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前夫再婚养娃日常》
1.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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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跃醒来时,只觉得脑袋胀痛。
卧病在床三年,疼痛已经成为他生活的常态,今天的感受却不一样,虽然还是不舒服,身体上却没有疴病缠身的沉重感。
吴跃都记不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迅速恶化的病情腐蚀了他的身体,渗入骨缝的刺痛麻痹了他的感知,就在前几天他甚至开始连呼吸都觉得费劲儿。
被推上手术台之前,吴跃回顾自己短暂的一生,不甘和遗憾并存。
刚出生就被遗弃,在孤儿院跌跌撞撞长到成年,然后进入社会摸爬滚打,一路那么辛苦他都熬过来了,才终于要迎来一点甜。
现实却给他当头棒喝,一纸诊断书让他好不容易有起色的生活跌入谷底。
生活不易,吴跃从来不曾埋怨过什么,但是这一瞬间他却想指着老天的鼻子质问一句,就算是没费心思甩出去的泥点点,也不用对他这么残忍吧。
他用了很长时间收拾心情,然后卖车卖房关店,住进了他能担负得起的最好的医院。
尝遍人情冷暖,吴跃早就学会了自己爱自己,那时候他只想活下去。此后三年间,吴跃积极配合每一次治疗,只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
再次醒来就是现在,他正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
抬头看向周围,这是间狭窄的卧室,一张床就占去了大半空间,床头边摆着一张枣红色桌橱,里头东西被翻出来都堆在桌面上。
床尾摆着一架双开门枣红衣橱,同样被翻得乱糟糟的,零星几件衣裳耷拉到地面上,使得本就不大宽敞的房间更是无处下脚。
逼仄的房间,充满年代感的摆设,看得吴跃眼前发蒙。
他皱眉思考,突然发觉自己脑海中多出一部分记忆,那是完全不属于他的另外一个人短暂的一生。
他穿越了,穿到了缺衣少食的六十年代,原主和他同名同姓,今年刚满二十三岁,在纺织厂上班,负责,额……看大门。
这活儿原本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原主身上,这个年代的壮年小伙儿进厂后哪个不是斗志昂扬搞生产,永争第一评先进,看大门,那都是大爷们晚年发挥余热的安乐窝。
但凡事都有例外——
原主是早产儿,所以虽然是兄弟姐妹六个中的老四,在家里却最受偏疼,上下兄弟姐妹老早出去挣工分替家里分担,他却混到高中毕业,又闲了几年,才终于在去年年底顶替他二伯进了纺织厂。
是的,顶替他二伯。
还不只是工作,就连他现在住的房子也是从二伯那里得来的。
对此,吴二伯仨闺女很是有怨言,还轮番上门闹了几回。
这要是搁会来事的人,肯定要安抚一下几位堂姐。原主才不管,直接把人关在门外,任你在外面哭天嚎地,人家在屋里只当没听见。
经过这事,原主在纺织厂家属院的名声越发不好听,背后议论他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什么都有。
不过已经把实实在在的好处抓在手里,原主根本不关心别人怎么想他。
原主接班的时候,按照规定应该接替吴二伯职位,从初级工做起,但是当时技术岗位紧张,领导只能暂时把他安排在保卫科,负责看大门。
原主当然不乐意,主要嫌弃看大门这工作不体面,后来听人说看大门事少活轻,才决定试一试。
结果上班第一天,原主就真香了。
和他同时间段值班的同事省事儿,眼里有活儿,手上有劲儿,别管原主懒散懈怠,迟到早退,对方都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有回原主犯懒没去上班,同事不仅帮他把活干了,还在组长考勤时替他了兜过去。
就问,这神仙同事哪里去找?
总结下来,原主上班比别人可快活多了,就这下班回家照样摆大老爷谱,饭菜端到脸前头嘴都不识闲,每回都要贬低媳妇几句来衬托下自己挣钱养家的辛苦才甘心。
是的,原主已经结婚了,甚至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
对此,吴跃自然接受良好,老婆孩子热炕头,对很多人来说再平常不过的生活,对他而言却是在社会挣扎好久才敢想想的目标。
穿越当即喜当爹,某种意义上他的愿望也算实现了。
说回原主,他在家里作威作福,上班也越发不踏实,一个看大门的,谱摆的倒挺足,经常打着公事公办的幌子为难厂里职工,上班才几个月已经和不少人起过摩擦。
树敌多,人就容易倒霉。
上个月,纺织厂举行乡村帮扶活动,原主运气垫底,直接被分到了穷山窝窝的七里河大队。
从县城到七里河,来回少说也得有五十里地,纯靠两腿走,可是得累煞个人。原主懒惰,想都不想直接留宿在七里河大队部安排的老乡家,这一来二去,不知怎的,就和老乡家闺女传出了闲话。
这部分记忆比较模糊,吴跃根本不记得老乡家那闺女长什么模样。他也说不清这件事是确有其事还是被冤枉,总之没多久,甚至原主还没从没没从七里河回到县城,这件事就被传得人尽皆知。
七天前,帮扶任务完成,原主回城,才进家门就被媳妇拉着质问此事。
原主那就是个混不吝,你要好声好气,他或许还给你个脸。你上来就甩脸色,他能让着你就怪了。
刚开始两人还只是吵吵,后来就直接动手了。
动静大的把院里其他户都吵了起来,大家赶忙过来拉架,费老大劲儿才把夫妻俩撕扯开。
这事闹挺大,原主媳妇气得领着俩孩子回了娘家,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有人管着,原主都要上天,家里没人他当然更变本加厉。整天纠集着一群狐朋狗友在外面鬼混,喝酒打牌,耍酒疯推牌九,甚至还学人风流,跟后街的小寡妇眉来眼去。
昨天晚上,他甚至把一帮人拉来家里,喝酒耍牌到半夜都没停。
家属院里都是天亮要去上班的工人,如何受得了他们这么闹腾。
“咣咣”外面敲门提醒了好几回,里面一群人都装听不见。邻居也有急性子,索性一脚把门踹开门。
几个酒晕子脑袋本就不清醒,当即就被激恼了,三说两嚷的,就发生了肢体冲突。
这下全院人都被引来了,大家手忙脚乱开始拉架。
慌乱中,原主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没站稳一脑袋撞门榜上,当即就昏了过去。
大家只当他酒醉晕了过去,等把不住这院儿的人都撵走,反过头把原主粗鲁的扔到床上,就都休息去了。
大概谁也想不到,就这一磕碰,原主就再也醒不来了。
吴跃叹气,对原主就这样把自己作死了有些同情,又有些不是滋味。
他一个孤儿,拼了命想活下去却不能如意,原主父母双全,妻儿相伴,还有二伯二伯娘帮扶,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简单就能得到的永远不知道珍惜。
吴跃感慨一番,便不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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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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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小说,吴跃是不久前看的。
过早知事当家,促使他擅长在各种艰难环境里讨生活,于娱乐打发时间这方面却十分不精通。住院期间,除了化验治疗,吴跃大多数时候都躺在病床上发呆。
同屋病友是个热心肠的年轻人,看他颓唐或者说对方自己也需要排解情绪,便主动带他找乐子,追番、打游戏、看小说,依此为契机,两人对话渐渐多了起来,病房的日日夜夜也不再那么难熬。
《再婚(六零)》这部小说是病友强烈推荐,让吴跃一定要看,只因他和书中炮灰男配撞名。按照穿越法则,最好全文背诵这本书,以备来日不时之需,对方很执着,甚至在被推去手术室的当时还在推荐。
吴跃压根不相信世上有穿越这回事儿,只把这话当玩笑听。他只是没有想到,对方这次被推出去再也没有回来。
人在临走之前大概都是有感觉的,平时嘴上说的再洒脱,但等真正面临死亡,意志还是会肉眼可见的越来越消沉。
吴跃其实早就感觉到了对方的异样,只是他无力改变。
当天晚上病房安静的可怕,他睡不着,索性翻开对方极力推荐的这本小说打发时间。
不过最终吴跃也只是翻了个大概,看着炮灰顶着和自己一样的名字把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他是不是就被气得胸口疼。
看着对方整天想着给男女主添堵,他总有种是自己在作死的感觉。
因为这微妙的心理,后半段女主开始反击,原主很快得到应有惩罚,吴跃丝毫不感觉苏爽。这样的文不弃看,难道还留着过年?
不过现在吴跃可老后悔了,当时他要是上点心该有多好。
倒不是他想拿全知全能视角投机取巧,主要原主身份太尴尬,不机警些不行啊。
你说他穿成谁不好,竟然穿成年代文女主前夫!
这个身份就注定了这个人肯定不得善终,试问要是前夫哥和女主离婚之后,日子还能越过越好。那岂不是说女主命里带衰,这本书还有什么存在必要?
要真这样设计,作者怕不是要被骂死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事情目前还没有坏到不可逆转的地步,或者应该说可能还有转圜余地?
书中写男主对女主林巧素情根深种,哪怕知道对方已经结婚仍然痴心不改。而刚开始他走入女主的视线,只是为了帮助女主逃离混蛋前夫。
后来对抗流言蜚语两人不得不结婚,也只是假结婚。
可以说小说前半段前期,女主对男主只有感激。亲眼看着前边俩孩子越长越歪,女主一度非常后悔,甚至想过要和男主分开。
虽然最后女主因为感受到男主深刻的爱意而放弃了这个想法,但是就现阶段而言,女主心目中最重要的还是孩子。
只要她心中有侧重,离婚这件事就应该还有挽回余地。
吴跃不想替原主狡辩什么,对方的性格和他做过的事情实在可恶,他并不觉得书中女主另嫁他人做错了。
作为丈夫,原主确实指望不上,好吃懒做,窝里横,跟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不知道有多绝望。
事实证明女主离开后,原主确实过得一日不如一日。
但非要说原主罪大恶极十恶不赦那也没有,起码当下,原主还没有做出让人绝对不能原谅的事情。
夫妻俩吵架干仗也不是一次两次,最严重的一回林巧素在娘家住了一个月,原主才在亲娘的督促下把人接了回来,这次就看她还愿不愿意为了两个孩子妥协了。
说实话,吴跃完全没有把握说服对方,该干不该干的事情原主都干了不少。虽然现在身体里的他是无辜的但是谁能知道,说破大天去原主做那些事情他都得认下来。
小说开篇描写这一段,林巧素的视角里她可是铁了心要离婚的。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得先找林巧素谈谈,就算无法挽回,那也争取好聚好散,最起码别结成仇家。
这样想着,吴跃忐忑的心情稍安。
接着他叹了口气,现实中他连女朋友都没有,转眼却成为了一个有俩孩子并且即将面临离婚谈判的爸爸,说实话他有亿点点不适应。
胃突然刺痛了几下,吴跃这才想起来他到现在连口水都没喝,去林家之前他该先去吃点东西。
还有一件事,吴跃扯了扯身上的汗衫,经过汗湿风干又汗湿,现在整个黏在身上,感觉很不舒服,甚至还隐隐飘出馊味。
吴跃回卧室从站橱散乱的一堆衣裳里,翻出一套勉强还算干净的换上,又去洗了把脸,瞬间清醒了许多。
这个身体好像真的很弱,简单活动一下就开始冒冷汗,想到原主的早产儿设定,前些年还经常出入医院,他又觉得合情合理了。
身体原本就不好,原主还敢这么霍霍,又是熬夜又是酗酒,果然是嫌自己活太长了。
吴跃原本打算要心平气和看待原主,对方虽然不是个东西,对他却只有恩情,毕竟给了他身体,无奈对方有些行为太气人。
深吸一口气,吴跃准备先出去吃饭。
吃饭需要钱和票,吴跃翻了翻记忆,去卧室床边桌橱一个旮旯里找出了原主的小金库。大概是身体还残存着原主的意志,想起小金库,脑子里就一阵兴奋,吴跃还当原主给自己留着宝藏呢,结果——
只有五块八毛钱,外加两张一市斤的粮票。
就没了。
没了!!!
擦!这就是原主的全部家当?
吴跃没忍住直接爆了粗口,原主是一点没考虑养老婆孩子的事儿啊,要不然,穷成这样他咋还有心情出去喝酒打牌拈花惹草的?
这货可真不是个东西!
