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神灵！驭万妖！绝世御灵师又凶又美》 第一章 鼻屎大的小娃娃 浔阳城，牙关县。 九月初八，北昭国的地界已入冬。 今夜干燥无雪，风却凛冽如寒刀，剌得人肌肤生疼。萧瑟崇山间，一老树枝头轻轻落上只黑鸦，目露幽光隐在黑夜中，歪头看向远方。 不一会，黑鸦双翅一振，悄然离开此地。 一年约四十的男人驾着辆牛车，摇晃行驶在杂草丛生的山间小道上，后车板上靠着个年龄相仿的妇人，张着嘴昏昏欲睡，怀里还不甚用心的抱着个不到三岁的小娃娃。 男人名李二，见后面好一阵没有声响，皱眉低喝：“醒醒！” 妇人被惊醒，“没！我没睡着！” 李二眉头紧锁，语气十分不快：“马上进虎头山了，那地方不太平，警醒着点！” “知道了。”妇人一抹嘴角的口水，连忙应下。 妇人人称郑三娘，本是个寡妇，因手脚不干净被同村人赶走，后索性做起偷鸡摸狗的勾当。 李二低低咒骂两声没再管她，鞭头一扬，加速朝前驶去。 月长霁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头痛欲裂。 她刚想揉揉眉心，却发觉浑身无力，双腿动弹不得。 “咦？居然醒了？”郑三娘疑惑暗哑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随即她将月长霁往牛车板上随手一放，拿出包袱翻找些什么。 这动作给月长霁后脑勺磕得不轻，她意识归拢，睁眼入目便是一片星夜。 腿上束缚感强烈，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腕往下一摸，触到一条粗糙的麻绳。 什么情况，她这是被人绑了？ 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不是在大战吗？难道战败被俘了？ 她试着起身查看情况，妇人转过头来对上她的目光，一张大手捻着张破布赫然出现，离她越来越近。 月长霁呆住。 进、进击的巨人？这人身型怎么这么大！ 虽震惊，但身体反应还在，她下意识用手去挡。 “哟，还想反抗？”郑三娘声音中带着戏谑。 但此时月长霁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因为她看见了更让自己震惊的东西，她的手。 一双白白嫩嫩的小肉手，关节上还带着可爱的小肉窝…… “啪！”月长霁想也不想甩了自己一巴掌。 她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梦太吓人了！ 快醒醒！ 由于肢体不灵活，她这一巴掌直接拍到了秀气的小鼻子上。 郑三娘被她这操作吓了一激灵，李二立马警觉问道：“怎么了？” 此时牛车已驶进虎头山，周遭环境愈发阴森起来，这让他不由得神情紧绷，毕竟他们二人正做的就是件见不得光的事。 “这、这丫头有点邪门，方才居然打了自己。”郑三娘结巴道，手里还捏着那沾了迷药的破布，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鼻血流进嘴里，酸戾的痛感直冲月长霁大脑，她竟忍不住眼泪直飙。 好痛！ 但更令她想哭的是她确实不是在做梦，她堂堂指挥官居然变成了个鼻屎大的小娃娃！这副样子要是被手下的弟兄们看见，她不得被笑死？ 李二立即停下牛车，气势汹汹来到后面，心里暗骂这死婆娘又在搞什么幺蛾子，一把将眼前泪汪汪的小娃娃拎起。 正悲愤的月长霁猝不及防腾空，正因此，她看清了眼前人的面貌。 男人身着粗布麻衣，头发用布襟包住束起，人高马大，但背微佝偻。一条骇人的疤痕自下巴纵深到面颊上，此刻正目光凶狠地打量着她。 这什么打扮？月长霁心中却升起一个令她窒息的想法。 她，好像穿越了。 正在脑海里飞快回想着自己是怎么来的，小小身子却直接被男人扔到木板上，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屁股摔成八瓣。 月长霁气得在心里直骂娘，她现在可是个小孩啊，脆得要死，不知道轻点吗？ 李二见她眼含两泡泪，忙对妇人道：“赶紧用药！”生怕这死丫头在这荒山野岭哭闹起来。 “对对！”郑三娘忙不迭应下。再次将小药瓶拿出来，慌乱往那块布上又多倒了些。 “悠着点，弄傻了可买不到好价钱。”李二又忍不住提醒，免得这女人坏事。 这两人居然是要把她给卖了？ 什么天崩开局！ 月长霁还没来得及抱怨老天不公，那妇人直接一帕子捂上她口鼻。 靠！ 她身躯一震，紧急闭气，胳膊腿并用挣扎着，腿上绳索被挣脱开，连踹了郑三娘好几脚。 “死丫头劲还挺大！”郑三娘没曾想遇到了硬茬，也上了狠劲，死死将她摁住。 这药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明明她牢牢屏息，却仍觉得头脑开始有些发晕，月长霁心感不妙，意识在身体里大喊： “小E！” 可这小身板没有一点反应。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内心狂吼：铁头E！你大爷的可别这时候给我闹脾气啊，快出来助我！ 小E，也就是融在她基因里的纳米物质EN-Y。 作为来自二十六世纪的人类，身体里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基因变异，变种生物这种情况更是家常便饭。 幼年时的月长霁还不知道体内EN-Y的存在，只觉身体素质和感知远超同龄人，但动不动就不受控暴走，一暴走就会变成个黑亮的金属小人，破坏力极强。这让父母早亡的她身边更没什么人了，小小年纪就当上了太空盗匪，后来还成了星际雇佣兵。 直至被带到正规军接受改造和训练，她才逐渐学会操控自己的能力，也知道了EN-Y这种物质伴她而生，与她共存，却也有一定自我意识。 于是她贴心地给它取了个名字：小E。 而此时，她的小脸涨得通红，不是被那妇人捂的，而是自己用劲逼的。 终于，在月长霁使出吃奶的力气强行操控下，根须状的细丝从右手手腕处显现，散发着墨蓝色的金属光泽，缓缓蔓延覆盖上她的小手，所及之处，细嫩的皮肤皆变成锋锐冷硬的金属。 月长霁大喜，眼神瞬间凌厉，她右手出手极快，一只寒光利爪直冲郑三娘咽喉而去！ 可下一秒，几乎外化成功的金属小手突然恢复原样，EN-Y消散回到月长霁身体里，而此刻她的指尖只离妇人颈间皮肤毫厘之距。 第二章 笑点有点低，下次注意！ 蔫、蔫了？ 那感觉，像卖力吹了个会泄气的皮球。 月长霁一口气卡在心口，头一歪，决定装晕。 好汉不吃眼前亏！ 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人贩子，可谁曾想铁头E关键时候不中用啊。 刚才的男人满身煞气，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而她现在身体幼弱，没有小E助力强行硬碰硬搞不好要受重伤。 还是先静观其变。 “真能挨啊，捂了这好一会才晕过去。”郑三娘见她终于瘫软过去，方才收回了那破布。 她揉了揉刚才被狠踹的地方，看着月长霁的眼神弯刀似的，心里却不禁犯起嘀咕。此迷药名为奇魂散，乃是一精通药理的老道所制，药力极强，就算是寻常壮汉，这种剂量下去也绝对挺不过三息。 可这丫头扛了有五六息了吧…… 郑三娘越想越不对劲，便问李二：“这丫头抱着真够压手的，三岁多这体格子很少见了，你从哪接手的？” 正闭眼偷听的月长霁：……这是在说她胖？ 呵呵，胖怎么了？不正合了你们这种人贩子的心意？按斤卖都能赚不少！ 月长霁心里直翻白眼，继续偷听，她也想知道她怎么到这两人手里的。 既穿越到异世成了个孩子，还落到了人贩子手里，那总不能是从天而降，至少也该有个爹妈吧。如今这副身体三四岁大小，脑海里却没有半点出生后的记忆，哪怕是些许模糊印象也全无，实在不合常理。 难道因为穿越身体受了什么限制，月长霁暗想。 李二闻言有些不爽，“问这么多做什么，不该你管的别管！你只需做好份内的事，进城后扮好她娘，银子不会少了你的！” 这避重就轻的态度让郑三娘心中顿感不妙，神情复杂地看了眼身旁的小丫头，声音有些发颤：“这、这不会是练士的孩子吧？李二你可别害我！” 月长霁：练士？什么东西？这世界的一种职业吗？ 她小眉毛一挑，右眼睁开一条缝看向妇人。知道古时候有谋士、勇士、商贾之士等，可完全没听过什么练士，她这是到哪个朝代了？ 郑三娘此时神色颇为忌惮，月长霁更好奇了，耳朵竖得老高，难道说她在这世界还有个不得了的身世？ 直到此时，她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到的这鬼地方。 与外星异族一战，本已大胜在即，结果副官叛变偷走二向箔，导致整个星系湮灭。而她在最后一场爆炸时被炸进黑洞，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李二一听练士二字，面色微变，“别瞎猜，王老四的货你还不清楚？怎么可能有问题。” 月长霁：王老四又是谁？合着她已经被倒卖过一次了？ 好好好，俩天杀的人贩子给我等着…… 这王老四名头似乎极为好使，郑三娘长舒口气，“你不早说，害我白担心，那些练士可不是好惹的。” “就算她爹娘是练士又如何？难道我李二还会怕不成？”李二硬着头皮挽尊，语气里带着他自己都不确定的勇气。 “我二人已进虎头山，最迟明晚就能进城，等将这丫头一卖谁能找到我们头上？” “再说老子干这行十几年没出过事，你怕啥！”说完他壮胆似的撸起袖子，忍着冷风露出虬结有力的手臂，不动声色地展露在妇人眼前。 见他如此笃定，郑三娘稍稍放下心来，随后眼珠子一转，唉声叹气道：“哎，现在这世道做点生意风险越来越大了，动不动要死要活的……”说完眼神往前方男人的背影瞟。 李二一下便听出她话里的玄外之音，这是想加钱了。 他顿时火冒三丈，这臭婆娘在路上一直好吃懒做，又蠢又呆。 若不是近年来同行里不少人出了意外，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他早就给她一刀将她丢到林子里喂狼了，哪轮得到现在来跟他讨价还价？ 李二将怒气强行压下，装作没听懂。 郑三娘见他不吱声，又道：“如今像奴家这么合适的搭档可是越来越不好找了……” 前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月长霁仔细瞧着妇人的神色，估摸着这两人并不齐心，要是能吵起来就好了，她说不定能找机会逃脱。 “能有像奴家这般有姿色的搭档同行，也不知是谁有这般的好福气～”郑三娘不死心，伸长脖子尖声道，同时还不忘一撩耳边的头发，神色间卖着俏，笑出一口黄牙。 李二拳头硬了，捏得咔咔响，恨不得回头给这婆娘一拳打晕。 谁知这时一声细细的嗤笑声响起…… 牛车吱呀停下，妇人也浑身僵硬，低头看向身侧还咧着嘴的小丫头，眼神惊恐。 月长霁笑容僵在嘴边，心中暗道要遭。 下一秒李二跳下牛车，面上又惊又怒，破口大骂：“你他娘的怎么做的事？这死丫头居然没晕？” 郑三娘哑口无言，手忙脚乱去找迷药。 邪门，这小丫头太邪门了…… 越慌越乱，药瓶一摸出来就被郑三娘失手摔了。 “废物东西！”李二一巴掌狠狠呼在郑三娘脸上，扇得她眼冒太奶， 他怒声在山间回响，似惊动了什么，林中几团黑影加速向他们靠近。 月长霁此时在心里将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叫你笑点低！叫你笑点低！ 可也不能完全怪她啊，刚才在这妇人生动的表情下，牵扯着左脸那颗超大号痦子上的长毛耸动，正好被她看在眼里。 奶奶的真的是一下子没忍住。 不想还好，一回想更好笑了。 好在月长霁此时理智还在，眼见男人暴怒朝自己抓来，揪住自己后背衣裳，她手脚并用死死扒住牛车车缘，连忙大叫：“别打我别打我！我会很乖的！” 大丈夫能屈能伸，特殊情况装小孩示弱不丢脸。 谁知，她心里想说的是一回事，开口说出来的又是一回事。她惊恐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一阵吱哇乱叫，半个字都没说清。 这具身体居然还不会说话！ “死丫头给我闭嘴！”李二急忙捂住月长霁的嘴不让她叫嚷。可这女娃的力气大得超乎他意料，用了近五成力气竟没扯动她分毫，心下骇然，对她身份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 月长霁感觉这辈子从没这么狼狈过，哪怕是年少缺衣少食时，也是个街头小霸王。 现在倒好，衣服都快被扯烂了，还被一双臭手捂嘴！这人上完厕所肯定没洗手！ 她强忍着恶心，张嘴狠狠一口！ “啊！”李二凄厉惨叫，弹簧似的跳起，下意识一脚将月长霁踹开，左手鲜血淋漓。 他定睛一看，竟是被咬掉了小半个掌心。 第三章 一支穿膛箭 “狗日的，老子真是小看了你！” 李二痛得直跺脚，赶紧撕下衣摆包扎止血，额头青筋直爆，双眼喷火死地盯着滚落在地的小身影。 而月长霁借刚才一脚之力顺势滚下牛车，摔了个四脚朝天后迅速稳住身形，匍匐在地。 “呸呸呸！”她嫌恶地吐出嘴里的血肉，忍着疼痛，堪堪立起身来。 两条小胖腿像从出生就未下地走动过，月长霁此时只觉自己成了刚会走的猿猴，但顾不得滑稽之态，艰难迈动。 奇异的是，这三五步之间，步伐竟越来越稳，越走越快。 一旁的郑三娘完全被吓傻掉了，看着一脸血的小丫头在夜色里晃晃悠悠，她神情如见鬼一般。 不能舍不得了，李二心想，哪怕是弄残弄傻，也得尽快搞定这丫头。 眼见月色西沉，再耽搁下去只怕明天到不了镇上。再加上虎头山近来如此邪门，要是折腾时引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李二下定决心，一个箭步冲到月长霁身后，眼见一记手刀狠狠落下，强烈的危机感包裹月长霁全身。 “咣！咔！”一声打铁似的声音伴随骨骼碎裂声响起。 “啊！我的手！” 危急时刻，小E聚在她脖颈处外化，挡下了这一击。 外化之处比之寻常钢铁坚硬何止百倍，李二凡胎肉体岂能与之硬碰硬。 “好小Ｅ！”月长霁在心中赞道。 强行外化一挡之后，小E如陷入沉睡般，彻底没了动静。 那一击力道不小，她虽一点没受伤，但也被掀翻在地。她顾不上起身，手脚并用如小兽般快速朝林中爬去。 李二双手暂时废了，他在这行混了小半辈子从未吃过这么大的亏，今日竟栽在个小丫头手里！管不得上面要保住这丫头性命，一定要将她带到北昭的交代。此刻的他只恨不得将这死丫头大卸八块！ 他又痛又怒，眼见月长霁爬进密林中，恨意最终占据理智。 趔趄着一脚踹向郑三娘，“还愣着做什么！拦住她！” “我？”郑三娘怕得要死，可见李二双眼充血一幅活要吃人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听从，颤巍巍追去。 李二龇牙咧嘴用仅剩能活动的三根手指，从怀中掏出一粒红色药丸，心一横吞下。 药丸落肚的瞬间，李二周身肌肉暴涨，双手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骨骼咔嚓作响，身上的衣裳也被撑裂。 此时，一只双目猩红的黑鸦落在郑三娘与月长霁之间，郑三娘戛然停下脚步。 别看这黑鸦身形不算大，翅膀扇动间，二人周边竟扬起劲风，树叶泥土狂卷不止。 什么玩意？！ 月长霁双眼被尘土迷住，只能用手死死扒住一棵小树。 郑三娘更不必说，本就对这丫头忌惮，荒山野岭的又出现这种诡异情形，她简直要被吓得尿裤子，失魂大叫“有鬼啊！撞邪了！”不知手脚为何物地逃命去了。 黑鸦腾空，尾随而去，风亦随即平缓下来。 就在这几息间，李二身形高壮了不少，面色涨红，整个人好似一头站立的野熊，十分骇人。 双脚挪动，地上的细碎石头被震起，地面都好似要被这强悍力道踏裂。 “今天老子非捏死你不可！”李二喉咙发出怒吼。 月长霁回头一看，只见刚才的男人变得不人不鬼，气势汹汹朝她冲来。 看来跑不掉了，既然如此…… 她眸色一冷，手中捏住一块尖石，站起身来，全身机能调动到极致。 干他丫的，拼了！她月长霁可从不是会坐以待毙等死的人。 就在李二的大拳头离她的头只有几寸之距时，月长霁瞅准时机脚蹬身后树干，翻身跃起，如一只炸毛的小豹扑向李二肩头，朝他头顶百会穴狠狠袭去。 尖石刺中头皮，裂成两半，李二却无恙。 他嘴边露出残忍的笑，一把抓住月长霁的脚将她甩出，撞到一块巨石上。 月长霁哇地吐出大口鲜血，整个胸腔如被烈火焚烧，内心狂骂： “熊大你他妈练的什么铁头功呢？” 此时她四肢无力，眼看李二双脚踏铁而来，就要踩上她的头，耳边一声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一支不知从何处射来的箭矢，直直命中李二心口，一箭穿膛，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月长霁瞳孔震荡。 好强悍的力道！ 好刁钻的箭术！ 能如此精准地避开她，命中此人要害，就算在她那个时代，用上最精密的复合弓，也鲜有人能做到。 要知方才这箭头几乎贴着她的发丝而过，而这仅仅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木箭！ 不过，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救她？ 用腚想也知道不太可能啊。 她仍紧绷着神经，并没有前去查探男人是否死透，更不敢妄动逃走，谁知道下一箭的目标会不会是自己？ 正欲悄悄爬向一棵更粗壮的大树后时，一道风一样的声音传来，“大哥二哥东叔竹叔，你们快来，好像是个丫头！” 月长霁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往石头后一躲，她双目圆睁，在黑夜里小心打量着四周。 前方几颗黄杨枝叶抖动，眨眼间两道黑影倏地从她头顶落下，一左一右，一高一矮直挺挺站在她面前。 两人皆穿一身夜行黑衣，脸蒙黑巾，除了两双亮得出奇的眼，全身几乎要同这墨黑山林融为一体。 两个小毛贼？ 不是吧，刚虎口脱险还没来得及高兴，这就又进狼窝了？ 贼子肯定不止这二人，不过想想他们没有立即动手，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要她性命。 于是乎，月长霁将小嘴一瘪，抬起泛着水光的眸子，巴巴看着两人，细声细抽噎气来。 二人眼中有慌乱闪过，二扒下面巾，“喂，小胖子你不准哭，丑死了。”个高那人道。 “对啊对啊，哭得脖子都没了。”矮些那人点头附和。 小胖子？ 没脖子？ 月长霁嘴角抽动，这回真想哭了。 她偷偷打量着他们，两人确实还是孩子，长相七八分相似，年长一人脸略窄，另一人则还带着些婴儿肥。五官清秀，眉眼间有未脱的稚气，似乎不像从小生长在山野间凶神恶煞的贼寇之子。 二人确为亲兄弟，哥哥林珩，年约十二，弟弟林淮，刚刚八岁。 林珩在她面前挥着拳头，作势凶狠道：“别哭了，小心我揍你！” “对啊对啊，揍你哦。”弟弟叉着腰，哥哥说什么他便跟着学。 月长霁听得憋闷不已，又无可奈何，心想姑奶奶我当年恃强凌弱时的时候，你们两个小贼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 念头刚过，又有三人接连从高处峭壁飞跃而下，同样的打扮，不过皆是身形魁梧的成年男子。 其中一位身后背着把半人高的长弓，腰上挂着箭篓，正是方才让李二一箭毙命的人，桑远。 第四章 隐世戏班，诡世初显 桑远身旁一人径直走向林珩，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林淮则眼疾手快率先捂住自己的头。 “臭小子，别吓她！” 林珩哎呦一声跑桑远身后，告状道：“远叔！东叔他又打我头！” “别闹了。” 桑东作势要再打，被桑远制止。他声音浑厚温柔和，又自带威信，让人不敢造次。 月长霁这会也顾不上装哭了，她坐在地上，看着这三人，头仰得快翻倒过去。 这也、太高了吧。 她觉得桑远得有快两米，另两人也不逊色。都往她身边一站，跟小山头似的，压迫感实在太强。 “别怕。”桑远弯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月长霁狠咽口水，一边比划边费力答道：“月、月……”她憋了半天，还是没能说清后两个字，但好在知道了自己不是个哑巴。 桑远神色不变，似乎很清楚她为什么会在这虎头山。 他朝桑东使了个眼色，桑东立马会意，带着两个小的去到李二尸体旁。 不到一刻钟，李二全身以及郑三娘遗漏的包袱都被摸了个干净，他的尸身连同牛车则被一同推下了山崖。 月长霁看得目瞪口呆，这行云流水般的摸尸毁尸动作，她可太熟悉了。 神他娘的山贼截了人贩子！ “刘竹，带上她回去了。” “好嘞远哥！”那叫刘竹的男人笑着应下，一把将她拎起扛在肩上，嘿嘿傻笑两声“这女娃还有点斤头”后和跟着桑家林家兄弟飞速离开了此地。 另一边。 郑三娘亡命般往来时的方向逃窜，跑得面如纸色也丝毫不敢停留，直至双腿脱力才瘫倒在一块大石后。 可刚喘上两口气，便觉后颈突来一阵凉意。 “谁？谁！”她双目睁圆，猛然转身。 下一瞬，一只黑鸦朝她飞冲而来，郑三娘瞬间脑海剧痛，隐约看见漫天黑羽卷落，随后便闭上了眼。 ———— 桑远等人身手矫健敏捷，飞岩越壁、过河蹚水速度极快，就连林珩林淮两兄弟也能远远跟在后面，不曾被落下。 月长霁在刘竹肩头被颠得反胃想吐，直到半个时辰后天际见亮，一行人的脚步才慢下来。 她缓缓抬眼，发现此刻正处一片山谷，烟云缭绕，雾霭氤氲，比之前暖和不少，以至还有不少山花盛放，点缀其间，着实一派世外桃源景象。 好讲究的山贼，竟有这样宝地作贼窝！ 景致美则美矣，月长霁此刻却没多少心思欣赏，因为此刻她的目光对上了一双幽红的鸟眼。正是解决掉郑三娘后赶回来的黑鸦。 它停在桑远肩头，红瞳中有奇异波纹流转，似好奇，又似在探究她的跟脚。月长霁觉得诡异，想挪开视线而不得，只能任由一阵淡得不易察觉的波光自黑鸦眼中发散到她身上。 波光刚准备深入她体内便被一股强劲阻力反弹开来，“吱哇”一声惨叫，黑鸦差点从桑远肩上栽下。 桑远将它接在手中，不解问道：“怎么了，玄岐？” 玄岐不敢置信地晃了晃发晕的脑袋，扑棱着翅膀“啊，啊”两声表示自己没事后，学人一般双翅作叉腰状，眯着鸟眼生气地瞪着这胖丫头。 月长霁觉得自己眼花了，刚才这死鸟是不是剜了自己一眼？ 不过她没有仔细探究，从醒来到现在，这小身板折腾颠簸了一晚上，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桑远顺了顺下玄岐的颈羽以示安抚，一行人在山谷里左转右绕，终于来到一个隐秘石洞前。 洞口处站着一老者一少女，林家两兄弟见到很是兴奋，嚷嚷着：“刘伯，阿姐！我们回来了！”随后风一样地扑进少女怀里。 “阿姐～”林珩抱着林熹的胳膊撒娇，林淮不甘示弱也将自家阿姐抱得紧紧的。 林熹有些无奈，两个弟弟每次都是这般，这才出去了一晚就跟分别了多久似的。 “回来了。”刘伯笑得慈祥温和。 刘竹道：“是，爹。带回来个丫头。”他将月长霁抱起给刘伯看，动作有些生涩，但还算温柔。 月长霁睁眼，到贼窝了？感觉不大像啊…… “呀，怎么一脸的血？”刘伯惊呼：“这丫头受伤了？” 之前天黑着没太留意，现在桑远等人才看清他们带回来的女娃，半张脸和胸前的衣襟上都是干涸的血液，小脸满是疲惫，却还撑着眼皮打量着他们。 “我看看。”林熹扒开两个粘人精弟弟，一把接过月长霁，眼里止不住的疼惜，“刘伯远叔我们快进吧，只怕是丫头吐的血，得赶紧给惠婶瞧瞧。” 月长霁好奇地看着林熹放大在眼前的白净脸蛋，女孩不过十四，身形纤弱，却还是稳稳当当将她抱在怀里，说完便一人当先往洞内走去。 山洞内两侧点着几团火把，几人走得飞快，月长霁勉强看清了整个内部构造。 洞高三四米，宽七八米，四周石壁很是光滑，不似天然形成，倒像是机械开槽出的通道。在这只有冷兵器的古代，就凭这几人能将庞大的山体石块凿得如此平整吗？回想醒来一路上到现在，她脑子已经开始有点浆糊了。 身形突然变异的人贩子，体能爆表飞岩走壁的山贼，堪比工业时代的开山技术。 这一晚发生的一切都在颠覆她以往对古代的认知。 走了不过小半刻钟，洞内纵深处忽而光亮乍现，待彻底走出之后，所见场景简直大出月长霁意料。 此空间由仍存在于山体内，但却比刚才的洞穴宽阔百倍。 一片巨大的镂空在顶部，抬眼可观部分天穹，有日光自其中落下，正好洒在下方四五间木屋顶上。每间木屋表面都附着缠绕藤萝花枝，花开正艳，四周又有数十株果树错落其间，花香果香扑鼻而来，引得彩蝶流连，实在秀美。 月长霁嘴张得老大，这哪是什么贼窝，说是隐居福地也不为过。 “惠婶！远叔他们带回来个小丫头，好像受伤了。”林熹抱着她边跑边喊。 话刚落，七八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兴冲冲从西侧一间屋内跑出，将她们围成一圈，盯着这新来的小胖妞好奇地瞧来瞧去。其中一个鼻子上冒着泡的小子凑近得极近，月长霁鄙夷地避开，她大致看了一眼，这些孩子有男有女，最大的十岁左右，最小的也就四岁。 叫惠婶的随后闻声而来，对着月长霁就是好一通检查，又给她把了脉后道： “只是身上有些擦伤和淤青，这孩子体格健壮，没有什么大碍。” 众人松了口气，林熹欲将她抱去清洗，被月长霁避开。 她抬头只看着桑远刘伯几人，问道： “这、是哪？” 桑远对上她清澈如水的眼，蹲下身轻叹口气：“这里是梨园戏班，以后便是你的家了。” 第五章 何为练士？ 戏班子？ 月长霁觉得有些扯，这深山老林的唱戏给鬼听呢？ 刘伯见她如此表情，笑着将一众人打发走后将她引到东面一间最大的木屋前，问道：“丫头知道什么是戏班？” 月长霁点头。 “跟我进来。” 刘伯推开大门，月长霁犹豫一瞬跟了上去。走进一看，正中一方简朴的戏台印入眼帘，整个屋内摆满了各式戏服和道具，下方整齐放着十几条长凳，确是戏班子的摸样。 “戏班、为什么、在这？”月长霁一字字艰难问道。 “只有到山里，大家才有机会谋生。”刘伯边说着边走向一堆道具，拿起一杆花枪在手中轻盈耍起来。 方才看这刘伯一身老态，满脸沧桑，这花枪一到手，整个人精气神瞬间大变，枪杆悬浮转动间，背脊挺拔，神韵十足。 月长霁下意识开口：“打劫、更赚钱？”问完惊喜发现自己说话一次比一次更顺畅了。 刘伯微愣后哈哈大笑起来，刚见到这小丫头时，他一眼便瞧出她的早慧。 最初带着桑家林家几个孩子躲进这虎头山到如今已有三年多，从山道上人贩子手里救出的那些孩子也有七八了，不论年龄大小，一开始个个都是哭得不成样子，而今日带回的这丫头唯有冷静与警惕，哪像寻常不到四岁的孩子。 他放下花枪，背着手笑眯眯道：“不为赚钱，是为活命。” 一老一小在屋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月长霁从这刘伯的讲述中，终于堪堪了解了现在的处境。 北昭国连年征战，举国上下但凡身无重病残疾者，下至十二孩童，上至六十老翁都得上战场。 近几年与东炎国的战事愈加激烈，百姓更是流离失所食不果腹，已经到了要卖儿卖女，割肉充饥的地步。而那些没了父母亲人，流浪街头的孤儿，便是最容易为人鱼肉的存在。 林家姐弟本是生在北昭下一附小属国的书香世家，五年前林家所有男丁被北昭征调入军，不出三月便悉数身陨沙场，只剩林家母带着三个年龄尚幼的孩子到北昭讨生活，谁知路遇流寇，林母为保孩子最后被辱而死，三姐弟死里逃生来到牙关县，机缘巧合下被刘伯收养。 自那之后，刘伯又陆续救助收养了不少孩子，可一个小小戏班能护得住他们一时，护不住一世，等这些孩子年满十二，又会被抓上战场，命不由己。 于是，刘伯便开始策划将这些孩子带到隐秘之地，永不出世，只愿他们能平安长大。 虎头山地处两国交界，山峦重叠，险峻异常，峰头常年云雾遮日，山内毒虫猛兽众多又有瘴气环绕，唯有偏锋下一处隐秘的山谷无害，正是避世的好所在。 也因此地看起来险瘠，不是常人所能近，官府管制松懈，近年来一些亡命之徒才会选择这条路贩卖人口，也有了后来梨园落定虎头山，劫道人贩子的事。 月长霁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此刻虽对这刘伯还有所防备，但对于他刚才所说有关外界现状的话也信了七八分。 毕竟，会变身“熊大”的人贩子可不是哪都能见着的。 她心中感慨不已，不知该说自己倒霉还是运气好。 穿越后人”缩水“就罢了，偏还赶上这么个吃人的世道，都在被卖的路上了，荒山野岭还能遇上个活菩萨将自己给救了。 哎，悲也，幸也～ 刘伯也没想到竟自顾自解释了这么多，这会瞧见月长霁稚嫩的脸上一会哀愁一会庆幸地变换不断，时不时还老成地叹口气，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丫头，我说的你都明白？” 月长霁背着小手，“明白。” “对了。”她突然起什么，“老伯，您知道、练士吗？” 刘伯显然没想到从她会问这，难掩诧异道：“你从哪听来的？” “卖我的人、提起。” 月长霁想起拐卖她的两人，尤其是那面上带疤的男人提说起她的来历和“练士”二字时，语气里故作镇定和欲盖弥彰的感觉，这让她不得不有所怀疑。 此刻她迫切想知道可能与自己身世有关的任何信息，但眼前的老伯紧抿着唇，神色踌躇，并未直接回答她，而是上前打屋门，蹲在门槛边上捡了三块树枣大小的石头捏在手里。 他转身面向她道：“丫头，看好了。” 说罢，刘伯缓缓摊开手掌，在一股神异的力量操控下，石头悬浮在他掌心一寸左右的位置，随他指尖波动而缓缓旋转着。 只一个淡淡的眼神，刘伯手掌一收，三块石头瞬间化成三缕齑粉。 月长霁瞳孔猛然放大！ 然而还没结束，那三缕石粉竟随着刘伯意念而动，在空中汇成一缕，又被他引到手中凝成一把极小的匕首握住。 刘伯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将这小匕首递到月长霁面前，“世间万物皆有‘灵’，‘灵’可借人身作载体发挥其效，人则可引‘灵’入体，借天地万物之力强大自身，这样的人被称为‘御灵师’。” “方才我便是用了地灵之力量，取石为刃，凝成兵器为我所用。能做到‘借物化刃’便可达到达到御灵师入门，即称‘练士’。” 月长霁接过匕首，拿在手里大小刚好，她细细抚摸查看着，此刻面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然卧槽连连。 这把石头小刀似经过细细打磨般，刀刃刀柄浑然一体，锋锐得像有寒光隐在其中，完美得不可思议。 手指头悄悄扣了扣。嗯，一点不掉渣。 刘伯将她有些痴迷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想了想还是问道：“丫头，桑远说你姓月，你可还记得你家在哪？是怎么被那些人带到虎头山的？” 乱世如此，这么多年来，他所知只要是落到人贩子手里的，不是孤儿就是被父母狠心所卖，这样的孩子几乎个个是皮包骨头，面黄肌瘦，哪像她这般体格健壮，珠圆玉润，一看就是被父母养得极好。 月姓虽罕见，可若她真是出生不俗，今日又岂会这般站在他面前？ 这话问得月长霁哑口无言，她倒想知道啊，可醒来就在路上了她能怎么办。 作为内里二十多的成年人，刘伯心里的疑虑她自然也能想到，她此身的父母要真是像这老伯一样的厉害人物，借那些人贩子十个胆子也没人敢卖她吧。 是有什么意外？阴谋？还是从头到尾就是自己想多了？ 第六章 劫道 一团乱麻。 她狠狠摇了摇头，面对太多未知和不确定，有些烦躁。 “没事。”刘伯见状安慰道：“要是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先在这安顿下来，以后再打算，如何？” 他刚说完，月长霁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见几颗小脑袋从门缝处拱进来，是林家三姐弟。林喜手里端着饭食，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夜幕降临，月长霁睁眼躺在床上，身体很疲惫，却毫无睡意。 她身侧微动，一只手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肩膀， “月儿怎么还不睡？是在想家吗？” 月儿？ 月长霁抬眉看向悄声哄她的林家姐姐，眼里有些抗拒。 这称呼也太幼稚，太腻乎了，感觉自己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有。” 她道，顿了顿后强调：“我叫，月长霁。” “别怕，在这很安全的，等外面太平些，阿姐就带你去找你爹娘。” 月光渗进屋内，林熹双目在微光的黑夜里睁开。与之对视的那一刻，月长霁在她眼中好似看到了一汩温泉。 柔软，温暖，怜爱，将她的内心不易察觉地包裹。 “月儿想听故事吗？阿姐讲给你听。从前有个猎户家的小孩，他抓到了一只小兔子……”月长霁没再反驳，静静听着林熹稚嫩而温和的声音，细细感受着这奇异的，从未体验过的关怀，心中的不安竟渐渐被抚平，昏沉沉在这个十四岁小女孩的怀里睡去。 ———— 又是一季长赢。 山谷里，成片的海棠在日光下花开正盛，一树桠上依着位珠玉似的小小妙人，正是抽条长高不少的月长霁。翘着脚，头顶荷叶小帽，两条麻花小辫耷晃悠，嘴里咂巴着朵槐花，眯眼懒散哼唱小曲。 “花下风前，逍遥自在，偷得浮生半日闲。这花真甜……哎呦！”某团黑影突然直冲她面庞，月长霁惨叫一声，巨大的冲力直接将她从树上撞下，掉进一堆花瓣中，激起片片芬芳。 “臭鸟玄岐！我早晚把你的毛全扒了！”月长霁痛得破口大骂，一摸鼻子，流血了。 玄岐停在枝头，啊啊直叫，显然开心得意得很，以至于没注意到朝它飞来的石子，被打了个正着。 五年来，一人一鸟在山谷里闹腾的场景几乎每日都在上演。 玄岐将月长霁踩在爪下狂叨，今天势要让这丫头知道它的厉害。不一会，月长霁脸上就红一块紫一块，她赶紧告饶：“黑鸦大人，知道错了，请您高抬鸟嘴！” “啊、啊。”玄岐又狠狠一翅膀拍她头上，警告她以后不准再叫它臭鸟，不然要她好看。 “是是，再也不敢了。” 月长霁爬起来揉了揉屁股，一身的泥，转身撇嘴小声嘀咕：“下次叫死鸟。” 见玄岐又要来打，她赶紧转移话题：“你来找我是不是发现有人进虎头山了？” 玄岐飞到矮树上抖了抖乱糟糟的羽毛，心想这丫头皮猴子一样，实在是太气鸟了，差点让它忘了正事，啊啊几声后飞起，示意她跟上。 月长霁蹬地腾空而起，在树干之间穿梭，几下就随着玄岐出了山谷，进入密林，来到与桑远等人的汇合地。 她瞅准位置，一下从树上跃到林珩背上，“二哥三哥！” 林珩将她稳稳接住，装出被吓到的样子哄她道：“月儿疾行术又进益了，二哥一点都没察觉你来了。”当年纤瘦的少年已经长成高大俊秀，声音清朗的男子，虽佩大刀着布衣，骨子里却透出股毫不违和的儒雅，早就不再是那个只会粘着姐姐吓唬妹妹的小子。 月长霁从他背上爬下，抱歉地吐吐舌头，顺手拍掉蹭他到衣服上的泥。 “月儿怎么不跳到我背上？”一旁的林淮有些吃味，上前将她搂住。明明他现在已经十四，是大人了，月儿从再高的地方跳下来他也能接住！ “下次下次。”她嘻嘻笑着：“三哥可帮我带了枪？”。 “那是自然。”林淮从自己的箭篓里拿出被布小心裹好的短枪递给妹妹。这枪是刘伯专门为月长霁制的，仿照的是戏班里的那杆唱戏用的花枪，她很是爱惜。 “虽给你带来了，但无需你动手，万一打起来了，三哥保护你。”他神色傲娇，拍拍胸脯打着保票。 桑远看着他们相处，平日里威严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柔和，他让玄岐停在手上，问道： “到哪了？” 玄岐翅膀比划着，喉咙里咕咕的，示意还有二里地，就快到了。 “知道了，去吧。” 玄岐飞走后，桑远示意他们准备。几人带上面巾，快速移动到一处崖壁边上，隐在人高的杂草中，伏首以待。 下方不远处，正是月长霁五年前被卖时经过的那条小道。 车轱辘声渐近，只见一辆载满柴火的骡车费力行驶着，一人驾车，两人紧挨柴堆而坐，皆是壮年男子。三人神情严肃，警惕地打量着这虎头山的环境，布衣短打下隐约可见肌肉绷紧的痕迹。 “不对。”桑远低声道：“只有三人，孩子呢？” “莫不是玄岐弄错了？”林珩眼看着驴车驶到他们下方正中，此刻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桑远眉心紧蹙，“玄岐的消息不会错，有可能被藏在柴堆里。” “但现在若出箭，除开架车那人能命中要害，其余两人中箭只怕会误伤到孩子。” “我们直接上吧，远叔。”林淮看着逐渐走远的驴车有些着急，说着便要冲下去。 “三哥不可！”月长霁拉住他，“柴堆里若没人，就算杀了他们也不值，反倒打造打草惊蛇。” 作为曾经的受害人，加之五年来也跟着救了好几个孩子，她清楚一般做这种勾当的人多是相互合作的中年男女。而这三人年轻力壮，魁梧凶煞，这样的人不在战场，不在各高官世族家做护卫，居然来亲自拐卖孩子？ 怕是有陷阱。 月长霁略一思索，在桑远和两个哥哥耳边低语几句后，快速往泥巴里滚了一圈，将自己的头发弄乱，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林淮想拦都没来得及。 她悄然疾行至驴车前方百米处，一掐大腿根逼出泪水，边哭边王往路中间走去。 “什么声音！”驴车紧急停下，车上三人紧盯前路，袖中的兵器已然出鞘。 车上一人道：“像是孩子的哭声。” 驾车那人作为头头，更为冷静些，心想荒山野岭，除了他们车上的哪还有什么孩子？ 这虎头山的邪祟，终于要露头了！ 第七章 抱抱！ 头目眸中杀意乍现，手边的稻草被掀开一角，露出把寒气逼人的斧头。 很快，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半大女娃出现在他们眼前，哭得很是可怜：“呜呜，叔叔，你能带我去找我爹娘吗？” 车上几人一对视，为首头目问：“小丫头，你怎会一人在此？” 月长霁抽噎道：“有个大伯说带我去吃好吃的，然后我醒来就在这了。” “那他人呢？” 头目将手放在斧柄上，若是有意外，他一抬手就能把这丫头劈成两半。 “被野狼吃掉了，比大老虎还大的野狼，幸亏爹爹教过我爬树，不然我也要被吃掉再也见不到爹爹了，好可怕呜呜～” 闻言三人稍稍放松神经。 这些年四东家的生意但凡是往虎头山去的，下面的人都没了音讯。作为死士，此次他们被委派出来亲自送“货”，就是为了到北昭各个“交易点”查看是否有人私吞货款。 若是没有，便要找出这虎头山“吞人”的缘由，再杀之以绝后患。 若只是野兽吃人，那他们三人足以应对。 虽未对这小丫头的话全然相信，但虎头山本就神秘险峻，出现大得出奇的野狼并不奇怪。 月长霁一抹眼泪，请求道：“叔叔你们能带我去找爹吗？” 头目略微思索，一使眼色，后方一人便将她拎到柴堆边上，“只要你乖乖听话，就带你去找爹。” 送上门的货，不要白不要。 身边坐着一左一右两个大汉，月长霁装作好奇，去扣弄后面的柴火，发现一双小鹿般的眼正透过缝隙瞧她。 心中了然，她朝一方伸着脖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幽幽开口：“叔叔你们不怕野狼吗？” “把嘴闭上。”一人不耐烦道。 “怎么办，我感觉大野狼马上要出来吃人了，叔叔你们可要保护我。”小女孩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 话刚落，一阵阵狼嚎声由远及近。 驴车停急，头目刚喊出“戒备”，一支短枪自月长霁袖中滑出。 寒光一闪。 左右两人的头颅便只剩半截脖子支撑，手中的刀剑都没来得及拔出，就从车上滚下，没了气息。 随即，三支雷霆利箭从天而降，眼看就要将头目射出三个窟窿，头目猛然手持双斧暴起，竟硬生生劈断了其中两支，另一支从他的右臂擦过，带走一块皮肉，留下深深的豁口。 “哪来的箭！” 他来不及思考，就见刚才还哭唧唧的小丫头手持短枪自后方跃起，如灵蛇贯出，直冲他咽喉而来。 幸而在他实力在三人中最强，反应迅速，横斧挡下，这才没被一枪封喉。可强悍的冲力仍旧将他的斧刃斩出一道口子，七尺大汉生生被个身高只有他一半的小丫头给震退数步。 他哇地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看着车轮后同伴的两具尸体，肝胆欲裂，“你果然有问题！” “没想到虎头山的邪祟竟然是你个小丫头！” 月长霁笑意不达眼底，“猜对一半，但没奖。” 话未落，隐有破空声传来，头目轻松挡下一箭，正当他疑惑这箭威力怎么不如刚才时，“噗呲”两声，林淮一发两箭狠狠射穿了他的膝盖。 头目惨叫，吃痛跪倒，失去战斗能力，月长霁枪尖迅速抵上他喉咙。 随即，三道身影闪现，桑远三人将其团团围住。 “壮士身手不错，送两个孩子岂不是大材小用？”桑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里不带一点情绪，“谁派你们来的？” 头目满头的汗水，见此时已如困兽，索性摆烂不发一言。 “或者我换个问法。”月长霁将枪尖刺入他皮肤，“你可知道王老四？” 王老四三字一出，头目眼底有惊异闪过，又很快恢复寻常。 “我三人讨口饭吃罢了，不知道什么王老四。”他任由颈上的血流下，不紧不慢道：“谁曾想居然有人躲在这虎头山，杀人越货。”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桑远知道暂时问不出什么了。 “打晕绑了带回…”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头目瞬间额头青筋直爆，下一秒口吐黑血倒地身亡。 “远叔，这是怎么回事？” 林珩林淮觉得莫名其妙，想查看被桑远喝声制止： “别动，有剧毒！” “这是在舌下藏了药了，只要咬碎即刻就能毒发。”他看着头目逐渐变黑的皮肤，很是可惜，“这毒猛烈，深入肌理，千万不可触碰免得沾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连月长霁都没料到此人还有这招。身世的线索又断了，这让她有些郁闷，但更加确认了一点，从虎头山过的人贩子，的确与那王老四有关。 察觉到她情绪不好，林珩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下次我们提前将人打晕，带回去让刘伯出手，定能撬开这些人的嘴。” “嗯嗯。”月长霁变脸似的笑着点头，心想只怕下次不会这么简单了。 林家兄弟带上手套处理尸体，桑远同月长霁一起掀开柴堆，看见两个五岁左右的小子，一人睁大眼盯着月长霁，一人则缩在空隙里一动不动。 桑远扒开空隙，发现他的身体僵硬冰凉，已然是没了好一会了。 月长霁问道：“怎会如此？” “迷药剂量太大，毒死的。”桑远将他背在背上，惋惜道：“这三人应是死士，对孩子不熟悉，下手没轻重导致。” 说罢，他正要抱起另一个，谁知那孩子竟朝着月长霁张开双臂。 “你干嘛？……咳！”月长霁如临大敌，说话都卡痰了。 “抱——” 月长霁嘴角抽动，抱什么抱，我又不是你娘。 她转身就走，眨眼就没了踪影，可才过了几息，别扭的身影又返回，将这小娃娃提起甩到背上，恶狠狠道：“小屁孩我警告你，敢扯我头发，就把你扔河里喂鱼！” 一路上，这小孩都爬在月长霁背上很乖巧安静，在越下一段峭壁时，她有意放慢速度减少颠簸。 突然，一阵强烈的心悸袭来，差点让她带着人直接滚了下去，幸好林珩林淮就在她身后将她紧急拉住，这才没出事。 林珩接过那孩子，两兄弟第一次见月长霁这样，很是担忧。 “月儿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受了内伤？三哥背你！” 她摆摆手，平复了下心绪，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居然满头大汗。 “我没事。”月长霁勉强挤出个笑脸，“刚才脚滑了，吓我一跳。” 两人将信将疑，见她继续稳当使起疾行术才放下心来。 回到山洞，月长霁觉得有些奇怪，林熹阿姐没有像往常一样到洞口来接他们。等一进去，发现孩子们都围在刘伯屋前。 惠婶端着盆水出来，说刘伯回来了，但受了不轻的伤。 月长霁伸长脖子往盆里一看，居然是盆血水。 第八章 芙明学宫 “可有性命之忧？”她问道。 惠婶摇摇头，“没事，休养一阵就好了。” 进到屋内，微光下，刘伯脸色白得吓人。看见月长霁进来，便叫身旁照顾的刘竹领着孩子们去别处，她有话对月丫头说。 “刘伯，我不是说了不用打听我爹娘的消息了吗？您怎么……”她来到床边，将刘伯扶起来，语气有些无奈。 刘伯无所谓地笑着，“这次出去，也不全是为了你的事。” 月长霁不解。 这次他独自出山将近一月，若不是为了打探消息，那是去了哪，又是怎么受的伤？ 刘伯问她：“知道为何我没有教桑远他们御灵之术吗？” “难道是远叔他们…天资不够？”她猜测。 “并非如此。” “他们的天资，可比我高多了，只是未曾打通经脉，自身灵韵无法与天地灵气相接，成不了练士。” 见她欲言又止，他继续道： “打通经脉不能随意为之，若胡乱强行打通，稍有不慎，便会七窍流血爆体而亡。最好的办法就是有高阶御灵师相助，再辅以灵宝或专门的术法。” “二十年前刘竹他娘重病，我听闻南边有一处名唤天心渊的神秘之地，生长着能治百病的千忍草。当时我救妻心切，顾不上那是禁地，只身便闯了进去。谁知才踏入其中不到半刻钟就经历九死一生，差些被异兽吞吃入腹。” “何为异兽？” 月长霁很是好奇，二十年前刘伯正值壮年，又有功夫在身，寻常豺狼虎豹只怕伤不了他。 刘伯眸中露出些许惧色，“那是我此生见过最残暴凶恶之物。似狼非狼，似鳄非鳄，张口如黑渊，力量之大，轻易就能将一座小山头掀翻。” “我被它利爪所伤，筋骨尽断，本以为要命丧于此时，一位神人从天而降，我亲眼见他在弹指间将那异兽化为灰烬。”说到那人，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声音有些颤抖，神情骤亮，充满敬仰。 “后来他为我疗伤，助我打通筋脉，赐我能续命的灵药和一本御灵术法后便将我赶出了天心渊。无奈我资质太浅，始终无法参悟那本术法，至今仍只是个低境练士。” “所以您这次是去了天心渊。”月长霁心中了然，这是想请那位恩人再出手，看是否有机会能在戏班培养出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御灵师， 只可惜…… 她看了看刘伯有些渗血的衣襟，心中怅然。 “何止这次！” 刘竹端着汤药进来，语气有些埋冤：“这些年来，爹数次出入天心渊都没能寻到恩人的踪迹，回回身受重伤。要我说爹您就别执着了，那般人物岂是我们这等凡夫俗子轻易能见的？就算我们成不了练士，也能护好自己，再说不是还有爹吗？大家总不会活不下去！” “口出狂言。”刘伯不容自家儿子妄自议论恩人，厉声训斥：“你这臭小子，就是被我护得太好以至目光短浅，对真正的危险一无所知！” “若有一日梨园戏班不得不出山，若有一日有更强大的敌人要你性命，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他说着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刘竹赶紧滑跪认错，帮老爹顺气。 月长霁觉得刘竹的话有些道理，可想想又觉得有哪不对劲， “那位恩人就住在天心渊不出去？他姓甚名谁？” 刘伯坚眼神十分坚定：“恩人走时，虽未留名，也未告知去往何处。但他临走前说过，在我身上窥见一丝同他有关的缘分，终有一日还会再见。” 闻言月长霁顿时有些无语。 若是不想救人之后有所牵扯，直接一走了之便是，但那人不仅传授刘伯功法，还留下一句故弄玄虚的“有缘相见”，最后却连姓名都不愿告知。 让人满怀期望地一次次赴险，搓磨了二十年。 简直有病。 “若他再不会出现呢？”月长霁试问。 刘伯看向她的眼睛，一字字说道： “芙明学宫。” “那是什么地方？爹，怎么我从未听你说过？”刘竹有些惊讶，老爹好像瞒着他不少事啊。 “年少跟着师父游历各方时曾听说，在北昭南境之外千里有一处圣宫，聚天下英才，常人不可接近。后得知其为芙明学宫，是几百年前各国先祖共同创立，专门培养顶级御灵师的所在。” 今日刘伯本就虚弱，他将药喝下，润了润口舌，强撑着继续： “芙明学宫只收十到十二的天才儿童，十年一届，这次我在外偶然得知今秋正是招募学子的时机。” 这话说完，刘竹看向身旁的小丫头，就算他反应再慢现在也明了了老爹的意思。 “您希望我去？”月长霁小眉毛皱着，她现在应该还不到九岁。 “丫头。”刘伯坐起身来，抓住她的手，“那可是御灵师圣地。这些年不论我教授什么你都能一点就会，你天资卓绝定有不俗灵韵在身，若能到芙明学宫学习，将来必有大成！” 月长霁理解刘伯的心情，他是觉得若得不到恩人的帮助，继续将她留在虎头山怕耽误了她。 对于芙明学宫，自己倒是很感兴趣。 聚天下英才？ 这天下的英才有多厉害？ 练士之上的高境御灵师，又是怎样的存在？ 异兽，灵宝，神秘危险的天心渊，无不是第一次听说，她对这个世界知道得还是太少了。 芙明学宫，她想去。 但，那样不沾凡俗的地方，应该不是光有天赋就能进的。 只怕她眼前这位老人还单方面觉得，他们这些“普通人”几百年来之所以对学宫的消息知之甚少，是因为达不到堪配雕琢的璞玉之质。 “刘伯，您先休息吧。”她不忍道出真相，尽量笑得灿烂：“我答应您，去芙明学宫。” 夜幕刚至。 戏台屋子门半掩着，屋内只点着根快燃尽的火把，光影在月长霁瞳孔里跳动，她面无表情地擦拭短枪，回想着白天截杀那几人时的情形。 这些年刘伯他们多次打听她的身世，甚至还抓过几个人贩子拷问，都没有得到有关那“王老四”一点消息。今日好容易有了点眉目，却没想到那头目竟如此决绝忠心。 她内里是个成年人，无法像戏班里那些真正的孩子一样在大人的庇护下无忧无虑。前世的童年经历让她深知一个道理，就是这世上根本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就算这个山洞再隐蔽再不为人知又如何？ 今日之事便可说明虎头山已然被那些恶人盯上，照刘伯他们这样继续从人贩子手里救孩子，早晚有暴露的一天。 正所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到那时，再来虎头山的人又会是怎样的身手？ 再以稚子为饵，救，还是不救？ 第九章 小E你耍我？ 想到这，她不自觉握紧枪柄。 这些年来，除了御灵之术，刘伯已将其余毕生所学都教给了她。 枪法、箭法、疾行术，甚至还有偷盗易容的“摸金手”。 但远远不够。 唯有小E苏醒，恢复原来的能力，她才能有离开虎头山去往芙明学宫的”本钱“，才能在虎头山失陷时护住梨园戏班这二十七口人… “哒哒”两声，从门外探进个小小身影，月长霁一看，是她背回来的那个小孩。 “你来这干嘛？” 她语气有些不太好，但这小孩似乎一点不怕，来到她面前伸出右手：“姐姐，给你。” 掌心摊开，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麦芽糖，上面沾了点尘土，灰扑扑的。 月长霁挑眉，“哪来的？” “路上叔叔给的，奖励我听话不哭。”小孩眼睛溜圆，奶声奶气道： “你背我，给你吃。” 奖励？ 奖励你乖乖被卖吧，月长霁轻哼一声，“自己吃吧，我不爱吃甜的。” “叫什么名字？”她问。 “小丫。”小孩把糖放进嘴里，乖乖回答。 “你是个女娃？”月长霁有些意外，好奇地拨弄这孩子的头发，却发现她一侧乱糟糟的短发下，居然空空如也。 “你这只耳朵呢？” 小丫声音天真烂漫，毫不在意道：“在爹肚子里。” 轻飘飘一句话，令月长霁瞳孔缩紧，再次刷新了她对这世道的认知。她将小丫拎道后面掀起衣服查看，竟发现她身上大腿后背等地方不少被割伤的陈旧疤痕。 “不疼吗？” 小丫抓抓头，“不记得了…” 月长霁眼中流露出些许不忍，看着小丫干瘦稚嫩的脸庞，一时间有些恍惚。 前世的她像小丫这么大时，流离在平民窟虽也是艰难求生，但由于小E的存在，再危险也不至于到任人宰割的地步。她睚眦必报，那些但凡是看她弱小就想要欺负她的人，最后都成了花花草草的养料。 此时她再次深刻感受到唤醒小E迫在眉睫。否则，只怕自己往后的处境不会比眼前的小丫好多少。 “以后谁要是再这么对你，要知道反抗懂吗？” 月长霁握住小丫的双肩，指望她能听懂，“不是什么时候都要听话的，做乖孩子要是没了命，就算有再多好吃的糖也吃不到了。” “哦哦…”小丫懵懵懂懂地点头。 她想了想又道：“以后别叫小丫了，叫二八，怎么样？小二八。” 听到要给自己起名，小丫眼睛刷地亮起来。 从在柴堆后亲眼看到月长霁挥枪杀两人开始，眼前这个姐姐的形象瞬间在她心里伟岸起来。 或许是生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道的缘故，这世界的所有人都有着强烈的慕强心理，孩子们更不例外。 在小丫看来，三个叔叔比爹厉害，姐姐比叔叔们还厉害，而且姐姐也还是个孩子。 她满眼星星，头点得小鸡啄米似的，“姐姐说我叫什么我就叫什么！” 这副毫不掩饰崇拜的模样，弄得月长霁有些不自然，她嘴角微翘又迅速放下，轻咳一声：“行了，快去睡…唔！” 话未说完，月长霁不受控猛地跪下，手捂心口。 白日突发的那阵心悸又来了，但不同的是，这次月长霁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她细细感受，内心逐渐被狂喜占据… 是小E！！ 夜半时分，明月高悬。 月长霁倏地睁眼，起身确认林熹已睡熟后，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山洞内寂静无声，一道夜猫般灵敏的身影窜过，溜出了洞外。 刚到山谷，月长霁就跃上了颗最高的树，嘴角列得老高，激动得心脏砰砰狂跳。 “小E，你要我去哪？快指路！” 一屡微弱的金属物质从她心脏内显现，在强劲涌动的血流中缓慢凝成一个微小的圆球状，待其稳定后，这小圆球像匹出栏得以撒欢的野马，疯狂撞击着她的心房，惹得人心率飙升。 就这一会，月长霁已然满脸通红浑身是汗。 小E苏醒了，虽然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但仍旧令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五年啊，我的好宝你可算出来了！”她操控它平复下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快别玩了，你要的东西在哪？” 之前小E的两次发作，除了表明它正在恢复，也向月长霁传达了一个信息。 有东西能让它更快恢复，而它感应到那东西现在就在不远处。这也是先前小E在她身体里反应这么大的原因。 小E在她身体里畅游了几圈，出现在她右手手心，随后在皮肤上向左一挪。 月长霁立马会意，往山谷左面疾行而去，速度之快，前所未有。 虽有些疑惑，这世界有什么东西能对小E这种存在有帮助，但此时此刻，她只想选择相信。 待来到一处林子，四周除了寻常的树木花草，没发现一点异样。 “就这儿？” 摊开手心，见小E跳了跳之后，又往右前方滑动。 月长霁不疑有他，再朝新指的地方移动，心想看来是有什么宝物降世，会跑会动也不稀奇。 于是乎，她就这么被小E引着东南西北，上下左右的在虎头山周边跑了近一个时辰。 最终，她落定一处悬崖，喘着粗气，“是这了吧，啊？” 抬手一看，发觉小E在她手上又是外化，又是变形的，玩得不亦乐乎。 月长霁:……？ 有句粗口不知该不该讲，她累得跟狗似的，这家伙还有功夫玩呢？ 似察觉到她的不爽，小E讨好似的在她手指上转了转，最后指向悬崖，示意她下去。 月长霁眼神颇有些幽怨，“姑且再信你一次。” 她望了望深不见底的悬崖，深吸口气，纵身一跃而下。 几息后，一个小小身影如从天而降的炮弹，直直扎进崖底的河流中，静谧的山间传来“噗通”巨响，水花四溅，周围停歇安睡的小兽夜鸟们被惊起，四处逃窜。 河水清澈，流势缓慢，倒是让月长霁在水中的寻找省了不少力气。 可问题是她浮起潜入好几个来回，河底的石头都让她摸了个遍，依旧什么都没找到啊！ 她冲上岸边，浑身滴答着水，头上还挂着根水草，活脱脱一个落汤鸡。 “铁头E！”月长霁内心狂吼。 而始作俑者早就悄悄回到了她身体里，悠哉悠哉晃荡在各处，一副懵懂无知，不关它事的样子。 “呵！”月长霁直接气笑，“静悄悄这么多年，一醒来就耍我是吧？” 她操控小E强行外化，“就算你有意识又怎样？那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的脾性你还不知道吗，气急了老娘连自己都打！” 正当她想对着外化出的金属小手狠啃咬发泄时，忽然猛地抬头看向林中某处。 如今她的体能和感知随着小E的恢复提升了不少。而此刻，她清楚地察觉到有人正朝这边靠近。 第十章 哇，大水龙 顾不上跟小E闹腾，她迅速爬上一颗枝叶较为繁茂的大树，敛住气息隐在其间，暗中窥探来者。 沉重的脚步声渐近，不过两息，一个浑身染血的男子跌撞着来到附近，似在躲避什么要命的危险。他手上握着一柄断了剑尖的银剑，以此撑地，才堪堪稳住身形。 只可惜他伤势实在太重，几步后，不得不瘫倒在一块大石下，闭眼艰难地呼吸着。 月长霁所在的位置足够隐蔽，视线却好，能将此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男子看起来十七八岁，身着干练的短打，腰挂玉牌。尽管现在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仍能看出气质与她之前接触过的那些人贩子大不相同，倒像是个富贵人家的侍卫。 最主要的是他身旁那把剑，月长霁的目光不由被之吸引。 夜色下，剑身雪亮，两刃散发着锋锐寒气，一看就是上好的兵器，造价不菲。 一对比，她那把心爱的短枪一下显得暗淡不少。只可惜这剑尖断了，也不知是怎样更强悍的兵器造成的。 突然间，前方河面上波纹骤生，暗流涌动，彷佛有水中潜藏的凶兽将出。 月长霁满脸问号，这河怎么了？ 刚才她在水下摸了这么半天，明明啥也没有啊。 男子见状眼中涌现一丝绝望，随后很快变得凌厉决绝，他用刚才这几息恢复的力气，强撑着站起身来。 只见他面朝河流，扔掉银剑，扬起双手，瞬息间周身似有热气涌动。 “呼”的一声，火光乍现，一缕缕细弱的火焰自他双掌延伸而出，最后凝成两把小臂长的火剑握在手中。 练士！ 不对，这哪来的火？！ 无需借物成兵，灵气自体内而出，应该是刘伯口中比练士境界更高的御灵师！ 正当月长霁为此兴奋不已时， “轰——轰——轰——” 伴随三道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响起，前方那条只有七八丈宽的河面上，三道水柱冲天而起。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一少年声音，如在林间飘渺般，又似冰泉清冽： “灵随法起，水掌万物生落！” 言出法随。 在月长霁惊愕的眼神中，水柱变化作有灵性的水龙，咆哮着，嘶吼着，以龙卷残云般的姿态袭向男子。 抗、抗重力大水龙…… 月长霁合上长大的嘴，咽了咽口水。 而刚才的男子持火剑交叉挡在胸前，怒吼一声，对着水龙冲天跃起，好似要拼个你死我活。 只可惜，水龙的威力是在强悍，男子双剑刚劈上龙头就碎裂成火花，四散空中。他本人被当胸击中，大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 水龙穿身而过，男子如条半死的鱼从空中重重跌下，微微抽搐着，仅剩一口气。 随后，三条粗壮水龙低啸着缓缓从林间退了去，片叶不沾湿，所过不留痕，最终汇入河水向下游流淌而去。 河面恢复平静，仿佛刚才那样大的阵仗只是凭空而来，与此河无关。 月长霁再定睛一看，一约莫十三四，身着银丝素裳的少年缓步踏着水面而来，闲庭信步，如履平地，视脚下流动的河水为无物。 少年来到岸上，林中跑出一位与他年龄相仿的蓝衣少年，气喘吁吁来到他身后，扬起笑脸道： “卿、卿上威武！还好没让这小子跑了！呼——” 白衣少年名柳云贤，他没理会身边梁瑞林的恭维，径直来到刚才那男子破败的身躯旁，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尽是冷漠。 “竟险些让你坏了事。”柳云贤对梁瑞林一使眼色，“了结了他。” “是，卿上！” 梁瑞林嘴脸立即变得狰狞起来，从腰间抽出把长刀，对着男子的胸膛狠刺下去。 男子很快气绝，只是眼仍睁着，暗淡无光的瞳孔里满是不甘和可惜。 “走吧，不必在此过多停留。” 说罢，柳云贤指尖轻扬，河水漫上岸边，如绸缎般攀上梁瑞林腰腿，将其往河面上一带。而他脚下所站之处水流竟化作一艘小船，将两人一同托起。 待梁瑞林站稳后，水流猛然湍急，两人乘水舟往下游而去，不过三息就消失在眼前。 月长霁在树上足足等了小一刻钟，确认人已走远后才跳下树来。她走向刚才战斗的地方，看着男子的尸体，心情很是复杂。 还好，还好此处离山谷较远，下游是出虎头山的地方。 练士之上，真的好强。 今晚得见，更加坚定了她要去芙明学宫的心。 她长吐口气，小手覆上男子的眼，使他瞑目。 起身时看见他腰上的玉牌，她将其摘下，擦去上面的血迹仔细一看，上面烫金印着两个字： 空桑。 月长霁猜测这两字是男子的名字，没想太多，随手将玉牌揣在怀中后，挖了个坑将人推了进去，她看着坑里人，自顾自说道： “素不相识，我替你收尸，这玉牌就当是报酬了。” 完事后，她来到河边，望着平静无波的河面，脑子里尽是刚才“潜龙出渊”的场景。她将手伸进水里，感受着水流，对小E道： “瞧瞧这本事多牛，不像你，小骗子。” 小E在体内跳动，以示不满。 月长霁不理会它，盯着河水发了会呆后突然站起身来，神情严肃。 “去！”她对着河水喊道。 河水缓缓流淌，只除了细细的流水声，再没其他动静。 “杀！”换个说法试试。 没反应。 月长霁思考一瞬，手指着不远处一颗小树，对着河水：“把它折断！” 还是没反应。 她又试了一次，动作幅度加大，直接迈开步子，双臂往小树方向一挥， “大水龙，来呀！” 夜风吹过，那棵小树枝头随风晃啊晃，像是在嘲笑她的中二。 一股憋闷升起，她一个百米冲刺上前对着那树就是一脚，“受害树”瞬间成了两截。 这时她突然想起那白衣少年的声音：灵随法起，水掌万物生落。 对，就是这句话后，水柱瞬间变成大水龙。刘伯提到过术法口诀，这说不定这句话就是其中重点。 真服了，杀生之前还得喊口号是吧。 月长霁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抬起双手，学着印象中的语气，将自己原本稚嫩的声音压低：“灵随法起，水掌万物生落！” 一切照旧。 月长霁…… “什么破口号！” 第十一章 去而复返，万罗引 此地不好逃跑，她只能迅速回到树上藏匿起来，垂眸看着挖坑埋人的地方，眉头紧拧。 来不及周全，就见一白一篮两道身影御水舟从下游方向飞速而至。柳云贤一把抓住梁瑞林衣领，脚尖轻点河面腾空而起，轻巧落在岸上。 “有人来过。” 柳云贤环顾岸边，面色凝重。 “卿上是说我们走后？”梁瑞林边问边蹲下身为其擦拭衣摆。 “不仅如此。”柳云贤走向那棵突兀的断树，“恐怕在我们刚来时，那人就在了。” 他伸手触碰眼前仅剩残破树桩的边缘，心里一惊。 好生暴戾的招式。 梁瑞林眼神微动，俯到柳云贤耳边低声道：“那方才我们所过下游水面出现异常，会不会与之有关？” 半刻钟前，他们所在河面突发异象，四周河水猛然向河中心涌去形成漩涡，而他们所乘水舟竟也散去，瞬间两人的双脚都陷进漩涡中。 若不是卿上及时施法控制，他们恐怕都被卷进水里。 提及此事，身边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梁瑞林见状只好悻悻闭上嘴。 柳云贤自小天之骄子，不到十岁便接灵成功，成为一境练士，如今不过十四，已引水灵入体步入第三境，御灵师之路顺风顺水，哪吃过今日这样的亏。 