身体都构成成分复杂，您可以在现实世界随意使用恶魔力量却不必担心被圣水、《圣经》、驱魔人、十字架……限制。】 真棒！ 马修心情大好，准备躺下好好休息休息，耳边响起女妖阿斯特拉空灵幽怨的声音。 【马修……】 “你找我？” 【是吾王初堕者找你……】 阿斯特拉抬头，婴儿肥的脸上洋溢着狡猾的忧伤。 马修顿觉心头一凛，抬头，看到初堕者降临荒芜之地。 “……” “吾儿在哥谭获得了酒神因子？” 初堕者开口，语气冰冷，没有感情。 马修：“……纯粹是恰巧。” “吾儿太谦虚了。” 初堕者的唇角绽出恶毒的笑容，“桀桀”轻笑着，反问道：“有没有遇见约翰·康斯坦丁？” “没有。” “没有？” “没有！” 马修强调了一遍，尽管他已经被初堕者的力量压得喘不过气。 “没有吗？” 初堕者眯眼，手指抵着马修的眉心，试图强行读取马修的记忆。 但因为马修的灵魂被创世能量残片保护，体内又注入了最纯净的“酒神因子”，即使是初堕者，也只能读取马修的表层记忆，无法获取全部。 “……姑且相信你！” 说完，披风卷动，初堕者消失在灵薄地狱的荒芜中。 没想到这么简单就能过关，马修长吐一口气，左右张望，寻找新的离开地狱的契机。 …… …… 轰隆隆！ 轰隆隆！ 灵薄地狱的昏黄天空突然电闪雷鸣，干得喉咙滴血的空气充斥着腥甜的水汽味，狂风泛滥，雷阵震耳欲聋，比百年大树更粗的闪电疯狂抽打大地。 【这……这是……】 女妖阿斯特拉吓得惊慌失措，仅存的左手抓住马修的衣服。 “想要我保护你？” 【我因为约翰·康斯坦丁的自以为是才不幸堕入地狱，你作为……】 “不要对我道德绑架，”马修说，“这里是地狱，地狱没有道德，只有利益交换！” 【——好吧！】 阿斯特拉收回可怜面容，抛出交换条件：【吾王初堕者是灵薄地狱的主宰，但在他之上还有更强大的存在……那位更强大的存在曾经统治地狱一百亿年，即使祂已经离开，祂的力量依旧支配着所有地狱……你现在看到的所有电闪雷鸣都与他有关……如果能得到那位更强大的存在的庇佑，我和你都能轻松摆脱吾王的控制……】 “所以——” 【和我做个交易怎么样？我帮你稳住吾王，你去现世寻找那位更强大的存在……】 阿斯特拉露出哀求的神情。 马修有意拒绝，但想到少女原本是人类却因为约翰·康斯坦丁的自以为是被恶魔活生生拽入地狱靠挖空心思讨好初堕者在地狱苟延残喘—— “好，我答应你。” 马修伸手，和阿斯特拉定下契约。 透明面板的“任务”栏随即刷新，出现新的隐藏任务。 隐藏任务：拯救女妖阿斯特拉 任务时限：无 任务奖励：未知 马修：“……” 定了定神，马修问阿斯特拉：“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位更强大的曾经统治地狱一百一年的伟大存在祂在哪里了吗？” 【洛杉矶，天使之城，晨星（morning star）。】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2） 洛杉矶，美国西部最大最繁华的城市，旧金山的好姐妹，大名鼎鼎的天使之城。 这里有享誉世界的顶级学府，是金融贸易的中心，同时也是举世闻名的造梦工厂——好莱坞的所在地。 在璀璨名利的诱惑下，无数俊男美女蜂拥而至，聚集在好莱坞，徘徊仰望星光闪烁的比弗利山庄。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愿意为了成功付出他们能付出的一切代价。 于是，恶魔们也来到这座城市。 藏身黑暗的角落，尽情收割堕落者的灵魂。 并且，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人自愿献祭灵魂换取瞬间的成功，恶魔们根本不用花心思寻找猎物，只需在恰当的时间出现，就能获得意想不到的丰收。 …… “……不得不说，比起法兰克福那个老东西，还是恶魔更有诚信一点。” 修长的手指轻抚刻有黑暗烙印的心口，女明星丽莎不禁有感而发。 今天是她第二次和恶魔做交易。 两年前的第一次交易让那时还籍籍无名的她凭借一部低成本文艺片成为奥斯卡影后，从此片约不断，代言拿到手软。 现在，她希望事业能更上一层楼，成为亿万俱乐部常驻会员，名利双收。 恶魔回应了她的请求，对她说，你的心愿会在今年结束前达成。 她知道，恶魔一向言而有信。 依次吹灭按六芒星方位摆放的蜡烛，收好祭品，擦去画在大理石上的召唤法阵，丽莎对着镜子整理仪容，走出藏在壁炉后的密室，走进一年四季都保持恒温二十五度的起居室。 金牌经纪人史密斯坐在沙发上，翻看着为她量身定做的营销方案，身后站着年轻俊美的助理。 “史密斯，我真是太抱歉，竟然让你等了我足足二十分钟~但是你知道女人总是要把自己打扮得足够漂亮才敢和对自己意义非常的男人见面~” 丽莎张开双臂，拥抱史密斯。 史密斯也拥抱丽莎，贴着她的耳根说：“这款香水很甜很适合你~” “谢谢。” 丽莎松开史密斯，目光径直落在史密斯的助理身上：“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是谁？新任情人？” 史密斯撇嘴，强调道：“我是模范好男人。” “每个月都会和漂亮男孩在床上谈工作的那种？”丽莎吐槽说。 毕竟，这里是好莱坞，美貌无处不在的好莱坞。 身为好莱坞最有人脉的经纪人，史密斯只要勾勾手指，就会有无数愿意为梦想献身的美少年美少女主动爬到他的床上，换取一个工作机会。 事实上，刚出道的时候，丽莎也曾不止一次和这个双性恋在床上谈工作。 直到丽莎成为奥斯卡影后，他才有资格和史密斯平起平坐，两人的关系从公私杂糅的暧昧转变成纯粹的利益伙伴，能共享情人的那种。 笃定史密斯不会介意的丽莎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史密斯的新助理。 他有一双迷人的绿色眼睛，头发是纯粹的黑色，鼻梁挺直，嘴唇鲜红，皮肤白皙中透着丝丝寒意，像极了刚爬出棺材的吸血鬼。 “史密斯……” “嗯？” “我可以租用你的助理一个月吗？” “这个……” “他的长相完美符合我的审美，”丽莎说，“我迫不及待地想让他脱下衣服。” “这事恐怕……” “你把他给我，我会配合你接下来的所有工作安排。” 丽莎陶醉的看着年轻人：“他是上帝为我准备的礼物。” 【——你确定？】 清冷的声音在女人脑中响起，紧接着，丽莎心口的恶魔烙印开始发热发烫。 丽莎心头一震，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退半步，坐在沙发上，干笑着对史密斯说：“我刚才是开玩笑，如果你不愿意，我不勉强。” “我知道你没有开玩笑。” 史密斯伸手，握住丽莎的手，用力摇晃。 丽莎看到，史密斯的眼眸深处燃烧着深红火焰。 他…… 竟然已经被恶魔掏空！ 五分钟前还感慨恶魔比好莱坞的糟老头子更有信用的丽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作为一个和恶魔做过两次交易的人类，她无权违抗恶魔。 即使她无比后悔。 …… 谈完合作条款，送走“史密斯”，丽莎返回起居室，看着毕恭毕敬站在沙发旁等自己回来的俊美年轻人，心情分外沉重。 年轻人的长相完美契合她的审美，但是—— 思量片刻，丽莎打定主意，叠腿坐在年轻人对面：“你叫什么名字？” “马修，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 “这名字听起来不错。” 丽莎反问年轻人：“知道你的老板为什么把你留在我吗？” “因为丽莎小姐需要我的服务。” “你觉得你能为我提供什么服务？” 马修垂眸，一言不发。 丽莎心口的恶魔烙印更加滚烫了。 回想史密斯眼中的地狱火焰，丽莎再次浑身发冷，她站起身，对管家说：“准备车子，我要出去。” “需要司机吗？” “这不就是现成的？” 丽莎指了指马修。 管家退下。 马修问：“丽莎小姐想去哪里？” “晨星酒吧。” …… …… 马修穿越魔镜通道来到洛杉矶已经整整三天。 从第一天晚上开始，他就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个声音贴着耳边不停发牢骚。 【为什么是黑发，我更喜欢金色的头发，不过抽烟的姿势倒是和他一样迷人……】 【名字是马修？但是为什么要带上法斯特，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和初堕者（first）有关系！】 【老天！怎么又有混蛋乱扔垃圾！还把下水道堵住了！】 …… 初开始听到声音的时候，马修的心跳漏了半个节拍。 他慢慢停下打字的手，打量汽车旅馆的四周，周围没有人，隔壁房间也没有住户，甚至连幽灵都看不到。 那声音似乎意识到马修的寻找，骤然停顿。 安静十多分钟后，ta在马修耳边悠悠吹了口气。 【洛杉矶最近有点冷，不是吗？】 你是谁？ 马修问。 他来自地狱，曾经和世间最接近疯狂本质的“小丑”面对面交流，可以百分百确定自己没有发疯也没有幻听，眼下确实有个声音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现在，是时候验证猜测了。 【……我？】 那声音顿了一下，随后—— 【我是洛杉矶。】 洛杉矶？ 马修重复了一遍。 声音戛然而止，几秒后再次响起：【是的，我是洛杉矶，你身处的这座城市。】 呃…… 马修愣住。 死而复生到现在，他已经接触许多匪夷所思的事物，例如恶魔，例如幽灵，例如……但是他从未想到一座城市也会产生自我意识，并且正贴着她的耳朵絮絮叨叨！ 【……如果我说我和你的生理学父亲约翰·康斯坦丁曾经谈过恋爱，你会更加震惊吗？】 洛杉矶略带讨好和不安地问马修。 马修：“……” 他开始觉得城市产生自我意识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稀奇事，毕竟还有人和城市谈恋爱并且顺理成章地发生关系！ 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别担心，他是他，你是你，我不会因为你是他的直系血缘就要求你必须对我负责。】 洛杉矶“体贴”安慰马修。 马修：……谢谢哟！ 之后，洛杉矶和马修处得非常愉快。 作为城市意识，祂对发生在洛杉矶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并且祂很高兴能遇上马修这个年轻、英俊、耐心还和前任有血缘关系的人类倾听者，对于马修的要求——只要在合理范围内，都会给予满足。 在城市意志的“帮助”下，马修迅速拥有合法身份，成为好莱坞金牌经纪人史密斯的实习助理，来到晨星酒吧的常客——女明星丽莎身边。 现在，丽莎命令他送她去晨星酒吧。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3） 马修原本打算直接前往晨星酒吧，和洛杉矶城市意志沟通后才知道—— 晨星酒吧虽然对宇宙间的一切生物开放，但是晨星酒吧的主人路西法·晨星讨厌所有不请自来的地狱恶魔和天堂天使！ 拥有仅次于至高上帝的强大力量的他为晨星酒吧设下结界，任何天使或恶魔，在没有得到邀请的情况下强行进入晨星酒吧，将在推门瞬间就被路西法的力量化为灰烬。 【要绕开这个法则，最简单有效的办法是找一个酒吧常客陪你一起进去，她会被结界自动识别为你的邀请函。】 于是，在洛杉矶城市意志的帮助下，马修找上了既是酒吧常客又背负黑暗力量的女星丽莎。 他需要丽莎的陪同，帮助他进入晨星酒吧，和据说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闲逛偶尔兼职洛杉矶警局顾问的酒吧老板——路西法·晨星见面。 …… “丽莎小姐~晚上好~” 丽莎走进酒吧，立刻有性感美艳的女酒保主动招呼：“今天想喝点什么？” “我……” 丽莎看了眼热闹非凡的四周，反问女酒保：“路西法在吗？” “路西法？” 女酒保愣了一下，接着，目光落在紧跟丽莎的马修身上：“这位小帅哥——” “他叫马修，史密斯的新助理，目前跟在我身边。” 说完，丽莎重复一遍：“路西法在酒吧吗？” “他——” “不在？” “他很忙。” 