这回吴跃骂起原主来没有压力,长吐一口气,他又翻出原主的工作证揣到兜里,这东西关键时刻能当身份证明使,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拾掇好自己,吴跃才拉开屋门,“吱呀”一声,阳光即刻顷泻而入。
他眨几次眼睛适应亮光,入目是一个杂乱无章的宅院,住户的私搭乱建让本来宽敞的院子显得逼仄。
纺织厂在荷县只算中等规模,当然,这只是和隔壁的万人钢铁厂对比,不过位置占片却极好。
纺织厂职工家属院,往前数几十年,这里可只有富贵人家才能住进来,一排胡同巷全是五进八进的大宅院砖瓦屋。建国后纺织厂重组,占用这片地方,大宅院按人头分给职工居住,就形成了现在的纺织厂家属院。
只是随着住户持续增多,家属院越来越拥挤,别说院子,就是犄角旮旯能盖能棚的都被占用,原本富贵的大宅院像是被贴了一层层的补丁,变得朴素质朴起来。
不过就算是这样,比起隔壁钢铁厂的筒子楼格子间,纺织厂家属院算是比较舒服的了。
现在纺织厂家属院十八座院,总共住了上千口子人。
吴跃现住的七号院不算大,住着六户人,总共才三十几口,总体来说院子还算宽敞的。
这居住环境对吴跃来说其实说不上艰苦,只是奋斗多年回到原点的感觉实在不怎么好。他轻叹一
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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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跃站在原地,看着男女主相携离开,然后轻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出师不利,出门之前他还抱着侥幸心理,就算离婚,也能和女主和平相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为了两个孩子得罪女主到底值不值当,吴跃不知道。
不过现在也没时间纠结这些了,吴跃按着翻涌的胃,扶着墙壁不停干呕,他必须得去吃东西了。
吴跃勉强打起精神往外走,七号院位于家属院中段,距离纺织厂大门大概四五百米距离。
出门迎面就看到一棵足有两个成人合抱粗的大榕树,巨大的树盖舒展开来,铺开大片阴凉。这棵榕树百年树龄,附近许多东西都以它命名,例如它正对的胡同就叫榕树胡同。
榕树下摆着石桌,这也有些年头了,桌板被摸挲的油亮油亮的。每年进入夏季伏天,榕树下总是坐满了乘凉的人。
理所当然的,这里也是纺织厂八卦集散地。
七号院门前这条解放路,平常只有纺织厂职工会走,一头通向纺织厂,一头拐弯就是县城主干道,继续走不远是供销社,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国营饭店和医院。
吴跃此行的目的就是国营饭店。
拐上解放路才走几步,就看到几个妇女揣着针线筐,搬着小板凳有说有笑从对面胡同走了出来,看目标是要来大榕树下做针线活。
该说不说,不愧是男女主角,双双上门都没有人看到。哪像他,才出门就被贴面开大。
吴跃学着原主平日的态度,当没看见直接走了过去。
不多时就听见后面说话声,吴跃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哎,不是,他这才走出几步去,就不能等他拐过弯再说。
显然是不能,人家现在正说的热火朝天呢。
“这都九点了还在家,吴老四昨晚又跟谁鬼混去了?”眼看着吴跃朝街道方向走去,老李媳妇撇撇嘴,“还不去厂里呢?这也就是志高老实,要是搁在我们家老李身上,我非得闹死他。”
徐志高,纺织厂出了名的老好人,原主的兜底同事。
“你干啥这么气愤,人家白怜都没表态。”旁边妇女拱火。
闻言,大家齐刷刷看向最边上的妇女,对方身材偏瘦,扁脸长发,穿着棉质短袖和深色长裤。衣裳大概是拾谁的剩,有些肥阔,需要手工收几针才能穿,奈何主人针线一般,与其说缝衣裳倒不如说只是在衣裳上打了几个撮儿,穿在身上显得很不利落。
听到有人提到自己,她看上去很有些紧张,“我,我家老徐说了算,我都听他的。”
“哎,这你这样咋能行,有些事情老爷们儿开不了口的,尤其碰见那不要脸皮的,你不说到他脸前头,人家就装不知道。”老李媳妇很有经验的说道,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嗯,”白连小声应着。
老李媳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这些话白瞎说,接着就听见有人叨叨昨晚上的事。
“恁大动静,我竟然没听见,”老李媳妇露出可惜的表情,接着又感叹“也不知道吴老四咋想的,他媳妇都回娘家好几天了吧,现在都没去接,这是真打算不要了?”
“啧,林家闺女挑挑拣拣嫁了这么个人,我当初劝赵春花别给女儿找乡下穷小子,看着就不靠谱,她还拿话撅我呢,现在吃到苦头了吧。”老李媳妇幸灾乐祸。
坐在旁边老婶看她眉飞色舞的,直接泼一盆冷水:“你可悠着点吧,当心人再把你家饭桌给掀翻,到时候看你们家老李不揍你个老娘们儿。”
吴老四就是个混不吝,耍起脾气来不管不顾。上回他们两口子吵嘴,遇到老李媳妇在旁边拱火,直接激恼,到她家就把饭桌给掀了。
为此,老李媳妇被男人好好修理了一顿。
老李媳妇那么蛮横一个人,撒泼打滚耍嘴皮子样样在行,就这遇到吴老四也只能偃旗息鼓。这之后吴老四家出事,哪怕大家心里再好奇,都坚决不往前凑,顶多站在七号院门口望望。
“他敢!”老李媳妇挺起胸膛,中气十足,她推开老婶,“去去去,我不和你个扫兴的说话。”
听见有人问吴跃七里河那事是真是假,她随口回道:“谁知道,反正传的挺真。”
说完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转身拍拍身边正在低头分线的圆脸妇女,“刘招娣,你家三斤不是和吴老四一块去了七里河大队,他说没说过这事?”
刘招娣好不容易穿上的针被她一爪子打了出来,心气有些不顺,想都不想就给她撅回去:“俺家三斤是去工作的,自己活都干不完,哪里有时间盯着别人看。”
闻言,在场不少人撇嘴,外面人不知道,家属院谁还能不知道刘三斤,那也是偷懒老油条子了,要不然,这次乡村帮扶他能和吴跃一样分到又远路又不好走的七里河大队去?
“可能还是有事儿,要不然去七里河帮扶的又不只他一个,怎么就传他的闲话?”刘招娣随口下结论。
其他不说,吴老四那张脸还是很能看的。
“哎呦,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老李媳妇突然想起一件事。
“有事就说,别一惊一乍,再有几次我这心脏可受不了。”老婶捂住心脏,努力平复心情。
老李媳妇摆摆手表示歉意,然后往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道:“我前个去买肉,听肉联厂的老图说他看到过吴老四和后街小寡妇拉扯,还不止一次呢。”
“啊,真的?”一众妇女惊呼连连。
“这还能有假,老图亲眼看到的。”老李媳妇翻了个白眼。
老婶叹了口气,“那老林家闺女摊上这么个男人,也真是倒霉到家了。”
“就这林姐还跟他过得下去,怎么不离婚啊?”突然,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插话。
这话一出,在场妇女都跟着摇头,这一看就是刚结婚的,抬头一看,可不就是刚嫁来的刘招娣家新媳妇王美珍。
“咋离,底下俩孩呢。”老李媳妇笑她年轻,“再说林巧素都这个年纪了,离了还能找谁去,再找大可能还不如这个呢。”
这话王美珍听着不大对,不过察觉到婆婆在看自己,她到底忍住没说话,“我,我先去上班了。”
走出不远就听见后面有人调侃她婆,“刘招娣,你这儿媳妇看着不大安分啊,张嘴离婚闭嘴离婚的。”
“……咱们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她婆回道。
王美珍突然有点不大舒服。
————
这些小插曲,吴跃并不知道。
国营饭店十点开门,现在还不到点,他只能先去供销社买块鸡蛋糕垫垫胃,然后才去四处走走看看。
这里就是荷县的主街道,在吴跃看来还不如后世村庄气派,不过荷县设定其实是个大县。
地理上挨近省城,位置优越,交通便利。
县城内建有号称万人大厂的钢铁厂,省药厂分厂,还有老牌的纺织厂,人多,相应的公共服务建设便很不错,供销社,国营饭店和医院规模都不算小。
城外又有驻军所,安全系数极高。
想到这些,吴跃再一次感叹原主幸运,对方硬件条件比他前世优越太多了。
逛不多时,国营饭店终于开门了。吴跃当即走进去点了碗鸡蛋面,总共付了一毛钱,和三两粮票。
这一刻,吴跃对这个年代的物价有了真实认识,话说原主留下的那点钱还挺禁花!
国营饭店只有吴跃一个客人,面条很快就做好了,他自己去窗口端过来,坐下便开吃。
面条劲道弹牙,鸡骨汤底鲜甜,吴跃吃第一口就被惊艳住了。
不过他最后也只能吃下半碗,原主的饭量小,他刚又吃了鸡蛋糕。不过这碗面条浪费怪可惜的,想了想吴跃把面汤喝掉,叫来服务员,“同志,剩下这些我想带回家,能不能容我把碗端回家,一会儿再给你送回来。”
服务员是个年轻姑娘,吴跃看着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走过来的时候就一脸不耐烦
4.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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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吴跃对他家俩宝的初印象,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相比照片,眼前俩小孩明显长大长高了一些。就是整体形象,额,和他想的,以及记忆里的有亿点点差距。
俩孩儿瞧着有点邋遢,衣裳门襟油脏脏的,胳膊肘缝的补丁还翘起了边儿,随着动作能看到用崽子的白嫩小胳膊。
袖头蹭鼻涕泡的脏污黝黑发亮,小爪子也不知道上哪淘金去了,一整个黑乎乎的。
吴跃觉得现在把这俩崽儿扔进孤儿院肯定毫不违和,或许人家比他俩还耐干净些也说不定。眼瞅着吴小宝又吸溜鼻涕,他张嘴想说点什么,然后就被大力推了个踉跄。
赵春花站稳,先整了整衣裳头发,紧接就开始对吴跃发难,“你这个不要脸的混球,我家巧素跟了你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当初上我家提亲,你是咋承诺我的?说话当放屁,这才几年就忘到腚后头去了。”
“当初,我们家没嫌你个街溜子,四肢不勤,你倒好,到纺织厂看个大门,就瞧不上巧素了。”赵春花越说越大声,“觉得我们配不上你,好赖你去攀个高枝儿,这不是村姑就是寡妇,弄得我闺女都跟着抬不起头。”
赵春花控诉吴跃纯靠喊,很快,七号院其他户很快都被吵出来看怎么回事儿。
其他院耳朵尖的也不少,撒开腿跑过来看热闹。平常他们兴许还会顾及吴跃,生怕他再现掀桌的壮举,但是现在人多,吴老四就算想追究,他追究的过来吗?
他们反正也不是老李媳妇那个碎嘴子,就纯看热闹。
吴跃很不习惯被如此热切的关注,尤其还是这样的场合,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小丑。
他试图阻止赵春花,奈何对方话太密,他根本插不进去,后面索性不再试图插话。期间吴跃看向俩孩子,担心他们被吓着。
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俩孩子比他适应得都好,显然已经不是第一回围观姥娘吵架,至于对面站着谁,他们关心不多。
吴跃甚至在吴小宝眼里看到了跃跃欲试,满脸督促“快点打起来”“快点打起来”。
“……”
大宝,倒是一直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
但是,不管怎么说,原主那些破事还是少叫孩子听着,不然败坏的可是他的名声。
趁着赵春花说话间隙,吴跃稍稍提高声音:“大娘,您闹够了吧?”
称呼是荷县这边的习俗,男女结婚后,女方改口公婆叫“爹”“娘”,男方很少改口,一般都是“大爷”“大娘”的叫着。
不得不说,吴跃板脸,看着还挺唬人的。
赵春花下意识闭嘴,接着又想到什么,“干什么,干什么,你还想跟我也动手不成?巧素跟你这么多年没享了福,到头来还要挨揍。啊呀,我闺女她命怎么这么苦!”
说着说着,赵春花嚎哭起来,然后耍横一样把脑袋伸到吴跃跟前,“有能耐你就试试,你敢动我一下,今天我非得叫你们厂领导出面给我个说法。”
吴跃面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闹腾,突然抬起手拉开门。
既然对方完全没有和平对话的意思,他也就不惯着了。不过这个动作却让赵春花误以为吴跃真敢动手,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的样子实在滑稽,围观人群当即哈哈大笑。
吴跃却皱眉,要不是俩孩子躲得快,赵春花就创到他们了。
只是他没想到最快反应过来的不是吴小宝,而是大宝,“咻”一下就把自己和弟弟拉出了危险圈。
这样想着,吴跃突然往前迈了一步,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大娘,你误会了,我不会对你动手。反倒是您一直在诋毁我,张嘴闭嘴说我和人纠缠不清,请问谁看到了?看到就拿出证据来,没有证据胡乱说可就是造谣。”
“想往我吴跃身上泼脏水可得能承受后果,今天要是拿不出证据,往后要是再让我听见谁在我背后说那些个有的没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吴跃这话既是说给赵春花听的,也是说给家属院所有人听的。
流言蜚语,伤人于无形,作风问题在这个时代又很敏感。
吴跃不管原主是啥心思又做过什么,但双方没捅破窗户纸那就是没事儿,现在就算当事人站在他面前,他也一概不会承认的。
他不会留给别人以后翻他旧账的机会。
吴跃现在做的就是把原主不合时宜的想法,以及在想法驱动下做的那些不该做的事情,全都变成没发生过。
他太理直气壮了,那模样让在场很多人都产生了狐疑,吴老四也许真没做过那些事?
作为吴跃,他当然理直气壮了,那些事情确实与他毫不相干。
赵春花心生胆怯,不过还是强忍着,“你,你别逞能,有人都亲眼看见你跟那个谁拉拉扯扯……人家跟你无冤无仇,总不至于陷害你。”
“谁?”吴跃面不改色把问题抛回去,“有人是谁,那个谁又是谁,要不大娘你现在就去把人带来,我要当面和他对质。”
“不过要是证明是他编瞎话埋汰我,可就别怪我事后打击报复。”
吴跃不知道原主那些腌臜事被谁看见过,但无论如何他现在都不能露怯。他没有想要是赵春花真的把证人带来如何,因为他确定对方九成九都带不来人。
原主睚眦必报的名声不小,说要报复那是一点都不带虚的,某种意义上,他正是普通人最不愿意得罪的那类人。
更别说这类事公说婆理,实在很难掰扯清楚。
真要上升到和当事人对质的层面,事情可就不好收场了。要是证人能拿出证明还好,要是证明不了呢?
事没做好还惹一身腥,应该没有人想陷入这样的处境。
赵春花当然拉不来人。
“你们又站在这儿干啥呢?”大门口有人问道。
人群当即就让出一条道,管婶走进来,看到吴跃和赵春花相对而站,当即皱眉:“吴老四,你家又有事儿?”