说到底，就算再老成，也始终只有十四岁，逃不过少年心性。 本以为与体内水灵契合无比，小小一条河，在他的施法下本应是随心所欲。谁知竟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失了控，这令他如何不恼？就算当时没有外人瞧见，也觉耻辱羞愤至极，只想寻根溯源，杀掉作乱之人。 突然间，梁瑞林指着一片被翻过的土地，结巴道： “卿、卿上，尸体不见了。” 柳云贤双唇紧闭，手中以灵力外化出一把水剑，走进林中。 隐在树上的月长霁见两人缓缓走来，神色一黯，袖中短枪悄无声息地滑出，蓄势待发。 待二人站立在埋葬男人的那片血土前，柳云贤将水剑一掷，插入土壤中，让其化作根根水线往下探去。 很快，水线回手里。 柳云贤冷哼一声，视线扫过林中，“看来是有躲在暗处的漏网之鱼……” 眼看这白衣少年的目光就要落到她所在这棵树上，月长霁紧握枪杆，正想着要不要先发制人，却见少年伸手， “万罗引拿来。” “是。”梁瑞林从灵袋中取出一形状圆扁的黑色灵盘，双手奉上。 万罗引一入手，边缘便发出一圈绿光，正面淡金符文显现。 柳云贤将其悬于掌心，口念法诀，霎时灵盘内机关启动，发出轻微咔声，随即分裂开来，成上下两半。 而灵盘正中心也出现一处凹陷，有朱红色月牙印记在其中。 见万罗引启动，梁瑞林自然而然咬破第八根手指，将血挤进凹陷处。 他用力摩挲着指尖，下嘴唇都咬白了，万罗引还是反应甚微。 明显血还不够。 可柳云贤已然没了耐心，他手中凝出一柄透明小水刀，毫不留情地往梁瑞林手腕处割去。 “啊！卿上！” 水刀看似柔和实则锋锐无比，只轻轻一下，梁瑞林的手腕就被切开了见了骨，瞬间血流如注。 毕竟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是早早走上修炼之路，梁瑞林也才不过一境练士，那里受得了这种断手一般的痛。 更何况这一路上他已被取了七次血，早就虚了。 “别动！”柳云贤根本不顾他死活，死死捏住他的手，声音凉薄： “你若是连这点用都没了，我一路辛苦带着你这么个累赘做什么？！” 梁瑞林不敢再反抗，脸色越来越白。 万罗引接收到足够的人血做引，面上符文顿时发出金色光亮，凹陷处的血也凝成指针形状，浮于符文表面。 月长霁紧盯着两人，不敢放松。 看得出这万罗引是个厉害的法宝，就是这白衣少年拿同伴当人血袋子的行为也太缺德了些。 梁瑞林像块抹布一样被丢在河边，他失血过多却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托着虚弱的身体瘫坐在一旁。 “废物。” 柳云贤见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想起父亲在他出门前对他万般叮嘱的话，也不好真叫这家伙死在这。 于是，便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扔在他面前。 梁瑞林强撑着从地上捡起药瓶，打开一看，已然有些失焦的眼里顿时露出光彩：“多谢卿上！” 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琥珀色药丸倒出，他吞服入肚，仅几息面上便恢复了血色，手腕上的伤痕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随后他又盘腿坐起，运转法力吸收丹药中的灵气，周身开始萦绕起淡淡荧光，犹如带着引力的黑洞般吸收着不知哪来的一簇簇光束。 很快，梁瑞林整个人的状态更甚之前。 好东西啊！ 月长霁双眼骤亮。 刚才还要死的人，在不到一分钟内就满面红光，简直堪称医学奇迹！ 她不由得想起重伤的刘伯，若是能有这样的灵药在手，那他岂不是能立即下床倒拔垂杨柳？ 思及此，月长霁对眼下的处境有了些别的想法，看着与她心有灵犀，悄然外化出来的小E，不由一笑。 她想搏一搏。 现在白衣专注运转法宝，蓝衣闭眼打坐，正是不动声色会换个便于偷袭的方位的好时机。 谁知脚下刚挪动，小E突然回到身体里跳动起来，很是兴奋。 月长霁连忙定住，屏息。 内心暗骂：小E别闹，现在可不是玩的时候！ 小E：有宝贝，有宝贝，想要想要！ 她仔细感应了一下，发觉四周气息有点不对劲。 就在这时，万罗引上的血色指针开始疯狂旋转，引起阵阵灵力波动。 狂风四起，树木枝叶摇摆，柳云贤衣袍猎猎，面上欣喜不已。 阵血灵，出现了！ 月长霁双手紧紧扣进树干中，才使得自己不被摇下，若不是她现在的身量还小，恐怕此刻已经暴露。 时间一点点流逝。 小E仍旧疯狂，万罗引不停震颤。 指针带起的力道太过强劲，柳云贤用尽全力才堪堪将其稳住，好几次险些脱手。 第十二章 阵血灵 一刻钟过去，指针却没有半点停下来指明方位的意思，操控万罗引所耗费的灵力不小，柳云贤此刻已是满头大汗。 梁瑞林见状立刻起身，对柳云贤殷勤道：“卿上，我来助你！” 吸收了上品的益灵丹，此时他只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劲。 “滚远点。” 柳云贤脸色黑沉得吓人，“此处恐有不妥，你警醒些别来添乱！” “是。”梁瑞林拔出长刀，护在柳云贤身侧，他瞪着眼将四周打量了个遍，除了尘土迷眼，并没发觉有什么问题。 他问道：“卿上，可是万罗引探到了阵血灵的气息？” 此次他与卿上本是受域主之命，以历练之名前来找寻阵血灵的踪迹。 可这阵血灵十分诡异，明明只是一块宝石，却好似真有灵一般，竟然善于隐匿气息。 由于此次任务乃是密令，他们不能与人同行，更不便带过多追踪类的法器出门，一路跋涉水万里才到了此处。 按方位，阵血灵就在牙关县，可循着指引进了这山林后万罗引就再没了动静，还害他几次被取血，差点在这穷乡僻壤丢了小命。 多日辗转寻觅无果，刚在附近有了点线索，竟碰上了空桑家的人，险些暴露。 实在坎坷！ “不确定，此物从未出现这般异象。” 柳云贤自是比梁瑞林更加知道这阵血灵的重要性，梁瑞林虽是他伴卿，可事关家族兴衰，有些机密他自然没资格知晓。 现在法器异动成这般，说明阵血灵此时离他们极近，很可能就在身边不远处。 只需再坚持一会，待指针停下…… 但事与愿违。 “咔”的一声脆响，仿佛是承受不住强大的灵力波动，万罗引面上赫然出现一条裂缝，血色指针也停止了疯狂旋转，似没劲般缓缓转动着，林间逐渐恢复平静。 风是停了，可小E还激动着。 平日里嫌小E头铁，太有思想，现在月长霁恨不得它能在自己身体里开口说话，这到底是察觉什么了？ 柳云贤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泄了气的罗盘，盘身暗淡无光，面上的符文也失去颜色。 “这该死的阵血灵！” 他额头青筋直爆，强忍着摔碎它的冲动，反手一巴掌扇向身旁的梁瑞林。 此行的一切都让柳云贤觉得，自己像是个猴儿般被这块破石头戏耍。出山几个月辛苦不说，可这么久了他们连个石头影子都没看到！ 今日在河面上还出现那等让他耻辱之事，这叫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他将全部的怒火发泄在了梁瑞林的头上，刚才那一掌完全使足了力气，还动用了灵力。遭殃之人连闷哼声都没发出，直接被扇飞撞倒在一棵树下，顿时口吐鲜血，落了一嘴的牙。 好巧不巧，撞上的正是桑月藏匿的那棵树，那一撞使树叶散落一地，枝干开裂摇摇欲坠。 树底下梁瑞林这个出气筒，晕死过去之前并未发现树上有人。 但柳云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眸光一冷，抬手操控河中水，化出三把匕首，挟裹着强悍的灵力，刺向月长霁所在位置。 瞬息之间，匕首就到了月长霁面前，她早有准备，脚踩树干借力飞身跃起，在枝叶间，以极其刁钻的身形堪堪躲过攻击。 匕首刃尖几乎贴面而过，割下她的辫子后击中此树，“轰隆”一声，整个树干裂开，残枝散落一地。 月长霁以半跪之姿落地，头发披散在双肩，脸色发白。 她站起身来，此时与柳云贤相距五丈，夜色中两人相视而立，不发一言。 柳云贤看着眼前这身高不足五尺的小人儿，内心惊异不已。 夜黑风高，荒山野岭的，居然有个丫头躲在树上，而她不仅一直不被他们所察觉，居然还能躲开他的攻击！ 月长霁此时则在心里疯狂盘算，刚才的一击，这白衣少年使了几成力？若在他的全力攻势下，没有灵力的她，会有几成胜算？ 回想刚才那匕首的威力，仍心有余悸，明明只是三把巴掌大小的兵器，可当它们到眼前时，竟有种带着潮水袭来的感觉。 冰冷且窒息。 仿佛击中要害前，就能将人活活溺死。 小E仅仅苏醒了百分之一，现在的她对上这等实力的御灵师，不偷袭的前提下…… 呃，好像真没什么胜算啊。 “咳，那个……”月长霁打破沉寂，率先开口。 可谁知她话还没说清，柳云贤就如惊弓之鸟，瞬间化出长剑，向她刺来。 “等等！”她抬手制止，大喊道：“先别动手！” 柳云贤竟真停下，他执剑而立，剑尖指着她，气势十足，只是那张漂亮的脸仍绷得死紧。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他问。 月长霁放下手，干笑两声：“我若说我是路过，你信吗？” “路过？” 柳云贤咬牙切齿，不敢置信这丫头居然用这种话来搪塞，直接被气笑，表情瞬间皲裂。 父亲曾告诫过他，空桑圣域的人，上到老域主下到家仆，个个都诡计多端，狡猾不已。 尤其是那新任域主空桑镜，屡次跟父亲作对。 多年来，他们柳家因为空桑家在圣上面前的挑拨离间，已经吃了不少亏。 如今父亲私自命他前来寻找阵血灵的事一旦被告发，圣上降罪下来，他们柳氏一族不保！ 方才杀了那小子，还以为处理得很干净，没想到那不过是放松他们警惕的诱饵！ 河面异象也定与这死丫头有关！ “拿命来！”他低吼一声，腾空杀来。 月长霁没想到刚才这两句话的功夫，眼前人就狠狠脑补了她的身份，看着他杀招大出，顿时觉得这少年真是白长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短枪出袖，她双手交握枪柄，电光火石间，那令人无法呼吸的阴冷水剑已到眼前。 她调动全身机能，使出全力一挡。 “锵”的一声，两兵相接后，月长霁直接被他的力量压制跪倒。 地面碎石被震起，她放佛能听到自己膝盖碎裂的声音，而她手里苦苦支撑的这杆短枪，也出现道道裂痕。 嘴角隐有血丝渗出，月长霁顿感周遭的空气被抽走，她努力抬头，看向上方的少年。 只见其眼神狠戾，势要置她于死地。 柳云贤冷哼一声，嘲笑她的不自量力，随即水剑与短枪相接处分散出丝丝水线，渗入短枪内。 下一秒，他剑身一扬，短枪自内爆裂开来。 巨大冲击力直接将月长霁震飞。 第十三章 想要益灵丹？拿命来换！ 山洞内。 林熹迷迷糊糊醒来，手往身侧一摸，发现空荡荡。 她猛地坐起，轻声道:“月儿？” 无人应答，漆黑的屋内只有他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戏班内炸了锅，所有人都被惊醒，可山洞里里外外都找不见月长霁的身影。 林熹慌了，在她看来，月儿是不会大半夜一声不吭就独自跑出去的。想起白日里死掉的那三个死士，她觉得月儿肯定是想继续找寻自己身世的线索，偷偷走了。 “刘伯，远叔，月儿不会真的出山了吧，她还这么小，要是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她眼里含着泪，急得不行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家兄弟更是直接收拾起行李，恨不得现在就出山去找。 “都别急。”刘伯撑着起身，“月丫头不会这么没分寸，说不定就是跑到远处去玩了，先到山谷外仔细找找再说。” 说罢，他便叫上儿子跟桑家林家兄弟，带上玄岐，分头出了山谷。 而正被人念叨着的月长霁月丫头，此时正躺在一个人形土坑里，一个被自己生生砸出来的人坑。 她狂咳几大口鲜血，好似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体内火烧般的疼痛。 “你、大爷的……” 月长霁将血吐尽，爬起来第一句话就恨不得问候柳云贤全家。 腿骨碎了，内脏破了，这绝对是她来到这异世五年来受过最重的伤。 但这对她来说都不算什么，最主要的是刘伯为她制的那杆陪伴了她五年的短枪，在刚才直接被碎成了渣，令她心痛不已。 这下她算是知道那男子的宝剑是怎么断的了。 柳云贤刚才的一击足足动用了五成灵力，本以为能直接解决了那丫头，谁知竟还能听到她的声响。 他暗自震惊，正要再施法，几道连续的“咻咻”声破空极速袭来。 有暗器！ 待他挥剑挡下后，定睛一看，只是一些尖石。 顿时，一种再次被戏耍的羞恼冲上他头顶，他气得发抖，却没再继续出招，也没靠近。 “这就是你的实力？”柳云贤看着前方尘土里缓慢站起的小身影，尽力压制着怒意道：“别再使这些没用的东西，拿出你真正的本事来。” 他向来谨慎多疑，刚才的飞石暗器突然让他觉得，这丫头被他击飞会不会只是她的障眼法？ 在柳云贤的认知里，一个八九岁的小丫头，不可能在承受了他五成力的攻击后还能好好活着。 更匪夷所思的是，她居然用了杆寻常的铁质兵器就能和他的水剑对上，而且他十分确定，那时这丫头没动用一点灵力，更甚者，她根本就不是御灵师！ 若真如此，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究竟有什么本事，又有什么后手？ 可惜，他无法想象到，今日对手的实力根本不在常理之内。 柳云贤问话间，月长霁身上的骨骼咔咔作响，正快速的恢复中，疼得她龇牙咧嘴。 两息后，所有断骨自行接好，伤势彻底复原。 她长舒口气，终于站定。 “怎么，想让我拿出真本事？”她将前方少年犹豫忌惮的样子看在眼里，嘴角扯出一抹笑，用甜甜的声音道：“我怕小公子你到时候你吃不消啊。” 小女孩的声音轻飘飘的，却让柳云贤瞳孔紧缩。 那把掷出的尖石本来只是想为她自己争取出多一息的恢复时间，没曾想倒是有了点意外收获。 这家伙，看来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月长霁见他双眼喷火的盯着自己，虚张声势道：“要不这样。” “你看，我的短枪被你弄碎了，你要是能赔我，我就当你刚才一言不合就将我打飞的事没发生过，如何？” “赔？”柳云贤冷笑不止。 长这么大，从未有人敢同他这么说话，这丫头居然还要和他讲条件。 “对啊，”月长霁眯眼笑着，“你我二人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今日本无意撞见你们与那男子争斗，谁知你上来就要取我性命，还毁我兵器。小公子，莫非你家中长辈从未教过你何为讲理？” 最后一句无疑踩在了柳云贤的雷点上，可她不管不顾他愈发阴沉的脸色，继续说道： “我看你也不像是使枪的人，一时间估计也没法赔我把新的，倒是你给那蓝衣公子的黄色的小药丸不错，不如就赔颗药丸好了，算我吃点亏！” 柳云贤：…… 这时，一抹淡淡的微光晃过，他看向月长霁腰间，那块刻着空桑二字的玉牌随她说话的动作，轻微晃荡着，狠狠刺痛他的眼和自尊。 好个吃点亏！ 好一张会颠倒黑白的巧嘴！ 好个，空桑家！ “想要益灵丹？那就拿命来换！”柳云贤散去手中水剑，双掌一扬，整个身体开始悬空，四周灵力涌动，照亮了他此刻脸上的疯狂。 月长霁眉头紧皱，这是要出绝招了？她不敢小看，将感知升到极致。 这样正面对上，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但，他想弄死她，也没那么容易。 只有尽可能的想办法躲避，耗空他的灵力，说不定能有一丝反杀的机会。 挑衅，激怒。 让他尽全力来施法是最好的选择。 从这少年发现她一直在暗处开始，大概就认定了她与那死者是一伙的，月长霁知道，今日与他的这场硬仗到最后只能是你死我活了。 否则以他的谨慎，自己若逃了，只怕这两人会将这虎头山翻个底朝天。 她不能因为自己将戏班的所有人置于险地。 这瞬息间，在柳云贤的操控下，林中所有水汽汇聚，河水翻涨被引入。月长霁顿感四周方圆十米范围内的潮湿气流皆在旋转，逐渐形成一个能将她包围的圈阵。 这是要将她围杀？ 她双眸一眯，找好了正上方逃跑的方位。 柳云贤眼一闭一睁，圈阵中的水汽霎那间凝成无数把利剑，从四面八方杀向正中。 月长霁小小身体冲天而起，眼看破出包围，水剑即将刺空。 这时，虚空中突然出现一张闪着电光的巨网，带着雷霆之力，将她兜头拦下。 第十四章 掏心掏肺，感动吧 月长霁心感不妙，想要冲破巨网的阻拦，谁知在接触的一刹那，“噼啪”一声爆响，巨网中劈出雷电，将月长霁打了个正着。 仅仅一下，就将她浑身电成焦黑。 钻骨烧心的痛感使她脱力，从半空中落下，水剑顺势而上，从后背刺向她的身体。 “唰唰唰。”剑影穿过她全身，消散在空中。 又冷又痛。 但，什么味道出现了？ 好像有点香…… 月长霁望着夜空中忽大忽小的弯月，感觉自己意识开始有点模糊了，但掉落时她看见了自己黑乎乎又泛着水光的手，脑海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两个字: 烧烤。 身体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像往火堆里泼了盆水一样，冒着黑烟。 柳云贤缓缓飘落在地。 此刻他体内灵力耗尽一空，面唇有些发白，回想这丫头的身手，实在是快得令人心惊。 刚才使出的乃是他的杀招“悬鸣剑阵”，若不是有父亲给的雷网附身符，只怕还真叫她避开了去。 好在他早有预料。 柳云贤唇齿间发出轻笑，“想与我周旋消耗我的灵力？小丫头你也还嫩了些。” 只闪躲，不出手，意图实在太过明显。 他气定神闲走向月长霁，想要欣赏自己的杰作。哪知她一只小黑手突然抽动，吓得他瞬间倒飞数十米。 “居然还没死？！”刚满十四岁的少年认知受到巨大冲击。 月长霁躺在地上，喉咙微动吐出一口浊气，声音虚弱沙哑： “你……有点、弱哦……” 柳云贤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他双目通红，朝天嘶吼一声。随即手掐法诀，直点眉心，一滴眉心血渗出落入指尖， “以我精血，祭我灵种，歃至水神，虚像尽开！” 话落，就见柳云贤那张俊俏的脸以极快的速度消瘦下去，转眼变成一副被吸干气血的模样。 而一丝丝淡红诡异的水光自他全身上下抽出，汇聚后，在他身后凝成一条三人高的血色巨蟒，张着深渊大口，邪恶非常。 整个林子都好似被映照成了血色。 “我的个去……”月长霁不禁感叹，你们御灵师的花样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杀！” 柳云贤一声令下，巨蟒咆哮着升起，以万钧之力俯冲杀向她的残躯。 “噗——” 这一击之下，震出以月长霁为中心方圆百米的血色汽浪，树木花草尽数被摧毁，她喷出大口鲜血，身体虾米似的拱起后瘫软，彻底没了动静。 法力消散，柳云贤嘴角也溢出鲜血，面如纸色，整个人似枯槁一般。 以秘术强行提升境界会令他身体受创，有损根基，但也不是不可恢复。他目光阴鸷看向月长霁的尸体，只要能弄死这个邪门的丫头，这些损伤又算得了什么。 他正要就地坐下调息，万罗引突然从袖中飞出，开始自行旋转起来。 柳云贤大惊，慌忙将其控在手中。 此刻的他内里已被掏空，但仍顾不上这些，只尽全力操纵着，紧盯盘面的指针。 万罗引盘身发出呲呲声，指针一顿一顿地滞涩转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阵血灵出现了？” 柳云贤面露喜色，如追着饵的鱼儿，被指针引着南北东西地不断变换方位，直到最后指针终于停止转动指向一处。 柳云贤一抬头，眼角直跳。 是那丫头。 他紧握罗盘，踉跄着走向那具黑黢黢的尸体，待来到她边上后，指针正正指向她，一动不再动。 少年苦笑，“老天爷你也要耍我吗？” 费尽力气终于将人杀了，现在居然告诉他，阵血灵竟在她身上……？ 柳云贤将万罗引扔在一边，跪在月长霁身旁，一寸寸仔细在她身上搜索着，但几遍下来，什么都没找到。 怎么会这样？ 莫非是被她吸收或藏匿起来了？ 他内心天人交战，还是从自己灵袋中取出一物： 探魂针。 此物是东炎国禁宝，可探查人记忆。 使用时需将其深深插入需探取记忆之人眉心，深入识海，此人的生平记忆及所学便会化为烟云，从针尾逸出一一呈现。 探魂针一经使用，活人必识海破碎双目爆裂而亡，且记忆被取之后死状如干尸。 若是对已死之人使用，尸体会承受不住探魂针的灵气自燃，而灰烬则会腐蚀针体使探魂针自此作废。 由于方式太过残忍，且为避免杀人取法，盗窃师门传承等祸事发生，东炎王下令本国禁用此物。 因此除皇室之外，剩余的几枚探魂针都在几位域主手中。 柳云贤手握如玉一般的法宝，蹲在月长霁尸体边喃喃道：“但愿你能有些用，值得我冒这么大的险用这东西。” 随后，探魂针感知到离识海不远，开始发出微弱光亮，时明时暗像呼吸般。柳云贤将其举起，针尖对准她眉心处正要猛地扎进去。 下一秒，不知何处发出“噗呲”一声，他的手顿在半空，针尖离月长霁额头仅有三指之距。 柳云贤眉头紧皱，低头往自己身上看去。 只见一个骇人的血洞贯穿了他的胸腔，雪白的锦衣已被尽数染红。 而他的心脏，正被一只锋锐尖利的金属小手握在其中，不甘地跳动着。 身下本应断了气的小丫头缓缓睁开了眼，一对冰冷湛蓝的眼眸，含着戏谑的笑在黑夜里散发幽光，欣赏着他此刻惊悚的表情。 “你……”他刚想开口，一嘴的血涌出。 月长霁不想被他喷一脸，一把将他推开。 柳云贤倒下，双眼瞪得死大，却连抽搐的能力都没了，只能任生命飞速流逝。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柳云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死在一个小丫头手里。 风水轮流转，这下换月长霁站他身侧，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尸体。 “任你花样再多，终究不过凡体肉身。除非你没有心，否则，我一掏一个准。” 她将手里鲜红的东西往他身上随手一扔，手上小E散去，瞳孔恢复正常颜色，被烧焦的皮肤也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愈合着。 与此同时。 万里之外，一处如宫室般辉煌的殿宇内，一位年近知命，苍鬓如戟的威严男人正盘腿悬于殿中闭目修行。 突然间，他双目睁圆，喷出大口浊血。 一声肝肠寸断的凄吼声响彻天际： “我贤儿！” 第十五章 光团 施法之人陨落，万罗引光芒暗淡下来，但盘身上的血指针却未消散，针尖仍直直对着月长霁。 她将其捡起仔细端详。 这罗盘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制成，盘身粗糙像石头，入手却冰凉如铁，用力一敲，盘身发出咚咚脆响。 她轻嗤一声，鄙夷道：“什么破东西，随便就往我身上指？” 食指触碰到正中，上面的血色指针迅速散开，在她收回手后又自动凝成形，而她的指尖竟然一血渍都未沾上。 “真晦气……” 月长霁嫌弃地将它往边上一扔，准备摸尸找那益灵丹，柳云贤的尸体却在这时抽搐抖动起来，将她吓了一跳。 不会吧，这都没死透？ 人生中第一次对自己的杀招产生怀疑，月长霁将趴着的尸体一翻，当看到柳云贤此刻那张面孔时，她小脸都快皱成了一团。 这也太丑了！ 只见死前还有几分姿色的少年，如今面上所有五官都萎缩陷进皮囊里，呈现几个大洞赫然出现在干如老树皮的脸上，连头发都变成枯草般腐朽，整个尸体犹如一块脱水的熏肉。 而尸体仍在抽搐，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疯狂榨取。 什么玩意儿？！ 中邪了？ 月长霁不禁站起身来避开几米，有些好奇，心底又不由升起一丝忌惮。 随后，无数细小的蓝色光点从尸体各处冒出，星星点点如萤火虫，将周围几米的环境都照亮。 这诡异的场景令月长霁想起一些老电影里的人体病毒炸弹，她感觉不太妙，正想直接走人。 一道微弱的呻吟声却在不远处响起： “呃……我的牙……” 差点忘了还有个人！ 她像一团黑影飞速窜到蓝衣少年身边，在他彻底清醒前“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拧断了他的脖子，整个过程目光仍盯着那光点处。 尸体很快停止了颤动，只留下那些蓝色光点悬浮在上方三寸位置，不动了。 正当月长霁以为这邪门的鬼动静终于结束了时，忽然间所有光点朝中心聚集旋转，眨眼成了个巴掌大的光团。 而这光团形成后好似有灵一般，左摇右晃像是在感应什么。 随即一顿，瞬间光芒大盛直冲十米外的月长霁而来。 月长霁本就一直警惕着，见状顺手捡起蓝衣少年的大刀，狠狠一抡，朝飞速撞来的光团砍去。 哪知这光团反应十分灵敏，身形一晃竟避开了这一击。 靠！ 一击不中，她将大刀一扔，往林子深处飞快逃遁。 他奶奶的今天真是见鬼了！ 反杀要杀她之人再夺宝离去，本该是一件无比爽快的事，没想到会招上了这种东西！ 光团避开后停滞一瞬，似乎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拒绝它的靠近。但它一切行为只遵循本能，现在它感受到了让它舒服的气息，比之前的所有人都要舒服得多。 亮光闪烁不止，有点生气了…… 它不管！它就要贴贴！ 于是乎，一人一光团，开始在昏暗的树林间你追我赶。 月长霁将全身机能调动到极致，奔跑速度快如闪电，带起的气流将所过之处的尘土落叶都掀起几米。 但尽管如此，那光团居然不让分毫，紧紧追在身后。哪怕她多次翻身急转方位，也没能将这恼人的尾巴甩掉。 这样鸡飞狗跳的拉锯持续了将近一刻钟，跑遍几乎半个山林。 月长霁心中窝火不已，“你这鬼东西到底要追到什么时候！？” 打也打不着，甩又甩不掉，家也不敢回。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她右手外化似猛禽利爪的形状，猛地转身抓向袭来的光团。这光团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避开，而是直接迎了上去，在触碰到冷硬尖锐的金属的瞬间，散开附着在上面。 抓了个空。 “啪嗒”一声轻响，看着右手上一滩蓝色的液体，月长霁面色顿时有些扭曲。 明明追她的时候像个铅球似的梆硬，树都能撞折。怎么一到她手上就变成一滩鼻涕一样的恶心东西！ 月长霁忍不住疯狂甩手，可哪怕整个手臂都抡得飞起，这滩泛着蓝光的粘稠物质还是牢牢附着在指尖。 她眼神发狠道：“就不信还治不了你了。” “小E！” 话落，右手回到柔软细嫩的正常模样，左手外化成形。 正当她准备把手上的皮肤连带粘液一起剥下时，谁知那滩粘液上的蓝色荧光一亮，瞬间渗进了她掌心内。 月长霁：…… 顿时，一股强悍爆裂的力量自她手心蔓延开来，疯狂在体内乱撞，所过之处似皆是抽筋刮骨般的疼痛，身体好似要被撕碎般，无法抑制地发颤。 她不受控地跪倒在地，被体内那股力量拉扯着在地上翻滚，狼狈至极。 此刻月长霁很是些后悔刚才没早早一走了事，现在那东西像病毒一样直接到了她身体里，难受得她想撞墙。 而小E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蒙圈了。 小E：什么讨厌东西进来了？！快出去！快出去！ 水灵光团：就不！ 光团沿着筋脉，想一点点深入去到丹田，小E坚决不让，来到光团前阻挡。 两个小东西就这样在月长霁身体经脉里互不相让，一来一回的像打架般。 双方每次发力，都会使经脉爆裂断开。 如此断开再复原，复原再断开。 几次下来，可苦了这具身体的主人。此时月长霁浑身汗湿得像从水里捞出，面色一会红一回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可惜小E现在实力不比从前，而这水灵灵种又才得了柳云贤的精血，正是凶猛的时候。灵力全力喷发之下，终于冲破小E的阻隔，来到丹田，很快化成颗蓝色琉璃珠大小的光团，待着不动了。 入侵者得逞，小E气坏了。 它大发神威，竟又引得沉睡的一小部分苏醒，在月长霁身体里发作，狂怒。 这下直接导致月长霁全身上下细嫩的皮肤像鱼鳞般炸起，一阵阵地翻出波纹，波纹间隐都有蓝黑的金属光泽显现忽闪。 此刻，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儿时，小E能力不受控的那段时光，眼看着就要化身成金属小人儿。 月长霁：“大……傻E，你在……干什么……” 晕过去之前，她模糊间好像听到了几声熟悉的乌鸦叫，心中顿时一轻。 感叹了一句“臭鸟你真好”之后，放心地闭上了眼。 第十六章 遭老罪了 月长霁醒来，当看见那映着火光的熟悉木屋顶时，简直感动得快流泪。 转头一看，床边站满了人，个个眼里都是担忧的神色。 她冲着林熹嘿嘿一笑，“阿姐……” 林熹熬红的眼再也憋不住泪，捂嘴哭了起来，“臭丫头，你可担心死我了！” “阿姐别哭，嘶……”月长霁起身想要帮她拭去眼泪，一动之下，浑身痛感酸爽。 “怎么了？哪不舒服？”林珩林淮见她龇牙，顿时如临大敌。 不怪他们个个如此紧张，实在是在北面山林里找到月长霁时，她那半死不活的惨状把大家吓得不轻。 要不是玄岐，他们恐怕都认不她出来。 “别担心，我没事。” 除了感觉有点冷，身上有些筋骨断裂恢复后的余痛之外，月长霁暂时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她咔咔转了转脖子，长舒口气，细细感受后发现小E很是安静，丹田内的小光团也静悄悄地待着一动不动。 这是和解了？ 还是打累了？ 还没等她探个究竟，刘竹憋不住话了： “月丫头，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会一个人跑到那远的地方，还成了……那副模样？” 那日？ 不就是昨晚吗？ 她正要解释，刘伯走了进来，面色很是凝重，“孩子们都出去玩吧。” 此时房里只剩下刘伯父子、桑家林家姐弟和她八人。月长霁看向刘伯，发现他背脊直挺，气色尚好，不由欣喜问道： “刘伯，你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刘伯摇头，“你可知你昏迷了已有半月？” 月长霁脸上笑容顿时凝固。 “不仅如此，这十几日来，每晚你都会全身冷如冰窟，持续整夜，就连熹丫头想近身照顾你都不能。”刘伯说着声音抑制不住有些颤抖。 找到月长霁时，就见她衣衫破烂焦黑不堪，浑身都是被汗水沾满的泥土枝叶，孤零零躺在林子里，被桑远抱起全身瘫软，若不是探了鼻息发觉还有气，只怕都以为她已经没了。 再加上回来后，她身体日日出现这般骇人的异常，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刘伯根本无法想象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月长霁知道他们的担忧和疑虑，将那晚的事一五一十讲了。 除了小E的存在没法解释，只能说是自己身体天赋异禀受伤后恢复极快。而那晚她悄悄出去，也只不过是睡不着想去远处跑跑，这才不巧碰上了那几人相斗。 屋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惊得说不出话。 断了的筋骨头能自己接好？ 被雷劈成焦炭也没事？ 与高境御灵师对战还能将其反杀？ 等等！！！ 众人瞬间瞪大了眼，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桑东眼神呆滞，这还是当年他第一眼见到时，哭唧唧的那个小丫头吗？ 他干巴巴对身旁的桑远道：“哥，你打我一下，我感觉自己在做梦……” 桑远没理他，倒是林淮逮着机会，跳起来狠狠敲了他的头，“东叔，痛吗？” “哎呦！”桑东揉揉脑袋，真疼，看来是真的。 刘伯不禁咽咽口水，“月丫头，那两个御灵师真被你杀了？” “是。”月长霁点头道：“至于境界多高我不清楚，但有一人肯定在刘伯所说的练士之上，有灵力，能凭空化刃。他们拿着个罗盘似的东西，好像在找什么宝物，我本不想招惹，但他们发现我后就想将我灭口。” 她又扯了个小谎：“应是操纵那罗盘极耗灵力，我这才能侥幸赢他活了下来。” “怎会有御灵师找到虎头山来？”林熹有些慌张。 “别怕。”刘伯恢复镇定，安抚道：“那两人既然已死，此时只怕尸体都已进了这山间野兽的肚里，无需担忧。” 月长霁正想跟刘伯说说那光团的事，谁知全身突然被一阵恐怖的寒意包裹，顿时连睫毛上都结了霜。 “月儿！”林熹下意识就想去抱她，被弟弟们拦住。 林珩往外喊道：“快！拿火盆进来！” 四个火盆将月长霁围在中间，她用棉被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看起来滑稽极了。 因为有她这个大冰源在，整个屋内都变得寒冷异常，所有人都退到了门口。 林淮搓着手探头问道：“月儿你可觉得好些？” “好、好些……“月长霁一开口，呼出一口冷气。 她悄悄将小E外化在心口位置，这才稍稍缓解了些刺骨的寒意，能好好说话。 “刘伯。”她颤颤开口道：“那人被我杀死后，尸体里跑出了个蓝色光团，不知怎的它竟跑到我身体里来了。恐怕我现在这样有这光团的缘故……” “竟有此事！” 刘伯闻言大惊，转身跑向自己的屋子，回来后手里拿着本薄薄的泛黄书册。他瞪着眼仔细查阅了好几遍后惊呼：“没错！没错！” “恩人赐予的术法上提到，二境巅峰的御灵师，须成功引灵种入体后方可步入第三境。灵种状似光团，剔透圣洁，多为幼儿掌心大小。不同灵种有强弱之分，灵性强者，御灵师死后会灵种自行离体……” 刘伯不敢置的看着月长霁，“月丫头，你、你是引领入体了？！” 可她并未打通筋脉，连最末等的练士都不是啊，怎会直接引灵入体？ 众人脑瓜子嗡嗡作响，今晚令人难以消化的信息实在太多了。 “我没有。”月长霁郁闷得要死，“是这玩意强行进的我体内，这才让我晕了过去。” 事到如今，她想把白衣少年鞭尸的心都有了。 这到底是什么狗屎运！ 若是一步步先成了练士，再有这灵性强大的灵种，估计她嘴角都会笑开了花。 可如今这个鬼样子，虽说光团伤要不了她的命，但天天晚上变冰棍折磨啊！ “这书上可有解决月儿这毛病的法子？”林熹问道。 刘伯只剩摇头叹气： “不曾打通筋脉，未通过术法修炼，灵种主动入体。你承受住了灵种冲击筋脉而不死，身体却又无法适应灵力以至寒气侵体。如此这般匪夷所思的事，只怕千百年来都不曾有过，又怎么会被写进书里……” 林淮眼角也忍不住湿润，“难道今后月儿的一生，夜夜都要如此受罪吗？” “月丫头。”刘伯看向月长霁的眼，语气沉重道： “恐怕你只剩去芙明学宫这一个法子了……” 第十七章 一路向南 芙明学宫…… 月长霁眼神逐渐变得坚定，看来冥冥之中就注定了她将踏上这条路。 “可是月儿的身体每晚发作得厉害，路上万一遇到危险……”林熹自是希望看到这个天赋异禀的妹妹能站到更高处，但仍忍不住忧心。 “正因如此才更要去。”刘伯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看着月长霁道：“芙明学宫毕竟是御灵师圣地，说不定其中真有能治好你的奇珍灵宝。” “在你昏迷的这些时日里，我已打听到了去往学宫的路线，没曾想这么快便派上了用场。月丫头，路途遥远，以你现在的状况，只怕得提前启程了。” “提前多久？”月长霁问道。 虽然她晚上行动受限，但小E在她的体能大大提升，疾行术也早已炉火纯青，日行几百里不是问题。 刘伯道：“最好几日后就出发。” “这么早！”林熹震惊，“都没来得及准备什么！” “我无法得知芙明学宫的具体位置，只能确认所有准备入学宫求学的学子必经代国。”刘伯说着有些惭愧。 他能力实在有限，在虎头山躲藏的这近十年里，他刘长心昭南花腔一绝的名头，在这世上早就销声匿迹了。 能打探到这些仅有的信息，已是呕心沥血的结果。 “而光代国，就在北昭往南万里之外。今日已是六月十五，三月的时间，只凭白日跨越上万里，实在紧迫。” 林淮一听万里之外，捏着拳头眼睛一红，直接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了。 “三哥？”月长霁不知他这是怎么了，“阿姐三哥他……” 林熹强行挤出笑容，“没事，我去看看，月儿你们先商议。” 刘伯轻叹口气，现在不是舍不得的时候，还有很多事需要交代。 “从虎头山去往代国，途中要经过数个小国城城池，还需翻越北昭第一远峰天都峰。我知你本事不弱，翻山越岭于你而言不是难事，关键就在于穿过各个城池。” 月长霁听得很是认真，小脸攀上冰霜也毫不在意。 “南境的那些小国多为北昭附属国，管制不严，倒是可以想法子蒙混入城或是直接绕路走山道。” “但你出发的第一关浔阳城，乃是北昭辖地，其关要牙关县进出守备极严，你走时我会拿出我的牌印助你进城。” “在牙关县切记不要多做停留，最好易容成男孩，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等过了牙关县这一关，便直接一路向南去往天都峰。” 月长霁问道：“刘伯，那代国又依附于那一国？” 若代国如刘伯所说的那般，是所有预备学子去往芙明学宫的必经之处，那绝对是个极危险的是非之地。 “代国不附属于四国中任何一国，但也可说它就是四国。” 说到代国，刘伯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代国多平原河流，原本很是富庶，可惜地处东炎北昭交界，多年来战乱不断，平原粮仓反倒成了个打仗的好地方。” “西戎和南晋两国，不愿北昭或东炎任何一方得到这块肥肉，不惜调兵万里也要来瓜分此地，以至现在的代国除了皇室，基本看不到本国的平民了。” 月长霁略微沉思。 这么说来，代国这地方完全就是军事要地了，应该少不了各国的高境御灵师和军队驻守，可得小心应对…… “刘伯放心吧。” 她脸上扬起自信的笑，“我一定会护好自己的性命，全须全尾去到芙明学宫！” 三日后。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天刚蒙蒙亮，山谷外第一次聚满了整个戏班的人。 林淮别扭了两天，强忍着难受站到月长霁面前，“月儿……你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你可别忘了我、我们。” “三哥说什么胡话呢？” 月长霁甜甜笑着，“你们可都是我的亲人，怎么会忘？待我学成，可是要回家的。” 见弟弟欲言又止，林珩将手里的包袱递给妹妹，温和笑道：“月儿定会成就不凡，二哥相信你。” 包袱一入手，月长霁的小身板直接一个趔趄。 “二哥这里面都装了啥？怎会这么重？” 林珩道：“都是阿姐给你准备的一些衣食。” 月长霁看向含着泪的林熹，用力一甩将包袱背上，“多谢阿姐！” 林熹轻拭眼角，拿出一个秀样精美的钱袋给她，“月儿你可要照顾好自己，遇到危险千万别逞强，性命要紧。” “知道啦～”她垫脚凑近眼前梨花泪泪的人儿，嘻嘻笑道： “阿姐我会保重的，你笑起来多美啊，可别再哭了。”说完扮着鬼脸逗林熹开心。 “你这丫头……”林熹破涕而笑。 “还有你。”月长霁捏着小二八长了些小肉肉的脸道：“要听阿姐的话知道吗？等我回来给你带糖吃。” 小二八猛点头，眼里也有些不舍。 “好了。”刘伯忍不住打断，叮嘱道： “月丫头，外面不比虎头山。这虽有会吃人的豺狼虎豹，但这世上仍有许多比之更残忍凶恶的存在，万事当心，谨慎为上！”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精致的木牌，“这便是你入牙关县的凭证。” 月长霁接过一看，上面刻着一个“艺”字。 北昭将国民分为，贵、官、商、农、工、平、艺，七类。由官府发放刻有这几字的牌印，是出入各城池县治的唯一凭证。 而她受手上这块牌印则是刘伯唯一保留至今的一块。 月长霁将其紧紧握在手中，神情从未有过的严肃：“刘伯，我回来之前，劫道救人的事……先别做了。” 刘伯知她的担忧，只大笑着点了点头道: “快去吧，赶在明晚前进牙关县。” “各位保重！” 月长霁深深看了一眼这群与她没有一点亲缘，又甚过至亲的人后，毅然转身。 望着她飞速离去的小身影，刘伯微笑着轻叹口气： 你非池中之物，愿你登高望远，在这世道也能叱咤一片天地。 回来，就不必了…… 一日翻山不停。 天还未亮，月长霁在一处隐蔽的树洞醒来，搓了搓自己满是冰碴子的手，一时间突然觉得自己很像头在夏日里冬眠的狗熊。 “自从来到这世界，一桩桩一件件的，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她暗自腹诽了两句，一出来，就见一团黑影飞冲向她。 定睛一看。 是玄岐！！！ 第十八章 县守之女 月长霁又一次被撞倒在地，她噌地熟练爬起，欣喜不已。 “玄岐你怎么在这？” 转念一想，觉得不对，一把将刚停在自己肩膀上的玄岐抓在手里， “是不是山里出什么事了，刘伯叫你来找我？！” “啊、啊！”玄岐被她捏得吱哇乱叫，狠狠叨了她的手才得以解脱。 它飞上树枝，抖了抖羽毛后，气鼓鼓的瞪着这个梳着丸子头的假小子，啊啊叫唤着。 玄岐：哼！臭丫头，要不是担心你惹祸，本鸟才不会来陪你！ 月长霁瞬间明白，刘伯这是将自己仅有的，能助她的都给了她。 她仰头笑得灿烂，“谢谢你玄岐，知道你是担心我～” 黑鸦不自然的别过鸟脑袋，要若是长了张人脸，定能看出此时不自然的小表情。 拿上行李，月长霁在下方极速前行，玄岐高飞上空远远跟着。 一人一鸟行进快一个时辰，终于到达牙关县官道旁的一处山脚下。延此道往南望去，隐约可见高耸的城墙。 第一关，就在不远处了。 这时，阵阵渐近的人声传来，月长霁警藏身一块大石后。 只见一行几十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乡民缓缓走来，有的身背背篓，有的肩扛锄头，不论男女看起来大多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 都是往牙关县去的？ 正想着找机会混入人群，这现成的不就来了？她眼珠微转，悄悄跟在队伍后方。 等离近了才发现，这群人里但凡是男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有着残疾，断手瘸腿的不在少数，甚至有几位老妇人也跛着脚。 走在最后的一位年纪最大的老者发现了她这个小尾巴，惊讶道： “诶？哪来的小子？” “爷爷我在你们身后好一会了。”月长霁用小男孩的声音说道：“爷爷你们是要进城的吧，我跟你们一起。” 老者有些疑惑，用那只只剩一截的断臂“挠了挠”脸， “你家大人呢？” “都不在了。” 她表情顿时有些落寞，老者似乎见怪不怪，但眼里仍不由有些怜惜。 “走吧小子，走到我前面去，这附近可有大狸子，小心咬着你。” 从跟上队伍的位置到城门口，总共就不到二十里的路程。尽管如此，这一群人还走走停停歇了好几次。 终于，在日头升起天际大亮的时候，月长霁看到了那十几丈高的城门。 此时城门紧闭，所有人自动停在离城墙三十米外的黄土地上，席地而坐。 月长霁一眼望去，已经有不少像他们一样的队伍坐下，远处也能看见一些陆陆续续到来的人。 老者说还需等到辰时五刻才会开门，月长霁只能乖乖坐在他们中间，尽量降低存在感。直到这时，老这一行才拿出包袱里的干粮吃起来。 月长霁一看他们的的吃食，差点怀疑自己眼花了。 一坨巴掌大小，黑乎乎，一啃一掉渣的东西。 不是她恶趣味，看起来实在太像风干的那啥…… 而身边几乎每个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往嘴里送，噎得脖子都伸二里地了，还吃得贼香，她小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 在虎头山时，因为山里野味极多，就算那些动物再灵活，对于戏班叔叔们那样身手了得的人来说，都是手到擒来。 再加上山谷后有一小片被刘伯开垦出来的肥土，每顿饭不说味比珍馐，也是有荤有素。 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的食物。 月长霁第一次深刻意识到，原来自己也算是个很幸运的穿越者了。 老者看她这么一直盯着，以为她是馋了，主动掰下一半递到她面前。 她连忙摆手，“爷爷你吃吧，我不饿。”跟玄岐汇合后，她才烤了一只野鸡…… “吃吧孩子。” 老者塞到她嘴边，月长霁只好接下。 浅尝一口，没什么味，纯干巴，有点像压实了的糙米。 老者问她：“孩子你一人进城做啥？” 月长霁狠狠将嘴里的咽下，长舒一口气道：“家里没人了，我还小时学过点唱戏，想进城看看能不能有口饭吃。” “会唱戏好啊！” 听见她这么说，身旁一大娘将头凑过来，眉飞色舞的: “听说这牙关县县守就酷爱听戏，十前有个梨园戏班极有名，县守大人为了能随时听到他们的戏，直接特赦整个戏班都无需应召参军。孩子，你日后要是能成角得到县守大人青眼，一辈子都不愁吃穿了！” 月长霁双眼睁大，有种突然被点名的感觉。 “就是不知为何，十年前这戏班突然就消失了，城里人都传他们是去外地演出时路遇匪寇，遭了难。” 大娘说着语气很是唏嘘，“当年我家那口子还在时，我二人为县守大人家做工有幸得见那名角一眼，那风姿，简直像仙人一般！哎，可惜喽……” 老者叹气：“哎，世道艰难，匪寇横行，有什么办法。” 月长霁默默闭上了嘴不再搭话，心里不由感慨刘伯做事确实周全，连撒播传言都想到了。 半刻钟后。 随着守城士兵一声高亢的“开城门”，所有人自觉排起队等着入城检查，月长霁跟在老者身后。 很快，轮到月长霁时，她默默递上牌印。 士兵五大三粗，孔武有力，一张脸黑得吓人，盯着她的牌印仔细瞧了好一会，又时不时往她身上看，弄得她都开始有点紧张。 要是这第一关都过不了的话，只怕后面更难了。 “你小子会唱戏？”士兵问道。 月长霁低着头一拱手，“是的军爷。” 说完她打开包袱，取出林熹阿姐为她准备的匣子，里面装满了各种化妆的行头。 士兵粗暴将其打开，确认无疑后，仍给她，“进去吧。” 月长霁终于松了口气，赶紧跟着人流过了城门。 一进去她抬头一看，玄岐停在城楼上，朝她一点头后往找到的南城门带路飞去。 “爷爷，多谢你的照拂。”她偷偷从袖中拿出个白面饼，是阿姐为她准备的。 “这个给您吃，就此别过了。” 说完她没理会老者震惊的神情，径直走了。 可谁知才过两息，便传来一道马匹的嘶鸣声。 月长霁转头一看，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气势汹汹掀开马车帘子，声音尖利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贱民，竟敢挡本小姐的路。” 来不及冲向倒地不起的老者，她就见马车旁的家丁拔出大刀，随着少女朱唇一张一合： “给我杀了！” 大刀毫不留情挥动。 月长霁放大的瞳孔中映照着老者血溅三尺的场面。 家丁鄙夷又嚣张的声音响遍城门内外： “敢挡县守大人之女车架者，死路一条！” 第十九章 哟，哪来的小偷呀? 四周只余抽气声。 没有一人敢抬头，更无一人敢靠近。 月长霁看向站在车缘处的少女，不见其面上神色有一丝波动，似乎刚才碾死的只是一只蚂蚁。 少女重哼一声后转身回到车里。 车轮滚动，这驾簇拥着家丁奴仆的华丽马车，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马车内。 “小姐，刚才的事只怕很快就传开了。虽说死了个老乞丐不打紧，但要是老爷知道您天未亮就出发是为了调转来北门……”小丫鬟端着茶水，还没说完，察觉到魏瑶不善的眼神，立马闭上了嘴。 魏瑶一翻白眼，“哼，以本小姐的资质，必能成为芙明学宫弟子。今日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必须来跟明威哥哥道别！” 丫鬟苦着脸道：“可是老爷不让您跟那守城小兵来往……” “闭嘴！”魏瑶炸毛吼道：“明威哥哥乃将相之才，岂是你个你个贱婢能妄加评判的？” 茶水被泼到脸上，丫鬟连忙告饶，不敢再言语。 老爷为了能让小姐赶上芙明学宫今秋的招学，寻来药物压制小姐的生长。明明已过及箕，现在却只有十二的身高样貌。 也不知是不是那药的缘故，这一年来，小姐的脾气是越发暴躁了。 “等我告完别，记得走小道绕去南城门，别让爹爹发现。”魏瑶颐指气使道。 “是……” ———— 老者的尸体就横在道上，月长霁拳头捏紧，才踏出左脚，就见玄岐啊啊叫着飞在她头顶上空，叫她别多管闲事。 这时，不知何处冲出几个衣衫褴褛的半大孩子，飞跑扑向地上那块沾着血的白面饼，疯抢起来。 月长霁暗呵一声，转身离去。 而那县守小姐娇俏狂傲的小脸已然印在了她心里。 人群开始恢复流动，一个在暗中观察了很久的身影，悄悄跟了出来。 牙关县不算大，北城门主进，南城门主出，两地相隔四十里。月长霁穿街走巷走得极快，想赶在酉时前出城。但她不能在城内用疾行术，为了不引人注目，只能多走小道。 一刻不停，终于在暴走了三个时辰后到达南城门。 此时城门下人头涌涌，皆是做完工后等着出城的村里人。 月长霁身形小，一挤进去就看不见了。尽管如此，她耳边还是出现了粗粗的喘气声，越来越近。 她没理会，跟着人流慢慢走出城门，回眸一望后，嘴角翘了翘。 城外十几里的一处僻静的小溪旁。 一个身穿黑色粗布短打，跑得面青口白的清瘦少年，喘着大气趴到溪边，捧起溪水狠狠就是几大口。 “哎呦我的娘诶，总算得手了！” 他瘫倒在地缓了好几息后，脸上扬起得意，从怀里拿出个黛青色的绣花钱袋，在手中掂了掂，内心狂喜。 等待迫不及待打开，看着里面黑漆漆的一堆石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关煜将钱袋猛摔在地，大骂道：“臭小子竟敢耍小爷！” 他气急败坏踢向一块石头，谁知那石纹丝不动，地底下另有真身，瞬间让他眼泪直飙，抱着脚嗷嗷狂叫。 “连块破石头也敢欺负小爷，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呜呜……” 一想到这，关煜赶紧往脖子上一摸，发现空空如也。 他大惊失色，慌乱在身上摸找。 一通下来，除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破烂钱袋之外什么都没找到，脸色瞬间煞白。 此刻关煜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那东西太重要了，他一直挂在脖子上贴身放着，他不信这样也会弄丢。 于是什么也顾不上，直接开始解衣裳找。 等他全身上下脱得只剩一条裤衩时，头顶传来一声清脆的女童声： “你是在找这个吗？” 关煜被吓得一抖，“啊”的大叫一声后，下意识双手环住自己干巴巴的小身板。 他寻声抬头一看。 一个编着辫子，双眼含笑的小丫头，正晃荡着双脚坐在树枝上，肩头站着只人头大的黑鸦。 而她手里正甩着一个玉制的圆牌吊坠，正是本应该挂在他脖子上的东西。 “你……！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那！？”关煜在树下急得大叫： “还给我！” 说着他衣裳也不穿了，爬上树就要去抢。 “站住。” 月长霁笑意顿消，冷声道：“再动一下，我便把这东西摔了。” 少年瞬间被拿捏，一动不敢动，苦笑着求情： “大小姐，姑奶奶，您行行好把它还我吧！我、我这有银子，我拿银子跟你换！” 月长霁面无表情道：“把那钱袋子给我捡起来。” “钱袋子？”关煜讨好笑道：“哪一个啊？” “绣着梨花，你刚偷的那个。”说着她作势举起手里的东西就要摔。 “别别别！马上马上！” 他迅速将钱袋捡起，双手捧着仰头道： “这里面都是些石头，一两银都没……”说到这他顿时反应过来，指着月长霁，一脸的不可思议。 “是你？！”那个他累得要死要活跟了一天的小子？！ 居然是个小丫头！ 月长霁将玉坠交给玄岐叼着，一跃而下到关煜面前，在他震惊的眼神中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钱袋，拍了拍放进怀里。 嘲讽道: “就你这跟踪人偷东西的技术，也太差了点。” 虽然比少年矮了整整一个头，但月长霁的气势还是把他吓到了。关键是，这丫头居然早就发现了自己，更甚者还将他给反偷了！ 现在居然说他的“摸金手”太差？ 要知道他关煜活到十二，可从来没失手过，就靠着这手神偷绝技才将自己养大。 “呵呵，原来是同行啊，幸会幸会～” 他咽咽口水，眼睛一直往树上那只黑鸦嘴上瞟，讨好笑道：“哎呀真是熊瞎子掏着了老虎窝，是我有眼无珠。” 随后他脸上又变戏法似的，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泪诉苦： “那玉坠是我娘生前的嫁妆，是她留给我最后的念想啊！她临走前交代要我好好保管，好给将来的媳妇做定情信物。小姑娘你别看它长得跟玉似的，其实根本不值钱……” “停！” 月长霁实在被他那大嗓门吵得头疼，说的都什么鬼。 “那东西可以还你。” 她背手笑道：“不过你得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 第二十章 送你去见阎王 “不太熟。”关煜打着马虎眼。 “呵。”月长霁冷笑。 这小子从她刚进城就一直跟着，但她行走速度极快，体能又非常人能比，才走了一刻钟就能远远听到他在后面喘成狗的声音。 结果他居然能在她最后出城时赶上，必然是对牙关县极为熟悉，抄了近道。 “不太熟？那我走了。” 说着月长霁就要直接离去，没有一点要把东西还他的意思。 关煜大叫：“熟啊！我特别熟！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尽管问！”这臭丫头……别让他逮着机会，否则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月长霁转身一笑，“说说那县守之女，我对她实在好奇。” “啊？”关煜没想到他要问的居然是这个。 想起早上城门刚开时，他之所以盯上这丫头，就是见她随手就给了个老头一块白面饼。 要知白面可不是一般人能吃得起的，加上她背上的大包袱看起来极有重量，他直觉里面装了不少好东西。 穿着寒酸，很可能是为了不露富。 后来瞥见她腰间的钱袋，关煜更是直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绣品，那可是大户人家才能用的，更何况上面的梨花简直绣得栩栩如生。钱袋都如此上品，里面说不定有金子！ 正当他打定主意要下手，就见到了魏瑶杀人。 关煜清楚地看见，这丫头本来想去给那老头收尸又没去走了。而她现在问魏瑶，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牙关县守有一独女名魏瑶，年十二，出了名的嚣张狂傲，没人敢惹。”他小心翼翼道：“当街杀人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月长霁眉尾微抬，“那县守也默许她如此？” 关煜很是疑惑地看着她，“那不然？” “我曾听说天子犯法也与庶民同罪，这般草芥人命也无人能管？”她试探问道。 谁知眼前人顿时双目睁圆，竟哈哈大笑起来，“你是从哪听来的这种胡话？” “北昭人分七等，就算只是寻常高门世家，但凡沾了个‘官’和‘贵’，其余人等的命就只能捏在他们手里，更别说天子了！这天下四大国三十九小国，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你居然能说出这种异想天开的话哈哈哈哈，你怕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月长霁面色冷凝，丝毫不理会少年因她笑得前俯后仰。 “牙关县守可是练士？”她冷不丁又问。 这世上既然有御灵师这样超自然的存在，那必然是强者为尊。这样一来，实力、财力，权利都会汇集到金字塔最上端那群人手里。而各国又将人如此分等，那么极大可能所有的掌权者，哪怕是最末等的小官都必须懂得御灵师的本事。 之前出城时，刚跟着这小子走了几十米，就见到那魏瑶的车架顶开人群，声势浩荡地出城，并且一路往南而去。 此时此刻，月长霁突然对芙明学宫的存在，有了些新的想法，她需要确认。 练士二字一出，关煜笑容瞬间滞住。 “你小小年纪怎会知道练士？” 她面色不变，只眼含戏谑，“再小不也是将你的宝贝给偷到手了吗？” 一句话噎得关煜嘴角抽动。 他道：“县守大人确是练士，也正因此，县守全家便都是‘贵’，一等民。” “牙关县虽小，但其地处边境，因此守备必定要实力高强。这世上‘官’、’贵‘不分家，皇族、世家和御灵师为‘贵’，而要做官，最少也得是练士一境。所以现在你知道‘县守之女’是什么样的存在了吧。” 怪不得。 怪不得刘伯无论如何也要去到虎头山，怪不得他二十年来不惜拼上性命也要一次次去往天心渊。 就算他偷偷成了练士又如何，他还有亲人，有徒弟，有那些孩子…… 活在这世道，若长了一颗慈悲心。 不够强？ 要么躲，要么死！ 月长霁此时眼神有些空洞，思绪恍惚间飘回前世，她不想躲，更不想死。 关煜叭叭说了一大堆，转头一看发现这丫头竟然在走神，他轻啧一声道：“诶，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东西能还我了吧。” 话刚说完，头顶便掉下一物，直直砸向他头顶，掉在地上。 一看竟是他的玉坠！ 他心都揪起来了，连忙捡起细细擦拭查看，转身大骂：“你这死丫头，就不能好好递给我我吗！要是摔坏了，我一定要你好……好看？” 狠话还未说完，刚才还在身旁的小丫头早已不见了踪影。 月长霁沿着官道极速南下。 终于，一个时辰后，到达在一处山顶往下看时，她发现了一处光亮。 果然如她所料，这魏瑶的马车真是往天都峰行进的，她，也要去芙明学宫。 此时夜幕已至，魏瑶的家丁找到了一处山间的农家小院落脚，马车停在院落外，门口横七竖八躺着这院子的一家老小五口。 魏瑶很是嫌弃这茅草屋，发了好一通脾气，不停让下人进出为她布置。 月长霁悬在树梢，仔细眺望查看了人头。 七个看起来有些身手的家丁，四个婢女，其中一位家丁穿着与其他人不同，很可能是管家头子之类的。 她又将目光移向天际的明月，看其方位，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到子时了，寒气发作时她实力受限，且不知他们明日什么时辰上路。 所以，最好在两个时辰内解决这十一人。 这一县之长的独女出远门，必定会派高手一路护其周全，而那管家模样的人很有可能是低境练士。 甚至，练士不止一个。 她眸色瞬间变得凌厉，瞳孔里隐约透出幽蓝。 一个也好，几个也罢。 反正今晚，魏瑶必死！ 身影如风般自树上悄然离去，月长霁立于山顶，小嘴微张，喉间阵阵颤动。 很快，山间传来数声狼嚎。 “什么声音！”魏瑶从榻上惊坐而起，“来人啊！” 两位仆妇开门进来，神色有些慌张道：“小姐，这山里怕是来了野狼。” 魏瑶的眼中终于露出了些忌惮，她站在榻上大吼道：“还不快让赵大赵二他们去杀了！” “是，赵管家已经带人去了，小姐放心。” “滚去外面守着。” “是……” 小半个时辰后，狼嚎声渐渐远去停下，魏瑶躺在榻上昏昏欲睡。 突然，几道闷哼声响起，随即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魏瑶被吵醒，很是恼火，朝外喊道：“齐妈！外面什么声音？把我吵醒不想活了是吧！” 无人应答。 “齐妈，文翠！你们几个死哪去了？”她怒气上头，起身下床去开门，心想叫她们竟敢不答，一会定要用鞭子狠狠抽这几个贱婢。 等她气势汹汹打开门一看，门口竟站了个背着手的小丫头。 “你谁？”她下意识问道。 “我？”月长霁抬起头，嘴角噙着笑，蓝瞳瞬间显现， “送你去见阎王的人。” 第二十一章 玉坠再现 茅草屋内缓缓跳动的烛火，刹那间被魏瑶雪白颈上飚出的温热血液熄灭。 月长霁没有选择轻易的方式送魏瑶上路，而是直接一手抓掏喉，抓碎了她的气管。让她和白日里被她杀掉的那个老者一般，血溅三尺，痛苦而亡。 看着这位人比花娇的小姑娘，捂着脖子倒地时扭曲惨烈的模样，她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怜惜道：“劳烦你帮我去瞧瞧，这地底下可还有官民贵贱之分？” 魏瑶气绝之后，月长霁正要一把火将这茅草屋烧了。 谁知这躺在地上，刚才还只比她高小半个头的魏瑶，尸体的身型竟开始缓缓生长。在她惊愕的眼神中，逐渐变成一个接近成年女子的模样。 月长计举着火把呆在原地，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 这是……妖怪死后现形了？ 见过人刚死后尸体出现惊跳反应和生理反应的，这死了才开始生长发育的是什么鬼！ 这要放在走近科学不得拍个一千集？ 她好奇心起，走到魏瑶尸体旁，蹲下身来想好好研究。待凑近后魏瑶怀中露出的一物突然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拿起来一看，心里顿时充满疑惑。 一块玉坠。 而且和之前那小子脖子上，被她反偷的玉坠一摸一样！ 月长霁直觉事情不简单，这时突然屋外有东西落地的声音响起，她惊觉起身。 居然还有人？！ 她将玉坠收入自己怀中后循声追去。 关煜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飞跑，仿佛后面有鬼在撵，追魂索命。 “我的个老天奶啊，太可怕了，太吓人了……”他嘴中念念有词，脸色煞白，心中后悔不已自己为什么要到这茅草屋来。 那丫头……简直是个妖怪！ 她居然杀了这么多人，还杀了魏瑶！ “杀胚啊！杀胚！”他刚哭喊完，迎头撞上林中突然飞来的一团黑影，顿时摔了个四脚朝天，眼冒金星。 “说谁呢？”月长霁从树上跃下，待她看清此人后，双眸眯起，眼中有杀意闪过。 冷声道：“你跟踪我？” “没！” 关煜赶紧爬起，下跪求饶，“我就是路过想找个地方过夜，不知道你也在茅草屋里。小女侠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 “是吗……” 她瞬间来到关煜面前，小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但你的话有点不太可靠啊。” “咳咳……”关煜被掐得脸色涨红，双腿猛蹬，眼神惊恐无比。 这小丫头到底哪来的力气，该不会她真是什么妖物吧？回想刚才看到的一屋子血迹的渗人场面，一阵绝望涌上他心头。 完了完了，今天只怕小命不保！ 正当关煜双眼开始失神，他颈间突然一松，耳边冰冷的女童声响起: “睁眼看看这是什么。” 关煜大口喘着气，睁眼就见月长霁手中甩出一块玉坠，他仔细一看，欲哭无泪。 不是吧，又被摸走了。 上次她问了魏瑶，结果这才半天时间，魏瑶一行十几人就死在了她手里。 这次又是要问谁啊…… 他认命道:“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月长霁将手伸进他的衣领，扯下他脖子上的那块玉坠，与自己手中的放在一起，仔细比对下，除了那根挂脖的绳子不同，两块坠子几乎没有差别。 关煜一看，双眼瞪得老大，脱口问道：“这这，这是你从魏瑶那抢的？！” “你怎么知道这是魏瑶的？” 她笑着说道:“你不是跟我说，这坠子是你娘临终前留给你，让你传给你未来媳妇的吗？” “怎么，你现在要告诉我魏瑶是你娘啊？” 三个人，在同一天出城，都出现在去往天都峰的路上，其中两人还都贴身放着件一模一样的东西，她可不信这世上有这种巧合。 关煜内心天人交战，看着她现在这副满身满脸沾着血的样子，终于壮着胆子开口道: “回答你之前我能先问你两个问题吗？” 