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大唐之长安房俊》 是梦想,还是理想? 本来不喜欢对于书评区说什么的,不过看到是穷人老大在,那就聊几句,谁叫人家打赏多呢,人家是中p……(???) 思想是从哪里来的呢? 教育只是读书认字吗? 体系是个什么东西? 如果能想明白这几个问题,那么你就不会认为我写的这些超前。 从货币诞生的那一刻起,资本主义便已经存在,因为货物有了自己的价值,便会存在差价,我认为这就是资本主义的种子。 无论人们有没有意识到它,它都已经存在。 唐朝人会不会接受资本主义? 我认为会,只要货币存在,事实上资本主义就已经存在,所以,无所谓超前不超前的问题。如果这本书写的是史前文明,那么毫无疑问是超前的…… 可为什么我们发展了几千年,却让这颗种子在始终愚昧落后的西方生根发芽,而且最终长成参天巨树呢? 一个字儒! 儒家学说便于统治者对于人民的统治,它让人民的思想禁锢在脚下的土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归一种最本源的生活状态,安分守已、乐于天命。 所以,统治者将儒家学说有利于统治的因素鼓吹到极致,将其他所有一切不安分因素全部扼杀。 什么是不安分因素? 。 那一份始终埋藏在人类灵魂深处的。 得到一个大的,却还想要更大的;得到一个好的,却还想要一个更好的;赚了很多钱,却想要再赚更多钱;当了大官,却还想要当更大的官;当了将军,就想着当皇帝;当了皇帝,就想着统一四海、制霸全球…… 为什么资本主义在我们的历史上无数次的萌芽,却终究一次又一次的夭折? 因为统治者不允许它的存在! 它让人们贪得无厌、始终不堪安于现状、始终去追求更大的利益! 那样的人民,怎么去统治? 可问题是,人类进步的动力是什么? 还是! 永无止境的! 所以巴黎公社灭亡了,苏联崩溃了,生产队完蛋了……至于我们的所谓的“中国特色”,不说你也知道。 一个压抑人们的社会,其结果是必然的,因为这违反了自然的法则。 当然,毫无疑问,人类社会的终极状态,不然是。但所需要的土壤,实在是太挑剔、太严苛,而无论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都是一个向迈进的阶段。 至于李二陛下会不会接受资本主义? 这要看资本主义和李二陛下的统治权之间是否会产生矛盾。如果前者威胁到了后者,那么不用说,李二陛下分分钟消灭掉…… 但是,你要知道,李二毕竟是一个不一样的帝王,至少和绝大多数的帝王不同。 咱不说道德,因为这老小子毫无道德可言……咱只说进取心。 不仅李二陛下,有唐一朝,始终没有丧失进取心,这跟北宋的有心无力、南宋的偏安一隅、明朝的外强中干、“我大清”的宁为友邦、不予家奴截然不同。 儒家的思想在唐朝也尚未发展至巅峰,外部、内部的条件都很成熟。所以,我认为在这样一个时代,有这样一位帝王,复制一下“日不落帝国”的伟绩,并非不可能。 最最最起码,咱这是yy小说,总要写点过瘾的东西。 吞并棒子国、殖民鬼子国、策马毛子国、大地之上尽是府兵、七海之内皆是唐船……多特么带劲儿? 若是没有一个新颖的、系统的理念去支撑,任何一个传统的封建王朝都不可能做到这些。 这本书可能不会写那么遥远,但是起码要有个想象的空间不是? 这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而是理想。 人如果没有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这是谁说的来着,太特么有道理了,人才啊…… 当然,要是写爽了,也不排除一口气写到大唐的旗帜飘荡在每一个太阳升起的地方,谁知道呢…… 。 第一章 神,请让我再死一次 大唐,贞观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 遥认微微入朝火,一条星宿五门西。 