这个“又”就很有灵性。
纺织厂家属院住了上千人,日常相处难免有摩擦,纺织厂工会协调职工生活工作各方面问题,但是家属院不只有职工,他们日常事儿也不老少。
为此,家属院内部自发选举了管事人。
邻里之间谁家有个矛盾,平常收个水费啥的,都是由大院管事出面。
七号院选出来的就是眼前的管婶,她是纺织厂老职工了,去年因病退了下来,本来还担心不适应闲着,发挥余热的活儿立刻就找上门来了。
虽然没有工资,逢年过节那点补贴根本不够看,管婶却干的挺乐呵。
她是个热心肠子,谁家有事儿都愿意帮两把,多半年下来她管区的两个院子在家属院样样都能排上位。
直到吴跃一家搬来了,之后她的生活可就热闹了,三天两头就是到七号院。
“管奶奶,我爸没事儿,就是我姥娘担心我妈再嫁不出去,今天专门把我和我哥送给我爸。”吴小宝抢答道。
他这话一出,可让家属院众人大吃惊喽,吴跃林巧素离婚了?
吴跃却皱眉,他看了眼无知无觉还冲管婶傻笑的吴小宝,肯定他根本不知道这话到底意味着什么。倒是旁边的大宝,从弟弟喊出这句话,他就紧抿着唇,小脸上表情都快碎了。
吴跃想了想,谎言可能得一时平静,于长久却无益处。
索性便直接承认下来,他抬头看向赵春花,“大娘,早上我和巧素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只要她把大宝小宝送来,我就在离婚书上签字。”
“我知道你这趟是背着巧素过来的,要是她知道肯定不会同意你送孩子过来。”吴跃说的直白,眼神扫过大宝,小家伙耳朵都立起来了。
吴跃也不是编瞎话
5.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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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跃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不能冲动,对方还是个孩子,虽然熊了亿点点。
一时间,屋里有些安静。
吴小宝察觉到气氛不对,偷眼觑着吴跃的表情,“我,我这都是跟大妗子学的。”
旁边的大宝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吴跃不明所以,“怎么了大宝?难道小宝说谎了?”
“我木有!”吴小宝愤恨的看向吴跃,因为急切声调都变了,他强调:“我是好小孩。”
吴大宝也摇头说没有,“大妗子经常这样说,我在想弟弟学她哪一次?”
这是值得深究的问题?
类似这样的问题,大家一般都只讨论结果的吧?
吴跃看着满脸认真,真实苦恼的大宝,笑了笑,“没准小宝是每次听见都学了一点?”瞧他刚才熟练的,语气神态也都挺到位。
闻言,吴大宝像是解决一个难题似的,表情轻松了下来。
吴跃这才转头看向吴小宝,“谁家好小孩吃饭之前不洗手,还有,刚刚你还和爸爸大声,你觉得这样做对不?”
“爸爸,你伤心了?”吴小宝小心问道。
孩子还不到四岁,说话还带着小奶音,听着吴跃便有些心软,“昂,当然伤心。”
“啊,爸爸,你的心是玻璃做的吗,这么容易就伤了?那会不会碎呀?”吴小宝才不管亲爹心不心软,继续追问。
看那小表情兴奋的,恨不得亲爹的心现在就碎呢。
吴跃瞬间变成死鱼眼,心说当然会碎,现在已经裂一块一块的了。
他不想说话,直接把面条端起来放在高条桌上,保证俩孩够不到,接着走到门后脸盆架旁,冷着脸说:“都过来洗手,从今往后你们都要洗完手才能吃饭。”
“来了来了,”吴小宝小跑过去,仿佛刚才的抗拒完全不存在似的。吴大宝也慢吞吞开始动作,他下矮椅的动作十分小心,这孩子很爱惜自己个儿。
吴跃抓着他们俩的小手放在盆里搓洗,清水洗不干净,他干脆在他们手心打上一点肥皂。这个年代肥皂没有后世那么多品类,同一块肥皂,都是洗衣服洗澡轮着用。
荷县纺织厂规模不算小,全年订单不老少,但是每个季度也只有一块肥皂,还是只有正式职工才有的福利,半年发一次,一次发两块。
另外一块,原主爹娘来看孙子的时候,让他们带回吴家埠了。
他们家这块用到现在还剩下大半,不得不说,林巧素是个会持家的。
吴跃没有在浪费的自觉,他又换了盆水,终于把俩崽的小爪子洗干净了。
“你们俩走的时候穿的衣裳呢,怎么又换上长袖了?”吴跃记不得他们走的那日穿了哪家衣裳,但肯定不是身上这身。
他们家这俩崽,老吴家唯二宝贝孙子,记忆中就没拾过谁的旧衣裳穿,反倒是他俩的衣裳亲戚们都等着拾。
“大妗子说我俩衣裳有点儿小了,给林川穿正好。”吴小宝告状语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但是没办法,衣裳确实小,我都穿不了了。”
吴跃拿毛巾给他们擦手,听得稀里糊涂,衣裳去的时候还合身,这总共才几天,衣裳咋就就穿不了了?
另外,要是他没记错的林川才两岁,能撑起来大宝小宝的衣裳?
“跟妈妈去到姥爷家的时候还不小,第二天早上起来,衣服才没法穿的。”吴大宝开口解释,“我们刚进门,大妗子就跟妈妈要我和弟弟的衣裳给林川,妈妈不同意。她好像非常想要,久趁我们睡觉把衣服拿走,又连夜改小给林川穿去了。”
如此吴跃就懂了,他诧异的看向大宝,思维活泛,逻辑清晰,还能上下联系总结出前因后果,不得不说,这孩子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
要知道,他才只有四岁。
看,另一个四岁孩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哪儿跟哪儿呢。
吴跃摇摇头,继续问:“那你们身上穿的是林河的?”
林巧素大哥家仨儿子,老大林大山比俩宝大两岁,老二林二河和俩宝同年,老三林三川比他们小两岁,所以吴跃才猜他们穿的林河的衣裳。
大宝却是摇头,“原本好像是大表哥的。”
那也就是说林巧素她大嫂用他们家祖传的,老大穿完老二穿,老二穿完还打算给老三继续穿的衣裳,换走了他家孩子的半新衣裳。
不是,这林家大嫂有病吧,这算盘珠子打的忒好,人家好好的衣裳,她说拿走就拿走,说给该改就给改了?
林巧素干什么吃的,这都不拦着?
吴跃倒不是舍不得两身衣裳,非要小题大做怎么样,他只是想到了书中俩孩子被母亲拿走抚养权又被送回父亲家来那件事。
当时林巧素忙,忙着准备结婚,忙着刷李家人好感。虽然是假结婚,但是她觉得李新军是为了帮助她,又付出这么多,她也想加倍奉还。
那林巧素知不知道自家大嫂是这样的人呢,抢衣裳这件事情发生当时他们可还没有离婚,如此她都敢这么明目张胆。
那书中原主靠不住,林巧素也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是咋对俩孩子的呢?
吴跃摇摇头,拿出一个干净碗,把剩下的面条平均分成两份,分别同时放在俩崽子面前。
他没有养过小孩,但也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难缠,他们又是双胞胎,自出生起爸妈的注意力就被分成了两份,彼此争风吃醋在所难免。
虽然瞅着这俩孩子挺和谐,但是吴跃觉得还是得尽可能公平些。
要说眼下有什么让吴越不自在,大概就是把自己剩的半碗面条充当俩孩子午饭这件事,实在有点儿磕碜。
不过,俩崽毫不在意。
面条一端上桌,他们就手脚并用坐上矮椅,捧着面碗开吃。
吴小宝筷子和手并用,相比之下,吴大宝就斯文很多,只是动作出奇的慢,他先把鸡蛋花挑出来吃掉,然后仔细检查确定没有漏网之鱼,才开始吸溜面条。
吃着吃着,吴小宝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嘴里塞着面条,就朝吴跃叽哩哇啦。
“先把嘴里的实物咽下肚再说话,”吴跃无奈提醒道,话说从俩孩子被送回家这总共才多大会儿,他怎么感觉这么疲惫,好像比宿醉一宿还磨人。
“爸,你能给我把衣裳要回来不?那件衣服上有姑姑专门给我绣的小黄鸭。”
看模样就知道,吴小宝是才想起来这茬。
这反射弧也忒长了点。
“要不回来了,现在林川都穿身上了。”吴大宝慢吞吞回答弟弟,然后想起什么,抬头瞄了一眼吴跃,“要是爸爸多去几次,兴许是能要回来,不过那么小件,你也穿不上了。”
吴跃:“……”我知道我虎,不用你个小豆丁提醒,谢谢。
“啊,”吴小宝感觉跟前的面条都不香了,“那可是我专门请姑姑照着小黄给我秀的鸭子。啊,我的小黄。”
看他真的伤心,吴跃伸手拍拍他的脑袋,安慰道:“好了好了,大不了咱们以后再去姥爷家不过夜,每次都回自自己家睡,看她还上哪儿偷拿咱们的衣裳。”
吴小宝哼哼唧唧,表示没被安慰道。
“那要不然爸爸攒点布头,让
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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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跃都不知道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提气了。
这就要洗澡,反正都已经拉了,就再等会儿也没啥吧,他自顾自想着,继续往盆里舀水。
“爸爸,爸爸。”
外面崽子叫魂一样,听的吴跃心脏直突突。
“吴老四,管管你家孩子,大中午大家好不容易歇会儿,他们吵什么呢?”院儿里有人抗议。
吴跃立刻放下手里的盆,赶紧走出门看情况。你说这人也是怪了,就在上一刻,吴跃还被崽子弄得烦躁躁的,现在却担心他们有没有被吓到。
出门先看俩孩子,刚才还站着现在都蹲地上了,像两个脏兮兮的小蘑菇。大概因为被人吵了,俩崽看上去有些胆怯,见到吴跃出来,眼睛“biu”一下亮了。
吴跃冲他们笑了笑,然后看向说话的人。
七号院西屋的杨继和,同时也是昨天踢开吴跃家房门的那个人。
不过一码归一码,现在这个时间点,吴跃笑着和对方道歉,“抱歉杨哥,我看着他们点儿,不会让他们再吵了。”
杨继和都做好了要和吴跃大吵一架的准备,结果人家跟他道歉了,他震惊的看向吴跃,这还是他认识的吴老四吗?
吴跃却已经不管他了,他站在自家俩孩子面前,“院里阿姨伯伯们上班辛苦,中午要休息一会儿,你们莫要吵闹了。”
“好,”吴小宝下意识起了个高调,反应过来连忙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吴跃拍了拍他的小脑袋,转身去厨屋端盆。
“爸爸,”吴小宝连忙喊住他,接着又变成气音儿,“爸爸,我拉裤子了。”
他起身,夹着小屁股挪到吴跃身边,“我有点臭臭的呀,爸爸。”说着就要往吴跃身上扑。
吴跃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步,不过他到底没看着孩子摔倒,攥着吴小宝的衣领冒让他趴地上,“站好,不准动了。”
“好哦。”
吴跃去厨屋把那盆水端到堂屋,接着把大宝剥光放进盆里。然后去收拾吴小宝,脱衣裳,顺便擦腚,撩水给他洗洗小屁股,再给扔到盆里。
现在是六月,天气一日热过一日,穿着长袖,又是不透气的涤料,俩宝身上被捂出了几片痱子,看得吴跃眉头皱紧了些。
快速给崽子们洗了澡,擦干,穿衣裳,然后把脏水倒掉。
那两身衣裳,吴跃直接拿到外面扔掉了。
可不是他懒,不想沾手洗,主要衣裳太破旧,乡下男娃最费衣裳,林家这又是穿了两小子的,早就是补丁摞补丁,没有再留的价值。
做完这些,吴跃比打了一仗还累。
回屋一看,俩孩子已经趴床上睡着了。
今天他们也确实累了,虽然林家村就挨着县城,赵春花以前在纺织厂上班的时候,一天走两个来回都还好,但是他家俩宝还小,肯定累的不轻。
吴跃终于也能歇会儿,然后饿劲儿就上来了,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想到厨房菜橱里还有俩鸡蛋,吴跃决定奢侈一把,给自己做个荷包蛋。还是烧柴火锅,他家蜂窝煤炉子早就熄火了,现在也不值当去别家引。
荷包蛋很快出锅,吴跃放了些纺织厂福利,还剩半袋的红糖。
一碗红糖荷包蛋吃下肚,吴跃终于舒服了。
他紧着又烧了壶开水,然后开始在屋里转悠。
他现在把这个家都摸透了,但是完全没看见米面粮油,按说这不应该啊。
原主有工资,又是城里户口,能领供给粮,再加上老家补给,家里不至于没有粮食,一家四口总要吃饭啊。
吴跃各屋都翻找了一下,甚至还拿扫帚往床底下扫了扫,虽然想着不该,但是没准呢。
突然扫帚一沉,吴跃扒拉出来,看到一个坏掉的锁头,崭新的断裂痕迹是看上去是被人为破坏的。
嗯?吴跃突然想起来,床头边的桌橱里因为放着证件,钱票还有一些零嘴啥的,家属院人多眼杂,防着有人进来乱摸,桌橱从来都是上锁状态,钥匙就在吴跃脖子上挂着。
吴跃拉开领口,钥匙还在。
他弯腰去翻桌橱,几个麻布袋下面米面各一兜,一罐猪油,两捧黄豆,大都是原主爹娘从乡下送来的。
真要说起来,原主对两个孩子说不上多用心,但是父子关系却还不错。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家里人替他顾着,原主自私利己,手里有一块钱,他能花在自己身上九毛九,剩下一分,恩,家里总得吃饭吧?