女酒保直言不讳。 毕竟，路西法·晨星曾经是上帝最宠爱的天使，如今也依旧拥有仅次于上帝的强大力量，不是丽莎这样的好莱坞女明星想见就能见的。 “但是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马上见到他！”丽莎激动得大喊道。 “很重要？有多重要？” 真实身份是地狱堕天使的女酒保麦兹不屑地看着丽莎。 丽莎打量四周，确定马修的注意力被舞池内摇曳生姿的美人们吸引后，压低声音对女酒保说：“我被恶魔盯上了！他们要杀我！” “被恶魔盯上？” 早就发现丽莎身上有恶魔烙印并且多次和恶魔做过交易的麦兹不屑地哼了一声。 像丽莎这样的人，她在地狱见过太多太多。 为了利益不惜出卖灵魂和魔鬼做交易，得到魔鬼承诺的好处后却开始畏惧坠入地狱，妄想用歪门邪道逃脱代价。 可惜—— 麦兹看向马修。 年轻人身上散发着浓郁的地狱气息，显然和地狱有深重牵绊。 “——麦兹，求求你！让我见路西法！现在只有他能救我！” 丽莎再次恳求。 麦兹瞥了丽莎一眼，递上一杯酒：“喝杯酒，镇定一下。” “我现在需要的不是酒！我需要的是——” “他很忙。”麦兹说，“当然，如果你把马修借给我一晚上，或许我会考虑——” “只要能让我见到路西法，什么条件都可以！” 因为史密斯眼中的地狱火焰怀疑马修是恶魔仆人的丽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她的心口又一次泛起剧痛。 …… 得到丽莎的同意，莉莉丝之女麦兹肯端着酒走到马修面前：“嗨~认识一下，我是麦兹肯（mazikeen），你可以叫我麦兹。” “马修，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 看出麦兹是堕天使的马修大方接受麦兹的酒，握在手中，轻呷一口：“路西法·晨星真的不在酒吧？” “他不想见你的时候，你永远见不到他。” 麦兹意有所指地笑了笑，示意丽莎进电梯。 丽莎战战兢兢地走进电梯，前往路西法所在的楼层。 马修看着麦兹，说：“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对不对？” “关于丽莎，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太多。”麦兹说，“想得到成功就得付出代价，不是吗？” “是的，你说的很对。” 马修点头表示赞同。 麦兹却突然伸手勾马修的肩膀，红唇妖娆：“但是你例外——” “我？例外？” “难道不是吗？” 麦兹眼中闪过地狱的红色火焰。 这时，酒吧入口处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嗨，小宝贝，有没有人想我？” 话音落，舞池内响起此伏彼起的“想你”的回音，正热辣舞蹈的男男女女冲着体表有明显非人特征的访客们热情招手。 “宝贝！快过来！快过来！我们一起快乐！” “没问题！” 有非人特征的访客们跳下栏杆，跃入舞池，和热烈欢迎他们的酒吧常客们打成一片。 麦兹见状，打了个响指。 舞池的音乐愈加疯狂激烈。 马修：“他们是谁？” “兄弟会的变种人，领袖是‘万磁王’，”麦兹说，“他们经常来晨星酒吧喝酒跳舞。” “为什么？” 马修很意外，据他所知，变种人，尤其是兄弟会的变种人，大多敏感排外攻击性强。 “因为这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歧视。”麦兹说，“你敢歧视他们，我一定让你后悔来到人类世界。” “你知道——” “这么明显的事情还需要观察以后才能发现？”麦兹反问。 马修：“……” 这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恶魔克鲁利。 克鲁利也看到了马修。 本体是伊甸园之蛇的他灵活地穿过热辣起舞的人群，来到马修面前：“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晨星酒吧喝酒。”马修说。 克鲁利闻言，脸颊泛起绯红，支支吾吾地说：“这里很安全。” “我懂……” 马修干笑着表示理解。 克鲁利转身回到舞池继续狂欢。 马修看着麦兹：“我要在这里待多久？” “待到丽莎下楼为止。”麦兹说，“如果你觉得干坐在吧台前等待很无聊，我也可以和你换个地方换个方式慢慢聊。” “呃……” 堕天使姐姐，饶了我吧！ 马修脑内呐喊。 “好吧，今天姑且放过你。” 麦兹妖娆一笑，返回吧台继续工作。 马修坐在吧台前，喝着鸡尾酒，目光扫过舞池内外形各异的变种人们—— “可以请我喝一杯吗？” 变化成好莱坞当红女星模样的变种人少女走到马修身边，性感撩人地看着马修。 “当然没问题。” 使用恶魔力量看到少女本来模样的马修为她要了一杯鸡尾酒，殷勤款款：“为美女服务是男人的荣幸。” “你怎么知道你眼中的我是真实的我？” 变种人少女接过鸡尾酒，三分轻佻七分不屑地反问马修。 马修：“……我眼中的你是你不希望被人看到的模样。” “你……” 女孩慌乱，手中的鸡尾酒跟着波面摇晃。 马修于是补充道：“别担心，这里是晨星酒吧。” “是啊，这里是晨星酒吧……” 她松了口气，喝完鸡尾酒，兴致勃勃地问马修：“你叫什么名字？” “马修。” “变种能力？” “不是所有来晨星酒吧的异类都是变种人，”马修说，“也可能是天使、幽灵、魔法师或者是……恶魔……” “原来……” 变种人女孩若有所思。 短暂思考后，她将酒杯放在吧台上，继续跳舞。 麦兹收起魔形女用过的酒杯，对马修说：“你刚才差点惹怒她？” “她很敏感？” “她很专一，至少目前是这样。” 说话间，通往酒吧上层的电梯打开，丽莎面色苍白地走出来。 “麦兹——” 她快步走到吧台前，喝了一杯酒，苍白得好像停尸房僵尸的肤色终于有了几分红润，长吐一口气，说：“真的只能这样吗？” “我不知道你在楼上遭遇了什么，但既然你已经从楼上下来，那就只能是这样。” 说这些话的时候，麦兹的面容散发出青铜的冷冽与刚硬。 丽莎顿时心底冰凉。 她颤抖着握住马修的手，歇斯底里大喊：“我要回去，马上开车送我回去！就是现在！马上！立刻！”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4） 我应该听从她的吩咐送她回去吗？ 马修问洛杉矶城市意志。 【你已经得到晨星酒吧的认可，以后即使没有丽莎的陪同，也可以进入。】 城市意志的声音在马修耳边响起。 马修松了口气，扶着精神高度紧张的丽莎，走向酒吧出口。 经过恶魔克鲁利身边时，他被克鲁利连续拍了两下肩膀。 “什么事？” “提醒你一句，酒后驾车容易出事故。” 说完，克鲁利混入跳舞的人群。 马修感觉他话中有话，决定让代驾送他们回丽莎的别墅。 …… …… 车子平稳的行驶在深夜的洛杉矶。 丽莎坐在马修身旁，漂亮的脸蛋爬满泪痕。 她把脑袋靠在马修的肩膀上，哭哭啼啼：“他拒绝了我！路西法拒绝了我！我现在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丽莎，你那么成功又那么完美，根本不必要因为一个男人的拒绝就感到悲伤。” 为了套出丽莎和路西法·晨星的谈话内容，马修努力扮演男闺蜜角色。 “……你不懂！你不明白！我和路西法之间……我找他不是为了感情……我没有……我是为了——” 说到这里，丽莎突然顿住，抬起头，对马修说：“立刻下车！” “丽莎小姐——” “我现在不想见你。” 丽莎冷脸对马修。 马修：…… 【我也觉得你应该立刻下车。】 洛杉矶城市意志的声音在马修耳边响起。 于是，马修转过头，满脸的委屈遗憾：“丽莎小姐，我很抱歉让您对我产生不满……” “立刻给我滚！” 丽莎不听马修的解释。 马修下车，不忘向满面怒容的丽莎挥手示意。 丽莎却一个劲地催促代驾司机赶紧离开。 车子再次启动，消失在潮湿的夜晚。 马修本想打车回住处，架不住洛杉矶城市意志在耳边不停地絮絮叨叨，于是走进加油站附近的便利店，站在监控摄像头下，和深夜无聊的店员聊了足足半小时，拿着一通爆米花一盒香烟走出便利店。 此时，几个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嬉皮士风格青年正在加油站附近游荡，看到一身西装革履的马修提着爆米花从便利店走出，纷纷冲他吹口哨、比划有羞辱含义的手势。 马修不理他们，走到路边，喊了辆出租车，准备离开—— 嘭！嘭！嘭！ 子弹呼啸袭来。 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 前哥谭市民马修心里默念一遍，钻进车中，平静地对司机说：“开车！” “他们是——” “我不认识他们。” “好吧。” 司机脚踩油门，疾驰而去。 身后，响起稀稀拉拉的枪击声。 司机边猛打方向盘边问：“先生，你和他们——” “我确实不认识他们，”马修无辜地表示，“从便利店走出来就被他们攻击了。” “那你今天确实很不幸。” 说着没有感情起伏的话，司机反手举起一把装好消音器的枪，对准马修的脑袋：“晚安！” 马修：…… …… …… 又过了一个小时。 马修回到丽莎位于比弗利山庄的豪宅，被警戒线拦在外面。 “发生什么事情？”马修问警察，“我是丽莎小姐的……” “你是她的什么人？” 在警戒线附近巡逻的警察厉色反问马修。 马修：“……生活助理，今天刚入职。” “你真不幸，入职第一天就被永远炒了鱿鱼。” 伴着警察的揶揄，两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从豪宅内运出，其中一具正是一个半小时前将马修赶下车的丽莎。 马修：“这……” “她死了，”警察说，“监控显示，一群嗑药磕嗨的混蛋闯进她的别墅，用球棍打死了她和管家。” “可是——” 马修莫名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警察见他陷入沉默，以为他还处于入职第一天就被炒鱿鱼的震惊中，漫不经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跟自己回警局问话。 “……等等！你们不是已经确定杀死丽莎小姐和管家的是一群被嗑药磕嗨的混蛋吗？” “走个流程而已。” 女警走过来，笑着给马修一杯咖啡：“给帅哥的特权。” 马修：…… 【答应她。】 洛杉矶城市意志出声。 马修点头，接受女警的咖啡，坐在警车后座，身边陪着一名高大健壮的黑人警察：“别担心，我们只是例行公务。” 马修：“……” 他决定不和警车上的任何人说话，直到警车抵达洛杉矶警局！ …… 路西法·晨星不是个准时的人，但是洛杉矶的人从不为他的迟到而感到意外。 每当他出现在面前时，人们总会忘记等待的焦灼和烦躁，兴奋地注视他，呼吸有他的存在的空气。 “路西法~你怎么也会来警局？” 警长走出办公室，亲自迎接一身休闲西装的路西法。 “我收到一个不幸的消息，丽莎被一群混蛋杀死了，”路西法说，“她是我的好朋友，酒吧的常客。事实上，就在不幸发生前两个小时，她还在我的酒吧和我聊天，畅谈对未来的计划。” “喔！那可真是太不幸了！” 警长安抚着路西法，并将正在拘留室的透明墙壁后接受问询的马修介绍给他：“这家伙叫马修·法斯特·康斯坦丁，丽莎小姐的生活助理，今天第一天工作，丽莎发生意外的时候，他有不在现场证明，但是我认为他和丽莎小姐的不幸之间存在某种联系。” “为什么这样认定？” “根据他的口供，案发一个半小时前，他跟随丽莎离开你的晨星酒吧，之后在返回比弗利山庄的路上，说错话惹怒丽莎小姐被赶下车，于是徒步去附近的加油站的便利店买了一通爆米花和一包香烟，还和店员聊了半小时。走出便利店后，无意中冒犯了正在加油站附近游荡的小痞子，发生冲突，紧急逃上出租，逃跑中途，司机突发心梗，他接过方向盘把人送去医院，再辗转回到比弗利山庄……” “他这一晚上过得可真是太糟糕了！” 路西法·晨星得出结论。 警长：“我派人去他提到的几个地点查访，调查结果和他口供基本吻合。他确实在加油站的便利店和便利店员工聊了大概半小时，离开便利店后也确实因为说错话被在加油站游荡的几个混蛋开枪威胁。