卯时初,诺大的长安城仿似一头亘古巨兽蛰伏在黑暗之中。 星月无光,北风萧萧,鹅毛般的大雪扑簌簌的落满街巷屋脊,踏着厚厚的积雪,一行行举着火把的车队从各个里坊刚刚由坊卒打开的坊门走出,汇聚到朱雀大街,浩浩荡荡的前往承天门,准备上朝。 早朝时辰将至,然则梁国公、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的府邸却是人声吵杂、乱作一团。 将至花甲的房玄龄一身朝服,负手站在庭院当中,仰首望着铺满积雪的屋顶,满面忧色。 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年正坐在屋顶,手里拎着个酒坛子,时不时的喝上一口,长吁短叹。 这时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鬟跑过来,“噗通”跪在房玄龄面前,膝盖顿时没入一寸厚的积雪中。 “呜呜……老爷,都是我的错,没有看住二少爷……呜呜……” 小丫鬟俏儿是二少爷的贴身侍女,刚刚睡醒,才知道二少爷天不亮就跑到屋顶喝酒,自己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二少爷可是病了好多天,这才刚刚见好,万一受了风寒可怎么得了? 心里自责没有及时发现二少爷的行踪,小丫鬟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屋里一阵脚步杂乱,主母卢氏风风火火的跑出来,口中急问“在哪儿呢?在哪儿呢?” 房玄龄叹口气,指了指屋顶。 卢氏显然刚刚起床,头发尚未梳理整齐,一抬头看见屋顶“听雪饮酒”的二儿子,顿时大叫“儿啊,你且下来,这天寒地冻的,莫要冻出个好歹……” 次子遗爱前些时日出城狩猎不慎坠马,磕了后脑,一直神志不清昏睡不醒,房府上下尽皆焦虑。 这刚刚见好了,怎么又顶风冒雪的跑到屋顶上去了? 难不成是摔坏了脑子? 这么一想,卢氏更是心急如焚,眼泪唰的就下来了。 屋顶的少年却是无动于衷,一副仰首望天思考人生状。 房玄龄阴沉着脸,虽然也很是担心二儿子,但是一大清早的闹得家里鸡飞狗跳,实在是不成体统。 喝了一声“赶紧下来!” 少年依旧不动,却俯身看过来。 院子里燃起火把风灯,积雪反光,正好看清楚少年的脸。 样貌敦厚,浓眉大眼,青涩的脸上带着稚气,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穿着一件单薄的衣袍,身材并不魁梧,却结实宽厚。 少年看看房玄龄,又看看卢氏,终于开口说道“我不娶高阳公主!” 这话一出,满院皆静。 房玄龄先是吓了一跳,紧接着勃然大怒“逆子,要找死吗?” 少年梗着脖子一脸倔强“要我娶高阳,我就死给你看!” 房玄龄气得胡子都翘起来,狠狠盯着眼前这个二儿子“此乃陛下赐婚,岂容得你一个黄口孺子拒绝?你将天家威严置于何地?更何况,‘尚公主’乃是何等的荣耀,你居然拒之不受,简直荒唐!” 房玄龄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这个混球宰了了事! 皇帝金口御赐,谁敢不受? 就算真的不想接受这份荣耀,可不敢说出来,也就只能心里想想而已…… 那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以死相逼怕是没有效果,不由得苦了脸,苦苦哀求“要不……跟皇上说说,不要高阳行不行,咱换一个?” 房玄龄愣住“……换一个?” 你特么当大唐公主是什么? 大白菜? 这个看不上,扒拉扒拉再换一个? 简直就是找死! 房玄龄血灌瞳仁,仰天咆哮“孽畜!给老子滚下来!” …… 房玄龄火急火燎的赶去上朝,时辰已经过了。虽说当今天子对于似他这等肱骨旧臣颇为宽容,等闲不会斥责,但是数年来兢兢业业的房玄龄责任心颇重,绝不会仗着天子的宠信放任自流。 