老两口疼儿子,连带对两个孙子也爱屋及乌,时常接俩崽回家照看,还给做吃的穿的。不只是粮食蔬菜,鸡蛋也都是攒着给儿子孙子吃。
纺织厂职工,别的不说,不缺布使。
像是瑕疵布,隔不长时间就能碰见几匹,虽然可能落不到原主头上就被分完了,但是也不能每回都落不到他头上不是。
更别说那些布头布条儿,纺织厂职工内部购买都很便宜。把这些拼接起来做成人衣裳不咋容易,两三块拼接给小孩做件衣裳却是不难。
原主其实不操心这个,奈何他娘他姐妹背后跟喊魂儿似的,回回嘱咐,次次说,几回总有那么一回,他会给家里拿点儿。
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给俩宝做了衣裳,鞋子。
原主兄弟姐妹六个,他占老四,上面哥姐哥,下面妹弟。除了六弟没有结婚没有对象,其他都稳定下来了。
吴小宝之前提到的姑姑是他大姑,嫁到吴家埠隔壁大队,刺绣活儿不错,也乐意惯孩子,姐弟俩关系很不错。
另外,还有吴二伯二伯娘也有帮衬,毕竟名份上,原主是过继给了他二伯的,正因为如此,当初这份工作和房子才由他接手。
相比吴跃,原主真是幸运啊。
哦,也不算,这些现在都是他的了。
吴跃根本不清楚东西是多了是少了,他努力回想林巧素回娘家之前桌橱是什么状态,想到脑袋痛也记不起来。
算了,要是真有什么,敌人早晚会露出狐狸尾巴。
到点,吴跃把俩崽喊了起来。
下午他要去上班,这份工作是吴跃安身立命的根本,短时间内并不准备放弃。
“爸爸,你要带我们去上班,好呀,好呀!”吴小宝很兴奋。
“你们今天下午乖点儿,好好跟在爸爸身边,去哪儿要先和我说,能做到吗?”吴跃弯腰,平视站在床上的俩崽儿。
“能做到能做到,”吴小宝举手示意。
“嗯嗯,那再好不过了。”吴跃随意应着,眼睛看向吴大宝,觉得这个娃的回答能相信点。
“我知道了,爸爸。”吴大宝答应下来。
吴跃领着孩子到值班室的时候,职工们已经陆续进厂。徐志高正在值班,他相貌个头都算中等,圆脸和善,唇角带笑,看到吴跃走进值班室,他温和打招呼,“过来了?”
和原主记忆里的一般无二。
就算是看见他领着两个孩子,徐志高也没有露出异样情绪,倒是吴跃有些不好意思。
“我上午没有过来,辛苦徐哥了。”吴跃主动说道,“我家没人看俩孩子,只能领过来,给你添麻烦真是不好意思。”
“大家都是同事,相互体谅,相互体谅啊。”徐志高看上去并不在意,甚至还主动拿出考勤本,“中午我没离开值班室,出不了差错,你快签字吧。”
看大门这活儿闲,但是实打实要比其他职工多上三四个小时班,早上早到晚上晚回,中午休息时间也要值班,所以才需要两个人,主打就是有个轮换。
像今天中午,值班室只有徐志高一个人,吃饭都吃不到好上。
这样想着,吴跃更觉得不好意思了。
大宝小宝挤坐在吴跃的椅子上,小腿一晃一晃的,嘴里含着糖块,那是吴跃从桌橱翻出来,也是他们现在乖乖坐着的秘诀。
中间,有县政府秘书到厂里公干,徐志高去办公室通知,吴跃负责给大家做登记,完事回过头发现俩孩子都不见了。
这可吓坏了吴跃,当即就走出值班室,往四周张望,完全没有小孩儿的影子。
正在吴跃着急万分的时候,徐志高叫住了他,“吴跃,你家俩孩子,刚才跟我到厂长办公室去了。”
吴跃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赶紧跟徐志高道歉。
“没事儿,没事儿。”
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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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天才蒙蒙亮,纺织厂家属院就热闹起来了。
胡同口的公厕排起了长队,院里的水龙头前也聚满了等着接水的人。早晚用水高峰期,大家都是赶早起床,要不然光是排队就得等好长时间。
群体杂居就是这样,起晚就不赶趟,不耐烦等那你就早起。
当然也有人反其道选择晚起,等大家都用完了他再去。此时,七号院北面三间屋就紧关着门,任凭院子里霹雳乓啷,依旧安静如斯。
不是吴跃睡眠质量好,他太累了,这具身体原本就不健康,走几百米就气喘吁吁。昨天他为了逮两个小家伙,光是跑就好几里地。
再加上昨晚他休息也不好,先是大宝喊醒他要嘘嘘,吴跃这才想起来他没把尿盆拿进屋。
纺织厂家属院原本配备厕所就少,后来私搭乱建,很不得能把院子棚的不见天日。院里要是保留厕所,那味道儿可就没法说了,同时也不好清理。
于是就择片建起了公共厕所,一般一个管区共同使用一个,七号院就和对面胡同的六号院共用。距离虽然不远,但是大晚上出去一趟,回来睡意全没了。
要是冬天,没准还会冻僵。
所以家属院几乎家家户户都备有尿盆,尤其家里有娃的,更是必不可少。
吴跃没经验,根本没想到这个。
把大娃抱到院里小解,再回屋,吴跃把尿盆拿进了屋。躺下继续睡,刚要进入深度睡眠,吴小宝就嘟囔着他要拉臭。
吴跃受不了他在屋里解决人生大事,只能任命的起床把他抱出大门,也没去公厕,要不然他今晚就别想睡了。
七号院墙外载着一排树,不太粗,就当给他施肥了。
等吴小宝解决完,吴跃用铁锹埋上,免得谁的鞋遭殃,这才抱着吴小宝回屋。
然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吴跃是被一脚踹醒的,他睁开眼,就看到白嫩嫩一直小脚丫,无奈给他拨开,又把脑袋抵在自己腰腹的吴大宝挪开,小心翼翼起床。
早上喝米粥,吃鸡蛋。
吴跃洗了把脸,接着就去做饭,还是烧柴锅。
厨房里堆着几捆柴火,码的整整齐齐,当然不是原主的功劳,是他爹他弟送来的。不过林巧素习惯使炉子,柴火便一直堆放在这里,倒是方便了吴跃。
趁着等锅开,吴跃去喊崽子们起床。
实话实说,两个孩子被养的很好,除了吴小宝过于顽皮,当然这是孩子的天性,无可指摘。其他都方面都没话说,俩都不是娇气崽儿,就算没睡饱,被喊醒也不发脾气。
今天也是睁眼,就爬起来了。
“爸爸,你今天还要带我们去上班啊?”吴小宝含糊问道。
“我总不能把你们扔家里,要是被偷走了咋办?”吴跃给他们穿上衣裳,拍拍胳膊让他们自己穿鞋,“到时候回家看不见我大宝小宝,爸爸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呀,爸爸,我们对你这么重要呀。”吴小宝亦步亦趋的跟着吴跃。
“可不是,你们可是我最重要的宝儿。”吴跃把浸湿的毛巾拧干水给俩孩子擦脸。
虽然吴小宝是先到的,但吴跃还是先给大宝收拾。
通过昨天的相处,他发现大宝有点儿洁癖。虽然和吴小宝一个盆洗澡,一个碗吃饭,他都能接受,但说不上喜欢,他也不说,只是在吴小宝闯过去的时候,小眉头会下意识皱起来。
吴小宝则是怎么都好,根本不会注意这些细节。所以当吴跃调整顺序,他也不觉得不对,反而大宝立刻就发现了,惊讶的看着爸爸。
吴跃只是笑笑。
当然,除了大宝的意愿之外,吴跃这样做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要是先把吴小宝收拾好,他能立刻给你表演一个撒手没。
大宝不一样,你和他说明情况,他只要答应一般都会做到。
类似昨天那个心电感应的说法,吴跃后来想了想,大宝可能不是没听懂他的意思,只是因为自己也想去玩,便在他话里找了个漏洞。
这可能吗?
一个四岁的孩子。
吴跃也不知道,只能留给以后去印证。
给俩崽子洗了脸,安排他们坐在方桌前,吴跃便去盛粥。
三碗粥,两个花卷,一个鸡蛋,这是爷仨儿今天的早餐。
鸡蛋被吴跃竖着切成两半,俩宝一人一半,花卷是昨天买肉包的时候顺手买的,热一热,暄乎的很。
“哇,白馍馍!”吴小宝十分惊喜。
1964年,困难时期才过去两年,很多地方都处在恢复期,所以就算是工人,也不能顿顿白面条、白面馍馍,都是夹着杂面、红薯干、高粱面吃。
对于很多经历过困苦的人来说,能够吃饱饭就已经是一种幸福。
“吃吧,吃吧,”吴跃把花卷也各分一半,再不吃中午就吃不上了。准确的来说,在他下次发工资之前,也就是十天后,他们爷儿仨都得苦着来了。
家里没有手表,吴跃只能大概估摸时间。
虽说时代变迁,人事物都会变样,但是太阳不会。
计划经济下,国营企业职工一般是八个小时工时,上午下午各四个点,八点上班,是六点半下班。只有在纺织厂接了大单或者上级纺织厂有要求,需要赶生产,全体职工才会加班加点。
吴跃以前听经过这个时代的老人说,说是八点上班,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早早就到厂,为了多干点活,甚至爬墙进厂。
她笑称那时候的人都有点儿傻,吴跃当时只觉得对方说的夸张,但是现在他亲眼看到了。
门卫比其他工人早上班半小时,也就是说七点半他得到值班室,吴跃估摸着时间出门的时候,院里已经安静下来了。
整个七号院,只有一家双职工,住在东屋,不过他们的压力也不小,上头三位老人,下头四个孩子,乡下没人帮衬,城里更不用说。
所以虽然是双职工,日子仍然过得紧巴巴,在整个七号院都没甚存在感。
吴跃领着俩崽出门的时候,正看到他家大闺女在自来水管旁边洗衣裳,那两大盆看吴跃都心惊。
到达纺织厂,大门外已经站了许多人。
徐志高也已经到了,正站在值班室门口和大家说话,看到吴跃过来,交谈戛然而止。
吴跃原本也没有多想,这下子倒让他狐疑了,他们刚刚莫不是在说他?
不过吴跃不想深究,原主这段时间以来一直是八卦的中心。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指着他窃窃私语,他无力改变现状,只能说服自己习惯就好。
走进值班室一看钟表,七点二十。
呃,大家这也太积极了吧。
吴跃沉默,他拿出从家里带来的纸笔,准备教两个孩子写字。
“呦,这么小就开始学认字儿了?”
吴跃抬头,认出说话的是六号院儿的老李,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和他媳妇一样,这是个大嘴巴。
首先这说话音量就远超他人,这不还没等吴跃回答,就有爱凑热闹的凑到值班室看。
纺织厂女工多,这一抬头都是娘子军。
“这个字念大,是不吴老四?”还有人自来熟,指着吴跃写下来的“大”字问道。
“是。”
“那后边儿这个字儿念啥?长得跟咱纺织厂有点儿像。”
“这个字念红,红军的红。”
“那东方红太阳升,也是这个红不?”
“可不就是。”吴跃写下纺织,在把纸倒过去,“这两个字就是纺织。”
“长得还真有点儿像。”
“不只是长得像,意思也相近,红的另外一个读音是gong,在旧时代女红这个词,指的就是妇女所做的缝纫、刺绣、纺织一类的劳动或者由此产生的产品。现在,咱们纺织厂不就是干这些活儿的?”吴跃笑着说道。
“我滴个乖乖,真不愧是上高中的高材生,懂得可真多呀!”妇女感叹道。
□□年,即使是县城的正式职工,文盲率也在一个很高的数值,别说是高中毕业,初中毕业生都难得以见。
吴跃只是笑笑,原主的高中毕业文凭全是混出来的,全赖他大哥和学校校长是过命交情。至于他也没正经进过大学校门,总之都当不得高材生的说法就是了。
七点半,纺织厂开大门。
8.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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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女人,准确的说,是原主的二婚妻子。
书中,原主和林巧素离婚没多久,就有一个叫郭丽秀的女人赖进了他家。
她很能干,把原主的日常生活打理的仅仅有条,还有一手好厨艺,煎烤烹炸样样精通,家务活自是也不在话下。
原主不喜欢她,最后却屈服在享受中。
作为读者,吴跃觉得作者安排这样一个角色,有两方面原因。
首先强调女主前夫不是东西,坐实他的乱搞问题。
郭丽秀不是别个,正是来自七里河大队。当然不是原主借住那家闺女,吴跃记得那家根本不姓郭。
后来原主因为某些原因和郭丽秀扯了证,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这段关系里处于上位,更是丝毫不知收敛,到处拈花惹草。后来为了追去刺激,他和寡妇粘在一块,一门心思给人家养孩子,为此还把郭丽秀撵走了。
其次则是替女主,也就是林巧素找补。
原主是啥人,指望他照顾孩子,做梦呢?所以两个孩子后来被送回来后,长期都是由这个名义上的后娘照顾。后来随着原主越来越荒唐,甚至两个孩子的生活费都是郭丽秀挣的。
看吧,就算是母亲没法参与他们的成长,他们也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郭丽秀被赶出吴家之后,生活水平一直都很不好。
八十年代,大宝小宝成年并且有了基本的生存能力,他们便打算把郭丽秀接到身边照顾。
因为这事他们兄弟还和同母异父的弟弟妹妹们发生了矛盾,对方觉得他们明明有自己的亲娘,却要喊一个在成长过程中只发挥了保姆作用的人“妈妈”,这对他们母亲不公平。
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林巧素就站在门外,禁不住泪流满面。
事后,林巧素深刻反省了自己作为母亲的不合格,还给郭丽秀送了一笔钱。
不过郭丽秀没福气,既没有用到这些钱,也没有能住进大宝小宝刚买的新房,就因为长期积劳成疾,胃癌离世。
大宝小宝披麻戴孝送走了她。
能为后娘做到这份儿上,可见那些年郭丽秀是真的有把两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悉心照顾的。
小说对郭丽秀的着墨不多,吴跃能记起来的大抵也只有她原生家庭条件不好,家里姐弟六个,这一听就是典型的重男轻女家庭,生了五个闺女才盼来儿子,父母当然是极尽所能溺爱。
郭家儿子就像是水蛭,自出生就趴在姐姐们身上吸血,最可怕的是她们自己还都没有发觉不对。
郭丽秀最初只是想挣脱这种窒息的生存环境,她太急切了,从来没想过转身可能是另一片泥沼。
跟原主死磕半辈子,浪费的又何止时间。
吴跃越想越觉得自己可以把人留下,要是两人各方面都合适,他并不排斥搭伙过日子。
这个年代,十对夫妻九个盲婚哑嫁。他这还算是了解对方的,并且甚至就连对方自己都不确定的未来的事情他都知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是对方呢?