月长霁眼皮一抬，眼神示意有屁快放。 “你杀魏瑶是为了给那个老人报仇？”他问。 “是，但不止。” 听到她回答这个是字，关煜心里顿时一松，至少他确定了，这丫头多半不是个滥杀之人。 他又问道：“你是为了杀她特意找来这地方的？” 月长霁神色一动，似笑非笑，“不是。” “该我了，”她把玩手中的两块玉坠，盯着关煜清澈好看的双眼道： “第一，你说你没有跟踪我，那何出现在这？第二，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说实话，放你走。否则，我就送你去和魏瑶作伴。” 又威胁他！ 关煜内心苦涩，知道在这丫头面前瞒不了了，只能交代:“我要去天都峰，途经此地想找地方休息才不小心进了那院子。” 月长霁神色不变，静静听着。 “至于这个玉坠……”他边观察她的表情边意味深长说道: “其实是芙明学宫的召贤玉令。” 果然如此！ 一开始想的没错，芙明学宫确实不是随便就能去的。 关煜看她神色，嘿嘿一笑，“你也要去芙明学宫吧？好巧，我也是。” “算你运气好，在这时候抢到……呃、得到了魏瑶手上的这个，不然没有玉令可是进不去学宫的。” 月长霁不置可否，“这么说来，我还得好好谢谢魏瑶了。” 她谢谢两字说得极重，关煜不禁一抖，“谢、谢你自己。” “那个……”他轻咳两声清了清嗓，暗示道：“这东西一个就够了，你拿多了没用的……” 他的小心思摆在脸上，月长霁不想为难他，直接将玉令扔到他怀里。 刚才对他出手，是以为他再次跟踪自己，想给他一个教训。至于看到她杀了魏瑶的事，她根本不在意。 敢报官或是告诉学宫吗？ 一个看起来九岁左右的小丫头，能将两个练士九个大人给杀了？这种话从一个小偷的嘴里说出来，可信度简直为零。 今晚的意外收获让月长霁心情很是舒畅，她头也不回转身离开。 关煜将玉令收好，看着她背影，沉思片刻后跟了上去。 他跑到她身边讨好笑道：“诶！既然都是要去复明学宫，不如一同前去如何？路上相互也有个照应。” “滚。”月长霁毫不留情拒绝。 关煜：…… “切，小爷还没嫌弃你呢！”他被甩在身后，撇嘴小声蛐蛐。 可才见她走了十几米，就突然定在原地。 关煜见状，歪嘴一笑，背着手慢悠悠向她靠近，“哎，后悔了吧？才揍了我，所以拉不下面子说一起，理解理解～” “放心，小爷我也不是那么记仇的人……啊！”他的右手刚拍上月长霁的肩膀，就忍不住大叫一声，赶紧撒开。 他痛得直甩胳膊。 抬手一看，手掌被冻伤一片。 第二十二章 学宫玉令的秘密 关煜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不停发抖的人，结巴道：“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月长霁此时顾不上让他滚，直接就地坐下。 她得缓缓。 此时月悬于顶，正是子时发作最为厉害的时候，刚才的问话耽误了找休息地的时间，只能先将就凑合在此。 至于会不会再伤到这少年，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若识趣，自然会走。 很快，在关煜震惊无比的眼神中，月长霁浑身上下开始攀上冰碴，而她身下所处的那片草地也很快以她为中心蔓延上白霜。 关煜连忙跳着跑开，直到十米外才算堪堪避开了寒气的侵袭，他呆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哑然失声。 “呼，呼……”林中寂静一片，只余月长霁阵阵颤抖的呼吸声。 良久，关煜取下包袱，正欲从里面翻找什么。安静停在树上的玄岐见状，以为他要掏武器趁其月儿不备偷袭，鸟眼一眯，唰地俯冲下来。 关煜吓得又摔了个屁股墩儿，连忙双手举起，“别攻击我！我就是想拿个火折子！” 玄岐低飞在他面前，发着红光的鸟眼里满是警惕，它啊啊两声，向前扇动翅膀示意他离远点。 “你看。” 见黑鸦不信任他，关煜直接摊开包袱给它看，里面除了之前那几个钱袋子，只有一堆零零散散的小物件。 他拿出个小圆筒，打开轻轻一吹，四周瞬间照亮。 月长霁微微睁眼，看见一团火光被递到跟前。 她抬头一看。 一个几乎要被冻成孙子的少年，拿着个火把，抖如筛糠地向她靠近。 夏天的衣裳鞋袜都单薄，越是挨近她，关煜越觉得寸步难行，好似双脚都要被草地给连带冻住。 “你怎么还没走？”月长霁呼出一口冷气，凉凉道。 关煜将火把放在她面前，正要撒腿跑，谁知火把竟然瞬间熄灭了。 “这寒气这么厉害的吗？”他忍不住了，大呼跑开。 月长霁：…… “你是猪吗？”她简直被他的这种蠢笨行为给惊到了，白眼直翻。 这家伙到底想做什么，明知道她要是想弄死他，比杀鸡还简单，现在这种情形了还往她跟前凑，简直是找死！ 谁知关煜犹不死心，几下找来一大堆干柴，在她四周摆成一个圆，随即一把火点燃。 火圈燃烧，周围温度顿时升高不少。 月长霁没再管他，闭上眼继续忍受，希望能睡过去。 三个时辰后。 月长霁睁眼，寒气退去，四周的柴火早已烧尽。此时天边开始泛白，她站起身来，抻了抻僵硬的筋骨，一转头发现那小子蜷缩在一棵树下，睡得正香。 她大声道：“玄岐，该上路了！” 飞在她头顶等她的玄岐：？ 关煜被惊醒，起身一看一人一鸟已经走了老远。他忙手忙脚收拾好行李追去，边跑边大喊：“小丫头等等我！” 月长霁不耐烦地放慢脚步，“我不喜欢和人一道，你自己走吧。” “不是。”少年像个花蝴蝶，又跑又跳，眉飞色舞道：“好歹我也守了你一晚上，你就这么不近人情？” 她瞟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擦擦你嘴角的口水吧！” 少年毫不在意，往嘴上一抹，最后向她伸出手示好，“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关煜，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见小丫头不搭话，他再接再厉： “小丫头我跟你说啊，跟我一起好处很多的。你虽然功夫厉害，但年纪比我小，肯定没出过远门。这去通往往芙明学宫的路可不少，要是没个带路的，万一走错了可怎办？” 月长霁静静听着他吹牛逼，没有打断他的意思。 “正好哥哥我江湖人称煜小爷，那是走南闯北哪哪都去过，我们俩一起，你有身手，我有脑子，简直是双剑合璧，定能一路畅通！” 听到“有脑子”三个字，月长霁差点笑出声来。 接下来近乎连个钟的时间，这关煜都在各种吹嘘自己的好处。半天听不到想听的重点，月长霁耐心耗尽，直接使起疾行术，眨眼间人已不见了踪影。 关煜见忽悠不成，急得大喊； “没有我，你有玉印也进不了芙明学宫！” 声音在山间回荡，他边跑边追，半刻钟后终于在一条河边看见了她。 月长霁问道：“什么意思？” 关煜张嘴大喘，心想怎么自从遇见了这丫头，一路上不是在追就是在跑的，累死小爷了！ 他喝了两口河水，看着月长霁面无表情的小脸，眼神前所未有的正经：“从我告诉你这玉印的用处开始，你就应该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这么关键之物，若只是抢来就能用，那这条通往天都峰的道上早就遍布各种高手等着埋伏了。” 见小丫头眉头紧锁，关煜心知自己赌对了，他继续道： “复明学宫每十年一招生，想必你是清楚的。但我想你不清楚的是，招生前五年，学宫会在七等人中按照不同的比例发放一定数量的玉印，持有玉印者方能在五年后得到入学宫成为御灵师的机会。” “什么样的比例？”月长霁问道。 这样的事可以说是天下大事了，为何刘伯多年来对此一无所知？ 关煜轻哼一声道：“自然是身份越高贵者，所得越多了。” “就拿一座有高境御灵师的大城来说，‘官’者，一族发放一枚；‘商’者，一城发放十枚；‘农’和‘工’者，一城发放五枚；‘平’者，一城一枚……” 月长霁不禁插话，“那‘艺’者呢？” “‘艺’者，不可得。” 原来，如此…… 月长霁忍不住掩面苦笑。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猛地抬头：“这样发放又如何确定谁才能拿到玉印？” “限期一年，除‘贵’，’官‘之外者，可争夺。一年后手持玉印者可前往官府，用特殊手法在其中烙上持有者的印记。” “如何，争夺？”她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关煜意味深长看着她， “以你能想到的各种方式，坑蒙拐骗，生死搏杀，胜者为王。” 第二十三章 达成合作，危机暗藏 胜者为王？ 呵…… 月长霁光听这四个字，就能想象到一城相争的惨烈。 曾经的她不就是这样过来的吗？ 为吃上一口饭，同那些年龄相仿的孩子争斗。为得到雇佣兵组织的庇护，不被恶人抓去做实验，同和她一样的变异人厮杀。 一切都是为了资源，为了生存。 诡计，搏命，泯灭良知和人性。 刘伯远叔他们唱了半辈子戏，虽因“艺”的身份，断绝了向上攀升的机会，但她此刻又不禁有些庆幸他们不必经历如此悲剧。 她看向关煜，“你的这块怎么来的？” “哼，自然是凭小爷这一手神偷绝技得来的了。”关煜说起很是骄傲，待看月长霁无语的表情后，尴尬掩饰：“当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 “所以呢？”月长霁继续朝南慢慢走着，她小手一背，漫不经心道：“我带着你有什么用？” “你把你那块玉印拿出来。” 月长霁照做。 接着，关煜拿出自己那块，放在手心，随后咬破一根手指。 他龇牙咧嘴挤出一滴血滴在其中。 顿时，血液被吸收消失在表面，不留一丝痕迹，随即玉印中心便出现了一个发着白色亮光的“准”字，微微闪烁着。 待月长霁同他一样将血滴上时，玉印表面却没有任何反应。 关煜指着她手中的贱兮兮一笑，“没有‘准’字显现，就证明这不是你的玉令，一旦被查出这是你抢夺来的，可是要小命不保的哦～” “而这世上只有小爷我……”他很是得意地拨弄了一下额前的碎发，“知道怎么将解除魏瑶的身份烙印，换上你的。” “怎么样？带上我，遇到危险你上，我帮你解决烙印的问题，很公平吧。” 关煜心想，这下准是能将这丫头狠狠拿捏住了，爽！ 月长霁淡淡一笑，“谁说一定要公平交易？” “啥？”关煜没反应过来，“你不是要去芙明学宫吗？没有我帮你改烙印你可进不了！” 这都没说动这丫头？ 不应该啊。 看着关煜疑惑的眼神，月长霁玩心大起，摆出一副不怀好意的表情道：“你怕不是忘记了不久前你才说过，这世道强者为尊，现在我实力强过你，大可用你性命威胁你现在就给我把印记改了，不是吗？” 关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计策落空，又气又怕，脸色涨红指着她秀气的小鼻子，大声嚷嚷： “你！你不要脸！” 月长霁顿被他这副小媳妇被调戏了的窘样逗乐，捧腹哈哈大笑。 玄岐鸟头摇晃，叹息这小子看着一脸精明像，可惜了遇上了月丫头这个小混蛋，玩不过她的…… 或许是这两日来心情太过压抑，这么放肆一笑后，月长霁顿时觉得心里一松。 她道：“你想跟着我可以。” “但我晚上行动不便，白日赶路的速会很快，你跟不上我。” “这有什么。” 见她松口同意，关煜知道刚才自己被耍了，连忙蹬鼻子上脸强行挽尊，“你把你那快如风的疾行术教给我不就好了。” 月长霁听得发笑，原来这小子不仅想让她当保镖，还想偷师！ 她狮子大开口，“想学也行，一天一两银。” “什么！”关煜直接跳起来，“这么贵你不如去抢！” 他又哀求道：“小女侠便宜点吧，我‘挣钱’很不容易的～” 在牙关县内外混迹了两年多，到现在为止他也才攒了十几两而已，这可是他全部的身家了。天都峰境内的所有花费只怕还都得他掏钱，等到了代国那地方，他可不敢出手再偷。这样一来去到芙明学宫自己岂不是一穷二白了？！ 除非他能保证在十天内学会。 月长霁耸耸肩道：“不学算了，反正我是不会放慢速度的。要不然你就白天晚上都别睡觉，兴许能一天还能见我一次。” 说完她作势就要走。 关煜咬咬牙，“成交！一天一两。” 小丫头转身伸手，笑得无比灿烂：“我叫月长霁，合作愉快！” 东炎国。 万柳圣域。 一位紫冠华服加身，眉眼如炬的英俊男人，步伐沉重地走向一间庄严殿宇。 所过之处，所有奴仆侍从纷纷下跪行礼， “见过域主。” 柳正炎神色冷漠，视而不见，待走到殿门前后，他向后一挥袖袍，“都退到外面去，没有吩咐一律不许靠近。” “是，域主。” 众人退下后，柳正炎走进殿中，看向上方太师椅上，闭眼倚坐着的神情哀恸的老人。 他眼眶微红，拱手道：“父亲大人。” 老人缓缓抬眸，深邃的眉眼间满是疲态，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模样。 “贤儿的事可有眉目了？”他掐着眉心问道。 “暂未。”柳正炎声音暗哑，眼中带恨，“芙明学宫的召学试炼在即，近来空桑圣域的人盯得很紧，孩儿、孩儿还没有查到贤儿的死因……” “废物！” 老人瞬间暴怒，一手挥去，刹那间一团带着电光的灵力气自他袖中而出。柳正炎被击中，倒飞撞上立柱。 口溢鲜血，左脸上雷电侵袭，焦黑一片。 他顾不上伤，连忙爬回俯首落泪道：“父亲息怒！” “云贤是孩儿的长子，他不明不白的死了，孩儿心痛不已。只恨不得马上查到罪魁祸首，将之千刀万剐！但云贤是在寻找阵血灵踪迹期间身陨，他带着父亲给护身符，足以在面对五境闵士以下的御灵师时将之斩杀，哪怕遇到闵士之上，有伴卿梁瑞林为盾抵挡一瞬，也能逃走。” “但他还是死了，这说明取他性命之人极有可能是高级境御灵师！孩儿怀疑，云贤已经寻到了阵血灵，被那些见不得人的高境散修盯上，杀人夺宝，这才没了性命！” 柳正炎目眦尽裂，几乎是哭吼着说出自己的猜测。 老人闻之双拳紧握，太师椅上的铜质扶手都被捏扁，急火攻心之下再次吐血。 “父亲！！” “都怪我，是我给贤儿下的令……”他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不禁悔恨落泪。 随后，老人眸色一变，瞳中似有电光闪烁，他一掌劈向自己丹田，分裂出一缕灵力，自掌心带出。 柳正炎见状大惊，连忙阻止，“父亲不可！父亲大人本即将迈入玄尊境，割裂灵种大伤根基，万万不可自损啊！” 而老人却不管不顾，眼神决绝狠戾。 灵力涌动，带起他鬓角披乱的白发飞舞，灵种碎片被剥下，他顿时变得虚弱无比。 “雷灵护身符使用之地会残留我的灵力气息，你亲自将这碎片带上，它自会引你去找。”他以灵力将灵种碎片运到柳正炎手中，一双嗜血的眼望向虚空： “找到杀害贤儿之人，带回来。我柳元峯定会让他知道，何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二十四章 天都北峰 月长霁和关煜翻山越岭，日行百多里，终于在十日后到达天都峰附近。 令月长霁意外的是，关煜这家伙竟然在五日内便学会了疾行术，只比她当年三日掌握稍稍逊色。 要知道二哥三哥他们可都花了七八日才学会。 看来是让他白天晚上不停赶路，不能睡觉给逼狠了。 入帐五两银，有些亏。 不过好在行程进度没有耽误。 “芜湖～飞喽！哈哈哈这疾行术也太爽了！”关煜此时像只野猴，一会跃树一会飞跑，在月长霁面前上蹿下跳，很是得瑟。 他跑到她身边嬉皮笑脸道：“马上到子时了，我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山洞能过夜。”说完便身如一道闪电，眨眼不见了人影。 等月长霁到时，就见山洞里已经被关煜铺上了干草树叶，还找来了柴火，只等“贵人”入住。 “月师父，请进。” 他双手一伸，弯腰请她入内，一副伺候师父的殷勤样。 月长霁有些无语，背着小手径直走进，“说吧，又有什么事？” “我见这山头好多肥兔子，明早……嘿嘿！”关煜边说边搓着手狠咽口水。 月长霁：…… 这家伙，自从跟了她以后，日子简直开始滋润起来了。 以前远叔教过她用最简单的材料制作弓箭，且她的打猎技术也是得到过远叔真传。虎头山那地方跑得最快的羚鹿她都能轻松拿下，更别说这里了，属实是想吃什么全凭心情。 而这关煜，一开始还扭扭捏捏问能不能蹭点肉吃。 十天下来，脸皮在物理和精神上极速变厚，现在可倒好，直接开始点上菜了！ 她闭上眼，装作听不见。 关煜坐到她身边，继续呱呱呱：“或者你教我怎么打猎也行，你这么好的箭术总不能让它失传吧。你放心，等我学会了，想吃什么都交给我！或者你告诉是怎么杀了魏瑶十二人的，让我也学点功夫，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专门保护你……”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 月长霁被他吵得头疼，直接呛道：“什么都想学，有银子吗？” “别呀，谈钱多伤感情！况且我不白学的。”说完他埋头往自己包袱里一顿乱找，掏出张一尺长的羊皮卷。 关煜将其摊开在月长霁面前，得意一抖，“喏，天都峰的地图。” 月长霁闻言睁眼。 整个天都峰从北向南绵延纵深几千里，主要分为北上峰，主峰和南峰。其间坐落无数大大小小的山峦河流，多深渊悬崖，更有一条发源自北上峰峰顶的大江长云江，流贯向南。 不仅如此，在整个天都峰境内，有东邬西邬两个小国分于主峰东西两侧，且一个靠近北峰一个接壤南峰。 最重要的是，两国本是八年前由一国分裂而成，争斗已久。 由此看来。 想要穿过天都峰，必须找到最合适的路线，否则很可能一不小心就走进深渊或误入两国交战地。 “怎么样，这东西不比银子好？”关煜狡黠笑道。 月长霁看着地图上细致的图形，嘴角一弯，很是满意。 翌日。 一顿烤兔肉吃饱喝足后，经过一上午的赶路，两人一鸦终于到达天都峰前。 看着眼前巍峨撼天，高耸入云的北上峰，关煜嘴张得老大。 “这也太壮观了吧。”他忍不住惊叹。 月长霁则是脸色一黑，“我请问，你这地图上怎么没写这北上峰是个火山啊？” 还是个巨大的活火山。 “啊？”关煜挠头，“什么火山？这明明是雪山啊！” “说实话，我们俩小小年年纪就能见到如此壮美景色，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就是怎么隐约感觉有股奇怪的臭味……” 能不臭吗，月长霁心想。 这浓重的硫磺味，仿佛在她鼻腔里叫嚣：注意喽，我随时都会喷发的哦～ “算了。”月长霁长叹口气。 这么大的火山，说不定上次喷发都是在百年，甚至千年前。只怕如今活在这世上的多数人都不知道什么是活火山，更别说关煜这傻小子。 “走吧，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她提醒道。 三个时辰后。 两人正式进入北上峰，到达山腰位置。 四周已经开始有积雪覆盖，关煜冷冻得发抖，疯狂哈气暖手。 看着身旁小丫头面不改色的样子，他忍不住道：“我们生个火歇歇吧，太冷了。” 月长霁正要说他两句，头顶突然几声鹰唳声尖啸着响起。 关煜这下也顾不上冷了，神情慌张，迅速躲到月长霁身后，“什么东西过来了？！” “不是。”月长霁看着他瑟缩的样子，吐槽道：“比我大还往我身后躲，像话吗？” 话刚落。 一道巨大的雪白身影如从天而降的旋风，向他们俯冲而来。 “小心！” 月长霁迅速一扯关煜，拉他扑倒在雪地上，惊险避开袭击。 寒光利爪闪过，抓空后迅速升空。 她抬头一看，一只身型堪比成年男子大小的雪鹰，正旋飞在他们上空百米处。 目露凶狠幽光，如看囊中猎物一般盯着他们，伺机而动。 关煜神色惊恐：“我的娘啊，怎会有这么大的鹰！它、它不会是想吃了我们吧！” “你说呢？”月长霁眉头紧皱，将关煜推到一块大石后，大声道： “蹲好，别动！” 关煜赶紧抱头乖乖听话。 随后，她取出之前所制的简易弓箭，拉弓瞄准雪鹰。 这大家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只怕没少吃人，今日若是不解决了它，根本没法继续前行。 雪鹰一双金眸俯视看向地上对它拉着破弓的小小人儿，锋利如镰的尖喙张合，发出阵阵短促叫声，似在嘲笑这猎物的不自量力。 谁知就在它不以为意时，一支冲天箭矢强劲射来。 它金瞳震荡，身形快如闪电，迅速在空中侧身。 箭头擦身而过。 片片长羽飘落，雪鹰低头一看，肚子上光了一大片，火辣辣的疼。 居然没中！ 月长霁心中暗惊，看来这家伙比想象中更灵活，更有灵智。 “啊——”雪鹰怒了，发出阵阵鹰唳。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叫声放佛有种穿透人骨的力量。 关煜全身上下的骨头瞬间酥软发颤，倒地抽搐，就连月长霁也未能幸免，站立不稳。 而那雪鹰趁机俯冲进攻，月长霁狼狈闪躲，几个回合下来，她身上已经多了数道深深的血痕。 她眼含冰冷杀意，眸中蓝光若隐若现。 若不是不想在旁人面前暴露小E，她早就将这不知好歹的禽兽撕成碎片了。 哪能轮得到这死肥鹰伤她。 正当她强忍着魔音思索要如何破局时，几道带着幽灵气息的黑鸦叫声传来。 第二十五章 青衣门 雪鹰疑惑转身，心想哪只不长眼的敢来抢食，谁知眼前突然一晃，出现数十头同它一摸一样的雪鹰，朝它群攻而上。 雪鹰吓得惊叫，慌乱躲闪。 月长霁抓住机会，一箭射出，命中雪鹰头部。 一声凄惨的尖叫后，庞大鸟身嘭地砸落在地。 磨人的声波终于停止…… 几里外。 一处依山体而建，嶙峋奇特的建筑内，一位身穿青衣的男子，快步来到一间洞屋中，边跑边喊道： “大师兄，有人上山了！” 闻言洞中传出强劲爽朗的笑声，其音浪中似蕴含着能穿透山体的力量。 随后，暗黑处一双精眸瞬间显露，带着三分邪性，七分笑意。眼睛的主人缓步走出，青袖一挥， “师弟们，唤上那些畜生。随我，一同‘迎客’！” “呕——” 关煜刚爬起身来，早上吃的野兔立刻被吐了个干净，脑瓜子嗡嗡作响。 “厉害了玄岐！”月长霁一把抓起雪鹰的脖子，朝停落在枝头的黑鸦晃了晃，示意今晚加餐。 玄岐傲娇一抖身上黑羽：哼，自是比你这丫头厉害点！ 周旋折腾了这么久，天色已暗，虽还不到天完全黑的时候，但或许是身处火山的缘故，只觉一股浊气升起，让人视线更不清了。 月长霁直觉不太好，必须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 她朝关煜喊道：“别娇气了，快来帮忙。” 关煜晃悠悠走向雪鹰的尸身，两人刚一同抬起，月长霁突然松手，他一脱力直接摔在雪鹰嘴上，跟它来了个亲密接触。 “怎么了这是？”他揉着脸问。 见月长霁眉头紧皱，神情凝重，他顺着她的视线往前看去。 仔细一瞧。 只见在一片灰蒙蒙的雪地里，一双双发着邪恶幽光的兽眼，正隐藏在峭石、灌木后。 关煜双眼猛地睁大，汗毛直立。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唇齿间小声憋出几个字问月长霁： “那、那是什么玩意？” “先别出声。”她低喝道。 她视力极好，比关煜看得更清楚，蛰伏在他们前方二三十米处的，正是一群雪豹。 海拔高的雪山上出现雪豹不稀奇，但令月长霁匪夷所思的是，在她的印象中，这类掠食者大多独来独往，从不会结伴捕猎。 就像这头雪鹰一样。 可如今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群，数量将近二十头。 就因为发现了他们两个小孩，就如此兴师动众一反常态吗？ 这太不合理了。 刚有了雪鹰的前车之鉴，月长霁不敢小觑这里的任何一种生物，此时戒备到了极点。 她给了关煜一个眼神，示意他一有危险自己先跑。 本意是想把人支走，一会好不妨碍小自己发挥，谁知这样的安排落入关煜眼中，直接把他感动得不行。 眼看着雪豹在一点点靠近，他壮着胆子一拍胸脯，眼含热泪，“我关煜小爷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能留你一个小丫头独自面对危险，自己逃走呢？！” “我不走！” 月长霁：…… 她一句粗口还没来得及爆出。 就在这时，这十几头雪豹突然从朦胧浊雾中现出真身，其中一头以饿虎扑食之姿猛地朝他们攻而来。 “跑！”月长霁大吼一声，狠将关煜往往后面山崖一推。 “啊啊啊！” 大力出奇迹。 关煜本人直接像一颗倒飞的雪球，连人带行李滚下了他们爬上来的山头，一息后叫声戛然而止。 而月长霁则迅速往上空抛出一物，随即以迅雷之势捡起最后的两支木箭，冲杀向雪豹。 她身形如鬼魅，眨眼间便滑到了领头豹身下，在它还未来得及反应之时，一箭刺向其肋下要害，再就势一滚翻转起身。 整个过程迅疾如风，干净利落。 “嗷”的一声惨叫，雪豹倒地抽搐，雪白的身躯下冒出大汩鲜血，染红一地。 其余十几头惊呆了。 这么大点的小人儿，怎么会这么厉害！ 月长霁半跪在地，眸光似刃。 小脸被溅上了几滴血，此时整个人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她视线一扫而过，雪豹们不禁低吼出声，生了退意，不敢再上。 忽然，一道似有似无的笛声传来。 其中一头正要转身离去的雪豹竟然缓缓升空，发出阵阵凄惨的吼叫，四肢疯狂挣扎不断。 下一秒，在月长霁震惊的眼神中，一条树根状的东西从这雪豹肚子里唰地窜出，像突破土壤的茂盛枝芽，以极快的速度疯长，舞动空中。 身躯庞大的猎食者就这样在几息间，如一个供给营养的血包，悲催地任由枝条汲取。 最后变成干尸坠落在地。 而那破体而出的植物则很快钻入地下，消失不见。 月长霁右手金属光泽若隐若现，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这场面的诡异程度实在不亚于她被光团强行侵入的那日。 她知道，此刻真是遇上大麻烦了。 其余雪豹看着地上那具干瘪的尸体，眼中只剩恐惧，却没有不解，就好似这样的事情在它们面前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这是警告，让他它们不准退。 随后恐惧变为凶狠，十几双豹眼齐刷刷看向月长霁，气势比之刚才出现时更盛，似个个都带着要将她撕碎的决心。 “呵。”她冷笑一声，根本没把这些畜生放在心上。 她在意的是，被后操纵的人。 眯眼看向远处密林，此时有冰雪点点飘落，天幕已尽暗。 而在那幽暗之处，好似有光亮发出，人影憧憧。 雪豹已将月长霁包围在中心，嘶吼声一响，十几头尽数一拥而上。 眨眼她就淹没在了一片雪白之中。 然而。 数道“噗呲”声响起，强悍的力道自围攻撕咬中迸发而出，在一道道飞溅的鲜红散落后，所有雪豹倒地不起。 或是被开膛破肚，又或是被扯断脊骨四肢。 无一幸免，死状惨烈。 月长霁自一片残躯断肢中跃起，浑身上下早就被血浸透，她站上一块巨石，胸膛上下起伏着。 隐去双手外化的金属，望向丛林中走出的几人，沉声道： “出来吧，躲在畜生后面做什么？” 随后，男子震天动地的大笑声传来：“哈哈哈哈，好个厉害又狂妄的小丫头，” “你这等天才，既到了天都峰，我青衣门定要好生款待！” 话落，四面八方灵力波动，无数粗壮的树枝藤蔓向月长霁袭来。 第二十六章 困局 月长霁醒来后，一睁眼就见数根藤蔓枝条悬在面前，微微晃动。 树枝其中一头皆似箭尖般锋利，正对着她全身要害处，且她正前方的那一根直指眉心，仅三指之距。 她小心挪动，却发现全身都被紧紧缠绕捆绑，动弹不得。 而四周的枝条一察觉到她的动静，便向前延伸。 就刚才的那一下，她后背已经被一根最近的粗壮藤木刺入，眼前那根也抵上了她眉心的皮肤。 此时她不敢再妄动，只转动着眼珠查看周围的环境。 幽暗、潮湿，还有很浓重的排泄物味道。 像是个用来方便的山洞。 而这些树枝都是从洞外涌进，攀爬附着在岩壁上，以至没有一点光线渗进。 这是刚才那些人的老巢？ 月长霁回想之前的情形，她完全是被漫天卷来的藤蔓树枝给生生勒晕的。 操控雪豹来袭杀她们，现在却只是绑着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时，一道痛哼声响起。 月长霁垂眸，瞥见脚下一片熟悉的衣角，她瞳孔一缩。 是关煜！ “别动！”她赶紧厉声阻止。 关煜迷糊醒来后，就隐约听见月长霁愤恨磨牙似的声音。 他刚一起身循声睁眼望去，前胸后背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啊！”他大叫一声，脑子瞬间清醒无比。 泪眼睁大，就见月长霁被藤蔓裹得像个人粽似的，吊挂在他头顶上方，身边布满了尖锐的枝条。 他下意识想笑，谁知肉里的尖刺入得更深。 “都说了叫你别动。”月长霁瞧见他痛苦扭曲的表情，一脸无语。 关煜立马僵住身体，发抖都不敢，“这都什么鬼东西？我们这是在哪？” 月长霁把之前的事一说。 “所以我们是被御灵师给抓了？”关煜听完满脸绝望，“这下真要完了呜呜……” “先闭嘴。”月长霁骂道：“你没有顺势下山躲着吗？怎么会在这？” “我滚下去后，正好落在悬崖边一棵树上。听到打斗声后我本想爬上去帮你，谁知那树上的枝叶突然变长，往我身上缠绕将我捆住，然后我就晕了。”关煜撇着嘴，话里委屈得不行， “你那么大力推我下山崖，就不怕我摔肉渣啊？” 月长霁斜眼看他，“行了，有疾行术你死不了。”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关煜痛得直抽气，“我感觉我快要死了，你有没有办法救我们出去？还有，你那只神通广大能听懂人话的宠物乌鸦呢？快叫它来帮忙！” 他感觉这藤蔓像长了倒刺似的，说话间扯着他的皮肉肌理，实在痛不欲生。 “玄岐才不是什么宠物。”月长霁额间也渗出了冷汗。 后背的伤口很大，藤木刺在其中，阻挡了她身体的自愈，此时鲜血已经淌了一地。 她缓缓吐口气道：“这青衣门应该是个散修门派，但看他们露的这一手，我猜测其中御灵师的实力应该远在练士之上，最好不要妄动。” 关煜很是不解，“这青衣门抓我们两个小孩做什么？” 这时，洞外传来响动，月长霁连忙示意关煜噤声。 “这么快醒了？” 是之前那男子的声音！ 洞外的藤蔓极有灵性地朝着李宵上下摆动，以回应他的问话。 随即，李宵指尖墨绿微光一闪，洞口的粗枝藤条缓缓撤去，露出洞外的部分夜景。 月光下，李宵的影子随着他的走动被拉长伸进洞中，月长霁盯着他一步步走近，待他人来到她视线内后，她双眼不由瞪大。 这、这怎么是个少年的样子？！ 有什么记忆在月长霁的脑子里飞速闪过，但太快以至她没来得及抓住。 李宵咧嘴一笑，眼里全是孩子不该有的算计，“小丫头，这钻心的滋味可好受？” 少年身，男子音。 他这一开口，直接吓得关煜一抖，伤口又深了几分。 这种如鬼一般的表情落在李宵眼中，顿时刺痛了他的自尊。 他手腕翻转，一条长满荆棘的黑藤迅速从洞外爬进，缠绕上关煜的双脚，直接将他倒吊起来。 “啊——” 之前身体里的尖藤生生被扯断，关煜吃痛惨叫。 “你想做什么？！”月长霁拧眉问道。 李宵也不废话：“召贤玉令，你们藏哪了？” 关煜鼻涕眼泪倒流，大吼道：“什么玉令，我们不知道！” “哼。”李宵冷哼一声，“别装了，这时候敢冒险来天都峰的，必然是去往芙明学宫。 你们二人衣衫破旧，身边无护卫随行，一看就不是官贵子弟。我已经试过你们的身手，能将这北上峰上的野兽击杀的，两年前也定有夺得玉令的本事。” 说完，他又变脸一笑，“正好，我青衣门内有几个小弟子，想去那芙明学宫涨涨见识。你们若是能主动交出，我可以考虑饶你二人一命。” 真是为学宫玉印而来…… 怪不得她们才上山不久便有凶悍飞禽走兽拦路，月长霁万万没想到，那雪鹰雪豹竟是用来试探他们的。 而她怒起杀之，反倒让这什么青衣门确认了他们的身份。 可那玉印上的烙印不是不能轻易更改吗？ 她看向满脸通红的关煜，此时他身上血流不止，人已经开始有些神智不清了。 但他仍虚弱反驳道： “就算你抢去我们的玉印又能如何？等到了学宫，一样要校验其中的烙印，你们……进不去的……” 李宵大笑：“这就不劳烦你小子操心了。” 当年他为了去芙明学宫，杀友夺印，但因年岁已超出许多，不得不服下压制生长的药物。谁知等到了学宫，却因为玉印上的烙印不是他的差点丢了性命。 九死一生逃到天都峰后幸得师父收留，拜在青衣门下。 二十年来终于达到御灵师五境，但得不到的过往已成为了他的心结。 如今，他掌握更改烙印的方法，势要拿到芙明学宫的术法秘籍，瞧瞧那曾经将他差点打死的地方，到底又有多了不得！ 李宵不想再跟这两个小子丫头废话，抬手间，月长霁眉心的那根细藤立刻开始往里钻， “我已经搜过你们全身上下，别以为藏在了别处就能瞒过去，我有千百种方法让你们开口！” 月长霁额头青筋直爆，鲜血顺着她鼻子滑进了嘴里。 她没有动用小E的能力，虽然杀过练士之上的御灵师，但完全是诱杀险胜。 如今还有关煜这小子在一旁，就算她不要命的去搏杀，这青衣门御灵师众多，也难保他俩都能活得下来。 月长霁强忍疼痛，看向洞外即将升至顶空的新月，眼白直翻思索着。 究竟，该如何破局…… 她哑声开口：“我、我说……” 第二十七章 赌 李宵得逞一笑，施法撤去尖藤， “说吧。” 月长霁长舒口气，尽力控制眉心的血洞不要愈合，眼神畏惧地看着他， “这位御灵师大人，我想你是误会我们了。我二人从未来过天都峰，不知其中危险，像玉印这般要紧的东西自然是贴身放着的。 “之前打斗时，我将行李扔给我的同伴让他下山，谁知他竟也被你们抓来。如今玉印不知所踪，想必是跟着行李掉下了山崖……” 月长霁这低声下气的语气，让关煜顿觉无比陌生。 他一边强打精神听着她鬼扯，一边趁人不注意时，悄悄摸向自己的头发。 手伸进发髻中一掏，瞳孔震荡！ 他藏在里面的玉印不见了！ 而这时李宵听完月长霁的解释，脸色很是不好。 “小丫头，你以为这么说我会信？” 他操控缠绕她身上的藤条，使之紧缩，勒走她胸腔里的空气， “若是想耍诡计，我劝你省省。整个北上峰都在我青衣门的掌控内，不交出玉印，这雪山便是你二人的葬身之地！“ 月长霁脸色逐渐涨红，“我何必骗你……” “如你所说你掌控着整个北上峰，玉印在不在悬崖下只需前去崖底一寻便知。” “再说了。”她眼里露出很是敬畏的神色，“御灵师大人您如此厉害，我二人的小命都被你捏在手里，还在乎那玉印做什么？” 山洞中只余藤条生长的窸窣声和月长霁痛苦的闷哼，李宵双眼狼似的盯着这小丫头，思索着她方才的话。 几息后，在她近乎晕厥时，藤条停止收缩。 “他。”李宵指倒吊的关煜，对月长霁道：“与我一同前去崖底，今夜若是寻不到，我便先把他扔去喂蛇！” 关煜被点名浑身一抖，下一秒腿脚上一松，整个人从半空砸了下来。 他顾不上剧痛的伤口，连忙告饶：“大人！仙师！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包袱落在哪了，那崖底这么大，一晚上只怕……啊啊！” 话未说完，他就被不知哪来的藤条一捆，大叫着双脚离地悬空，被带着跟在李宵身后出了山洞。 随后，在月长霁如凛寒光的眼神下，洞外传来李宵渐远的声音： “小丫头，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洞口再次涌上粗藤，洞内恢复黑暗。 时间紧迫，月长霁顾不上今日是否已经失血过多，她将小E分别外化，护在眉心和心脏表面。 随后她试着一动。 瞬间，身边几条尖藤刺进她前胸四肢，而眉心那处由于已经变成至硬至刚的金属，尖藤无法钻入。 确定要害不会受伤之后，她开始尽全力挣扎，顿时全身被大小不一的树藤刺入，肩膀那处甚至直接被刺穿。 她吐出大口鲜血，对丹田内的光团骂道：“马上子时了，你就不能稍稍提前一些发作吗？非要这么准时？” 灵种光团静静待着不动，微微发着光。 “当初是你非要赖上我的，想必你是觉得我将来能将你养成，发挥你的威力。”她浑身不由开始筋挛颤抖， “我夜夜忍受你折磨，现在我还没到芙明学宫，没成为真正的御灵师。今日，我若死在这里，你这倔牛灵种离开我身体之后，可……可还能寻到像我这样让你满意之人？” 月长霁眼神狠绝，强忍剧痛又是一动。 就在腹部那条藤蔓将要贯穿她的身体时，水灵光团轻轻颤抖，瞬间大亮！ 月长霁满是鲜血的嘴一咧，通红的眼里带着狂傲得意的笑。 她赌对了。 刹那间，强悍无比的灵力在山洞中炸开，水灵光团从月长霁体内散发着惊人的阴寒之气。那些刺入、贯穿她身体的树枝藤蔓上，以极快的速度自与她身体接触的地方攀上冰霜。 脆冽的冰冻声咔咔作响。 只一息的时间，整个山洞都好似成了末日极寒之地。 而洞内的那些植物自内到外面的根系，全都结上了厚厚的寒冰，瞬间被冻死。 月长霁身上，依旧只有像平日夜里那样的一层薄薄冰渣。 很冷，很痛。 但，她的目的达到了！ 她低吼出声，奋力爆发出小E的全部力量一挣。 冰冻炸裂！ 所有树枝藤蔓随着霜冻一齐碎成了渣，掉落满地，洞口外的景色再次得见。 北上峰山脚下。 关煜被李宵捆着，跟着一众青衣门弟子在一片沼泽地边上寻了许久。 此地正是之前他被大树挂住的那悬崖之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关煜的心跳得是越来越快，而李宵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黑。 一开始，为了让他别那么快流血而亡，李宵还给他喂了一粒修复丹。 现在李宵恐怕已经生了杀他的心思。 关煜知道，月长霁之前那番话是想将青衣门的大多数人支开，好想办法逃离。 可谁能料到这长了一副少年壳子的御灵师直接将他给掳走了。 也不知道小丫头会不会来救他……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玉印真不见了！ 他悲催地看着头顶遮天蔽日的雪山，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我关煜还有通天之志未实现，家仇国恨未能得报，您老人家可不能就这么收了我去啊……” 移动的景色停下，关煜侧头一看，李宵一把掐上他的脖子， 恶狠狠道：“这么久了，连个玉印影子都没见着，看来留你没什么用了。” “别……大人您再找找！”关煜痛苦挣扎，“我、我记得就在这附近了，再、再找找……” 就在他感觉脖子快被掐断时，远处传来一小弟子的呼喊声：“师父，这有东西！” 李宵松开关煜，快速走了过去。 一个脏兮兮的麻布包袱正浮在一片沼泽上，李宵动用灵力，凝出一根长棍，将包袱挑起。 他面上掩饰不住的激动。 等打开一看，里面除了一堆枯树枝，什么都没有。 李宵顿时暴怒：“好你们两个，竟敢耍我！” “给我把他扔到蛇窟里去！” “是！” 关煜惊惧大叫，疯狂挣扎，可还是被两个弟子用灵力操控藤蔓捆住，来到了沼泽边一处巨大的蟒蛇洞窟边。 没来得及求饶，关煜就被抛进洞中，传来凄惨的叫声。 李宵脸色铁青，犹觉不解气，只恨不得马上回去扒下那小丫头的皮。 “回青衣门！”现他一挥衣袖，正要转身离开。 这时，蛇窟内几十上百条大蟒从洞口蜂拥而出，不要命似的向四处疯狂逃窜。 不少弟子躲避不及，直接被撞飞咬伤。 李宵大惊，还未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阵猛烈的地动山摇突然来袭。 第二十八章 天崩地裂，灭你青衣老巢！ 寅时，东邬城北部边境。 几个巡逻小兵正坐在靠在树下偷闲吹水，评星赏月。 忽而地面一阵晃动，小兵们惊起集体爬上瞭望台，一小兵拿着千里望四处察看。 “刚才什么异动？可是有敌情？”另一人紧涨问道。 待半刻钟过后，晃动感逐渐变小，勘查那人稍微松了口气，“没事，未发现异常。” “此地离北上峰不远，那山常出现这种晃动，都多少年了。主峰这受点影响也属正常，两位也太大惊小怪了些。”一个年长些的士兵调侃道。 “也是。”其余人也哈哈一笑而过。 这时，天际亮光闪烁，年纪最小的小兵兴奋地指着夜空，“快看，那星星可真亮！” 所有人顺着往去，也不由发出惊呼：“是啊是啊，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红色的星嘞。” 但不一会，有人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 老兵皱眉道：“咋这星星越瞧越大了呢？” 下一秒，成百上千的“星星”出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带着火热强悍的力量席卷而至。 “不好！快撤！”老兵大吼道。 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火山喷发爆出的火球如从天而降的炸弹，纷纷砸向天都峰主峰边上，巨大的爆炸声不断响起，东邬边境眨眼间成了一片火海。 月长霁逃出山洞时，怀里衣裳包着一兜子从山洞内岩壁、地上刮取的灰白晶状物。 她强行无视掉身上的寒意，小心翼翼攀岩走壁穿梭在青衣门内。 此时，门中只剩几个守家的低境练士，以及十几个还未修炼的小弟子。李宵对他在山洞内的布防很是自信，并未安排人手看守在洞口，倒是方便了月长霁的逃跑。 其间她还避开了两个点夜灯的孩子，拧断了一个练士的脖子，拔了他的衣裳，溜进厨房中。 装到足够的碳后，月长霁头也不回，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北上峰山顶。 越接近火山口，空气中的硫磺味越是刺鼻。 待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了这个最不想见到的地方，看着这个仿佛要链接上天一样的深渊碗口，月长霁也不禁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感到紧张。 成了，顺利逃跑离开北上峰。 不成，葬身在岩浆火海之中。 此刻身上扑面的热，透心的寒，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内心身体双重折磨。 她狠咽口水，心中自嘲感叹： 月长霁，你可真是个赌狗。 怀中紧抱着刚制作的简易炸弹，她快速勘察好地形，确定好逃跑向崖底的路线。 然后，心一横。 将简易炸弹狠狠一甩，抛进了火山口，给这个将发未发的大家伙添上了一把“火”。 根据火山口到下面熔岩的位置，她估算自己大概有二十几秒的逃跑时间。丢出炸弹后，她用尽了来到这世界上积蓄的所有力量，拼命爆发御起疾行术，奔如闪电。 很快，一声巨响后，山体震动。 像是吵醒了沉睡已久的狂暴巨兽，烟尘冲天，地面摇晃开裂，山石滚落，林中飞鸟野兽齐齐被惊醒，奔走逃命。 整个北上峰内的岩浆蓄势待发。 崖底。 “快跑！” “师兄小心！” “师父救我——” 山崖上断裂的树木，开裂的岩石纷纷砸落，林中窜出更多不受控的野兽。 场面极其惨烈混乱。 只在这短短几息时间，青衣门中已有不少人死伤。 “莫要慌乱，施法抵抗！”李宵大喊道。 看着不断受伤的弟子们，他一时也乱了阵脚，只能全力施展灵力，操控所有木行之物抵挡。 他手中凝出一把青剑，挥砍向他发狂奔来的野兽，右手化出一面灵力盾牌，阻挡飞来落石。尽管如此，他仍旧受伤多次。 眼见无法扭转局面，李宵怒吼一声升至半空，双手掐诀： “木灵起，万物生！” 强悍的木灵之力瞬发，崖底方圆十里的草木借其疯长，被李宵所控，化作条条飞舞的巨鞭，自他身后挥出。 他将虚握在手。 “啪！”一鞭扫去，野兽横倒飞出一片。 又一鞭抽下，空中巨石炸裂成渣。 随后，李宵双臂一合，所以草木枯藤化作一堵高墙，挡在所有人面前。 地面仍在晃动，但没了野兽发狂袭击和无法预料的滚落巨石，此地的形势总算换缓和了下来。 蛇窟边上，探出个小脑袋，小心翼翼勘察着周围的情况。 正是刚才差点被巨蟒吞吃入肚的关煜。 此刻青衣门还活着的人都在救人治伤，根本无暇看向他的方向，他正要悄悄爬出，突然瞥见一块巨石后一个熟悉的小身影，正在向他招手。 他拼命揉眼，“我这是不是死了？怎么看见小丫头了？” 月长霁此时脸上一秒八百个表情，招手动作不停，心里大骂道这傻小子脑子是被撞坏了吗？看不见她在叫他吗？！还不过来！ 关煜狠掐了一下大腿，确定自己没看花眼，飞快爬出洞口，来到月长霁身边。 他大喜过望，差点哭出声来：“你居然真的逃出来了！呜呜我跟你说我刚才差点就没了……” “停！”月长霁低喝打断道：“快跟我走，还有更大的麻烦在后面，能不能活就看现在了！” 说完她拉着关煜拼命往山脊上跑，两道身影在李宵眼角视线处一闪而过。 那小丫头跑出来了？！ 那小子居然没死！ 他震惊不已，下意识想追去。 谁知这时，一道惊天动地的“嘭”声响起，天际瞬间被照亮。 李宵抬头一看，眼底爬上惊恐。 巨大的熔岩火柱从峰顶喷发出来，带着强悍爆裂的高温，挟裹着无数巨大的火球，四散而下。 岩浆落地，从山顶、半空中，极速向整个北上峰蔓延。 数千里之外。 西邬城。 皇帝箫昇在睡梦中被一阵地动晃醒。 他立刻唤来亲卫，“什么情况？” 亲卫回话道：“回陛下，应是天都峰正常震动。” “不对。”箫昇皱眉道：“天都峰地动主要在北上峰，至多波及到主峰东邬城边境的地方，这次怎会如此强烈？” 他即刻下令：“速速派探子前去查看！若有消息，飞鸽来报！” “是！” 第二十九章 死里逃生，峰回路转 “等等我！” 关煜在月长霁身后猛追，累得狗喘气，“那些人肯定不知我们逃了，你跑这么快做什么，我都追不上你了！” 话刚说完，火山喷发。 月长霁喊道：“现在你知道为什么了吧？！” 一长串喊叫声从她后方由远及近，她眼看着刚才还说追不上她的人，像阵风似的从身旁掠过。 关煜双腿抡得飞起， “我的娘啊！要死了要死了——” 爆开飞溅的岩浆，滚烫砸落的巨石，此时正从两人所在山脊西面向她们袭来。 月长霁在那张地图上研究过，北上峰东侧有个凸起的偏锋，与火山喷发的主要位置相连形成一个较小的峡谷。 岩浆流下时正好能避开偏锋，顺势进入峡谷里。 现在只有顺着此路去到偏锋的最高点，他们才有可能成功度过这次危机。 “小心！” 一块巨大的飞石正砸向他们正前方的路，眼看关煜躲避不及，就要被撞上。 月长霁奋力一跃，将他推开，自己则被巨石直接砸中击飞。 “月丫头！” 关煜手脚并用爬起，喊声撕心裂肺，不敢相信这丫头居然真的舍命救他。 顾不上往前逃，他转身就往她被撞飞的悬崖处跑。 伸头一看，发现月长霁正挂在这山脊一侧极险的一片垂直光滑的山岩上。 不是靠石头树枝，而是靠她的手，嵌抓进岩石里支撑。 关煜像被点了穴呆住。 看着两只蓝黑光亮的金属小手，一下一下生生抓进石中借力攀爬，三五下月长霁就将自己甩了上来，站在他身边。 而接下来更令他不敢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被裹着岩浆的滚烫巨石砸到的小丫头，脸上身上的骇人烧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转眼那些血红的焦褐就变成了细腻的皮肤。 月长霁瞳孔恢复正常颜色，看他一眼道：“快走，来不及了。” 求生的本能让关煜不由自主的继续跟着她逃跑，但此时他的脑子已是一片浆糊。 他咽咽口水，边跑边偷瞄前方的身影。 他看到了什么？ 无情铁爪？ 她怎么能恢复这么快的？ 还有她的眼睛，好可怕…… 仿佛这小半月来相处的那个傲娇强势，又口嫌体正的小丫头只是个假象，而刚才所见的眼神冷漠的非人怪物才是真正的月长霁。 这下关煜直接不吭声也不敢乱跑了，月长霁让他往左就往左，让他从高处跳他也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终于两人有惊无险来到偏锋。 回头看着后方通红炙热的惨烈场景，关煜小心脏砰砰直跳，久久不能平复。 “那个……”他小心翼翼开口道:“我们现在安全了吧？” “嗯。”月长霁身体僵直，微微点头，“等岩浆冷却了，我们就下山去往主峰。” “还去主峰做什么？” 一说到这个，关煜神情顿时变得很是失落，“玉印不见了，就算千辛万苦去到学宫又有什么用？难不成我们也要……” “砰！”的一声，他话还没说完，身边的小丫头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月长霁实在顶不住了，本就在寒气发作的时候，还各种超负荷消耗体能玩极限逃生，途中又屡次受伤。 现在眼见暂时安全，她紧绷的神经一松，直接跟电量耗尽一样，歇菜关机。 “欸欸欸！”关煜吓了一跳，连忙俯身查看。 一探鼻息，松了口气。 还好，还活着。 就是浑身跟个冰棍似的。 他不禁叹口气，守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下，呆呆眺望着眼前这片火海。 两个时辰后。 在飘落着火山灰的乌黑天空上，隐隐透出出一丝光亮。 关煜一晚没合眼。 他走向月长霁，此时她身上的寒气已退去，正眉头微皱紧闭着双眼，看上去睡得很熟。 回想起昨晚的场面，他好奇心起，趁现在小丫头还没醒，大着胆子坐到她身边，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脸。 软软的，滑滑的，肉肉的。 触手的感觉，好像跟正常九十岁小姑娘的皮肤没什么不同，完全无法想象几个时辰前这张脸还一片烧焦的样子。 他又看向她的手，想悄悄研究下，这小手是怎么能变成一双无情铁爪的。 可刚触碰到月长霁的指尖，关煜头顶就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想死吗？” 吓得他迅速倒爬十几米，脱口大喊：“我我我什么都没干！” 月长霁坐起身来，揉了揉眉心，瞥眼看见关煜在离她老远的位置跪着，双唇紧抿，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她好笑道：“跑这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这可说不定……”关煜小声嘀咕。 懒得理会他这样子，月长霁狠狠抻了抻全身的筋骨，看着变成黑炭一样的北上峰，她鼻腔里轻笑一声，脸上忍不住扬起笑容， “走，赶路了！” 随后手一招，往南而去。 关煜远远跟在后面道:“你晕过去之前是不是没听清我说的话？玉印不……” “在主峰。” 他话没说完，月长霁打断道：“所有的行李，都在主峰，包括我俩的玉印。” “真的？！”关煜又惊又喜，不知怎么的，她一说他就信了。 他高兴得眉毛都要起飞，顿时也不怕她了，又像之前那样在月长霁身边跑来跑去。 “你也太厉害了，快跟我说说，这都是怎么安排的？难不成你还会算命，未卜先知？！”想到这关煜更激动了，接着叭叭又问： “快帮我算算，今后我能不能成为最厉害的御灵师？” “我可不会什么算命。” 月长霁翻个白眼道：“我在山里长大，对各种野兽还算熟悉，见那些雪豹的行为太不寻常，就提前摸走了你的玉印，连带我的一起扔给了玄岐，让它先带走。” “至于其他的行李……”她想起那本刘伯给的术法，不由嘴角一弯，看向远方的天空，“算是我跟玄岐的默契吧。” 关煜简直佩服得不行，看月长霁的眼神完全变了。 见她逐渐走远，他狠狠晃了晃脑袋，大喊着“等等我”欢喜追了上去。 北上峰崖底，被冷却的火山岩浆覆盖的蛇窟位置，一只焦黑的手倏地从洞中伸出。 随后，一阵微弱的灵力波动，顿时整个蛇窟，连同周边方圆十米的范围内的黑土岩块炸开。 灵力彻底消散。 而洞中缓缓爬出一个浑身血红，面貌不清的少年。 第三十章 东西生变 “报——” 西邬城皇宫外，一守卫兵手里抓着只信鸽，神情激动地向皇宫正中的一间宫室跑去。 宫室内书房中，在一面铺满整墙的天都峰地图前，站着一大一小两个风姿卓卓的身影。 正是皇帝萧昇和他的长子萧丞衍。 听到外面的报信声，萧昇连忙前去查看，待取下信鸽脚上的信纸一看，俊朗的面容上竟露出从未有过的吃惊神情。 年仅十二的萧承衍见父亲如此，眉头微皱问道：“父皇，发生什么事了？” 谁知，向来持重沉稳的萧昇双手一挥，在殿内仰天狂笑起来，直接给内外的宫人侍卫吓得不轻，以为陛下疯魔了。 萧丞衍接过信纸念道: “北上峰峰顶突发异动，地火喷发，现整个北上峰已被岩浆覆盖，青衣门被灭，东邬城北境遭波及……” 越是念到后面，他越是不敢置信，猛地抬头看向笑出眼泪的父皇， “这……父皇，这几日来天际黑沉，灰雾遮天蔽日，难道就是这北上峰的缘故？怎会有如此离奇的事发生？可要孩儿亲自前去查探一二，看是否会波及至我们所在南峰？” “不必。”皇帝收住笑，擦了擦眼角后一拍长子瘦弱但直挺的肩，“衍儿，这些事无需你操心，就是只怕你去学宫的时日要推迟些了。” “为何？”萧承衍问道。 萧昇眼底逐渐攀上些狠色，“整兵，攻打东邬城，夺回观云泽！” 经过七日的跋涉，月长霁关煜二人终于在七月初十这日中午，到达了主峰与东邬城相接的位置。 月长霁拿着地图，对照看向前方的城池。 确认无疑，眼前所见，正是这个小国的西城门。 之前的火山喷发波及到东坞城北境，月长霁猜测此时北门外一定是草木皆兵，有众多兵力严查把守，想要蒙混进城只怕很难。 于是便选择绕远路，多翻了一座山，从西城门进入。 远远望去，此时城门外已有不少聚集的平民，正是进城的好时机。 “走，趁现在进城。” 她刚走几步，发现身后没动静。 回头一看，关煜这家伙还站在刚才的地方，拿着早上剩的野鸡腿狂啃，吃得满脸油光，香得昏天暗地，完全没注意到她说的话。 月长霁眼角直抽，磨牙大吼：“聋了是吧？！” 关煜吓得一抖，连忙跟上，那傻样让月长霁狠不得给他几脚。 心想这小子难怪之前非要和她一起，哪怕发现她非常人的秘密，还是不怕死地跟着。 敢情是觉得靠着她万事大吉，一点脑子都不用动了是吧。 就他这样子，要是自己从牙关县去芙明学宫，这一路上都不知道要死多少回。 她腹诽了几句，无奈继续赶路。 好在进城出奇的顺利，守城官兵只瞟了一眼她俩的牌印便放了行。 东邬城虽是个不起眼的小国，但毕竟是个国家，可不没办法像在牙关县一样暴走一整天就能穿过的。 于是只好在天黑时找了间破旧的民房过夜。 民房主人看他们两个小孩子，直接要价一日三两银。 为不生是非引人瞩目，她们只好认宰，关煜掏银子的时候感觉心都在滴血。 “不行，明天得‘挣钱’了。”关煜看着空荡荡的钱袋子，不停地唉声叹气。 月长霁用旧棉被将自己在榻上裹成个球，闭眼坐等寒气来临，提醒道： “东邬城你不熟悉，别出手弄出麻烦。” 关煜轻哼一声，倒在离她最远的草席上，不信邪道：“除了在你这栽过一次，小爷我还从没失过手呢！” 民房一夜无事。 只是在城中最巍峨华丽的宫殿内，隐有不善的黑影闪过。 东邬城皇帝萧巍此时所在的殿宇，仍旧灯火通明，管乐丝竹声不绝。 他慵懒地靠坐在龙椅上，美姬佳人在怀，不停献上歌舞美酒，好不香艳。 突然，断弦声乍起。 萧巍眉头一皱，眼皮都不抬一下道: “拖下去斩了。” 可没有侍卫敢上前，整个殿内鸦雀无声。 他察觉不对，一睁眼，瞳孔紧缩。 只见一个衣着破烂不堪，满身满脸是伤，眼神阴鸷的少年，正站在弹琴的乐工身旁，直勾勾看着他。 少年嘴角扯出一抹笑，拱手作揖，“见过，陛下……” “都下去吧。”萧巍命令道。 众人退下后，殿中只剩两人，萧巍来到少年跟前，眼里满是震惊： “李宵？！你怎会弄成这个样子？！” “呵。”李宵冷笑道：“难道陛下您不知晓北境已然是满目疮痍了吗？” 萧巍道：“吾自然知晓，天外飞石，非人能预料。” “天外飞石？” 李宵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悲恨大吼： “陛下可知道这飞石皆是从北上峰而来” “七日前突发震动，地火喷发，如今整个北上峰已成一片焦土，我青衣门被灭于火海岩浆之下，众弟子惨死，若非我祭出灵种护住性命，现在已然成具焦尸！” 萧巍听完只觉一阵晴天霹雳。 青衣门没了，李宵灵力废了。 那他的皇位…… 他瘫坐在在龙椅上，双全紧握，“绝不能让西邬城知道此事。” 李宵讽刺道：“黑云遮天七日了，你那兄长所在的西邬城就算再闭塞，现在只怕也都打探了个清清楚楚。” 萧巍脸色发白，“那你现在来此做什么？” 若是萧昇领兵攻来，没了青衣门的的助力，他只怕得想好后路…… 李宵道：“还请陛下即刻封锁全城，我要找两个人。” “李宵，你是疯了吗？”萧巍厉声呵道：“为了你要找的人就封锁全城，若是西邬来犯，那我、我一国百姓岂不都成了瓮中之鳖？！” 李宵冷哼：“你若真在意百姓，还会在此美酒笙歌？” 他眼神逐渐变得疯魔，步步紧逼萧巍跟前，“你别忘了当初若不是有我相助，你一个婢女所生的皇子，又怎能将你那御灵三境的嫡兄挤下皇位，赶到那偏险之地建国？ 我告诉你萧巍，哪怕我现在灵力尽失，当初我能助你，今日亦能毁你！” 萧巍被震慑倒地，神情恍惚。 一夜之间，他竟成了将倾之厦。 他闭目苦涩问道：“需封锁几日？” “封城三日足够，三日内萧昇若攻城，我自有办法保你性命。”李宵望向殿外，满脸掩藏不住的怒意， “现在把你的画师叫来，我要将那两个小畜生的画像，贴满全城！” 第三十一章 好抽象的通缉犯 第二天卯时，关煜就被月长霁从草席上揪起。 他一脸迷糊，擦了擦口水，“这就要走了？” 月长霁透过纸窗打量着外面的街道，神色并不轻松，“我感觉有点不对，你赶紧收拾好出发。” 闻言关煜一个激灵从地上窜起，这些时日里，他对月长霁的感觉已是深信不疑。 两人静悄悄离开了民房，探出头往巷子口一看，发现城中多了不少巡逻官兵。 “该不会是要打仗了吧？”关煜小声问道。 月长霁眉头一皱，拉着关煜退回巷子，“不太像打仗，倒像是在找什么人。” 巡逻守卫确实是多了，但他们神情看起来还算放松，也没有通知城中人闭户或撤离。 她往自己包袱里拿出个匣子，关煜好奇问道：“这是何物？” 刚问完就见月长霁开始对着自己脸上一顿涂涂抹抹，又在头顶束了个跟他一样的圆发髻。 就这几下，一个小丫头就变成了个他都认不出来的小子。 她解释道：“以防万一，最好你也易容。” “我易容成什么？”关煜有种不好的预感。 月长霁会心朝他一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很快，巷子里走出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巡逻的士兵瞥眼一瞧，只见个九岁左右的小子搀扶着一个驼背的老妪，手里提个野菜篮子，步履蹒跚。 此片民区里，出现赶早卖菜的倒是寻常，士兵没将两人放在心上，拿着手里的画像前往下一个区域张贴去了。 待这一遛官兵走远后，两人对视一眼，拔腿就跑。 一个住在街边，宿醉起来到外面撒尿的男人刚解开裤带，就见恍惚看见一个七旬老太以风火雷电之姿，嗖地从他家门前跑过。 男人揉了揉眼，甩了自己一巴掌后自言自语道：“我真是喝多了……” 一个半时辰后。 月长霁关煜已到达城中心，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得不放慢速度。 正当她们经过一栋酒楼时，告示牌前突然有人大叫： “天爷啊！官府通缉？赏银百两！！！” 这一声惊呼，立马引得四周的人疯狂涌来，月长霁关煜直接被迫挤到人群里。 关煜被踩了好几脚，痛得直吸气，但也不禁被百两银给吓到，伸着脖子想看个究竟。 “什么人犯竟值这么多钱？”他拉着月长霁想挤到前面去好好看看。 月长霁拼命给他使眼色，叫他注意“身份”，别凑这个热闹。但关煜完全没看见，像头牛一样直往前顶。 待来到人前，两人一看告示，完全傻眼了。 【昨夜宫中有宝玉失窃，现已查明乃是两个十龄左右、略有身手，速度极快的少年少女所盗。二人画像如下，城中百姓若发现二人行踪者，赏银百两】 而画纸上，恢宏霸气，栩栩如生，笔精墨妙地画着两个…… 火柴人。 一高一矮，一个头上编着两个辫子，一个头顶顶着一个“包子”，表情奸猾狡诈，龇牙咧嘴。 画像上两人的“火柴棍”手里，还挂着个圆牌样式的东西。 “这……！”关煜猛地转头看向月长霁，眼里震惊疑惑不解，还有点想笑。 月长霁太阳穴直跳。 虽然抽象，但她一眼就看出了画上画的正是她俩。 虽不知东邬城为何会通缉她们，或许是身份生疑，又或许是又有人盯上了她们的玉印，但现在成了通缉犯已是事实，再不赶紧走就真走不了了。 周围人越来越多，情绪逐渐高涨。 有人开始大吼：“竟有贼子敢偷盗皇家宝玉，实乃胆大包天！” “没错，我东邬城民定要将这两个小贼揪出来！”众人开始跟着互呼喊，眼神疯狂。 没办法，百两银啊，多少人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甚至有人恨不得自家有个十岁大的男娃女娃，好送到官府换银子。 “快走！”月长霁低喝道。 等好不容易挤出人群，正要加速往南而去。 这时，一道妇人尖利的叫声传来： “就是他们！前面那对祖孙正是那两个丫头小子所扮！我认得他二人的包袱！” 回头一看，是之前所住民房的主人，正张牙舞抓地指着月长霁和关煜，身后跟着一队官兵。 整个城中心有一瞬的安静。 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她们，双眼如豺狼见到猎物一般。 月长霁毫不犹豫拉着关煜全力向上一蹬，大喊道：“快跑，上房顶！” “抓住他们！！” “不能放过这两个小贼！” “百两银百两银……！” 整城人都躁动起来了，之前挤在告示前的那些平民更是蜂拥向她们的方向，喊打叫嚷。 其中甚至还有年过八旬拄着拐杖的老者，拼着老命也想追向那会跑的百两银，最后只能被不断加入冲上的人群撞倒，踩在脚下，粉身碎骨。 月长霁关煜不停跳跃在一间间房顶上，跨跑飞奔。 “站住！”有功夫的官兵们也上了房顶，在后面紧追不舍，而街道上尽是疯狂喊叫追逐的平民，眼神一刻不愿从她俩身影上挪开。 场面相当混乱。 月长霁顿觉丧尸围城也不过如此了。心想刘伯说的果然是真的，山间野兽又有何惧，人与之相比可凶恶太多了。 关煜头皮发麻，他哪经历过被全城追捕这种事，只牟足了劲跟着月长霁狂奔，一句废话不敢多说。 好在疾行术又快又轻，不是一般人能赶上的，官兵被甩开，后方的追喊声也越来越远。 就在关煜以为能暂且松口气时，他一个不注意撞上了前面突然停下的月长霁。 “怎么不走跑了？”他差点掉下房顶。 爬起来一看，在他们正前方百米处的高楼上，正缓缓飘下五道身影。 为首那人，少年模样，男子气势。 正是之前在北上峰要夺她们玉印的青衣门御灵师！ 他居然没死！ 关煜惊呆了，站在月长霁身旁，像被抽走了魂。 李宵身后跟着两个二境练士，两个三境扬士，他从昨晚开始守在这附近，就是为了守株待兔逮住这两个小兔崽子。 果然不出他所料，他们真绕了远路进东邬，今日还在城内。 他虽不知为何北上峰会突然地火喷发，但那晚这小丫头能完好无损逃出他的荆棘阵，还能在地动之时提前带走这小子，他直觉认为那怕是天灾也跟她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他和一众弟子被骗到崖底，弟子们不会来不及逃生，整个青衣门如今也不会只剩他一人。 全门被灭这笔帐，他李宵今日必要跟她清算！ 第三十二章 穷追不舍 双方站在屋顶上，遥遥相望。 站在李宵身后的四人在他示意下，手中开始化出武器。 “轰砰”几声响。 一人双手火花燃起，汇成两把火刀，一人身后显现出几柄锋利的旋转水轮。另两人则双手一扬，一旁的木屋顶便裂开来，木头瞬间粉碎成渣飞向他二人最后聚成两柄长剑握在手中。 这突来的动静吓坏了附近居民，众人纷纷慌乱逃离。 月长霁面无表情，低声对关煜道：“一会你想办法顾好自己，能跑就跑。” “啊？”关煜嘴张得老大，“那你怎么办？况且对面可都是御灵师，怎么跑得掉？” 他万万没想到，今日从睁眼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能如此刺激，刺激得他想哭想喊娘。 “往房子下面里跑，跑到人多的地方。”说完后，月长霁便不再搭话。 从李宵在此出现在她面前时，她便知晓这通缉令是怎么来的了，只是没想到这什么青衣门竟能跟东邬城皇室扯上关系。 现在她们已如困兽，只能被迫正面一斗。 但奇怪的是，以之前李宵的实力，若是下定了决心想杀她，完全是轻而易举，今日又何必带着些看起来十里不如他的人来？ “御灵师大人，又见面了。”月长霁率先开口，稚嫩的女童声音里带着无畏的笑意：“这已经是你第二回拦我了，上次在我二人身上没搜到你要的东西，没想你竟不远千里追到这来，你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在皇城脚下打劫我们两个孩子，会不会太不体面了？” 远处宫墙上，萧巍正拿着千里望查看李宵那处的情况，等看清被拦下的人后，他一阵怒气上头，直接将千里望摔了， “这个李宵，竟然真为了拦两个小孩让我封城！” 