被他送去医院的心梗出租司机目前已经死亡。” “那为什么还——” “我不相信有人可以在短短两小时内不幸到这种程度。”警长说，“除非是刻意安排。” “你怀疑……” “我怀疑他是知情人。” “但也许他今天就这么不幸？或者说——” 路西法·晨星压低声音，悠悠吐出三个单词：“就这样幸运（just so luck）。” 警长：“……” “不管怎样，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丽莎的不幸和他有关系，”路西法说，“我觉得警长你们应该尽快放他回去休息。” “或许……” 警长蹙眉，想了几分钟，改口道：“你说得很对，我们确实应该放他回去，但是——” “什么？” “我希望你能暂时负责监视他，”警长说，“直觉告诉我，丽莎的死没那么简单。”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路西法，你不会介意我的安排的，对吗？” “当然，我不介意。” 因为这一切都是我的安排。 路西法露出灿烂的笑容，在警长的陪同下，走进拘留室，对一整夜都处于不幸和质问的交错而面色惨白得好像太平间的新鲜尸体的马修说：“你好，我是路西法·晨星，丽莎的好朋友，晨星酒吧的老板，以及——洛杉矶警局的兼职顾问。” “路西法？晨星？” 马修抬起头，喃喃重复路西法的名字。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5） 时间暂时倒到十分钟前。 因为是白人男性，长相俊美，着装明显属于精英阶层，又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负责问话马修的警察全程态度温柔，问话结束后还特意折回房间给他送了一个汉堡外加一杯咖啡。 “你应该很快就会被释放。”警员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 无视洛杉矶城市意志的喋喋不休，选择性略过透明面板上滚动的单词，马修接过警员的汉堡和咖啡，小口吃，小口喝。 警员靠在拘留室的玻璃墙上，盯着他观察了大约三分钟，终于放弃离开。 【马修，他已经离开，你现在可以和我说话了！】 不可以。 马修摇摇头，表示房间里还有监控摄像头。 【没关系，我马上让它们停止工作。】 难得遇上可以交流的人类，对方还是前任的直系血脉，洛杉矶城市意志对马修可谓是千依百顺。 马修还是摇头，专心致志地咀嚼汉堡。 只有他能看到的透明面板上，白雾组成的单词正张牙舞爪地攻击洛杉矶城市意志。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刻丝普勒作为您谦虚谨慎的仆人，本不该攻击您的新朋友，但是您不觉得今天晚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巧合得有点过分吗？何况，不管是中途下车还是和便利店员工聊天以及将竟敢打劫您的无耻匪徒杀死后伪装成心梗发作送去医院……这些都是它的建议。作为洛杉矶城市意志，它或许不知道未来每个时间点会发生什么，但它肯定认识您今天晚上遇上的所有人……】 啪！ 马修将咖啡杯重重放在桌上。 紧接着，拘留室的门打开，警长带着一个英俊而富有魅力的男人走了进来。 路西法·晨星。 看到男人的瞬间，马修就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不是因为路西法身上散发着比黑暗更黑暗的神圣气息，也不是因为路西法散发的魅力如传闻中那般令所有喜欢男人的女人和男人都无法抵挡…… 他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路西法，就像生物会呼吸、人类婴儿张嘴发出的第一个音符是mama，是刻在骨髓深处的本能。 路西法也在打量马修。 作为上帝最宠爱的天使、统治地狱一百亿年的至高之主，他只需一眼就能看穿马修的所有伪装。 他眼中的马修如初生婴儿般没有任何遮掩和秘密。 当然，只要他愿意，他可以随意摆布替换构成马修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你好，我是路西法·晨星，丽莎的好朋友，晨星酒吧的老板，以及——洛杉矶警局的兼职顾问。” 当着警长的面，路西法·晨星公事公办地自我介绍。 “路西法？晨星？” 马修抬起头，看着路西法，喃喃重复他的名字，带着堪比奥斯卡影帝的完美无瑕的疲倦神情。 “是的，路西法·晨星。” 路西法坐到马修对面，双手交叉叠在下巴处：“关于丽莎，我很遗憾。” “我也是……没想到会……我当时应该坚持留在她身边……而不是……不是……” 马修被路西法的存在压得喘不过气，凭直觉小心翼翼地回答，配合悲伤表情。 “你不是神，不会提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路西法拍了拍马修的肩膀：“丽莎如果能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也一定已经原谅你。” “谢谢，我——” “直到结案以前，你都必须住在晨星酒吧。”警长补充说。 马修：“为什么？” 路西法：“因为我们目前还无法确定整件事是纯粹的意外而非伪装成以外的谋杀。如果是伪装成意外的谋杀的话，真凶还没有被抓到，作为相关人的你单独外出很容易遇上危险。” “我会——” “晨星酒吧能够提供更好更安全的居住环境。” 路西法伸手，兴致盎然地敲打桌面：“而且我本人也对你很有兴趣。” “路西法先生，你……” “整个洛杉矶都知道我是个双性恋。” 说完，路西法起身，对警长说：“从现在开始，直到正式结案，他的安全由我全权负责。” “辛苦你了。” “分内的事情。” 路西法狡黠一笑，示意马修跟他走。 马修不敢违抗路西法，穿好外套，走出拘留室，办完手续就跟着路西法走出警局。 凌晨的风凉飕飕地吹过后颈，路西法带马修上车，系好安全带后，他突然侧头问马修：“这是你希望的发展，对吗？” “路西法先生，你——” “马修，你知道我是谁，自然也该知道，世界在我面前没有秘密，”路西法说，“刚才在警局，我不拆穿你，因为我对你有兴趣。” “你对我……” “是的，我对你有兴趣，我可爱的……” 最后一个单词，路西法说的是灵文，马修听不懂，但是能感觉到其中蕴藏的巨大能量。 他战战兢兢地问路西法：“丽莎的死——” “自作自受。” 轻蔑一笑，路西法发动跑车，载着马修驰骋在晨风微凉的洛杉矶街头。 “……她已经两次出卖灵魂换取成功，还天真地以为和我攀关系就能逃过第三次交易后必定要付出的灵魂代价。” “她不是故意……” “从恶魔手中拿好处的时候，她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至于我——”路西法笑着说，“我掌管地狱的时候都没有分心管过这些琐碎事情，何况如今我只是个在洛杉矶开酒吧的退休天使兼恶魔。” “所以你不仅知道她离开晨星酒吧后就会死也知道是谁杀了她？但是你什么都不做？” “你希望我做什么？” 路西法反问：“万物自有万物的运行规则，我作为规则之上的存在，本来就没必要管这些事情。” “可是——” “与其浪费时间想这些结果的事情，不如想想怎么待会取悦我。” 路西法打断马修的话。 作为至高上帝最宠爱的天使，路西法的身体拥有至高的完美，哪怕是极度反感同性亲密行为的红脖子也无法抵挡他的魅力，何况马修喜欢男人，组成身体的地狱物质也在本能的召唤中渴望与路西法亲近。 “……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马修徒劳的辩解道。 路西法：“我知道你不是人，刚好我也不是人，我们可以尝试人类形态以外的方式。” 马修：“……” 不得不说，他有点小兴奋。 …… …… 按传统神学解释，天使是纯粹的精神体，是光，是能量凝聚而成的物质形体，会有各种各样的显现，例如奥芬尼（座天使）被描述为外部覆盖着多只眼睛的连锁金轮子，基路伯则是动物与人类的混血儿。 直到文艺复兴以后，天使形象才被艺术家逐渐固定为带翅膀的美貌人形。 反而是地狱恶魔，或许是为了更好地接近并引诱人类，始终维持着酷似人类的外形。 马修死后进入灵薄地狱，接触到的恶魔虽然不多，却个个都俊男美女，哪怕是酷爱内裤斗篷搭配的初堕者，他的外貌体型也是标准的人类美男子。 所以，路西法建议尝试人类形态以外的方式的时候，他一口答应下来，事后才知道—— 我真傻！真的！ 很快被路西法以“人类形态以外的有趣方式”弄得精疲力竭的马修仰头看天花板，脑内一片空白，，双手下意识地扣住路西法的肩膀。 “这是……” 从路西法腰侧长出两对翅膀，翼端是灵巧修长的手。 “……你到底长了多少双翅膀！不对，是你有多少只手？” 马修有点崩溃了。 路西法笑了笑，说：“我拥有至高上帝的一半能力，所以我的天使形态即使在天堂也是最复杂的那种。” 马修：……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滚过某个版本的神学典籍中关于地位与路西法相近的米迦勒有一百双眼睛一百条舌头的记载。 27-30 第28章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6） “你想见识下一百双眼睛一百条舌头？” 念头刚刚生出，路西法的声音就在马修耳边响起。 马修：我觉得我还没有这么狂野。 路西法：“作为一个意外被初堕者转化成恶魔的人类，你能够在没有任何铺垫的情况下就接受并容纳真实的我，我很满意。我暂时不会给你更大的冲击。” “还有……” 频繁遭遇巨大冲击的马修惊得大脑彻底死机。 路西法笑了笑，轻啄马修的耳垂：“对于常识以外的世界，你要学习和了解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我可爱的……” 他又一次念出那个灵文。 马修回过神，茫然地看着路西法：“那个灵文是什么意思？” “答案需要你自己摸索。” 说着，路西法的腰侧又生出一对全新的巨大的翅膀，将马修的身体自肩膀以下完全包裹其中。 “你只需要记住，我不会伤害你。” “我相信……” 马修重复着。 以路西法的强大，杀他并不比碾死一只蚂蚁更复杂。 …… 或许是太久没有尽情释放自己的本来面目，加上知道马修的身体介于人类和恶魔之间，只要有足够的稳定的能量补充，不需要吃喝排泄—— 在晨星酒吧的二楼，与现世完全隔绝的结界内，本质是能量凝结而成的物质形体的路西法用“人类形态以外的有趣方式”和马修玩了整整一个月才尽兴，对疲惫的马修说：“别担心，外面的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晚上。” “你能控制时间流速？” 马修感觉非常奇妙。 明明已经连续一个月没有进食，身体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疲惫，精神状态更是异常振奋。 “时间是个相对的概念，对现世的你们而言，时间是无法逆转的流动，但是我不属于时间。我甚至可以让结界内的时间走过十亿年而外面的时间仅过去一秒。” 路西法语锋一转，说：“作为奖励，我在你体内加了一些东西，让你可以在现世没有任何代价和消耗地自由使用‘酒神’，当然，想完全发挥‘酒神’的力量、使用‘酒神’的第二阶段变形体，还需要你自己想办法。” “你……” “我说过，世界在我面前没有秘密，你也一样。” 说话间，路西法起身，隐藏天使形态，恢复为对男女都有绝对吸引力的魅力男子形态。 马修看着如雕塑般完美的人类身体线条，鬼使神差地吞了口唾沫。 “你想——” “之前都是人类以外的方式，我想体验下普通人类方式……” “顺便在心里比较一下我和你的前男友们？” 话是这么说，路西法其实并不在意。 马修却很认真地更正道：“我没有前男友！在被哥谭的街头爆炸波及坠入地狱成为恶魔和人类的混合物以前，我没有和任何人正式交往过。” “为什么？” 