尝过各种生活的难,吴跃细胞中早已没有丁点浪漫基因。
不管什么时候,他在决定事情之时,首要考虑的都是实用价值。
郭丽秀的底色纯粹质朴勤劳善良,她想挣脱原生家庭,为此放弃姑娘家的矜持赖进男人家,可见对方也是个有野心的,否则她怎么就选上了原主?
原主不是个东西,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在这个年代,他的条件属实不差,可以说是时代天花板了。
时年二十三岁,县城户口,正式职工,有房,只这几样,整个纺织厂家属院都凑不出几个来。
有心机不怕,对于吴跃来说,她能照顾好俩宝才是重点。其实相对于他这个外来者,郭丽秀和两个孩子牵绊还更深些。
吴跃越想越盼着对方早些过来。
他并不是想推卸责任,只是他在照顾孩子方面明显感觉到了力不从心。做饭,他只会煮粥,总不能让俩孩子整天喝粥吧?
果然想要孩子和会照顾孩子完全两码事。
不过从男女主的事情,吴跃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太依赖小说,不过拿来做个参考还是比自己啥也不知道,盲目猜测要强得多。
吴跃想着想着便睡了过去,第二天一早自然醒来,他有些感慨,穿越其实还是有好处的,没有手机没有城市喧闹,他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那些因为生存压力而产生的焦虑、急躁也全都消失了,每天醒来精神都不错。
小心绕过俩孩子,吴跃下床走出卧室,他先去厨屋点火烧水,顺手淘把米扔在锅里。
然后就站在门口刷牙。
东屋的大闺女又在洗东西,这次好像是床单被罩,现在床单被罩多是用棉布,沾水死沉死沉的,吴跃怀疑她的小身板能拉的起来吗?
吴跃记得胡家两位老人年纪也不算大,怎么总叫一个小姑娘洗?
正想着,胡老太从东屋走出来,瘦削,满脸全是岁月留下的皱纹,她看到大孙女,当即皱起眉头,“你怎么又在院里洗?回头人家又该找你爹娘的不是了。”她快步走过去,弯腰帮着抬盆,看样子是想去外面老井旁。
院里水龙头的水费一般由所有住户平摊,东屋要是一直在院里洗衣裳,大家难免有意见。
不过洗衣盆挺重的,小姑娘力气不够,没走几步就抬不动了。水盆滑手直接掉在地上,她似乎吓了一跳,下意识伸出脚去垫着。
“砰”的一声,吴跃听着都替她感到肉疼。
“你干什么吃的?全家就这一个盆,摔坏了以后怎么用。”胡老太第一时间看盆,确定没事,点着大孙女的脑袋教训。
“我,我不是故意的。”女孩忍住痛,低声认错。
吴跃看不过去,主动帮祖孙俩把盆端到了老井旁边,再回来崽子们已经醒了。
裤子刚穿了一条腿,就闻见厨房里传出糊味儿。
吴跃顾不得这么其他,扔下孩子赶紧去抢救他们爷仨儿今天的早饭。
只可惜时间不能倒流,煮糊了就是糊了,连补救措施也只有舀碗的时候,尽量不沾底锅底。
“爸爸,今天的米粥有点儿不好喝。”吴小宝诚实的说道,他还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糊味,只能说不好喝。
“我也觉得不好喝,”吴大宝诚实评价,看弟弟动来动去,不好好喝碗里的粥,他又说:“但是你要不喝就只能饿着,爸爸他不会给我们再做一顿。”
吴小宝偷眼看向吴跃,似乎是想问他哥说的对不对?
“我们家不兴浪费粮食。”再苦也得给他吃下去,糊味粥照样能挡饱。
“那你还不给我们吃鸡蛋,”吴小宝不甘心,满桌看了看,只有三碗粥。
“昨天你们吃的是最后一个,没了。”吴跃实话实说。
“你骗人,爷爷奶奶说他们送来的鸡蛋足够我们吃到下个月。”关于吃的,吴小宝记忆力好很多。
嗯?
吴跃狐疑,两老当然不会对孩子说谎,记忆中原主也没有吃过鸡蛋,那剩下的鸡蛋去哪儿了?
这家里怎么跟遭了小偷似的,先是被别了门锁,现在鸡蛋又找不见了。
“笨蛋弟弟,你忘了咱家鸡蛋都让妈妈拿咱姥娘家去了,”吴大宝突然说道。
“啊!”吴小宝也想起这事儿来了,他认真的看一下吴跃,“爸爸,衣裳不要了,鸡蛋咱们得要回来啊。”
“哼,妈妈说住到姥娘家,天天也能吃鸡蛋,但是我都没吃过。”吴小宝喝着发苦的白粥,越想越觉得自己可怜,眼泪“扑哒,扑哒”就落下来了。
吴跃:“……”这眼泪也忒好控制,说掉就掉。
他淡定的敲敲饭碗,“那是你妈主动拿过去的,要是你们昨天提出来,我还能跟你们姥娘提提,现在可赶不趟了。”
吴跃并不想和林巧素家有牵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女主了,这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至于这些零碎东西,就当是林巧素从原主那里拿走的补偿费。反正在那个时间段家里的东西还是属于原主和林巧素他们夫妻俩的,都有支配权。
“啊,”吴小宝像是天塌了一样。
吃过早饭,吴跃专门找了两根粗绳,拴住他们的胳膊,挂在自己手腕上,物理保证不让他们离自己超出三米去。
“爸爸,
9. 第 9 章
《年代文炮灰前夫再婚养娃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大榕树下的人循声看去——
说话的是一个方脸姑娘,大概十四五岁,老李媳妇乍一眼没认出来这是哪个,还是刘招娣眼尖:“你是胡家的,大妮儿?”
七号院胡家两口子作为大院少有的双职工家庭,日子按说应该很不错,但事实好像相反,一家人骨子里都透着俭朴。
要说是因为家里人口多,县城里也不乏双职工养活全家上下三代好几口子的家庭,对比起来,好像都没过成胡家这样。
当然具体如何外人无从得知,胡家人喜好关起门过日子,和大院里谁家都说不上亲近。
胡大妮就是胡家大闺女,帮忙家里洗衣服做饭啥的,家属院里经常能看到她。不过这闺女不好说话,整天低着头,门头往前走,这突然出声,还真是让人发蒙。
“胡家不就住在七号院的东屋?”老李媳妇反应过来了。
刘招娣点点头。
老李媳妇了然,要说大院里谁家有个风吹草动她能不知道,大概也就胡家了。
这家人忒不爱热闹,先前吴老四家三天两头出事,家属院离老远都跑来瞧热闹,但胡家别说出来看就连门窗都关的严严实实。
大家显然都知道胡家什么样,胡大妮的证词在此刻听起来是那么可信。
妇女们彼此看看,眼神中闪烁着一样的光芒,就连白连都抬起头来。
老婶轻咳几声:“大妮儿,你刚刚说看到吴家嫂子和男人一块来的,这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有乱说,当时吴家嫂子先提离婚,还说两个孩子都归她,吴四哥不同意,说孩子留下他就同意离婚。两人没谈拢差点吵起来,那男人就说回去再想想办法,然后就一块离开了。”胡大妮叙述的详细。
这事她原本没打算和任何人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家里一直就是这么教导她们的。
而且,吴老四也不是啥好人,搬到七号院才几个月就搞出不少事,院里隔三差五就聚集一堆人,爷奶爹娘都快烦死了。
他们两口子离婚,对于很多人,尤其是七号院的住户,是再好不过的消息。
但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吴跃变了。
今早吴跃还主动帮她和奶奶抬盆,尽管奶奶没有给人好脸色,还防贼似的一直盯着对方,人都没计较。
甚至,离开的时候还提醒她注意脚,要是肿了就用井水敷一下。
胡大妮没想到对方竟然看到了,脚背原本还没什么感觉,在这一刻她却感觉到了刺痛。
胡老太帮着把盆送到老井旁边就回去了,胡大妮把一盆床单被罩洗出来,晾晒到绳上,已经是下午。
到这时候,她才终于有自己的时间,打一盆井水,在老榕树下挑了个板凳坐下,胡大妮准备开始敷脚。
不知不觉,她的脚背已经肿得老高,发热发烫,放入冰凉的井水里感觉很舒服。
接着,就听到这些大娘婶子谈论这些事,她没忍住就出声了。
话说到这里,大家其实都有点相信胡大妮了,且不说她根本没有理由编瞎话骗人,就说她能把当时情况叙述的这么细致,大概率就是亲眼看到了。
几个妇女面面相觑,难道真是林巧素倒打一耙?
“这还真没准儿,歹竹难出好笋,赵春花那样的能教出什么好闺女?”
老李媳妇插空就贬低赵春花,“你瞅瞅前天孩子从姥娘家回来身上那是穿的啥?补丁摞补丁不说,还脏兮兮的,就这巧素还想领孩子走给娘家养,真是没成算。”
之前都说吴老四懒,没带过孩子,但是经过这两天,她怎么觉得吴跃还挺有经验的,不仅把带孩子收拾的干净立整,而且该夸夸该教育教育,分得清楚着呢。
“昨天我也瞅见他搁七号院门口教育孩子,挺有耐心的,看上去确实不像是没经验的样子。”刘招娣也说。
人就是这样,随着自己感知变化,对同一件事的评价可能会走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
“说起这个,我还想起来一件事,人家吴跃现在都开始教孩子认字啦。听说教的可好,还有人在值班室窗口跟学呢,我们家老李也跟着学了仨字。”
“我记得吴满江以前说过他侄子是高中生?说的是吴跃吧?”
“昂,可不是,人家懂得老多了。”老李媳妇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个“红”字。
“这个字念红,偏旁和纺织厂的“纺织”二字相同。据说以前女人做的纺线刺绣缝补剪裁做衣裳这些活儿,就叫做女红(hong)。咱们纺织厂现在干的也是这些活,意思相近所以三个字才用相同的部首。”
老李媳妇把她男人教孩子,她在旁边跟学的小知识和老姐妹们分享。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这个字在这要念‘gong’,吴老四不是说这个字是多,多音字来着。”刘招娣横了个白眼,直接拆台。
“是,是吗?”老李媳妇把棍一丢,“这个老李,自己还没学明白,就敢来教儿子,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他?”谁对谁错回家另论,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老姐妹跟前丢面子。
“你就能吧,哪次找事不被你家老爷们整个按床上?”老婶说的直白。
“你个老蹄子,咋啥话都往外说?”老李媳妇上手捏她。
“哎呀,按说他们都已经离婚了,林巧素再进去吴家是不是不好?我记着赵春花那天已经把林巧素的包袱扛走了?”刘招娣突然说道。
大家一想,可不是,林巧素现在不是纺织厂职工家属,再随意进出七号院可不符合规定。
闻言,老李媳妇赶紧站起来,“那还愣着干什么?咱们赶紧过去看看。”
她们也不是听胡大妮几句话,就要为吴跃咋样咋样,纯属热心肠。
说白了,就是爱凑热闹。
————
这边,林巧素到家见锁着门,脸色很不好看。
她取出自己放在门框上的钥匙打开锁,正要推门进去,就听见有人打招呼“哎呦,巧素回来了?”
林巧素偏头,看到说话的是西屋杨继和的媳妇儿。
“哎呀,真是你啊?”继和媳妇探究的看着林巧素,不是都离婚了,咋又回来了?
之前闹得这么难看,以吴老四的脾气,要想和解恐怕不容易啊。继和媳妇隐隐希望他们还是各过各的好,林巧素离开后,这院里多安静啊。
“嗯,”林巧素扯了扯嘴角,推门进了屋。
随后便面露惊讶,这是她家?什么时候收拾这么干净了?
西屋,继和媳妇一进屋,迫不及待和男人说这件事。
杨继和一听就坐起来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你干啥去?”继和媳妇一把拉住人,她狐疑的看着杨继和,“你不会对林巧素有啥想法吧?”
“说啥呢!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我就得因为作风问题卷铺盖回老家去了。”杨继和气得满脸通红。
“那你说你去干啥的?你不说我咋能知道?”继和媳妇软下语气。
“林巧素现在不是咱院里人了,吴跃现在又不在家,咋还能让她随意出入?我去看着点,要是家里少点啥吴老四怪在咱身上,咋整?”杨继和解释。
“不能这么不讲道理吧,林巧素回来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继和媳妇皱眉。
“他什么时候讲过道理?”杨继和冷哼一声看,继续往前走。
再次被媳妇拉住,“不用你去,我去看看。”
继和媳妇来到堂屋,没有敲门直接推开门,把正要去卧室的林巧素吓了一跳,看对方直接闯进门她有些不高兴。
“巧素啊,你看咱们也好久不见面了,我陪你说说话。”继和媳妇编了个理由。
她们以前也没多少话说吧,林巧素犹豫:“嫂子,你这是……”
“那个,你看你们都离婚了,像这样开门进屋就不合适了,这要是家里有点啥变动,吴老四算在我们这些邻居身上,怎么办?”