房府厅堂的四角摆放了几个炭盆,炭火正旺 ,屋子温暖如春。 房俊的心里却一如屋外的冰天雪地,拔凉拔凉的…… 前一刻还在县里主持全县大力发展农村机械化耕作的工作会议,怎么脑袋一晕眼前一黑,就特么穿到唐朝来了? 穿了也就穿了吧,哪怕是全省最年轻处级干部的锦绣前程没有了也不是不能接受,穿越这种不科学的事儿谁知道它啥时候发生? 穿到唐朝也算不错,四海臣服、国大民骄的滋味咱也品味一回。 可是特么为什么好死不死的偏偏变成房遗爱? 名传千古、乌龟的典范、超级绿帽王、会发光的绿巨人! 莫非自己和这货同名的缘故? 房俊的名字是自己的老爹取的,老汉就是一典型的乡下泥腿子,没上过学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儿子取得这个名字跟古代一个大大的名人重名了。 直到房俊上了初中,才知道历史上还有一位姓房名俊字遗爱的仁兄跟自己同名。 说起那位仁兄,呵呵,名传千古啊…… 可现如今,自己居然穿越到了这位一千多年前的仁兄身上? 额滴神,这是要闹哪样? 都怪老爹啊,要是给自己取名叫房仕龙多好…… 房俊一直觉得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他可以忍受贫穷,可以接受挫折,可特么打死也无法忍受变绿! 桌上精致的小菜丝毫吸引不起他的食欲,胸口像是被千斤大石堵住一样,好心塞…… “儿啊,好歹吃一点,这个葵菜馅儿的小馄饨是你最爱吃的,还有醋芹,最是开胃……” 母亲卢氏嘴里絮絮叨叨的说着,用筷子不停的往房俊的碗里夹菜,就差给喂到嘴里了。 尽管郁闷的要死,房俊还是心里暖暖的。 无微不至的关心、浓浓的母爱,让他想起另一个世界自己的母亲。 一向被视为骄傲、有出息的儿子突然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母亲该是何等的伤心欲绝? 房俊强忍着担忧和悲痛,夹起一个馄饨塞进嘴里,却是食不知味。 “你说你这孩子也是,那么多人在场,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要是传出去,陛下还不得发火?再说了,高阳那丫头我瞅着挺不错啊,身段儿好,长得还俊,又是金枝玉叶,更甚得陛下宠爱,你咋还瞧不上?” 卢氏有些不满,口中埋怨着。 一提这事儿,房俊胸口就堵得慌“娘啊,爹最听你的话了,你让他跟皇上说说,这门亲咱不结行不行?” 高阳公主啊! 那可是千古传奇的女性,追求自由恋爱的伟大先驱、婚|外恋的典型代表…… 特么就让我给摊上了? 卢氏嗔怪的打了儿子一下“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爹最听我的话……” 想了想,好像儿子说的也不错,就接着往下说“这事儿啊,怕是真由不得你。这阵子陛下被那个《氏族志》闹得正上火呢,据说申国公主持编撰,将崔姓列为氏族第一等,还有传言说是五姓七宗为了保持血统的纯正,不与皇族通婚……陛下很不满,这时候你要是再闹这么一出儿,你让陛下怎么想?好啊,五姓七宗看不上咱李氏皇族,你房家也看不上?你想想,能行吗?” 卢氏苦口婆心的劝导儿子,可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一只高傲的公鸡,神采风扬。 呃…… 忘记了,人家卢氏那可是正宗的范阳卢氏嫡女,还真就瞧不起有胡人血统的李氏皇族…… 可是这跟自己有个毛的关系? 他也知道想让天子收回成命肯定很难,可问题是如果自己真的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娶了高阳公主,绝逼会为了避免帽子变绿趁着某个夜黑风高的时候把那个娘儿们宰了…… 可话又说回来,宰了皇帝老子的闺女,那结局貌似也好不到哪里去…… 思来想去,房俊居然发现前后左右都是死路,怎么走都是死棋。 