弯腰开抽屉取套的路西法楞了一下。 “哥谭太疯狂……”马修说，“我不能也不敢相信哥谭人的爱情。” “但是你选择相信我——” “我没有选择相信，我只是遵循本能。” “原来如此……” 路西法转身，抱住马修，隔着他的眼皮，亲吻他的眼睛。 …… 路西法?晨星不关心现世的事情，所以，调查丽莎的真正死因、和洛杉矶城市意志打好关系、寻找可能失落在洛杉矶城内的创世能量残片……都只能靠自己。 天亮以后，马修起床，在二楼的淋浴间冲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下楼，走进酒吧，看到堕天使麦兹坐在吧台后慢悠悠地擦杯子。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棒极了？” “呃……”马修不知道怎么回答，默默走到吧台前，说：“谢谢你没有把我扔出去。” 麦兹抬头，怜悯地看着马修：“他很完美但也很任性很懒惰。” “我知道……” “那你还——” “你比我更了解他，却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是的，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麦兹叹了口气，反问马修：“你想从他这边得到什么？” “不知道……”马修说，“洛杉矶警局认为我可能成为杀死丽莎的凶手的下一个目标，让我暂时住在晨星酒吧，事情结束以后，我立刻离开。” “住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会时不时地和他——” “你知道他很完美，没有哪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或是女人能抵挡他的魅力。”马修说，“任何时候，他想要，我就控制不住我的身体，但这种感觉不是爱情，它像极了诅咒，刻入骨髓，无法抵抗。” “确实……” 麦兹撇撇嘴，示意马修立刻滚出她的视野。 马修：“丽莎的事情……” “她纯粹是自作自受，警局怎么调查都不会得出对你不利的结果。”麦兹说，“你真正需要担心的是事情结束以后怎样继续和他保持关系。” “关于这点……” 马修想了一下，对麦兹说：“丽莎的事情结束以后我会认真考虑，希望到时你能帮我出主意。” “没问题……” 麦兹转身，不再理马修。 马修走出晨星酒吧。 …… 早晨的洛杉矶，充满生机和喧闹。 马修就近找了间餐厅，要了份标准早餐，喝着牛奶吃着薯饼，一不留神，面前多了个衣服灰扑扑的变种人女孩。 她长得非常惹人怜爱，大大的湿润的眼睛，脏成小花猫的脸颊带着轻微婴儿肥，微长的头发软趴趴地遮住饱满的脑门。 “宝贝，你和你的父母走失了？” “我……” 女孩沮丧低头，小肚子传出清晰的咕噜声。 “我很饿，你可以给我一份早餐吗？” 女孩睁大眼睛看着马修。 “当然可以。” 马修把还没有开封的汉堡、鹰嘴豆泥都推到女孩面前，又给女孩点了份儿童早餐。 女孩显然饿了很久，食物送到面前后，顾不得说“谢谢”，挂起就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说：“我没有名字，我来自墨西哥，我找我爸爸……” 随着变种人女孩的讲述，透明界面的“情报”栏目，多出一条名为“小狼女”的词条。 同一时间—— 大清早就被学员们吵得想揍人的“森林狼”布林被X教授叫到跟前。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X教授说，“你即将有个女儿。” “我？有个女儿？” 布林愣住…… 父母的悲剧让他确定他基本不可能担负家庭责任，也不认为自己有机会做父亲。 “有个组织用你的基因制造了一批孩子……”X教授用尽可能中性的词语描述说，“其中有个女孩获得了你的能力并且活了下来。” “其他孩子呢？” “我很遗憾……”X教授说。 “motherfucker！” 布林握紧拳头，愤怒如火焰烧烤他全身：“我要找出这群混蛋！杀光他们！” “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建议你现在立刻去洛杉矶……”X教授说，“在艾瑞克发现她之前把她带回来。” “她在洛杉矶？” “是的，她在洛杉矶……”X教授说，“她很勇敢，逃了出来，一路走到洛杉矶。”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建议你准备好礼物再出发，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小礼物有助于培养亲子关系。” 布林：“shit！” “还有，不要在孩子面前爆粗口。” X教授补充说。 布林：“……” …… 吃完早餐，小狼女的眼神更加灵动了。 她冲马修甜甜一笑：“大哥哥，你真是个好人。” 说完就要走。 马修拉住小狼女：“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小狼女迷茫地说，“我在找我爸爸。” “你和你爸爸走丢了？” “我……” 小狼女想了一下，掏出珍藏的漫画书，指着封面上有利爪双手的强壮男人，骄傲地对马修说：“这个就是我爸爸！森林狼是我爸爸！我要去X学院找我爸爸！” “可是X学院在纽约，这里是洛杉矶。” 马修提醒明显是第一次出远门的小狼女。 小狼女：“……” 纽约？洛杉矶？ 迷茫单纯又有点凶狠的大眼睛。 马修：“……” 他看到服务员正用怪异的目光打量他，旁桌一位热心的老奶奶更是掏出手机，认真思考要不要打电话报警。 马修：考虑到好莱坞一直和炼铜有很深的牵扯，名义上的老板、金牌经纪人史密斯又是个如假包换的人渣，众目睽睽之下，马修结账后带小狼女走到巡街女警的警车前，将小狼女以迷路女孩的名义交给女警。 女警表示要带小狼女回警局做记录。 小狼女却牢牢攥着马修的衣角，眼神楚楚可怜：“爸爸，不要扔掉我！” 女警闻言，脸色大变：“你是她爸爸？！” 马修：“……” 莫名感觉自己似乎中了算计。 见马修不吭声，小狼女又一脸哀怨悲苦，女警顿时火冒三丈：“是男人就得负责！别总是提起裤子就不认账！当然，如果你不想负责，我们可以帮你负责！毕竟你看起来确实不像个诚挚的父亲！” “我……” “爸爸……我不要去福利院……我不要被坏女人领养——” 小狼女拽着马修的衣角，哭得梨花带雨，引来大量热心市民的围观，纷纷指责马修是个衣冠禽兽，不配拥有这么可爱的女儿！ 马修：“……” “混蛋！垃圾！废物！你这种人活着就是祸患！” 女警越说越生气，甚至准备拔枪！ 单纯只是想赖上马修的小狼女见情况不对，赶紧拦在马修身前：“不要！不要伤害爸爸！爸爸很爱我！他只是不知道我是他的女儿！” 这些话是小狼女逃出研究所后一路流浪找爸爸的真实想法，带着真情实感，也分外悲切感人。 只是—— 得知眼前这个精英装扮的俊美男子竟铁了心要把亲生女儿当孤儿交给警局处理，可怜的小女孩还坚定不移地维护人渣、为人渣辩解，女警和围观市民越发愤怒！ “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男人！” 马修：“我……” 【答应她！带她回去！她对你有用处！】 洛杉矶城市意志在马修耳边窃窃私语。 小狼女也用力拉扯马修的衣服，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地看着马修。 马修无奈，顺从小狼女和洛杉矶城市意志的要求，握住女孩丰满但并不柔软的小手，对女警说：“我会带她回家，承诺永远不再抛弃她。” “不行，你必须跟我回警局写保证书！” 女警恶狠狠地瞪着马修。 马修无语…… …… 一个小时后—— 搬出路西法?晨星的名字终于走出洛杉矶警察局的马修蹲在路边，无奈地问小狼女：“你为什么当众喊我爸爸？”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小狼女说，“你看起来像个老好人。” 马修：“……” 没记错的话，森林狼是出了名的直肠子臭脾气，怎么他的女儿—— “其实……” 和森林狼一样藏不住秘密的小狼女不好意思地说：“刚才的话都是姐姐教我的。” “姐姐？” 马修心头掠过一阵不安。 小狼女耿直地摸了摸耳朵：“自从我搭便车穿越边境进入美国，我就开始能听见姐姐的声音，她很好很好，教了我很多很多。她还带我来到这里，让我找哥哥，她说哥哥会帮我找到我爸爸。” “她在哪里？” “不知道。” “你没见过她？只是听到她的声音？” “嗯嗯！” 小狼女连连点头。 马修：“……” 不愧是森林狼的女儿，只靠野性直觉都能活得很好。 小狼女见马修突然不说话，以为他生气，抓着他的手，认真诚恳地道歉说：“对不起，我不该撒谎。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再跟着你，我自己想办法去纽约找爸爸！” 说完，小狼女转身就—— 马修大惊，赶紧追上去：“宝贝，你知道从洛杉矶到纽约要走多久吗？” “不知道……”小狼女如实点头，然后又兴高采烈地表示，“但是我相信姐姐，姐姐会帮我。” “呃……”马修本能地怀疑小狼女口中的“姐姐”。 据他所知，X学院的创办者X教授是迄今为止发现的最强大的心灵能力变种人，并且X教授平等地关心爱护着每一个能够感应到的变种人。 然而，自从小狼女穿越国境线，她就被“姐姐”缠上，“姐姐”贴着小狼女、对小狼女说话，还一路把小狼女引到洛杉矶而非纽约！ 如果他现在和小狼女分开—— “这样吧，你先跟我回我住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再考虑去纽约找你爸爸森林狼。” “嗯嗯！哥哥果然和姐姐说的一样是个可以信赖的好男人！” 小狼女笑得花枝招展。 马修却—— 怎么感觉自己中了“姐姐”的圈套？ …… 出门一圈，回来手边牵了个小狼女。 没等马修开口解释，麦兹已经开始冷嘲热讽：“这是你的私生女？” “你怎么不怀疑我是个诱拐未成年loli的——” “如果你真是个诱拐未成年的禽兽，我已经把你变成烤串！” 麦兹放下擦好的酒杯，随手拿出一把细长匕首，贴着舌头舔了两下，说：“老实交代，这孩子怎么回事？” “她叫小狼女，是森林狼的女儿，事情是这样的，我今天早上……” 马修将“姐姐”教唆小狼女赖上自己的过程说了一遍。 听完马修的讲述，麦兹放下匕首，对小狼女说：“他说的是真的吗？” “全都是真的！” 小狼女肯定地点了点头。 麦兹走出吧台，抱起小狼女：“可怜的小宝贝，你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姐姐带你去洗澡，好不好？” “我要马修……” “马修是男人，男人不能看小女孩洗澡。” 说话的同时，麦兹用杀人的目光看着马修：臭男人敢跟进来，老娘把你切成千千万万块！ 马修：目送麦兹抱着小狼女走进电梯后，马修问洛杉矶城市意志：小狼女说的都是真的？ 【她没有撒谎。】 从她穿越国境线进入美国开始就在她耳边不停对她说话的“姐姐”是谁？ 【想知道祂的身份？】 你知道祂是谁？ 发现洛杉矶城市意志竟然用“祂”指代对小狼女说话的“姐姐”时，马修顿时神经绷紧。 【城市能够孕育自我意志，部落群体也同样能产生自我意志，不是吗？】 非常难得的，洛杉矶城市意志用词很俏皮。 马修：对小狼女说话的“姐姐”是部落意志？ 【确切的说是狼神，曾经在北美大陆备受尊崇的印第安部落信仰的神灵，可惜祂的信徒已经濒临种族灭绝，祂也离死亡不远，所以祂才会把小狼女送到洛杉矶，送到能听到我的声音的你的身边。】 原来…… 如此…… 马修心情很沉重。 此时，透明面板也浮出文字。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请允许您卑微怯懦无能的仆人刻丝普勒向您告知一些并不重要但必要时可能派上用处的信息。 现世大部分有明确的起源神话和信仰仪式的神灵都并非真正的永恒，他们因信仰而生，也会因信仰而死。 信仰他们的人越多，他们的力量越强大，但如果他们的信徒转投其他信仰，神庙祭坛不再有供奉，他们会随之虚弱衰老，最终因遗忘而消失。 