继和媳妇表情讪讪,“上回我们家你大哥就和吴老四打过架,胳膊疼了好几天,我实在是不放心……”
继和媳妇的意思林巧素听懂了,就是因为听懂了,心里更恼怒。
“那你坐吧,我也坐在这哪里都不去了。”
杨继和媳妇不好意思笑笑,屁股却很实诚坐下了。
她们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气氛有些沉闷,正在这时候院子里传来喧闹声。
很快一群妇女直接推门进屋,先夸屋子:“吴家这屋子真亮堂,空间也大。”
林巧素皱眉看着他们在屋里乱逛,有些头疼。
这时候,老李媳妇突然问道:“巧素,前天陪你来家属院和老四谈离婚的那个男人是谁啊?”
林巧素脸色一白,她当时也是昏了头,才会听她娘的话让李新军跟来家属院。
回到家她立刻就后悔了,只能祈祷他们当时没被人看见。后来她娘来劝离婚,吴跃也没提这事,林巧素着实狠狠松了口气,没想到竟然还有别人瞧见。
“李嫂子你说的谁,哪里有男人?”
“哎呦,你忘了?那谁当时不是还劝你回去想办法把两个孩子放身边养的嘛?”老李媳妇丝毫不怵,依旧笑呵呵。
林巧素笑的就有些勉强,不过她还是没承认,“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李媳妇和其他妇女对视一眼,心下了然,看来这里面确实有猫腻啊。
家里的事情,吴跃现在完全不知道。
今天他准点下班,直接去了供销社。
俩崽信守承诺,今天没有乱跑,好好写字,他当然也不能食言。
因此
10. 第 10 章
《年代文炮灰前夫再婚养娃日常》全本免费阅读
林巧素走后,吴跃出去把俩宝领回了家。
他们原本打算从供销社回来就去食堂吃饭,被林巧素这一耽误便没去成。
俩崽子刚才在外面玩土,弄得浑身脏兮兮。想着他们已经提前对付了一口,吴跃便决定先去澡堂,晚饭就去食堂打回家吃。
这一折腾,天色就暗下来了。
晚饭后,吴跃让俩崽出去玩,当是消食,回来正好睡觉。他则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饭盒,另外他还打算把客厅的家具擦一遍。
吴跃没有洁癖,只是不喜欢别人未经允许闯进他的空间。
还是得尽快把锁头换了啊,吴跃有点后悔,刚才林巧素走之前,他应该让对方先把钥匙还回来的。
他讨厌藕断丝连,各种形式上的。
吴跃刚把饭盒收起来,听见门口有动静,抬头就看见两个小脑袋。
怪可爱的。
“怎么没去玩儿?”吴跃笑着问道。
这有点反常啊,他家俩崽子什么时候不是撒手就没?不会是被林巧素影响了吧?
一时间,吴跃想了很多。
“爸爸,这是我和弟弟留给你的。”吴大宝跑过来把手里捧着的东西塞给吴跃。
嗯?吴越低头就看见了两小块鸡蛋糕。
他总共买了两块鸡蛋糕,这个年代做的各种点心都是简单朴素却扎实,说的再简单点就是压饿。
要不是林巧素当时在这儿,吴跃可能会建议两崽子吃一块,毕竟接着就要吃晚饭。
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和俩孩子讨价还价,便索性把两块鸡蛋糕都给了出去,不过糖块就没给了。
而他手里这两小块明显是从两整块上切下来的。
估摸了一下长度宽度,俩崽是把两块鸡蛋糕均匀分成了三份。
吴跃摹地笑了下,捏起一块放进嘴里,偏硬、掉渣、齁甜,完全不合他的口味,但是这都不影响吴跃现在的好心情。
把屋子收拾好,吴跃去外面找俩崽回家睡觉。
走出大门,顺着解放路看过去全是纳凉的人。
一把蒲扇,一张嘴,便是一个晚上。
一般这种时候,老榕树下是大家必争之地。
谁都想来时走时一身轻松,从家带凳子费劲还碍事儿,石凳坐着多舒服啊。
不过,就吴跃这几天的经验,大榕树下好像永远都坐着那几个熟面孔,她们总不可能每天都比别人早到吧。
后来想想便明白了,她们就是一个圈子,虽然明面上不排斥外人进来,但是平常大家都说不到一块去,晚上你硬挤进去坐在里面,是不是也挺尴尬的。
除非有别的圈子集体把位置全占上,打乱先前圈子的构成。
不过,如此一来,干仗就不可避免。
这可不是吴跃危言耸听,家属院之前就发生过类似事情,当时闹得挺大,就连原主这样不关心周边的人都有印象。
现在坐在老榕树下的妇女们,就是干仗胜利的一方。
吴跃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遇见问题解决问题,人家没说撒泼打滚,也没说在石凳上写个“占”字,就是“友好”切磋一下战斗力,有啥不行的?
左右这类事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干这一仗,恐怕谁来调节都不好使。
吴跃自觉和这些事情没甚关系,直接走过去就行,如果不是听见有人提到“林巧素”的话。
“……真是这样啊,亏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这几天都帮着骂吴老四不是人呐。”陌生女声,语气唏嘘。
“谁不是呢?”
这个声音吴跃倒是认得,是老李媳妇。
“这要不是有人亲眼看见了,谁能想到是林巧素在外头有头?人家胆子还大呢,都领到咱家属院来了,你们说吴老四平时看起来挺厉害的爷们儿,遇到这事咋就蔫了,媳妇把姘头领到他跟前,明摆着嘲笑他鳖儿子呢,他还能一声不吭。”
她说的有趣儿,引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吴·鳖儿子本鳖·跃一点都笑不出来,另外他还有些好奇,她们到底从谁那里知道林巧素带着李新军过来了?
既然有人知道,小说里为何只字未提?
看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事情又朝着不可预测的地方发展开来了。
“你快小点儿声吧,这要是叫吴老四听见,再到你家掀饭桌去。”老婶在旁边提醒。
“哎呀,那件事我是有点错,他去掀饭桌咱家也不能说啥。这次可不一样,我现在可是在帮吴老四澄清,他该感谢我,要是再来掀桌那他可就是恩将仇报。”老李媳妇理直气壮。
吴跃觉得自己其实不是很需要这种澄清。
其他人也都嘘老李媳妇,调侃她要是能耐,这些话应该当着吴老四面说。
“你们以为我不敢?”老李媳妇不服气,“那你们说要不是我跟你们讲,你们能知道他吴老四才是受委屈的那个?”
“人家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现在都怀疑吴老四之前那些荒唐事都是林巧素搞出来的了?”
这话可说大了,“不会吧?肯定是你想多了。”当即就有人反对。
“咋不会?那你说说吴老四那些事哪件被证实了?”被质疑,老李媳妇急了,“和林巧素离婚后,人家吴老四现在可正干了,按时上下班,教孩子写字,屋里都收拾可干净了。”
这个大家都看在眼里,一时间还真没什么可反驳的。
“现在说这些太早,这才几天,他能一直坚持下去才算呢。”刘招娣冷哼一声。
“那也是。”
“吴跃?”老婶看到那站着一个人影,下意识喊出声。
“别瞎吵吵,他怎么可能……”老李媳妇埋怨,话还没落音就听见吴跃应了一声,她连忙改口:“吴四兄弟,真是你啊,快过来坐坐,凉快凉快。”
老李媳妇很是热情。
吴跃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好的心理素质。
“不用了李嫂子,我出来找俩孩子回家睡觉的,”吴跃拒绝道。
老李媳妇还没开始庆幸,又听他说,“各位婶子嫂子,刚才那些事情以后就别说了,传到俩孩子耳朵里不好。”
要不是考虑到这个,赵春花来找他质问那时候,他啥都说了,等不到现在。
老李媳妇听他这样说,还有些感触,“这个,才知道这事儿,大家就是说个新鲜,听等过段时间就没人说了。”
吴跃可不这样觉得,不久后林巧素就要和李新军结婚,到时候她们恐怕会越说越厉害。
“我觉得还是不说好,说到底这是我的家事。”吴跃笑着说道。
这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老李媳妇气哼哼的想着,她看向自己的老姐妹们,主要是刘招娣和老婶,其他的都不太靠得住。
11. 第 11 章
原主的爹娘,吴跃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会见面的准备。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当然,这个快是在他看来,算算时间他和林巧素离婚已经过去了十天,就算消息传得再慢,家里也该知道了。
吴跃还没做出什么反应,俩崽子已经欢呼起来了。
“爷爷奶奶来了?小姑呢小姑呢?”
听得出来他们很亲近小姑,吴跃笑着拍拍他们的小脑袋,“咱们回家看看就知道了。”
吴小宝欢呼一声,走在了最前头。
很快他们就回到了家,刚进院,吴跃就看见堂屋门口站着的三个人。
原主爹娘吴满河刘凤娟,以及他原主妹妹吴萍萍。
某种意义上,原主是专挑他爹娘的优点长的,单看可能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原主相貌出众,只是精致的不符合当下审美,而吴满河刘凤娟看着就是质朴老实人。
但两边放在一起,你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就是他们的儿子。
原主视角里,吴父并不是一个存在感很强的家庭成员。
吴母咋呼要强,极护犊子,她的孩子她说啥就是动手都常有,但别人说一嘴那都是不成的。当初她初婚嫁给二婚头的吴父,挨了不少闲话,因此她对自己生的儿子闺女要求非常严格。
也就原主,出生时不足月,打小身体就不好,才得了老母亲几分温柔。
自古慈母多败儿,事实证明,老吴家六个孩子,就原主歪的最厉害。
俩崽子直接冲到爷爷奶奶面前抱大腿卖萌,吴跃也走上前去,“爹,娘。”
吴满河忙着抱孙子,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连头都不抬。
刘凤娟则是起身看向吴跃。
不夸张的讲,当时吴跃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是刘凤娟动手打他,他怎么都要忍几下再跑为上计。
出乎意料的是凤娟同志出奇的冷静,“还杵在这干啥?快开门让我和你爹你妹进去歇歇,这一路可真磨人。”
突然得到消息说四儿子离婚了,他们不敢耽搁,连忙就往城里赶。从吴家埠到县城的汽车只早上六点钟那一趟,错过了就得等第二天。
他们可等不到明天,就怕这个混小子嫌弃养儿子麻烦,把孩子舍出去了,他们早过来也好早把孙子从林家接回来。
这个担忧到家属院就被打破了,听说这段时间儿子一直领着俩孙子上班,老两口都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四儿还没糊涂到不要儿子的地步,如此,其他事情就不那么重要了。
刘凤娟看她家四儿这段时间没瘦,好像还壮了一些,更满意了。
“啊哦哦,”吴跃赶紧取钥匙开门,让座给倒水喝。
刘凤娟没直接坐下,只是打量着屋里,收拾的还挺干净,怀疑的看了一眼吴跃,这能是她好四儿收拾的?
莫不是屋里藏人了吧?
想到这里,她东间瞅瞅,西间瞅瞅,没瞅见人,但还是不放心。
“娘,咋的了?”吴跃被打量的心里发毛。
“没事儿,”刘凤娟摆摆手,“你又没干亏心事儿,娘能咋的?”
吴跃:“……”您这话听着意有所指啊。
“爹娘,你们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食堂给你们打点儿。”吴跃提议道。
刘凤娟当即摆摆手:“不用,打啥啊,你养俩孩子多不容易,咱们在家对付两口就行。”
“奶奶,我爸做饭有点不好吃,对付不了。”吴大宝实诚道,他们也就罢了,爷奶很久过来一趟,应该吃些好吃的才对。
他们去乡下,奶奶可是每回都给他们杀鸡吃肉包饺子啥的。
“是啊,是啊,这两天食堂的饭香着呢。”吴小宝也跟着帮腔。
“那上食堂买饭不得用钱用票?哪里有家里做饭省钱,你爸挣那点工资养活你们俩就挺不容易的了,在我们身上浪费啥。”刘凤娟还是不同意。
这次出来的急,他们路上没带干粮,要不然都不用搁四儿这吃晚饭。
听到这里,吴跃心里说不出啥滋味。
“走这么路不嫌累啊,还做什么饭?今儿就吃食堂,你们是过去吃还是我给打回来?”
看到刘凤娟额头上的泛灰的汗迹,吴跃又改变主意,“算了,还是把饭菜打回来吃吧。娘,赶巧今天厂里澡堂开门,你和我爹,还有萍萍要不趁空去洗个澡?”
闻言,刘凤娟和吴萍萍都有些意动,乡下洗澡条件不好,现在虽然是夏天,妇女多数时候也只能拿盆擦擦。
吴满河是没有意见的,只等着媳妇做决定。
吴跃见状,使出杀手锏,“我这个月还剩下几张澡票,你们要不去到下个月也不能用了。”
刘凤娟一听,这咋能行?“洗,去洗,恁好机会咋能不去洗?”她当机立断,立刻去准备换洗衣裳。
同时心里还庆幸着,过来的时候虽然着急但还是收拾了两身衣裳,要不然还真是连衣服都没得换。
跟在最后面的吴萍萍瞥了一眼吴跃,真稀奇,四哥竟然也能注意到那些细节。
吴跃把三人送到澡堂门口,说明情况,交了澡票。
吴满江进去的时候问要不要他领着大宝小宝,吴跃拒绝了,“爹,他俩刚吃过晚饭,先消消食,等晚上我领他们过来洗就好。”
“也行。”
送他们进澡堂后,吴跃就回家拿饭盒饭盆馍筐去食堂打饭。
“你们怎么又过来了?”食堂大师傅看见走进门的父子仨,有些疑惑,这仨刚才吃的都走不动道了,虽然那让他很有成就感,但是多厚家底子也禁不起这么造啊,日子不过了?