无解…… 他郁闷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心里无声的呐喊神啊,能不能让我再死一次? 。 第二章 定计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到得傍晚,整个房府银装素裹、冰雕玉砌一般。 房俊心里堵得慌,回到书房搬了一个胡凳坐到窗前,将窗子推开一道缝隙,冷风扑面、雪粉飞扬,心情这才舒坦一点。 院中墙角几株枯梅枝干嶙峋,墙外的一株高大的雪松倒是迎雪傲然。 摸了摸后脑,那里还有一个大包,是前几日坠马不小心磕了石头所致,导致自己那位前身昏迷数日,被自己的灵魂夺舍还阳、鸠占鹊巢。 甚至就连以往的记忆都保留下来。 原本的房俊字遗爱,以字行,所以世人都称呼其字,不呼其名。 房玄龄是个文化人,耍的是笔杆子,所以对于后代子女的培养都是儒学为主,希翼着诗书传家。 长子房遗直还好,虽说为人端正缺了一点灵气,但性情敦厚刻苦认真,是个方正君子,学业一直不错。 可到了房遗爱这儿,就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儿。这货有些木纳,脾气倔强,脑子里好像缺了根筋,不大好使。 说白了,就是有点二…… 先生教些四书五经,勉勉强强也能听得懂,但是大多睡一觉就全都交给周公了…… 偏偏学文不成,习武倒是有些天赋。 或许是天生一副好体格,房遗爱力大无比,就算是等闲壮汉也比不得他,整日里跟着一帮子武臣勋贵的后代耍刀弄棒、骑马打猎,行为放浪不拘礼数,也算是一不良少年,名声不大好。 气得房玄龄肝儿疼…… 房俊无奈的叹口气,想想三两年后自己就得娶那个大魔女高阳公主,满满的全是心塞。老子今年刚刚十五啊,八点钟的太阳、祖国的花朵,注定了就要提前凋谢了吗? 特么没法儿活啊…… 身后窸窸窣窣的脚步传来。 小丫鬟俏儿捧着一个茶壶,给桌案上的茶杯斟满一杯茶,递到房俊眼前。 “天很冷的,我煮了茶晾了一会儿,温度刚刚好,少爷喝一杯暖暖身子。” 十二三岁的小loli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担忧的看着自家少爷。 “唔。” 房俊也有一点口渴,顺手接过茶杯,也没看,一口喝了半杯。 然后—— “噗!” 猛地喷了出来。 “啊!” 小丫鬟俏儿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兔子一样跳开,裤脚依旧湿了一块。 房俊瞪眼“这什么玩意?” 看了看手里的半杯茶,茶水混浊不堪,砸吧砸吧嘴,有姜的辛辣、食盐的咸涩、甚至还有点羊油的腻味…… 这才想起来,好像在什么书上看到过说是明朝才出现炒茶,尽得茶叶清醇甘美之原味,唐朝时却是将茶叶细细的碾碎再佐以葱姜盐甚至果汁放在壶里一锅煮…… 这特么也叫茶? 说是汤恐怕更恰当一点。 对于酷爱喝茶的房俊来说,无法忍受的程度仅仅是排在娶高阳公主之后的第二位。 小丫鬟俏儿哪里知道这个?见到少爷把茶水都喷出来,想当然就认为自己的煮茶功夫不到家,被少爷嫌弃了,委屈得眼圈顿时红红的,人家刚刚煮茶的时候不小心还烫了手呢…… 不过既然少爷嫌弃了,那以后自己还要更用心才行,小心思里琢磨着下次煮茶的时候是多放一点羊油呢,还是少放一些姜末…… 房俊心情乱糟糟的,只觉得全世界都跟自己作对,也没留神小丫鬟泫然欲泣的委屈模样。 若是他知道此刻小丫鬟俏儿心中所想,怕不是要一口老血吐出来,对于喝惯了龙井毛尖的房俊来说,唐朝的茶是会喝死人滴…… 恰在此时,家丁房大海来报“少爷,程三公子、杜二公子听闻少爷醒来,特来探望,现正在花厅稍坐,您看是不是请他们过来?” “程三公子、杜二公子?” 房俊微微一愣,稍稍回想一下,才晓得这两人是谁。 程咬金的三公子程处弼,杜如晦的二儿子杜荷。 这两位可算是长 安城纨绔中的纨绔,除了欺男霸女这事儿实在是不敢干,其余什么吃喝嫖|赌坑蒙拐骗就没有没干过的,名声那顶顶是臭大街的俩货。 