事实上，随着人类文明变迁，已经有数以万计的神灵因信仰死亡而消失，引导小狼女来洛杉矶的狼神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甚至，洛杉矶城市意志也会死亡，如果居住在洛杉矶的人类集体抛弃了这座城市、让这座城市变成被历史遗忘的失落之城的话。】 原来如此…… 看了系统的解释，马修终于明白狼神为什么将小狼女交给能听到洛杉矶城市意志的声音的自己。 祂已经没有力量带小狼女去她想去的纽约。 …… 收下X教授的“准备好礼物再出发”建议，森林狼哼着小曲开始在亚马逊和eBay上搜寻女孩子可能喜欢的东西。 X小队们很快发现他的异常，也查到了森林狼的异常根源。 “不敢想象，布林居然有了女儿！” “一定是个和他一样全身长满粗毛、凶巴巴的混蛋！” “天啊！男孩长成他这样已经是一场灾难，女孩子……这也太……” …… 年轻的变种人凑在一起拿森林狼打趣，笃定他的女儿长得又野蛮又粗糙。 “闭嘴！你们这群王八噶！” 被讨论声吵得浑身不舒服的森林狼叼着烟走出房间，冲着小混蛋们挥舞拳头：“我女儿肯定是个香香软软白白甜甜的宝贝！再胡说八道，我去山里抓一群长满粗毛的丑八怪和你们绑在一起给你们当女朋友！” “可是……” “闭嘴！” “但是……” “但是什么但是！再废话，小心我把你们撕成碎片！” 爱女情深的森林狼一阵拳打脚踢把“不良”变种人学员赶跑，因此没能听到至关重要的后半句—— 万磁王放下狠话，下次见到你一定把你挂在金门大桥上表演T台走秀！ 穿成维密天使那种！ 还要开全球直播！ …… 一番洗洗涮涮，小狼女从灰扑扑的小灰狼变成了香喷喷的小美狼，穿着麦兹指挥马修去附近的童装店买来的带小翅膀装饰的浅粉色蛋糕裙，宛如天使。 “美丽的小公主，可以让我做你的骑士吗？” 撞见如此可爱的小狼女，路西法?晨星也一时兴起，单膝跪在小狼女面前，握着女孩的小手，轻轻一吻。 小狼女顿时羞红脸，扭捏着收回被路西法握住的小手：“我不要你做我的骑士，我自己做骑士！” “你确定？” 路西法莞尔一笑。 小狼女：“……” 她低下头，不敢和路西法对视。 生命的直觉让她本能地敬畏路西法。 麦兹也毕恭毕敬地退在一边，直到路西法起身，离开两人。 小狼女松了口气，扑进身材性感火辣的麦兹怀中：“麦兹姐姐，他是谁？为什么他站在我面前，我感觉既害怕又兴奋，好像……” “他喜欢你，他不会伤害你。” 说着，麦兹将小狼女带到马修面前：“你什么时候带她去纽约找她爸爸？” “我想……” 嘀嘀嘀！ 手机轰鸣…… 来电显示是史密斯。 马修：“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 史密斯打电话找马修，为了丽莎的事情。 在这个唯利是图的金牌经纪人眼中，死掉的丽莎依旧是一件昂贵的商品，他需要用她的死亡赚最后也是最大的一笔。 马修将已知的案情细节告诉史密斯。 “既然如此，为什么各大媒体都说警方已经认定丽莎的死是纯粹的意外？” “关于这点，我个人认为是警方对媒体有所隐瞒……”马修说，“如果丽莎小姐的死亡不是纯粹的意外而是蓄意谋杀，不仅事情会变得复杂，丽莎小姐的过往也会被深度挖掘，老板和我都……” “这些不是重点。” 史密斯打断马修的话：“从今天开始，密切关注警局的动静，有任何新消息——不论真假、可信度……立刻报告我！直到丽莎的事情彻底结案！”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你还想在好莱坞赚钱的话！” 史密斯蛮横地挂断电话，将花了一整夜时间写成的催人泪下的怀念挚友丽莎、强烈谴责凶手的通稿邮件发给各大媒体。 他倒映在电脑屏幕中的黑色双眼闪着红光。 是来自地狱的光芒。 …… 隐隐觉察到将有一场巨大的风暴席卷洛杉矶，马修决定不顾洛杉矶城市意志的反对，以送小狼女去纽约找爸爸的名义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规避风险。 只是—— “我想去儿童乐园，马修可以带我去吗？” 小狼女抓住马修的衣领，小小的脸蛋，大大的渴望。 马修：“……” 小狼女见马修不吭声，小脸顿时垮下来，抽泣着说：“我……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去过游乐园……” “好吧，我们明天去儿童乐园。” 马修被小狼女楚楚可怜的眼神打败，不得不改口，并和小狼女约法三章： “第一，儿童乐园很大很大，进去以后，你要跟在我身边，不能私自乱走； 第二，儿童乐园有很多玩乐项目，有些项目的员工会按要求把自己打扮得很凶残，你不可以因为他们看起来很凶很可怕就打他们； 第三，玩完儿童乐园，我们立刻去纽约找你爸爸。” “成交！” 小狼女全盘接受马修的要求，勾着马修的手，脸上带着甜蜜笑容。 马修：“……” 莫名感觉自己正在给自己挖坑。 同一时间—— 经过一个上午加一个下午的忙碌，远在纽约的森林狼终于选定给女儿的见面礼：穿粉红裙子的芭比娃娃。 商品介绍说，这是所有女孩都希望收到的礼物。 “她也一定会喜欢。” 森林狼自信满满地将芭比娃娃塞进背包，准备出发。 …… 距离洛杉矶不远处，又一次“帮”旧金山市政府完成金门大桥拆迁翻修工作的万磁王正捧着相册怀念如今已经分道扬镳的战友。 豹女走进房间，告诉万磁王：“艾瑞克，我打听到一个消息，有大约二十个变种人小孩将会在洛杉矶的一个非法拍卖会上作为商品卖出去。” “把这件事告诉查理，他一定很乐意派他的X队员们救走这些小孩并且抚养他们。” “是今天晚上举行的拍卖会……”豹女尴尬地说，“我从一个工作人员手中拿到了拍卖品名册，里面……” 她有些说不下去。 万磁王抬头：“有什么？” “里面有个女孩，她……她叫……安雅……” “安雅？” 万磁王抬起头，脸上泛起久违的波澜。 安雅，万磁王母亲的名字，她惨死在集中营，她是万磁王心底最神圣最柔软的角落。 为了不辜负安雅，离开集中营后，万磁王努力放下仇恨，娶妻生子，成为木匠，学会交友、学会爱，试图拥抱新生活，命运却和他开了个最恶意的玩笑： 他好心救人，代价却是妻女全部惨死在暴徒手中！ 从此，万磁王对人性彻底失望，走上了最偏激的道路。 “告诉我，拍卖会在哪里举办！” …… 【马修……马修……】 洛杉矶城市意志的声音在正冲澡的马修耳边回荡。 什么事？ 马修暂停花洒，倾听洛杉矶城市意志的话。 【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助。距离晨星酒吧大约二十公里的一个秘密仓库，关押着二十个变种人小孩，年纪最大的也就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八岁。他们将在今晚的拍卖会上作为商品售出。】 你希望我去救这群小孩？ 【是的。】 变种人兄弟会的成员经常来晨星酒吧喝酒，我现在就去告诉麦兹，让麦兹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们，他们一定很乐意拯救他们的同类幼崽。 【麦兹也能听到我的声音，并且，早在两天前，我就让她把这件事透露给变种人兄弟会的豹女。 但是刚才我听到万磁王说拯救同类幼崽是X教授的工作，他不想管也没兴趣管…… 现在距离拍卖会开始只剩下一个小时，远在纽约的X教授肯定指望不上，没有万磁王发话，豹女召集不到几个帮手……】 为了让马修帮忙，洛杉矶城市意志故意把情况描述得很糟糕。 马修：情况真这么严重？ 【不然我也不会找你帮忙。在愿意花大钱买下这些变种人幼崽的机构和个人眼中，他们只是珍贵的实验素材和昂贵的玩具，如果不能及时救出，等待他们的必将是炼狱般的生活。】 你说得很对，他们是孩子，孩子不该生活在炼狱。 马修叹了口气，擦干身体走出浴室。 他要去秘密仓库救人，把这些孩子连同小狼女一起带去纽约交给X教授。 …… “哥哥，我害怕……真的会有超级英雄来救我们吗？” 手腕粗的钢筋围成的大笼子里，脖子上带着变种人抑制器的小女孩蜷缩在兄长怀中，戴着镣铐的小手紧紧攥着一只脏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超级英雄布偶—— 这是他们把她从母亲身边抢走时她拼命抓到的最后一件宝贝，小脚被冰冷的地板冻得发红发青。 “超级英雄会来救我们的！安雅的许愿贴纸是最灵验的。” 根本不知道未来和希望在哪里的男孩安慰着妹妹，他的嘴唇因极度干渴而开裂，眼睛却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没有超级英雄来救我们的话，我就做你的超级英雄！ 他准备牺牲自己帮助妹妹还有其他小孩们逃跑。 只要有一线机会！ 他就会—— 哐当！ 重物掉在钢板上的声音。 紧接着，黑暗中升起一道光。 孩子们抬起头，看到一个穿黑色皮革紧身衣披血红斗篷的男人提着马灯大步流星走来。 他的大半张脸都被蒙在和紧身衣连在一起的黑色皮革下，只露出绿色的眼睛和光洁的额头，像极了漫画里的超级英雄。 身后跟着一只又高又壮的魔法黑狼。 超级英雄！ 超级英雄来了！ 孩子们激动得紧咬嘴唇，怕自己发出声响，惊动看守仓库的武装人员。 他们用写满期待的眼神看着朝他们走来的血斗篷猎人。 你是拯救我们的天使吗？ 孩子们的脖子上都带着变种人抑制器，无法使用变种能力，但他们的脑电波依旧远胜常人，在洛杉矶城市意志的帮助下，马修能清楚地听到孩子们的心声。 他们正含着眼泪注视他，坚信他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们的天使。 然而我是个恶魔。 一个来自地狱的恶魔。 自嘲的想着，未免发生意外，用命运之书残片驾驭三月兔马甲在外间巡逻、对付可能出现的守卫，系统提供的临时身体驾驭血斗篷猎人马甲进仓库救人的马修提着马灯走到用手腕粗的钢筋围成的笼子前。 他将马灯放下，试了试钢筋的粗细和牢固程度，头顶冒出一串星火构成的单词。 【你们稍微后退一下，我要打开笼子。】 好酷！ 孩子们兴奋地想着，退到笼子一角。 猎人取下缠在腰上的荆棘长鞭，简单比划过后—— 后退三米…… 唰！ 荆棘长鞭划破夜的寂静，卷住手腕粗的钢筋。 呲—— 巨大的回弹力作用于钢筋，手腕粗的钢筋开始出现扭曲，但距离被折断还有—— 呲啦啦！ 放在囚笼前的马灯突然炸裂，炽热的煤油以足以气死牛顿的流动性飞向卷上钢筋的荆棘皮鞭，皮鞭表面顿时燃起温度高得吓人的白炽火焰。 钢筋在火焰下迅速变红变软，化为鲜红发亮的液体堆在地上。 魔法黑狼扑上去，加速钢筋的融化。 囚笼一角的孩子们看得目瞪口呆！ 不愧是超级英雄！ 酷毙了！ …… 还未完全凝固的铁水正散发着惊人的光和热，血斗篷猎人却完全不受高温酷热影响般收回荆棘皮鞭，踏过滚烫的半凝固的铁水，走到孩子们面前。 头顶的火星构成单词。 【你们自由了。】 猎人伸手，依次扯下孩子们脖子上的变种人抑制器。 啪哒！ 啪嗒！ 变种人抑制器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地上，力量不再被压抑的孩子们顿时精神抖擞，他们崇拜地看着血斗篷猎人：“你能带我们去X教授那边吗？” 【我只负责带你们离开这里。】 马修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闻言，孩子们有些遗憾，但他们很快又重新振奋起来，互相帮忙取下手铐和脚链。 当他们听到仓库外传来打斗声时，还自告奋勇地对血斗篷猎人说：“我们是一群孩子，但我们不会成为你的累赘！” 【我知道，你们都很强大。】 血斗篷猎人掏出车钥匙，扔给最年长的男孩。 【会开车吗？】 “会一点点……” 男孩有些不确定。 话音落，血斗篷猎人再次挥鞭，卷起大片铁皮砸向仓库一角。 轰隆隆—— 仓库被砸出一个洞。 【我现在出去和我的同伴汇合，为你们拖延时间，你们从这个洞爬出去，一路朝北走，经过一个十字路口后会看到一辆停在桦树下的蓝色面包车，上车，然后去晨星酒吧。如果酒吧里的人问你们来找谁，就说找马修！】 “那你要——” 【别浪费时间！