“老姐爹娘和妹子过来看孙子,我给他们打些吃的。”吴跃估摸着三个人的饭量,搭配一荤两素,外加六个馒头,两个白面四个合面。
这两个白面馒头是定量,也就是说纺织厂职工一天最多买两个。
这段时间吴跃领着俩崽子一直吃的杂面馒头,虽然不如白面暄软,但便宜挡饱。他们现在家底子不丰,便只能选择自己担负得起的食物。
真正过上日子,吴跃便发现原主留下的几块钱真的很禁花,他买的很多日用品价格都很便宜,他家也没什么大件必须要添置。
但是,粮票却很不禁用。
幸亏原主先前在食堂预存了二十斤粮票,说起这个和之前林巧素领着俩孩子回娘家还有关系,当时家里没人做饭,原主只能到食堂吃饭,每天来回取钱票,原主觉得麻烦,便听从同事徐志高推荐,开始往食堂存粮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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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评价存粮票这种行为,总之吴跃得到了好处。
原本他并没有想起这事,多亏徐志高的提醒才想起来。
对他来说,这就是天降二十斤粮票。
从那之后吴跃就领着俩孩子在食堂吃饭,他饭量小,看着是一家三口,饭量还比不上其他壮年劳力吃得多。
再加上近来他扭转了不少口碑,食堂的师傅们隐隐会照顾他们一些。
就像这会儿,食堂师傅们听他是招待乡下来的爹娘妹妹,又看他这么舍得,又是红烧肉又是白面馒头,打饭勺拿的很稳当。
吴跃交钱,端着饭盒菜盆,让俩孩子抬着馍筐,慢慢往家走。
一路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回到家,吴小宝直勾勾盯着盆里的红烧肉。
饿是不可能饿的,他们才吃完饭。
吴跃笑笑,叨一块红烧肉从中间劈开,分别塞到大宝小宝嘴里。
“好啦,你们现在可以出去玩了。”
吴大宝吴小宝也满足了,转身跑出大院儿去玩。
吴跃就坐在当门等爹娘回来,最后索性站到七号院门口等着。
“你搁这儿站着干啥,跟门神似的,我们还能找不到回家的路?”刘凤娟离老远就看到她,赶紧小跑过来,还不忘埋怨。
吴跃上前接了两步,“我站这儿有啥?您才是该慢点儿。”
刘凤娟摆摆手,她腿脚好着呢。
回到家看到桌上的菜,刘凤娟又咋呼,“咋的?你不过了,买这些菜,那钱票放着你自己吃点儿好的补补多好。”
吴跃:“……”都是当娘的劝儿子照顾好孙子,却没想着还有当娘的竟然公然劝儿子疼自己的。
“你们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恰好赶上食堂有这些菜色,当然要叫你们尝尝。等往后没有了,我想买还买不上呢。”
刘凤娟还有话说,就被旁边的吴满河捣了捣胳膊,“孩子都把菜买回来了,你说再多还能给倒回去?再说四儿好不容易想着我们一回……”
闻言,刘凤娟不说话了。
然后她掀开馍筐,看到了两个白面馒头,眼眶“刷”一下就红了。
吴跃有些不知所措,有些不知道怎么应对这种状况。
索性便去给他们收拾住的地方,母女俩住东间,他爹跟他们住西间。
吃完饭,收拾好饭桌。
刘凤娟打发吴萍萍出去找俩孩子,喊了吴跃过来坐,这就是有话要说了。
“你和林巧素是怎么回事儿,俩孩子你们是怎么打算的?”
吴跃便把整件事情解释了一遍,“……大宝小宝都跟着我,以后都由我照顾他们。”
离婚这事已成定局,他们现在说啥都晚了。
“你能顾得过来不?要不让孩子跟我们回村,”刘凤娟忧心忡忡,“这段时间你都瘦多些了,照顾俩孩子还是太辛苦了些。”
“娘,爹,”吴跃放松靠在椅背上,“我都这么大了,还没自己干过啥事儿,要是连孩子也推给你们,我就真像林家婶子说的不中用了。”
“赵春花还这样说了?你看我下回见着,不撕烂她的嘴。”刘凤娟瞬间不乐意了。
这一瞬间,吴跃的心情却不错。
12. 第 12 章
有时候,有个人无条件站在你身后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吴跃上辈子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此时此刻他只觉得新奇,也觉得温暖。
可能他说的那些离婚理由在老两口看来都是狗屁,但他们没扯着儿子教训一顿,最关心孙子谁养。
关心孙子最大的原因也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担心儿子老了没人照顾。
可见两位老人不是不了解他们的好四儿,他们清楚的知道他懒惰、自私、利己,这次离婚后恐怕没有再婚的可能了,所以他们连儿子的养老问题都考虑到了。
仔细想想,书中提到的原主作死的那些事儿,全都发生在接手工作搬到县城之后。
在乡下爹娘身边那些时候,原主缺点虽然也很明显,却没闯过什么祸事。主要也没机会,刘凤娟同志整天拿着小棍跟在屁股后头跟着,但凡他想坏头儿,一下就能给他捶回去。
原主进城后主打一个逆反,以前爹娘不让干的他干个全乎儿,拿着十几块工资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似的,结果散了家,丢了命。
原主的结局和他爹娘有关系,但最关键还是原主自作自受。一个成年人,早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现在听到刘凤娟要替自己出气,吴跃不准备劝她放弃。
“好,娘,你一定要帮我出气,”吴跃打开话匣子告状,“林家忒是可恶,他大妗子抢你俩孙的衣裳,还有,咱家上次给拿的鸡蛋也被林家眛下了,我一个都没吃上。”
“就这,我刚上班那会儿,他们还想让我把工资全部上交呢,我还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这要是都给了林巧素,他们沾便宜更方便呗。还有啊……”
吴跃吐槽起林家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听得吴满河耳朵听,忍不住旁边避了避。
刘凤娟本来还挺恼火,被吴跃这么一拱火反而冷静下来了。
“快闭嘴吧,”她用力点着吴跃的额头,“大男人得有几分肚量,你和巧素现在都离婚了,那也算是和平结束,她之前送娘家那些东西也该一笔勾销了。”
“你说一个老爷们儿为了几个鸡蛋和前丈母娘家纠缠不清,这要是传出去,人家肯定说你被甩了不甘心。”
在亲娘的逼视下,吴跃不得不点头,表示这事翻篇儿,以后都不提了。
刘凤娟这才满意,然后就开始赶人,“你不是还要带俩孩子去澡堂,快去快去,明天还得上班呢。”
吴跃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推出了屋门。
屋里只剩下老两口。
吴满河开始吐槽老妻,“明知道他惯是会顺杆儿往上爬,你竟然还说要去替他出气,瞧瞧再让他说下去,恐怕都得顺到林家收他二十块钱彩礼的拿事儿了。”
刘凤娟瞥了一眼老伴,“你懂啥?我就是试探试探,四儿离个婚像变了人一样,你看这屋子收拾的多干净,我儿子那就是个酱油瓶倒了都不伸手的货儿,指望他扫地擦桌子?”
“还有,你瞅没瞅着咱俩孙子小脸那叫白净,这可全都是四儿给收拾的。还主动给咱打菜买馍,咋想咱家四儿都都不到这些事。”
吴满河也听出几分不合常理来,“你啥意思儿?这儿子还能是谁假扮的?”
刘凤娟摆摆手,“是我多想了,这就是咱儿子没跑。”这小心眼子,林家那些事都过去多久了,还记着呢。
“看来是被离婚刺激到了,才有这些变化,也挺好的,挺好的。”刘凤娟说着说着竟然带上了点哭腔,“他上半辈子活得太顺风顺水,早该遇到点挫折磨练磨练。”
“也怪咱们以前护太紧,这一不在脸前头他就发飘,经过这次事情,他可算是得着教训了。”吴满河总结。
“你以后也注意点,四儿都多大了,他得自己立起来啊,咱还能管他一辈子?”
“嗯,你说的是。”
吴跃原本是想进屋拿换洗衣裳,直接领着俩孩子去澡堂的,没想到正好听见老两口说这些话。
他没有出声,默默转身走出了大门。
洗澡,睡觉。
吴跃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实际上睡得比谁都熟,他爹晚上给俩孩子把尿他不知道一点,第二天早上也比俩孩子起得晚。
吴跃洗漱的时候,刘凤娟已经把早饭端到了饭桌上。
大米粥、鸡蛋饼、拌小葱,看着就很有食欲。
果然有爹娘的孩子都是宝,吴跃两辈子第一次这么直观感受到这句话的魔力。
这顿早饭,一家人吃的喷香。
推碗的空当,刘凤娟说道:“我和你爹就是来看看你和大宝小宝,你这里既然没事,我们过会儿就回家。”
“怎么这么着急?好不容易来一趟。”吴跃真实不舍。
“家里头正忙,队里玉米还没种完,不回去说不过去。”刘凤娟拒绝,他们这次过来连干粮都没带,怎么好在城里多留?
城里不像乡下,还能出门挖野菜,找野果充饥,这里啥都得用钱买。
看吴跃还想说什么,她摆摆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带孩子回家看我和你爹,到时候记得捎口信,我让你六弟等着接你。”
他们态度坚决,吴跃也不好再劝。
既然决定走,一家人也不再耽误,这就去路口拦顺风车,就算不走吴家埠也行,但是坐一段就轻省一段。
他们运气不错,等到了临公社一辆驴车,说是昨天送人去市里住了一夜这才回来。两边商量了一下,三个人收两毛钱。
吴跃直接给交上了。
赶车大叔是个爱说话的,扯着吴满河说个不停。突然,刘凤娟喊:“大哥,你在前面停车,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亲戚捎个口信。”
吴满河看向老妻,也跟着说和,赶车大叔没多说什么就同意了。
吴萍萍也想跟着去,被刘凤娟拒绝了,她压低声音:“我去拿回咱家东西,快去快回,你别给我添乱。”
吴萍萍无法,只能在原地等。
刘凤娟回来确实很快,彼时她手里提着一兜鸡蛋,还拿着两件小衣裳。
“亲戚太热情,非要往我手里塞东西,”刘凤娟整整头发,对正在和老伴说话的赶车大叔说道。
“那你们这是实在亲戚,”这年头鸡蛋可金贵。
“可不是。”刘凤娟笑着坐上马车。
赶车大叔继续赶车。
他们刚才经过的就是林家村,林家村最东头,前后左右谁都不邻的就是林巧素家。
刘凤娟来了一趟,赵春花的衣领子被撕扯耷拉在肩膀头上,厨屋筷子散了一地,堂屋里刚拾进门的衣裳也被翻乱掉在地上。
林大嫂坐在屋门口嚎嗓子,“我的娘啊,抢东西了,强盗啊。”
“快闭嘴吧,喊什么?”赵春花受不了她号丧,“谁让你眼皮子浅,连孩子的衣裳也抢。”
这一说可不得了,林大嫂恶嚎更大声,“娘,你说这话忒伤人,我不是想让三川穿点好的?说到底还不是您看自己闺女攀上高枝,非纠缠着让她闹离婚,要不然吴家能给我们这么难堪?”
闻言,赵春花恨不得去撕烂她的嘴。
外头动静有些大,一直在屋里的林巧素不得不出来拉架,“嫂子,你这话说的也太难听,这么多年,我可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值得你背后这么编排我。”
“瞧小姑这话说的,跟我占了你多少便宜似的。那些东西你可没递到我手里,不都是拿来孝敬爹娘的?那爹娘疼孙子我有什么办法?”林大嫂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们娘俩可别想拿那些拿捏我,”林大嫂拍拍腚站起身,“娘,你昨天可是答应大江哥仨儿给他们煎鸡蛋吃的,眼瞅着就快晌午了,你快着点吧。”
说完,就出去串门子去了,家里一片狼藉那是一点不管。
赵春花坐在地上抹眼泪,哭闺女命苦,摊上这么个前夫。哭儿子命苦,摊上这么个媳妇。也哭孙子命苦,连个鸡蛋都吃不上。
林巧素看不过去,走过去把她扶起来,“娘,地上凉,您先起来。”
“还起来干啥,我干脆死了算了。活这么大年纪,孙子想吃个鸡蛋都拿不出来。”赵春花使着劲儿往地上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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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你别这样说,要不我去想想办法?”林巧素把事情揽过来。
赵春花心疼的看着闺女,“你能有啥办法?离婚的时候也没揪着吴老四赔点钱。”
“我有办法的,你等着吧,我晌午把鸡蛋给你带来。”林巧素说着转身走出了家。
赵春花看闺女出去,赶紧站起身收拾家里。老头子回来要知道这件事,肯定又要发脾气,她得赶在那之前把家里收拾出来。
林家这出闹剧,刘凤娟不知道但能想象得出。
四儿这个媳妇什么都好,就是太听娘家娘的话。往常赵春花劝和,所以她能和四儿过住,现在赵春花劝分,她和四儿就长远不了。
这也是为什么刘凤娟没有一上去就教训儿子,两边都有问题,实在说不上怨谁都一些。
驴车停在岔路口,一家三口下车步行。
“得找个时间让小六把鸡蛋给你四哥送去,那就是嘴馋的,家里没有就拿钱去买,连小宝都看不过去了。”刘凤娟笑着说道。
“过段时间吧,我刚给我哥五块钱,告诉他给我买十块钱布头回来。”吴萍萍说道。
刘凤娟一听就炸了,“死妮子,你这也叫给?你哥身上总共都不能有五块钱,咋给你买十块钱的。”
“我哥是啥人您还不知道?会给我讹他钱的机会?我给五块钱要说买三块钱的布还有想头,给五块钱让他买十块钱,他心里肯定骂我神经病,然后理所当然把钱给眛下。”吴萍萍了解他四哥。
刘凤娟想想这确实是她四儿会干出来的事,她理不直气也不壮,“哪有这么说自家哥哥的,他现在工作干得好,俩孩子也照顾的不错,肯定没以前那么抠门,这次没准真给你带三块钱的布头回来。”
“娘,”吴萍萍翻着白眼,“你就向着他说话吧。”反正她完全没奢望结婚前能等到她四哥的布。
刘凤娟没反驳,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她就听不了谁说四儿不好。
刚到村头,吴六儿冲出来,“娘,四哥真离婚了?那我能不能去县城住?”