房俊心情不爽,没耐心见这两个狐朋狗友,就想吩咐房大海打发走两人。 突然,心里闪过一丝光亮。 名声臭大街的狐朋狗友? 有了! 房俊大喜,吩咐小丫鬟俏儿“俏儿,给本公子更衣!” 不能让皇帝陛下收回成命? 哼哼,山人自有妙计! 尚未到酉时,阴云如铅,城中家家户户已是灯火辉煌。 街道上满是积雪,虽有长安、万年两县的衙役冒雪清扫,但雪势太大,前面尚未清除,身后又已寸厚。 由仿佛出来,街上行人寥寥,直到平康坊附近,方见车马辚辚,喧嚣热闹。 平康坊是长安城一个坊,东邻东市,北与崇仁坊隔春明大道相邻,南邻宣阳坊,都是“要闹坊曲”。由于尚书省官署位于皇城东,于是附近诸坊就成为外省驻京官吏和各地进京人员的聚集地。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这首很有名的诗句,是唐朝一个叫做孟郊的人考中进士之后写的,通篇满满的都是一朝青云直上、成为天子门生的得意之情。这位老兄乃是真雅人,中了进士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骑上快马去赏花。 若是天真的认为这位老兄赏的是牡丹花还是牵牛花,估计会遭他翻白眼。 因为唐朝大部分进士考中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去跑到平康坊。干什么去?去妓院找漂亮美眉,由此可见有唐一朝风气之开放。 尽管此时尚值贞观年间,唐朝初建,前隋的进士科的考试已经停止,绵延千年的科举制度也要待到高宗时才形成定制,但平康坊早已是追逐时尚风气的文人墨客趋之若鹜的所在。 可以说,这平康坊就是长安城特意开辟的红灯区。 骑马斜倚桥, 满楼红袖招。 哪个男人不会被这样的温柔乡侵蚀掉骨气,甘愿长醉不愿醒? 。 第三章 醉仙楼 新书上传,求推荐、求收藏! 拜托了诸位!~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缓缓而行,任凭车轮在街道积雪上留下几道深深的车辙,转眼又被大雪覆盖。 车厢里铺着厚厚的毡子,正中放着一张矮几,角落里甚至有一个覆盖着铜罩的炭炉,散发着热气。 矮几上有铜壶,壶中有温酒。 温酒入喉,虽然酒味酸涩,却也将一身寒气散尽。 杜荷微笑着说道“房二,伤处也大好了?” 房俊摸了摸后脑勺,说道“好的差不多,不过隐隐仍有些疼痛。” 心里却想好什么呀,都特么摔死了,要不然老子怎么能鸠占鹊巢? 程处弼有些愤然“都怪柴令武,当日便是他在给你的坐骑一鞭,才导致你坠马,这人太坏了!” 房俊一惊,还有这事儿? 他一直以为坠马事件是个意外,记忆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就没在意。 可程处弼这人木纳憨厚,跟房遗爱最是要好,话语很少却绝不赘言,每句话都是有的放矢,他说有这事儿,那就一定是有。 房俊心里琢磨着,得空的时候好好问问程处弼都知道些什么,早做防范为好。 杜荷却道“令武只是无心之失而已,房二你别放在心上。还有你,程处弼,不要乱说话,你那只眼睛看到柴令武鞭打房二的马?” 程处弼梗着脖子,面红耳赤“俺从不说瞎话,就是俺亲眼所见!” 杜荷还要再说,房俊摆摆手“此事到此为止,反正我也没有大碍,用不着追究。” 程处弼这才悻悻的哼了一声。 杜荷有些尴尬,打个哈哈说道“听闻‘醉仙楼’新近推出了一位清倌人,名唤丽雪,据说姿容秀丽、身段婀娜,更且冰雪聪明,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长安权贵趋之若鹜,待会儿为兄带两位贤弟见识见识!” 三人之中,杜荷最长,房俊次之,程处弼最小。 