看那两个孩子的样子连练士都不是，李宵居然还要走了他身边四个精卫！ 在这个节骨眼上，萧昇随时可能会打进来，他只得三境，没有助力他根本不是萧昇的对手。 不行，这个李宵完全疯了，根本不把他的性命放在眼里，必须早做准备。 他唤来身边宫人，“去告诉两位皇子，让他们即刻准备前往芙明学宫，不得耽误！另外命宫内七位守将速速前来，随我进地道！” “是，陛下。” 李宵听着月长霁略带挑衅的话，气得直冷笑，“可惜现在就算你双手奉上玉印也没用了，今日我要的，是你二人的小命！” 话落，他一挥手，身后四人立即冲出向月长霁杀来。 月长霁双眸一眯，这家伙居然不自己动手？！ 她立即转变想法，一把抓上关煜的衣领，从屋顶上跳下毫不犹豫往刚才来的方向跑去。 御灵师的体魄体能已发生巨大改变，哪怕只是最低等的一境练士，奔跑跳跃的强度也不是之前那些略有身手的官兵能比的。 尽管月长霁关煜已用尽全力在跑，仍感觉后方带着炙热力量的火焰大刀，很快就要抵上他二人的后背。 这时，几道划破空气的爆响声由远及近，是那水系御灵师操控飞轮狂旋而出，叱咤而去。速度之快，力道之强悍，所过之处的房屋木桩皆瞬间被劈开。 月长霁奋力爆发，拉着关煜急转，谁知这飞轮竟在空中直接变道，紧追其后。 水系灵力带来的窒息感直冲关煜胸腔，哪怕飞轮此刻还未伤到他们，他已然觉得快窒息了，逃跑的速度直下。 眼看关煜满脸涨红，飞轮快要抵上他的后脖颈。 月长霁低吼一声，将关煜往前一推，双手手臂在衣裳里外化出小范围的金属，翻身一跃迎上飞轮，徒手去挡。 后方两个御灵师完全惊呆了，这简直是找死！ 只需一下，他的飞轮就能把这小丫头的手臂削成肉泥，再将她劈成几半！ 他们等着看她血溅当场，谁知就在这瞬息间。 “锵！” “嘣——” 两柄飞轮在接触到她手臂刹那发出刺耳碰撞声，随后一道隐秘的水之灵力悄悄一动，飞轮在空中炸开，回归本源，散落成一地的水。 而那水系御灵师当场喷出大口鲜血，丹田内水灵灵种震荡，受伤不轻。 一挡之后，月长霁一刻不停继续飞奔。 李宵站在高处，将刚才的打斗尽收眼底，胸膛剧烈起伏，眼里不禁流露出一丝惊恐。 水灵之刃竟然伤不了这小丫头！难怪能从他的荆棘阵中逃脱…… 她，到底是什么怪物…… 而月长霁则在边跑边思考，那青衣门的御灵师为何不一直出手，甚至看见她刚才的抵挡，知道这几个低境御灵师杀不了她后，到现在仍是选择观望。 是想猫抓老鼠戏耍一番？ 还是……他出不了手？ 照理说，这家伙不惜在城内兴师动众也要拦她，定是抱着必杀之心。 她和关煜能在北上峰火山喷发时逃生，谁又能保证她们这次不能逃出东邬城呢？ 思及此，月长霁反倒是定下心来。 现已接近之前的城中心，大批的人流就在眼前，她锁定左前方一间兵器铺，随后扭头冲后方三个御灵师做了个挑衅的鬼脸。 三人怒从中来，纵身一跃至半空。 两个木系御灵师手中长剑一掷，化分为六七把飞刀，而那火系三境的御灵师则双手紧握火刀朝空中一劈。 顿时炙热的灵力从刀上迸发而出。 那六七把飞刀瞬间爆燃，带着能将人焚灭的力量击向月长霁两人。 “好烫好烫啊啊啊——”关煜感觉自己后脑勺仿佛着了火，大叫狂奔。 就在火焰飞刀即将触及她们后背时，月长霁拉着关煜顺势倒下一滑躲过，回身冲向兵器铺。 而那些飞刀收势不及，直接袭向人群，瞬息接连洞穿了十几人的胸膛，而其上附着的火灵之力刹那间将方圆十几米内所有的人和物点燃。 惨叫声不绝于耳。 火刀的爆燃也波及到兵器库，月长霁肉身挡在关煜身前，衣服被燎烂，双手双臂被烧伤，她却不管不顾，双眸一扫整个铺子，随后拿起一杆长枪，径直走出。 “待在里面躲好。”月长霁叮嘱道。 关煜抬头一看，只见小丫头手持一杆比她人还长出两倍的银枪，迎着烈火之势踏步走出，浑身火星燎燎依旧面不改色，只留给她一个挺拔的背影。 他不由自主张大嘴，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帅呆了。 月长霁再次跃上屋顶，看着底下惨绝人寰的场景，只觉悲凉可笑。 她望向四周，此时除了三个御灵师和一堆杂鱼官兵。 第三十三章 反击，命悬一线 月长霁再次跃上屋顶，看着底下惨绝人寰的场景，只觉悲凉可笑。 她望向四周。 在整个东邬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此时居然除了方才那三人和一堆杂鱼官兵外，没有更多人来抓她制衡她，甚至连救火救人的都没有。 那青衣门的御灵师，不是有本事来发动皇室的人来通缉她吗？ 皇城军卫呢？ 皇家的其他御灵师呢？ 尽管直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但月长霁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了，她长枪一甩，直接杀向远处的李宵。 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索性直接动手，若是他真有什么原因不能出手，那今日就是他的死期，免得这搅屎棍在跑到代国去阻拦她。 李宵完全没想到这丫头竟转头就冲他来了，他惊慌大吼道：“拦住她！”随即手中捏紧一物，悄然催动。 三个御灵师立即再次追去。 冲杀间，小E外化在手，附上长枪表面与掌心相接处。 顿时整杆枪好似在这瞬间回炉重造了一般，散发着无比锋锐的肃杀之气。 这是月长霁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尝试用这样的方式，还好小E现在能发挥的力量有限，这些冷兵器暂时能承受的住。 要知道以前，她用小E辅助提升的可都是些激光电炮，威力强悍千百倍的星际武器。 火系御灵师本已经向月长霁身后轰出无数火球，可就在下一秒他看见了这小丫头拿枪的那只手，在他眼前瞬间化作像黑铁似的材质。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什么法术，他竟从未见过！ 就在他微微走神之际，刚才扔出的火球好似突然遇上疾风，猛地在空中旋转，化作一面火墙倒飞向他。 火系御灵师大惊，慌忙施法抵挡。 正当他操控那火在面前停下时，一带着寒光的枪尖从烈焰火墙中钻出，在他未反应过来时刺穿了他的喉咙。 他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气绝之前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快的的枪…… 火墙消散，露出手握长枪之人。 月长霁手腕一转，火系御灵师的尸身便被她从枪上扔了出去，几滴鲜血溅到他的小脸上，平添了几分邪气。 从追逐到被反，一切只在几息之间。 看着被扔到眼前的尸体，两个低境练士脚步顿止，不敢上前了，眼里满是惊恐。 这小丫头居然杀了三境扬士？！ 那若要杀他们岂不更是轻而易举！ 月长霁没管这两个呆在原地的练士，转身看向李宵，眼中掩藏不住的杀意， “御灵师大人，你不是要杀我吗？现在你的人死的死，伤的伤，你还不出手吗？” 李宵拳头紧握，双唇紧抿，但却没有言语。 月长霁嘴角一弯，作势要跃起朝他杀去时，袖中突然甩出一物，直击李宵眉心而去。 李宵大惊失色，那东西来得太快太猛，他下意识催动手中之物。 千钧一发之际。 一阵刺眼的绿光爆发开来，挡在李宵身前。那把刘伯当年给月长霁制的小小石刀，在空中被灵力粉碎。 月长霁向后退去几步，凝眉眯眼一瞧。 绿光边缘出现无数虚幻透明的藤状物，在空中飞舞向中心汇集，一息后化为实形，光芒消散。 “吼——”呼啸声震天。 一头由木藤树枝形成的巨虎，站在李宵跟前凶猛咆哮，而它身上似有丝丝绿线伸出，最后落到李宵手中，由他掌控。 这是李宵师父留给他的保命底牌： “千根引”。 此巨虎的一举一动皆由施术者掌控，同境之下无惧任何属性的攻击，刀枪不入且生长修复力极强，加之其形如猛虎，迅猛强悍，威力巨大，堪称施术者不死不灭的化身。 李宵指尖微动，巨虎就一爪向月长霁袭来。 她迅速避开，可利爪虽未直接伤到她，带出的灵力仍旧汹涌，直接将她击中。 月长霁口中鲜血喷出，身体砸向民房，接连砸穿数间房屋，最后嵌在土墙中才堪堪停下。 她瘫软栽进废墟中，浑身骨头断裂，巨痛无比。 关煜从听见虎啸声后便悄悄来到附近，正好目睹刚才的一幕，那杆长枪正好掉落在他身边。 “月丫头！” 他不要命地冲过去，却被刚才的两个练挡在前面，步步紧逼。 “你们几个御灵师如此仗势欺人，恃强凌弱欺负一个小丫头……”他悲愤大吼，捡起长枪便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我、我跟你们拼了！” 练士不屑一笑，手臂一挥。一旁房木屋的柱子就被他操控飞起，直接将关煜撞飞十几米外。 关煜可出大口鲜血，眼看那根柱子变化为的长剑就哟啊刺穿他的胸膛，这时关煜脚钱前的土地突然震动裂开。 瞬间，一堵厚厚的土墙倏地拔地而起，挡下那两柄木剑，木剑瞬间断裂几节。 随后，土墙周边被激起的尘土眨眼凝成两把飞镖，以无人能挡之势，裹着着强悍的灵力击向两个练士的胸膛。 练士二人想逃，却发现双脚陷进土中被牢牢困住，无法动弹。只能被迫等待死亡的来临。 “咚咚”两声倒下后，关于拿开挡在眼前的手臂，满脸疑惑和不可思议。 这什么情况？ 他还没反应过来，面前的土墙也似被不知由来的灵力操控，变成好似柔纱一样，攀上他的身躯将他卷起。 看着越来越高的地面，关煜忍不住惊慌大叫：“救命，你要带我去哪？” 而月长霁倒下的位置，也有灵力涌动，四周土墙瓦解，凝成一张大掌将月长霁缓缓托起，和关煜送往同一处地方。 这时一道放肆的震天笑声自南而来，“李宵，你好歹也是个五境御灵师，欺负两个弱小的孩子也太不要脸了吧！” 李宵瞳孔紧缩，这声音…… 关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金色铠甲，气宇不凡的俊美男子，带着数个御灵师和一片黑压压的士兵，飞跃而来。 而他手中还提溜着一个与他面容有五分相似，衣着贵气，被五花大绑着的男人。 来人正是西邬城皇帝萧昇。 第三十四章 好漂亮的小少年 城内有胆大的百姓，抬头一看，指着被绑的男人惊呼道： “那、那是陛下？！” 萧昇立于高楼，双眼威严扫去，他身旁一魁梧将领即刻面向全城百姓，霸气喊道：“众民听命，现东邬城已破，萧巍被擒，从此这天都峰下不再有东西两城。曾经的天邬国自此一统！” “城外边军已尽数投降，城内若有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所有人俯首称臣，无人敢反抗。 萧昇冲着李宵一笑，“李闵士，好久不见了。” 这次攻城的结果完全超出了萧昇的预料，原本只是想趁青衣门自顾不暇，东邬北境遭难之际，夺回观云泽那片军粮田。 谁知他兴师动众一去，发现观云泽竟一个三境之上的将领都不在，军事重地只有十来个练士和普通士兵把守，轻而易举便将其拿下了。 打探之下才知他这个好弟弟，竟在一刻钟之前慌忙调走了那七个三四境的御灵师主将，还是穿的密令。 他直觉青衣门不止是遭了难这么简单，于是直接率兵攻入南城门。 来到一看，南城门紧闭，无人进出，防守也相当薄弱。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萧巍的诱敌之计，试探攻打下，城守溃不成军，于是他索性直捣黄龙。 可等他都达到皇宫里来了，都不见半个练士之上御灵师的身影，就连萧巍也不知所踪。身边几个将领气势汹汹准备大战一场，可一看眼前的场景，全都懵得直挠耳朵。 想起皇室密道，他命人在城西山脚出口拦截，自己则亲自进地道追去，果真发现了萧巍和那七人。 拿下萧巍，斩杀七将，从头到尾都没见到那李宵的身影。 萧昇做梦都没想到夺回东邬竟会这么顺利，就好似冥冥中有什么力量在助他一般。 仔细盘问下来，才知青衣么如今只剩李宵一人，且他灵力尽失，正在城内。 他即刻赶往城中，便看见李宵这个狗东西竟对着两个普通孩子痛下杀手。 “衍儿，你去看看那两个孩子有物大碍。”他对身边萧承衍道：“他们便交给你了，父皇还有个故人要会会。” 萧承衍小脸神情严肃，拱手道：“是，父皇，父皇小心。”说完他便转身去往皇宫。 而眼下，李宵万没想到这萧昇来得这么快，那不中用的萧巍居然还被他给抓了，东邬城轻易被破，自己却真真成了萧巍口中那被包围的鳖。 一阵绝望涌上心头，看向守在身旁的巨虎，他仿佛看见已故的师父。 他抬头直面萧昇及他身后的大军，强行提气道：“同境之下，你不是我的对手。” 谁知萧昇一愣之后大笑，面带恨色，“李宵，我死于你那老贼师父手下，你为侵占我皇室的修炼资源，诱骗我兄弟迫害于我，夺我皇位，害我臣民。今日我就要将这十几年来，你青衣门和我萧家的新仇旧恨好好算一算！” 话落，他手中瞬间现出一把土黄大刀，以狂沙卷残云之势朝李宵攻杀而去。 月长霁被摇醒，睁眼就见关煜的鼻涕眼泪横流的大脸凑得极近，她下意识一巴掌呼开。 “哎呦，你干嘛打我？”关煜捂脸哀嚎。 “你鼻涕都快掉我脸上了！”月长霁嫌弃道，说完似想起什么，猛地看向周围环境，神情警惕无比。 她回想晕过去前的场景，自己好像是被打飞老远了，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下。 现在这里雕梁画栋，红砖银瓦的，倒像是个宫室。 “这是哪？”她问道。 关于揉了揉鼻子，“这是东邬城皇宫，刚才有个特别厉害的御灵师救了我们，暂时不会死了。” 怎么会有人救她们？ 月长霁觉得匪夷所思，更离谱的是居然把他们安顿在皇宫里，之前被全城通缉，不就是那把她打飞的青衣门御灵师联手皇室的手笔吗？ 现在直接就送上门了还了得！ 她立即起身对关煜道：“趁现在没人管我们，马上离……” “还请稍安勿躁。”话未说完，后方便响起一道珠玉般动听的少年声音。 月长霁回头看去，顿时眼前一亮。 来人少年同关煜年龄相仿，身穿一袭蓝青锦缎，头戴玉冠，眉眼如墨，清俊非凡。缓步向她们走来时，姿态沉敛端庄，通身的贵气，整个人就像临凡的小小谪仙，让人无法不注目。 月长霁咽咽口水。 优雅，太优雅了！ 少年来来到二人跟前，开口道：“这里很安全的，你们别担心，等外面的事情了结了，我父皇自会派人送你们出城。” 父皇？ 月长霁脑子懵懵的，不知是不是刚才被打飞时撞伤了脑袋，只觉眼前人说话时周身都在发着光。 关煜问道：“请问你是？” 少年微一拱手，“我是西邬城大皇子，萧丞衍。” 外面战场。 萧昇已跟那巨虎战斗了好几个来回，李宵只能狼狈躲避。 就算如此，他仍免不了被萧昇的灵力余威所波及，内伤不断加重，鲜血从嘴角溢出。 其余将领并未参与进来以多打少，皇帝之前话里的意思应很明确，他要亲自跟这李宵分个胜负。 “李宵，躲什么？”萧昇攻势丝毫不减，只嘴眼里的笑意逐渐加深，“这些年你与我打了那么多场，何曾像现在这般畏手畏脚，仿如鼠辈。” 话落，他将手中大刀化为数把利箭，射向他身上要害。 巨虎为保李宵，主动来挡。 好几支利箭射中其前肢后背，在箭尖插入那些藤条的瞬间，便化为尘土钻入其中，随后萧昇口念法诀，强大的灵力在巨虎被射中处爆开。 顿时这刀枪不入的的木藤巨虎，前肢断裂，后背被炸开一个大洞。 巨虎痛吼，李宵当场遭到反噬，倒地不起。 他目眦尽裂，口吐鲜血艰难看向萧昇，“你……你竟快迈入六境！” 李宵与萧昇多次交手，很清楚他的实力，但刚才萧昇所施展出的土灵灵种之力，已然超过他的预料。否则，在木克土的前提下，同境界的萧昇根本无法伤到木藤巨虎。 萧昇手中再现大刀，他将刀尖对准李宵，冷声道：“国仇家恨当前，自然要拼了命修炼。” “今时今日我已然等候多年，李宵，受死吧！” 第三十五章 两人换一城 “小丫头？” 箫丞衍见月长霁直盯着他不动，白玉般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可是身体不适？我方才见你好像受了伤。” “我没事。”月长霁眨眨眼回过神来，不自觉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 关煜第一次见她这副表情，很是无语。 “见过小殿下，多谢搭救。”月长霁学着拱手作揖，笑得无比灿烂，随后转头立马变脸朝关煜使了个眼色。 关煜不情不愿行礼，“见过殿下。” 小少年淡笑摆手，一言一行虽透着尊贵气质，但眉眼中却瞧不出一点上位者的傲气。 他开口道：“我有一事很是好奇，还请二位解惑。” “何事？”月长霁马上接话。 箫丞衍：“那李宵实力很是不俗，你们是如何与他结怨的？以至他要当街对你们出手？” 话刚问完，宫门外刮起狂风，尘土飞扬，轰隆作响。 连他们所在的殿宇都开始摇晃起来。 箫丞衍见此连忙快步走出殿内，月长霁关煜也跟了过去。 三人站在宫墙上，衣角发丝被吹起，风沙很是迷眼，但仍能依稀看到几十丈外的场景。 此时萧昇周身土之灵力狂涌，全城的飞沙黄土都在其操控下卷向上空，逐渐形成数以万计的箭矢。 而他本人在冲向李宵时，每跨出一步，前方脚下的土地便会轰隆升起，生出一桩桩有灵性的土柱为他铺路。 整个场面无不彰显着萧昇作为帝王的威武霸气。 他就是要在这东邬城中，用最令人心生畏惧的方式将李宵斩杀再万箭穿心，以告诫臣民为奸为佞的下场。 月长霁看得两眼发直，尘沙入眼也毫不在意。 如此这般撼天动地的力量实在令人她心生敬畏，更生向往。 萧昇喉间低吼，脚下一桩土柱猛然变大将他抬至半空，天际万箭指向李宵本人。 铺天盖地的压迫感袭来，李宵看向守在身旁的巨虎，仿佛看见了已故的师父。正当箭雨即将落下，那把杀意凛然的大刀斩向李宵头颅时，他突然仰天凄厉狂吼： “杀了我，全城百姓都要跟着陪葬！萧昇不信你就试试！” 大刀被强扯偏移，只斩下一只手臂。 “啊——”李宵惨叫，血流不止。箭矢纷纷改变方位，立即将巨虎包围其中。 城中有一瞬的安静，随后民众间便生起无尽的恐慌。 而萧昇的大刀则狠狠搭上李宵的脖子，他眼角止不住的抽动，刀刃已染血。 他咬牙切齿道：“死到临头，使诈多活这两息又有什么意思呢？” 月长霁扭头看向箫丞衍，见其双拳紧握，心想这李宵恐怕是来真的。 这时，身穿铠甲的陆元来到箫丞衍身边，抱拳道：“大皇子，属下还是先带您出城暂避一下。” 箫丞衍小脸绷紧，“不必着急，先看看这李宵要耍什么手段，说不定能帮上父皇。” “哈哈哈……”李宵抬眼发出癫狂的笑。 以他二人对对方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得逞了，“你若真认为我在使诈，现在我已人头落地了不是吗？” 这萧家兄弟俩，一个昏庸无能又狡猾心狠，另一人倒是个好君王，就是太过心软。 他不顾脖颈上的威胁，强行站起身来，直视萧昇， “千根引乃是我师父为我留下的保命底牌，现巨虎已成，与我筋脉相连。若我身死，巨虎便会自爆出我师父生前十境御灵师的威力。” 说完见巨虎周身利箭蠢蠢欲动，他又道：“巨虎若先被灭，威力更甚。” “萧昇，十境全力一击的力量我想你是清楚的，不说掀翻全城，毁掉半个绰绰有余。你不想看到刚收复的国家，不到一天就在你眼下变成一座横尸遍野的废城吧？” 萧昇握刀的手咔咔作响，恨不得将眼前这混蛋大卸八块，但还是忍住了冲动。 “你想如何？”他冷声质问。 李宵道：“放我出城。” 此话一出，后方将士们恨得牙痒痒，一位主将大吼道： “陛下，切莫听信这小人的妄言！将他放走无疑是放虎归山，将来必有后患！就算那畜生爆了又如何，我等愿以肉身为盾护百姓周全！” “我等生死无悔，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众将士纷纷抱拳附和，面上皆是不畏生死的神色。 吼声一浪盖过一浪，但李宵根本毫不在意。 他突然转头看向宫墙上方，声音凄厉：“还有那两个小子丫头，我要带走！或者你在放我出城之前，亲手在我面前杀了那两个小兔崽子，否则我哪怕与一城人同归于尽也要提前引爆巨虎！”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向月长霁关煜两人，包括萧昇。 箫丞衍滞涩转头，满脸不解，“你们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痛恨？” 月长霁没有回答，只是远远望着李宵，发出一声冷笑。 关煜也不敢吱声，面上装作镇定，实则心脏已快跳出嗓子眼。要早知道这矛头会转向他俩，刚才就应该听月丫头的赶紧离开。 萧昇拧眉疑惑问道：“为何？不过是两个半大孩子，杀了他们于你而言又有好处？” 李宵双目猩红，满是恨意，声嘶力竭道： “那小丫头奸猾狡诈，更是个怪物！在北上峰时我被她所骗，以致地火喷发时我青衣门弟子无处逃生，全门被灭！” 全场震惊。 青衣门尽数遭难竟然是因为个小丫头？！ 萧昇瞳孔震荡，一时间众多情绪涌上心头，哑然无声。 今日顺利收复东邬，还以为是他天邬国运又起，没想到竟真是冥冥之中有人相助！ “不不不，我们没……”关煜连忙摆手，结巴得不知说什么好。 箫丞衍难得露失态的模样，“你、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月长霁仍旧不开口，只看向萧丞衍那双好看的水眼，似想看透他的内心。 李宵不顾已经深入皮肉的刀刃，举起双手，十指上荧绿丝线光芒闪动。 随着他长指微动，猛一握拳。 那千根引巨虎周身也开始发出越来越强的光芒，阵阵灵力波动。 “萧昇，我知你从来心善，但今日我只给你一刻钟的时间做决定，两个孩子，换你一城百姓和士兵的安危，要什么你自己选！” 第三十六章 诱敌 “且慢！” 萧声大喊阻止，他不由深吸口气道：“你容我考虑，一刻钟给你答复，放你走。” 看见眼前的李宵，萧昇竟有些无措。 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此人如此癫狂疯魔的样子。 李宵确实疯了，或者说他早就已在发疯的边缘。 曾经他也只是如那丫头一般大小的孩子，可手误缚鸡之力的亲人纷纷战死沙场，他不想任人宰割。为了活，为了变强他不惜将好友杀害，甚至服下使他一辈子都形如孩童的毒药，只为求学芙明学宫。 但命运再次对他不公，他受尽羞辱嘲讽，被像猪狗一样被打骂赶出。 直到来到青衣门，遇见师父。 那是唯一一个对他好的人，助他成为御灵师，亲传他术法，待他如亲子。只愿他传承他衣钵，作为大弟子能在他仙逝后将青衣门看顾好。 可青衣门没了。 毁在了他李宵手里。 若不是他偏要得到那玉印，或许他能在天灾来临前提前保住一众弟子。 他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无法直面自己过失的事实。他自欺欺人地将所有过错和怒火归结于那两个丫头小子。 是她们，间接毁了他…… 若不将他们二人杀了，李宵死也难安！ 这时，一道清脆的小女孩声响起:“好一个颠倒黑白！” 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月长霁一人轻松跃下宫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檐走壁来到众人面前。 萧昇都傻眼了，刚才他将这丫头救起的时候她还半死不活的，怎么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更惊讶的是，她竟有如此身手！ 好快的速度！ 月长霁看向萧昇，似模似样地行了个礼，“见过陛下。” 随后，她开口说出了更令人震惊的话：“我与同伴乃是从北昭浔阳城而来，路经天都峰，是为了去往芙明学宫求学，成为御灵师。” 话一说完，萧昇跟几位将领脸色顿时变了。 而她继续道:“可这位李宵前辈竟为了抢夺我二人的召贤玉印，在北上峰设下埋伏，劫持再以非人手段折磨我们两个我们。” “我们本就与他无冤无仇，为能多苟活一晚才骗他玉印落在山崖下。谁知北上峰地火喷发，他没能保住他青衣门弟子的性命，就将这笔账怪到我头上，这世上哪有这种道理！” 月长霁与李宵萧昇相隔十来米远，处在士兵们的包围圈内。她一番话不卑不亢，神情坚定，脸上毫无惧色。 倒是让这些军中兵将不由有些欣赏。 而萧昇此时看着月长霁那张有些傲气的小脸，却在心中有了些别的想法。 “巧言令色！” 李宵气得浑身颤抖，她居然还敢跑到他面前来指责他。 可没等他对她发怒，月长霁又道:“你想拿我撒气也不是不行……” 她缓缓走近，“骗你的人是我，放了我同伴我跟你出城，任你打杀。” 李宵阴狠道:“你想使计逃走？小丫头，你以为你还能再耍我一次吗！？” “想逃跑的那个人应该是你才对！”月长霁面不改色，大声打断道: “你不惜以一城人的性命要谢陛下让你出城，说明你想活。拉着我一起炸死，你既没了命，也不能让你青衣门弟子活过来又有何意义？” 李宵哑口无言。 萧昇直接愣住了，这丫头说得有点道理啊。 她继续循循善诱:“出城，你既解了困，也能亲手凭本事杀了我岂不更痛快？你活着，青衣门将来才能重新出世。” “小丫头！” 萧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下意识阻拦。 月长霁抬手制止，霸气洒脱之气一时竟不输萧昇这个皇帝。 她给了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陛下，还请您看顾我同伴性命，别让他乱跑。这附近到处都是坑洞，要是他不小心掉进去可就没命了。” 萧昇眉心一皱，脑子里好似有什么东西闪过。 李宵沙哑开口：“萧昇，放我出城。” 萧昇朝将领抬了抬下把，将领会意往西面一喊: “开西城门！” 随后远处接连传过去达开城门的旨意。 月长霁被李宵死死盯着，走在前面。巨虎则护在他身后。而萧昇和所有士兵则在李宵的示意下，保持一里的距离。 若是出城后萧昇追来，他骑上巨虎，可将其甩在身后。 不久后，到达西城门附近。 眼看前方几百米的距离就是城门，月长霁突然爆发向上冲去。 李宵本就一直防着她，当即骑上路虎操控其出击。他使出了全力，这一次他定要让巨虎将这丫头拍成肉泥！ 后方萧昇军队察觉异动加速追来。 月长霁的目标是冲出城门，她不管不顾全力奔跑，巨虎出掌，力量比之前将她拍飞时更加强悍。 灵力顺着虎爪汹涌而出，半空中好似出现一张巨大的虚幻大爪。 下一瞬，巨爪击中月长霁。 可她并未像李宵预料的那般当场被拍死，甚至没有像上次那样被打飞。 月长霁只是身形猛地踉跄了一下，突出一口鲜血，跌在地上。 她迅速撒爬起，在李宵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就这么如一道光一样冲出了城门。 “啊———”李宵仰天大吼，怒到失去理智，他骑着巨虎什么也不管便朝她追了去，“我要杀了你！！” “快，追上他们！小心应对！”萧昇大声命令道。 很快，李宵追着月长霁来到西面一处林子。巨虎的速度快过疾行术，尽管她拼了死命动用能力全速奔跑，巨虎仍然离她越来越近。 每一声虎啸都伴随着李宵疯狂操控的疯狂攻击。 月长霁不断被击中，疯狂吐血，但她却丝毫不敢停下，逼着自己加速。 因为，她的目的地快到了…… 就在巨虎的寒光利爪就要拍上她的头时，月长霁猛地一跃，穿过前方两棵大树之间。 李宵巨虎也随之穿过。 可就在这一瞬，以那两棵树为边界周边十米的范围突然爆燃起火。 一个蕴含着强大火之灵力的圈阵被触发启动。 月长霁赶在最后时刻一跃翻滚出阵，而李宵跟巨虎则被困其中。 第三十七章 李宵 亡 李宵毫不犹豫操控巨虎出阵，火势却在虎爪触及到边缘时猛然暴起，李宵瞳中顿时火光大胜。 一道形如凰鸟的焰火尖啸着扑面而来。 他大惊失色，紧急操控巨虎转身，谁知竟从虎背上重重摔下。 抬头一看，木藤巨虎爪上沾染上的焰火，只一息间火苗瞬涨，强烈的火红灵力包裹上其整个前肢，疯狂侵蚀燃烧。 轰然一下，巨虎前肢便成了一堆飞灰，它无法支撑，只能哀嚎倒地。 这时林中走出两个少年，正是关煜萧丞衍。 月长霁也从地上爬起，一抹嘴角的血，看向圈阵中的李宵。 “这护身符看起来不错。”她对萧丞衍赞道。虽然感觉比之前那个将她电焦的差点意思，但想困住这一人一兽应该足够了。 萧丞衍含笑而立，“这是我曾祖父留下的，他生前已达十二境，此物威力自然不凡。” 话刚说完，圈阵弱小。 李宵在阵中看向前方几个小人儿，不敢置信到了极点。 他居然又中了这小丫头的计！ 此时不断弱小的圈阵成倍叠加着炙热的灵力，阵中烈火攻击无休无止。 周身被焚烧的痛苦不绝，但李宵此刻只觉心中的痛恨更甚皮肉之苦百倍。 “滋味如何？”月长霁冷眼问道。 谁知这李宵竟疯癫大笑起来，自嘲悲凉的笑声一直持续到阵阵马蹄声传来。 木藤巨虎被克制，伤处无法愈合。尽管火阵并未开始杀伐，它庞大的身躯已然是残破不堪，被烧灼得只剩部分藤木支架。 正当萧丞衍准备启动阵中杀招时，李宵笑声顿止，只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后，毫不犹豫冲向圈阵边缘。 轰的一声。 他少年般的身躯顿时被被火势吞没，眨眼便化为乌有。 萧昇到达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巨虎也因李宵的身亡而自爆，只是因其已被火阵残蚀掉不少灵力，爆炸的威力轻易就被阵中的力量抵消掉了。 圈阵功成，随即消散。 林中这片地上除了一片黑灰，什么都未留下。 “衍儿！”萧昇来到萧丞衍身边，仔细瞧他有无受伤，关切问道：“你怎会在此？还有这护身符……” 萧丞衍规矩行礼喊了声“父皇”后，看向月长霁，面带笑意： “是小丫头的主意。” “什么？”萧昇一脸疑惑。 月长霁在宫墙上问萧丞衍借元甲宝衣时，萧丞衍很是不解，这东西可不是随便能借的。 他刚想开口询问，月长霁又道：“我曾见过一御灵师战斗时使出一威力巨大的护身符，如网阵一般，能将人困杀其中。小殿下，不知你可有这类宝贝？” 萧丞衍微微皱眉，“我确有此物，不知你问这做什么？” 月长霁调皮一笑道:“以身作饵，诱敌深入。” 之后她便快速向他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这李宵发了疯地想杀她，还用一城人的性命威胁陛下。若她假意主动任他处置，让陛下放他出城，这既解了城中人的危险，也保住了陛下的脸面和英明。 而小殿下可拿上护身符，让关煜用疾行术带他出城先行埋伏。 此地离西城门最近，那也是最好进入天都峰主峰的地方，到时这李宵必然会从西城门出去。月长霁则在出城时趁机逃跑，诱他前来追杀。 但她承受不住那巨虎的攻击，只怕挨上两下她便一命呜呼了，所以还需借助那抵挡攻击力的宝衣。 萧丞衍年纪虽小，却很有决断，他选择信任月长霁关煜两人。 随后便有了刚才困杀李宵的一幕。 萧昇听得一愣一愣的，不禁感叹这丫头的头脑和反应，更让他欣赏的是，她以身入局，敢于搏命的勇气。 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小不点才十岁左右大小。 看来如今世道虽乱，少年天才却辈出啊。 一桩大事解决，国家又得到统一。萧昇实在高兴，他不由放声哈哈大笑，“丫头小子你们二人可算是我天邬的半个功臣了，今晚宫宴，我萧昇必重重款待！” 夜晚。 城中因战斗被损坏的地方还在抓紧修建中，死伤的民众也被皇室安排救治补偿。 而宫廷中此刻烛光尽亮，歌舞升平。将士们在外殿喝酒，欢呼庆祝声起伏。 萧昇坐在殿中龙椅上，萧丞衍陪坐一侧。月长霁关煜也跟一众魁梧彪悍的主将们坐在一起。 这场面让关煜很是不自在，面对眼前美食佳肴都有些食不知味。 这时萧昇对月长霁道：“小丫头，之前你说你二人都是要前往芙明学宫，此言当真？” 月长霁行礼回话：“确有此事，白日在众人前所说一切的句句属实。” “如此正好！”萧昇一挥袖袍，“我这长子也将去芙明学宫拜师求学，不如你二人明日随我天邬的队伍一同前去如何？” 此话一出，关煜悄悄看向身旁的月丫头，猜想她肯定不会答应。 谁知月长霁直接站起身来，满脸笑意，“能与殿下同路是我等的荣幸，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关煜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 这就答应了？！ 那他之前又是乞求又是花银子的算个啥？ 萧昇看她小小人儿像个大人似的说话，觉得很是有趣，忍不住畅快大笑。 “甚好！” 一夜过去，关煜破天荒的醒了个大早，在月长霁面前叮哐作响的收拾东西，脸色很是不好。 月长霁寒气刚退，迷迷糊糊被吵醒，她睁眼道:“你是又顺东西了？这么点行李我听你折腾半天了……” 关煜一声不吭，像没听到她说话。 月长霁觉得新奇，整天嘴说个不停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安静？ 她起身凑到关煜跟前，眯眼打量着他。 一看不得了，这家伙的嘴都快撅上天了。 “你这是搞的哪一出？”她好笑道。 关煜气不打一出来，将包袱使劲一放，别扭道：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见人家皇子身份尊贵，长得好看，巴巴的就凑上去要一起去学宫。之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不喜与人同行，还威胁我要将我赶走！” 月长霁噗呲笑出声，捧腹不止。 第三十八章 同行，再次启程 “笑什么，难不成我说错了！”关煜见她这样子，有些恼羞成怒。 “你居然是为这个不高兴哈哈哈哈。”月长霁见他都快跳脚了，赶紧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正经道： “马上要去代国了，我出发前曾听说那地方可是个出了名的混乱危险之地。” 关煜偏过头去，“那又如何，这一路以来我们都这么多次死里逃生了，还怕什么……哎呦！” 他抱头看着月长霁，眼瞪得老大。 “没有我你死一百回了！”她忍不住翻个白眼。 随后她深吸口气道：“芙明学宫我是一定要进的。这一路已经够惊险，但前路未知，不说是否会再遇到像李宵一样的人，就算只是寻常危险，以我二人的情况要想解决只怕得耽误不少时间。” “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还要穿过南峰和代国，我们时间很紧迫。 如果能跟着天邬皇室同行，至少能避开很多麻烦。其次，我们都对学宫知之甚少，与那萧丞衍打好关系打探有用信息，比我们自己摸索强。” 说完关煜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揉着被敲痛的地方嘿嘿笑道： “我就说嘛，你这么奸猾的丫头怎么会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说谁奸呢？”月长霁抬手似又要再打，关煜连忙告饶。 他瞧了瞧房间外，小声附耳：“你就不怕这皇室也盯上我们的玉印？” “他们不会。”月长霁肯定道。 “你这么确定？？”关煜震惊。 “一开始我却有防备。所以跟那小皇子提议诱杀李宵也是在赌在试探。”说到这月长霁不禁一笑， “结果我赌对了，一个心系臣民的君主做不出坑抢拐骗的事，哪怕玉印再珍贵重要。也因为萧丞衍先信了我，我们才能配合杀掉李宵。” “再说了，我在他们面前连死都不怕，他们能抢得了完好无损的玉印吗？ 关煜听得一脸兴致勃勃，不由真心赞道：“你明明这么小，但感觉比我聪明多了，比那些大人还聪明。” “不对，”月长霁似想起什么，转头凝视关煜，“你不是说这天下只有你一人能改玉印上的烙印吗？” “呃，这个……”关煜抬头望天，“我是说过，但我也说过人外有人天在有人呀。” 说完他赶紧在月长霁发飙之前伸出双手，“我现在立刻马上帮你改！” 月长霁狠狠剜了他一眼，拿出玉印。 只见关煜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扁圆的青铜物件，将玉印往上面凹槽出一放，顿时严丝合缝。 随即他手指不知摸到什么地方，青铜圆盘上顿时一亮。 玉印中属于魏瑶的那滴血液竟被吸出，看得月长霁大感神奇。 她不由问他：“这东西你哪来的？” “你别管这么多。”关煜轻啧一声，催促道：“将你的血滴进来。” 月长霁瞥他一眼，心想看他这样子估计又是从不知道哪里偷的。 她照做划破手指，将血滴入。 圆盘再次一亮，血液被玉印吸走，很快上面出现一个“准”字。 关煜将玉印还给她，神色傲娇，“日后每次滴血都会出现这个字，从此这就是你的了！” 两个时辰后。 有宫人来到二人门口：“两位小公子小小姐，大皇子等人已准备妥当准备启程了，还请二位收拾好后尽快出来，今日陛下亲自送行，耽误不得。” 月长霁关煜连忙马上行李出发，等到宫门口一看，那排场简直快惊掉两人下巴。 最前两匹战马开道，上面坐着两位昨日宴会上见过的四境御灵师将领。后方则是一辆三驾的明黄豪华马车，一看就是那萧丞衍的座驾。不仅如此，在其之后还有七八个装着行李的马车紧跟其后。周围更有二三十个士兵宫人随行。 “不愧是皇室。”月长霁不由咽咽口水，这完全是她来到这世界见到最高的出行规格了。 关煜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模糊嘀咕了一句：“山野里的土皇帝罢了……” 这时，随着宫人的一声“陛下到”，萧昇带着萧丞衍从正殿走出。 萧丞衍今日穿着一身素白锦衣，衬得他皮肤更加白皙，眉眼五官更出色了，气质比昨日初见时还像个仙童。 他转身对着萧昇行了跪拜大礼，随后拱手告别道：“孩儿去了，父皇请多保重。” 萧昇眼中很是不舍，但也充满了对长子的寄望。 这英姿勃发，只待长成的小少年是他天邬国的未来…… 告别后，萧丞衍来到二人跟前，很是有礼道：“二位可愿与我同坐一辆马车？” 这是他出发前父皇交代他的。 同行途中尽量放下身份，与这两个孩子多交流，最好先成为朋友将其拉拢。 一开始萧丞衍很是不解，让他放下身份他自然理解，毕竟去到芙明学宫那种地方，多的是身份尊贵的皇家子弟，他天邬国大皇子算不上什么，提早适应新身份更好。 可为何要拉拢月长霁关煜二人？ 萧昇只道，这两人尤其是那小丫头天赋百里挑一，魄力更是不俗，你若能与她结交对我们天邬国是好事。父皇有种预感，这丫头的潜能绝不止如此，将来定有非凡成就。 父皇从来深思远虑，他都这么说了，萧丞衍干脆直接真诚相待。 听他这么说，月长霁犹豫道：“那个，小殿下……” “直接唤我姓名即可，出了天邬，我便是个同你们一样的学子。”萧丞衍温和一笑。 “咳，行。就是可否为我们多准备一辆马车？我晚上睡相很不好，会梦游打人。”月长霁扯谎道。 她差点忘了一到子时就变冰棍的事。 “打人？”萧丞衍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一个女孩家睡相竟这么差吗？ 关煜噗呲偷笑，没出声。 萧丞衍收了收自己震惊的表情，很快安排了一辆新的马车跟在队伍最后，月长霁关煜则暂时跟着他上了同一辆。 来到车上后，萧丞衍便开门见山道： “跟二位说一下，这次与我们同行的还有一人。” 第三十九章 傲娇公主 还有一人？ 关煜下意识看向月长霁。 “谁？”她问道。 萧丞衍坐得很是端正，“我堂妹，萧丞雪，她也是今年要去学宫的学子。” 此时车队已经开始走动，关煜拨开车帘子往外一瞧，没见其他马车。 月长霁不解问：“那她人呢？” “如今她正在西邬城皇宫中，只等我们的队伍经过时将她接上。” 原本我二人七日前就该出发的，因我随父皇攻城，这才耽误到现在，只怕她在西邬都等急了。” 想起妹妹，萧丞衍眼里露出一丝宠溺，“她很是娇俏可爱，今春刚满十岁，应该同长霁年龄相近……” 他说着说着停了下来，看向月长霁，“还没问过你们的生辰？” 昨日面对那般的险况，后来又经历生死，虽与这两人刚认识，萧丞衍发现自己直到今天都没仔细了解过她们。 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眼前的丫头是那么纤瘦。 只除了个子上勉强同十岁女孩差不多外，整个人的外表看起来就像七八岁的孩子。 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大得出奇的杏眼外，其他五官都稚嫩得不行，完全没张开一样。 此时这双眼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等等，她的眼里的瞳仁深处，怎么好像……有些泛蓝的颜色？ “萧皇子？”月长霁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 直到一只小手晃到他眼前，萧丞衍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走神了。 “嗯！请说！” “我说我九月十八就十岁了。”月长霁歪头疑惑看他，“而且我说了两遍。” 小少年突然呆住，还让她以为是瞎编被他看出来了，不过她个子一向高，多说自己一两岁应该不会让人怀疑。 至于生日，阿姐说她是九月十八在虎头山被救下的，算是新生，就以此作为生辰。 她觉得很好，这可是她两世一来第一次有准确的生日。 “啊！抱歉！”萧丞衍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尴尬。 他马上转移视线，“那关煜兄呢？” 关煜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咬牙拱手道：“我今年十二，四月二十生的。” 萧丞衍作为养尊处优的皇子，一向只有别人来主动结交他的份，从未这样上赶着结交别人。 好在这种一问一答的尴尬对话没有持续太久，一行人很快便到了西邬城在不远处的官道上。 车速一慢下来，月长霁便探出头去查看。 只见前方路边停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围着一辆华丽程度不输他们现在所乘坐的马车。马车前站着个少女，此时正朝他们的车辆招着手。 “阿衍皇兄！”少女甜美的声音传来，听得出很是兴奋。 萧丞衍探出头去，一脸笑意。 月长霁心想，那女孩应该就是天邬公主萧丞雪了。 马车停下，少女连忙跑上前来，宫人扶着上车后，她一掀马车帘子张嘴就是甜甜的一声“皇兄”，可出现在她眼前的却是关煜的大脸。 “啊你是何人！”萧丞雪被吓了一跳。 她瞧见边上萧丞衍雪白的衣角，二话不说缩到他身旁，眼神警惕无比地看着车上陌生的两人。 萧丞衍摸了摸她的头，“雪儿，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与我们同行的新朋友。” “朋友？”萧丞雪疑惑地打量着月长霁关煜。 她们并未接受宫人为他们准备的华服，而是只要了两件普通的小孩衣裳。主要是月长霁觉得再好的衣物也穿不了多久，一旦遇上危险打斗时，几下便损坏了。 所以在萧丞雪看来，眼前的两人完全就是市井乡民，怎会跟她皇室搭上关系？ “皇兄怎会交上这种朋友……”她很是鄙夷，小声嘀咕。 “哼，我看我们还是去另一辆车上更好，省得碍了公主的眼。”关煜毫不客气的呛道。 “雪儿！”萧丞衍声音里带上些严厉，“这二位都是同我们一样要去往芙明学宫的，昨日父皇攻城还有她们二人地方功劳，是我天邬的功臣，你不得无礼！” 他又拱手对月长霁她们致歉道：“抱歉二位，我这妹妹骄纵任性惯了，刚才她言行有失，我替她向你们赔罪。” 关煜冷笑了一声，心想上一个骄纵任性的已经被月丫头在荒郊野岭杀了，现在只怕坟头草都长出来了。 他看向月长霁，只见她脸上笑意不减，规矩坐在一旁没说什么，但他却能看出她笑眼中不爽的意味。 “同去学宫？”萧丞雪恢复公主应有的端庄模样，眼睛扫视对面的两人，滴溜转着。 “你们与皇兄同行那就不是官贵人士，穿得这么寒酸也不像是商户人家，那就是农、平之后喽。”她仰头不屑道。 “雪儿！” 萧丞衍正要再训，月长霁却突然开口打断： “公主说的没错，我二人皆是末等平民。”她双手托腮，稍向倾直视萧丞雪的眼，“想必公主殿下应该知道对于官贵之下来说，要想去学宫，玉印可是得来不易。我二人今日能坐上这马车，与你们同路可是用了不少手段呢，公主想知道吗？”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声音也甜，可萧丞雪却不由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什、什么手段？”萧丞雪移开目光，强装镇定道：“皇伯提过，你们这些人无非就是通过偷盗抢劫这类下作方式得到罢了。” “不止哦～”月长霁眉眼弯弯，“公主不妨再往下想想，若是抢了东西之后，抢劫之人会做什么？” 这话直接把萧丞衍萧丞雪兄妹惊到了。 会做什么？ 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他俩虽是养尊处优的皇室子弟，可出生在这世道，在长辈耳提面命的规训下，他们早早便懂得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夺宝之后，自然是杀人…… 完全没想到这丫头就这么玩笑的说出抢劫二字，似乎毫不避讳这种行为，更不在意他二人的皇族身份。 关煜饶有趣味的欣赏着这小公主惊悚的表情。此时她的脸上完全没了刚才的傲气，反倒是紧紧抓住萧丞衍的袖子，生怕月长霁会在车里对他们做出什么不善之举。 车里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诡异。 萧丞衍干巴巴道：“学宫只收天才学子，二二位能到得到这召贤资格，那就是二位的本事。自然也是不俗之人……” “多谢大皇子赞赏。”月长霁立马抱拳恭敬谢道，恢复小女孩天真的模样。 车队还算安稳的继续行进着。 此时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南峰上，一位实力深不可测的老人正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穿过整个天都峰。 只不到一刻刻钟的时间，老人的身影便落在了已成荒芜之地的北上峰峰顶上。 第四十章 倔强火灵 老人白发白眉，面容却很是年轻，气宇宣扬，一身灰白长袍随风微动，整个人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立于山顶，脚下便是火山口边缘。 闭眼感应了一息后，他纤尘不染的身躯毫不犹豫一跃进了仍散发着炙热温度的火山中。 时间仿佛有一瞬的凝滞。 随后，一个只有御灵师能够看见的火红光团从山口内冲出，伴随阵阵似鸾似凤的鸟鸣声响起。 紧接着，老人的身影也飞出，追着那红色光团而去。 “好有灵性的灵种！”他心中暗自惊讶，又欣喜不已。 七八日前他感应到一丝熟悉的缘法正在向他靠近。这让刚游历四方多年刚回到天心渊的他，立马动身往北寻去。 谁知刚到天都峰南峰边缘，他便察觉到有将出世的火灵灵种。 顿时令他体内火灵之力涌动。 他被此吸引，于是完全忘了自己北上的目的，直接朝北上峰猛飞。 老人修有三种灵力，却是火灵与之最为契合，眼前追着的灵种他判断上次出世应是在几百年前，加上其极强的自主意识，让他很是心动。 若是能吸收了其中的灵力，必定对自己的修为大有助益！ 在前面狂飞的火灵灵种对后面穷追不舍的人类很是恼火。 它被困山中多年，好不容易等到那封印破开之人前，迫不及待想去到那人身边，已经开始畅想起将来浑身充满强大灵力的日子。 可它才冲出便感应到了那解开封印之人体内的熟悉的水灵气息。 那不是它在天界的死对头吗？！！ 竟然被那家伙捷足先登了？ 可恶！ 那时月长霁体内的水灵正散发着强烈的寒意，这在火灵看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和宣示主权！ 火灵气炸了，它才不要跟那家伙共处一个人体内！ 可是那小丫头的天赋又着实令它心动，灵种内心天人交战，最后处于傲娇的心理，它决定等着月长霁来找它，主动引它入体。 这样它倒是勉强可以接受跟水灵那家伙共处。 可是等啊等七天过去了，没人来找它，更没感受到有人使用引灵术法。直到刚才，在它欣喜以为那丫头终于来了时，看见的却是个老头！ 虽然这老头天赋也还可以，实力也强，但他才不要到他身体里跟其他火灵融在一起！ 这种行为在它看来，是那些傻灵种才会允许的事。 于是它拼命飞啊飞，还用尽各种手段躲藏。可老人实力实在太强，它自身所剩的灵力本就不多，很快还是被老人用施法手段困住了。 “为何不愿与吾共修？”他看着眼前火灵拼命挣扎的样子，竟有些失落。 几十年来，他从未被灵种嫌弃过。 他并没有强迫吸收它，试着问道：“难道你已有了想认的主？” 火灵灵种拼命上下移动，似在梦点头。 竟是如此…… 可这灵种明明才刚出世。 他想了想北上峰的情形，缓和道：“北上峰已没了活口，就算你有想认的主，只怕早在你伴随地火出世时没了性命。” 听老人这话，火灵顿时暗淡了下来。 “不如你跟了吾，吾定会让你拥有更强的灵力。”老人虽心动这灵性极强的灵种，但他更想你情我愿，强行收了只会坏了它的灵性。 于是商量道：“或你可先跟在我身边，看我修炼，若是觉得与你契合，到时再选如何？” 火灵种难过极了，随即彻底暗了下来，变成颗透明无光的珠子，落到老人手中。 几日之后。 月长霁一行已到达南峰最险处，只需再穿过一千山谷沼泽便能彻底出了天都峰。 此时刚入夜，车队正停在山谷外休整。月长霁关煜跟着吃了几天萧丞衍他们准备的吃食。 虽然都是些平时吃不起的食物，但她们总感觉，这圈养的家禽家畜所烹饪出的佳肴精致倒是真的，就是比起他们之前自己打猎来的山鲜野味来说，始终差了好些意思。 再加上那小公主总是在吃饭时嫌弃地打量她们，这让关煜很是不爽。 于是今晚他凑到月长霁车里，提议：“月丫头，我们去抓些山鸡野兔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月长霁问道。 “还有一刻钟左右到戌时。” 看着关煜一脸期待，月长霁只好答应了。也可能是因为自己在虎头山吃惯了野味，好几天不吃倒也有些想了。 两人下车去到萧丞衍他们马车旁，此时萧丞衍正好下来看见他们，便问道：“二位有何事？” “小殿下，我们想去山里打几只野兔尝鲜，前来告知你们一下。”关煜道。 此话一出，马车里传出一声轻嗤。 萧丞衍也愣住了，打猎？ 月长霁已提前说明了她们一会不见的原因，至于他们什么态度这她不在乎。 她想做什么事并不需要经过他人的允许，只是出于礼节罢了。 随后两人转身离去，萧丞衍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回到车内。 萧丞雪哈哈大笑起来，“这两个土包子居然要去打猎？！哈哈哈哈不愧是乡民。” “好了。”萧丞衍制止道：“雪儿你别再对她们这么无礼了。父皇在我出发前叮嘱过要与他二人打好关系，你切莫得罪了人，坏了事。” “皇兄你也太小心了，你可是皇子！”萧丞雪不屑地哼了一声，“再说了我就是好笑她们没见识罢了，什么野兔山鸡能有我皇室的吃食美味？” 很快他们所带的御厨也做好的饭食，二人嫌车里热，宫人们在外面搭了个棚子，以便让皇子公主用膳。 就在他们兄妹俩动筷时，月长霁关煜回来了。 所有人忍不住瞧去。 只见关煜肩上扛着头小鹿，月长霁手里也提着两只野兔，收获颇丰。 关煜乐得嘴都合不拢，心里馋虫勾得他直咽口水。 关煜将小鹿往御厨面前一扔，豪气道：“多谢这几日来你们辛苦做的饭食，这是我们感谢你们的，不用客气！” 厨子厨娘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是是因为没见过野鹿，而是看见了野鹿脖颈上骇人的致命伤口…… 第四十一章 真香！ “这、这……”几个厨子厨娘大眼瞪小眼，不知该拿这野鹿如何是好。 有蹲在树下用饭的士兵瞧见这边的动静，觉着有趣，凑了过来。 “哎呦！好肥的野鹿！”一个小兵惊呼。 这下子士兵宫人们都围了上来，包括那两位御灵师将领，整个简易小厨房外围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 不论是当兵打仗的还是在宫里伺候人的，可不像皇子公主那样娇贵，大多都是活在这世道上的穷苦人民，基本上都经历过捉野物挖野菜充饥的日子。 他们因职责所在没有命令不能擅自离开队伍，现在月长霁两人弄来头野鹿，一下子让这些宫人士兵生了兴致。 其中名周武的三境御灵师，一摸野鹿头上的伤口，不由诧异道： “竟是一箭射中眉心！这是你二人的手笔？” 月长霁点头。 他又问道：“你们哪来的弓箭？” “自己做的。” 周边人一阵唏嘘，连另一位叫许征的将领也不禁感叹这剑术的精绝。 他与周武皆是先皇培养的，跟着陛下一起长大，从小算见过不少奇事，也听过很多天才事迹。 但眼前这个丫头才多大，又是有胆有谋，又身怀绝技，简直妖孽！ 出发前皇帝萧昇自然也提点过他二人，让他们多关注这丫头小子，不要怠慢了。 现在他们才真切感受到陛下的英明远虑。 这样的人才，自然应当为天邬效力。 这时月长霁笑得甜蜜蜜，对着众人拱手道：“承蒙陛下关照，这一路以来得各位夜以继日护送，衣食无虑，安全无忧。我二人对大家很是感谢，今晚我就将这些野味烤炙一番，请各位尝尝，还请不要嫌弃。” 她这番话一说，惹得众人很是欢喜。 这小模样长得又好，还这么懂事又有本事，实在是拒绝她的盛情。 “行！今日就沾沾小丫头的光，我等就不客气了哈哈哈……”周武作为统领，他一发话更没人有顾及了。 所有人开始处理起野味来，切肉的切肉，生火的生火，好不热闹。 就这三两下之间，月长霁就将这一队人的心给笼络上了，反倒是将萧丞衍兄妹俩晾在了一旁，只有两个小宫女在边上伺候着。 “粗鄙不堪！”萧丞雪完全没想到会这样，气得破口大骂。 关煜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哎呀，既然如此粗鄙，那贵人们还是离远一点好，免得这油腥味沾上贵人的衣裳就不好了。” 萧丞雪重重哼了一声，“这种臭烘烘的动物我自然会远离！”说完便吩咐宫人将饭食拿到马车里去。 “雪儿！”萧丞衍见妹妹气哼哼地走了，也无奈跟了过去。 他只同月长霁关煜以及两位统领说了声“各位尽兴”后便也上了马车。 可没一会，事情变得不对劲起来。 鹿肉被架上火堆，烤得滋滋作响，厨娘再刷上油，瞬间香气四溢。 所有人都没馋得流口水，关煜更是不行了，恨不得直接上嘴啃。 萧丞雪眉头一皱，问道：“这什么味道？” 她从没闻到过这种带着自然野性的肉香，眼前的美味佳肴顿时吃着有些乏味。 “应该是那鹿肉。”萧丞衍猜测。 他不由得生了好奇心，想掀开帘子瞧瞧。这一掀倒好，香味更浓了，两兄妹竟不约而同默默咽了下口水。 鹿肉兔肉烤好，许征对月长霁道：“小丫头，还是得先分一些给大皇子和公主，否则只怕下面的人都不敢先吃。” “这是自然。”月长霁笑道：“我来切一些亲自给他们送去，剩下的统领大人你们随意便好。” 说完她示意关煜和他一起。 两人端着两大盘肉来到萧丞衍马车前道，敲了敲车缘道：“殿下，鹿肉烤好了，你们可要尝尝？” “二位快请进。”萧丞衍动听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等两人一进车里，手中的肉顿时就吸引了萧丞雪的目光。 油光鲜亮，焦褐感十足，香味直冲脑门。 “殿下，试试。”月长霁坐在一旁，眼神示意他吃肉。 萧丞衍微微一笑，“多谢。”随后缓缓夹起一块入口咀嚼。 顿时，小少年双眼倏地亮了。 这时间怎会有如此味鲜美多汁的肉食！ 他忍不住夹起一块又一块，好似根本停不下来。 月长霁眯眼笑看着，一句话没说。 关煜此时也顾不上这么多了，伸手就要去抓另一盘里的，“公主，你说过不吃的，既然你不吃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等等！” 萧丞雪忍不住制止他，表此时的表情很是精彩，馋得不行又有些拉不下面子。 她鼻孔朝天道：“本公主什么时候说过不吃了？你们既然献上那我就勉为其难尝一尝。” 说完她直接眼疾手快的夹起她一直盯着的一块腿肉。 月长霁关煜不动声色对视一眼，嘴角微扬。 小半刻钟过去了。 萧丞雪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一大盘肉竟快被自己给吃完了！ 她可是公主！ 可是好香好好吃啊…… “你再去帮我取一些来。”她对关煜命令道。 关煜一点不惯着，直接呛回去：“公主说了不吃，结果我和月丫头一口都没吃着就算了，还想使唤我们做事？我们可不是你天邬皇室的奴婢。” “大胆。”萧丞雪嘴里满满都是肉，腮帮子鼓鼓的，她含糊不清道：“我可是公主，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 关煜听了只觉好笑，很是欠揍地学她说话：“我可是公主～” “皇兄，你看这个家伙！竟敢学我！”萧丞雪恼羞成怒，起身就要打关煜。 关煜做了个鬼脸，转身便溜下了马车，萧丞雪气急，直接追了下去。 车上只剩月长霁萧丞衍二人。 萧丞衍看着她笑盈盈的眼，尴尬道：“我这妹妹……” “小殿下无需多虑。”月长霁道：“我们看得出来，公主没有坏心，不会在意的。” 萧丞衍被她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那便好，多谢担待。” 见他吃饱喝足了，月长霁开始直进主题： “这些都是小事，马上要进山谷了，我听说那不太好走，很可能有危险。小殿下，你们可有应对的法子了？” 第四十二章 山谷遇险 萧丞衍道：“你们不必担心，周许二将实力不俗，所有危险他们会保护我们的。” 月长霁：…… 果然还是孩子。 天都峰的那张地图她早已看过多遍，烂熟于心。 她知道前方他们必经的山谷，乃是整个天都峰最险，最容易迷失方向的位置。 不仅如此，以她在虎头山生活的经历来看，这种地方很可能充满瘴气，蛇虫毒物横行。若没有准备盲目进入，很可能一队几十人还没到代国这风浪之地，便都先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你们可有准备解毒的药？可带了趁手的兵器？或者路线规划是如何的？能否与我说说？”月长霁实在忍不住问出心里的一大堆问题。 没办法，眼前这个现成的“万事通”还没到用的时候，可别折在这鬼地方了。 她一个人可顾不过来这么多条命。 萧丞衍惊讶她居然思虑了这么多，随后温和笑道： “长霁放心吧，我虽没去过南峰山谷，但好歹也是在西邬长大，西邬皇宫所在的环境也很是偏险，这一队人也都是对山里环境极熟悉的，若有意外发生定不会手忙脚乱。” “至于药物兵器等也都准备得很充足，明早进山谷前会分发下去。” 他说完后，车厢里很是安静。 月长霁只深深看了他一眼后道：“行，既如此那甚好，那我便不打扰了。” 她转身离去，一出马车便看到萧丞雪跟关煜站在火堆旁，一人拿着只兔子腿吃的贼香。 她不禁叹口气，心想希望明日这小公主也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次日一早，周武许征便同昨晚萧丞衍所说那样，为所有人分发了一些必备药物，连厨子厨娘都备上了防身的匕首。 众人收拾准备妥当，两位将领一声令下后队伍往山谷中行进。 月长霁关煜此时同在一辆马车里，手里一人拿着一把大刀，是她主动先周武要的。 这次的兵器准备算是军械，尺寸规格都是军中那些人高马大的士兵们用的，月长霁拿在手里违和得不行，不过现在也没别的选择了。 倒是关煜很是兴奋，这算是他第一次拿这么像模像样的兵器。 “会用吗？”月长霁问道。 关煜下巴一扬，“这有什么难的，砍就对了！” 月长霁提醒他：“你别大意，说不定会遇到比北上峰的雪鹰雪豹还厉害的家伙。防身就好，不需要你主动出手。” “知道了。”关煜顿时蔫了，他还想大显身手呢。 越是往前走，地势越陡，雾气越来越重，一个时辰后直接连眼前五米都看不清了。 周武许征出声问道：“殿下，路陡雾大，前面可能会更颠簸，您和公主定要扶好。” “知道了，放慢速度吧。”萧丞衍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此时他们身处的环境安静得出奇，车轮马蹄声回响不绝，很是渗人。 萧丞雪虽坐在马车里，心里也开始发慌，抓着哥哥的袖子，低声问：“皇兄，这里怎么连鸟叫声都听不到啊？我有点害怕……” “别怕。”萧丞衍安慰道：“许是此地太过潮湿，飞鸟不喜才不在这停留，这很正常。” “哦……” 突然间，车队中的马匹开始躁动，嘶鸣声不断，马蹄停在原地不肯再走，不停的踏动。 包括周武许征两人的马也是如此，两人尽力操控，却毫无作用。 “怎么回事？！”周武大惊失色。 许征猜测道：“难道是前方有什么危险，畜生们提前感应到了？！” 还没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马儿们越来越狂躁，直接将后方的车厢扯得不停颠簸晃动。 “皇兄！”萧丞雪缩在萧丞衍怀里直抱头，被吓坏了。 月长霁立马拿上大刀，正要出来查看情况，谁知这时所有马匹双眼变得通红，失去理智，疯狂往四面八方跑开。 这突然的一下，直接猝不及防将月长霁从车边上甩下。 等她迅速抬头一看，所有马匹马车都不见了踪影，只剩慌乱无措的一群人，大喊尖叫着：“殿下的马跑了！” “快！快保护殿下，追上他们的马车！”周武许征也被摔下了马，两人声嘶力竭喊道，飞快往萧丞衍马车消失的方向追去。 月长霁心想果然还是来了！ 一咬牙也投身钻进了浓雾中。 萧丞雪在车内尖叫大哭，吓得花容失色，“皇兄我怕！这到底是怎么了！” 拉着他们的是三匹马，全力奔跑的速度更快，拉着两个轮子的大车厢在凹凸崎岖不平的路面上跑时，整个车厢都快被颠得跳起来。 要不是车轮质量甚好，只怕已经被颠散架。 萧丞衍哪经历过这种情况，只能强装镇定，一边抓紧车窗，一边抓住妹妹的衣服。以免两人被直接颠甩出马车。 “周统领他们一定追在后面，别怕很快会没事的！”他身体不受控在车内撞来撞去，多处已经是淤青不止。 萧丞衍眉头拧紧，只希望能赶紧等来救援。 可天不遂人愿，三匹马在山谷里绕来绕去跑不出去，彻底疯了，求生的本能让它们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直接挣脱了缰绳，分散而去。 而萧丞衍他们所在的车厢也随之翻倒，好巧不巧直接翻进了一处巨大的地缝中。 “啊啊———”掉落的惨叫声响起。 月长霁本来在寻找关煜，突然隐约听到少女的尖叫声，她心中暗骂一声，转身往声音来源处疾行而去。 此时萧丞雪睁大眼睛一动不敢动，眼泪哗哗往外流，但她却不敢哭出声，嘴上还捂着萧丞衍的一只手。 他们的车厢被卡在大裂缝中，整个后面被砸烂，而他们兄妹两人此时正如履薄冰的蜷在车厢窗户旁尚有支撑的一角。 损坏得不轻，已经有了要散架的意思，地缝两侧都是较为光滑的石壁，她们二人能明显听到残破的车架子艰难支撑，嘎吱作响的声音。 到如果轻易再动，车架子断开散架，他们二人的下场就是掉进这无尽深渊中，尸骨无存。 萧丞衍已经支撑得满头大汗，四肢开始不由自主发抖。 绝望涌上心头，他突然想起昨晚月长霁来找他商量应对险境之策。 他那时不甚在意，认为一切都已安排得足够妥当，现在想来只觉后悔。 就当萧丞衍认命的地闭上眼时，月长霁那好像来自虚空的声音响起。 第四十三章 她是什么怪物 两人疯狂眨动眼皮，随后乖乖闭眼，紧张等待着。 月长霁站起身来，深吸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是一对冰蓝的眸子，双手也外化成爪金属利爪。 她准备像之前那样，直接用手凿进石壁中，爬下去将人带上来。 但她并不想在这两人面前暴露太多，若是他们睁眼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就别怪她心狠了。 随后，萧丞雪便听到上面传来“砰”的响声，她吓了一跳，感觉那响声很像石头被砸碎的声音，而且还一下一下的离他们越来越近。 她又紧张又害怕，双眼紧紧闭着。 月长霁往下爬时，手中凿落的小碎石有些掉落在箫丞衍脸上，划痛了他的皮肤。他心里也忍不住担忧，这小丫头到底在做什么？ 很快，月长霁来到了两人上方，她一手挂在外面，将身体小心送入车厢，另一只手伸向萧丞雪。 就在萧丞雪感受到终于有第三人在身边时，还没来得及欣喜，一只冰冷坚硬的怪东西突然握上了她的手臂。 