“不行,你哥上班还带俩孩子,没空管你,你还不得玩疯喽。”刘凤娟想都不想回答,这还有个想占四儿便宜的,那抠门小子能免费给你提供食宿?可别想那美事儿。
吴六儿哀嚎一声,看到刘凤娟怀里抱着东西了,他忙着去接过来。
“呀,鸡蛋咋给带回来了,四哥吃腻了?”
闻言,吴萍萍“噗嗤”笑出声来,刘凤娟也懒得理这傻小子。
这些事情吴跃都不知道,此时他正在教写字。
纺织厂值班室门外,吴跃在大宝本子上写出“左”“右”两个字,他们周围还围着七八个人,在吴跃写的时候,他们也跟着用手比划。
“爸爸,这是右手,”吴大宝指着吴跃写字的手。
“嗯。”
“这是左手,”他又指向吴跃另外一只手。
“对了,大宝真棒。”
“爸爸的左手右手,那别人是怎么区分的啊?”吴大宝天真的问道。
啊?一个从未思考过的问题朝吴跃砸来。
“大宝,不是只有爸爸有右手,左右代表方向,谁都可以有。看,这是爸爸的右手,这是大宝的右手,这是小宝的右手,这是伯伯的右手,其他小朋友可以看自己的手。”
“不过要是他们只想看爸爸的左右手,确实只能到咱们家来。”
吴大宝定住一会儿,才好像终于消化完他的话,眯眼笑了笑。
吴跃便知道他已经理解了,大宝这孩子在很多事情上都比较“较真”。
好些问题吴跃从来都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因为太简单,几乎是常识,他认为理所当然的道理,大宝却总能提出问题。
他每次回答都经过思考,生怕要是自己的回答掺杂错误,影响大宝的思考。
唉,当爹好难。
上班铃声响前,大家伙儿就散了,父子仨回到值班室继续写字看书。
晌午照常去食堂吃饭,回来换徐志高班的时候,正好遇见白连从值班室冲出来。
13. 第 13 章
刚开始吴跃只看到值班室冲出来一个人影。
他和俩崽子忙着闪避,人影脚下不稳,磕到地上,他才认出那是白连。
对方标志性穿着让人印象深刻。
吴跃其实有些好奇,他虽然不知道徐志高具体多些工资,但是加上工龄肯定比他高一些。
现在钱票禁花,原主一份工资,一家四口用还有剩。
徐志高和白连无儿无女,也没听说他家有极品爹娘扒拉着吸血啥的。
按理说徐志高的工资足够让他们夫妻俩宽裕的生活,甚至隔两个月添件新衣裳都不为难,咋都不至于拾别人的旧衣服穿,尤其还不怎么合身。
不过吴跃也只是好奇从未想过深究,自己日子好没过明白,就别评价别人的生活方式了,兴许人家已经习惯了,就觉得这样舒适呢。
摔倒的白连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她看上去很不好,满脸通红,额头发汗,好像中暑了似的。
“嫂子,你……”吴跃上前一步,想扶对方一把。
没想到白连如临大敌,往后躲出老远去,最后终于站起来跑走了。
他有这么可怕?
吴跃猜测这两口子肯定是吵架了,不过大晌午头来厂里值班室吵架,夫妻俩分歧恐怕不小。
这时候,徐志高推开了值班室的门。
他的上衣有几分凌乱,脖子上还有血道子,看到吴跃,他勉强笑笑,“你们这么快就吃完了?”
“今天俩孩子动作快,”吴跃顺着他说,“徐哥,你也快去吃饭吧,再晚点就只能捡底儿啦。”
说完,他指了指刚才白连跑走的地方,“嫂子应该也没吃饭吧,徐哥你可以打了饭菜回家吃。今儿就我在这值班,你回家和嫂子好好聊聊,夫妻俩也得多沟通。”
“不用,”徐志高下意识拔高声音,接着又解释,“我是得回家一趟,但肯定不会耽误换班,你放心吧。”
吴跃:“……”他想说真不用这么着急,工作虽然很重要,但是媳妇也重要啊,再说值班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他搁这不是应该的?
只是没等他说出来,徐志高已经走远了。
吴跃领着俩儿子在值班室散步消食,父子仨排排站,吴小宝是火车头。
“爸爸,那个婶婶衣裳里塞满棉花,她不嫌热吗?”吴大宝突然问道。
“说什么呢,这个天气怎么会有人在衣裳里面塞棉花,那样做肯定要中暑的。”吴跃只当孩子说笑。
“可是婶婶差点摔倒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了。”吴大宝皱着小眉头。
“是不是晃眼了?”吴跃还当孩子看错了。
吴大宝没再说话。
吴跃却突然想到一件事,纺织厂仓库经常货对不上单,厂委工会盘查好几次都没找出祸首,听说这次这次上级单位下来检查也是为了调查这个,难不成……
想着想着他又摇摇头,刚还说孩子想得多,他这联想力也不弱啊。
看着身前头,迈着小短腿认真走路的俩崽子,他现在不是一个人,领着俩儿子,最重要的就是平平安安。
上辈的经验告诉他,别多管闲事,啥事情都想掺一脚只会死得快。
散完步,吴跃领着俩孩子看报纸,内容是其次,主要是想让俩孩子多认几个字。
徐志高推门进来的时候,吴小宝正在磕磕绊绊读报纸,吴大宝则在旁边纠正弟弟读错的字音,两个小脑袋紧紧挨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让人发笑。
“呀,俩孩子都能读报了?”徐志高惊讶道。
吴跃觉得自己才应该惊讶,这老哥还真又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表,甚至比以前还早来了十多分钟。
这是真把纺织厂当自己家了啊?不,可能看的比他家庭还更重要些。
“徐哥,家里事情都处理好了?其实你真不用这么快赶过来,这也是我的工作。”吴跃没忍住又劝,他真觉得和徐志高做同事挺好,反正他穿过来这段时间的感受,对方简直是神仙同事,他真心希望对方家宅安宁。
“你嫂子她就是喜欢钻牛角尖,自己静静就好了,我在家反而妨碍她。”徐志高局促的笑笑,然后和往常一样催促吴跃回家休息。
“徐哥,你确定要我走?”
“快回去吧,俩孩子都开始打瞌睡了,往常你可都不敢我客气的?”徐志高笑呵呵说道。
吴跃只能领着孩子先回家,俩崽现在已经养成了生物钟,回到家趴床上就睡过去了。吴跃却没像以前那样跟着歇下,而是去敲开了西屋门。
杨继和刚要睡着,就被敲门声震醒了,他皱眉打开门看到吴老四,暴脾气那是当下就要炸。
“你他么……”
“小点声,我家俩孩子睡觉呢,”吴跃听他起高调就下意识皱眉,前面还嫌他家吵,怎么到自己就不注意了。
哎呦,我去,吴老四这小子到他家门口贼喊捉贼来了,杨继和气笑了都,他咬着牙压低声音,“你到底来干啥的,专门找我吵架?”
“我有这么闲?”有那时间睡一觉不好吗。
“你跟我出来一下,”吴跃觉得有些话得出去说,他走出好远,才发现杨继和没跟上来,只能又催促,“赶紧的,我真有事儿。”
杨继和到底跟出去了。
他们绕着院墙到了东边的小树林,找了个左右不沾的树靠着。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找我单练?”杨继和伸出胳膊,上臂肌肉鼓鼓囊囊,看上去挺唬人。
吴跃正要开口,就看到一个人影从解放路走了过去,对方全程低着脑袋,肥大的衣裳让她看上去有些臃肿。
果然,他想装看不见都不行。
杨继和被捂着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是徐志高媳妇吧,这个点去哪儿啊这是?”
大中午,天气最热的时候,大家都在家里歇晌,就是最调皮的孩子都不在外面乱晃,她穿成那个样子出来就不怕中暑?
“那个方向只有纺织厂,我觉得她可能是想去仓库那块闲逛一下。”吴跃轻飘飘说道。
“你说啥屁话呢,”杨继和下意识反驳,随即他脸色突变,来不及和吴跃说什么就跑了出去。
杨继和,纺织厂保卫科组长,这种关系到纺织厂财产安全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干。
吴跃拍拍屁股回家,看俩孩子还在睡,他又出门去六号院找管婶。
“帮你看着点孩子,成,不过你干啥去?”管婶狐疑的看着吴跃,不会又去哪里鬼混吧。
“就在厂里,就在厂里,您想哪去了?”吴跃赶紧解释,“今天下午厂里事儿多,我怕我顾不上他俩。”
管婶勉强相信,“那行吧,我现在就跟你过去?”
“这样当然好。”吴跃连忙答应。
俩人便一前一后往七号院走,管婶看着跟前的帅小伙,忍不住念叨:“你们这些小年轻啊,说离婚就离婚,真是一点都不顾念孩子。”
“我看这件事错还在你多些,你得好好反省反省。”
吴跃默默听着,大概是上辈子从来没有人对他唠叨这些,所以现在听到也不觉得厌烦。
“不过,你这样下去不行,谁都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你现在就得开始考虑再找个人过日子了,你不想自己,总得想父母和俩孩子。”
“最主要你不能一直带着俩孩子上班吧,时间长了同事不得有意见?你也就是碰上了徐志高这个好说话的,换个人早就和你闹掰了。”
前面的建议都是出于现实情况,别管适不适合吴跃,都是真心为他考虑,最后这一条他可不能认,“我带俩孩子上班确实不方便,但是管婶,我可没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徐哥,我都准备好褥子,让俩孩子在值班室午睡,奈何徐哥坚决不让。”
“今天他和嫂子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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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留下值班,他都不许。”
管婶觉得吴跃编瞎话,“我和志高两口子住一个院子十多年,都没见人俩吵过架,你才来几天就碰上了?”
“你这混小子还想诓管婶呢,也不看看我在这住了多少年,能被你骗过去?”
吴跃刚想反驳,就听见纺织厂那边传来呵斥嚎喊声,还夹杂着女人尖利的声音。
“这是咋了,我咋听着声音是纺织厂传过来的?”管婶看向纺织厂的方向。
“管婶,俩孩子醒了,要是闹乱子,你就把我放在桌橱上纸条给他们看,我先去厂里看看。”吴跃把钥匙塞给管婶,小跑去纺织厂。
“放心吧,”管婶答应着。
吴跃到的时候,徐志高和白连都被控制起来了,地上还有散落一片的布料,成衣,还有棉花套。
很显然,这是人赃并获了。
此时,厂委和厂里一众领导也都到了,甚至还有上级单位的工作人员。
事情就是这么赶巧,准备好些天,他们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了。
吴跃作为在场最不起眼的那个,四周观察了下。
大家脸色都不好看。
徐志高和白连完全两个状态,前者大喊冤枉,后者面如死灰,像是已经放弃了一般。
杨继和领着人去六号院徐志高家了,扛回来两大包布料,都已经裁剪开,大小正好做被单被面,棉花也被分装成一小份一小份,显然已经卖出经验来了。
见此,全厂领导均沉默。
公安局的同志来到之后,迅速在厂委配合下成立了调查组。
徐白私吞国家财产已经板上钉钉,现在就要查他们有没有同伙,以及之前的偷盗所得在哪儿,刚才去徐家他们没有搜出来一毛钱。
吴跃正对着白连,杨继和说没搜到钱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了愤恨。
这时候,徐志高突然抬头和吴跃对上了眼,他脸上闪过一丝疯狂,“我坦白,我坦白,我的同伙就是吴老四,多亏他我们才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这把火终于还是烧到他身上来了。
吴跃竟然松了一口气,他从来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好,尤其本就有利益牵扯的。
徐志高是老好人,又不是老傻子,怎么可能那么喜欢值班?
和妻子干仗都还要来厂里值班,这根本不合常理,再结合大宝那些话,吴跃当时就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所以他才主动去找了杨继和。
“自己是国家蛀虫,还想攀扯到别人身上,省省吧你可,”杨继和拉着胳膊给徐志高按在了地上,“老实点!”
“杨继和,你怎么不叫他把话说完?他怎么会平白无故提到吴同志,我觉得此事可能需要再议。”突然有人说道。
吴跃瞥了对方一眼,又收回眼神。
“没必要,今天我们能人赃并获,就是吴老,吴同志发现端倪,把事情上报到我这来的。”杨继和说。
那人终于哑火。
不过虽然有杨继和澄清,但是吴跃还是免不了被轮番叫去问话。
与此同时,七里河大队。
大队部赶驴车的老王正在吹嘘自己去市里送人这一路上见闻,突然他转了个话题,“来过咱们村的那个吴同志,你们还记得不?”
“咋不记得?模样比闺女还俊,住在卢有才家那个,他老倌打得好主意,想把闺女配给工人,后来才知道人家早就结婚有俩孩子了。”这事在他们七里河大队都成笑话了。
“他离婚了,”老王摆摆手。
“你说真的?”
“那还能有假,回程他爹就坐在我驴车上,闲谈了几句。”
一时间大家唏嘘不已,还有人调侃老卢家闺女,她再使把劲儿没准事情就成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道边一个姑娘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