论其关系,倒是房俊和程处弼更亲近一些,或许是同病相怜的关系吧,这两人都是憨厚木呐,都是傻乎乎的…… 说话间,马车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三人在御者调开车帘之后一次下车,发现正是到了一处名为“醉仙楼”的青楼门前,早有门口待客的伙计迎上前来,殷勤伺候着贵客下车。 宰相公子、国公家少爷,三人地位相仿、年纪相若,平素很是能玩到一起去。 然而进入大厅之后的待遇,却绝对是天壤之别。 按说杜荷虽说也是宰相之后,但杜如晦贞观四年的时候就去世,李二陛下的恩荣虽说从未断绝,更将长孙皇后所出嫡女城阳公主指婚与杜荷,但是声势毕竟差了一层,比不得父亲俱都身居高位的房俊和程处弼。 可事实恰恰相反。 一进大堂,杜荷那叫一个众星捧月,仰首挺胸宛如一只旗开得胜的“战斗鸡”,脚下迈着八字步,得意洋洋。杜荷如此受到姐儿的青睐,绝不仅仅跟他宰相公子身份有关。看看这帮花枝招展的姐儿一个个眉眼带笑的模样,那是一种从心底里的喜欢。 房俊和程处弼却像是两个跟班,几乎无人理睬…… 中国历史上有一种畸形审美情趣男女着装佩饰以“阴阳颠倒”为美,女子常着男人装,而男子则“为妇人之饰”,尤其是上层社会的一些名流,过分注重其仪容的修饰与化妆,用面脂、唇膏等女用化妆品粉头饰面,一度成为一种时尚。 这种畸形审美情趣,在各朝各代中无疑以隋唐五代最甚! 简直就是古代的娘炮、伪娘…… 隋唐五代时期的男子中的确很多“小白脸”。 武则天的男宠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便是典型的“小白脸”。《旧唐书》上说张氏兄弟是“傅粉施朱,衣锦绣服”,那张昌宗更是被美誉为“人言六郎面似桃花,再思以为莲花似六郎,非六郎似莲花也。”男子弄得油头粉面,扮装得像一个现代“娘炮”,大概跟武则天、太平公主等大唐权贵妇人喜好“小白脸”有很大关系。 武则天挑选陪侍美少男的标 准就是“洁白美须眉”…… 既然上层权贵妇人喜欢“小白脸”,朝野上下就竞相仿效之,男子做美容、化女妆,装饰打扮标新立异,日渐成为一大时髦。 隋唐五代时期的时尚男子还流行“以香熏衣”。用香熏衣之俗,大抵始于汉代,至唐朝已经十分盛行。 这一时期的男子还流行戴簪花。簪花本是古代女子将花朵插戴在发髻或冠帽上的一种装饰美化,其花或鲜花,或罗帛等所制。杜牧便有诗曰“尘世难适开笑口,菊花须插满头归。” 你能想象一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满头菊花的场景? 那画面太美,简直不敢看…… 现在虽然是贞观年间,但盛世已现,社会风气渐渐奢侈浮夸,唐初立国时的金戈铁马已是昨日黄花,嬉玩享乐之风盛行,各种稀奇古怪的“潮流”日趋盛行。 虽然还未到男子戴花的盛况,却也相去不远,最起码在世人的审美中,都以“小白脸”为美。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杜荷附和时下的审美观,在房俊看来略显“娘炮”的气质大受欢迎。 而房俊其实长得不赖,浓眉大眼笑容宽厚,身材虽不高大,胜在结实挺拔,虽说皮肤有些微黑,却充满一种健康的光泽,放在后世那妥妥的一阳光美少年,自晒一张照片,那也能吸粉无数。 可放在这个时代,就成了乡野村夫、粗鄙不堪、面似锅底…… 程处弼完全继承了他老爹程咬金的基因,五大三粗相貌粗豪,比房俊还不如。 所以一进醉仙楼的大门,大堂里的莺莺燕燕红粉佳人一窝蜂的嬉笑着招呼杜荷这个小白脸,对面相粗犷的程处弼和笑容憨厚的房俊却是爱搭不理。 房俊和程处弼家里管得比较严,很少踏足这样的风月场所,人家可不认得你是什么宰相家的少爷、国公家的公子…… 人家杜荷既有显赫身份又是青楼常客,待遇可谓是天壤之别。 房俊和程处弼难免郁闷,房俊甚至想到,高阳公主看不上自己,莫非就是因为辩机是个小白脸而自己并不符合她的审美观? 恰在此时,一声讥笑传入众人耳朵。 “想不到房二也会留恋此等风月场?呵呵,不过你可得备足了嫖资,人家杜二靠脸就可以会账,似你这等粗人,怕是姐姐们过夜的价钱要翻倍了……” 大堂里先是一静,接着哄堂大笑。 