赶紧行动！】 组成单词的火星还未散去，血斗篷猎人已经带着魔法黑狼走出仓库，与“三月兔”汇合，为孩子们争取时间。 仓库内，接到车钥匙的男孩深吸一口气，带领小伙伴们爬出仓库，寻找停在桦树下的蓝色面包车。 身后不断传来天崩地裂的爆炸声，还有冲天的火光。 …… 等豹女带着万磁王抵达藏匿变种人小孩的仓库附近时，他们看到仓库被夷为平地，焦黑的地上躺着七零八落的尸体，都是成年人，没有孩子。 “看样子，他们已经顺利逃走。” 勾勾手，从废墟中找到一个被强扯下的变种人抑制器的万磁王自言自语。 豹女：“要不要查一下——” “这是以后的事情……”万磁王说，“我现在只想把所有出席今天晚上的拍卖活动的混蛋都杀死！还有，找到安雅！” …… 听从血斗篷猎人的话用蓝色面包车将小伙伴们带到晨星酒吧附近后，凯文没有立刻上前敲门。 他将车子停在晨星酒吧附近的矮巷内，和小伙伴们约定—— “如果半个小时内我没有从晨星酒吧走出，你们就不要管我，赶紧逃！逃得越远越好！” “哥哥……” 抓着心爱的布偶的女孩眼泪汪汪地看着凯文。 “玛丽安……” 凯文叹了口气，将妹妹玛丽安托付给他们中最年长的女孩，虽然她也只有十三岁。 “在这里等我的消息。” 说完，凯文勇敢地走出矮巷，敲开晨星酒吧的后门：“你好，我叫凯文，有个人让我来这里找一个叫马修的人。” 【马修？钥匙？】 被刻丝普勒系统的幽灵监控网络洛杉矶分网络捕获、老老实实在晨星酒吧打零工的幽灵小姐楞了一下，看不清五官的白色半透明脑袋跟着歪歪斜斜。 紧接着，幽灵身后冒出一个粉嫩可爱的女孩：“马修已经睡着了，你把钥匙给我也……哇……你是变种人？” 闻言，凯文大惊，下意识的就—— “我也是变种人！” 小狼女咧嘴大笑，单手握拳，亮出狼爪：“麦兹说变种能力是上帝给我们的礼物，我们没必要感到自卑。” “可是……” 咕噜噜…… 凯文的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声音。 小狼女：“你饿了？” 凯文点点头。 小狼女于是对幽灵说：“幽灵姐姐，你能去厨房给这位小帅哥拿点吃的吗？麦兹要是问起来就说是马修的朋友。” 【稍等——】 幽灵小姐飘然而去。 小狼女热情邀请凯文进后厨。 身为变种人，凯文比同龄人更早熟，但他毕竟只有十五岁，还是个青涩男孩，被外表香香美美的小狼女带进厨房后，难免满面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埋头大吃，直到—— 糟糕！ 忘记玛丽安他们还在外面！ “我要出去一下！” 凯文大叫着，冲出后厨。 准备和新认识的小伙伴分享刚出炉的烤鸡的小狼女：她回头看向被后厨的响动吵醒、穿着睡衣下楼的马修：“凯文为什么突然跑开？他不喜欢我吗？” “也许是尿急。” 马修伸手，顺了顺女孩柔软的毛发，随手扯下一只鸡腿。 ——自从得到命运之书残片和创世能量残片，他已经不会因为同时发动“三月兔”和“血斗篷猎人”而遭遇强烈到杀人的饥饿，但是大半夜都在外战斗，难免有饥饿的错觉。 …… 天亮时分，森林狼抵达洛杉矶，还没着陆，就被豹女带领的变种人兄弟会成员围了个水泄不通。 Biu—— 子弹擦过森林狼的嘴角，拉出血花。 森林狼毫不在意，摸了摸血肉模糊的嘴巴，对来势汹汹的豹女等变种人兄弟会成员说：“告诉艾瑞克，我来洛杉矶找我的女儿！他最好赶紧把我女儿交出来！” 你女儿？ 你连对象都没有，哪来的女儿？ 豹女怀疑森林狼因为太多次的死而复生，终于变成了精神病。 顺了顺头发，豹女对森林狼说：“这里是变种人兄弟会的底盘，不想开战的话，最好半小时内滚蛋！” “找不到我的女儿，我绝不会离开！” 森林狼亮出锋利的狼爪。 他感觉到周围有浓浓的未成年气息。 还都是变种人小孩！ “黛博拉，你们现在居然绑架未成年变种人？！” “胡说什么！” 豹女生气极了，大声更正：“我们变种人兄弟会是全世界最爱护变种人的组织！” “但是我确实闻到了变种人小崽子的味道，一、二、三、四……足足二十个！二十个幼崽变种人！” 森林狼的愤怒几乎把战斗服撑破。 豹女：变种人兄弟会成员们：半小时后—— 豹女为首的变种人兄弟会成员暂时与森林狼达成和解。 “给你三天时间，找出藏在洛杉矶的变种人小孩，带他们去X学院……”豹女说，“三天后，如果你们还没有找出孩子或是找出孩子却不愿意离开，艾瑞克会用他的方法完成他想做的事。” “他想做什么？” “我不知道。” 说完，豹女带领变种人兄弟会成员们离开，临走是扔给森林狼一份文件：“好好看这份文件，也许能帮到你们！” “什么文件？” 森林狼叼着烟打开文件，扫了一眼，面色大变，藏在皮下的狼爪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这群混蛋！他们怎么敢……怎么能……” 第29章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7） “哇！儿童乐园！我们居然在儿童乐园！好棒！” 站在孩子们的梦想乐园中，自从觉醒变种人能力就再也无法拥有正常的快乐的童年的孩子们发出兴奋的欢呼。 有些孩子甚至流下了眼泪。 一直以来只在漫画和电视机里看到的童话乐园，居然…… “马修，你真是个好人！” 小狼女牵着马修的手，露出甜甜的笑容。 八岁的玛丽安更是用崇拜的目光看着马修。 臭屁小孩凯文却感觉很不爽。 虽然他也承认马修是好人，不仅收留他们，还带他们游览儿童乐园，甚至承诺送他们去纽约的X学院投奔X教授。 但是—— 血斗篷猎人才是最帅的！ 血斗篷猎人的同伴“三月兔”也超酷！ 马修不过是个长得帅的普通成年人！ 少年凯文偏激地想着，注意力不受控制地被不远处的冰淇淋车吸引。 毕竟，他才十五岁。 发现孩子们的目光被冰淇淋车吸引，马修笑着将他们带到车前，对打扮成童话人物的售卖员工说：“二十份冰淇淋，每种口味一个。” “马修，你太棒了！” 小狼女乐得眉开眼笑。 玛丽安她们也都笑成一条缝。 凯文为首的男孩不愿承认马修的优秀，但当冰淇淋完成时，身体却很自觉地凑上去，接过冰淇淋，一边吃一边说：“是因为你请我吃我才吃……我已经是大男孩……大男孩不吃冰淇淋这种小孩子才喜欢的玩意……” “那你们想吃什么？” 马修看了眼不远处的餐厅：“意大利面？比萨？还是炸鸡？牛排？” “可以都要一份吗？”某个男孩怯生生地问。 马修：“当然可以，我的小王子。” …… 点餐完毕，将赠送的玩偶分给雀跃等待的孩子们后，马修接到名义上的老板、好莱坞金牌经纪人史密斯的电话。 “你现在在哪里？” 史密斯的声音透着滚烫的急切。 马修抬头，看了下嬉笑玩乐的孩子们，说：“我在——” “我不管你现在人在哪里！给你半个小时，赶到我的办公室！” “史密斯，发生了什么？” “我是你的老板！我让你过来不需要解释为什么！或者，你想被炒鱿鱼？” “史密斯，我——” “半个小时！” 说完，史密斯挂断电话。 马修握着手机站在落地玻璃前，洛杉矶地图呈现在他的视野内： 从儿童乐园到史密斯的办公室，开车大约二十分钟，但在出发前，他得把孩子们送回酒吧，或是找个信得过的人来儿童乐园替他照顾这些孩子。 然而，从儿童乐园到晨星酒吧，开车需要至少一个小时。 我无法半小时内抵达史密斯的办公室，对吗？ 【我可以让你瞬间出现在史密斯的办公室，前提是你能在半小时内找到愿意照顾并且能够照顾好这群变种人小孩的同伴。】 洛杉矶城市意识给马修出主意。 马修也想到了这些，举目四望，看到—— 某高大壮实得不像儿童乐园可以出现的蒙面男人。 这家伙…… 【不喜欢吗？他看起来很高大，自愈能力也强，不会因为孩子们的不分轻重受伤。】 洛杉矶城市意志热情洋溢地把丧钟推荐给马修做孩子们的临时保姆。 马修：他觉得他没必要这么自暴自弃。 你不觉得他的长相很危险？ 马修提醒洛杉矶城市意志。 【亲爱的，这里可是洛杉矶。】 随着洛杉矶城市意识一声不明意义的哼唧，杀气腾腾的丧钟主动走到马修面前，仿佛被灵魂替换般，冲着马修大献殷勤，面罩都挡不住他喷涌而出的热烈。 “这位小哥，你长得好帅气……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马修：“……” 我说我想无薪请你兼职带二十个小孩逛游乐园你会接受吗？ “不管你让我干什么，我都心甘情愿。” 被洛杉矶城市意识操纵意识的丧钟深情款款地看着马修。 事实上，即使没有洛杉矶城市意识的精神操纵，丧钟也已经被马修身上散发的源自地狱的黑暗气息吸引。 站在马修面前，他感受到刀尖舔蜜的极致刺激。 马修：“事情是这样的，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我的老板要求我半小时内到他的办公室，但是我有一大群小孩需要照顾，无法脱开身……” “照顾小孩吗？这可不是我所擅长的。” 虽然意志被篡改，丧钟还记得自己的基本设定。 “我希望你去办公室把命令我半小时内到他办公室见他的老板带到我面前。” “只要把命令你在半小时内到他办公室的老板带到你面前，你就会夸奖我？认可我？”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说什么蠢话的丧钟激动地看着马修。 马修：“事成之后，我会和你去酒吧喝一杯。” 酒吧名为晨星。 “没问题！我现在就——” 丧钟顿了一下：“你老板办公室在哪里？” “给。” 早就把地址写在纸上的马修把纸递给丧钟。 丧钟绝尘而去。 孩子们的点餐刚好上齐。 马修收起手机，走向吃得满面油光的孩子们。 …… 史密斯这边—— 通知马修必须在半小时内抵达办公室后，他又打了个电话。 “杰姆，我记得你昨天对我说你很喜欢我的新助理，我刚才通知他必须在半小时内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你如果对他还有兴趣，可以提前去我的办公室让他为你服务。假设他不愿意，酒柜第二层里有绳子和手铐，以及一些可能用得上的道具。” “亲爱的史密斯，你真是太慷慨了！” 杰姆理所当然地接受史密斯的“馈赠”，反问说：“丽莎的事情，警方查到了多少？” “暂时被认为意外……”史密斯说，“因为凶手还没有抓到。” “必须要有凶手才能结案？” “是的。” “那就把凶手给他们！” “可是——” “丽莎的案子要尽快结束，不能拖延。” “是……” 史密斯恭敬地挂断电话，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眼睛，自言自语说：“总有一天，我会把我想要的一切都握在手中！” …… 咔哒…… 门锁打开…… 中等身高的白人中年男子走进办公室，走到酒柜前，熟练地打开第二层抽屉，取出绳子、手铐，放在桌上，没有把打开的抽屉及时合上。 趁着中年男人转身开红酒，早已潜伏在窗户外的丧钟看了眼打开的抽屉。 喔噢！ 全是道具！ 甚至有镶钻限量版！ 一向助人为乐的丧钟决定完成和马修的约定前让男人好好“享受”一下。 …… 五个小时后—— 马修带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的孩子们回到晨星酒吧。 酒吧还没有开始营业，唯一的客人是坐在吧台上的丧钟。 “回来了！” 看到马修回来，意志依旧处于洛杉矶城市意志的掌控的丧钟立刻冲他献殷勤：“可不可以请我喝一杯——” “我先把孩子们送回房间。” 马修转身，带孩子们进电梯。 ——晨星酒吧处于路西法?晨星的力量下，不管是电梯轿厢或是二楼空间，理论上都是无限大，无限容纳。 看着电梯轿厢一次能装下二十个孩子一个成年人也不会发出超载警告或是显得拥挤，丧钟那被洛杉矶城市意志掌控的心智突然紧张起来。 他转头问一直专心低头擦酒杯的性感火辣美女调酒师：“美人，你不觉得你们这个酒吧有点……” “终于发现了？” 麦兹抬头，面容一半骨肉饱满热辣美艳一半白骨嶙峋还燃烧着火焰。 “欢迎来到地狱。” “地狱？那你是魔鬼？” “是的，我是魔鬼。” 唰！ 麦兹亮出匕首。 丧钟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杀戮本能，挥舞着拳头：“来吧！我的魔鬼！” 我从未听到如此作死的要求。 