她心跳顿时停了半拍，不受控制地睁开了双眼。 然后这个才十岁的小公主，就见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 一双仿若来自地狱般冰冷瘆人的眼眸，此时正倒映着她当下惊恐无比的脸，且逐渐爬上怒意。 萧丞雪头皮发麻，脑子嗡嗡的，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臂…… “啊！怪物啊！” 她惊声尖叫，箫丞衍也猛地睁眼。 但此时萧丞雪的乱挥的拳头已经击中了月长霁的下巴，车厢也因为她的动作彻底裂开散架，将两人连同月长霁一起拽下了深渊。 在长达五息的不绝大喊声后，裂缝底部隐约传上来三道“噗通”声。 月长霁在落水的瞬间，简直连杀了萧丞雪的心都有了，可地下暗河流速太过猛烈，她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便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一个位于山谷深处的溶洞里，一向平静的潭水面上，突然出现阵阵波纹。 下一秒，三个脑袋冒了出来。 “轰”的一声，水花溅起，两道身影冲出筛面落到岸上。 箫丞衍见状在水中失声大喊：“别杀她月丫头！” 此时月长霁的正掐着萧丞雪的脖子，将她狠狠提了起来。萧丞雪双腿乱蹬，眼神惊惧不已，但喉间越收越紧的手，却让她连一个求饶的字都说不出来。 “我求你，别杀我妹妹。”箫丞衍狼狈从水中爬起，一国之大皇子就这样跪在她的脚边，祈求道： “月丫头，雪儿不是故意要窥探你秘密的，求你放过她，你要杀就杀我好了。” 在掉落深渊，看见月长霁双手双眼的那一刻，箫丞衍终于明白李宵为何会说她是怪物，为何一个十岁不到的小丫头，能将一个五境御灵师耍得团团转，还能从北上峰全身而退。 因为她根本就不是常人…… 月长霁声音冰冷，“你以为你就不用死？” 此时的她已然完全褪去了天真无邪的伪装，仿佛瞬间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有过无数杀戮的成年人。 箫丞衍看着萧丞雪逐渐涨紫的脸，着急道：“我发誓，我们绝不会讲之前看到的说出去一个字！” “发誓？”月长霁好笑看他。 “是，我以我天邬大皇子的身份起誓。”小少年爬到月行霁脚边，伸出三个指头，“我箫丞衍在此向天地神明起誓，若我兄妹二人将月长霁身怀有异之事说出半个字，我天邬必遭灭国，我萧氏皇族不复存在！” 稚嫩却铿锵的声音在溶洞中回响。 月长霁垂眸看着箫丞衍紧抿双唇，眼眶通红的坚定模样，鼻间轻哼一声后松开了手。 萧丞雪扑通倒下，蜷缩在地疯狂呼吸着空气，狂咳不停。 “之前你先信了我，助我除掉李宵。”月长霁冷眼瞥向赶紧将妹妹护在怀中的箫丞衍，“今日我信你发的誓，就当还你的人情。” “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是个很记仇的人，若你二人给我带来麻烦，我必杀之。” 说完后，月长霁头也不回地转身从洞口离去。 先来顾了这兄妹俩，关煜现在是死是活都未知，她得赶紧去找找。 小小身影眨眼便消失不见，只留两个浑身湿答答的人儿相互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箫丞衍看着月长霁离开的方向，心中某种奇特的信念悄然升起。 溶洞外依旧是白雾一片，甚至比之前的更厚重，更令月长霁警惕的是，那股腥甜气息愈发浓了。 突然，一阵急促的抽气声从东南面隐约传来。 月长霁二话不说寻了过去。 “吧嗒”一声，她看向自己脚下，原是已经走进了一片沼泽地中。 她放慢脚步，继续往前，当跨过一方泥潭后眼前视野突然开明，白雾滞留在了身后，像是被什么特殊的力量阻隔，形成一个罩子似的巨大的清明空间。 而就在前方十几米处，她看见了正站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的关煜。 “关煜！”月长霁试着轻声喊了他的名字。 她觉得他的状态很是奇怪，这个距离应该是看到自己了的，可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谁知她声音一出，现在大石上的关煜突然一抖。 在她越走越近中，月长霁看见了他惊恐无比的神情。 “你没事吧？我们快走！”她站到他身边道。 关煜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看脚下。 月长霁随着看去，他们脚下就是块石头啊，没什么特别的。 可下一秒，脚下的巨石竟开始缓缓挪动。 关煜猛地闭紧了眼，牢牢抓住月长霁，齿缝里憋出两个字：“别动。” 月长霁照做，只很是疑惑的观察着脚下，在关煜的眼神指引下，顺着这块石头往前看去。 突然间她瞳孔一缩。 这，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石头。 而是一条巨蟒凸起的硬鳞！！ 而他两人此时正站在一条半身埋在沼泽中熟睡的巨蟒脊背上！ 而她刚才的喊声和动作，已经有将这大家伙吵醒的趋势。 难怪关煜站着不敢动，跟踩着了地雷似的。现在可好，她们两人都被定住了…… 第四十四章 泥潭激斗 就在这时，从月长霁来时的方向隐约传来两人的交谈声。 “皇兄，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事。” “皇兄我们回到洞里去吧，你额头都流血了……” “我们得快点找到两位统领，不能被困在这地方。” 月长霁心里咯噔一下，是萧家两兄妹！！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两人赶紧远离，别再说话了，可怕什么来什么，萧丞雪头上叮叮当当的那些玩意的声音越来越响，离他们越来越近。 关煜脸都白了，他看向月长霁，与它的眼神对视上，按照她的意思慢慢将手里的大刀递给她。 这这么微小谨慎的一个动作，又或许是因为萧丞雪发饰发出的声音，巨蟒好似又醒了些。 它巨大的尾巴尖从沼泽地里伸出，在半空中晃荡了一下，好似在表示它的不耐烦，然后砰地砸下放了回去。 溅起的泥直接甩了月长霁关煜一身，两人瞬间变成了两个小泥人。 虽然只是巨蟒轻轻无意识的一个动作，但造成的动静一点不小。 本就在附近左右转不出去的萧丞衍两兄妹，一听到声响，先是一惊，随后直接快步往声音来源处跑去。 月长霁闭眼长吐口气，握紧刀柄，以待万一。 “皇兄快看，这里居然没有水雾！”萧丞雪的身影从迷雾中现出，对于这个发现明显很是欣喜。 可下一秒她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了月长霁紧绷僵硬的脸。 正当她想要往后退时，萧丞衍也随之到来。 看到月长霁关煜两人后，他拉住妹妹想向后退的手，面上先是挣扎之色尽显，随后像下定了什么决定一般。 他拉着萧丞雪向月长霁走去，全然没有注意到，此时站在石头上的两人青白变化不断的表情。 也不知是不是这泥潭沼泽太松软的缘故，萧丞衍总觉得走在此地时，脚下有些不稳。 他站定在月长霁面前，面色坚定，拱手道：“月丫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这话一出，月长霁关煜汗毛都竖起来了。 两人僵硬、尽可能缓慢地摇头。 萧丞衍没明白两人的用意，以为是月长霁还在生他们的气，接着道：“我萧丞衍既发了那样的毒誓，就定不会食言。还有，昨晚是我太自以为是没有听你的劝，才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局面，对不起。” “还希望你能不计前嫌，能继续与我们同行，我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为你提供帮助，并诚心以待，绝不藏私！” 他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好似已经将自己的命交在了月长霁的手上。 可他望向她的眼，只看到了越加越凝重的神情。 萧丞衍沉浸在自己内耗的思绪中，等待月长霁的答复，而萧丞雪也一声不吭陪在一旁，心里紧张极了。 两人全然不知此时身后的沼泽中，已经悄然升起了一个骇人不已的巨大蛇头。 “嘶……嘶……” 庞然大物露出真面目，月长霁终于看清，此物似蛇似蟒，头大如牛，有两个暗红大角长头顶，颈部两侧长有扇子似的尖利长鳍，那张血盆大口好似裂到了后脑勺，尖齿外露。 吞吐蛇信时发出阵阵声响，听得出它对于自己被吵醒这件事非常愤怒。 此时一双金黄的蛇瞳正邪恶地与月长霁的目光相对。 萧丞衍兄妹听到嘶嘶声头皮瞬间一麻，转头一看，瞬间如被抽走了魂。 电光火石间，巨蛇嘶吼着朝两人张口吞去。 “快跑！”月长霁大喊一声，双手握刀飞身砍向巨蛇的脑袋。 巨蛇没想到，这么小的几个东西里居然有敢主动攻击它的，它猛地摆动，整个身体从沼泽里弹出显现。 站在它身上的关煜和萧丞衍兄妹两人，瞬间被这力道给掀翻，跌落泥潭。 月长霁攻势极快，一跃便到了巨蛇头顶，她毫不犹豫用力一刀砍下…… “锵！” 刀刃与巨蛇坚硬无比的麟甲相碰，发出刺耳的锵声，月长霁心中一惊，小小身体被这强大的力道反弹出去。 巨蛇也随之向后一滑。 月长霁栽到泥中后，立马翻爬起，她一看手中大刀，眉头狠皱。 如此厚重的铁制兵器，竟然被砍出了一道豁口！！ 而那巨蛇的脑袋却只是破开了一点口子，血都没流。 这还是月长霁下意识就使出全力必杀的结果…… “不想死就躲好！”她直视巨蟒，面不改色对等人道。 萧丞衍萧丞雪两人完全被吓傻掉了，倒在泥潭里无力动弹，还是关煜有经验，面对这种情况终于不再慌张，拖着两人的衣领就往后带走。 巨蛇扭头看了一看这几个想跑的小零食，暂时没有动作。 这整片山谷都是它的地盘，他们跑不出去，迟早会进到它的肚子里。 可眼前这个丁点大的小人好像有点厉害…… 它在这地方活了近百年了，浑身上下的鳞片坚硬无比，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把它给弄伤！ 巨蛇蛇瞳一竖，眼神顿时变得凌厉，随即它摆动尾巴，狠狠朝月长霁身上迅猛砸去。 谁知泥水碎石飞溅，却不见那小人儿被拍成肉饼。 左侧破空声传来，巨蛇大惊。 它双鳍唰地张开，抵挡月长霁如炮弹一般袭来的身影。 砰砰锵声不断。 就在这两三息之间，月长霁已同这巨蛇交手数个来回，整个沼泽泥水激荡，浑浊一片。 巨蛇身体虽大，可反应却极为机敏，身躯滑动扭摆也相当灵活。 简直如开了智一般！ 且它双鳍和巨尾上都有锋利的鳞片尖刺，强硬度不输铁器，就这几下，月长霁手里的大刀已经到了要报废的边缘。 关煜三人此时躲在一块真正的岩石后，他小心探头查看着前方百米的情况，面上担忧之色不止。 而两兄妹到此时才终于回过神来。 萧丞雪看着与巨蛇打得天翻地覆的月长霁，眼神失焦，声音颤抖道：“那、那是个什么东西？蛇吗？怎么这世上会如此巨大的蛇！” “这可是天都南峰！”关煜不敢置信的望向两兄妹，“天邬在天都峰建国，你二人是天邬的皇子公主，居然不知道南峰山谷里有这种巨兽？！！” 他语气愤怒极了，要不是这两人不知轻重的闯入，事情不会发展到这地步，月丫头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独自面对危险。 第四十五章 巨蛇灭，白雾散 月长霁面色微变，当即调转身形躲避。 巨蛇见浊气没喷到她也不急，依旧不停往外喷吐，一股接一股好似无止尽般。 这下月长霁总算知道这山谷里漂浮不散的白雾是什么了，就是疑惑这畜生为何突然来这出，难道是这浊气有什么伤人的作用？ 她一边躲避一边思考，可除了觉得腥味浓重之外并未察觉什么异常。 很快，月长霁明白了缘由，因为她突然从半空摔了下来。 而正想走出这片沼泽的箫丞衍兄妹，竟又回到了这片区域，还径直走到了巨蛇跟前。 “小心！” 眼看蛇尾就要当头砸向二人，月长霁狠咬舌尖强行清醒，猛地将他们扑倒救下。 “我们这是怎么了？！” 箫丞衍大惊失色，他们明明是往外走的，怎么反倒回来了？ “撕下衣角蒙住口鼻，快点！”月长霁对三人喊道，她看向巨蛇得意挑衅的嘴脸，神情很是凝重。 这白雾，吸入后会让人失去方位感。 难怪这巨蛇刚才毫不在意没喷到她，它是知道这浊气躲也没用，但凡吸入，就会无声无息影响大脑判断方位，保持平衡的功能。 这样一来，她无法再主动对它发起攻击，躲避都难。 好邪门的东西！ 不行，若不除了，她们这辈子都别想走出这山谷…… 月长霁警惕站在原地，没有再动作。 巨蛇缓缓滑向她，似在欣赏自己的杰作，没人能抵抗得了它浊气的影响，这几个小蚂蚁就乖乖等着做它的晚餐吧。 随后，巨蛇眼中精光一闪，迅猛朝月长霁袭来。 “锵！砰！” 小小的身体被击飞，撞到远处崖壁上，山石炸裂。 “月丫头！”关煜大喊。 他想跑向她，可双腿却不听使唤，下意识往反方向走。 “别动了关煜！”箫丞衍阻拦道：“这白雾有毒，我们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 萧丞雪则是从月长霁将她们扑倒时，目光就一直呆滞停留在月长霁身上。 这丫头，居然又救了她们…… 眼看着月长霁从崖壁底下的乱石堆中艰难爬出，再继续好似没有痛感一般，无畏地站在巨蛇面前举起断裂一半的大刀对峙。 萧丞雪此时呼吸放佛都停止了。 巨蛇见这小不点没死，蛇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后变成凶狠，再次攻去。 蛇尾，尖鳍一次次招呼在月长霁身上。 小小人儿一次次爬起，用那把残破不堪的武器抵挡，再一次次被击飞，整个沼泽轰轰作响。 从没见过她战斗的萧丞衍和萧丞雪内心震撼极了。 月长霁就好像打不死一般，永远不会倒下，永远正面危险，哪怕她已成了个血人。 有温热的液体从萧丞雪脸颊上流下，她后知后觉擦去。 这一刻，娇气的小公主心中对月长霁害怕恐惧几乎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法形容的崇拜和向往。 巨蛇三番几次使出全力攻击，却打不死这小怪物，它多年没这么打斗过，累得直喘。 看向已经没了武器的月长霁时，眼中终于露出真火。 既然打不死，那就直接吞掉！ 它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月长霁。 所有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她小小的身体就被蛇口吸进，吞吃入肚！ 关煜看着这一幕，瞳孔震荡，胸膛剧烈起伏。他颤抖着抬起发红的双眼，看向巨蛇的目光充满悲愤，同时又痛恨着自己的无能。 他艰难朝巨蛇迈动双腿，喉间嘶哑：“我要杀了你这个畜生！” 突然“噗呲”一声响，巨蛇发出凄厉的吼叫。 随后有液体从天散落，萧丞衍一抹脸颊，竟是鲜红的血！ 三人抬头一看，月长霁的身影竟从巨蛇肚子里破体而出，她如沐血雨，从半空轻盈落下。 时间好似在这一瞬停滞…… 巨蛇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整个沼泽的泥水在月长霁身后被激起，地面震动。 月长霁缓缓站起身来，只见她双眼蓝得吓人，浑身通红被鲜血浸湿。 萧丞雪又看见了那双手。 坚硬，锋锐，诡异又暴力，隐隐透着蓝黑的金属光泽。 关煜三人愣在原地，说不害怕是假的，哪怕刚才月长霁才救了他们。 这种难以形容，无法参照的恐惧，比面对如小山一般的巨蛇时更甚。 对面几人看怪物的神情都写在脸上，月长霁意识对小E道： “快回去。” 此时小E活跃得不行，刚才月长霁为了摆脱巨蛇浊气的影响，直接将身体交给了小E，所有一切不靠自身的反应，全凭小E的本能意识，这才从巨蛇体内杀出。 “都没事吧？”她开口问道。 好一会，关煜才干巴巴回答：“没、没事。” 他回过神来，“你呢？你有没有事？你刚才吐了好多血……” 月长霁面无表情，“我没事。” 就在这时，周边白雾开始变得稀薄，只过了两三息，整个沼泽的白雾尽散，视野变得清明。 “白雾没了！”萧丞雪惊奇道。 萧丞衍面露喜色，“看来是巨蛇一死，它所造成的雾气迷阵也跟着消失了。” 白雾一散，所有人心中的阴霾好似都随之散去，不由令人顿觉一松。 月长霁深吸了口气，没再闻到一点腥甜气息，便对他们道： “试试方向感还有问题吗？” 几人马上尝试，虽走路还有些偏，但已经没了想往前走反倒后退的情况。 四人心情舒畅，并肩往沼泽外走去。 路上萧丞雪几次偷看月长霁，终于，在月长霁实在没法装作不知，直视她时，萧丞雪心如擂鼓弱弱开口： “那个，我们要不去找条小溪洗洗脸……” 她这一说，其他人后知后觉看向自己身体。 浑身沾满泥不说，还散发着臭味，月长霁尤其夸张，巨蛇的血还干在脸上身上，实在太不像样。 “嗤——”关煜突然笑出声，调侃道：“两位皇子公主可有想到自己会有变成泥人的一天？” 萧丞衍不仅不觉冒犯，也不禁自嘲起来，甩着黏糊糊的袖子失笑道： “确实……从未预料到这种情况。” 连一向娇气的萧丞雪也玩心大起，往自己身上一抹后，将一手的泥抹上萧丞衍俊秀的脸庞。 “雪儿！”萧丞衍一惊，下意识准备还击。 连关煜也加入了“战场”，在地面抓上一把泥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关煜！你敢偷袭我！你等着！”萧丞雪挨了一身的泥，气得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公主，也开始往地上搂着泥巴。 可惜她手没什么劲，好几次都没砸到人。 关煜做个鬼脸，“打不到～打不到～”随后一溜烟便跑不见了人影，萧丞雪立马追去。 月长霁觉得她们幼稚极了，心里直哼小孩子果然就是贪玩，只是她微微上翘的嘴角不经意出卖了她真实的情绪。 这时，一坨黑泥朝面中飞来，“啪嗒”一声直直砸到了她脸上。 萧丞衍嘴角的笑凝固，手中黑泥掉下，他硬邦邦开口：“那个，我以为你能躲开的……” 完了，她不会生气了吧。 正当萧丞衍内心忐忑不安，上前准备去道歉时，月长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好大一坨黑黄的泥巴扣在这漂亮少年的头上。 “哈哈哈……”看着他宛如顶着一坨翔，呆愣在原地的傻样，月长霁忍不住捧腹大笑。 萧丞衍回过神，眼中盛满笑意，再次回击过去。 少年少女的嬉笑打闹声在山谷深处回响。 而在山谷的另一边。 白雾散去后，周武很快在一片矮木林中寻到了许证。 第四十六章 灵宝秘境 许征因在迷雾中被野兽偷袭，受了些轻伤，但好在不严重。 两人汇合后，心中一定，即刻分头行动，一人去山谷深处寻箫丞衍兄妹，另一人则在附近找其他人。 此时天已尽暗，月长霁四人找到一处小溪清理过后，便索性在溪边歇了下来。 月长霁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生在二十六世纪这种高科技世界的人，有一天会用上钻木取火这种原始到不能再原始的办法。 “轰”的轻轻一声，火星子燃起。 萧丞雪看得双眼发亮，好厉害！ 山谷一到晚上温度骤降，明明是七月，此时却如寒冬腊月一般。火生好后，几人围坐一起，瑟瑟发抖。 见月长霁面不改色，萧丞雪疑惑问道：“你不会觉得冷吗？” “一会还有更冷的。”月长霁叹气。 “啊？”两兄妹一头雾水。 月长霁没法解释，只等感觉一来，她便自觉坐到远离他们十几米外的地方。 萧丞衍起身想去查看，被关煜拉住，“别过去，她现在身体周围会很冷，你受不了的。” “为何？”萧丞雪问道。 关煜耸耸肩，“我也不清楚，只知她每晚一到子时便会浑身寒冷无比，无法靠近，在火堆旁也无用。” “或许，她是因此才不顾一切要去芙明学宫的吧……”他猜测。 箫丞衍闻言眉头微皱，好似想起什么，低头呢喃：“子时？寒气？” “皇兄，你嘀咕什么？”萧丞雪好奇道。 “水灵之力！”箫丞衍突然音调提高，身边两人齐刷刷看他。 箫丞衍对萧丞雪道：“姑母去世时你才三岁，还不太记事。但我记得她当年是我天邬最天姿卓绝的女子，十八岁时便到了御灵四境。那年她为突破天赋极限，强行引第二灵种入体，谁知却引入了水灵灵种。” 月长霁闻言抬起眼眸，静静听着。 “可水灵之力极阴，灵种极挑体质，若是与引灵之人体质不和，便会在子时爆发寒气直至将人冻死……”箫丞衍说着声音渐小，三人不约而同一致看向月长霁，神情逐渐呆滞。 关煜声音干涸道：“你姑母自那之后寒气发作了几次？” 箫丞衍咽咽口水，“水灵灵种入体之后，当晚便薨了，甚至都没能等到皇祖父去寻治她的灵宝。” “她、她……”萧丞雪指着月长霁，不可思议到结巴。 “怎么可能！”关煜摇摇头，“月丫头还这么小，她也不是练士，怎么会引灵入体？她这毛病定是因为别的缘由！” 箫丞衍也觉得匪夷所思，可她现在这发作的样子也跟姑母当年太像了…… 区别就在于当年姑母没能挺过去，而她却能一夜夜熬着，次日便能恢复正常。 这时月长霁突然开口：“若是你姑母没死，什么样的灵宝能救她？” 刚才她从头到尾仔细捋了捋刘伯和箫丞衍的话。 她筋脉断了都能复原，对她来说根本不需要打通了筋脉才能接灵，直接就能修炼。且她身体强悍非常人，就算水灵自己贴上来，也没不存在没有御灵修行基础，而承受不住灵种灵力的问题。 这样一来，什么不到二境巅峰无法引灵入体这种常理，在她面前就等于是放屁。 总的来说，她现在就只是身体体质与水灵不和，需要灵宝相助。 月长霁庆幸现在弄明白了，否则她去到到学宫后，闷头直接就着这水灵开始修炼，让它越来越强，岂不是把自己往死里搞？ “这，具体什么灵宝我也不知。但……”箫丞衍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但我隐约记得祖父提起过，东南西北四大国，以及芙明学宫或许会有。祖父极疼爱姑母，当时是抱着将国家拱手送人的决心去求人的，只可惜姑母走得太快。” 说完后，四周很是安静。 随后只听月长霁长叹口气，有气无力道：“多谢。” 经过一晚的休整，次日中午。 月长霁四人往山谷南面走去时，很快遇到了前来寻他们的周武。 周武一见萧丞衍兄妹又破又脏的衣裳，有些青肿的眼角额头，二话不说立马下跪请罪： “属下罪该万死，没能保护好殿下和公主，请殿下责罚！” 萧丞衍连忙将他扶起，“周统领快请起，迷雾有问题不是你我能预料到的。” “其他人呢？都找到了吗？”他又问。 周武道：“许征受了轻伤，他昨日与我汇合后便用火灵之力发了信号，若是还有人活着，现在应该都汇合在山谷中心了。” “甚好，那我们走吧。” “是！”周武抱拳，随后便走到萧丞雪身前，背对她一蹲，“公主殿下，属下背您。” 动作十分自然且理所应当。 在他看来，公主金尊玉贵又磋磨了一天，哪还能走得动。 谁知萧丞雪却径直走过了他，没有一点要他背的意思，反倒是背脊挺得老直大步向前走去。 她头发乱糟糟，面上神情却很是昂扬。 周武：？ “公主这是怎么了？”他疑惑起身。 萧丞衍失笑：“雪儿长大了，周统领不必管她。” 一路上，箫丞衍跟说起了巨蛇之事，周武听得心惊又震撼。 心惊殿下和公主险些就没了命，震撼这小丫头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竟能独战那样的凶兽，现在还能好好站在他面前。 简直不是人！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月长霁没在这上面多做解释，几句话真假参半一笔带过后问道：“周统领，你可知这巨蛇是从何而来？” 不管是在北上峰遇到的雪鹰雪豹，还是其他的一些野兽，战力跟那巨蛇相比简直不像是一个世界的物种。在加上那些白雾的存在，更让她觉得巨蛇是外来之物。 周武面色有些凝重，“这样大得出奇的蛇，我活了三十年在整个天都峰都从未见过。不过听殿下的形容，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几人不约而同问。 “秘境。” 月长霁好奇道：“那是什么所在？” “秘境乃是这天地间灵气最充盈之地，不仅生长着各类能助御灵师修行的珍奇灵宝，还遍布能助力修为的机缘，有缘者得之。”周武说着面上露出些许向往神色。 他又道：“但先皇曾提起过，秘境中的各类宝物机缘都有异兽看守，若想夺取，必得以命相博。” “异兽非寻常野兽，受到秘境灵气滋养，常年又以天材地宝为食，身形巨大，长相奇异，且本领非凡。力量强大者甚至高境御灵师碰上都会丧命。” 关煜听得不自觉张大嘴，“所以巨蛇是秘境异兽？这异兽还能从秘境里跑出来吗？” “可那片沼泽并非有灵气之地，怎会出现异兽？”萧丞衍也难掩震惊。 周武虽是天邬培养的御灵师，但这世道小国所掌握的资源本就少得可怜，很多信息连掌权者都不一定清楚，更别说他一个小小三境统领了。 他无奈道：“此事确实蹊跷，但也只能等禀报陛下，派人前来调查后或许能知晓一二。” 萧丞雪无所谓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皇兄不必纠结，反正那巨蛇已死，等我们去到学宫，有何不懂的都会慢慢明白。” 月长霁却越听越觉得奇怪，周统领对秘境和异兽的描述，怎么有点像刘伯去过的天心渊？ 她忍不住问道：“周统领可知道这世上的秘境都在何处？” 周武挠头，“月丫头这可难倒我了……” 话没说完，他似想起什么，突然道：“我记得先皇曾提起过什么天心渊，好像就是距离天都峰最近的一个秘境。” “天心渊？！”月长霁失声惊呼。 第四十七章 神秘大能 在经过一晚的休整后，次日中午。 月长霁四人便往山谷外南面走去，很快便遇到了来寻他们的周武。 周武一见到萧丞衍兄妹，看到两人又破又脏的衣裳，有些青肿的眼角额头，心都揪起来了。 立马下跪请罪， “臣罪该万死，没能保护好公主和殿下，请殿下责罚！” 萧丞衍连忙将他扶起，“周统领快请起，山谷迷雾有问题不是你我能预料到的，不是你的错。” “谢殿下。” “其他人如何？都找到了吗？”萧丞衍又问。 周武道：“许征受了轻伤，他从昨日与我汇合后便在附近找人，若是还有人活着，现在应该都汇合在山谷中心了。” “甚好，那我们走吧。” “是！”周武抱拳，随后便直接走到萧丞雪身前，背对她蹲下，“公主，属下背您。” 动作十分自然且理所应当。 在他看来，公主金尊玉贵，磋磨了一天，一定走不动了。 谁知萧丞雪却径直走过了他，没有要上来的意思，反而背脊挺得看直，小手往后一背大步向前走去。 尽管头发乱糟糟，面上神情却很是昂扬。 周武：？ “公主这是怎么了？”他疑惑起身。 萧丞衍失笑道：“雪儿长大了，不需要人背了。” 一路上，月长霁向周武提起了巨蛇之事，周武听得心惊胆战又震惊不已。 心惊殿下和公主险些就没了命，震惊这小丫头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独战那样的凶物，还能好好的站在他面前，简直不是人！ 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月长霁没在这上面多做解释，只问道：“周统领，你可知这巨蛇是从何而来？” 周武面色有些凝重，“这样大得出奇的蛇，我在整个天都峰都从未见过。不过听小丫头你对巨蛇的形容，倒是让我想起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几人不约而同问道。 “秘境。” “秘境？”月长霁很是好奇，“那是什么所在？” 周武道：“秘境是这天地间灵气最充盈之地，不仅生长着无数能助御灵师修行的奇珍异宝，还伴随着各类凶猛的异兽毒物。” 说着周武面上露出些许向往的神色，“我从未去过秘境，但曾听先皇提起过，异兽只生长在秘境之中，身形巨大，且其力量非常人能压制，只有御灵师才能与之较量。若想要在秘境中取得灵宝，便需要打败看守的异兽。” 关煜听得不自觉张大了嘴，“那我们遇到的巨蛇是秘境异兽？” “可南峰山谷并非什么秘境，怎会出现异兽？”萧丞衍震惊道。 周武虽是天邬培养的御灵师将领，但在这世道上小国掌握的资源几乎为零，很多信息甚至连掌权者都不一定清楚，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三境将领了。 他无奈道：“此事确实蹊跷，属下实在不知，只有等将此事上报陛下，再派人前来调查，或许能找到一二踪迹。” 萧丞雪无所谓地拨了拨耳边的碎发，对萧丞衍道：“兴许是天都峰的灵气也变多了，这才让那蛇长成了异兽的样子。皇兄和周统领不必纠结，反正那巨蛇已经被长霁弄死了，等我们去到学宫，又何不明白的都会慢慢清楚的。” 她这话说得倒是不假，各官贵子弟尤其是小国皇家，之所以削尖了脑袋想让孩子去到芙明学宫。 一方面是因为那能培养出最顶尖的御灵师，若是学成，必定能为自己的国家增强实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是唯一一个能得到更多有关修行界消息的地方。 月长霁听这这周统领对秘境和异兽的描述，突然感觉很是熟悉，怎么有点像刘伯去过的天心渊？ 她忍不住问道：“周统领可知道这世上的秘境都在何处？” 周武失笑，“月丫头这可难倒我了……” 他话没说完，似想起什么，突然道：“我好像听先皇提起过什么天心渊，似乎就是离天都峰最近的一个秘境。” “天心渊？！”月长霁震惊到声惊呼。 她这样奇怪的反应让关煜萧丞衍几人不由转头看她。 关煜皱眉道：“月丫头你知道天心渊？” “也不是知道。”月长霁神色恢复寻常，“就是听过罢了。” “这你都听过……？”关煜疑惑地看着她，声音越说越小。 他是知道她有很多秘密，但他从没主动打探过。就像他自己，尽管现在已经全然信任了月丫头，却也并没有将自己的一切全盘托出。 提到天心渊三个字，萧丞衍可就明白了。 他神色有些兴奋，接过周武话头，“关于天心渊，我父皇跟我说起过。” 不等月长霁问，他主动道：“父皇曾说天心渊乃是位于天都峰西南方位几千里外，北昭设立的一处禁地。” “天下东南西北四大国之所以实力强大，就是因为掌握了无数的修炼资源，方才周统领一说我便明白过来，原来四国掌握的是秘境。” “而这天心渊应该便是离北昭皇城最远的一处，且听说有一位神秘大能常年居住在天心渊内。” “神秘大能？”月长霁小心脏怦怦跳。 “没错。”萧丞衍继续说道：“我父皇说那位大能不属于四国中任何一国，却能在这天下来去自如，天心渊是北昭皇室专门为其划定的居所。” 所有人震惊的不行，到底居然有人能无视国界！ 关煜结巴道：“那、那大能是不是特别厉害？” 周武面上满是崇敬跟向往，不禁感叹：“这样的人物修为定是深不可测，否则北昭这样一个实力如此强大的国家，又怎会将一整个秘境拱手送人？” 月长霁忍不住试着开口：“那如果天心渊不再是禁地，是不是就能见到那位大能了？” 关煜笑道：“月丫头你怎会问出这种话？这样的人物自然是行踪不定了，就算没有天心渊，常人又岂能轻易得见？” 月长霁自嘲的笑了笑，不再追问。 是啊，能在这天下来去自如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等在天心渊二十年？ 第四十八章 初识云泥之别 经过半日的赶路，周武带着月长霁四人终于与许征汇合，一路还遇上了几个受伤行动不便的宫人士兵。 等众人聚在一起，才知此次意外已有将近三成人丢了性命。 剩下活着的基本都带着轻重不一的伤。 萧丞衍有些自责，他思虑片刻后对众人道：“车马已毁，大家都受伤不轻，各位就护送到此吧。” 所有人诧异不已，殿下这是何意？ 月长霁靠坐一颗树下，清点完自己行李后，本来不甚用心地玩着手指，一听萧丞衍这话也不禁抬头看他。 周武许征明白了，连忙上前劝阻：“殿下万万不可！” “两位统领不要误会。”萧丞衍解释道：“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妄自托大，接下来的行程还需两位统陪同，只是其余人等不必了。” 月长霁又将目光移向萧丞雪，这小公主居然对箫丞衍的话没有一点反应，显然是赞同他的决定。 她不由得一笑，心想这两兄妹真是有意思。 “殿下。”许征犹豫道：“从此处走出山谷还需五六日，再赶往代国最少也需十日。路程遥远辛苦，若是一个侍奉的人都不带，只怕殿下和公主会吃不消。” “既是去求学，辛苦又有何惧？”萧丞衍语气坚定，小脸写满认真： “将来走上修炼之路，只怕会比翻山越岭艰难辛苦百倍，若现在这点苦都受不了，今后如何带领我天邬昌盛？” 小少年面庞青涩稚嫩，一番话说得却慷慨激昂，彰显着一国储君的气势。 周武许征内心大受震动，随即单膝跪地抱拳齐声道：“我二人定誓死保卫两位殿下安全！” “还有长霁和关煜兄。” 萧丞衍看向月长霁，微微一笑，“他二人几次救我兄妹于险境，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从此他们与我不分彼此。” “是，殿下！” 五六日时光弹指而逝。 在穿过一处长长的峡谷后，月长霁几人终于彻底走出了天都峰。此处火山灰对天际的遮挡不再厚重，阳光透过云层从漂浮的灰烬之间撒下。 回头望去，南峰险峭的座座高山仍伫立在眼前，月长霁心中颇有些感慨。 千辛万苦一月时间，是时候告别了。 希望下回再到此处时，她不再需要仰望，而是能立于山巅，俯瞰一切。 前方便是大片开阔平原，远远能瞧见错落的村户房屋。 周武见状提议：“殿下、小丫头，路过村镇时，我们还是购置上些马匹车辆，添些行头为好。” “为何？”萧丞衍问道。 这几日凭双脚跋山涉水虽着实辛苦累人，但他觉得这样也不失为一种历练。 许征神色认真：“等去到代国，能彰显身份的东西是必不可少的。” 见几张小脸不解的看着他，许征解释道： “今年的学宫纳贤，四国中很多嫡系子弟都会前来，甚至还有皇室成员。代国作为前往学宫的必经之地，现又只有不足一月的时间到召贤期限，各国天骄定然齐聚于此。 四大国相斗了这么多年，越是这样的场面，越容易发生冲突意外，四国都想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 天邬作为北昭附属国之一，若是一国之大皇子出行太过寒酸，难免被他国嘲讽诟病，惹北昭不快。” “殿下，我们还是暂时顺应时事的好，以免生出事端。” 萧丞衍略微思索后点头，“许统领言之有理，可惜就算有银子，在这村镇偏远之地只怕很难买到好的车马。” “尽力而为吧。”许征无奈道。 打定主意后，一行人往前方小镇走去。 正当周武在商户挑选马匹时，天际风云突变，电闪雷鸣，好似有异象降临。 “这、这是……快回屋！天又要塌了！”镇上居民不禁被这突变的天象给吓到，惊恐大叫，纷纷慌乱躲进房屋中。 九年多前，东炎国曾发生过一桩惊天怪事。 当时本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可天却突然在一瞬间暗了下来，狂风乱卷，黑云压城，好似有邪魔降世一般。 不仅如此，举国上下所有铜铁物件，小到银针，大到鼎镬，齐齐被不知名的力量吸入半空，一时间整个国家满是飞舞旋转的刀枪剑戟各类铁器，接引着已塌入地面的乌云层中释放的雷电，噼啪作响，宛如天谴。 这场莫名的异象直直持续了一刻钟，破坏性之强，半数房屋被损毁，范围之广甚至波及到了周边国家，包括代国。 此村镇本就离代国不远，这些居民也是当年异象的亲历者，因此看到现在天际再生异变，内心深处的的恐惧仿佛被唤醒，自然怕得不行。 关煜走到街上，抬头惊呼：“这突然的是怎么了？” 很快，一道绚烂的流光，从天际北面轰隆划过。光芒之耀目，气势之撼天，令人无不侧目。 月长霁睁大双眼，顶着刺眼的光芒朝天际看去，随后便看到了令她呼吸骤停的一幕： 一匹匹好似由云朵变成的飞马华车，在流光中滑行，极速向南，隐约间还能听到马匹的嘶鸣声。 她震撼极了，久久不能移开视线。 而此时，正坐在倚靠在流云马车内的清冷少女，通过飘起的纱帘不经意往下看时，注意到了地面上的几个抬首伫立的小人点。 她的视线不由被吸引，随后面色变得不快。 御灵飞行伴在少女马车外的一位气场强大的女子，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女子顺着她视线向下看去，随后其美艳双目顿时变得凌厉。 女子抬手一挥，一团蕴含着雷之灵力的光团向下飞出。 就在月长霁沉浸在这天际景象时，轰隆一道惊天炸雷劈下，在她几人头顶响起。 月长霁瞳孔猛地紧缩。 电光火石间，水桶粗的闪电眼看已来到月长霁头顶十几米处。 周武一惊，大力将身旁的月长霁按倒在地，失声大吼道：“别看了！” 萧丞衍几人慌忙俯首看向地面，不敢再抬眼。 闪电停在最终停在距离月长霁头顶三米处的位置，随后不动声色地消散开去，仿佛刚才那样大的阵仗从未出现过。 随后，雷声渐小。 待天际异象彻底消失后，周武将按在月长霁后颈处的手拿开，他声音发颤道： “没事了，都起来吧。” 关煜箫丞衍三人这才小心翼翼抬起头来，松了口气。 月长霁眨了眨一直睁着的眼从地上爬起，她抖掉膝盖上的泥土，站得笔直。 她再次抬眸望向上天，眼神幽暗。 第四十九章 代国，上官皇室 “刚才那是……？”关煜面上的震惊之色久久不能散去。 周武心有余悸道：“应该是北昭或者东炎皇室的队伍。” “队伍？在天上飞？！”萧丞雪讶然。 “没错。“周武平复心绪，“高境界御灵师能御灵腾空而行，灵力深厚者携人带物、负重千斤飞行都不在话下，且速度极快。 能让这般规模的车队都在天际遨游，队伍里必定有十三境以上的御灵师，即‘圣人’，并且还不止一位。” “好厉害……那这样的速度，去再远的地方岂非都是轻而易举？”萧丞雪的崇拜溢于言表。 代国百年历史，暂时只出过皇祖父一个刚达十三境的御灵师。 可她还未记事皇祖父便战死了，从没能一睹御灵师飞天的仙姿。 周武怅然：“万里之遥，七八日足矣。” 天际流光所留下的颜色还未完全散去，月长霁收回眼，问道： “刚才那雷电是？” “四大国有律，皇室出行，哪怕‘官’、‘贵’也不可直视，平民更需贴地跪拜，毕竟皇家天颜是不能暗自窥探的。”周五解释道。 他意味深长看着月长霁，“那雷电便是警告。” “若是不听警告呢？”月长霁直视周武双眼，冷不丁又问。 周武眉头一拧，神情严肃：“那至少半个镇子会在雷电下化为飞灰……” 微风将月长霁头顶竖起的碎发吹倒，她垂下眼眸，心绪翻涌。 “小丫头。” 许征忍不住提醒：“代国那地方很复杂，不比天邬。四国皇室及那些世家贵族的掌权者可不像我们陛下那般亲和，你……” 他欲言又止，最后斟酌道：“千万要低调！” 那日东邬城一战，他便见识过这丫头的胆识，更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她的无畏。 但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她明显对这世道的很多规则知之甚少，这样一来，无畏的后果便是将自己和身边人置于险境。 李宵当日用一城人的性命做筹码，若是换成别的君王，只怕这小丫头都活不过三息。 月长霁抬头扬起笑脸，脆声答应：“两位统领放心，我不会惹事连累殿下的。” 她笑得灿烂无比，只是无人能看出，那弯成月牙的笑眼里，究竟藏着怎样惊涛骇浪的情绪。 脚程不能停。 周武许征不仅买了这镇上最好的车马，还为月长霁关煜新添置了两套衣裳。 这对两个在军中长大的汉子来说，实在是难办，但又不得不做。 无他，这俩丫头小子的穿着实在太不像样，连宫人都不如。这样的行头在代国太过引人注目，必须改头换面。 一切处理好后，继续往南赶路。 月长霁四人再次同坐一车，不过这次与刚开始不同，四人已没了隔阂，熟落不少。 “殿下能同我们仔细说说代国吗？”月长霁打开话匣子，她对那地方知道得太少了。 她不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人，经历刚才一事，她已了然能一路有惊无险从牙关县到此，多亏命运眷顾她多次。 在代国未必还有这样的好运。 知己知彼，方能进退。 萧丞衍和煦一笑：“以后不如直接唤我阿衍吧。” 他接着道：“代国战乱已有几十载，但这十年来尤为激烈。” 关煜在一旁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如今代国虽已被占领，但四国还是保留了其皇室名头，只不过名存实亡罢了。” “保留？”月长霁疑惑。 “代国国君，上官阙，已被囚禁在代国皇宫中十年。” 箫丞衍道：“听说代国之所以在这十年内极速灭亡，就是因那上官阙昏庸无能，不理朝政，不顾臣民水深火热，整日沉迷酒色昏昏度日，以致君臣离心一战而败。” 萧丞雪忍不住插话：“现在代国都成了别人的地盘了，还留着原来的国君有何意义？倒不如直接给那皇帝一个痛快，省得整日活在国破家亡的阴影中。” 这话一出，关煜眸中闪过一丝怨色，悄悄捏紧了拳头。 “雪儿，这事不是这么看的。” 萧丞衍耐心讲解：“四国都想独占代国，若是其中一国出手杀了上官国君，那其余三国便有了讨伐那国的理由借口。” “必将借替天行道的正义之名集结三国力量，将那国的军队赶出代国，这完全是得不偿失。” “原来是这样。”萧丞雪不禁打了个寒颤，“幸好我天邬地势险峻，易守不易攻，所处位置紧临北昭，不然……”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样的灭顶之祸，任何一个小国都不愿其降临在自己头上。 月长霁眼角余光瞟到关煜，见他神色不对，便轻轻撞他肩膀，“你怎么了？” 关煜回过神来，“没、没怎么啊，我很好。” 他变脸似的咧嘴一笑，双手托腮一副很是好奇的样子，嘿嘿道：“这代国真有意思，还有别的吗，殿下再讲讲呗……” 交谈声再起。 月长霁端起小桌上的茶盏一抿，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关煜身上，刚才这家伙的反应，在她眼里简直是四个大写的“欲盖弥彰”。 不过她并未深究，放下茶盏后也装作无事发生。 一行人日夜兼程，终于在七日后到达代国边境。 看着前方恢宏霸气，闪着金光的城墙，月长霁和箫丞衍兄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这难道是在城墙上贴了金？！ 只见远处十余丈高的城墙自沙土中拔地而起，巍峨霸气，其顶上座塔楼林立，塔尖好似要伸入云端一般。 尽管远远看去也能看到战争在城墙上留下的痕迹，但却丝毫未能影响其屹立不倒之姿。 不仅如此，也不知这墙上用了什么材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可以想象，若是没有战争，这该是多雄伟瑰丽的景象。 周武见几个孩子都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主动道：“代国国土面积虽不大，但曾经可是除四大国之外最富庶的国家。” 月长霁实在好奇，“那为何没能成为第五大国？” 照这么说的话，代国不应该这么弱的啊。 “所谓富庶，可不包括修炼资源。” 许征道：“传言曾经的代国国民都极勤劳，尤其擅于种植和经商。再加上此地土地肥沃，国民都饿不到肚子，几十上百年间，整个天下都遍布着代国的商品货物。” “可惜这样一个国家，这样的一众国民，没能没生在一个安定的世道。” 许征忍不住叹息：“豺狼环伺，你若富有，必遭觊觎，这优势反倒成了致命的缺点。从四国下令，不许任何一国一城向代国售卖修炼的灵材灵宝开始，代国只能一步步迎来国家的灭亡……” 月长霁想起了曾读过的历史。 蓝星还在时，就常有这样的事在国与国之间发生。 不需要任何理由，强国只要起了歹心，轻易就能将一个美丽的小国毁灭。 她不禁喃喃道：“要是有人能统一这天下就好了……” 本是不经意的一句低语，却仿佛一道惊天巨雷炸响在箫丞衍周武几人耳边。 第五十章 风雨欲来 只见远处高达百丈的城墙巍峨伫立，其间顶上的数十座塔楼好似要伸入天穹一般。 尽管远远看去也能看到城墙因为受常年战争影响，墙面上出现了很多坑洼破碎的痕迹，但却丝毫未能影响其屹立不倒之姿。 不仅如此，也不知这墙上用了什么材质，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金光。 可以想象，若是没有战争，这该是多雄伟瑰丽的景象。 周武见几个孩子都一副目瞪口呆的神情，叹息道：“代国国土面积虽不大，但曾经可是除了四大国之外最富庶的国家。” “这么厉害？”月长霁实在好奇，“那为何没能成为第五大国？” “这富庶说的倒不是修炼资源。”许征道：“传言曾经的代国国民都极勤劳，尤其擅于种植和经商。几十上百年前，整个天下都遍布着代国的商品货物。” “可惜这样一个国家，这样的一众国民，并没生在一个安定的世道。豺狼环伺，你若富有，必遭觊觎，这优势反倒成了致命的缺点，最后迎来灭顶之灾……” 月长霁想起了曾经读到过的历史，蓝星还在时，就有这样的事情在上面的国家发生过。不需要任何理由，强国只要起了歹心，便轻易能将一个美丽的国家毁灭。 她不禁喃喃道：“要是有人能统一这天下就好了……” 本是不经意的一句低语，却惹得其余几人惊诧不已。 萧丞衍哭笑不得，“长霁想得确实有点太不切实际了，四国称霸的天下格局已经持续了千年，任其余小国再怎么朝代更迭，四国永远屹立不倒。” “没人能有实力做到与四国对抗……” 没人能做到吗？ 月长霁眸色幽暗，在她曾经知道的历史看来。不论是刀枪剑戟的冷兵器时代，还是炮火连天的高科时代，总是绕不过分解，战乱，统一的真理。 或许这超自然的御灵时代，也能有这样的一天呢？ 很快，进城检查将她乱飞的思绪打断。 这代国果然极严，从人员到马车来历都被细细查验了个遍，简直连只苍蝇都不会轻易放进来。 还好月长霁将几个重要的物件先让玄岐叼走了，其中就包括了刘伯给的术法、那根玉一样的细针以及那块印着“空桑”字样的牌子。 这些都属于无法说明来历的东西，若是贸然带进去，万一被查了，她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连累萧丞衍兄妹。 待到周武许征出示天邬的国印文书后，两位士兵面无表情对周武道：“随我来，跟好了。” 周武微微愣了一下，连忙抱拳，“是！” 随后几人赶紧上车，跟着这两个士兵进城。 他们从代国北面而来，所通过的城门乃是北昭管辖。 代国共有东西南北四个大城门，其中又有数个小门。自从代国被四国占领后，其余小门全被封锁，只留下四个大城门。 北昭驻军主要在城北，而这北城门也由北昭的士兵管辖出入境，其余三国也是如此，管制着相对应方位的出入。 天邬是北昭附属国，从北城门进入后就有专人引领他们入城。 她们的车马先是跟随两位士兵直行在一条主路上，随后左拐右拐拐进一条小道，最后停在一个小院门口。 士兵冷漠道：“从此地往西十里，杨东二十里，往南二十五里，截止到城中心牌楼处为我北昭范围。” “所有北昭附属国除开直通南北的主路外，只能在此范围内活动，前往其他区域前，需报备两国守将。若是贸然闯入，生死概不负责！” 说完后，两名士兵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萧丞雪推开面前老旧破败的小院门，扑面而来一股尘土，她被呛了个正着。 “咳咳……什么破屋子！”她抱怨道：“我们花银子住客栈都不行吗？非得住他安排的地方！” 月长霁道：“刚才那两个士兵的话你没听明白吗？只怕现在整个代国都没有客栈了……” “雪儿，凑合几晚吧。”萧丞衍劝道，但也忍不住捂上了口鼻。 “主要是这也太脏了，还不如露宿在荒山野岭呢！”萧丞雪嘀咕道，不过也只能认命了。 “你们可有注意到这一路以来，停在各个房前的车马？”月长霁问道。 “看到了。”萧丞雪道：“怎么了？” “士兵说这片都是北昭的管辖的区域，那所有自北昭而来，即将前往芙明学宫的人不就是都被安排在了这附近。”月长霁提醒道：“晚上别睡得太死了。” 萧丞衍瞳孔微张，“你的意思是说，可能会有人对我们下手？” 他不敢置信道：“此地管制如此严格，怎么会有人敢这么做？谋害一国储君岂不是太冒险了！” 一遇到这样的事，萧丞衍兄妹这不谙世事的孩子气又显现出来了。 月长霁只好同他们解释：“去到学宫什么情况我不知道，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为何你父皇要你二人去芙明学宫？为何一个召贤玉印就能让一城血流成河？” 萧丞雪道：“皇伯自然是寄望于皇兄，希望我们兄妹二人能在学宫学有所成，成为高境御灵师，强大天邬！” “至于其他人……”萧丞雪垂眸思考，“应该也是为了增强实力？” 她说完后，月长霁将院门关上道：“既如此，那希望自己国家强大的又岂止你们。” 她神情严肃，“天下除了代国特殊之外，共三十九小国，光附属于北昭的就有十个小国家。” “这些国家的皇室都有玉印名额，或是像天邬希望，给了符合年龄的皇子，又或者给了皇室培养的天才少年少女。总之，这些人的目的同你们一样，千辛万苦去学宫都是为了强大自己的国家。这样一来，你们便都是竞争对手！” “断了一国的储备人才，就等于是断了一国之希望。若是能用这种手段将另一小国吞并，那就算是铤而走险也值得。” “如果我记得没错，天邬分裂成东西两城的这些年，北昭可没有管过一星半点吧？这已经说明大国根本不会理会各附属小国之间的内斗。” 听到这，萧丞衍萧丞雪两兄妹头皮都麻了，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月长霁眸光冷厉道：“也就是说，即便在代国，北昭明面上还安排了住处，我们现在依旧是危险重重……” 第五十一章 来者不善 周武许征闻言也当即反应过来，面色凝重。 见萧承衍往怀里要拿出个玉佩样式的东西，周武连忙阻止：“殿下不可！” 箫丞衍道：“护身符若是不用，那便只是一块寻常玉石。现在危机暗藏，正是发挥它价值的时候。” “殿下！”周武寸步不让，难得的强硬：“这是您身上最后一块护身符，还未到学宫，万万不可将最后的保命底牌给用了！” 天邬先皇曾为萧承衍留下两块护身符，一块主杀伐，已在杀李宵时用掉，而另一块则主防御，正是周武所说这块。 箫丞衍小脸纠结。 虽然父皇也叮嘱过这东西必得用在性命攸关之时，但现在离芙明学宫已只有一步之遥，他不想折损在小人的阴谋中。 两位统领中，许征性格更稳重些，他很快冷静下来，“殿下不必慌张，陆将军在属下出发前交给属下一物，也有些许防御作用，属下觉得正好可派上用场。” 许征口中的陆将军，便是那日在东邬皇城上护着萧丞延的陆元，也是许征在军中的师父。 “何物？”萧丞延双眼一亮。 许征在行李中找出一个木质锦盒，呈在几人面前，“这是‘奎木藤’，可在山里夜宿时，防备出没野偷袭的野兽。但好在一路上都没见什么豺狼虎豹，此物便一直没能得上，留到了现在。” 他话刚说完，口中开始念起法诀，木灵之力缓缓在他手中波动。 “咔哒”一声，锦盒盖子自动弹开，一粒发着淡绿微光的种子从锦盒中飞出，落入地面。 随后，一条条好似透明的细藤破土而出，从小院地面中心向四周蔓延，随后攀上围墙大门，最后隐入其中消失不见。 月长霁好奇蹲下，去触碰藤蔓长出的地方。 指尖刚碰到，地面那处便出现一圈绿色涟漪，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块小石子。 涟漪散开后，一个绿圈从地面升起变小，套在了月长霁的手腕上，化为一条莹绿手镯。 “好神奇！”关煜惊呼。 “只是个微末术法罢了。”许征道：“月丫头方才正好做对了下一步，‘奎木藤’长成后，触碰破土之处，藤中灵力化为镯印，佩戴者便能与施法者施法者互相感应。” “且院中被‘奎木藤’覆盖的范围内，一旦闯入除我们六人之外的不速之客，隐藏的木藤便会被催动，形成牢笼将之困住。” “各位像月丫头那样，去触发镯印吧。” 箫丞衍几人照做。 很快，除许征外所有人手上都多了一条绿镯。 萧丞雪晃荡着这翠亮的手镯，很是新奇：“这办法好，如此一来我们也能睡个好觉了。” 月长霁问道：“这法子可否能被破解？” 许征毕竟三境，那位陆将军也只是四境，若是遇到与他二人灵力属性相同，又懂得类似法术的御灵师，这藤木又是否还管用？ 北昭下的各附属小国中，还是有不少比天邬强大的国家，他们派出保护天才的人员，就算不比许征境界高，也不会太弱。 “月丫头放心。” 许征道：“就算此防御术被压制，只要有人进入我也能立即感知，不至于毫无防备。” 关煜突然插嘴：“许统领，带上这镯子的人进出时你也能感知吗？” 见月长霁奇怪的看着他，他连忙又道：“我就是万一怕半夜出去尿个尿会惊扰到许统领……” 许征否认：“带上镯子之人进出，施法者不会有任何感应。” “虽说其他小国有很大可能存了坏心，但他们应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闹大，就算要下手多半也是来阴的。”许征说着拍了拍周武紧绷的双肩，“所以我想只要尽量不出门，再加上我二人夜里轮流守夜，定不会有什么意外。” 萧丞衍周武同时松口气，“那便好。” “辛苦二统领了！”月长霁拱手道。 谁知话刚说完，院门口突然响起一道少年的喊声：“天邬国大皇子可在院内？！” 所有人大惊侧目。 居然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箫丞衍本就担忧这两日的处境，现在门外有人不请自来，他神情顿时紧绷。 门外那声音又道：“延渠国九皇子前来拜会，还请院中贵人开门一见！” 延渠国？ 月长霁眉心微蹙，看向萧丞衍，“延渠国是……？” 萧丞衍道：“是位于北昭西南方位的一个小国，已有三百年历史，是最早依附于北昭的国家。” “实力如何？”月长霁又问。 许征面色有些沉重，“乃是十个附属国中，实力最强者。” “殿下”周武接着道：“这延渠与我们天邬相距甚远，几乎从无交集，只怕来者不善。” 月长霁垂眸沉思，她们的马车是新购置的，并未附带任何彰显身份的铃铛旗帜等。 外面这什么九皇子是如何知道他们从天邬而来？ 又是如何知道是天邬大皇子的？ 没记错的话，天邬未统一时，东坞城皇帝萧巍也是有两位皇子的，才不到一月的时间，天邬统一的消息就传到这么远了吗？ 萧丞衍深吸口气，恢复皇子该有的仪态，“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总不能缩头不见。既如此，就开门看看这人打的什么主意。” 这两三句交谈时间其实极其短，也压低了声音。 但门外的少年却再次喊话，嗓门极大且语气里带上了挑衅意味： “一国之大皇子竟如个女儿家一般不敢见人吗？” 话落，“吱呀”一声，大门被周武许征从两面拉开。 可门开之后，院外场景却大出月长霁箫丞衍几人意料。 原来根本不止一个什么延渠的九皇子，而是声势浩大的在门口站了三四十个人。 其中，十几个护卫模样的大人，腰间别着长剑大刀，分站院门外两侧。中间站着二十几个身着华衣，年龄都在十一左右的少年。 此时这群人正眼含戏谑地看着一脸震惊的萧丞衍。 为首一位紫衣少年上前，对萧丞衍拱手行了个平礼道：“这位应该就是天邬国大皇子萧丞衍了。” 他嗤笑一声：“还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啊，果然颇有天邬皇室风范。” 此话一出，其余人等笑出声。 这声音，月长霁心想，不就是刚才在门外喊话那人吗。 此人正是延渠九皇子褚元康。 月长霁轻咳两声提醒，萧丞衍回过神来，手在袖中不由轻握了一下。 他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也拱手回礼道：“实在抱歉，方才听到说有皇子来拜会，可我从未见过哪家皇子会当街在门外大声叫喊的，一时以为是城中粗俗稚子在玩闹淘气，所以才不曾理会。” “没想到竟真是延渠国的皇子，失敬。” 周元康的嬉笑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第五十二章 “盛情”难却 这小子居然敢讽刺他！ 延渠历史虽长，但国中仍保留传承着几百年前建国时的风俗习性，民风较为野蛮粗俗。 不仅崇尚力量，男尊女卑，还基本没几个读书人。 这样的环境下，其皇室自然也是这般的风气，常被其他国家在背地里嘲笑未开化。 褚元康作为皇子，能似模似样的行好礼，说出“拜会”这样书生气的话，已是极尽礼数了。 谁知这萧丞衍居然当众驳他的脸面。 后面其他皇子及世家子弟都拳抵口鼻，轻咳掩饰笑意。 月长霁眉梢上扬，不禁有些意外，萧丞衍从来都是光风霁月，谦谦君子做派。 没想到一开口直接就能呛到别人心坎上。 “你！”周元康横眉立目，正要发火。萧丞衍清冷的声音将他打断：“不知九皇子特意前来，所为何事？ 一位身形略高大些，穿黑金短打的少年走褚元康身后，低声轻唤：“九殿下，冷静。” 周元康只好将怒火压下，他向后使了个眼色，随后另一人站了出来走向萧丞延。 来人少年一身满花衣裳，打扮比初见时的萧丞雪还精致，高挺着胸膛，面带肆意张扬的笑，活像一只小花孔雀。 他学着大人的模样，收起手上小号的金扇子，也向萧丞衍行了个平礼。 但仪态明显比褚元康得体得多。 他道：“萧皇子幸会。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芜国国君之弟，十七王爷元明许……” 这人一开口，月长霁直接愣住了。 怎么是个鸭嗓？ 关煜在后面忍不住捂嘴偷笑，双肩抖动。 萧丞衍淡定回礼：“小王爷好。” 元明许道：“萧皇子应该已经清楚这片区域内住的都是什么人了。” “我们十国既都受北昭恩泽，说起来也算是同盟。难得有这样相见的机会，我已与诸位皇子商议，趁今日人齐大家同去城中心酒楼一聚，不知萧皇子肯不肯给这个面子？” 给面子？说得倒好听！ 萧丞雪听不下去了，上前一步气愤道：“你们一群人先是无礼喊门，又这般阵仗堵在门口，这是好意请人相聚的样子吗？” 且虽都是附属国，这元明许一口一个恩泽，不仅北昭的马屁被他吹上了天，还将众小国连带她天邬的尊严踩在脚下，不顾小国艰难生存的现状，轻松谈笑而过。 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这哪有你个丫头说话的份！”褚元康立马跳出来嚷嚷，面上尽是对萧丞雪的不屑。 “你说谁丫头？！”萧丞雪直视褚元康，抬高音量：“我乃天邬嫡公主，还轮不到你一个妃妾所生的皇子指手画脚！” 延渠国是出了名的爱美人，后宫妃妾无数，这点人几乎尽皆知。 光是在褚元康之下，就有十几个皇弟皇妹，加上延渠皇后育有三子一女，储君之位早已定下，他这皇九子并不受宠。 萧丞雪直接点到褚元康的庶出身份，这无疑是一把刀戳在了他的自尊上。 褚元康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当即炸毛，对一侧两个护卫大吼： “李哼，尔哈，给我好好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是！殿下！” 话落，两个集齐了高矮胖瘦的护卫抱拳站了出来，气势汹汹冲向萧丞雪。 月长霁眸子一眯，这两人不是御灵师？！ “我看谁敢！”萧丞衍面色急变，立即挡在萧丞雪面前。 眼看周武许征护主心切，就要对那两个护卫出手，争斗欲起，月长霁当即将手中石子弹射而出。 “啊！哎呦——” 惨叫过后，就见两个护卫翻倒在地，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人低呼，这两人是怎么了，居然平地都能摔？ 月长霁趁此时迅速来到周武许征身后，紧紧扯住两人的衣裳，低声道： “他们没有灵力……” 两位统领瞬间明白过来，退回到最后方。 这些人明显是来挑事的，为何却只让普通护卫陪同？ 莫非这片区域还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规矩吗？ 两人悄悄观察起底下其他人来，有些面上藏不住事的，那表情明显是对他们没出手感到失望。 许征不禁有些羞愧，还告诫月丫头要低调，没想到他们刚才还没个小丫头沉得住气。 周元康见他的两个护卫躺在地上，抱着小腿哀嚎大叫，气得直接上脚： “废物东西！平地都能摔，我留你们何用！” 眼看情形有些失控。 “九殿下！” 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周元康的愤怒发泄，人群中缓缓走出位长相颇为俊美的少年。 他一双桃花眼含笑，通身墨绿锦衣，墨发如瀑。站出来时，通身散发的不俗气质，直接将身边一众皇子贵子比了下去。 连月长霁都觉得，这副皮囊将来长大后，定会让不少女子魂牵梦绕。 但……这少年的眼神，有隐约让她觉得带着一股算计。 “何必为了两个下人动肝火？”少年对褚元康道。 随后他笑容更盛，对萧丞衍拱手自我介绍：“赵国三皇子，赵添。” “今日本是好意相邀，谁知却因礼数不周使萧皇子误会。” 赵添继续打着圆场：“九皇子就是心直口快了些，还请萧皇子切莫要介怀。至于这两个不知轻重的护卫，稍后定会狠狠处置了，给公主赔个不是。” “不必了！”萧丞衍冷着小脸，“今日就当闹剧一场，我等舟车劳顿数日，很乏了，只怕不能应下各位皇子的盛情邀约，还请回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回院子。 哪知赵添唇角一扬，不以为然转身时提高了音量：“既然萧皇子不愿，我等也不好强求，只好自己去了。” “不过嘛，今日之事要是传出去，知道十国中九国齐心，唯天邬独树一帜，恐怕北昭也会觉得天邬有异心……” 萧丞衍脚步一顿。 “哦对了。”赵添潇洒转身，拱手笑道：“还未恭喜天邬再次统一，萧昇陛下还真是隐忍坚毅有勇有谋的一国之君啊，实在令我等佩服。” 这话威胁的意味太过明显，这赵添三两句话间，就将箫丞衍和天邬架在了火上。 但令萧丞衍想不通的是，为何他们刚来代国不过一两个时辰，这些小国便能集结在一起，一致站在了他的敌对面。 “殿下。”月长霁突然开口，“公主这几日总是提起想吃蜜桃酿，不如我们就随众皇子一起去酒楼凑个热闹，顺便为公主买一些？” 萧丞衍诧异看她。 萧丞雪指了指自己，表情更是疑惑：？ 我什么时候说想吃这听都没听过的酿酿酱酱了？ 第五十三章 毛都没长齐的鸿门宴 月长霁笑眼盈盈，“去学宫之前若是再吃不到，公主只怕要闹了。” 现在拿她当枪使都这么顺口了吗？萧丞雪心想。 说完月长霁将嘴闭上，喉间轻动，然后萧丞衍便听到了她细如蚊蝇的声音： “这些人既已知道我们的身份，不如将计就计。若是我们缩在院内，两耳不闻窗外事，敌在暗我在明，反倒更容易中招。” 萧丞衍淡淡一笑，摸了摸萧丞雪的头，“那皇兄便带你去买蜜桃酿。” 他走下台阶，“还请各位带路。” 赵添轻拍萧丞衍手臂，意味深长道：“萧皇子，定不会让你失望……” 很快，近十辆马车浩浩荡荡一齐往城中心而去。 周武不放心想跟去，月长霁道：“周统领不必担心，有我在，阿衍雪儿不会有事的。” “我猜北昭应是禁止附属国御灵师在代国境内动手，所以他们才带的是普通护卫。也正因此，你们若去了还容易遭人设计。” 她话说得在理，周武许征只好听从。 “月丫头，公主和殿下就麻烦你了。”周武担忧道。 月长霁点点头，随后四人便上了马车。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到达城中心。 此地极为开阔，是现如今代国为数不多还繁华的地方。城中心呈圆形广场，东南西北各主路都能通向此地，形成一个十字中心，四周尽是高规格的酒楼商铺。 而在四条主路汇集处，一座巨大的雕像立在正中。 一下车，月长霁就见关煜正呆愣愣地看着那雕像。 她仔细瞧了瞧，发现这是个人像。没了头，身体也几乎破碎，应是曾经遭到过重击或恶意破坏。 “这是谁？”她问萧丞衍。 可萧丞衍也没见过，没办法说出个一二，只猜测道：“兴许是代国的某任国君？” 此时所有人就已到齐。 元明许摇着扇子，看向北面的一家最为气派的酒楼，对众人道：“各位，就这家吧，今日我做东！” “甚好！”赵添面上依旧是不失礼节的微笑，一手伸出，“请吧，萧皇子。” 月长霁刚进酒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方才元明许的样子像是临时起意选到的这家，但现在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楼内，倒像是被早早包了场。 “贵人们请上顶楼上房！”店家立马出来引路，笑得满脸褶子，腰身却弯得极低。 “不必了。”褚元康道：“我看这一楼就很是不错，我们人多，正好需要个宽敞地。” 其余人也纷纷赞同，跟约好了似的。 萧承衍见状也没说什么，随大流听从安排。 落座后，店家热情奉上茶水点心。 整个一楼有两排呈圆弧形的位置，皆是梨花木的长桌，可容纳两三人共坐一席。 在所有人面前十米处，正是一方很是宽敞华丽的戏台子。 月长霁四人坐在最右侧，两两一排，在上茶水时，她眼尖地看到褚元康对伙计使了个眼色。 “有情况。”月长霁低声提醒。 萧丞衍三人愣住，什么情况？ 月长霁瞥了一眼桌上茶壶，三人当即反应过来，不约而同将手中茶水放下。 这时，元明许站起，对萧丞衍几人道：“萧皇子，大家初次见面，想必这其中很多人你都还不认识吧，不如我为你介绍一下。” 他兴致勃勃走到其他人身边，很是享受聚在他身上的目光。 “这位……”他小折扇一扬，指着一位身穿篮衣的长脸少年道： “是江国的成王世子，江铭，与他同坐席而坐的则是江国首辅之子周纪。” 两人起身，拱手行礼问好。 萧承衍也只好照做，面无表情开始走流程：“二位有礼。” 元明许又来到一对姐弟桌旁，“这两位是临余国大公主和二皇子……” 接着他转身道：“我身后这位则是临余国培养的少年天才，张铉。与我一般年纪，方才十二，但其自小在军中长大，身手武功已很是了得。” 月长霁多瞧了张铉一眼，这小少年身形在同龄人中确实是算得上佼佼者，站起时神情倨傲，眉宇昂扬，额头上还有一道十分显眼的疤。 气势确实不错，看起来似模似样的。 但她这老油条一眼就看出了这少年是个花架子，纸老虎。 说是功夫了得，她猜测应该没少跟同龄人干架。 月长霁移开目光，元明许继续：“萧皇子，那坐在最左侧的两位则便是车戎国的七皇子和八公主了，他们身边的四人分别来自车戎四大世家。” “幸会。”萧丞衍依旧漠然的相互行礼。 关于无聊得掏耳朵，直到元明许涛涛不绝将将近三十人介绍完后，他端起茶盏正要一口喝下。 那车戎国八公主突然再次起身，对箫丞衍道： “萧皇子，天邬车戎两国算是在十国中离得最近的了，可却从未有交集。今日难得一见，不如以茶代酒互相敬一杯？” 她声音清冷，说完便举起了茶盏，等待萧丞衍隔空相敬。 这车戎国的六位，穿着打扮与在场所有人都不大相同。 北境的国家多穿柔软贴身的衣物面料，官贵富人等爱丝绸锦缎，平民一般也着棉布麻衣。 而这几位身上都是编织的皮革，露半袖，系腰带，额头眉心处不论男女都点着一颗红痣，颇有些异域风情。 月长霁觉得说话的这公主，长得虽清秀，双眼却洞黑无比，不带一点光亮，有些诡异。 萧丞衍道：“我不爱喝茶，恐怕要辜负八公主的美意了。” 八公主一愣，完全没想到萧丞衍会直接拒绝。 月长霁附耳萧丞雪：“车戎国离天邬很近？” 萧丞雪此时脸色不太好看，她回答道：“车戎位于天都峰最西面大概千里外。” “若是从地图上来，两国确实最近。可要想从天邬去到车戎，需要贯穿整个天都峰东西两面，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仅要跨江，还要翻越一片未被深入过的老林，需要的时间比去那些相隔几千里的国家还长些。” 月长霁若有所思，难怪两国从未有过交集。 萧丞雪又道：“据说车戎祖先来自南晋国，是一个犯了事逃出的贵族世家，因此他们的打扮在这看起来才有些格格不入……” “南晋？”月长霁有些讶异，“这样的小国也会被北昭所接受吗？” “说不定两百年前，他们的祖先就已经暗降北昭，叛变暴露后才从南晋逃离故土的呢？”萧丞雪撇嘴，对车戎很是鄙夷。 虽然这话只是萧丞雪没由来的猜测，但月长霁却觉得很有道理。 四大国对立争斗千年，除了修炼实力，手段定自然也是必不可少。 相互渗透，策反，诱叛等也不稀奇。 见萧丞衍不领情，八公主也不坐下，有种逼迫的意味，场面气氛一时变得微妙。 元明许突然哈哈笑道：“萧皇子，好歹是一国公主敬茶，你不如酒给个面子？” 月长霁听得直想笑，这目的性也太明显了。 第五十四章 我来唱一出“大戏”给你听！ 一群半大孩子，在这以强为尊的修炼世界玩阳谋诡计，想想都觉得滑稽。 萧丞衍也是不蠢，他袖袍优雅轻挥拿起桌上茶盏，手往前一推后正要将其送到嘴边。 “咔”的一声脆响，茶盏摔碎在地。 “你什么意思！”七皇子当即就怒了，不客气质问：“萧皇子，你是在羞辱我皇妹吗？！” “实在抱歉。” 萧丞衍致歉道：“我在来之前便已说过，舟车劳顿数日很是疲乏，方才应是手软了没没拿稳。” 他一脸平静，对面色铁青的八公主拱手，“失礼了八公主，看来今日真是不宜饮茶。” 萧丞延不卑不亢，话术周全，连道歉的礼数都让人挑不出错来。 元明许褚元康等人嘴角抽动，不是说天邬大皇子脾性温和，最是心软和善的吗？ 这明显强硬得很啊…… 茶水派不上用场，赵添索性不再强迫，他眼角弯起，“既然这茶水不合萧皇子心意，那便随意用些点心，七皇子和八公主也别生气了，还是以和为贵坐下说话。” 他又接着道：“听闻这家酒楼之所以有如此大的一方戏台，便是因为有名角镇场。” “北昭陛下酷爱戏曲，举国官贵皆投其所好效仿之。今日我等在此，倒是个看戏的好机会。 我年纪虽小，但也对曲艺有些许浅薄见解，不如让店家将人请上来，奉上出好戏热热场子，大家觉得呢？” 这话一出，褚元康带着怨气的双眼，就不受控地往箫丞衍这边瞟。 “甚好……”其余人再次意见一致。 来了，月长霁心想。 今日真正的重头戏，磨蹭了这么半天终于要端上桌了。 很快，两位“角”上台来，开始表演。 月长霁看着台上跟玩似的两人，再看这一群小屁孩，对着台上的“狮虎斗”装出一脸沉醉欣赏的样子，她忍不住“噗呲”笑出声来。 赵添离她们位置不远，听到了这声嗤笑。 他疑惑看向月长霁：“不知这位……小姑娘为何发笑？” 月长霁本就一直在降低存在感，往萧丞衍身后一坐，几乎没人注意到她。 等赵添这一问，他才发现这个编着两个麻花辫，面容十分稚嫩的小女孩。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了月长霁。 她笑得灿烂，回答道： “我笑这‘狮虎斗’演绎得实在传神，仿佛真有两个笨拙的畜生在台上打斗一般哈哈哈。” 席间交谈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凝滞，而台上两人声音动作也随之放缓，眼神顿暗。 赵添眉头一皱，“你这是何意？” “字面意思啊，三皇子听不出吗？”月长霁双手在桌下对萧丞衍三人比了个手势，吊儿郎当道： “有时看似是两巨兽相斗，实则不过是鸡蛋碰石头，若要问这蛋为何这般，只能说是它没脑子……” 她说这话时，还特意加重了“没脑子”三个字，同时戏谑地看向褚元康。 好似在暗讽他蠢笨无脑。 “大胆！”褚元康身边穿黑金短打的少年拍桌而起。 就在这时，台上两个“戏子”突然唰地褪去身上戏服，执唱戏用的长枪大刀从台上径直向月长霁萧丞衍四人袭来。 月长霁轻笑，身体一倒，出脚踢向桌上的茶壶。 茶壶顿时旋转飞起，朝其中一人面门而去，那人鼻梁当即发出“咔嚓”断裂的声音。 “啊！”惨叫声起，鼻血横流。 那人痛得眼冒金星，手中长枪也脱手落地。 同时月长霁脚踩长桌，接力蹬起，眨眼间她小小身子已跃至半空，直接对上另一个手手握大刀之人。 她以鬼魅身影轻松避开大刀，如脱手的泥鳅一般，后背贴着这人遒劲紧绷的手臂顺滑而过，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狠狠一个肘击。 “嗙”的一声闷响，击中了他的太阳穴。 拿刀人甚至还未碰到萧丞衍的桌角，便直接两眼一黑昏死过去，太阳穴处出现一个深深的凹陷。 流鼻血那人大惊，狠狠摇了摇头强行想让自己清醒，他正要捡起长枪，谁知定睛一看，地上哪里还有枪的影子。 一切都只在瞬息间。 就见一个身形纤瘦的小女孩，小手反握着他的长枪枪杆，嘴角咧着笑朝他击来。 根本来不及反应。 太快了！ 他脚步刚下意识一退，枪杆已狠狠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这次是胸骨断裂声响起。 “噗呲——”鲜血从他口中涌而出，喷在了坐在前排的赵添褚元康等人脸上。 几人浑身一抖，脸色唰地变白，眼神惊惧又充满了不可置信。 可月长霁并未停下。 吐血之人高大的身躯，已被刚才那一击的力道打飞，月长霁齿缝间发出兴奋低吼，身体平地跃起至此人上方。 双手握枪，两腿弹簧似的在半空分开，随即瞬间朝他弓起的后背一枪棍打下。 响彻整个酒楼的击打断裂声，让在场所有人都心肝颤动。 “砰！”庞大的身躯砸到地面，楼板都好似被震得晃动。 两个七尺大汉，命丧当场。 月长霁手里的木柄长枪也断成两截。 她轻盈从半空中落到戏台上，对现场的反应很是满意。 这，才是好戏！ 赵添元明许等人胸膛剧烈起伏，看着眼前惨烈的场景和月长霁冷漠无比的眼神，只觉一阵寒意钻入骨髓。 褚元康更是直接瘫倒在地，久久并不能回神。 这、这小丫头…… 在场的皇子公主们，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此时的震惊，唯有不绝于耳的抽气声堪能表达。 而萧丞衍三人已经早早按月长霁的意思，远远的避开了，站在墙角心道幸好没被溅一身血。 “各位。”月长霁站在台上甜甜开口。 众人再次一抖，看向她。 “有贼人冒充戏子，在酒楼当众行凶，在座的为何都傻愣着不保护自家皇子公主啊？” “赵三皇子。”她笑眼弯弯看向赵添，“看来这酒楼暗藏危险，为了各位贵人的安全，不如今日一聚就到这，如何？” 好一会，离魂的赵添才恍惚道：“好……” 萧丞衍来到众人面前，嘴角翘起难以压下：“各位，我们就先告辞了，芙明学宫再见！” 第五十五章 鬼鬼祟祟 简单收拾出能住的两间房后，很快入夜。 月长霁和萧丞雪住在东面厢房，关煜和萧丞衍则也是住在西面。 夜晚寂静，却听不见一点夜鸟声。 仿佛整个代国都陷入了沉寂，可没人知道，在这沉寂之下暗藏着怎样的危机。 小院内，“吱呀”一声轻响后，老旧的木门被推开。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西侧。 这身影出门后探头探脑的的探查着四周，发现大家都睡着后便蹑手蹑脚的往后门走去。 此时周武许征正守在正大门内两侧，一人警惕着，另一人则闭眼小憩，两人并未注意到后方的动静。 关煜踮着脚尖来到后院墙根处，左右扫视了一圈后，搬来个大缸摆在墙角。 他一只脚刚站上水缸，身后便传来一道幽幽的小女孩声音： “你去哪呢？” 关煜吓得“噗通”一屁股跌在地上，但还下意识稳住水缸，不让它翻倒弄出声响。 他立即起身，捂着屁股紧张道：“我、我出来方便一下。” “是吗？”月长霁轻笑一声，朝他漫不经心的走来，“房中就有夜壶，你为何跑到后院来？” 关煜看着月长霁那在夜里似笑非笑的的表情，汗毛都立起来了，他咽了咽口水，不由得结巴：“我我我怕把萧丞衍吵醒了，这才出来尿的。” 月长霁站定他身前一米，面无表情的打量着他。两人就这么面对面而立，不发一言。 咚咚，咚咚。 在静可闻针的深夜下，关煜仿佛能听到自己心脏快跳出嗓子眼的声音。 一滴豆大的汗从他太阳穴处滑落。 终于，他受不了了，“月丫头你一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我快憋不住了！” 说完他似模似样的双手捂住下面，做出很急迫的动作，以掩盖他现在的无措。 “你尿啊。”月长霁小眉毛一挑，“就在这尿，我看着。” 她倒要看看他夜半三更偷偷摸摸的要搞什么幺蛾子。 “什么？！”关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月丫头！”他压低声音吼道：“你你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 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虽然两人一同风餐露宿了一个多月，吃住同行都在一起，但这种私事都是很自觉的私下悄悄解决。 他已十二了，已经有了男女意识。此刻羞赧极了，但见月长霁一脸无辜的样子，只能将之归于这丫头年纪还太小。 “你在这我怎么方便啊，姑奶奶！”他急得快哭了。 月长霁还是不为所动，自然而然道：“你就像刚才一样去墙根那解决，我就在这动，反正你也是背对着我的，怕什么？” “我……！”关煜气结。 “你尿不尿。”月长霁声音突然变冷：“还是说让我把所有人喊起来一起看你尿？” 这家伙根本就是想偷摸翻墙出去。 从昨天白天提起代国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关煜的不对劲，再加上先前他又问许征的那一番话，她更是断定这家伙晚上一定有事！ 一听到对面房门的响动，她就扒开在她身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萧丞雪，悄悄跟着他的身影。 好歹相处了一月有余，他撒谎是什么样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她暂时不想深究他在代国的异常。 关煜的言行神情在她看来或许是有缘由的，眼下快要到学宫，接下来一路本就暗藏危险。 她只希望他能按耐住那颗异动的心，别一时上头给大家拖了后腿。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这家伙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阻拦。 至于说谎骗她…… 呵呵，她必须得整治一下。 关煜听小丫头声音不对劲了，知道这人说得出做得出，真怕她惊动了其他人和两位统领。 于是只能羞愤地转过头去，走到墙角边，背对月长霁开始慢吞吞的解裤腰带。 硬憋出两三滴后，他已然是满脸通红。 若没有夜色遮挡，定能看见他现在又拧巴，又宛如猴屁股的一张脸。 他三两下赶紧收拾好，“那个我尿完了……” 等他转身一看，才发现身后早已经没了月长霁的身影。 他心头一松，瘫软在地。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后，爬起身来，再也不敢有别的心思，闷头就往房里走。 关上房门前，关煜仰头望向城东，眼眶微红。 那是代国皇宫的方向。 随后他眨了眨眼，坚定迈进房内，不再回头。 月长霁回到房间躺下，刚闭上眼没多久，就听见房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猛地睁眼，瞳孔缩紧。 就在正对她和萧丞雪的房梁上，居然爬满了密密麻麻，颜色鲜亮各异的毒物。 红蝎、彩蛛，黑蜈蚣…… 还有她从未见过叫不出名的毒虫，几乎各个都有巴掌大小。 细长的尖利的脚，爬在木质房顶房梁上时，“哒哒”作响，令人头皮发麻。 此刻，这些毒物黑暗里隐隐透出幽光，好似全都在盯着下方的人类，准备伺机而动。 萧丞雪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人在捏她脸，她半梦半醒间睁开眼，侧头一看，正是月长霁在她旁边作怪。 她公主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这才睡了多久，她就吵醒她！ 烦人！ 她正想要捏回去，谁知月长霁将她按住，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往上看。 萧丞雪翻了个白眼，看向房顶。 下一秒，她鸡皮疙瘩瞬间立起！ “怎……！”她下意识想大叫，月长霁眼疾手快顺势捂住了她的嘴。 她低声道：“别出声！” 这些毒物大得奇怪，不像是城中会出现的。 月长霁在弄醒萧丞雪之前，稍稍观察了一下几息。它们目前只停留在房顶，暂时没有爬下来的意思，那感觉就像在等待指示一样。 不同种类的爬虫聚堆不动本就不寻常，她猜测这应该是不知哪国的阴毒手段，专门驱使毒物来害人。 现在暂时没有对她们攻击，估计是操控之人还没确定她们是否睡熟。 月长霁再次用眼神示意萧丞雪别发出声响，萧丞雪猛点头，眼神惊恐。 第五十六章 还笑呢，想死吗？ “月丫头！”他压低声音吼道：“你你你一个女孩家，怎么能说出这么不知羞的话！” 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虽然两人一同风餐露宿了一个多月，吃住行都在一起，但这种私事都是很自觉的私下避开解决。 他今年十二，已有了男女意识，此刻羞赧极了。 可见月长霁一脸无辜的样子，只能将她刚才的胡话归于年纪太小。 “你在这我怎么方便啊，姑奶奶！”关煜苦着一张脸。 月长霁还是不为所动，自然而然道：“你就像刚才那样去墙角解决，我就站在这不动，反正你也是背对着我的，怕什么？” “我……！”关煜气结。 “你尿不尿。”月长霁声音突然变冷：“还是说想让我把所有人喊起来一起看你尿？” 这家伙根本就是想偷摸翻墙出去。 从昨天开始提起代国，她就察觉到了关煜的不对劲，再加上先前布防时他问许征的那一番话，她更是断定关煜晚上一定有事！ 一察觉到对面房门的响动，她就悄悄跟着。 好歹相处了一月有余，关煜撒谎是什么样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她暂时不想深究他在代国的异常。 关煜本性不坏，很快就要到学宫，她只希望他能按耐住那颗异动的心，别一时上头给大家拖了后腿。所以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对这家伙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阻拦。 至于说谎骗她…… 呵呵，她必须得整治一下。 关煜听小丫头声音不对劲了，知道这人说得出做得出，真怕她惊动了其他人和两位统领。 于是只能羞愤地转过头去，走到墙角边，背对月长霁开始慢吞吞解裤腰带。 结束后，他已然是满脸通红。 若没有夜色遮挡，定能看见他现在拧巴又宛如猴屁股的脸。 “那、那个我尿完了……”关煜边说边回头，发现身后早已没了月长霁的身影。 他心头一松，瘫软在地。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后，赶紧爬起身来，再不敢有别的心思，闷头就往房里走。 关上房门前，关煜仰头望向城东，眼眶微红。 那是代国皇宫的方向…… 随后他眨了眨眼，坚定迈进房内，不再回头。 月长霁回到房间躺下，刚闭上眼眯了一会，就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警觉睁眼，却瞬间瞳孔缩紧。 就在正对她房顶上，居然缓缓爬动着密密麻麻，各类长相骇人的大虫。 红蝎、彩蛛，黑蜈蚣…… 还有她从未见过叫不出名的，几乎各个都有面盆大小，一看就剧毒无比。 细长的尖利的脚，爬在木质房梁上时“哒哒”作响，令人头皮发麻。 此刻这些毒物鲜艳的身躯，在黑暗里隐隐透出幽光，好似无数双眼在盯着下方的人类，准备伺机而动。 萧丞雪睡得正香，突然感觉有人在捏她脸。 半梦半醒间睁开眼，侧头一看，正是月长霁在她旁边作怪。 她公主脾气一下就上来了。 这才睡了多久，她就吵她！ 烦人！ 她正要捏回去，月长霁一把将她按住，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她往上看。 萧丞雪翻了个白眼，看向房顶。 下一秒，浑身鸡皮疙瘩立起。 “怎……！”她下意识想大叫，月长霁眼疾手快顺势捂住了她的嘴。 她低声道：“别叫！” 这些毒虫大得奇怪，不像是城中会出现的。 月长霁在弄醒萧丞雪之前，静静观察了几息。发现它们行动极为呆滞怪异，且目前只停留在房顶，暂时没有爬下来的意思，那感觉就像在等待指示一样。 不同种的爬虫聚堆本就不寻常，更何况其中还有不少在生活中都是敌对关系。 她猜测这应是不知哪国的阴险计谋，专门驱使毒物来害人。 现在毒物暂时没攻击她们，也许是操控之人并不娴熟，又或者是因为这种手段有什么限制。 月长霁再次用眼神示意别出声，萧丞雪猛点头，小脸惨白。 她松开捂住她嘴巴的手，指了指房门外，将声音放到最低：“你皇兄那应该也是如此，我们得去把他们带出来。” “嗯嗯。”萧丞雪连忙点头应道。 随后，她绷着身子，按月长霁的指示一点一点挪下了床。双脚刚伸进鞋子里，便听见“叮铃”一声轻响。 月长霁眼睛瞪得老大。 一看，原是萧丞雪鞋上的小铃铛被碰到了。 唰唰两声，屋顶上的毒物快速向下移动了些许距离，又缓缓停下，好似在确定声音的来源。 两人一动不敢再动，月长霁警惕到了极点，小E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外化。 两三息后，毒物暂时不再动作。 萧丞雪简直快哭了，她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撤出双脚，做口型抱歉道：“我不穿了……” 随后，两人终于有惊无险来到屋外，二话不说往对面厢房踮脚跑去。 轻轻打开门，入眼更场景更是恐怖。 萧丞衍关煜房内的毒物之多，已经快爬到了两人床头，包括门口到床边的这几米距离，也零星散落着好几只毒蜘蛛。 而躺在床上的两人却睡得正香。 月长霁见状，给萧丞雪做了个手势，让她去通知前门的两位统领。 萧丞雪虽怕得不行，但见月长霁这么冷静，突然心里也不知怎么就生出了勇气，立马转身离去。 月长霁将目光移回房内，站在门口深吸口气，小心踏入。 脚边就是一只浑身紫毛的毒蛛，现在得以近距离观察，她突然发现，这些毒物好像都没有眼睛，甚至连虫类最灵敏的触感也没有，只会寻声而动。 更令她奇怪的是，代国关守如此严密得情况下，这么多毒虫是如何进入城中的？ 这些念头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月长霁此时手脚并用着，险险爬过了这五六米的位置，来到关煜萧丞衍床边。 没办法，毒物实在太多了。 她先将手按在关煜嘴上，然后才将他叫醒。 关煜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睡眼很是幽怨。 怎么在梦里都被这小丫头盯着？ 等头顶挨了月长霁狠狠一下后，他终于彻底清醒。 看见身边密密麻麻的毒物，关煜差点惊坐而起，幸好被捂住了嘴。 待月长霁快速跟他说明情况，又以同样的办法叫醒萧丞衍。 两人认清现状后，箫丞衍第一反应就是问妹妹有没有事，月长霁示意他萧丞雪去找两位统领了，他才悄悄放下心来。 “跟着我。”月长霁轻声道。 随后她便在二人面前，以极其刁钻怪异的姿势四肢着地，像个怪胎一样从床边爬向门口。 萧丞衍直接看呆了。 关煜嘴张得老大，突然觉得她爬行的诡异程度，简直跟眼下这些毒物有得一拼。 可月长霁一脸严肃的撅着腚爬的样子，又让两人又不禁觉得好笑，嘴角同时咧开，那样子傻极了。 月长霁起身一看，发现两人居然还呆愣在床上傻笑，气不打一处来。 她口型微动，意思是：还笑，想死吗？ 萧丞衍关煜一个激灵，慢慢爬下床，学着月长霁刚才的姿势，一点一点向外爬。 正当他们距离门口只有半步之遥时，外面突然传来萧丞雪的惊呼： “许统领！！” 一瞬间，屋内所有毒物开始疯狂往门口涌来。 第五十七章 中毒 月长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关煜萧丞衍两人的衣裳，直接将他们甩出屋外。 随后赶紧拉上房门。 “砰！”门虽关上了，但还是有不少毒物跑了出来，就连内侧被毒物爬满的木门，都在晃动。 可见毒物之多，攻势之疯狂。 一只大蜈蚣昂着头，正飞速朝关煜他们爬来，眼看就到了脚边。 关煜直接跳起，一脚往它身上踩？ 谁知那蜈蚣竟然灵活避开了！ 它调转身影极速爬到另一边，背身弓起，嘴里发出邪恶的咝咝声，再次凶狠袭来。 关煜心里狂吼，啊啊啊救命啊！ 他不敢不敢再大喊，只能绷紧神经，仓惶躲避。 “许统领布下的这防御术怎么不能防到虫子啊！”他低声道。 最难办的是屋外不止这一只漏网的蜈蚣，而是有十多只各类的毒虫，皆身形敏捷，很难杀死。 “因为之所以会是这些东西来这，就是为了对付许统领的奎木藤！”月长霁凝重道。 很明显，他们刚到时，在院子里布防都被说的话都被人听了去。 月长霁身边也围着好几只毒蝎蜘蛛，毒蝎还好，她还能一脚将其踢飞，可那大毒蛛实在太灵敏，每次攻击它们都能险险避开，弹跳到远处。 这时一只艳红的毛蛛“咝”地朝关煜吐出一网蛛丝，速度之快，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下意识一躲。 但蛛丝还是粘到了他身上，随即这蛛丝上的毒性就开始腐蚀他的衣裳。 “啊啊啊———”关煜大惊失色，慌忙解开外衣。 正当他手忙脚乱时，那毒蜈蚣趁机跃起向他袭来。 眼看就要咬中关煜小腿…… “嗙！”的一声，蜈蚣被一铁锹打飞。 关煜上半身已经光溜溜，他转头一看，正是萧丞衍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锹救了他。 随后他便看到温润如玉的小皇子，好似化身田间农户，气势汹汹的挥舞着手里违和到不行的玩意。 就这几下，萧丞衍便已打飞甚至拍死了好几只反应较慢的毒物。 “关煜兄，愣着做什么！”他将找来的另一把大耙子扔给关煜。 两人就这么开始用农具大战毒物。 月长霁眼见这样拿不下这些污糟东西，眸光一冷，瞳孔瞬间变蓝，双手外化去鹰般的金属利爪，开始反杀。 她此刻双手十指锋利无比，但凡沾边，必成两截。 很快，在她捏爆关煜二人身边最后一只毒蜘蛛后，屋外的毒物暂时都被解决。 她甩了甩手上的毒物的粘液，双手恢复原样，对萧丞衍关煜道：“走，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 三人毫不犹豫冲到门口。 来到一看，大门四周一地的毒物尸体，周武和萧丞雪正焦急的围在墙角，而许征正靠在墙边，痛苦的运气逼毒。 “许统领！”萧丞衍连忙跑到跑人身边，“这怎么回事！” 周武面色沉重：“许统领他刚才被毒物咬到了。” 萧丞衍道：“可有服了解毒丹了？” “服过了。”萧丞雪看着许征痛苦的样子，忍不住哽咽：“可是我们的解毒丹只能暂时保住许统领的性命，并不能清退毒性。若毒逼不出来，许统领就……” “皇兄，都怪我。许统领要不是为了顾及我的安危，也不会不小心被咬中！”萧丞雪看着萧丞衍，泪眼汪汪，很是自责。 周武道：“现在只能希望他的灵力能与这毒对抗，将其逼出。” 可月长霁看着许征闭眼痛苦的样子，感觉情况很不乐观。 她上前就掀起许征裤腿。 “小丫头你做什么！”周武大惊：“小心被染上！” 月长霁冷静道：“放心周统领，我很小心。” 她将许征裤腿“哗啦”一下撕开，看到他腿上的模样时，萧丞衍几人脸唰地白了。 只见许征小腿背上被咬中的伤口已经开始腐烂露骨，且乌紫的毒性正一点点的向四周扩散蔓延，腐烂部位越来越多，已经快抵达许征膝盖位置。 许征的灵力根本没办法对抗这毒！ “许统领！”萧丞雪眼泪哗啦啦的流。 这时，许征已经是面色乌青，嘴唇发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他已经用尽所有灵力去压制，很快灵力耗尽后，毒性迅速蔓，他便会命丧当场成为一具剧毒的干尸。 “周、周武。”许征睁开双眼，虚弱道：“我怕是挺不过去了，你、你接下来一定要保护殿下和公主，将他们安全带到芙明学宫……” 周武忍不住眼眶通红，“你再坚持一下，我现在就去找木系灵力的御灵师，让他们来助你。” “别……”许征道：“你若现在离开，且不说能不能找到人帮我，那些在暗处蠢蠢欲动的人定会趁你不在伤害殿下们。” 这话刚说完，他腿上的毒性又迅速蔓延了些，已经到了膝盖位置。 许征痛苦闷哼，尽量控制自己不因这蚀骨之痛而喊叫，他怕吓到萧丞衍兄妹。 周武见许征在折磨中一点点到了生死边缘，面上攀上恨意。 定是那些小国使的阴招！ 卑鄙恶毒的小人！ “周统领。”月长霁突然开口：“两间屋内还有很多毒物，若是不及时清除干净，今晚怕是还会有危险，还麻烦你现在去解决一下。” 周武奇怪这丫头为什么在这时候提出这种要求，虽然说的有理，但是他兄弟快不行了，他怎么能现在离开！ 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愤怒道：“毒物什么时候不能解决，非要我现在去？” 月长霁没有看他，萧丞衍却好似明白了什么，对周武道：“周统领，我命你现在就去，马上！” “殿下！”周武刚出声就被打断。 “快去！” 他双拳紧握，看了一眼地上呼吸急促的许征，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违抗命令的话。 心一横，转身朝院内走去。 周武一走，还不等萧丞衍开口，月长霁立刻就蹲到许征身边。 “小丫头……你要做什么？”许征强撑着问道。 月长霁神情严肃，认真看着许征：“得罪了，许统领，为了你的性命，现在只能这么做了。” 话落，月长霁便在许征疑惑不解眼神中，一掌劈向他的后脖颈。 许征当场晕厥。 第五十八章 报复 “月丫头！”萧丞衍大惊。 月长霁并未理会后面三张震惊的脸，以最快的速度将许征的裤腿撕下，紧紧勒在他大腿动脉处。 时间一秒都耽误不得。 从许征晕过去开始，腿上的毒性已经蔓延到了大腿，整个小腿只剩下骨头和腐肉。 她当机立断，将右手外化得更为锋利，对着许征尚存完好的大腿部位，一掌狠狠划下！ “噗呲———”鲜血溅出。 许征大腿瞬间出现了一个整齐的横截面，右腿在地上成了两截。 月长霁一脚将被毒性侵入的断腿踢飞到一边，仔细观察现在剩余的部分有没有被侵染。 晕过去的他身体印着疼痛不受控痉挛了一下，但却并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依旧昏迷着，可见刚才月长霁朝他后颈来的那一下，下手不轻。 血液留了一会便不再涌出，许征剩余的那小半截大腿也没有出现复发侵入的迹象，月长霁松了口气。 她将许征衣裳脱下，为他将腿部的创口包扎好，血很快止住。 萧丞雪几人见到这一幕，直接傻眼了。 月长霁衣裳被许征的血染红，她转过身来看向萧丞衍道：“你那还有外伤药和解毒丹吗？” 还没等萧丞衍回答，周武解决完两间屋内的所有毒物回来了。 一来便看到，浑身满手是血的小丫头一脸漠然的现在许征身边，而许征好像已经闭上了眼。 “许统领！！！”周武撕心裂肺大喊，以为许征已经气绝身亡了。 萧丞衍回过神来，连忙拉住周武，“周统领，许统领没事了，你别担心。” “没事了？”周武脑子一下子短路了。 没事怎么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对！ 他的腿！ 周武看见了许征右边只剩一截的腿和被踢到一旁几乎要化成血水的断肢，好像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这……？”周武有些不知所措。 萧丞衍道：“虽然一条腿没了，但好歹性命无忧。周统领，请将外伤用的止血药找出来，还有解毒丹，全部拿来。” 周武看向站在一旁不发一言的月长霁，“丫头你做的？” 这里也没有刀剑等利器，她怎么做到的？ “周统领不必纠结这个。”萧丞衍道：“先去拿药。” “是……”周武魂不守舍的又走了。 月长霁将染血的外衣脱下，对萧丞衍道：“这里不能再待了，迟则生变。马上收拾行李，必须赶在明晚子时前出城。” “那你的寒气……”关煜面露忧色。 许统领现在的情况，定是需要将他平躺放在马车上，还需留在他身边照顾。 这样一来，等子时月长霁寒气发作，两辆马车跟本不够。 “没事。”月长霁道：“我用疾行术。你们走过主，我在一旁跟着。” 又不是没有一边发作一边逃命过，不就是折磨一点，她忍得住。 既然她已经决定，而且还说得这么严肃，萧丞衍关煜也不再犹豫。 所有人很快准备好重要物件，周武将许征抬上马车后立即出发，不动声色地离开了这个小院。 而月长霁则在出发时，起了些别的念头。 此时，只差两刻钟便要到子时。 关煜见她背着个大包袱往反方向走，拉住她的袖子，紧张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月长霁道眼神晦暗，“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跟上，小心些注意安全。”说完她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一个如幽灵般的身影，悄悄跃上了延渠国所在院子的房顶。 院中某个房间内还点着微光。 “妹妹，你今晚的行动有些太冒险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道：“若是那些毒物被北昭驻军发现，我们可去不了学宫了。你就这么上赶着给那赵添出主意？” “皇兄多虑了。” 眼神幽暗无光的八公主不屑道：“我姑母养的毒物可没这么蠢。再说了我可不是为了那赵三皇子，我是为了给我自己出气。” “那不知好歹的萧丞衍居然敢当众摔我敬的茶，我生下来到现在还没人敢这么对我。” 车戎七皇子道：“你不必再气恼，想必现在那几人已经中毒活不了多久了。等快天亮时，你赶紧操控那些毒物从地下离开吧……” “知道了。” 屋内光亮很快熄灭，整个院内都陷入黑暗。 七皇子离开妹妹的屋子，回到自己的睡处时，根本没有注意到已经淌到内院中的血。 而他们车戎带来的六个二境练士，现在正排排靠坐在院门边的墙角。 只是都没了头而已…… 屋顶人影再次不动声色离去。 夜色下。 长着嘴，躺得四仰八叉，口水还流了一地的褚元康此时本来睡得正香。 房顶不知被什么东西踩过，震了不少灰尘木屑下来，正好掉进了褚元康的嘴里。 “咳咳咳……”他一呼吸，立马被呛醒。 他本来正困意上头，美梦被打断难受得不行，他眼也不睁，侧身继续睡去。 可却在往右翻身后，触到一坨黏糊糊的东西。 他奇怪的摸黑摸了摸，很快，手上传来剧痛，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褚元康惊醒大叫：“来人！点灯！” 这一夜，如褚元康这样被惊醒的人还有好几个，每人醒来后都中毒了。 点灯后，这些人第一时间就事去查看，自己在床上摸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等看清后，魂都被吓没了。 是一块块已经腐坏且有毒的残肢！ 月长霁出发前，将许征那条断腿分成了好几块，用自己换下来的带血衣裳包住背在背上，一块块的放到了九国那些人的枕边。 不仅如此，除了有三境以上御灵师的院子她没进去外，其余所有人的护卫及练士都被她给解决了。最后去的正是褚元康的院子，那时她寒气已经发作所以才在房顶上踉跄了一下。 这些人几次对他们下杀手，还害得许统领丢了一条腿命悬一线。 她月长霁可不会就这么灰溜溜走了…… 这一晚，北昭这片区域的小国，一夜不宁。 而站在远处高塔上，一位身穿铠甲，实力深不可测的神秘人，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看着月长霁在房顶飞檐走壁的小身影，唇边露出令人捉摸不透的的笑： “有点意思……” 第五十九章 拦路开道 许征悠悠醒来时，看见的是一片马车顶。 “许统领，你醒了。”是萧丞衍的声音。 许征一个激灵，想撑着坐起，却被萧丞衍轻轻按住，“别动，你的伤刚换了药。” “我的伤？”许征不解。 他思维还有些迷糊，只觉得右腿处剧痛无比，但相比之前中毒时那种痛，现在倒是完全可以忍受。 许征手往腿上一摸，发现空落落的，想起被月长霁打晕，他当即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萧丞衍眼神里有些歉意，“许统领，你的腿……” 作为一个士兵将领，没有了腿，几乎很难再上战场了，除非能御灵飞行。 “殿下无需难过。”许征倒是释然，嘴角挂着微笑道：“若不是如此，死在条虫子手里属下只怕到地下都没脸见先皇。这世上断手断脚的人多了，不差属下一个。 “况且属下还有灵力，还能继续修炼，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比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不知强了多少……” 他有些愧疚道：“就是……属下现在这样完全就是个累赘，殿下大可以将我仍在代国……” 话没说完萧丞衍厉声打断：“许统领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与周统领不辞辛苦一路护送我们至此，还因为我们几次差点丢了性命，我萧家的人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鸟尽弓藏的君王！” 十二的少年说得愤慨不已，脸色涨红，“许统领你莫要再说这种胡话！” 许征连忙道：“属下知错，殿下息怒。” 见萧丞衍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他问道：“那小丫头呢？” 他想亲自感谢一下月长霁，虽然他不清楚她是如何做到的，但现在大难不死，这不是他该他深究的问题。 “长霁在另一辆马车里休息，她昨晚一直保护我们，累坏了。”萧丞衍道。 此时月长霁正与关煜萧丞雪同在一处。 昨晚她一直忍着寒气在城中小心疾行了两三个时辰，要警惕后面是否有九小国的人追来，又担心许征的情况，以致于神经一直紧绷着。 知道快天亮，她一上马车便倒在了萧丞雪了身上。 现在她小小的身体蜷缩在座椅上，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看起来弱小可怜极了。 萧丞雪从认识月长霁到现在，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子。 小小的，瘦瘦的，好像很脆弱一样。 谁能想到如此一个比她还小的小丫头战斗时那样的凶残。 她心里忍不住一阵柔软，就这么静静的和关煜守在她身旁。 关煜见她一直看着月长霁，轻声道：“你盯着她看好长时间了，在想什么？” 萧丞雪神色恍惚道：“再想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她一样坚韧又强大就好了。” 她这话有点出乎关煜的意料，他语气淡淡：“我还以为你会想一直受人保护，养尊处优。” “才不是呢。”萧丞雪撇撇嘴，“我生下来没多久父母都战死了，如果不是皇伯父待我如亲女，只怕我的日子不会好过。” 关煜愣住。 她继续道：“受人庇护是好，可我也想将来的一天也有能力自己庇护自己，庇护亲人。” “会的。” 萧丞雪抬头看他。 关煜嘴角含笑，眼神却淡然又坚定，像是在对萧丞雪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将来，你一定会变得很强大，守护想守护的人……” 过了一会，月长霁醒了。 看着那车窗外透进的阳光，她立马坐起身来，问两人：“现在什么时辰？到哪了？” 关煜道：“第二日午时了，现在我们已经进了南主路，应该能在晚上到达南城门。” 月长霁一听，悄悄放下心来。 “许统领怎么样了？”她又问。 萧丞雪道：“刚才周统领说他已经醒了，状态很好。” 月长霁点了点头，掀开车窗帘子看向外面。 南主路上的人比进城时经过的北主路多多了，甚至还有别的马车在同一条路上与他们远远并行着。 这一路来，她都是闷头向前冲，这时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雪儿，你可知芙明学宫入学的具体时间？” 刘伯只告诉她必须在九月十五前到达，但事实上她除了一路向南，跟打怪通关似的跨过一个个山林城池，其余的信息实在是很模糊。 甚至她根本不知道芙明学宫是什么样的，也不清楚出了代国之后，继续往南需要多久才能到达。 萧丞雪道：“九月初八。” 九月初八？ 还真巧…… “那芙明学宫呢？你们可知道长什么样？”月长霁又问。 萧丞雪摇了摇头，“不知。学宫没十年才纳贤一次，且只招十到十二的学生。就算有玉印，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赶上的，我还听说因此不少人会去服用禁药，抑制生长，只为能让自己附和入学年龄。” 她这么一说让月长霁突然想起了那个县守之女，魏瑶死时身形大变，想必就是用了那禁药的缘故。 看来这世间的灵丹奇药也同御灵之术一样，是不能用她惯有的思维去考量的。 这时，马车突然急停。 因为惯性，三人差点滚到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萧丞雪有些紧张道。 月长霁探出头去，见到了朝他们走来的周武，他神情悄悄有些严肃：“月丫头，你们同公主待在里面别出来。” 月长霁道：“为何？前方什么情况？” 经过这一路发生的事，她脑子里就这一秒钟已经过了无数种可能存在的危险。 但周武却没有很慌张，只提醒道：“前方被东炎国的军队暂时挡住了，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人要进主路，必须保证先行。” “不用太过担心，应该没事的。”他难得像许征那样柔和的安慰。 月长霁闻言偏头往前方看了一眼。 只见三排庄重严肃、身着暗红色铠甲的东炎士兵，正整齐排列在前方一条岔路口等待着。 其中一排士兵还正对着她们来的方向，阻挡拦下任何一个现在想从此地走过的人和马车。 她很快回到车内。 关煜立马问道：“怎么了？” 月长霁不咸不淡道：“贵人出行，开路。” “这么大阵仗。”关煜并不惊讶这种事，只有些好奇：“这主路东面便是东炎，也不知是哪个世家大族，居然能让东炎军为他们办事。” 等待了才半刻钟，本以为那“贵人”很快就要出现，谁知突然又来了一队东炎军，步伐声震天的挡在了之前那队人马前面。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又来了这么多东炎军？”萧丞雪偷偷掀开帘子一角，惊奇道：“怎么感觉这两队人有些剑拔弩张的气势？” 第六十章 冤家路窄，互不相让 萧承衍继续道：“而六圣域在东炎也是如此，略有不同的是七宗不同宗内，北昭各世家的人都有，只要修炼的灵力属性相同，便会被分到同一宗。 而六圣域则是由东炎的开国六大氏族所传承，一圣域为一大族，不论灵力属性，只培养族人。 不过就算如此，六圣域也极为强大，一对一完全能与七宗抗衡。” 说完后，关煜萧丞雪的反应倒还好，毕竟这些事情多多少少都听过，可月长霁却难掩惊震。 之前被北昭皇室以雷灵之力警告时，她虽已经切身感受到了大国威势，但由于她那根从没弯下过的脊梁骨作祟，心里多少还是不服气的。 现在箫丞衍细细说来，她才深知此界天与地之间巨大的鸿沟。 她拧眉问道：“那为何四大国不直接将各小国统一？” “不知。”箫丞衍道：“事关家国兴亡，我相信任何一个小国的君王都想过这个问题，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当然也先辈推测过，四大国可能从几百年前就在密谋着什么大计，而所有小国最后都会成为四国的牺牲品。 尽管只是没由来的推测，但无疑成了悬在个小国头顶的利剑，所以这些年来，各小国其实都在偷偷提升实力，培养天才，增加军力等。” 月长霁面色复杂，忍不住捏紧了手。 一人，弹指灭一国。 在这样的世界，她还能如刘伯所说的那样，笑傲天娇，叱咤风云活得肆意潇洒吗？ 只怕想好好活着都难…… 月长霁思绪不由飘远至前世，神情恍惚，这是她内里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怀疑自己。 这时关煜突然道：“所以我们才要去芙明学宫！既然这世上有翻手覆风云的存在，那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他飞速的瞥了一眼月长霁，抱手做出一副傲娇的样子，“说不定我关煜小爷就是下一个大能！以后谁敢欺负我、和我身边人，小爷也能动动手指将他灭了。” 对！ 月长霁回过神来，暗骂自己。 就算再难，她也要拼命变强，为她，也为虎头山的亲人们。 大约一刻钟后，在整条道上都被堵得严严实实时，前方终于传来响动。 本以为那“贵人”就要出现，可来的却是另一队东炎军，手握刀枪步伐声震天，二话不说挡在了之前那队人马前。 “为何又来了这么多东炎军？”萧丞雪惊奇道：“而且这两队人怎么有种些剑拔弩张的感觉？” 她这一说，马车门帘两侧立马又冒出三个小脑袋。 两队人马明明都身穿一样的军服铠甲，可先前那队人，却在后一队人到来时唰地拔出了刀剑。 “放肆！”一道宏大的声音传来：“谁人敢拦万柳圣域！” 声音的主人还未出现，又一道气势更盛更嚣张的声音响起：“自然是你爷爷我，空桑楠！” 空桑？ 月长霁心头一震，这不是那块玉牌上的刻着的二字吗？ 她忍不住将帘子掀大了些，循声望去。 两道气场强大的身影皆从东面飞出，只是一人从东北方而来，另一位从东南。 两人落定在主路旁的房顶上，相视而立，身上散发着威压，水火不容的意味很是明显。 一人身穿青色长袍，另一人着宝蓝锦衣。 刚才两人来得太快，现在从月长霁的角度，只能看到青衣人的背影以及蓝衣的半张脸。 篮衣瞧着大概五十来岁，眼神凌厉，正是刚才自称万柳圣域的那人，名柳湛。 他重哼一声，长袖一甩双手背在身后，“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空桑圣域里的一个旁支子弟。” “哈哈哈哈。”白衣朗声大笑，音浪撼天动地，随后听他不屑道： “旁支又如何？只怕我空桑圣域的“伴卿”，也比某些小圣域的嫡传子弟要强上许多，更别说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子……” “空桑楠！”蓝衣人大怒：“你个区区家奴，竟敢当众嘲讽我万柳圣域小少主！” 可还没等他发完火，空桑楠欠欠打断：“我是家奴，那你这老小子是什么？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去？” 见柳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空桑楠轻哼，语气很是无所谓：“怎么？瞪着你爷爷我做甚？莫非你想在此当众动手？” 他啧啧两声：“不过以你十一境的实力可拿不下我，别到时候丢了你家少主和圣域的脸面。” “你……！”柳湛气得老脸涨红，空桑楠这老不死的一张嘴还是这么臭！ 这时又有三四道人影飞来，分别落在这两人身后。 一人对身前柳湛拱手道：“领事大人，此人舌实在奸猾，侮我圣域，定要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另一人也一齐道：“我二人愿战！”说完，两人周身灵力波动厉害，竟是想直接对上空桑楠。 堵在主路上的各学子们见状一阵躁动。 高境御灵师竟不顾规矩要在战场外的地方动手？！那他们会不会被误伤？要是一直停在这耽误了去学宫的行程怎么办？ 一时间不安的情绪蔓延开来。 “住手。”柳湛好在还没被气糊涂，强忍怒意阻止两人，这可不在他东炎的区域。 “噗呲，就凭你们？”站在空桑楠身后的一位青年，指着刚才要动手的那两人捧腹大笑：“哈哈哈哈这真是我今年听过最好笑的趣事了，诶呀，今日我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 那两人气不过，又不能动手，只得一人一句问候祖宗的话骂回去。 月长霁听得一脸黑线。 这什么鬼？ 两大圣域的高境御灵师居然当众打嘴炮？要不要分分场合啊…… 他们两方还出不出城，去不去学宫了？ 关键是从停下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时辰，要再这样下去万一九国那些人追上，不顾一切闹起来就麻烦了。 柳湛深知今日在空桑楠嘴下是讨不了好了，他强行压下想要杀人的心思，面色铁青，“我今日先不与你这老东西计较，等将少主送入学宫回到东炎，我定要与你一较高下！” “废话真多。”空桑楠翻了个白眼，“等你什么时候进了十二境再说，现在想挑战我？你还不够格。” 柳湛脸色越来越黑，咬牙道：“让你的人滚开，我万柳圣域先开的道，自然是我们小少主先行。” 谁知空桑楠直接呛回去：“这路是你修的？” 柳湛被噎住。 空桑楠又道：“既然被我拦下了，就是我的本事，想让我让开……”他面带戏谑，“红脸倌，你给我什么好处让我让道啊？” 柳湛差点被气撅过去，这空桑圣域没脸没皮的无赖之徒！居然还敢向他讨好处！ “空桑楠，你找死！” 是可忍孰不可忍，面对空桑楠的一再挑衅羞辱，柳湛终于失去理智。 他大吼一声身形腾空，强悍的灵力压制得下方所有人透不过气来，骨骼嘎吱作响。随后无数巨藤从地面破处，所有木质屋顶被掀起书瞬间化为利剑超空桑楠尖啸而去。 空桑楠轻笑一声，根本无惧，但他只带着身后两人躲避，却是不接招。 主路上惊慌的呼喊声和痛呼声此起彼伏，不少人被不断长出巨藤的地面晃倒，此时不论是王公贵族还是什么平民子弟，都只能狼狈趴在地上。 第六十一章 送上门了就别怪我借刀杀人 周武强行操控土之力附上车轮和马蹄，这才勉强稳住他们的马车不翻倒，不被受惊的马儿拉着乱跑。 木剑不断从马车外破空而过，只两下误伤，月长霁她们的马车便成了无顶敞篷。 箫丞衍兄妹及关煜浑身剧痛耳鸣不已，他们还未修炼，凡胎肉体实在难以承受强者的灵力威压。 月长霁也十分难受，但没办法只能将几人护在身下，希望能减轻一些他们的痛苦。 柳湛见伤不到空桑难攻势越发疯狂，他身边两人以及下面对的两方东炎士兵也加入了打斗，场面越来越混乱，主路上已经开始有人受伤。 “为什么还没有南晋的军队来阻止这两个疯子啊……”关煜感觉自己快吐血了，抱怨道。 月长霁按住他的嘴，“这么难受就别说话了。”心想只要没闹大，作为敌国，南晋肯定更希望东炎这两圣域闹得越僵越好，哪会这么快派人来？ 说不定现在南晋的那些高境御灵师正在不远处看着好戏。 这样干等下去不是办法，月长霁看着不断有木剑呼啸而过的车顶，眉心紧缩，现在该怎么办？ 突然，一柄锋利的大刀从她们的马车外狠狠插了进来。 “小心！” 事发突然，为护住关煜三人，月长霁胳膊猝不及防被刺伤，她闷哼一声，猛地抬头。 “怎么回事？！”萧丞雪大惊。 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大刀被抽出，再次胡乱往里捅。 在噪杂混乱的环境中，后方隐约有呼喊声传来：“殿下，快回来……” “我要杀了他们！”马车外响起熟悉的少年声音，带着无尽的愤怒。 月长霁瞬间明白过来，眼角染上杀意，在那大刀第三次捅进时，她左手瞬间外化一把握住了刀刃。 “锵”的一声，白刃生生被她捏断。 昨晚褚元康吃掉车戎给的解药后，第一时间就下令出发追着箫丞衍他们而去。 他根本没将昨晚其余小国的伤亡放在心里，他延渠的队伍有三境御灵师守护，在明白过来中毒很可能是天邬那群人的手笔时，一再被怒气冲昏头脑的他，只想杀掉月长霁箫丞衍几人出气。 经过一晚的追赶，终于看见了那两辆熟悉马车影子，谁知竟遇上了高境御灵师交战，所有人被困在此地。 褚元康不顾身边护卫的阻拦，拔过大刀，趁乱连滚带爬来到月长霁马车边就往里乱捅。 此时的他已被压制得无法站起，半个身体扒着马车车轮，脸皮被强劲涌动的灵力震荡出波纹。 他抽出大刀，正准备再捅，结果一看傻眼了。 怎么只剩一半了？ 不管了，反正已经见了血，里面的人不死也伤。 褚元康正要原路往自己马车方向爬，“哗啦”的破碎声在他耳边炸裂响起，一只铁手破开他右侧车厢木板，抓住了他的小腿。 不等他惊喊出声，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将他往后猛拽。 腿骨断裂的刹那，褚元康整个身体被甩出，好巧不巧柳湛此时再次发力，地面被巨藤破出的数个大洞中，瞬间又爆冲出无数更粗壮的木藤。 “噗呲——”木藤当即洞穿了褚元康的肚子。 速度之快，力道之强，连血液都没来得及飙出，眨眼他整个身体就被带到空中。 随后，一道小女孩悲痛的声音响彻天际：“死人了！延渠九皇子死在了木藤上！” 现场有瞬间的安静，柳湛攻势一滞，同在场所有人一齐看向半空。 他操控的一条巨木藤上，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死鱼一般瘫垂在上面，血液从他肚子上那触目惊心的大洞边缘沿着木藤流下，散落地面。 空桑楠抓住机会赶紧咬他一口：“柳湛老贼！你竟真敢当众杀人！” 下方顿时一阵骚动。 被堵在此地的无人敢惹六大圣域的人，但人都是怕死的，再加上都是些将要前往学宫的预备学子，千辛万苦多日眼看离学宫只“一步之遥”，却被困在此地面临着成为炮灰的命运。 有人忍不住了，害怕又悲愤的开口： “求二位大人放我等出城，我们不想死在这！” 随后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多：“我们只想出城去往学宫，求二位大人高抬贵手！” “好歹也是一国之皇子，就这样被杀了，实在是无妄之灾！” “万柳圣域无视规矩，当众草菅人命……” “闭嘴！”柳湛顿时慌了，他将木藤一甩，褚元康的尸体被扔远，正好砸在了他自己的马车上。 马车散架，延渠众人哭声一片。 萧承衍三人看着大喊之后飞快缩回马车内的月长霁，脑子一片浆糊。 刚才都她干些了什么…… 就在这时，一位身穿墨绿铠甲的将领御空飞来，“东炎真是好样的，竟敢在我南晋驻地动手杀人，是想不顾规矩在休战期开战吗！” 十三境撼天的威压扑面而来，空桑楠与柳湛皆被压制住，路面及半空中的巨藤木剑也很快消散。 来人正是南晋在代国的驻军主将，陈霍。 陈霍落定，看着满目狼藉的南主路，鹰一样锐利的双眼盯着柳湛这个始作俑者，“万柳圣域的人？胆子可真够大的，东炎王可知你在代国如此威风啊？” 提到东炎王，柳湛丢失的理智终于回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空桑楠的圈套。 可令他匪夷所思的是，为什么他的木藤会刺中那什么九皇子？ 明明他施法出招前特意避开了马车和人，以他十一境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失手，莫非是有人在暗中配合空桑楠？ 他正要向陈霍解释，一道少年声传来：“湛领事，莫要再多言了。” 柳湛立马噤声。 月长霁没理会仍处于震惊中的箫丞衍三人，好奇寻声望去。 两道几乎重叠的车马声自东面小道而来，越来越近。 很快，两辆由数匹千里良驹牵引，镶金雕玉的楠木马车停到了东炎士兵前方。 挂着“万柳”二字的那辆马车里，刚才的少年声音再次道：“陈将军，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我为我家湛领事的鲁莽行事感到抱歉，南主路所有损坏我万柳圣域愿三倍赔偿。” 柳湛脸色涨红，却是不敢吱声了。 陈霍还没说话，空桑楠却道：“万柳家的小少主，别只是赔偿陈将军啊，你家领事对我出手的事又该如何算？” “空桑楠，你别太过分！”柳湛怒道：“明明是你这老贼挑衅在先！” “够了！”少年厉声喝止。 两息的无声后，少年对对面马车里坐着的人和缓道：“少钰公子，你想如何？” 阵阵微风吹过，两人的马车帘子被轻轻拂起，露出两个少年的下半张脸。 一个双唇紧抿，一个则唇角轻勾。 月长霁靠在残破的车窗上，饶有趣味的托腮看戏。 “翎言小少主。”空桑少钰带笑的薄唇轻启，清冷动听的声音道：“对楠领事出手的事倒是可以不计，只是这后方遭受无妄之灾的一众预备学子，他们的损失不赔的话说不过去吧。” 说完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空桑少钰侧头看向月长霁的方向，与她的目光对上一瞬。 第六十二章 皇兄你别丢下我！ 月长霁立马收回视线，撤回马车内，奇怪的微一皱眉。 “来人。”柳翎言道：“后方但凡有人员受伤，马车受损的，一人百两分发下去。” 他又对陈霍道：“还请陈将军将今日之事大事化小，莫要耽误学子们入学的行程。” 陈霍挑了挑眉，对柳翎言的处事态度有些新奇，竟这般低姿态的妥协，果然是万柳圣域最没存在感的小少主。 不过万柳圣域是出了名的疯狗名声，柳翎言小小年纪能还有这样的风度还真是不易。 陈霍点了点头，一招手唤来十几个南晋士兵，收下了柳翎言的赔偿。 一场闹剧就这样终止，一刻钟后主路恢复通畅，除了撞到月长霁“枪口”上的褚元康，其余人都有惊无险的渡过了这一劫。 周武捧着莫名其妙到手的百两银，神情更是恍恍惚惚。 东炎六圣域中最狠辣的万柳圣域居然给他们赔钱…… 月长霁忍不住又伸头朝空桑少钰的车驾看去，谁知空桑少钰此时也掀起帘子往后看，两人的目光再次对上。 少年眉眼带笑，只一眼便回到车内，随后空桑家声势浩大的车队踏尘加速离去，很快消失在了所有人前方。 月长霁倏地放下只剩一半的破车帘，心中怪异的感觉越来越盛。 真是见鬼了。 那人为何笑得这么……令人捉摸不透？ 难道刚才他看到她对褚元康出手了？ 月长霁随即摇了摇头否定自己，不可能，且不说视角被挡住，她出手这么快，时机这么巧，那个倒霉的高境御灵师都没发现端倪，更别说他了。 不过他的长相，怎么又有种熟悉的感觉？ 月长霁抓了抓头，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长霁。”这时箫丞衍弱弱开口：“刚才你太冒险了，万一被万柳圣域的人发现……” 月长霁道：“放心吧，我有分寸，那延渠九皇子送上门来反正也是个死，倒不如让他死得有价值些。” 她说得不咸不淡，仿佛杀的不是皇子，而是只鸡。 “我觉得你完全可以去唱戏了。”关煜想起刚才她惊天动地的哭喊，表情复杂地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月长霁对这调侃很是满意，笑着按下关煜的指头，“我啊，本来就是个唱戏的。” 两圣域前进的速度很快，不到两个时辰便出了城。 柳湛看着空桑圣域的人马得意的从他眼前趾高气昂的走过，有些不满地对静坐在正中的柳翎言道： “小少主居然还让空桑圣域的人走在我们前面，我们万柳圣域何时这么憋屈过。” “是吗？” 柳翎言缓缓睁开澄澈漂亮的双眸，面无表情道：“祖父父亲与空桑圣域争斗了这么多年，有几次讨到了好处？” 这话柳湛可不敢回答，柳翎言又道：“谁先走谁后走，本是件无足轻重的事，湛领事偏要争一时之气，是觉得这样很体面吗？” “等我到学宫，你回去之后自行向父亲请罪吧。”说完话，他又闭上了眼。 “是……”柳湛面上应是，心中却并不服气。 小少主才回到圣域不久，又实在年幼，根本无法理解两域之间的渊源纠葛。 今日这样的情况，若妥协让空桑圣域先行，定会让人觉得他们万柳圣域被空桑圣域压了一头。 老域主是绝不会容忍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哪怕最后没能讨到好，也不能输了气势。 若是大少主在…… 思及此，柳湛暗暗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通过复杂繁琐的检查，月长霁几人终于在戌时末出了城。 一出南城门，道路开阔，他们便看到众多与他们一样，连夜兼程继续往南而去的人。 夜色下，车轱辘的滚动声与铃铛晃动的叮呤声交相作响。不少车马都点上了灯，还有很多身穿布衣，凭着双脚拼命前行却还是被逐渐落在后面的独行者。 此时若是站在高处远远看去，场面很是震撼悲壮。 这些预备学子，就像是追逐更大光亮的萤虫，在这追光之途中，已然燃烧掉了不少。 不问日夜，不顾艰险，但求前路坦荡得偿所愿。 月长霁等人在官道上走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后，便打算进入林中休整，顺便猎些野物。 最主要的是，颠簸折腾了将近一天一夜，就算许征受得住，马儿也受不住了。 周武驭马右转，刚走了十几米却突然急停。 “怎么回事？”萧丞衍问道。 车厢外周武静默了好一会，朝车内道：“殿下，有人晕在林边，刚才没注意差点碾了过去。” 萧丞雪思只索了一瞬道：“绕开便是，不必理会。” 马车暂时未动，随后传来周武纠结的声音：“殿下、公主，你们还是下来看看吧。” 他这一说，月长霁关煜也觉得奇怪，随着萧丞衍兄妹下车查看。 一个身形看起来与萧丞衍差不多的少年，此时正躺在他们马车前方，萧丞衍拿上灯笼照亮，当看清此人的面貌时，两兄妹瞬间面色急变。 林中。 一瓢冰凉的溪水入嘴，萧丞骏悠悠醒转。 他呻吟着起身，看清萧丞衍兄妹背影后，虚弱问道：“请问是二位救了我吗？二位的大恩我箫丞骏将来定倾力回报。” “呵，箫丞骏你真能装啊。”萧丞雪冷哼转身道：“说说你要如何报答我们？” 萧丞骏面露惊异：“皇妹？！” 他又晃悠悠跑到箫丞衍面前，一看又是大惊，“皇兄！居然是你们救了我！” 萧丞雪见他这样子，直接气笑。 谁知更让她震惊的来了，箫丞骏一把抱住箫丞衍大腿，痛哭流涕道：“没想到居然在这遇到了皇兄！呜呜……阿骏这一路可苦了，皇兄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萧丞衍面色并不好，看向脚边涕泪横流的人，心情很是复杂。 “你是何时出城往学宫去的？”他冷声问道。 萧丞骏一抹鼻涕，连忙道：“上月初八，本来是要初十走的，可爹爹在初八中午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和三弟什么都没准备好就被撵出了城。” “爹爹？”萧丞雪眯眼看他，好笑道：“那不是你父皇吗？” 萧丞骏唰地起身，愤怒的看着萧丞雪，“皇妹这是什么话，皇伯父是祖父亲自下了传位诏书的下任君王，在我心中皇伯父就是天邬唯一的陛下。爹爹本与皇伯父手足情深，如不是受奸人蛊惑，又怎会与皇伯父闹到那般地步？” 林中原本很是安静，萧丞骏略带哭腔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刺耳。 萧丞雪无语极了，看向自家皇兄，眼中抗拒的神色毫不掩饰。 这箫丞骏从小就惯会做戏骗人，如今这么巧合的出现在他们面前，她直觉有问题。 可萧丞衍却沉默了。 周武来到萧丞衍身边，附耳道：“殿下，此事必是得想办法通知回天邬的，只是现在殿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什么处置！”箫丞骏紧紧抓住箫丞衍胳膊，大吼道：“周统领这话什么意思！我萧家兄妹血脉相连，自然要一起去学宫互相扶持，将来为天邬尽一份力！你竟敢离间我们兄弟，好大的胆子！” “皇兄。”他又转头哭诉：“阿骏我……我好久没吃东西了，而且三弟在山谷里没了呜呜……现在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兄弟可以依靠，皇兄你千万别丢下我！” 第六十三章 争执 车马不停。 出了官道仍旧是一片平原绿洲，不同的是进代国前所处的平原能看见远处的小镇和人家，可现在，一眼望去，除了稀疏的车马和赶路人外，远处好似看不到边一般。 绿草英英，日月相伴，只有不停的往南，再往南。 一时间令人有一种行驶在梦境中的感觉。 七日后的清晨，待过了最后一片平原后，周边丘陵树木开始多了起来。 月长霁出发前，来到远离人群的一棵下，三两下便轻盈蹬了上去。 她坐在密叶枝间，看着朝她飞来的黑鸦，伸出小臂接引。 玄岐落在她手臂上后，又小跳到她面前的树枝上。 月长霁轻柔地顺着它斑斓的羽毛抚摸，“玄岐，这一路辛苦你了。” 玄岐喉间轻动，“啊啊”两声，随后摆了摆鸟头。 一人一鸟实在难得有如此和谐的时候，不过月长霁还是道： “我不知道学宫里面什么情况，只怕不能带着你了，你回去吧，回去告诉刘伯远叔阿姐，我很好让他们不要挂心。” “啊，啊——”玄岐先是语气不容置喙的几声，随后双翅做叉腰状，鸟眼直直瞪着月长霁。 