那些姐儿却一边掩口笑着,一边拿眼睛偷偷去瞄房俊。 能被齐王殿下出言讥讽的人,又怎么会是一般人?就是不知道这个黑黑的小子到底是那位大人的公子,瞧着长相虽然周正,但是也太黑了点,不过这身板倒是结实,熄了灯滚到床上持久力想必不错…… 房俊皱眉,循声望去。 一抬头,就见到二楼楼梯尽处,站着一群少年,皆是衣衫华丽、趾高气扬。 老子正想着怎么找茬呢,这是哪个亲爱的见到哥瞌睡就送上枕头? 话说房俊为啥变了主意跟着程处弼、杜荷出来? 目的很单纯,就是要自污名声! 古代不是很注重名声吗?名声不是都可以当信用卡刷吗? 那行,哥们儿本来名声就不怎么样,再把仅余的一点儿彻底败坏了,就不信英明神武的李二陛下愿意把闺女嫁给一个小流氓! 这趟出来,就是要逛窑子、再顺带着找茬打一架!不仅如此,还要把事情闹大,闹得满长安城人尽皆知。 所谓破坏容易建设难,想要修身养望不容易,自污名声还不简单? 。 第四章 天天爱找茬 为首一人锦帽貂裘、身材瘦削,略显阴柔的气质配上一张白玉也似的脸庞,帅的令人发指! 特么大唐怎么到处都是帅哥? 鸭梨好大,容易自卑…… 这人房俊当然认得,当今皇帝陛下李二的五子,敕封齐王的李佑。 “过来人”的房俊知道,这货可不是什么好鸟…… 房俊皮笑肉不笑的拱拱手“我道是谁,原来是齐王殿下。还是殿下知我,在下粗人一个,人粗鸟也粗,姐姐们侍寝的时候自然比之殿下要加倍努力,这嫖资翻倍倒也合情合理。” 一眼既出,满场众人看着房俊的目光都有些呆滞。 这人到底是傻子没听出齐王殿下的揶揄调侃,亦或是脸皮已经厚到可以唾面自干的地步? 这是在讽刺齐王殿下某方面的尺寸和能力只有他的一半吗?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齐王李佑,看看一向脾气暴躁的齐王殿下会不会勃然大怒,他身后的几个跟班甚至把袖子都挽起来了,只等着殿下一声令下,就冲下去教训教训这个出口无状的小子。 然而一向能言善辩的齐王李佑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不知说什么好了,有些无言以对…… 跟个傻子秀智商吗? 如此大庭广众,说出这番粗鄙的话语,真是让人无语啊。 这个房二果然是一如既往的缺根筋,难怪父皇指婚之后,高阳妹子在宫里大哭大闹,甚至以绝食相逼父皇收回成命,宁死也不肯嫁这个浑人。 现在看来,以高阳的骄傲和任性,这个房二的确不是良配,若是强扭到一起,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 这人太特么二了…… 只不过思路这么敏捷,倒是让李佑小小的意外了一下。 齐王李佑觉得有些无趣,这样的浑人就算是言辞敏捷了一些那也是完全碾压,又有什么成就感呢?意兴阑珊的摆摆手,领着身后一帮子纨绔子弟自去寻乐子。 他这一走,房俊倒是有点郁闷了。 自己这番粗话说出来就是要找茬啊,你丫的怎么连句话都不接,直接走掉了? 印象里这位齐王殿下也不是什么好鸟,性格乖张阴戾跋扈,最是听不得别人阴阳怪气的和他说话,今儿怎么就转了性? 难道非得指着鼻子骂娘? 这还怎么找茬? 齐王李佑不搭理房俊,让这货很是郁闷。 就连讽刺李佑的尺寸只有自己一半这样挑寻的话语都说出来了,人家还是不搭茬,你还能怎么滴? 房俊想得到是挺好,跟齐王殿下搞出点小冲突,他身后那群狗腿子一定要在主子面前中心表现,随便出来几个跟自己打一架,自己的目的就达到了。 “醉仙楼齐王被褥,房遗爱酒后闹事” 这个话题一出来,可以想象房俊的名声会达到怎样一个超低的状态。 青楼里头跟齐王殿下争风吃醋大打出手,这妥妥的氓流做派啊! 这传到李二陛下耳朵里,怎么可能不大发雷霆?怎么可能还要把自己的闺女嫁给这样的人渣? 至于李二陛下龙颜大怒的后果,房俊完全不在意。 