地狱最擅长折磨罪人的堕天使毫不犹豫地满足了丧钟。 燃烧的匕首刺进丧钟心脏，鲜血涌出。 丧钟感受到熊熊燃烧的战斗烈火，身心都处于极致的快乐中，自愈能力高速运作，带给全身焕然一新的冲动！ 他感觉自己快要…… 哐—— 电梯门打开。 马修走出，走到正和麦兹缠斗的丧钟跟前：“嘿！可以暂停一下吗？” “你也要加入？” 被战斗火焰烧得兴奋到五官移位的丧钟转头看向马修。 马修：“我老板在哪里？” “你老板？” “就是那个打电话通知我要求我在半小时内必须到他办公室否则滚蛋的家伙。” “原来是他。” 丧钟暂停和麦兹的战斗，对马修说：“他在后备箱。” “哪个后备箱？” 【他把车子停在了酒吧后门的矮巷里。】 洛杉矶城市意志对马修说。 马修点点头，走向酒吧后门。 …… 将烫手山芋扔给森林狼后，豹女回到变种人兄弟会，才进门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低气压。 “怎么回事？艾瑞克心情不好？” “我们修复了拍卖会的电脑，在绝密档案中找到艾瑞克想要的安雅。这个女孩的能力非常特别。” “有多特别？” “她被称为许愿天使。” “许愿天使？” “据说她有实现他人一切心愿的特殊能力，不管多么夸张的心愿，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实现。” “这……” 豹女觉得这种能力很荒唐。 “但是艾瑞克相信安雅是上帝赐给他的补偿，安雅可以达成他的变种人王国心愿。” “那安雅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绝密档案里面只记载了安雅的能力，以及——十五天前，新墨西哥州的仓库里，她在一百多个监控下凭空消失！” “黛博拉——” 万磁王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即使把整个洛杉矶和旧金山都掀过来，也必须找到安雅！除非安雅不存在！” …… 砰！ 马修打开破烂出租车的后备箱，里面装了一个被精心捆绑的满身肥肉的中年油腻白人男，嘴里塞着破布，眼神惊恐地看着他。 不是他在洛杉矶的名义老板史密斯。 是…… “杰姆？杰姆?费斯托？” 马修扯下中年男人嘴里的破布。 男人破口大骂：“那个变态！疯子！我一定要抓住他！把他倒吊在饿了十天的狼群里，直到全身的肉被狼啃掉！全身的血被放干！或者直接扔进香肠搅拌机！我%?&￥#@@##……” 一通污言秽语发泄过后，杰姆的情绪有所缓和缓，抬起头，傲慢地对后备箱前的马修说：“小子，给你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现在，立刻拉我出来，送我回别墅！然后彻底忘记你曾在这里见过我！”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打开后备箱看到你被捆绑塞在里面却一点也不惊讶？” 马修悠闲地看着被丧钟塞进后备箱的杰姆，来自地狱的阴冷缓缓溢出。 杰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你……你……你……你和他……” “是啊，我们是一伙的。” 马修愉快地承认了，拽着杰姆的头发把他从后备箱里拖出来，不顾杰姆的杀猪尖叫，一路拖进晨星酒吧后厨，扔进堆满蔬菜谷物和冷冻肉类的储物间，随手拿起一个挂生肉的大尖钩。 杰姆吓得面无人色，连连惨叫：“你想要什么！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不要！” “你为什么会在史密斯的办公室？” 马修把玩着挂生肉的钩子，慢条斯理地问杰姆。 杰姆：“我……我……” “不想说吗？” 马修低头，视线在杰姆身上游走，手中的生肉钩子寒光闪烁。 “不要过来！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被塞进后备箱前，杰姆已经被丧钟修理得吓破胆，何况现在—— “是史密斯！史密斯让我去他的办公室！他说他已经把你叫去他的办公室，让我过去……过去……” “过去干什么？” “我……我……” 杰姆吸了口气，说：“我曾经在他面前表现出对你的兴趣，他想奉承我……” “他为什么要奉承你？” “因为——” “说！你们之间有什么勾结！” 马修加重口气。 杰姆：“我……我……我不能说！” “不能说？” 马修微笑着走到杰姆跟前，一脚踩上杰姆被储物间的冷气冻得发紫发黑的手掌，轻轻碾了两下。 “啊！” 杰姆再次发出杀猪惨叫，慌忙改口道：“我……我……我说！我什么都说！什么都告诉你！” “那你倒是说说看？” 马修故意不挑明，以便从杰姆口中套到更多的情报。 “丽莎！丽莎其实不是死于意外！她死于谋杀！她正逐渐脱离我们的掌控，所以我们杀了她！” 杰姆语无伦次地说着。 马修看他的眼神冷得让他寒冷。 “闯入别墅的流氓是你们的人？” “他们是意外。”杰姆说，“那天晚上，即使他们没有闯进别墅，丽莎也会死！” “为什么？” “因为……” 杰姆打了个寒颤，储物间的寒意竟直透骨髓，冷得血管里的血都快结冰了。 “什么？”马修步步逼问。 杰姆：“我……我……” “不能说吗？” “我……我……” 杰姆控制不住恐惧，哭着大喊：“你听说过许愿天使吗？” “许愿天使？” “是的，许愿天使……”杰姆面露狰狞，一字一顿地说，“大约十天前，有个自称许愿天使的女孩出现在洛杉矶海滩……她有许愿贴纸，只要对着贴纸许愿，心愿就会达成…… 我怀疑她是变种人，想抓住她，但是只从她手中抢到了一张许愿贴纸，我许下让丽莎死亡的心愿后把贴纸以好运护符的名义送给丽莎，让她把贴纸贴在心口……对了，许愿天使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她的名字是安雅……” “安雅……” 马修眯眼…… 刻丝普勒系统提供的欧米伽级变种人“万磁王”情报中明确提到他的母亲名叫安雅。 “你知道安雅？” 杰姆大喜，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 马修却摇了摇头，走出冰冷的储物间，对负责储物间工作的幽灵说：“看好他……” 【遵命，主人。】 幽灵飘进储物间，半透明的白色身影环绕着杰姆。 杰姆以为这些白色身影是被他害死的无辜者们的鬼魂，吓得魂飞魄散，惊叫连连。 马修因此想到一件事—— 丽莎死了…… 但她的灵魂既没有变成幽灵徘徊人间，也没有进入天堂或是地狱。 丽莎的灵魂…… 去了哪里？ 马修一路思考着走出后厨，撞到一堵柔软的“墙”。 他抬起头，嘴角擦过路西法?晨星的下巴：“我……” “刚才走神了？” “是。” 知道没有人能在路西法面前保留秘密的马修将困惑全盘托出：“丽莎的灵魂没有变成幽灵，也没有升入天堂或是掉进地狱，她去了哪里？” “被吃掉了。”路西法说。 马修：“可是她为了获得成功已经两次和恶魔做交易，和她交易的恶魔会允许到手的灵魂被其他力量吃掉？” “如果力量悬殊，不愿意也必须愿意……”路西法说，“何况她很贪婪，两次恶魔交易的对象都不一样。” “也就是说……” 马修再次想到许愿天使。 “路西法……” “什么事？” “你知道许愿天使吗？” “你有想得到的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和我做交易？舍近求远找许愿天使？” 路西法宠溺地看着马修——这个年轻的充满胆量和勇气的人类与恶魔的混血生物。 “我怕我付不起和你做交易的代价……”马修说，“另外，我找许愿天使不是为了做交易。” “那是为什么？” “为了验证我的一个猜想。” 马修恳求地看着路西法：“去哪里能找到许愿天使？可以告诉我吗？” “她在海边，能看到城堡的地方……”路西法缓缓说，“她是许愿天使，也是个渴望得到爱的迷失亡魂。” 第30章 没有天使的洛杉矶（8） “嘿！杰克， 你知道许愿天使吗？” 圣塔莫尼卡海滩码头，热恋中的女人对漫不经心的男友说：“据说只要请她吃冰淇淋就能得到许愿贴纸，在贴纸背面写上愿望，贴在心口，心愿会变成现实。” “不过是一个荒唐的都市传说。” 男友对女友的天真嗤之以鼻，眼神跟着游离四周，并很快被不远处靠着栏杆吃冰淇淋的两位热辣美女捕获。 哇！ 太性感了！ 好想约她们去爱情旅馆—— “我突然想起要给我妈打个电话，你能暂时回避一下吗！她不知道我们正在交往。” 被欲望抓住的男人将女友支开，举着手机径直走向心仪的火辣美女们。 女友将一切看在眼里，气得浑身发抖，正准备上前—— “姐姐，可以请安雅吃个冰淇淋吗？” 温软的声音自下方响起。 女友低头，看到一个粉嫩可爱的女孩正小心翼翼地拉扯自己的衣角，白里透红的圆脸蛋好像古董店的骨瓷娃娃。 “只要一个冰淇淋……安雅拿贴纸和你交换……” 女孩哀求地看着女友。 女友不禁想起许愿天使的传说。 只要请她吃个冰淇淋就能得到许愿贴纸…… 在贴纸背面写上心愿，贴在心口，愿望会变成现实…… 不管多荒唐……多不可能实现的……心愿…… 都会…… “你喜欢什么口味的冰淇淋？” …… 马修来到圣塔莫尼卡海滩码头。 这里是洛杉矶最受欢迎的度假场所，风景优美，繁华如织，俊男靓女随处可见。 马修的注意力却被人群中一对情侣吸引。 女人忧心忡忡，颐指气使，男人表情呆滞，亦步亦趋，仿佛…… 【果然，你也感觉到了。】 克鲁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马修寻声望去，看到了穿着泳裤带着墨镜躺在海滩上度假休闲的伊甸园之蛇。 【她把灵魂卖给了魔鬼？】 【如果是魔鬼，她的心愿可不会以这么单纯的形式实现，我们喜欢更加……】 克鲁利比了个手势。 马修心领神会。 为女人实现心愿的是徘徊在海边的和惨死在奥斯维辛集中营的万磁王母亲同名的愿望天使安雅。 关于愿望天使，你有什么建议吗？ 马修问洛杉矶城市意志。 【没有。】 为什么？ 【她不属于我，也不属于洛杉矶。】 洛杉矶城市意志如实回答。 马修又对刻丝普勒系统说：我需要愿望天使的详细资料。 【尊敬而伟大的主人，为您服务是您谦虚谨慎的仆人刻丝普勒的义务，但是愿望天使的情报并不在我的能力范畴内，非常遗憾，让您失望了。】 系统圆滑地拒绝了马修的要求。 但对马修而言，系统的拒绝本身也是一种回答，说明愿望天使和创世能量碎片有关，所以刻丝普勒系统无法提供愿望天使的情报。 那么—— 马修脑中滚过一个想法。 他走进服饰店，买了顶和西服完全不搭的绅士礼帽，模仿扎坦娜，把自己打扮成流浪魔术师，走到向愿望贴纸许愿后获得千依百顺的男友的女人跟前，扶了扶高礼帽，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这就是你不惜付出灵魂的代价也要得到的虚假幸福？” 女人闻言，浑身一震：“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说完，马修转身就走。 自从许愿成功后就一直惴惴不安担心幸福是一场出卖灵魂的畸形交易的女人急忙追上去，抓住马修的手腕：“你知道我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有办法解决我的麻烦？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你已经得到你想得到的，不是吗？” 马修端着神棍架势，一脸神秘。 女人越加慌张。 她压低声音问马修：“先生，你能救我，对不对？” “一切都是等价交换，得到总是要付出代价。” 马修弹了弹烟灰，营造烟雾氤氲的氛围：“所谓愿望贴纸，就是这样的存在。” “那我……我要为我的愿望付出什么代价？” 女人红着眼睛哀求马修。 愿望越灵验，她就越害怕，担心灵魂堕入地狱。 “别怕，最坏的结果也就是灵魂堕入地狱……”马修故作漫不经心地说，“事实上大部分人死后都会堕入地狱，只有极少数的灵魂有资格升入天堂。” “不！我不要堕入地狱！” 女人发出尖叫。 她是个虔诚的教徒。 在她的认知里，堕入地狱是世间最可怕的惩罚！ 结果现在…… “帮帮我！