它不同意。 意思是刘伯远叔不放心她没有亲人陪伴身边，必须把玄岐带着。 “可你这么大，万一有进学宫什么检查，或者学宫里有什么结界阵法之类的，你可没办法飞了。”她照实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这也不是没可能的，想想都知道那样的地方大大不同于他们所经过的城池山河。 为了防止有人偷偷进入之类的，一定会弄出很厉害的防御手段。 玄岐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双翅开始在她面前摆动，鸟爪在树枝上一跳一跳的。 月长霁愁人道：“我也想带着你啊，可是……” 她话没说完，就见玄岐“砰”的一下，整个鸟身缩小了十倍，变成了一只不足巴掌大的黑色小肥鸟，一手可握。 “你你你……”月长霁直接惊得结巴了。 她不是被寒气给冻傻了吧？还是我没睡醒？怎么还能看见玄岐变身了？！ 你什么你！玄岐双翅叉腰。 尽管它现在又圆又小，也不妨碍灵活的动作，一下冲向月长霁面庞，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撞她。 “咚”的一声，月长霁从树上跌下。 她揉了揉脑门子，放下心来。 嗯，没做梦，是真的。 玄岐飞落到她肩膀上，轻盈得不行，它吱吱呀哇哇又叫了好久，意思就是反正不论如何，它得跟着月长霁一起去学宫。 绝不和她分开！ 月长霁亦是欣喜不已，玄岐能变小，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她甚至可以将它藏到行李里。 玄岐正挺着肥肥的胸膛，神色傲娇，却被一双手瞬间抓住。 “玄岐，你真好……”月长霁将它轻轻握在手中往脸上贴贴。 好一会，玄岐受不了了，“嘭”得又变大，一鸟翅膀拍在月长霁头上。 你这臭丫头，像憋死本鸟是不是。 它虽是一副很生气的模样，边追着月长霁跑边啊啊叫，可面上却掩饰不住的傲娇和喜爱。 回到队伍里。 萧丞骏依旧围着萧丞衍转个不停，关煜独自在一边无聊地提着石子。 见月长霁拿着跟长长的木棍回来，关煜变脸似的跑到她身边，“你去哪了？” “处理一些事情，帮许统领弄了个拐棍。”月长霁没细说。 关煜也无所谓，他本就不是想打听她的行踪，他有些兴奋道：“刚才周统领说要教我们一些防身的招式。” 月长霁皱眉，“怎么突然的要教？而且这都只有几天路程就要到学宫了，现在教会不会迟了一点？” 她能想到，应该是主要为了教萧丞雪兄妹的。 萧丞衍应该学过些功夫，不过应该只是皮毛，更不用说萧丞雪了。 这是突然发生什么事了？还是发现什么危险了？ 关煜见她神情变得紧张，连忙道： “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就是雪儿昨晚一直缠着周统领想学，这才说教大家的，你寒气发作不在所以不知道。” 月长霁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等回到马车，启程前周武又将此事说了一遍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月长霁去到许征所在的那辆车厢，萧丞雪见状也跟了过去。 许征经过这几日的修养已经好了许多，已经能活动了，月长霁将拐棍递给他。 “这你做的？”许征惊奇的看着这被削得光滑的木棍，尺寸正合适他的身高，十分完美。 月长霁点点头。 “谢谢你小丫头。”许征真心感谢道。 不止为这贴心的“礼物”，也为她之前当机立断冒着被感染的风险救他。 萧丞雪进来后，月长霁问她：“为什么找周统领学功夫？” 萧丞雪撅着小嘴，“当然是为了防小人。” 许征一脸懵。 “萧丞骏？”月长霁问。 “对！”萧丞雪看向后方马车的方向，眼中充满厌恶之色，“我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对劲，皇兄相信他，我可不信。我要做点准备，以免那家伙哪天对我们出手！” 月长霁笑了，她拍了拍萧丞雪的胳膊，“我教你。” 这话一出，萧丞雪的双眸肉眼可见的变亮。 她欣喜道：“真的吗，太好了！” 随后似又想起什么，嗫喏道：“我也能学吗？” 见她眼神奇异，月长霁知道她在想什么。 自己只是个寻常人，也能学月长霁的那些……超出常理外的本事吗？ 月长霁嘴角含笑：“别担心，保证是你能学会的。” 她又问：“防守，杀人，想学吗？” 萧丞雪心脏怦怦跳，“想！” 许征：我听见了什么？ 月丫头居然要教公主怎么杀人？ 从决定后，每天子时前的一个时辰，月长霁都会将萧丞雪关煜带到林中深处，教他们一些秘密招式，算是紧急训练了。 萧丞骏发现了，却不敢跟过去。 他好几次拐弯抹角问过关煜跟萧丞雪她们晚上避着人去林子里做什么。 关煜只敷衍说公主想学打猎。 于是，几个孩子白日休整时，便跟着周武练舞，晚上睡觉前关煜萧丞雪又跟着月长霁学子如何快速出招，一击毙命。 尽管只有七八日的时间，两人仍觉得进步飞快。 尤其是萧丞雪，越学越兴奋，哪怕手心被模仿武器的树枝磨破，她也不在意，只觉心里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将她填满。 终于，第八日，所有人和马车停下了。 月长霁几人被堵在后面，她们直接站上马车顶，向远出眺望。 只见百十里外好似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在一片朦胧缭绕的水雾中庄严屹立。 不仅如此，几人隐约间好似听到了水声。 第六十四章 自家丫头，必须“陪读” 这话已是将皇家那点腌灒事摊在明面上来讲了，月长霁为了点醒眼前人，并没给箫丞衍这个当事皇子留面子，完全是站在天邬曾经的伤痛上鞭笞他。 箫丞衍双拳紧握，不客气道：“箫丞骏是个识时务的人，我相信皇叔的前车之鉴，已经足够能让他意识到逆天而行不可为，这事你就不要再管了。” 他语气很强硬，显然在关于亲情上的事，他无法认同月长霁的话。 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争锋相对，溪边的气氛一时变得很是僵硬。 “算了。”见他如此固执，月长霁也懒得再劝。 第一次，为了萧丞雪能不受累，他执意要留下马车跟行李，最后的结果却还是没能让他长点教训，现在又要带上这萧丞骏这个危险因素。 或许真要多吃几次亏，被箫丞骏害到生死关头，这小皇子才能知道人心险恶哪怕是血亲也不例外。 她冷漠道：“全凭殿下决定。”说完她毫不犹豫转身离去，独留箫丞衍一人。 “长霁！”萧丞衍神色一下子软了，朝月长霁背影喊道，却不见她回头。 顿时心里变有些难受，她又叫他殿下了…… 一路上，萧丞骏几乎时时都跟月长霁萧丞衍四人挤在一间马车内，每到需要捡柴生火时他都格外积极，甚至还会为月长霁端茶倒水，完全没个皇子的样子。 可以说为得到他们的信任极尽卑微了。 月长霁也领他的情，就是一直没跟萧丞衍说话。 连萧丞雪都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下马车休整透气时她悄悄问道：“皇兄，你和月丫头怎么了？” “没怎么。”萧丞衍眼神闪躲。 萧丞雪撇嘴，“说谎。” “你们是不是吵架了？我看你们好几天没说话了。” 萧丞衍有些烦躁，“她希望我不要收留阿骏。” “她说得对啊！”萧丞雪双眼睁大，不解道：“皇兄你难道不相信她的直觉吗？” “但我不能就此将阿骏扔下，让他自生自灭，这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箫丞衍道。 萧丞雪快被她这蠢皇兄气死了，“箫丞骏都有本事走出代国了，皇兄，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们萧家人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她们三人血脉相连却是事实。 “去到学宫之后呢？”萧丞衍担忧道：“若无人庇护，不说别人，就我们已经得罪的九国人，就会拿他先下手。我……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兄。”萧丞雪叹气道：“有时候你也太心软了些……” 车马不停。 出了官道仍旧是一马平川，绿草英英，日月相伴，日辉洒落时令人不禁产生一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不同于进代国之前还能看见远处的小镇和人家，现在一眼望去，除了越来越多的赶路人和车马外，前路好似没有边际一般。 只有不停的往南，再往南。 五日后的清晨，待跨越最后一片平原后，丘陵山川开始显现。 出发前，月长霁来到远离人群的一棵下，三两下便轻盈跃了上去。她坐在密叶枝桠间，看着朝她飞来的黑鸦，伸出小臂接引。 玄岐落在她手臂后，又小跳到她面前的树枝上。 月长霁顺着它斑斓的羽毛轻柔抚摸，“玄岐，这一路辛苦你了。” 玄岐“啊啊”两声，摆了摆鸟头。 一人一鸟实在难得如此和谐，不过月长霁还是道：“我不知学宫里面什么情况，只怕不能带着你了。你回去吧，回去告诉刘伯远叔阿姐我很好，让他们不要挂心。” “啊，啊——”玄岐先是语气不容置喙的叫了几声，随后双翅做叉腰状，红宝石一样的鸟眼直直瞪着月长霁。 它不同意。 意思是刘伯远叔不放心她没有亲人陪伴身边，必须带着它。 “你这么大，万一有进学宫有什么检查，或者学宫里有什么结界阵法之类的，你可没办法飞了。”月长霁照实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想想也不是没可能的，那样地方可大大不同于她们一路所经过的城池山河，为防止外来人员比如散修什么的偷偷进入，一定会弄出很厉害的防御手段。 玄岐也不知听进去没有，双翅开始在她面前摆动，鸟爪在树枝上一跳一跳的。 月长霁愁人道：“我也想带着你啊，可是……” 她话没说完，就见玄岐“砰”的一下，整个鸟身缩小了十倍，变成了一只不足巴掌大的黑色小肥鸟，一手可握。 “你你你……”月长霁直接惊到口吃。 她不是被寒气给冻傻了吧？还是没睡醒？怎么看见玄岐变身了？！ 你什么你！ 玄岐双翅叉腰。 尽管它现在又圆又小，也不妨碍灵活的动作，一下子冲向月长霁面庞，像曾经无数次那样撞她。 “咚”的一声闷响，月长霁从树上摔下。 她揉了揉脑门子，放下心来。 嗯，没做梦，是真的。 玄岐飞落到她肩膀上，轻盈得不行，它吱吱哇哇又叫了好几声，意思就是反正不论如何，它都得跟着月长霁一起去学宫。 绝不和她分开！ 月长霁亦是欣喜不已，玄岐能变小，这样一来就方便多了，她甚至可以将它藏到怀里。 玄岐正挺着肥肥的胸膛，神色傲娇，却被一双手瞬间抓住。 “玄岐，你真好……”月长霁将它握在手中，使劲往脸上贴贴。 好一会，玄岐受不了了，“嘭”的又变大，一鸟翅膀拍在月长霁头上。 你这臭丫头，想憋死本鸟是不是。 它虽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边追着月长霁啄边啊啊叫，可却掩饰不住的内心的傲娇和喜爱。 终于，第八日，所有人和车马渐缓。 月长霁几人的马车很快就被堵住，她们站上马车顶，向远出眺望。 只见大约几里外出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八角塔楼，在一片朦胧缭绕的水雾中庄严屹立。 不仅如此，好似还有水声传来。 “那是芙明学宫吗？”关煜望着前方仙境似的场景，痴声喃喃道。 此刻，同他们一样站在车顶眺望的人不在少数，还有徒步的人爬上了旁边的大树，只为提前一窥他们心心念念的芙明学宫“真容”。 很快，前方停滞的马车开始缓缓移动，一刻钟移动一次，像在排队一般。 萧丞雪有些兴奋：“是不是在学宫前排队查验身份？” “有可能。”萧丞衍深吸口气道。 尽管表现得再冷静，但毕竟都是孩子，千辛万苦一个多月终于要到目的地了，任谁都难以按耐内心的激动，包括月长霁。 她着急将头伸出往车窗外，寻找玄岐的身影。 飞哪去了？还不回来。 而在众队伍外几百米处的林子里，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悄悄从地面钻出。 第六十五章 学宫灵傀 阵血灵从虎头山一直尾随月长霁到此，好几次差点跟丢了。现在眼看月长霁就在不远处，它本想着一股脑追去，但察觉到她正要去的地方后，它犹豫了。 石头上开始有微弱光亮闪烁，像是在思考一般。 去，有被那些老家伙察觉到的风险。不去，它便没法在月长霁身上验证某些东西。 正在它纠结之际，一只大黑鸟悄无声息落在它后面。 阵血灵忍不住一颤，它意识往后一看，发现玄岐正眯着一双猩红的鸟眼盯着它。 “哒！”于它而言巨大的鸟嘴往它身上好奇一啄。 阵血灵：…… 玄岐又用爪子碰了碰，挠了挠，像是在玩又像在试探。 它有些疑惑，刚才在半空看见发光的是这石头吗？现在怎么不亮了？ 阵血灵不敢动，玄岐也在思考。 过了一会，月长霁呼唤玄岐的特殊声音传来。 玄岐当即决定，把这石头带走。 反正刚才看着挺漂亮的，说不定那臭丫头会喜欢，就带给她玩玩吧。于是玄岐将阵血灵抓起振翅一飞，很快离开了此地。 阵血灵正想着发力弄伤这大黑鸟脱身，可当它看见下方探头招手的月长霁时，它当即转变念头，高兴得差点控制不住恢复真身。 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玄岐回来后，月长霁将它抱在怀里，“快变小，玄岐，马上要进学宫了。” 注意到它爪下的小石头，她奇怪道：“这是什么？” “啊、啊。”玄岐得意将石头送到她手心。 “送给我的？”月长霁拿起石头眯上一只眼查看。 玄岐：当然，给你玩的。 在虎头山时，桑远林珩他们经常会用木头竹子给月长霁和孩子们做玩具，现在他们不在月长霁身边，玄气自然将这照顾“孩子”的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 哎，有什么办法呢，养孩子照顾孩子就是不容易的。 玄岐自顾自无奈地想着。 阳光下，阵血灵所化的小石内部隐隐透出粉色，月长霁猜测这其中应该是含有什么特殊矿物质。她虽对这种小玩意不感兴趣，但这是玄岐给的，她心里还是高兴的，将它贴身放在怀中收下。 “谢谢你玄岐。” 黑鸦一如既往的傲娇昂头，随后在关煜震惊的眼神中“嘭”的一下变小，钻进月长霁包袱里。 关煜僵硬偏过头去，眨巴了一下眼，冷静冷静，跟着月丫头什么稀奇事没发生过？ 刚才这又算得了什么，小意思罢了…… 一个时辰后，月长霁关煜所在的马车彻底停下。两人下来一看，见萧承衍三兄妹呆愣地站着，被眼前场景所震撼。 前方百米处，方才远远瞧见的那八角高塔此时真身尽显。 塔身共十一层高百米，巍峨悬于百丈半空，呈现神圣肃穆的玄色，压迫感极强，令人心生敬畏。 而在高塔正下方，则是一条翻着浪花，不见首尾的大江，自东北向西南延伸，将她们往南的路拦腰截断。 所谓如仙境一般的雾气，正是这江水翻涌激起的水汽。 江面以北聚集了月长霁等近三百人，此时高塔各层正以某种神秘的规律转动着，发出”轰轰“的巨响，伴随着江潮拍岸之声，激荡着岸边所有人的心灵。 不等陷入恍惚的预备学子们回神，高塔金光一闪，百来个半人高的木人，水人，土人等齐齐从各层塔门弹出，飞跃大江，朝众人而来。 这些半大孩子们哪见过这般奇幻场面，惊呼声此起彼伏。 关煜小脸因太过激动而涨红，他颤声发问：“周统领，那些都是什么？” 周武哪亦是震惊得不行，猜测道：“或许是高境御灵师用灵力制成？” “还能这样？”月长霁难掩讶色。 原来御灵之术不仅能战斗，杀人，还可以有这样的奇妙的用法。月长霁心想，这一路也算见识过不少御灵师惊人的法术变幻，包括李宵那差点要了她命的木藤巨虎，但现在与眼前所见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难怪刘伯说这芙明学宫是御灵师圣地，果然名不虚传。 萧家兄妹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萧承衍低声喃喃：“也不知是哪位大师的杰作……” 反正他们三人从未见过皇祖父有这等本事，哪怕他老人家在世时实力已经不俗。 很快，一个灰色的石头小人飘落在她们马车前。 月长霁几人瞬间站得笔直，忍不住将视线锁定在它身上，细细打量。 石头人好似由整块大石雕刻而成，三尺左右高，全身上下浑然一体，但四肢却活动自如，一点不见僵硬，光滑如蛋的头上并未雕出人的五官，只有两凹陷的豆豆眼。 瞧着还有些可爱…… 此时，它一手在前，一手背后，双腿并拢而立，姿态十分优雅。 脑门光芒一闪，出现四个大字：学宫灵傀。 正当月长霁几个看得入迷，石头人突然开口：“玉印。” “啊！”萧丞雪直接被吓了一跳。 这石头人脸上本没有嘴，出声时豆豆眼下方突然出现会动的凹陷，像有人被封印在石中却还能强行说话一般，诡异到了极点。 且它声音细细尖尖，跟鸟叫似的，更令人毛骨悚然了。 “召贤玉印。”石头人再次冷冰冰开口。 月长霁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快，拿玉印出来，查验身份了。” 几人开始手忙脚乱，上下里外翻找。 石头人冷漠道：“一个一个来，滴血验印。” “是，是……”关煜不停狂咽口水，又紧张又期待，他终于要进芙明学宫了。 萧承衍最先开始，按流程咬破手指将血滴入，血液吸收，白光亮起，“准”字显现。 没问题，通过。 “下一个。” 萧承衍兄妹很快查验完成，随即关煜也验证无误，最后到月长霁。 她心如擂鼓，正要将血滴上时，突然不远处有惨叫声传来。 月长霁猛地朝声源处望去，手指一抖，血滴落在了地上。 只见一木头人查验的一个少年被查出玉印作假，木头人身上瞬间长出粗壮枝条，将其捆住举至半空。 少年凄厉喊叫着饶命，却还是在下一秒被毫不留情地抛飞了老远。 至于还活不活得了，没人知道。 第六十六章 登船:殒命江河，以身明志 惨叫声并未停止，反而一道接着一道，人群中不断有玉印作假及身份对不上的被查出。 这些只有不到十二的少年少女，或是同刚才那般，被木灵傀如垃圾一样扔掉，又或是被冰灵傀直接冰封粉碎，更有甚者，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土灵傀封入地底下活埋。 无人敢有异议。 月长霁只觉四周声响逐渐被一阵耳鸣淹没，直到眼前出现关煜放大的焦急面容。 “月丫头，发什么呆呢！” 她回过神来，发现石头人的豆豆眼已变成竖起的三角形，明显对她刚才的走神非常不满。 “没验到，再滴。”它第三次提醒。 “是。”月长霁沉声应道，尽量抑制着内心的不安。 石头人三角眼眯起，怀疑地看着眼前再次滴血的小丫头，体内灵力蓄势待发。刚才这丫头的反应很不自然，只要一会玉印查验有问题，它便会即刻将她化为石像。 气氛一时有些紧张，连关煜都忍不住担忧起来。 血入，玉印吸收，月长霁关煜以及石头人都一眨不眨的盯着玉印。 一息之后，“准”字显现。 “查验通过。” 关煜顿时松了口气。 石头人双眼立马恢复豆豆模样，对他们五人道：“在这等着。”说完便往他们后方飞去。 待石头人离开他们视线后，萧承衍主动将自己的手帕递到月长霁面前，柔声道：“擦擦吧。” 月长霁这才发现，自己竟已是满头的大汗。 “谢谢。”她接过手帕，魂不守舍地道了声谢。 萧承衍以为她不生自己的气了，嘴角弯起，暗自欣喜。 近半刻钟后，石头人身后带着四男一女五人从后方朝他们而来。 等这五人被引着来到她们身边后，石头人飘向半空道：“你们十人跟我走，其余无关人员立即驾车往两边离开。” 周武许征听到心里顿时一紧。 这么突然就走了？ 眼见石头人转身要往江边飞去，周武二话不说跪在月长霁面前：“月丫头，我们不能再送了，殿下和公主还麻烦你照看，拜托了。” 他眼眶湿润，正要对着月长霁磕头，月长霁连忙将他拦下，只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那五个少年少女听见周武的话，眼神微动，在月长霁几人身上停留一瞬后，跟随石头人走了。 时间一秒都耽误不得，月长霁拿上几人的行李，深深看了一眼周武及爬出车厢的许征后郑重道：“二位统领保重！” 说完，不等萧丞衍兄妹眼泪汪汪的要跟两人告别，月长霁关煜便拉上他们向前跑去。 “殿下……”周武许征脖子伸得老长，眼里止不住的担忧，又忍不住充满希望。 很快，月长霁五人的身影消失在车马人群里。 这时不知哪来的声音，催促着：“车马快走，莫要挡住后方的人！” 周武坐上马车，最后看了一眼萧丞衍消失的方向，马鞭一扬，离开了此地。 小半刻钟后，这一批近三百位预备学子到达江边。 江水翻腾不止，拍岸激起的水花被江面大风卷起吹散，月长霁十人刚来不过一会浑身已尽湿透。 月长霁眯着眼，此江水看起来除了十分碧绿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 为何江水如此翻涌不止？ 她看向一群站在岸头的灵傀，个个都一样的动作，优雅站立不发一言，面无表情望着江面，像在等待着什么。 “快看！”有人惊呼：“那是船吗？” 话落，隐约可见数艘奇特的小船，从江面水雾中向他们驶来。 等这二十几艘船停靠岸边后，众人才看清所有船只同样皆由灵力化成，木船、水船、土船等。 船身不大，大概能正好容纳下十人，但离奇的是，这些看起来轻飘飘的小船在如此汹涌的水面，不仅没被掀翻，那一层层江潮拍来时，居然还会绕开它们。 这时石头人指着停在月长霁几个正前方的石船道：“你们十人，随我上船！” 说完，它便自顾自的飞了上去，其余灵傀儡亦是如此。 “不是，我们怎么上去啊。” 萧丞雪看着时刻被潮水击打的险峻岸头，以及距离他们足有十几米远的石船，蒙圈了。 “灵傀大人，我们该如何过去？”萧丞骏急道。 谁知石灵傀儡落在船顶上不咸不淡道：“一刻钟，上不了船便走了。” 这话一出，不少人都慌了。 直接跳吗？ 这如何跳的过去？ 这时，与月长霁他们一起的那五人中，两位衣着华贵的少年站出。 他们面带傲色，啪地甩出两张青绿符纸，符纸落地，长出两条藤蔓裹上这二人的身躯，只两息时间，两人便被安全送到了船上。 两人站定后，还朝岸上月长霁八人投来嘲讽不屑的目光。 关煜脸皮抽动，“还能这样。” 随后周边许多一看就是身份不俗的少年少女，也运用了类似方法上船。或是灵符，或是法宝，甚至还有已经达到练士一境的，用灵力化桥，在众人羡慕倾佩的目光中，从岸边不紧不慢的潇洒走上了船。 很快，只剩下不到一半人还在岸边。 没有家族给的助力，他们只能自己想法子。 而已经上了船的，无一例外都是四大国的世家高官子弟，家中御灵师无数。 此刻这些人并未进入船舱内，而是全部站在船头船尾，饶有趣味的看着岸上的人，欣赏着他们震惊又无措的模样。 “哎呀，连这点小问题都解决不了，还去什么学宫。”有人大声挖苦道。 “是啊，这些身份低微的人根本不配与我们同乘一船，依我看此等安排甚好，正好让他们明白身份尊卑有别。” “没错！” 贬低嘲讽的声音不断，如潮水般毫不留情地拍向岸边这些稚嫩的孩子心中，将他们的本就不易的自尊击得粉碎。 这离岸十几米的距离，真就成了他们与学宫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了吗…… 有少年受不住激，红了双眼，捏紧拳头往后退了几步后就纵身朝船上跃去。 少年的低吼声短暂盖过了船上人的嘲讽声，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只见他目眦尽裂，用尽了毕生所有力量跃至半空，可就在他离前方木船只有不到五米之距时，潮水拍来。 只一瞬，他瘦弱的身躯便消失在江面。 “哈哈哈哈哈。”大笑声起。 船上有人笑得前俯后，“蠢货，还真以为能跳过来呢哈哈哈。” “真是不自量力……” 月长霁看得额头青筋直暴，只觉这些笑声刺耳极了，心里暴戾的情绪顿起，恨不得将发笑之人的喉咙尽数割断，全世界都安静了才好。 所有灵傀依旧高立船顶，冷漠地看着这一切，齐声道： “还有四中之三刻钟。” 与月长霁他们一起的另外两男一女听到后，立刻转身往后跑去。 石船上的两个少年见状惊奇道：“居然跑了哈哈哈。” “诶——”萧承衍还没来得及对他们说什么，两人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萧丞骏赶紧拉住他的胳膊，哀嚎道：“皇兄你还管他们做什么？我们都自顾不暇了。” “你慌什么！”萧丞雪不耐烦吼他。 萧丞骏正要反驳，余光瞥见一旁浑身撒发着低气压的月长霁，只好闭上了嘴。 尽管刚才的少年葬身江中，但仍阻止不了越来越多效仿他的人，除了跃过去，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然不乏有功夫好，骨骼惊奇之人幸运地成功了。 “还剩半刻钟。” 关煜小心的扯了扯月长霁的袖子，提醒道：“我们快走吧，快没时间了。” “好。”月长霁稍稍平复了下心绪，“你带萧承衍，我带雪儿。” 说完她就跟关煜架上了两兄妹的胳膊，萧丞骏大惊失色，拦住在月长霁身前惊慌道： “那我呢？！” 第六十七章 何为伴卿？ 萧承衍看向月长霁，那眼神中的请求之意再明显不过。 月长霁懒得看他，对箫丞骏道：“在这等着，我回来接你。”说完不顾萧丞骏在后面鬼哭狼嚎就带着萧丞雪来到岸头。 石船上两人见状，一人不屑轻嗤：“居然还敢带人？真是不知死活。” 另一人则若有所思道：“且先看他们如何做再说。” 话音刚落，见月长霁关煜齐齐在岸边石头上一蹬，不废吹灰之力腾空而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无视江潮激涌，反而脚踩浪花借力，身姿在江面上跃起几道优美的弧线。 最后轻松登船。 关煜带着箫丞衍正好从那两位少年头顶落下，重重踏在船头。船身被这力道冲击不禁晃动，两人一屁股跌倒差点翻下船去。 而月长霁则是选择瞄准船顶，落下时，她刻意没收住力，一个侧身趔趄，直接将旁边站得笔直的石灵傀儡给撞下了船顶。 “噗通——”落水声起。 石灵傀儡：？ 四面传来抽气声，月长霁站在船顶，嘴角不动声色一弯，随后似才反应过来一般，面露慌张朝江面惊呼： “呀！灵傀大人！刚才没刹住脚，真是对不住！” 下一秒，石灵傀儡的小身板冲出水面，飘在半空，浑身滴嗒嗒地流水。 月长霁再次致歉道：“对不起灵傀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因为这件小事怪罪于我吧。” 石灵傀默不作声，飞落到船头。 灵力所制成的傀儡并没有这么多思想，它们所言所行皆由主人提前赋予，再加上些许本能，如事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般。 刚才月长霁故意这么一撞，无非是想出口气。 身处船顶最高处，却只会冷眼漠视，那就滚下去。 “长霁！”敌在传来箫丞衍焦急的喊声。 月长霁将箫丞雪带下船头后，二话不说又跃回了岸边。 这次速度更快，跃得更高，直接让四周的人都看傻了眼。 萧丞骏看到人回来，差点泪崩。 他手脚并用牢牢扒在月长霁身上，嘴里开始念叨：“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月长霁嫌弃地扯开他的手，威胁道：“你要这样，我们都别想过去了。” 箫丞骏立即松开手脚。 “你最好老实点。”月长霁在他耳边低语。 箫丞骏惊慌害怕的面具崩坏了一瞬，马上又恢复原状，还不等他说什么，月长霁便架上他一只胳膊从岸边疾行跃去。 飞跃的过程中箫丞骏又开始惊声大叫，在他的双腿即将触到船沿时，月长霁微一垂眸，随后身子一沉。 她顺利跨上了船，而箫丞骏却落入水中。 箫丞衍大惊失色。 “救——”江水涌入箫丞骏鼻腔，他呼救声刚起，月长霁及时抓住了他的一只手。 箫丞骏得以呼吸后，惊恐的看到伏在船沿的小丫头正用一种极冷的眼神看着他。而现在，小丫头的手正是他的救命稻草。 她抓着他的小命。 她在警告他…… 箫丞骏很快被箫丞衍帮着拉上了船，惊魂未定，狼狈至极。 这时灵傀们道：“最后五息，准备出发。” 突然岸边传来低吼声，月长霁几人循声望去，就见刚才跑开的少年少女正一人拿着根六七米长的木杆，从岸边奋力撑杆而跳，三人在船动身前的最后一刻险险摔在船尾。 二十八艘小船集体逆流往西南方位行进。 而这第一道难关，这批二百八十位预备学子中，便有二十五人留在了岸边，三十九人葬身江河。 无人在意，无人回头。 除了月长霁。 她看着渐行渐远的江岸，心想这江水哪会无故汹涌，只不过是多年来无数不甘的少年英魂在呐喊狂啸罢了。 几条小命总算暂时安定下来。 月长霁仔细查看了一下这艘石船，船内并没有什么特别，左右两侧可坐，整个船身浑然一体，同样像由一块巨石雕琢而成。 伸手敲了敲弧形的石头船顶，发出空腔的闷响，她眉尾轻挑，多瞧了一眼后便进入船内。 箫丞衍关煜四人自然而然的一起坐在一侧，两位贵气少年坐在他们对面，而最后上船的三人则靠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很明显，那两个少年不允许这三人与他们坐在一起。 见月长霁进来后，其中一人问箫丞衍兄妹：“你们是哪国皇室？叫什么名字？” 他语气里没有一丝尊重，但箫丞衍还是有礼回答：“天邬，箫丞衍，这两位是我皇弟皇妹……” “切。” 不等箫丞衍说完，另一少年便发出声不屑轻嗤，“原来是北昭下一个山野小国，怪不得咋么寒酸。” 箫丞雪当即就不乐意了。 这两人怎么回事，主动问的是他们，出言嘲讽的也是他们，真是莫名其妙！ 她正要起身理论，却被月长霁轻轻按住。 “二位既瞧不起天邬，不知是哪方官贵啊？”月长霁笑问。 嘲讽那少年道：“我乃南晋金桥城协领之子，聂文宇。”他又一脸傲气指着身边的少年，“这位是我南晋祿成公爵长子，赵嗣之。” “哦～”月长霁一脸恍然大悟，“不好意思，没听过。” 关煜直接笑出声，连角落里的三人也忍不止扬起嘴角，被这几人吸引注意。 “你！”聂文宇吃瘪，站起来指着月长霁就想骂，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下。 他鼻腔里重哼一声坐下，挽尊道：“你等低贱无知之辈自然没听过我二人大名。” 说完聂文宇话锋一转，问箫丞衍：“喂，小皇子，这两人可是你‘伴卿’？” “什么？”箫丞衍一头雾水。 聂文宇不耐烦地指着月长霁合关煜，“我问你，她二人是不是你那乡土天邬皇室给你们准备的‘伴卿’之人？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 这下子，除他们二人外的其余人都懵了。 箫丞衍皱眉道：“你说的是同行之人？” 一直没说话的赵嗣之闻言笑了，不可思议道：“你们竟不知‘伴卿’为何物？” 船舱内一阵沉默。 月长霁终于正视这两人，神情不算轻松。 聂文宇哈哈笑完，叉着腰居高临下开口：“说你们无知还不承认，连‘伴卿’都不知道，你这什么破皇室不会连个高境御灵师都没有吧。” “还请告知一二。”箫丞衍强行忍下聂文宇对他天邬的羞辱，谦卑问道。 他从未听过家中长辈提起过‘伴卿’的言论，此刻他心中也很是不解，再者，看了一眼双唇紧抿的月长霁，心知她肯定也想了解清楚，为何这两人会认为她和关煜会是什么“伴卿”。 聂文宇本想趁此机会戏弄羞辱这几人一番，被赵嗣之拦下了。 赵嗣之有起身，意无意看向月长霁，解释道： “‘伴卿’之人，便是保命替死之人。” 第六十八章 与我结契，助你高升 “替死之人？”月长霁冷笑。 “没错。”赵嗣之对上她的目光，接着道： “御灵修炼之路不仅危险重重，也是需要耗费大量金钱的，你们以为现在能上了这船，或到了芙明学宫就能一路顺畅平步高升，做起成为御灵师的美梦了吗？” 他走到一脸错愕的关煜身旁，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天真。” “所谓’伴卿‘，便是官贵氏族愿意施舍提携你们这等平民，所提出的一种契约制度。‘提契’者为主，‘应契’者为伴卿。 主家每年为伴卿提供其修炼所需的一切资源，成为伴卿者家中若有亲眷，主家亦可照付供养。” 月长霁不解，这听起来好似就是一种最为寻常的主人与死士的关系，为何会涉及到什么契约？ 关煜冷哼：“以利相伴？有危险伴卿者挡，这也没什么特别的。” 赵嗣之意味深长道：“既有‘结契’之说，自然没有这么简单。” “双方契约关系达成，伴卿不仅理所应当要时刻伴主左右，出生入死，其身上气运也会不断流向契主，助契主提升修炼速度。 一旦遇到生死关头，契主不仅可以抽取伴卿灵力为其所用，还可操控伴卿为其当下致命一击。” 这话一出，箫丞衍直接慌了，忙对月长霁解释：“长霁，我父皇对你们绝无这种意思！” 月长霁还没说话，关煜先怒了，“谁知道你们有没有！” “我们没有！”萧丞雪急道：“天邬从来没有什么伴卿之说，若真有这种人存在，我们怎么可能一点都不知道。” “呵。”关煜冷笑，看着萧家兄妹的眼神瞬间变了，“就算你们不知，那你们父皇、皇祖父呢？我说为什么要我们跟着同行，哼，也是，这一路要没有月丫头，你们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他最恨的就是受人掌控，尤其是这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以友好之名接近，实则另有所图。 “关煜兄！” 箫丞衍面色涨红，失态大声反驳：“我皇祖父若是知道、赞同伴卿制，他早就自己契约了，十年前也不会战死在青衣门下。再者天邬自己的修炼资源都不够，怎还会有多余的去供给什么伴卿！” 箫丞骏本来老实的坐在一旁，此刻见箫丞衍与关煜争得面红耳赤，他眸光不停闪动，心里又有了别的主意。 萧丞衍解释的话刚压下关煜心底的半分怒气，萧丞骏便一副和事佬的模样，安抚道： “皇兄，关煜兄消消气。关煜兄你定是误会我皇兄了，就算大人们有什么心思，他也不知情啊。” “你胡说什么呢萧丞骏！”萧丞雪大骂：“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本来就是啊。”萧丞骏缩在一旁，弱弱道：“我们才十几岁，很多事情大人们是不会跟我们说的……” 萧丞雪恨不得撕烂这张胡诌的嘴，却听见月长霁突然发笑。 “长霁，我们真的没有。”箫丞衍眼眶发红，看着月长霁侧脸上弯成月牙的眉眼，真的快急哭了。 月长霁没理会身侧的灼灼目光，只看向对面翘着二郎腿看戏的赵嗣之和聂文宇。 她上前几步来到他们跟前，笑容顿消：“所以呢？你们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赵嗣之放下腿，身体微微前倾道：“你和那兄弟既然不是天邬皇子的伴卿，那不如与我二人结契，保你衣食无忧，在芙明学宫横着走。” 折腾了半天，原来赵嗣之两人打的是这个主意。 月长霁面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与赵嗣之的距离。 “如何？”赵嗣之问道。 他确实看上月长霁了，看上她的身手与胆识。 上船前，那低境御灵师对这小丫头说的话，他都悄悄听进了心里。 为何一个四境御灵师会对一个小丫头行下跪大礼，将自家皇子托付给她？要么这丫头有过人的本事，要么是皇子伴卿，最重要的是她值得信赖。 他生在公爵之家，父亲是南晋重臣，自他有记忆以来父亲便换了不下三个伴卿，所以他很是清楚伴卿与主家的相处方式，绝不可能是箫丞衍和小丫头这样。 那便只剩第一个可能，这丫头有能护住这三兄妹的本事。 而刚才登船时，月长霁所展现出的身手更是应证了他的想法，甚至超出了他的意料。 父亲曾说过，选作伴卿之人，最好家境贫寒却身怀绝技骨骼惊奇，更重要的是不怕死，如果此人能有一二亲眷，且极重情义那便更佳！ 现在他除了不知道月长霁的具体身世外，这丫头的一切简直让他满意得不行。 第一位结契的伴卿很是重要，这关系到他之后的修炼能否在同龄人中领先，族中多年都未挑选到合适的人选，只能让他在学宫内自己物色。 刚才他主动挑起他们的矛盾，就是为的这一刻。 赵嗣之还在等着月长霁的回答，谁知月长霁却直接一扭头走开，回到另一侧坐下。 “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她淡淡道。 “喂！小丫头你别不知好歹！”聂文宇站起对月长霁大着嗓门嚷嚷：“你知道有多少人上赶着做公爵世子的伴卿吗？！” 月长霁挑眉，不客气道：“我北昭人，去给你南晋官贵做伴卿？小公子你是没睡醒吗？” 赵嗣之道：“这有何不可？进了学宫可没有什么四国之分。” “你已将做伴卿的下场向我等说明，赵公子，现在你又提出这样的要求不觉得矛盾吗？”月长霁发笑道。 谁知赵嗣之竟以为自己吃定了他们的闭塞无知，开始颠倒起黑白来： “本公子这是不藏私，不隐瞒，诚心以示。况且我方才所说的只是最坏的结果，活到高寿修炼到不俗境界的伴卿大有人在。” 月长霁听得只想笑。 她不是真正的孩子，一听知道这种伴卿关系就知绝不只他说的这么简单，这结契的背后想想都知道会有多少肮脏事，有多少男男女女从此被迫苟且而活。 赵嗣之见她一直不吱声，面上神色变得不好，他看向还委屈守在一旁的箫丞衍，不快道： “难道你想与这上船都要你帮，什么都给不了你的废物皇子结契？你可知道光一个助练士引领入体的丹药就要多少价值不菲的灵宝炼成？” 关煜忍不住了，直接骂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都说了不感兴趣不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吗？就非得结契做什么伴卿？” 赵嗣之笑了，“行啊，原来是个极有骨气的。”他眼神瞬间阴冷，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种低贱平民如何能不靠世家大族在芙明学宫立住脚跟！” 第六十九章 四国人齐，巧合还是刻意为之？ 船舱内变得有些安静。 赵嗣之放了狠话，可却没人理他。 月长霁在思索有关“伴卿”的问题，突然想起虎头山她杀的那两人，关煜心里还不痛快着，箫丞衍兄妹不禁因箫丞骏刚才挑拨离间的话陷入沉思。 而煽风点火者箫丞骏，此时也滴溜着眼珠默默审时度势，心中盘算起其他。 “好好好……”赵嗣之气急败坏，“看你们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聂文宇劝道：“赵公子不必同他们生气，我父亲说过，像她们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一开始狂妄，等在学宫待不下去，又会巴巴贴上来求着做伴卿。” “哼！”赵嗣之重哼一声，不经意看了眼船外后道：“也许根本不必等到那时。” 话刚说完，一直缩在角落里未吭声的三人中的两人突然起身，朝他们走来。 赵嗣之聂文宇见状脸上扬起得意，“看吧，自然有识时务者愿……” 本以为这一男一女是想前来向他们投诚，尽管他们尽管根本看不上两人，可聂文宇自以为是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这两个衣衫破烂的家伙径直去到月长霁等人跟前，他面上笑意顿时凝固。 一男一女似模似样的行了个礼，少年拱手开口： “东炎国斐城，严氏商行，严邵，今年十二，幸会！” 月长霁漫不经心抬眸，挑了挑眉。 关煜皱眉，这什么意思，示好？还是想像对面那两人一样想要拉拢？ 他转头看月长霁的反应，却见她面带笑意，与方才面对聂赵二人的神态完全不同。 萧家兄妹也有些意外，仔细打量起眼前两人来。 自称严邵的少年身材很是高壮，个头与寻常十四五岁的相比都不差，他身边的少女五官与他五分相像，只是长着一张很是甜美的娃娃脸，不似严邵脸上那般有着严肃英朗的线条。 他们应该也是堂兄妹之类的，萧丞衍猜测。 这时他才发觉，两人衣裳虽又脏又破，却是上好的绫罗布料，难怪是东炎富商之子。 严邵又紧接着指向少女介绍道：“这是我双生妹妹，严霏。” 居然是双生子，月长霁有些诧异。 严霏的娃娃脸并未配套上爱笑的表情，也不说话，她只点了点头朝她们示意，一双不显双却黑亮的眼中不带一点情绪。 兄妹俩一高一矮，一壮一弱。 就算是异卵双胎，也差得太大了点，月长霁暗想，两人才十二，这个年龄一般不应该是女孩更高吗？ 不过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站起回礼：“月长霁，北昭人，幸会。” 叫她如此，关煜萧丞衍他们也起身简单介绍了自己，只是关煜显得尤其不耐烦，很是敷衍道：“北昭，关煜。” 说完便坐了回去，偏过头暗自不爽。 两兄妹与月长霁几人相互认识完后，严邵朝角落轻唤：“牙烦兄。” 另一位少年这才迟迟走出暗处，出现在众人眼前，拢着袖子高冷道：“西戎，牙烦，十二。” 惜字如金，说完了事。 月长霁不由多看了这叫牙烦的少年一眼。 一身全是补丁的布衣，有些肥大，将他除了全身的皮肤遮得严严实实。小麦肤色，嘴唇有些乌青干裂，头发又乱又长，几乎挡住了双眼。 整个人看起来连农家子都不去，更像是个乞丐。 但…… 月长霁双眼微眯，眼尖的瞧见这牙烦露出的半张脸上，有着很多并不显眼的细碎小疤？ 或者说划痕更合适。 就像长年累月被什么锋利的刀片所伤，新旧伤痕叠加而成。 月长霁一直落在牙烦面上的目光让他很是不自在，他快速瞥了她一眼后，又自行回到角落里待着。 窝在一旁烦躁不已的关煜在听到牙烦的介绍后，有些疑惑地睁眼，脑子里似有什么闪过。 一船人，各自来自北昭，西戎，东炎，南晋。 这不是四国都齐了？ 是仅仅他们这船的巧合，还是所有船上都是如此？ 他心里隐隐升起奇怪的感觉，但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严邵对月长霁道：“同乘一船，便是缘分，以后大家都是在芙明学宫修行的同窗，还望能与各位交个朋友，今后一起互助共勉。” 他语气很是真诚，却引得赵嗣之出声嘲讽：“这就同窗了？真是可笑至极！” 话音刚落，石船突然剧烈晃动，船上十人猝不及防全被晃倒。 “怎么回事？！”别船有人惊呼。 可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船身很快又稳定，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月长霁觉得不对劲，她对关煜等人道：“出去看看。” 除了赵嗣之和聂文宇，箫丞衍兄妹包括严邵三人都一起来到船头，月长霁定睛一看，瞳孔震荡。 关煜望着远方青碧色的高墙，疑惑眯起双眼，“这是要到了吗？” “不是。”一个暗哑声音道。 关煜转头，左侧不知何时突然冒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正是牙烦。 此刻他干裂起皮的双唇微张，声音里带着奇特的情绪：“那是，巨浪……” 这时石灵傀儡冷不丁开口了： “此江名‘悬明天海’，意为‘垂悬芙明，苍碧如天’。之所以以海为名，便是因此江常有高浪百丈，汹涌程度比之真正的大海不遑多让，很快你们就要经历数道浪击，做好准备。” 百丈高的浪？ 数道？ 众人的脸色唰地白了。 “灵傀大人。”严邵冷静问道：“我们该做什么准备？” “自己想。”石灵傀儡依旧语气淡淡：“这算是你们进芙明学宫前需通过的第一个考验。” “如何算通过？”月长霁盯着灵傀冷声发问。 察觉到落在它身上的不善眼神，灵傀机械地扭头看她，“巨浪之下存活者，便算成功，若被卷入浪中，就只能祭于悬明天海。” 在场的还没说什么，就见聂文宇赵嗣之大笑着出来，两人倚靠在船舱一侧，赵嗣之幸灾乐祸道：“等会巨浪袭来，不知几位颇有骨气的少侠女侠，是否还挺得直腰杆啊？” 聂文宇附和：“瞧赵公子说的，到那时命都没了，哪还有腰杆。” 月长霁懒得理会这两个白痴，现在不是跟他们打嘴仗的时候。 眼见前方高山一般的浪潮离她们越来越近，估摸着不到一刻钟就会到达，她走到灵傀跟前，直视那双豆豆眼道：“只要能保证自己活着，不论用什么方法都可以是吗？” 灵傀愣了一下，“是。” “月丫头，你有什么办法？”关煜问道。 没等她回答，船身再次开始摇晃，数道动听的啼鸣从后方传来，霞光大盛，顿时将整片水域映照成了彩色。 四周船上惊呼声再起：“好大的鱼！” 月长霁几人往后一看，呼吸都停止了一瞬。 第七十章 一拳打穿 只见百米开外的江面上跃出数条巨大的锦鲤，身披彩鳞，鳍尾飞扬，激起的水花在日光下闪动，折射出鱼鳞上的耀眼光彩。 大鱼不断跃起又落下，游速极快，每次跃出水面时，能见鱼嘴两侧的透明鱼鳃颤动，那声声啼鸣便由此而来。 如此震撼人心的绝美场景，令所有船上的人都短暂忘却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很快大鱼便游到了他们这二十几艘船附近，所有船身晃荡得更厉害了，只能牢牢抓住船沿稳住身形。 这让沉浸在美景中的众人回过神来，月长霁大声提醒道：“抓好了！” 话音刚落，她们突感脚下升力，眨眼间连同石船在内的三四艘小船全被抬到了四五米高的位置，水面被拱起一个大包。 正是一条大鱼从下方游过。 只一秒，水包落下，小船尽数翻倒。 汹猛江水无情涌来，冲击着月长霁等人面庞，卷入鼻腔。尽管所有人已经提前闭气，还是被浪花及杂乱的水流甩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藏在包袱里小憩的玄岐小肥鸟，本来都在刚才几人的争吵声中昏昏欲睡了。 谁知突然失重，又瞬间被江水淹没，它大惊失色，慌忙抓住一切能抓的东西，小爪子甚至都透过包袱扣进了月长霁的肉里。 就在萧丞雪等人快要脱手被冲走时，石船竟然神奇的自行扶正，像一个落入水中的圆球，在大鱼引起的小水潮稍缓后，很快便上升至江面。 所有人得以浮出，大口吞吐着空气，包括玄岐也探出了个小黑鸟头，哼哧哼哧的喘个不停。 玄岐简直想破口大骂，它一个整天遨游天际的鸟大王，居然成了个落汤鸡！ 气死鸟了！ 从船翻到恢复原状，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内。 此时小船仍摇晃不止，但已平和了许多。关煜萧丞衍等人皆浑身湿透，反而聂赵二人好端端的坐在船舱内，浑身干爽整齐，对他们露出得意又欠揍的笑，一点不像落水之后的样子。 月长霁不解看去，发现赵嗣之手中正握着块发光的玉佩，周身若隐若现波动着水光的透明壁垒，形成一个圆球将他们圈护在其中。 好家伙，原来是有挂。 但她此时也没心思再多留意他们，眼看着前方巨浪只越来越近，她二话不说赶紧招呼大家动手将船上的水往外捧。可下一秒，这半船水一下被排了个干净。 我去，这什么原理？！ 她小手在船身上摸来摸去，企图弄清其中窍门，可任凭探查，这石船还是浑然一体不见一丝丝缝隙孔洞。 等等，这石头人的脚？ 月长霁此时趴着的视线，正好对上石灵傀儡的双腿，那双石头脚居然不知何时与底下的石船融为了一体。 难怪刚才它动都没动却没被甩出去。 她眸光闪动，想起上船时敲击石船听到的空腔声，再结和刚才所见，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这些鱼怎么回事？”关煜惊呼道：“它们怎么都朝巨浪去了？” 众人看去，只见刚才的十几尾大鱼，已经游到他们这批船前方百米位置，但却并未停下或潜入水中，而是越往前游跃得越高越频繁。 长尾在水面上空甩动出喜悦的弧度，周身的彩鳞光芒更亮，看起来既兴奋又忌惮。 这时牙烦突然开口道：“这是蝴蝶鲡，来自东海，逐浪是它们的天性。” “你怎么知道？”关煜奇怪道。 这小子一直不声不响的，怎么两次说到这浪啊鱼啊的，突然又变得多话了？ 在她们面前装高冷是吧？ 牙烦见所有人都突然看向他，被遮住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自然，解释道：“听长辈提起过。” 严邵一愣，“牙烦兄不是西戎国人吗？” 东海自然是与东炎国相邻，离西戎可有十万八千里，且西戎少雨，大多数西戎人一辈子甚至连大点的湖都没见过，更别说海了。 难不成牙烦兄有东炎血统？ 三人从出代国结识到现在，他们兄妹从未听牙烦说过自己的身世，他也不多过问，但现在心中隐隐有了些猜测。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月长霁提醒道：“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有巨浪了。” 她这一说，其余人顿时明白了问题的严重性，要是巨浪拍来时被这鱼尾击中，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月长霁伸手将玄岐的鸟头按进包袱，当即对严邵他们道：“三位，要不要合作？” 严邵：“合作？” “合作一起活下来，通过考验。”月长霁伸出手，边说边打量着船顶：“把你们的腰带解下来。” 见半天没反应，她回头一看，所有人都皱起了眉，表情尴尬。 “还愣着干什么？”她看向关煜萧丞衍他们，小手弯了弯示意赶紧拿来。 “咳……”萧丞衍耳尖染上一丝绯色，他别扭道：“长霁你要腰带做什么用？” 这腰带一解，万一裤子松了…… “你拿来就知道了。”月长霁面露无语，这危急关头的，一个个有什么好别扭的。 她也不看萧丞衍了，而是给关煜使了个眼色。 关煜一咬牙开始当着众人的面解腰带。 “给。”他很快将腰带递上，下一秒外裤“哗”的掉下，只剩条底裤坚守着。 “哈哈哈哈哈哈。”船舱内传出赵嗣之和聂文宇的爆笑。 关煜窘得要命，可面子没了，里子得挺着。 他索性将外裤往边上一踢，不穿了。 双手叉腰昂首挺胸，无视其他人的目光，反正里面又不是没有，况且上衣还能遮到大腿，他关煜小爷怕什么。 萧丞衍简直不忍直视。 这船上毕竟还有两个女孩，萧丞衍虽没阻拦关煜，也不禁有意无意的挡在萧丞雪面前。 月长霁见状翻了个白眼，心想这就不好意思了？ 一会就该你了…… 严邵面上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他尽可能的委婉道：“不好意思，我们想别的办法，就不……” 他话没说完，“嘭”的一声巨响，石头人黯淡无光的豆豆眼瞬间瞪得老大。 月长霁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拳将弧形的船顶边缘打出了个洞！ 严邵兄妹倒抽一口凉气。 牙烦也木木地看着她，神情呆滞。 显然，这三人完全没料想到这出，直接被月长霁的实力给吓懵了。 月长霁将手收回，拳头鲜血淋漓。 被打出的洞果然出现了空腔，但很快露出的空腔位置开始自动复原，两层石板连接融合，洞口瞬间变得光滑如被打磨过一般。 而石零傀儡的肩膀处，竟也莫名出现一个小洞。 所有人，包括石灵傀，看看月长霁，又看看船顶的洞。 只剩无言。 虽然月长霁选择的地方是整个船顶边缘最薄的，可就算如此，那也是如石板一样的存在啊。 这丫头就这么……徒手打穿了？ 第七十一章 浪来，人情 月长霁像不知疼痛一般，面不改色丈量了一下腰带的长度，大概两尺多，将其穿过那洞打完结后还能留出较长的两头。 她拉过关煜的手，用腰带一头快速在他手腕上系了个逃生结 “快用力扯一扯，试试牢不牢固。”她道。 关煜瞬间眼睛一亮，照她吩咐狠狠使出吃奶的力气拉扯，手腕都被勒红了，但是他却欣喜若狂。 月长霁解释道：“刚才你们都看到了，这船不会沉，能自动浮起向前。现在我们只需保证自己不与船身脱离，在水中屏住呼吸，应该能扛住一击。” “至于剩下的……”她神色淡淡，“就只能看命数了。” 时间紧迫，该说的她也说了，要不要如此全看其他人自己的选择。 箫丞雪使劲晃动萧丞衍手臂，“皇兄，快！快拿腰带来！” 萧丞衍面上神情那个精彩，但事已至此，除了这样也没有别的办法。石船太过光滑，连个扶手都没有，只凭抓握船沿浪来时根本只有等死。 他僵硬又迅速的解下腰带，此时距离百丈高浪只有不到一里的距离。 “嘭！”又是一拳下去，再次出现一个洞。 石灵傀儡已经完全傻掉了。 月长霁每打出一个洞，几乎等同于打在它身上。 它和这船都是长老们制成的，某种程度上来说，这船也是它身体的一部分。虽然没有痛觉，可多少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受伤。 要不要阻止？ 石灵傀眨巴眨巴豆豆眼，它受到的指令是不插手影响这些学子的任何决策，能不能通过考验，全凭他们自己想办法。 算了。 它在自己有限的思维和智慧下思索一会后，决定先不管了。 而在离此处几十里外悬明天江的尽头，十八位外院长老正守在学宫天门内，等待着一众通过悬明天海考验存活下来的预备学子们。 大多数长老皆不苟言笑，严肃以待，却突然在他们之中响起了呼噜声。 众人皱眉看去。 一三十来岁的男子正瘫坐在一张石椅上呼呼大睡，口涎流淌，姿态懒散至极。 长老们见状只摇了摇头，又继续眺望远方等待，好似对此人不着调的样子早已司空见惯，虽无奈却并不责怪。 男子身边站着一男一女两位长老，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女长老名蒋栾，男长老名苏凡。 苏凡身形清瘦，风度翩翩，略显沧桑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本正经的神色。他瞥一眼睡成猪样的男子，忍不住轻啧出声：“顾光临这厮怎的又睡了过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要是被学子们看见，还有何威信可言？” “你又不是头回见他如此。”蒋栾美目低垂叹气道：“他在院长面前都能睡，何况现在？别管了，等人快到了再叫醒他便是。” 突然的，睡得四仰八叉的顾光临身体没由来的一抽，他微微皱眉，半梦半醒间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嘟哝道： “死蚊子……” 随后，顾光临砸吧砸吧几下嘴巴，又睡了过去，完全没注意到刚才脸上的轻微刺痛，是因为承载自己灵力的石船遭到了破坏。 也正由于他这般好眠，石灵傀儡没有得到一点反馈。 江上。 水位已因不断推近的巨浪而下降了不少。 月长霁飞速拴好萧丞衍的腰带，正要绑上他的手，萧丞骏拱到了两人之间，递上自己的腰带连忙道：“月小女侠，这是我的。” “你急什么？”萧丞雪白了他一眼，不满道：“一个一个来。” “好……”萧丞骏憨笑应是，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怨念。 看着月长霁一连打出三个洞，将萧丞衍他们两两牢牢绑好，严邵兄妹和牙烦的魂好似才回到身体里。 一直冷淡的牙烦率走了过来，他干净利落解下自己腰带，对月长霁道：“麻烦你，多谢。” 严邵兄妹俩也紧跟其后，他们后悔了。 月长霁没有接过牙烦的腰带，“刚才我主动帮忙，你们不领情，现在又想要我出手可没这么简单了。 她面露耐人寻味的笑：“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严邵心想，难道她是想要钱吗？可他们兄妹一路从东炎到现在，早已没有能给出去的值钱东西了。 牙烦也盯着她，等她开口。 月长霁笑意不变：“你们若是答应，只要能度过这关，就一人欠我一个人情，且不论何时只要我提起，立即兑换，那我便尽全力帮你们，说到做到，我在你在。” 严邵毫不犹豫答应了。 “想好了哦。”月长霁又道：“我需要你们对着悬明天海发誓，今后若违背不认账，此生求无所得，至亲之人万劫不复！” 严邵顿时被镇住，这丫头在威胁他们。 “如何？”她看了一眼已到百米开外，遮天蔽日的巨浪，面不改色又一拳打出个新洞。 这丫头，果真不好糊弄，严邵心想。 可她提的要求变数太大了，万一是她得罪了什么人，要他以这个人情让他卖命呢？反悔食言的话，一辈子求无所得，至亲之人万劫不复…… 严邵虽不是迷信誓言之人，但要让他在悬明天海上发这种毒誓，他免不了心存敬畏。 月长霁料到他的顾虑，甜甜一笑：”放心，我若让你兑现人情，绝不会逼你做伤天害理的事，更不会损害你切身利益和性命。如不然，你可随时改反悔且誓言便可作数，怎样？” 内心天人交战，脑子里飞速权衡。 这时石船晃得越来越激烈，浪声咆哮，啼鸣声交响，震荡着所有人的耳膜。 他们已至那群蝴蝶鲡后不远，所有船只却并未停下仍在继续前行，鱼尾疯狂甩起的江水泼天撒来，船身如海上浮萍，风雨飘摇。 严邵三人一个不防被被晃倒，直接从船头滚到船尾。 要不是他们三人反应都不慢，及时抓住了船边，此时已经滚进江里。 牙烦咬牙从地上爬起，跑到月长霁面前，再次将腰带递上，“我同意。” 随后，他便当着所有人的面，对着悬明天海发誓：“我牙烦自此欠月长霁一个人情，到学宫后，凡她任何时候提起，立即兑现。若有违誓言，此生求无所得，至亲之人万劫不复！” “我们也同意！” 一直没说话的严霏拉着哥哥的手跑来，小脸神情严肃，不顾严邵震惊的眼神，对着咆哮的江面竖起三指发誓。 “哥！”严霏发完誓后急迫喊到。 严邵看着已到眼前如山般压来的巨浪，颤声快速发完了誓。 尾音刚落，月长霁便一把扯过两人的手，飞速绑好。 “浪来了！”有人嘶声悲吼。 关煜看着他腰带空荡荡的另一头，着急大喊：“月丫头你快！” 巨浪已如张开血盆大口的妖兽，在其将要吞没所有小船之际，月长霁赶在最后一秒绑好自己的手腕。 “轰——” 天地颠倒，所有尖叫声瞬间被江水尽数封存。 第七十二章 黑手 若要问打铁时铁是何滋味，箫丞衍关煜等人心想，他们现在大概能够感同身受。 浪水掀翻他们小船的瞬间，众人顿感巨物砸来，五脏六腑如遭重击，浑身筋骨被四方袭来的巨力拉扯。 冲击，压迫，窒息，不知身体四肢为何物。 唯有手腕上传来的撕裂痛感让他们没一下子晕过去。 月长霁倒是一直清醒着，这浪击虽也让她倍感压力，但对她的身体强度来说根本造不成实质性的伤害。 可她现在只想爆粗口。 因为箫丞骏这鸡贼的家伙在船翻的刹那，竟眼疾手快地死死扒住了她，像条八爪鱼一样。 偏偏她此刻也被甩的晕头转向，自顾不暇，拿他没有一点没办法，只能暂时任这嫌命长的家伙将自己当作盾牌。 二十几艘小船如蝼蚁，在潮水激流中翻转不停，毫无抵抗之力，一下就被卷着倒退几百米，又迅速被两岸拍回的江水推回，若是寻常的客船，只怕早已散架。 蝴蝶鲡在浪潮中奋力跃动，公鱼吐元，雌鱼甩籽，潮水翻涌时强力将两者混合，无数得以赋与生命的鱼卵发出耀眼彩光。 但还并未结束，雌鱼巨尾不停的拍打这些面盆大的光球，施予它们在浪中成倍的压力。 脆弱者当即破碎，强大者愈来愈亮。 大鱼们兴奋不已。 不知多少年了，脑海中传承的记忆时刻提醒着它们，之所以在这江里憋屈的苟活着，就是因为无法冲破那些恶人设下的封禁。只有孕育出最有灵性最顽强的后代，才有机会带着它们的血脉回到那片魂牵梦萦的大海。 雌鱼巨尾摆动拍打得更加卖力了，但这样的结果就是，本就对浪潮无招架之力的小船处境变得更是雪上加霜。 “嘭！” 一艘倒霉木船好巧不巧被浪推到一条雌鱼身后，直接被一尾巴拍飞。 “啊———”惨叫声不绝于耳。 木船当场在江面上空四分五裂，其中的六个少年的身体如碎裂的船身一样四散，哪怕有家族给的底牌保护，在这一击之后也只能落入水中，被浪潮卷去。 而那些断裂散落的木板木块等，竟在下一瞬自行组合复原，木灵傀儡亦是如此。 巨浪来得凶猛，却也去得极快。 剩下的小船在被卷走推回反复几次后，终于在缓和下来的潮水中，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这一浪，挺过去了。 月长霁口鼻接触到空气时，第一时间就向后来了个肘击，本就在拼命咳水的萧丞骏当即顺带咳出一口血。 她正想在给他点教训，却听见萧丞雪的大喊：“长霁，皇兄他晕过去了！” 月长霁只能暂时作罢，给了他一记狠狠眼刀后连忙察看萧丞衍的情况。 此时萧丞衍白净的额头上正鼓起一个骇人的大包。萧丞雪焦急不已，在浪潮中皇兄一直尽全力护着她，自己却无数次被甩撞上石船，完全就是用身体为她做了肉垫。 想到这她忍不住抽泣，眼泪混着头上脸上的江水流下。 月长霁立即按上萧丞衍右手内关穴，却突然发现他被拴着的手腕已经脱臼。 他护着萧丞雪的行为相当于让自己的手腕承受了两个人的力量，这只是脱臼，没废了整只手已经算他运气好了。 见按内关穴不起作用，月长霁二话不说“咔嚓”一下接上萧丞衍的手腕。 “啊！呕……咳咳。”萧丞衍瞬间被痛感刺激醒来，呕出大口江水。 萧丞雪喜极而泣，可还没等两兄妹惺惺相惜，前方另一浪又到了眼前。 “换手！”月长霁大声喊道。 关煜严邵等人赶紧照做，要是不换手再来一次，只怕他们的一只手就要断了。可这逃生结是月长霁亲手系的，他们现在本就浑身剧痛又无力，根本解不开。 “不行啊月丫头，你这什么结怎么解不开！”关煜着急道。 月长霁大为震惊。 不是，都这么废的吗？连逃生结都不会解？ 可几十米高的新浪又快扑来，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再等他们慢慢学，她只能飞快解开自己的手，一个个帮他们解下再换另一只绑上。 “轰！”第二浪来。 这一次月长霁没能绑好自己的手，只能在最后一刻抓住关煜那腰带的另一头。 石船再次陷入江潮。 好在第二浪不及第一浪高，冲击力稍小了一些，所有人也有了经验，不至于像之前那般无措。 抓紧，屏息，忍耐着，只要不被鱼尾击中，很快他们就能安全浮起了。 腰带很难抓握，月长霁费力眯眼，正想将手试着扣进洞里，却突然一道快速的刃光晃过她的眼角。 下一秒，她抓住的那截腰带断开，整个人瞬间被江水卷走。 关煜等人全都紧闭着双眼，全身又被大力的水潮包裹，根本没人察觉身边的月长霁已经不在。 只她被卷走的刹那撞上了一下身后的萧丞骏，正好将他手中的短剑撞掉，一齐消失在了江里。 两息后，所有人浮出水面。 关煜见腰带另一头空空如也，只剩半截，惊慌四顾后大喊：“月丫头！月丫头人呢？！” 他这一喊，其余人才反应过来月长霁不见了，纷纷踉跄起身寻望。 可这石船就这么大，一眼就能透过船舱从他们所在船头看到船尾，哪见半点小丫头的身影。 萧丞衍心里咯噔一下，长霁不会是…… 他呼吸猛地急促起来，耳边关煜带着哭腔的嘶喊声不断，包括萧丞雪也一遍遍喊着月长霁的名字。 可萧丞衍却好似听不见了一般。 刚才、刚才长霁在帮他们换手之后，有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手腕绑上？ 他拼命回忆，想记起月长霁绑手的片段，可眼前的事实却让他眼泪狂涌。 长霁被江水冲走了…… 都是为了他们，更因为要救他耽误了时间，所以没能顾上自己…… 她，死了……？ 萧丞衍的神经好似在这一刻尽数崩断，无尽的愧疚与自责袭上心头，同此刻咆哮着的江水一齐掐遏住他的呼吸。 他能想到前因后果，严邵三人自然也想到了，一时心情很是复杂。 虽然三人与月长霁并不熟悉，之前还被她威逼利诱应下一个人情，现在她没了，按理说他们应该松一口气才对，不用再担心之后她会不会提出什么无理要求。 可这丫头刚才确确实实做到了她所说的，尽全力护住了他们的性命，也是为了先顾及他们，才让自己陷入险境。 “哎。”严邵戚然叹气。 严霏与牙烦则垂下了眼，眸中情绪翻涌。 “月丫头！呜……”关煜嗓子都喊哑了，他不信月丫头就这么没了，他不信。 明明他们只有一步之遥就能站在学宫门前，她怎么可以死在在这里！ 关煜满脸泪水，还在不停朝江面喊着月丫头，可他们的考验并未结束，还有最后一道二十多米高的在向他们快速逼近。 船舱内，赵嗣之有些可惜的声音传出：“别喊了！那小丫头被卷到浪中你们还指望她能回来吗？！” 月长霁被从船头卷出船尾时，赵嗣之正好看到，只眨眼的功夫她便消失不见。这么汹涌的浪，他们这些船附近还有这么多摆尾的大鱼，还不知悬明天海有多深。 这种情况下，她就是再有本事，只怕也活不了了。 “你知道个屁！”关煜双目猩红，大声反驳：“月丫头她一定还活着！” 聂文宇幸灾乐祸道：“掉进江里还能活？你是在做梦吗？” 说到这，他又贱兮兮地看向失魂的萧丞衍，狠狠戳着他的心窝子： “那小丫头都是被你们给耽误死的！” 