李二陛下虽然英明神武霸气侧漏,但是对于自己的手下还是相当不错,他的铁血霸气大概都用到了自家兄弟身上…… “房谋杜断”之一的房玄龄在李二陛下的心目中绝对是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别说只是跟齐王李佑发生一点冲突,哪怕房俊真的揍了李佑一顿,也不可能就推出午门斩首示众了…… 所以房俊有持无恐。 可现在齐王李佑完全不接招,房俊有些无计可施。 “三位贵客,可有相好的姑娘?” 香风浮动,一个身段窈窕的老鸨甜笑着迎上来,一双妙目神采闪闪的看着这三个少年。 房俊上辈子就是一苦逼青年,上学的时候学费都差点交不起,哪里有钱花天酒地?毕业以后奋斗了好几年好不容易当上了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可还没等有机会呢,就两眼一黑穿越了,对象搞了好几个,风月场的经验却是几乎为零。 程处弼 比他好不了多少,家里管得实在太严实,此等红粉阵仗连边儿都不敢沾…… 只有年纪稍长的杜荷神态自如。 这货嘻嘻笑道“相好的姑娘倒是没有,不过下次来的时候,姐姐你可就是我的相好了!” 看看这货轻车熟路的贱模样,明显是此中老手。 那老鸨整个身子都快要挂到杜荷身上去了,一双媚眼水雾缭绕,轻咬着红唇娇嗲着嗔道“公子占人家便宜……” 杜荷哈哈大笑,从褡裢里掏出一锭银铤,一探手从老鸨半开的领口塞进去,顺势一阵摸索,直摸得老鸨粉面微红、气喘吁吁着娇笑不依,这才说道“我倒是喜欢姐姐,不过我这边还有两位兄弟呢,一位是房相家的公子,一位是鲁国公家的少爷,你要好生伺候。听闻你家这醉仙楼有一位丽雪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皆通,更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不知可否有缘得见?”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自有家丁拎过来一个鼓囊囊的锦袋,随手丢到老鸨怀里。 老鸨赶忙接过,入手一沉,就知道这里边的银子怕是不下一百两,这个杜二少爷出手果然大方。 可是这钱却有些烫手,因为齐王殿下刚刚进了丽雪姑娘的房…… 那老鸨先是略显踌躇,待见到杜荷面露不悦,心里一紧,这位杜二少爷可不是表面上那么清秀潇洒,犯起浑来实在是麻烦,再说另两位也都不是好惹的主儿,得罪不起。 可齐王殿下今日包了丽雪姑娘的场子,自己又怎么敢拆齐王殿下的台? 左右衡量,还是置身事外的好,银子虽好,可也得有命花才行…… 便咬了咬牙,心疼的把手里的钱又递了回去,满脸为难的说道“三位公子见谅,实在不是奴家扫各位的面子,实是齐王殿下刚刚交代今日包了丽雪姑娘的听雪阁……” 一听得是齐王殿下包了场子,杜荷就有些无奈。 他虽是横行长安的纨绔,可也不敢去扫了齐王殿下的雅兴,须知道那位虽然贵为亲王,可性情实在是暴戾无端,平日里胡作非为,谁见了都头疼。 哪怕杜荷转过年就将娶城阳公主,成为天家女婿。 按说这位齐王殿下年已十五,到了出阁辟府的年纪,去年陛下便已封其为齐王,拜为都督齐、青、莱、密等五州诸军事、齐州刺史,应该即刻赶赴封地。 可齐王不喜齐州苦寒贫瘠,谎称有病滞留长安,迟迟不肯赴任。 陛下知其心思,却也睁一眼闭一眼,虽有御史弹劾,也只是任其胡来,不加管束。 如此一来,世人皆知陛下宠爱齐王,对其胡作非为的行事也只好忍让三分,惹不起还躲不起? 杜荷实在不愿招惹齐王李佑,便退而求其次,想要换一位姑娘。 程处弼木纳敦厚,自无不可。 房俊眼睛转了转,突然问道“难不成齐王殿下兴致大发,想要白日宣淫?” 那老鸨顿时不悦“房公子切莫胡说,凭白污了丽雪姑娘的名节。丽雪姑娘虽是委身青楼,却是清清白白的清倌人,尚未梳拢,何来侍寝?” 尼玛,而已,冠上一个清倌人的名声,就也敢谈名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