帮帮我！我不想……不想……我现在就去教堂！我去找神父忏悔！祈求主宽恕我的罪孽！” 女人已经语无伦次。 她推开马修，跌跌撞撞地朝远处的教堂走去。 因愿望贴纸效力而对她千依百顺、寸步不离的男友木然地跟在她身后。 马修没有拦阻他们。 在女人被他的胡扯吓得魂不守舍的时候，他顺利取走女人贴在心口的愿望贴纸，平摊放在手中，反复端详。 “看起来和礼品店里的普通贴纸没有任何区别。” “附着在贴纸上的愿望力量已经被安妮使用，它现在确实只是一张普通的贴纸。”洛杉矶城市意志说。 安妮是向愿望贴纸许愿请求男友永远不要离开她的女人的名字。 原来如此…… 马修抬手要把贴纸扔进垃圾桶。 “嘿！乱扔垃圾可是不文明行为，虽然我们都是恶魔！” 克鲁利突然出现，握住马修扔垃圾的手。 “把垃圾扔进垃圾桶也是不文明行为？”马修反问。 克鲁利摘下墨镜，蛇瞳直勾勾的看着马修：“你确定这张贴纸是可以扔进垃圾桶的普通垃圾？” “附着在贴纸上的力量已经被使用，它现在只是一张普通的贴纸。”马修说，“普通的贴纸当然可以扔进普通的垃圾桶。” “不不不！虽然附着在贴纸上的力量已经被使用，但它依然不是一张普通贴纸！它是一张可以附着许愿力量的特殊贴纸。”克鲁利强调说。 “所以你也是为了调查许愿天使才来到海边？”马修问。 克鲁利：“……” 怎么感觉自己好像掉进坑里了？ “路西法?晨星让我来海边，他说我会在这里遇上许愿天使。” 马修又抛出一点筹码。 “原来……” 克鲁利松了口气。 他知道路西法?晨星是谁，也知道路西法?晨星为什么离开地狱。 “需要我帮忙吗？” 克鲁利主动向马修示好。 马修指了指走向教堂的安妮：“麻烦你帮我看看她进教堂后做了些什么，可以吗？” “呃……”克鲁利沉默，许久，小声说：“我是纯种恶魔。” “确实，委托恶魔进教堂有点不道德，但是谁在乎呢？我又不是天使。” 马修坏笑…… 克鲁利气得转身就走。 他不会为亚兹拉斐尔以外的任何天使或人类走进教堂！ 和马修分开后，克鲁利买了两个红酒巧克力口味的冰淇淋，和天使亚兹拉斐尔分享。 亚兹拉斐尔接过冰淇淋，尝了一口，反问克鲁利：“刚才和你说话的是恶魔和人类的混血？” “理论上可以用混血来描述，但实际也不完全是恶魔和人类的混血……” “他找你有什么事？” 亚兹拉斐尔打断克鲁利。 他觉得这样可以完美掩饰醋意。 克鲁利：“你在吃醋？” “我没有！” “但是你的表情明明就是吃醋？” “不，我只是单纯想知道你们两个恶魔凑在一起有什么图谋！” 亚兹拉斐尔严肃申明强调。 “那不还是——” “你敢说出那个词，我接下来一百年都不理你！” “好吧……” 克鲁利举手投降，将马修受路西法?晨星启发来圣塔莫尼卡海滩码头调查许愿天使的事情告诉亚兹拉斐尔。 随着克鲁利的讲述，亚兹拉斐尔神情逐渐严肃。 “把心愿写在贴纸背面再贴在心口就能实现的……许愿天使……吗？类似的事过去并非没有发生过……许愿的人最终都……” “灵魂堕入地狱？”克鲁利问，“但是我在地狱从来没见过用类似心愿贴纸手段收割灵魂的恶魔。” “灵魂被作为实现心愿的代价吃掉了……”亚兹拉斐尔说，“传说向许愿贴纸许愿并且被许愿天使达成心愿的人，死后不能下地狱不会进天堂，也不会转化为幽灵徘徊在人间，因为他们的灵魂就是实现愿望的力量和代价。” “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可就麻烦了。” 克鲁利嘀咕着，握住亚兹拉斐尔的手：“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吧！目的地暂定是距离地球4.2亿光年的三体星系！” “你想逃避？” “难道你打算面对？” 亚兹拉斐尔：“……” …… 既然克鲁利指望不上，马修也只能靠自己。 所幸系统提供的临时身体在构成上是纯人类，又有洛杉矶城市意志庇护，虽然本质更接近恶魔，进出教堂时却不会被神圣力量刺伤。 得知马修准备去忏悔室套安妮的话，洛杉矶城市意志还“贴心”地给他弄了套牧师服。 【我喜欢制服诱惑——】 洛杉矶城市意志兴奋大叫。 马修：穿好牧师服，走向跪在十字架前哭泣的安妮。 …… 安妮正为自己死后可能堕入地狱而悲伤流泪。 吧嗒！吧嗒！ 稳重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住，温暖的手轻拍肩膀，安妮顿时轻松许多，转过身，抱住“牧师”的膝盖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忏悔。 “主啊，我有罪！我不该为了一时私欲把灵魂卖给魔鬼！我被恶魔引诱，以为这样做就能让背叛我的男友回到我的身边！ 但是我……我……我的牧羊人啊！求你原谅我！原谅你的迷路羔羊……我愿意奉献我所有的财产包括我的身体，只求得到主的宽恕！” “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为了更好地忽悠安妮，马修活用刻丝普勒系统的力量，给临时身体的头部加了一层光—— 安妮抬头仰望他，看到的是一团疑似圣光的纯白，以及若隐若现的标志的五官轮廓。 午后的金色阳光透过教堂的玫瑰花窗堆砌在马修背上，仿佛天使降临人间。 安妮心只剩下神圣和崇拜。 她毫无保留地跪倒在牧师脚下，贴着尘埃。 “主啊，感谢你回应我的祈祷！从现在开始，我放弃我的一切，包括我的财产、我的爱情、我的婚姻、我的未来……我要去最严苛的教会学校请德高望重的嬷嬷教我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修女……” “主不需要你以修女的身份侍奉祂……”马修说，“主希望你把你能想起的关于许愿恶魔的一切都告诉祂。” “许愿恶魔……” 安妮对这个词汇毫不感到意外，甚至还松了口气。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能想起的徘徊在海滩边的神秘许愿天使的所有细节都告诉“天使”。 “她看起来不到十岁，头发是微微接近红色的深褐色，勉强到肩膀……她长得非常可爱，穿粉红色裙子，说话声音很温柔……” 越回忆，安妮越害怕。 她在潜意识中已经认定“许愿天使”是引诱人类出卖灵魂的地狱恶魔，“许愿天使”在她面前表现出的美丽、可爱、温柔……自然也都变成了恶魔迷惑人类的邪恶伪装。 她祈求“天使”用圣剑降服恶魔，改变她堕入地狱的悲惨命运。 然而，真正的天使此时正在海边穿着沙滩裤吃着冰淇淋，和交往六千年的恶魔好友讨论要不要去距离地球4.2亿光年的三体星系度假，避免卷进浑水里。 穿着牧师衣服站在她面前倾听她、安慰她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 问话结束，马修让安妮安心回家，他会为她解决愿望贴纸的事情。 安妮恋恋不舍地走出教堂，一步三回头。 马修这边—— 【你刚才说的都是骗人话，对吗？】 洛杉矶城市意志问马修。 马修：她向愿望贴纸许的愿望已经实现，她的灵魂自然要作为代价拿走，这是任何力量都无法改变的交换规则。 他不觉得撒谎骗安妮“你会平安无事”有什么不对。 他是恶魔，不是天使。 脱下牧师服，马修从后门离开教堂，装出惆怅悲伤的模样，在繁华的圣塔莫尼卡海滩徘徊，希望许愿天使能主动接近自己。 …… 夜色降临…… 圣塔莫尼卡海滩依旧热闹非凡。 人们打开彩灯，或烧烤，或歌舞，也有小情侣手牵手走到岩石后，远离城市的喧嚣，尽情享受浪漫。 马修走在沙滩上。 许愿天使至今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没能在海滩遇上第二个用过许愿贴纸的人。 难道…… “想知道为什么吗？” 路西法?晨星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马修转头：“你什么时候……” “我一直在这里，只是你没有看到。” “好吧……” 马修故作无所谓地耸耸肩，反问路西法?晨星：“许愿天使安雅和万磁王的母亲安雅是同一个人吗？” “许愿天使不是人，怎么可能是万磁王的母亲？” 路西法?晨星幽默地回答道。 马修：“可是我……” “你想知道答案？” “我想知道许愿天使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相很悲伤，你可能承受不住。” 路西法?晨星伸手，握住马修的手：“陪我在海滩上走走？” “我……” “不愿意？” “不，是我的荣幸。” 马修主动握紧路西法?晨星的手，踏上残留着白昼温暖的沙滩。 不远处，椰树下，被称为许愿天使的女孩握着公主贴纸，羡慕地看着他们。 …… 昏天暗地打了二十个小时后，丧钟终于想起他来洛杉矶是要找变种人兄弟会谈正经事，于是推开依旧兴致勃勃的麦兹，准备—— “要走了？” “你怎么知道？” “像你这样的雇佣兵出现在儿童乐园难道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童心爆炸？” 麦兹反手将匕首捅进丧钟要害。 “马修带回来的这批变种人小孩目前受我保护，你敢带走他们，就必须和我为敌！” 丧钟：真辣啊！ …… 十分钟后，终于解释清楚的丧钟穿上衣服准备离开。 哐当！ 房门被撞开。 森林狼闯进来，利爪刺向丧钟要害：“你这个混蛋！我早该知道你这种佣兵混蛋出现在儿童乐园准没有好事！竟敢对小孩动心思！说！哪个混账机构雇佣了你！还是说你准备把孩子抓到手以后再联系买家！” “喂喂喂！你说什么！” 还没有摆脱洛杉矶城市意志掌控的丧钟努力举起双手表示友好，解释说：“我来洛杉矶是为了接单做生意，看到儿童乐园有一位长得不错的小哥陷入麻烦，所以临时接了个单，我暂时还不打算贩卖小孩……当然如果出价合理的话也不是……” “你果然准备贩卖儿童！” 森林狼的暴脾气再次发作：“离我女儿远点！” 丧钟：“……” 唰！ 火星闪烁，麦兹和她的匕首一起问候森林狼。 战斗成本能的森林狼立刻松开丧钟，用狼爪迎战堕天使麦兹。 “这又是怎么回事！” “和你没关系！”麦兹怒喝道。 燃烧着地狱火焰的匕首和三十一世纪的金属狼爪在碰撞中爆出激烈的火花。 丧钟：直觉准备离开。 “站住！” 麦兹展开翅膀，打中丧钟的肩膀和整个背部：“你他妈的给我留下！把事情说清楚！” “你也是变种人？” 森林狼的注意力完全被麦兹的黑色翅膀吸引。 “我……按照地球人类的科学常识，我这种情况属于外星人……” 不想浪费时间详细解释天使恶魔以及地狱的种种恩怨设定的麦兹选择用外星人作为自己的临时身份。 森林狼很自然地接受了麦兹的“外星人”身份，与麦兹握手言和后，拎起被麦兹的翅膀打得脊柱暂时粉碎性骨折躺在地上的丧钟。 “现在，我们有时间听你解释了！” 丧钟：“……” …… 一番交流过后，森林狼为自己的鲁莽向丧钟道歉，并求助麦兹：“你在洛杉矶呆得比我们久，你比我们更熟悉这座城市。” “所以你来这座城市是为了找寻你从未见过并且直到三天前都不知道世上有她这个人的存在的亲生女儿？” “她是我的敌人用我的基因造出来的孩子……”森林狼说，“我直到三天前才知道她的存在。” “找到她以后，你会怎么对她？” “不知道，但她既然是我的女儿，我就该负起父亲的责任——” 森林狼拿出背包里的芭比娃娃：“看，这是我给她准备的礼物。” “不是每个女孩都喜欢……” “亚马逊官网上说每个女孩都希望有个漂亮的芭比娃娃。” 森林?笨爸爸?狼委屈地辩解说。 麦兹：“……” 作为一个对队友也满嘴F开头发言的臭屁直男，得知自己有个女儿后主动在购物网搜索小女孩会喜欢的礼物，可见他确实很想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知道你女儿长什么样子吗？”麦兹问。 森林狼：“不知道……我相信她肯定不会长得像我这么粗壮野蛮凶狠……” “原来你也知道女孩长成你这样是个巨大的灾难——” 话没有说完，丧钟就被森林狼的正义铁拳打断了鼻梁。 “闭嘴！” 森林狼怒吼。 这时，手机响起。 是留在晨星酒吧二楼的小狼女打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