话音未落，一道极为惨厉蝴蝶鲡啼鸣声响起。 下一瞬，“嘭”的一声巨响，一个小小的身影被鱼尾大力拍出江面。 第七十三章 归来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汇集到那身影上。 “那是？！”有人惊呼。 只见大浪前方十几米的半空，月长霁以蹬云摘星之姿腾起，在闪耀着彩光的水花间停滞了不到一瞬后，翻身准确落在石船船头上。 船尾被这力道压起又放下，激醒了船上失神的九人。 箫丞骏脸色瞬间煞白，神情如见鬼一般，这丫头居然被江水冲走都死不了？ 她怎么做到的？怎么上来的？！ 关煜惊喜大叫：“月丫头！哈哈哈我就知道！” 可他面上喜色还未散去，下一秒就见月长霁噗嗤喷出大口鲜血，对他们喊道：“抓好啊，还没结束！” 浪潮再至，几人浑身一个激灵迅速抓好，月长霁也在最后时刻强忍胸腔内的剧痛，手脚并用扒住了石灵傀儡的小身板。 石灵傀儡：？ “轰——”小船再次被全数掀翻。 第三浪的威力已经很小了，可江水拍来时月长霁反而觉得身体几乎要散架，因为她断裂的肋骨此时正插在她的肺腑中，刺激得她不断在水里吐血。 刚才被冲走时，正有两条蝴蝶鲡在石船右后方交尾，她完全是出于本能，当即外化小E在手奋力抓上一鱼后背。坚硬的鳞片破碎，那只“罪魁祸首手”由于月长霁身上的惯性冲力，在鱼背上扒下好大一片鱼鳞，造成几道长长的抓伤后，终于在鱼尾上方停下。 倒霉催的雄鱼吃痛惨叫，失控将体内元气一下子排了个干净。 它又痛又气，什么东西伤它！ 随后没等月长霁稳住身形，雄鱼便摆动身躯将她甩下，一尾朝她狠狠拍去。 这一拍让她脱离潮涌，却也击断了她的胸骨。 而此刻，被死死缠住的石灵傀儡在水中姿态虽然依旧优雅，但它却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情绪： 无语。 这小丫头也抱得太死了，自己的脖子好像都要被她掰下。 不对，它好像没有脖子…… 同时它还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后背一戳一戳的，正是月长霁的骨头在自行复原，可石灵傀儡哪想得到，于是乎那两颗豆豆眼又迷茫了。 最后一浪很快过去，石船浮起，水面逐渐趋于平静。 石灵傀儡正想把身上的小人儿扯下，哪知月长霁一口混着江水的血喷在它脸上，随后身体一软滑下，瘫在了它脚边。 石灵傀儡：……算了 它抹了一把脸，轻松抬起了与船身融为一体的双脚，一步跨出来到船头最前方，立于船缘背对众人。 月长霁虚弱睁眼，挂着湿意的睫毛轻颤。 蝴蝶鲡啼鸣在耳边远去，此时只余江水轻缓拍打小船的声音，日辉透过渐渐散去的水汽，在头顶倾斜落下，昭示着风浪后的胜利。 箫丞雪压下晕眩恶心的感觉，晃悠悠站起，“浪……结束了吗？” “两刻钟后，准备上岸。”学宫灵傀们齐声道，随后所有小船加速朝前驶去。 “太好了！”学子们欢呼：“我们终于过关，马上就能到学宫了！” 也有人哭泣，同行的伙伴没了，至亲也葬身江中。 悬明天海这三浪，在十批船队三千多人中，带走了近五百人，只剩两千七百多人。其中有护身法宝的官贵子弟占六成，剩下四成能力弱小的，大多都与官贵子弟们达成某种交易或是应下成为伴卿这样的条件。 像月长霁关煜箫丞衍他们这样靠自己活下来的，只有寥寥几十。 月长霁恢复好后，正要撑着爬起，一双小手扶上她的胳膊。 她扭头看去，是那个叫严菲的娃娃脸女孩。 看月长霁两次帮他们系上又解开逃生结，严菲兄妹俩很快学会，严邵此时正帮着其他人解绑。 “谢谢。”月长霁也没矫情，借力起身后道了声谢。 两人算是第一次正式说上话，月长霁没觉得什么，反倒是严菲严肃的小脸上攀上一丝绯红，她别扭开口：“是我们要谢谢你……” 月长霁微愣，好奇看她。 “谢谢你不顾一切救了我们，刚才、刚才还差点害你丢了性命。”她说这话时一直垂着眸，声音也小，双手搭在身侧指头悄悄地扣着手心。 这副原本极其不善表达，又好似做了很久心里准备才开口的样子……月长霁挑了挑眉，“不必客气。” 她凑近严菲面前，笑眯眯道：“到时我遇到危险，你也舍命相救便是，” 严菲猛地抬头，两人目光对上，她娃娃脸上只出现一瞬的犹豫后立马变得坚定，“我会的！” 月长霁抿嘴笑道：“我说笑呢，之前答应过你们，那人情不用无需舍命来还。” 她刚说完，一个熊抱扑来，差点让她刚复原的肋骨又受到重创。 “呜呜，月丫头你没事太好了。”关煜抱着她嚎道。 “咳咳……”月长霁咳出一口余血，大骂：“关煜你给我松开，你小子想勒死我啊！” “呀，你怎么又吐血了！”关煜被扯下后惊呼，又附到她耳边：“你身体不是恢复得极快吗？怎么，现在不行了？” 月长霁额头冒出黑线，骂人的话刚到嘴边，见他通红的双眼又只好咽下。 船舱内，赵嗣之手中的玉佩化为粉末，护着两人的水光屏障也随之散去。 “那丫头还真是命大。”聂文宇喃喃道。 赵嗣之看着舱外船头被围成一团的月长霁，神色发怔，“只是命大吗……” 月长霁被蝴蝶鲡拍起时，他二人所处的位置看得并不完全，但她被江水带走的事实可是真切被他看在眼里的，现在这丫头不仅惊天动地的回来了，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还是人吗…… 这时箫丞衍兄妹也过来将月长霁围住好一顿仔细打量，确定她无事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若不是我受伤耽误了时间，长霁你也不会为了救我们来不及顾及自己。”箫丞衍还是忍不住自责道。 “与你无关。”月长霁淡淡道，见他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她又将语气放缓：“又没人怪你，为何要将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她不想纠结此事，说完不等箫丞衍回答，来到刚才拴着腰带的地方。 箫丞骏的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 见月长霁面无表情盯着一处，关煜问道：“月丫头，你在看什么？” 他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刚才拴着他两人的那根腰带，另一端只剩了很短一截。 关煜震惊拿起，“怎么会这样？！” 这一惊呼，再次把其他人吸引过来，箫丞骏为不引人怀疑，也在一旁伸着脑袋凑热闹，装作好奇的样子打量那根腰带，他表情看起来不知所以，实则此刻心中已是翻江倒海。 若不是头发上还滴答着江水，恐怕遮掩不住他额头冒出的冷汗。 趁所有人注意力都在研究那腰带的断口，箫丞骏想快速一瞟探查月长霁的神色，哪知正好与她充满杀意的眼神对上。 他双腿一软，差点栽倒。 第七十四章 上岸，试炼 箫丞衍见状，不由眉头一皱。 严邵问道：“长霁，你是因腰带断了才落水被冲走的？” 月长霁立马收回眼中的锋芒，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应该……是吧。” 这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出乎了箫丞骏的意料，他不动声色江头低下，眸光闪烁不断。 她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这丫头看他的眼神明明就是想杀了他，说明她已经认定是他暗中下的黑手，为什么现在不当面点破？ 以现在这些人对她的信任，她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怀疑的。 可为什么不说？ 是想给他留有余地，还是想之后再偷偷把他干掉？！ “为何我们的都没断？”严菲不解。 “不是断的。”牙烦直接点明：“这是被利器所割。” 严邵面色诧异，“利器？哪来的的利器？” 不是严邵迟钝，而是他根本想不到这船上会有人心怀鬼胎，他们三人没有害月长霁的理由，箫丞衍关煜几人与月长霁关系匪浅，更是不可能了。 至于那两个世家公子倒是有动机，但离得远又躲在屏障里，根本动不了手。 月长霁没让他们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几人光溜溜的腿杆子，提醒道：“快上岸了，你们几个……咳，快整理收拾一下吧，别这副样子进学宫。” 她这么一说，关煜箫丞衍几个后知后觉羞赧，二话不说跑进窗舱内换裤子去了。 这时前方不远处的江面出现一方类似镜面的巨大屏障，将密密麻麻的船只映照在其中，灵傀们不仅没有操控船只减速，反而加快速度向屏障冲去。 正在穿裤子的关煜等人一时不稳趔趄摔倒，等他们出来一看，瞬间为眼前所见惊叹。 浩荡船队仍行驶在江面上，只是周边景色已跟刚才全然不同，两侧山峦壮阔，鹤鸣燕飞于缭绕云雾之间，自他们头顶上方而过时，声音宛如天籁。脚下仍是碧意盎然的悬明天海，只是水面已不再汹涌，而是一片平静无波。 抬眼望去，远处天际隐约可见琼楼玉宇，飘渺梦幻，彷佛身处另一个世界。 “我们，这是到仙境了吗……”关煜恍惚道。 当江上几百艘小船穿过屏障的瞬间，等候在外院的长老们皆有所感应，准备动身。 苏凡将睡梦中的顾光临直接提起，“快醒醒，学子们要到了。” 顾光临一个激灵睁眼，随后面露烦躁，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着什么急，顾晏洺不还没到吗。” 话刚落，一个身穿青蓝常服的男子自内院方向踏空而来，正是他口中的顾晏洺。 待此人身形落定，众长老转身朝他行礼，齐声道：“见过师兄。” 顾晏洺微一抬手，走到十七人正中，真容显现时能发现他成熟俊朗的面容与顾光临有五分相似，只是更显严肃。 十八外院长老已到齐，顾晏洺掌中缓缓浮起个六角青铜物件，嗡鸣声在其中一响后，他朗声道： “各位，时间差不多了，准备下学宫。” “是！” 小半刻钟后，月长霁她们这批二十几艘小船终于停下，不同于上船时的刻意为难，这次是真正的停靠在了岸边。 上岸后才往前走了几步，便踏上了一方位于山间，可同时容纳几千人的宽阔青石台。 此时这片空间已聚集了不少先她们到来的人，但不管是先到的还是后来者，包括月长霁几人，无一例外皆是抬头仰望的姿势。 因为在所有人头顶百丈高空处，竟有无数巍峨山峰交错高悬，其间瑰丽塔楼殿宇林立，仙雾缭绕。又有无数水流自山巅垂落，汇成一悬天瀑布，最终流下形成了这悬明天海。 而在青石台远处最前方，正是一道恢弘巨大的拱形天门，天门正中气势磅礴的写着四个大字: 芙明学宫。 此时此刻，一日正午已过。 一共五批，共两千七百八十六位预备学子齐聚天门前，场面却安静得吓人。 天上人间，原来如此。 芙明学宫，果然造化神奇。 好一会，众人才回过神来，他们，终于到了，终于到这令天下人心向往之的芙明学宫。 有人热泪盈眶，还有人甚至过于激动双腿瘫软在地。 就在这时，所有学宫灵傀消失，天门之上出现十几道身影，仿若仙人，翩翩而下。 正是之前一直等待着的外院十八长老。 十几人身形悬浮定在半空，站在正中的一位，在众人激动热切的目光下，开口道：“我是芙明学宫外院长老顾晏洺，恭喜诸位预备学子抵达芙明学宫，在场都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到此的少年英才，见汝等之优异坚韧，乃我等之幸。” 他声音如黄钟大吕，气势撼天，震荡着每位少年少女的心灵：“可我现在要说的是，各位的考验并未结束，反而刚刚开始。” 此话一出，下方一阵骚动。 “什么意思？刚才在江上还不算考验吗？”有人疑惑道。 有人猜测：“是还要再淘汰吗？” “可都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 顾晏洺淡漠看着下方的不安，也不去管这些孩子们如何议论纷纷，只朝所有人上空扔出一物。 霎那间，天色顿暗，风云汇聚。 青铜阵盘在青石台上空旋转，波散出耀眼的蓝色符文，随后符文汇集编织，形成笼罩在所有人头顶的六角光阵。 光阵炫得人睁不开眼，月长霁强行眯眼看去，隐约瞧见了“斗场”两个大字。 很快，光芒淡去，阵盘在中心发出“咔咔”响声，这时众人抬眼一看，这阵上竟然下起了雨。 不对！ 不是雨！ 月长霁伸手接住落下之物，一看是一小块刻着“斗”字的琉璃薄片。 主动伸手去接的此时都已拿到，未主动接引的，琉璃薄片也会自行飘飞至其手中，很快在场所有人都人手一片。 正当众人疑惑之际，听见顾晏洺的声音缓缓道：“芙明学宫只招收万中挑一的天才，所以天赋、心性、能力缺一不可。 为检验各位是否达到入学标准，学宫准备了三场‘试炼’，只有通过‘试炼’者，方能正式成为芙明学宫的一员，而各位手中之物，便是开启试炼的钥匙。” 所有人不由将木片握紧，屏息凝神继续仔细听着。 “试炼共三场，分别是‘斗’、‘测’、‘验’。” “‘斗’，意为斗智、斗勇、斗身手。百人一队，共三关，每关限时两刻钟。两刻钟内不能前往下一关者，则会身死道消，尸身魂魄永久被困阵中。” 一听到什么限时、身死道消等，不少人瞬间白了脸色。 顾晏洺继续道：“‘测’，乃是测心性、测心劫。以为神识入阵，一时辰内能醒来，视为通过第二场试炼，不能醒来者，即是无法战胜心魔或神识被心魔吞噬，只能陷入永久沉睡之中。” “而‘验’，便是验灵韵。能在前两场试炼中活下来者，已算具备御灵修炼的基础，所谓验灵韵，便是对这些人的灵韵天赋进行测验，以便后续分而教之。” 他最后道：“愿进入试炼之人，将食指鲜血抹上钥匙便可开启斗场。想退出之人，现在走出阵法，学宫灵傀可安全将之原路送回登船之地。” 两千多人害怕恐慌的情绪无法掩藏，但却没有一人想要退出离开。 在场几乎每一人都是经历了无数艰险才走到这一步的，他们没理由临了到学宫门前却选择放弃。 见无人离开阵法，顾晏洺与其余十七人飞身至虚空，三人一个方位盘腿坐于六角光阵各边，随后宏伟浩荡的声音响起： “试炼，开始。” 第七十五章 心劫 山谷里此时没有以往那样厚重的雾气，只一片清明，阳光暖得不像话。 月长霁不知怎么了，觉得这地方好熟悉，又一点也想不起来是哪。 她挪动滞涩的脚步，缓缓向前。 也不知走了多久，待到了山谷深处，拨开层层繁花绿枝，一株高大盛放的海棠树出现在前方。 “砰，砰——”月长霁心跳都柔缓了下来。 一阵带着花香的微风吹过，海棠花瓣迎面飘散，有几片粘到了她的眉眼上。 月长霁没有将花瓣拿下，忍不住闭上眼深呼吸。 好香。 好温暖…… 也就是在这眼眸微阖的间隙，孩童嬉笑打闹笑的声音传入耳中，引得她心头一颤。 她猛地睁开眼，眼前景色却不再是刚才的山谷，而是一片美如世外桃源的山洞内。 此时，一群孩童正在山洞内玩耍追逐，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生气一会吵闹。 还有妇女的无奈的声音道：“慢点跑，一会又摔一身泥。” “哎呀，看摔伤了吧……” “好了好了不哭了，惠婶给吹吹上药，一会就好了。” 月长霁皱眉，她仔细看了眼前场景好久，却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这些孩子的面孔，一片模糊，包括那个自称惠婶的。 惠婶？ 等等，好熟悉。 她是谁？ 正当月长霁疑惑之际，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扛着个木桩子从她面前有过，一样的看不清脸。 男人看到她，似乎并不奇怪，语气里带笑道：“月丫头回来啦，这一早又跑去哪玩了？” 说完不等她张口说话，男人便走了，去到一间木屋前，将木桩递给屋顶的另一个男人。 那男人接话道：“远哥，咱月丫头大了，在山里想去哪就去哪，高兴就好！” “是啊，东哥说得对。”又一个在木屋里的声音道。 月长霁闻声又将目光移向探出脑袋的人。 那人接着道：“孩子们平安快乐最重要！” “刘竹把木插削递给我。” “好嘞！” 三个修葺木屋的男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继续交谈着，气氛很是融洽。 月长霁不由自主迈开腿，准备向木屋走去，她想细细凑近看看这三个熟悉声音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但刚走了两步，刚才那叫惠婶的便叫住了她，风风火火走到她面前道：“月丫头，林家两个孩儿今猎了头野猪，惠婶炖了猪蹄子，在小厨房里，快趁热去吃！” 说完她也不知要去忙什么，很快又走开了。 还是看不清，月长霁眉头锁紧，怎么感觉离得越近这些人越模糊了？ 远看只是没有脸，凑近甚至连身形都虚幻了。 眼前的一切好似演戏一样的走过场。 她既感受颇深，又觉得飘渺无形。 戏？ 演戏？ 想到这，月长霁心头一个激灵，突然朝西面一间屋子看去。 隐约有唱戏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那声音虽忽远忽近，但唱腔却极令人陶醉，她竟一听便知唱戏者深厚的功力，且唱的是“旦”角。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月长霁又懵了，再次被引导着朝那屋子走去。 奇怪的是，身边打闹玩耍的孩子们，明明跑着都能摔跤，却都能在跑动过程中准确的避开她。 人影在她身边穿梭，越来越快。 好晕…… 她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使劲甩了甩头，这才勉强将不适感压下。 等她好不容易艰难地走到屋子前，正要将门推开，右边又有两道少年的声音响起：“月儿，月儿快过来！” 月儿？ 月长霁胸膛不受控的起伏，她怔怔转头看去，一高一矮两个少年身影正立于一株极其高大的梨树下，倾身向她招手。 高个子那人沉稳儒雅，矮些那人潮气蓬勃，尽管看不清他们的五官，月长霁依旧能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对自己的宠溺与喜爱。 “月儿快来，二哥三哥给你做了个秋千，快来试试，三哥推你。”矮些的少年道。 “来，了。”月长霁嘴角弯起。 这是她终于开口说出了话，声音又小又别扭，像刚牙牙学语的幼儿。 不过月长霁完全没在意，因为她此时已经全身心被那两人牵引，只想去到他们身边。 她就像一个傻傻被糖果拿捏的稚童，憨笑着朝两个少年走去，一步不停。 终于，她来到秋千前。 高个的少年一把将她抱起在秋千上，等她反应过来时，秋千已经开始摇晃。 月长霁眸色突然又暗了下来。 为什么她感受不到他的怀抱？ 刚才身体就像凭空升起坐上这秋千板一样，不受一点力，沾染不到一点温度。 秋千越荡越高，身后少年笑得动听，“月儿喜欢吗？还要不要再高些？” 她正想说喜欢，却听见少年“哎呦”一声，随后身后响起一少女微韫的训斥声：“阿淮，推这么用力小心摔着月儿。” 月长霁握着秋千的双手瞬间捏紧。 这声音，这声音…… 她不顾秋千还在摇晃，直接跳了下来，当即摔了个大马趴。可她什么也顾不上，一秒爬起，转身望向说话的少女。 少女放下轻捏少年耳朵的手，站在她十步之外，浑身好似散发着柔和的光辉。 “月儿，可摔疼了？”她温柔的声音再起。 月长霁心房如被云朵击中，没有温度的泪水从眼眶滑下，她听见自己示弱道：“摔疼了。” “快来，让阿姐瞧瞧。”少女柔荑向她轻招。 “好……”月长霁应声。 她一步步朝少女走去，少女就站在原地，可不知怎的她明明已经走了好多步，就是触不到少女的手，反而离她越来越远。 月长霁有些慌了，她伸出双臂，像乞求母亲怀抱的孩子，一遍遍道：“阿姐，阿姐，阿姐……” 没有人再回答她，少女、少年，包括山洞中的所有人都好似静止了一般，而她正处于一种诡异的幻想中，疯狂原地踏步。 突然间，“轰”的一声，整个山洞顶炸裂，无数水做的利剑从天而降，洞穿了每个人的心脏。 “不！”月长霁撕心裂肺大吼。 水剑！ 哪来的水剑！ 山洞坍塌，所有人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变成被鲜血染红。 一道道怨恨的声音在月长霁头顶响起：“都是因为救了你，招来了杀身之祸！” “你个灾星！都是你惹了不该惹的人，害了我们！” “我们就不该收留你，都是你的错！” “我们，是因你而死！” 第七十六章 我就是你 这一句又一句怨怪咒骂，有男人的声音，有少年少女的声音，有唱戏之人的声音，甚至还有稚嫩的孩童声音。 无休无止，无法抗拒，沉重回响的音浪一波波狠狠击打着月长霁的神识。 她眼角逐渐渗出鲜血。 “不，不会的，她们不会死的！”月长霁捂住耳朵，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戾气顿生。 她虽然不记得那些人的样貌，但心里深知他们对于她而言有多么重要，而且她不相信这些话会是他们说出来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究竟在哪？！ 此刻月长霁想拼命回忆自己丢失的记忆，脑海痛得好像要炸开一般，可她却不管不顾。 山谷，山洞…… 是什么山来着？ 头痛欲裂，她却突然感到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被链接上。 对，是虎头山！ 北昭，浔阳城，牙关县虎头山！ 那些人…… 月长霁双眼充满血水，鼻腔里也泛起腥气，喉间涌上腥甜，捂住的双耳也流下了鲜红的液体。 那些人，是……是她的，亲人！ 刘伯，远叔，东叔，竹叔。 还有阿姐二哥三哥，整个桃园戏班连她在内二十八口人！ 她想起来了。 他们收养了她，照顾她，疼爱她，养育了她整整五年！ 月长霁强忍着痛楚抬头望向虚无的上空眼白翻起，厉声大喊：“谁在搞鬼？！出来！” 定是有人对她用了什么阴毒手段，害她差点将亲人忘记，还编造出这种恶毒的幻想让她失控。 她一定要将那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敢做不敢当？有本事出来啊！”她再次疯狂叫骂。 这一次，她的声音好似远远传开，而那些刘伯远叔阿姐们的怨骂声却戛然而止，彻底消失了。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月长霁脑海中的不适感也瞬间减轻，一下令她瘫软在地。 “嘻嘻。” 虚空中突然响起小女孩的笑声，轻快又俏皮，只是那声音却跟月长霁三四岁时候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 月长霁汗毛竖起，浑身警惕到了极点。 “谁？”她冷声问道。 “嘻嘻。”女孩嬉笑声再起，“你猜～” 一句“你猜”直接让月长霁怒了，她太阳穴突突跳动，周身煞气外放，齿缝中低吼： “我猜你大爷！” 小小身体冲天而起，月长霁什么也管不了了，话音刚落便想朝声音来源处杀去。 可下一秒，就在她外化的双手好似要触及到红色虚空边缘时，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将她压下。 天旋地转间，她来到了另一个空间。 月长霁睁眼，四周一片无边的黑暗，隐有波光在瞳孔跃动。 她低头一看，此刻正脚踩一片静谧的水面，而这水虽深不见底，她却能如履平地的站在上面。 整个空间里的那点微弱光亮，便是来自于这镜面一样透亮的水下。 月长霁试着走动两步，脚底的感觉好似踩在雨后的水洼上，沾湿的裤腿表明着这无边无际的水都是真的。 她并也放松紧惕，小心蹲下身来查看这水，水面清晰的倒影着她现在的模样，一脸一鼻子的血，整个人面上的状态紧绷到不行。 纯纯就是一副无法掌控命运的悲催样。 这个样子，她很不喜欢。 下意识想伸手将这倒影打散，可手指碰到水面时，那倒影竟然丝毫未动。 这根本不合常理！ 月长霁猛地起身，下一秒那倒影竟从水中升起个跟她一般大小的人形，波动着，收缩着，塑造着。 月长霁心中警铃大作，一手立刻外化，对这水状人形击打而去，却瞬间打了个空。 她的手直直从人形中一挥穿过，丝毫未对它造成影响！ 只两息的时间，她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人。扎着小辫，眉眼弯起，嘴角带笑，诡异得令人脊背发寒。 “嘻嘻。”水人嘻嘻笑出声。 月长霁顿时如惊弓之鸟向后滑出老远，眉心直跳，内心沉重不已。 是刚才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术法，竟这般邪门！ 水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为什么躲我？” 月长霁极力忽视掉跟她一模一样的声线，冷静问道：“你是谁？” 水人“咦”了一声，奇怪道：“我是谁？我就是你啊，你看不出来吗？” “呵。”月长霁直冷笑：“你说你是我？” 水人：“对啊，不是吗？” “我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有你的记忆，知道你心中最重要的人，喜你所喜，怒你所怒，悲你所悲。“ 它突然瞬间移动到月长霁身边，继续道：“你的一举一动，所思所想我都能感同身受，最重要的是，我是你真是你真是内心所映照。” “我，比你更是你。” 水人幽幽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带着十拿九稳势在必得的自信，直到回响了三四次，才慢慢安静下来。 可月长霁却突然仰天大笑，笑得浮夸又放肆，甚至都笑出了眼泪。 “你笑什么？”水人下意识道。 月长霁抬眸，直视那双与她一模一样得眼，“不是说我所思所想你皆能感同身受吗？我为何发现你不知道？” 水人微不可查的蹙了一下眉。 “既然你说你就是我。”月长霁上前靠近一步，带着不可侵犯的压迫感，似笑非笑道：“要不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是谁？” 水人不以为意的发出一声轻笑，张口便答：“你当然是……” 等说到这，水人突然卡壳了。 “说啊。”月长霁神态狷狂，“你怎么不说了，我是谁？回答我。” 水人几次想开口，嗓子却像被覆上一层无法穿透的阻隔，怎么也说不出来。 怎么回事！？ 不应该是这样的，正常情况下，它怎么会连对照人是谁都说不出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 为什么会这样？！ 究竟是哪里不对？ 水人突然看向月长霁，面上不再是嬉笑之色，反而露出一个与她本性大相径庭的不解神情。 “你是谁？！”水人厉声问道。 月长霁已然笑弯了腰。 她是谁？ 她月长霁来自另一个世界，她自己都不清楚现在她是谁，这以她为本，照她化成的幻想法术自然摸不着头脑，一下子乱了套。 不管你什么东西，被什么操控。 月长霁体内水灵之力突然爆发，衣衫发丝飞舞，整个身体被强大的灵力托起，缓缓升至半空。 她不可一世的声音响起：“不管这一切的背后是谁，想以此操控我的意志？你！做！梦！” 第七十七章 古阵 芙明学宫内院，一处隐蔽神秘的楼阁中。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盘腿坐于虚空，面前悬浮着一方古老的阵盘，散发着萤萤微光，缓缓转动着。 若是仔细看去，便会发现，这不知何种材质制成的青墨色阵盘，与学宫外十八长老围坐的那个阵法虚像形状一模一样。 这便是阵法真身所在。 突然间，阵盘颤动，老者猛地睁开老得耷拉的双眼，露出前所未有的震惊之色。 阵盘、阵盘竟然出现异动了？！ 他心中情绪翻涌，思索片刻后小心翼翼将灵力注入，想要细细感受。 谁知下一瞬，阵盘突然“咔嚓”一声开裂。 老者瞳孔骤缩。 不等他反应过来，整个半人高的阵盘突然爆炸，强大的力量章四周爆开，发出轰隆巨响。 存在此地已有几百年的塔楼瞬间四分五裂，撼天的余波将老者击飞百米，方圆百米范围内的竹林尽数被折断。 “噗呲——”老者喷出大口鲜血，狠狠砸落在地，身受重伤。 与此同时，学宫外的为学子们提供试炼所用的阵法也随之破碎，十八长老猝不及防脑海受到创伤，七窍流血。 但好在他们只是操控者，并不是开阵者，实际伤得远不如老者重。 长老们强行稳住身形从半空飘落，面面相觑，眼神震惊。 “怎么回事！”有长老惊诧道。 蒋栾抹去脸上的血，运气修复伤势，他与其余长老不约而同一齐望向学宫，面色沉重。 他们也算境界不俗，刚才在阵法破碎消失前的一瞬，十八人都隐约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变故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应该是阵法中心出了事。”蒋栾沉声音奇特，意味深长道：“今天的试炼只怕要提前结束了。” 话落，近三千学子的神识全被弹出阵法所制的幻境，回到脑海。 见学子们即将醒来，顾晏洺飞升半空对蒋栾苏凡道：“这里剩下的就交给你二人了，我必须去内院查看一下到底什么情况。” 蒋栾苏凡二人齐声道：“是，师兄！” 就在半刻钟前。 幻阵中。 所有学子都在无意识无记忆的情况下，对抗着心魔，经受心劫的考验。 萧丞衍亲眼见到萧昇被萧丞骏所杀，天邬不复存在，而他也成了北昭的亡国之臣。 面对眼前与他一模一样的水人，一点点利用他的弱点击破他的心理防线，萧丞衍艰难的对抗着，已近乎崩溃边缘。 而关煜的心劫历程则慢了许多。 他沉溺在四岁以前的回忆里无法自拔，那个身穿华服的女人的怀抱太过温暖，那在金碧辉煌的屋子里奔跑的时光太过快乐，尽管这一切都已经失去不在。 萧丞雪，萧丞骏，包括咱俩兄妹和牙烦皆是如此，心劫试炼进程各有不同。 有的不堪心魔的折磨，识海开始破碎，有的甚至才刚开始，连心魔都还没见到。 将近三千人里没人完成这场试炼，但却全部都被迫终止，对有的人来说就像做了场梦，对有的人来说简直是救了一命。 始作俑者，孰乎？ 月长霁在吼出那一声“你做梦”后，识海爆发出强悍无比的力量，直接冲破了幻阵的桎梏，将那黑色空间，也就是容纳三千学子神识的“阵眼”给彻底击碎。 以至阵盘真身如受到亿万频率震荡的原子，被这阵法几百年来残留下的，无数学子的神识力量给反噬。 最终沦为了一块废盘，其中的阵法能量消失殆尽。 月长霁以及所有学子在那一刹那，浑身如被四面八方不知名的引力牵扯，神识归位。 这场人为的变故，甚至间接帮助了一些即将试炼失败，神识消散死亡的人，如在她们后两批到来的元明许，赵添等九小国人。 很快，众人逐渐醒来。 月长霁第一个睁开了眼，方才在阵中所经历的一切已经不留痕迹的从记忆里消失，她就像是得了一觉好眠，浑身舒畅得不行。 这是蒋栾的声音从上方传来：“诸位学子请原地安静等待，不可乱动，等待后续安排。” “是。”众人齐声应答，声音震天。 所有人高兴不已，他们这是通过第二场试炼了？ 这么简单就睡一觉就行了？ “哈哈哈。”关煜忍不住捂嘴笑出声。 按照之前那长老的说法，虽是三重试炼，其实只要能通过第二关，活着醒来，他们已经可以算是通过考验成为正式学子了！ 这一天，他盼了好久。 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心心念念，想尽办法，历经艰险，度过重重难关，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他们成功了！ 甚至有人已经哭出了声：“阿爹阿娘，孩儿终于能做御灵师了……” 萧家严家兄妹以及关煜牙烦，他们面上亦是掩藏不住的兴奋喜悦，几人聚拢后看见抬头呆呆望天的月长霁，都围到她身边来，远离激动不己的人群。 关煜咧着翘起的嘴角，问道：“月丫头，你在看什么？” “奇怪。”月长霁喃喃道：“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发问。 月长霁道：“四国皇室中人，以及七宗六圣域等的子弟，从我们出代国之后就再也没见到了。” “不仅如此。”她长吐口气：“不管是渡江还是试炼，他们都不在，为何？” 这个问题在场的几人都无法回答，哪怕是萧丞衍这个皇子，也是摸不着头脑。 一息的沉默之后，关煜无所谓道：“管他们的呢，我们只需知道我们马上就能进学宫学习御灵之术法就行了！” 也是，月长霁心想。 只是方才醒来时，突觉心中一阵怅然，脑子里像影像似的不由自主回放了这一路的经历，这才让她突然想起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暂时都不重要了，有什么疑惑只要进了学宫都会慢慢知晓。 月长霁看着大家的笑脸，也忍不住弯起嘴角，好似喜悦终于迟钝的爬上她心头。 她很快就可以成为真正的御灵师了，刘伯远叔阿姐他们要是知道，应该会很为她高兴的吧…… 第七十八章 天选之人 内院。 一片残破不堪的竹林内的某处，围满了人。 “副院长，您没事吧。”有人关切问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被称副院长的人正是刚才被轰飞的老者，涂明。 经过一刻钟的调息，他终于将伤势压制了下来，只是筋骨尽断，此时瘫倒在地，无法起身。 涂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抬眸，他面色还算平静，可眼里藏着惊涛骇浪般的情绪。 “院长可回来了？”他问道。 离他最近的一位青年道：“回副院长，院长并未归来，他老人家传了消息，说是又没请动无怀相尊，转道去了南晋，有重要事。” “副院长……”青年欲言又止，“外院派人来说，试炼阵法消失，可是阵盘出了问题？” “阵盘，碎了。”涂明幽幽道。 “什么！”众人大惊失色。 一人惊慌道：“那可是老祖宗留下最后的阵法了，千年来都没出过事，怎会如此？” 青年脑海里突然闪过什么，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声音颤抖：“难道、难道是天选之人出现了？！” “没错。”涂明尽力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沉声道：“一千年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而且，我敢肯定那人应该就在今日参加试炼的学子当中，天选之人，主动来了学宫！” 他说到这忍不住咳出大口鲜血，老朽的面容上也出现无法言说的诡异神情，好似久盼甘霖的将死之人得到无尽的清泉。 “能将古阵反噬，这便说明那人的神识强大到可怕，神识强大这意味这什么我想不用我多说，你们也能明白。”涂明道： “只可惜阵盘已经完全破碎，成了废铁，现在无法在三千人中准确找出那人。 不过我想，天选之人已经出现还到了学宫，凡事本就不会一直顺利。学子们的考验结束了，各位，我们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众人狠狠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随后齐声道：“还请副院长指示！” 涂明眼神炙热，“收，全收了！ 决不可错过这次机会，三千人，都收到学宫！传我令，我要整个学宫的所有人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务必在这届五年学期内，将天选之人找出！” “是！” 学宫外，未时过半。 距离刚才蒋栾通知静待此地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时辰。 兴奋过后的学子们，先是情绪慢慢平静下来，现在却有些躁动了。 不少人开始怀疑猜测，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议论声纷纷而起：“怎么还没有人来通知验灵韵？”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是要重新试炼吧？！” 有人反驳道：“别瞎说，怎么可能！” “可这进入第二场试炼的人几乎都醒来了，我没有看见有谁睡死过去，或是变得痴傻。将近三千人啊，学宫会收这么多人吗？” 这话一出，顿时让不少人变得惶惶不安。 月长霁几人坐在远处，安静等待，也听到了这些议论声。 “诶。”萧丞雪突然好奇道：“你们还记得第二场试炼内容吗？好奇怪，我居然一点印象都没了。” “一样的。”严邵道：“我猜测应该是阵法的缘故，测心劫本就是在考验我们是否具备成为御灵师还有的坚毅心性，试炼的内容势必与每个人心中所怕所惧有关。” “若不消除记忆，有些人很可能会被试炼时所经历的痛苦所影响，念念不忘甚至可能成为修炼途中的阻碍，影响道心，得不偿失。” “你懂得很多。”月长霁突然道。 严邵淡淡一笑，“家里做生意的，有不少消息门路，所以知道得多些。” 月长霁正想问问什么样的生意，后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不善声音：“真是意想不到，居然能在这在遇见你们这群混蛋！” 几人转头，看清来人后，萧丞衍面色一沉。 赵添，元明许…… 他们居然也一路通过了考验。 赵添眼神阴鸷：“萧皇子，别来无恙啊。” “他们是……？”严邵低声问道。 关煜哼了一声，掏掏耳朵不屑道：“两个蠢蛋罢了。” 元明许立马如被点燃的炮仗，再没有之前所见那装腔作势的花孔雀样，炸毛道：“你个贱民！竟敢骂本世子是蠢蛋！我……” “你什么你？” 他话没说完便被关煜打断：“我说的难道不对？你们一群人在代国做的那些事难道还不够蠢？” 萧丞雪对严邵解释道：“这两人都是北昭下附属国的皇室中人，赵国三皇子和芜国九王世子。在代国时，与我们有些过节，闹翻了脸。” “只是这样？”严邵狐疑皱眉。 看那什么赵三皇子想吃人的眼神，似乎不只是有些过节这么简单，倒像是有大仇一样。 萧丞雪敷衍回应：“差不多吧。” 她并不是很想回忆在代国发生的一切，开始百无聊赖的四处乱看，突然发现他们中好像删了一个人。 萧丞骏呢？ 这家伙去哪了？ 在赵添元明许二人朝他们走来时，萧丞骏便悄悄走开了。 现在虽然已经能基本确定可以进入学宫，但于他而言还不算百分百没有变数，他不想在这里跟两方闹起来。 一切都要等到正是拿到学宫学子身份后再说。 元明许还在嘎嘎嘎地跟关煜斗着嘴皮，赵添缓步上前，看向悠闲坐在一旁的月长霁，咬牙切齿道：“小丫头，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月长霁头都没抬，根本不屑理他。 这两人现在想来找麻烦，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赵添被忽视，更加窝火，俊秀的面容好似皲裂一般，他毒蛇一样的眼神盯着月长霁，问道：“褚元康呢？” 问到这人，元明许也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月长霁和赵添。 “呵。”月长霁忍不住嘴角勾起，直截了当回答：“死了。” 赵添瞳孔震荡。 在褚元康不顾一切发疯似的想去追这丫头一行人时候，他有猜想过这个结果，没想到竟是真的。 “你居然杀了一国皇子……”他面皮抽动，眼中又恨又怒又怕。 元明许不禁结巴：“你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月长霁却面不改色道：“与我无关。” 见赵添有些失控，萧丞衍接过话头，冷冷道：“赵三皇子，你刚才说的话有证据吗？” 第七十六章 入学宫 “证据？”赵添气得直冷笑，“九国几十条人命足以证明！” 他举起右手，声音怨毒：“你敢说这不是你这死丫头的节的杰作？” 几人看去，上面布满了丑陋的紫色瘢痕，那是当时半夜碰到许征剧毒的残肢导致的。 月长霁站起缓步走到他面前，赵添下意识退了两步。 “我的杰作？”月长霁面上扬起令人发寒的笑，反问道：“究竟是我的杰作，还是你们咎由自取，自作自受？”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到中毒，她就忍不住想起只剩一条腿的许统领，只恨不能现在就把这家伙给宰了。 哼，居然没毒死，算他命大！ 萧丞衍兄妹一脸懵，什么意思？九国人怎么也中毒了？那些毒物不是车戎弄来暗害他们的吗？ 他们疑惑地看向月长霁，却见她面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杀意，想起那日离开代国时她不见的小半个时辰，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萧丞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看着月长霁的眼神又多了两分敬畏。 长霁还真是……睚眦必报。 赵添被月长霁这倒打一耙的言语气得半死，也不知是中过那毒的原因，还是从遇到这天邬一行人开始就屡屡不顺，他总觉得自己快变成褚元康了，极其易怒。 那日他住得离车戎的院子最远，是最晚拿到解毒药的，以至于那毒深入肌理，若是再晚些只怕他命都要没了。 这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耻辱，他赵添一定要报。 “小丫头，你别狂妄，到了芙明学宫你再有本事也不过是个平民，也得在我们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赵添咬牙切齿道。 “是吗？”月长霁敛起笑容，直视他的双眼，“那我也善意的提醒你一下，赵三皇子。” 她声音很轻，只赵添一人能听到，冷如寒冰：“你这样尊贵的皇子，最好别惹我这种独身一人的平民，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栽在了我手里。” 赵添瞳孔一紧，可不等他开口，月长霁又看向一旁的元明许，“元世子，我竟不知道你芜国投靠了赵国，真是意外。” “你胡说什么呢！”元明许发飙。 萧丞衍接话道：“不管是在代国，还是现在，元世子一直跟在赵三皇子身边，难道不是做了赵国的马前卒？” “噗呲。”萧丞雪嗤笑出声：“我看是马前鸭才对！” 元明许气急败坏，不顾四周更多投向他们一群人的目光，大骂道：“要不是你天邬的那什么皇子从中作梗，对我们使诈，我们能……” 他说着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 对啊，那萧丞衍呢？ 他正想叫骂萧丞骏的名字，却被赵添拦了下来。 元明许给了赵添一个疑惑又不爽的眼神，但瞧见赵添表情略有深意，又暗自咽下了到嘴边的话。 而在他们这圈人不远处，两双眼睛正悄悄观察着。 “赵公子，你看他们。”聂文宇别有深意道：“那丫头一行人好像还得罪了不少人啊。” 赵嗣之淡笑，他们的距离虽然听不到月长霁元明许等人的谈话，但从两方人中那剑拔弩张的氛围已能闻出其中十足的火药味。 这时，月长霁突然似有所感，赵嗣之他们的方向看去，眉头皱起。 赵嗣之轻哼一声，对聂文宇道：“走，看来以后到学宫有好戏看了。” 尽管已经知道了月长霁的厉害，但他心中并没有放弃让这丫头做他伴卿的想法，反而这种念头更加强烈了。 他眸光闪动，得好好想个法子，在那丫头和她们敌对的两方矛盾中得力…… 突然，上房学宫传来响动。 众人抬头一看，见是一开始发话开启试炼的顾晏洺，此时他立于虚空，声音宏伟道： “恭喜诸位学子通过两场试炼，已得到成为学宫学子的资格！” 这话一出，如一记定心丸，瞬间打消了所有人心中的不安和顾虑。 “太好了！我们居然真的通过考验了！” “我们终于要成为御灵师了！” 众人欢呼，喜极而泣。 “稍安勿躁。”顾晏洺压制道。他一开口，便有无形的威压，让下方近三千人的场所瞬间安静。 他朝虚空震声道：“所有学子准备入学宫！” 话落，几百个学宫零傀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依旧是来时跟随的引路人，一队人配一个。 月长霁等人才看见石零傀儡又光又圆的脑袋，下一秒，他们和处在几十米外的赵嗣之聂文宇二人一齐身体腾空，身体好似被灵力包裹托举着。 紧接着，在场的近三千人也陆续如此。 奇异的力量开始驱使，所有人就这样齐齐朝着上当如仙境一般华美的芙明学宫飞去。 离地面越来越远，望着下方奔腾的江水，不少人心生震撼。 就在不久前，他们就是在这条江中九死一生，现在俯瞰下来，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月长霁则惊叹于这飞行法术的强大。 之前她们只听周武许征两位统领描述过真正的高境御灵师御灵飞天，带人载物的强大本事，如今亲身感受到，确实是超出想象的奇妙。 她不禁感慨，自己若是要修炼到这般境界，需要多久呢？ 到那时，她一定要用灵力带着阿姐她们，感受一下这遨游天际的美妙滋味。 十几息的时间，所有人齐齐飞跃过学宫天门，终于落在了心心念念的芙明学宫的土地上。 激动，颤抖，无法言说的感受。 所有情绪通通在见到学宫真容的这一刻爆发。 好美，好神圣…… 此时他们正处于以前仙云飘渺的巨大平台上，在平台尽头处，有三到威严的天阶，穿过三座高大瑰丽的塔楼，不知后方通向何处。 一眼望去，视野开阔之外尽是无数成片的悬浮山峰，庄严浩瀚。 而山峰之中有流水倾泻而下，最终汇集一处，在天门旁形成一方巨大的瀑布，流入悬明天海中。 这江，便由此而来。 月长霁关煜等人顿时明白了，原来，悬于芙明是这个意思。 很快，近三千人在灵傀的引导下，分成了十个长队，排在三方天阶之前，而各个小队负责的学宫灵傀则跟随站在一旁，十八位长老站在所有人最前面，等待着什么。 第八十章 炙热圆球，验灵韵 “这时准备验灵韵了吗？”有人兴奋道。 “应该是如此……” 没等议论声起，天阶上各走下三人。 说是走，但其实一步就不知跨下多少台阶，如下凡的仙人幻影，一看便是用了灵力，三人实力深不可测。 所有少年少女都伸长了脖子，想提前一睹三人神秘的面容，包括月长霁八人皆是如此。 本来就没见过什么世面，此时简直是好奇心爆棚。 关煜小声激动道：“好神秘的感觉，也不知这‘验灵韵’是怎么个验法。” 他碰了碰萧丞衍的胳膊，“你知道吗？” 萧丞衍道：“我同你们一样，第一次听说验灵韵的说法，也不知道怎么验。” 他顿了顿又道：“但对于即将修炼的人来说，确实有灵韵强弱之分，据说与天赋或修炼潜力有关。我想，应该测的就是这吧，毕竟哪怕是习字算数的本事，不同人学起来也是不同程度的结果。” 月长霁挑了挑眉，“天赋这种东西都能测？” 严邵道：“御灵界，本就是最讲究天赋的，入学前有这样的流程并不稀奇。” “对于世家大族而言，之所以血脉血统极为重要，与平民的区分如此之大，表示因为修炼天赋的传承极为重要。我曾听说有君王为生下灵韵更强的继承人，不断寻找各世家有天赋的女御灵师收入后宫。” 说到这，严邵忍不住看了一眼萧丞衍兄妹。 萧丞衍兄妹连忙摆手，“我们天邬可从没有这样！” 不仅没有，甚至他们天邬皇室挑选皇后都没那么在意身份，萧丞衍从小接受的价值观就是他父皇那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观念，也是亲眼见到父皇母后是有多恩爱的。 “抱歉，我没那个意思。”严邵忙道。 毕竟他们这群人里只有萧丞衍他们是来自皇家，刚才的举动不过是话赶话说到那，下意识而为罢了。 这时，三位来自学宫内院的长老终于现出真身，站到众人面前。 正中那位身材高大，煞气外放，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手中正持着一物，顿时吸引了所有人得目光。 这些半大孩子们全都目不转睛盯着那物，露出惊诧的神色。 男人名叫武宗壬，内院驻守长老。 实力:惜悟道后期 御灵师共三个大阶，十三境，九道，五尊。 其中，九道又依次境界由低至高为，良问道，惜悟道，将临道，重甄道，顺心道，安言道，明身道和最后的开天道。 每境界又各有前，中，后期。 凡突破十三境进入良问道者，便可御灵飞行，也就是赵嗣之他们所说的，真正的高境御灵师。 此时，武宗壬手中手臂粗的铁链，正拴着漂浮于半空中的一个直径约半米的火红圆球。 那圆球也不知是何物，不仅被铁链五花大绑，还散发着炙热的温度，让原本清凉的平台空间变得燥热起来。 月长霁虽觉得这圆球怪异，但那铁链反而更吸引她的注意。 且不说链子粗得不寻常，更重要的是，她好像隐约能看见丝丝黑其萦绕在其间。 她问身旁伸着脖子的关煜：“你有没有看见铁链周围有东西？” “什么东西？”关煜眨眨眼，“没有啊，就是条银色的铁链啊，你是不是看花眼了。”他又问了问萧丞衍严邵他们，也都说什么都没看见。 月长霁这下更奇怪了，难道是她的错觉？ 这时武宗壬威严的声音响起： “上灵坛！” 话落，十个之前一直没见过的火属性学宫灵傀从塔楼里出现，每位灵傀手里都捧着个金色大鱼缸。 “咣咣咣……”灵坛分别落入十个队伍之前。 随后武宗壬周身散发出强大的火灵之力，在左手凝处一把奇特的火刀，顿时整个空气中都弥漫着难耐的炙热温度，好似要将人烤熟。 有人忍不住低呼：“好强悍纯净的火灵之力！” 出声的正是三千人中略有基础，已经开始修炼到达一境练士水平的学子，且正好他也修的是火灵之力，所以对此颇觉震撼。 武宗壬手起刀落，只一瞬，那圆球上便出现了一个口子。 竟有鲜血从中流出。 月长霁猛地睁大了眼，刚才，她清楚的看到那圆球颤抖了一瞬。 很微弱，很隐蔽，但还是被她察觉到了。 她心中疑惑，难道说这球还是个活物？！ 更为奇异的事发生了，武宗壬手中火刀在圆球上每划一下，那上楼中便会流出一滴能漂浮在空中的血，但下一秒那伤口就会瞬间愈合。 下方隐有惊奇的抽气声。 武宗壬随即再次划下，又在愈合之处出现一道口子。 划一下，一滴血。 直到十次结束，终于每方灵坛上方都悬着一滴那奇怪的血液后，武宗壬方才停下，手中火刀散去。 随后他再次施法，血液滴入灵坛，落入其中不知什么液体中。 “噼啪”一下，十道水液瞬间沸腾的声音响起。 还不等学子们合上张大的嘴，坛中水归于平静，变成透明的红色。 这时，十位之前的外院长老走出，一人站到一灵坛旁边，紧接着武宗壬道：“每人将自身血液滴入一滴至灵坛中，便可开始检验。” “一息后，灵坛中水发出的不同光芒，便代表着不同天赋的灵韵。 紫色光芒为最优，为极少数的顶级天才，潜力可修炼至十三境之上。蓝色次之，天赋也属顶尖，可修炼至七境之上。再次之则是黄色光芒，为普通，可引灵入体，成为练士之上。而最末等的白色光芒则为最差，意味着大多数情况下只能是普通一二境界的练士，连引灵入体都困难。” 这么一说，下方不少人的情绪波动。 有人神色骄傲，自信自己一定是那最有天赋之人，有人也小脸惶惶，担心自己会测出白光，一辈子成不了高境御灵师。 武宗壬将其看在眼里，又道: “不过各位也不比担忧，也曾有不少一开始验出百合光芒的学子，经过努力修炼，最后成为五境界之上的御灵师。 所以，天赋潜力很重要，但不惧辛苦的修炼也同样重要。各位都是通过重重考验踏进学宫大门的不凡之辈，若是验出白光，切不可妄自菲薄，一蹶不振。” 介绍完后，武宗壬迎着众位学子激动殷切的眼神，宣布道： “验灵韵，开始！” 第八十一章 记名册？还是亮身份？ 武宗壬震荡人心的声音话说完，十位长老开始引着各个队伍的学子上前。 十个队伍中现在第一的学子，一共八男两女一齐跨出几步，来到放置十个灵坛的台阶前，神情皆紧张不已。 “伸出右手，置于坛口上方。”长老们道。 十人照做。 随后，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身旁的长老指尖一点，十人手心瞬间出现一个伤口。 有人忍不住“咝”了一声，引得身边长老眉心一皱，似在嫌弃那人的娇气。 血液从伤口流出，滴入灵坛内。 “滴滴答答……” 此刻整个广场安静得吓人，甚至可以听见血液滴入的声音，十个少年少女屏着呼吸等待，排在他们后方的则都踮着脚伸着脖子，想要查看一二。 两息后，血液与坛中水融合，异象出现。 只见坛中水好似有什么魔力般，血液在其中旋转化成一屡屡红色丝线，围绕中心细小的漩涡绕动。 紧接着丝线变淡，逐渐被吸收，最后消失不见，只剩一坛子清凉的液体。 下一秒，灵坛发出“嗡”的一声鸣响。 其中一个少年双眼瞪得老大，看着坛中水开始散发出透明的光芒，随后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十个灵坛皆是如此节奏，像十个大灯似的，将本微微萦绕着雾气的大广场瞬间照得大亮。 “哇——”有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关煜等人亦是看得眼都不眨一下，哪怕光亮已有些刺眼，也舍不得闭上，生怕错过一点奇景。 “这、这透明光是什么意思？”关煜咽咽口水发问：“不是什么白光蓝光紫光之类的吗？” 可月长霁她们哪里知道，同样心中疑惑不已。 这时身边的那石零傀儡突然小声开口：“马上就好了。” “嗯？”月长霁扭头看它，有些惊奇。 这家伙居然会接她们的话了？ 要知道之前可是除了跟考验有关的，其余问什么都是一概不答，要么就是把问题丢回给他们，跟个低配的机器人似的。 这才离开了小半天，怎么突然不一样了？ 可见月长霁盯着它，石灵傀儡又不说话了。 站在月长霁她们这一列的那少年心脏嘭嘭狂跳，看着眼前的大盛的光芒，不知情的他激动不已。 难道说……难道说他就是那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心中念头刚过，透明光芒一闪，最终定格为白色。 十个灵坛的检验结果同时出现。 九个白光，一个黄光。 其余众人震惊不已，居然一个紫光都没有？！这也概率也太低了吧！ 要知道最先测试的这十人可以说是完全随机的，因为他们这两千七百多人被领着到达这广场时，只除了每个灵傀将一船人聚集外，所有队伍都是按照落地的先后顺序从前往后排列。 所以不用多想也知道，这十人中基本上身份各异，有官贵也有平民。 震惊之后，月长霁不由心生好奇，那唯一的黄色光芒，是谁呢？ 不止她好奇，其余像她们一样站在靠后队伍的学子们也是一样，甚至还有人跳起来想看个清楚这十中之一是何许人也。 后方的看不清，可一起验灵的其他九人却是看的清清楚楚，皆露出惊异又嫉妒的神色。 那唯一的一抹黄，是个身材矮小的少女。 这时，长老们对呆愣在原地的他们提醒道：“从左往右，一个个报上国家身份姓名。” 左边第一个少年回过神来，恍惚开口： “北昭，襄郡县守次子，方喆。” 说完后，站在武宗壬两侧的另外两位长老，一人用灵力在一块白玉牌子上刻下他的姓名和一个“官”字，另一人则在面前悬浮的巨大册子上这下刚才的全部信息。 接着下一人道：“西戎，盐商之子，陆阳。” 【商】 下一人：“南晋，周武候长孙，周越。” 【贵】 “东炎，附属羌国十九皇子，梁世均。” 【贵】 “北昭……” 月长霁完全被这操作整懵了。 一个一个，就这么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他们的身份地位背景。 这什么意思？ 这么做的意义在哪？ 她不相信这种简单的信息学宫长老会没有，不说别的，就他们每队人身边跟着的灵傀，不就在上船之前全部查验过了吗？ 滴血验印还不够准确说明个人身份吗？ 还是这所谓信息的记录，实则重点根本不在国家和姓名上，而是中间的什么什么之子，什么什么世家？ 就在这一刻，月长霁心中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双拳轻轻握起。 等这“宣名”来到那黄光灵韵的少女时，所有人听到她的清脆的声音大声道： “西戎，蚩岚城，芪沙县，瓦庄村农户之女，祝骁骁！” 众人再次震惊。 其他已报上名的少年们，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一个农家女，灵韵天赋居然在他们之上，简直是耻辱至极！ 记名的长老听到后，眉心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继续落笔写下。 “嗤。”月长霁抵唇轻轻一笑。 关煜眼睛亮亮的，好奇小声问她：“你笑什么？” 月长霁玩味道：“就是觉得这些人的反应挺有意思的。” 看着周围人变幻莫测的神情，见着他们从一开始的兴奋、自信、傲气，到刚才的震惊，疑惑和不服，简直比看戏还精彩。 本来学宫玉印的名额就是官贵多平民少，然后这些没根没背景的普通孩子们，先是一路波折损兵折将，再到上船时一部分人放弃，一部分人身陨，后又经历悬明天海三道浪击，才终于得以上岸。 第二重试炼虽然几乎没有淘汰人，但第一场可是死了不少的。 现在，能现在这方广场上的平民子弟本来就已是少数，结果居然第一批验灵韵还让个农家女力压一众官贵。 被瞧不上的下等民超越，这应该是那些“上等人”们最不愿看到的事了吧。 后面测验的人自然个个都得憋着股气。 可她月长霁偏偏喜欢这样的场面，此时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心里比能敞着吃槐花蜜还舒畅。 她嘴角微翘，突然对接下来的验灵韵期待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还有谁饿了？ 关煜不知道她内心想法，但刚才那个祝骁骁确实给了他不少信心。 不仅他，还有严邵兄妹以及牙烦这样的人也是如此。 天赋灵韵乃是天赐，又与身份何干？又怎能是强求的？ 若是如此，那直接两个最强的大能孕育后代便可以了，生出个超强灵韵者，天下岂不是很快能一统？ 他这么想着，也忍不住嘴角弯起。 第一批十人验完后，手写玉牌的长老将手中玉牌一抛，十个牌子纷纷飞落他们每人手中。 “下一队上前。” 说罢，前十人便分两路离开，去到广场左右两侧，等待安排，接下来便是一队接着一队的测验。 三四批测验下来，仍然是白光多，黄光少，连稍好的蓝色光芒都一个没有。 等轮到第五批十人时，月长霁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因为此时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她看了看天色，起码申时过半了。 这才验了五十个人，且看起来并没有中途休息的意思，她们排在队伍的靠后位置，子时前能轮到她吗…… 要是不能在子时前测完，她寒气一发作，岂不是要麻烦了！ 想到这，月长霁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可不想在入学第一天成为所有人得焦点，更何况这里都是些实力强大的长老，只怕一眼便能看出她的寒气的由来。 到时会发生什么？ 现在看来，她隐约觉得自己未修炼便引灵入体这件事，恐怕不会被当做天赋异禀，而是会惹来大麻烦。 不行，她得想办法度过这关！ 前方还有大概五十多批人，按照一批人半刻钟的时间来算，再加上前后走动准备的零碎时间，一个时辰应该能验完十五批。 其实若是时间把握的足够好，她应该是能赶在发作前验完的。 但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月长霁先是试着用意识与体内水晶沟通，毕竟之前在青衣门时也逼着它提前发作过，她知道它极有灵性，希望能遏制一下。 小光团，一会到时间你可别这么积极，能不能注意点场合，稍微晚点发作？ 水灵光团没反应。 月长霁：我没跟你开玩笑，这次跟上回一样，都是要命的时候，难道你没感应到上面那些老家伙的厉害吗？ 水灵光团还是一动不动，也不不发亮，好似睡着了一样，安静得奇怪。 月长霁：…… 小E，到时候这光团要是在不对的时候作怪，你得想办法阻挡它一下。 小E：怎么阻挡？ 小E只想离这家伙远远的，它太冰了！ 最好能把它赶出去！哼！ 不是，怎么说着说着还生气了？月长霁有点懵，赶紧努力压下，别还没到子时自己先露了馅。 很快，两个时辰过去了，确实如月长霁预料那般，验灵韵不会中断暂停。 有少年少女肚子开始发出咕咕的叫声。 好饿啊…… 从上船开始，几乎是一天没吃东西了，中途还在江上消耗那么大，又经历两场试炼，早就消耗得不行了。 眼见天色已经黑尽，有人受不住了，大着胆子出声问道：“长老，我们好饿，能不能去吃点东西？” 议论声如蚊，大多数都在低低抱怨这验灵的安排不合理。 这时在一旁没有去辅助验灵韵的顾光临有些吊儿郎当的走了出来，他掏了掏耳朵对刚才那少年和他身边人道： “想吃东西？走吧。” 其他长老并没有什么反应，只脸色极为严肃，且流程仍在继续着。 听见顾光临这么说，有人欣喜不已，“真的可以去吃东西吗？太好了，我都快饿死了。” “真傻。”有人骂道：“这什么时候，你真当想走就走？” 于是，所有蠢蠢欲动的人，目光皆落在顾光临和刚才出声的少年身上，看他们如何做。 顾光临走到了少年身边，却没有走向他，而是轻轻一挥手，灵力将少年卷起至半空，他面无表情道：“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随后顾光临便在众学子震惊恐惧的眼神中，直接将那少年扔下了他们来时的地方。 全场寂静。 “还有谁饿？”顾光临拍拍手问道，漫不经心的声音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无人敢回应，全员脊背发寒。 居然、居然就这么被扔下去了…… 那岂不是被摔死了？ 幸好，幸好他们没有冲动，有人庆幸暗道，腿都在发抖。 从第二场试炼开始到现在，他们好像都过于顺利了，长老们虽严厉，却也没有对他们任何一人施压。再加上他们已经是准学子的身份，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不会再有什么变故发生，长老们也会将他们视作未来弟子一样对待。 可他们却忘了，这里是芙明学宫。 一个几乎要拿半条命换才能来到的地方，作为御灵师圣地，怎么可能会招收一个连饥饿都忍受不了的人做学子？ 所有人精神大振，改变态度，开始严阵以待。 再没有一个人敢抱怨敢说饿。 关煜几人也同样被顾光临的操作镇住了，刚才被扔下去的说不定就是一国皇子，就这么被杀了…… 而其他长老看起来眼皮都没眨一下，显然是默认这种行为的，甚至是鼓励如此，一人，换他们学乖，好冷酷，好无情。 月长霁对这种杀鸡儆猴的做法倒是见怪不怪，立规矩，树威信，很常见。 只是有点意外这站出来动手的人，说是长老，可却一点也不像，她不免好奇的多看了顾光临一眼。 顾光临似有所察，走回去时扭头与她的眼神对上一瞬，月长霁很快移开目光，可顾光临却停住可脚步。 他看向现在那小丫头身边的石零傀儡，眉头皱起，想也不想就要往队伍里走去。 “咳咳。”苏凡用力清了清嗓子提醒。 他疯狂给顾光临使眼色，这什么时候？你可别乱来！ 顾光临悻悻作罢，只多看了月长霁一眼后，在不少人奇怪的眼神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突然在前方出现一道蓝色光芒，瞬间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是谁？！ 第一个蓝光灵韵！ 月长霁等人也竖起了耳朵，等待那人报上名来。 可那人刚开口，月长霁关煜萧丞衍他们集体倏地抬头，神情惊诧。 只听一道鸭嗓道：“北昭，附属芜国九王世子，元明许！” 第八十三章 嫡传弟子 作为今日第一个验出蓝色光芒的学子，无疑瞬间成为可全场焦点。 “哈哈哈……！”元明许大声说出自己名字后，实在忍不住狂妄大笑，结果瞥到身边长老严肃的脸又立马闭上了嘴。 只是少年藏不住情绪的样子尽显，神气又骄傲的表情是怎么也克制不住的展露在脸上。 “没想到那花孔雀居然还有点子天赋。”萧丞雪皱了皱鼻子道。 萧丞衍见她这般，轻声安慰道：“雪儿不必羡慕，你的天赋一定也很好，说不定一会也能测出蓝光。” “我才没有羡慕那家伙。”萧丞雪哼了一声，“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她倒是没说假话，萧丞雪可是一直把已故的皇姑母视为自己的榜样的，从没觉得自己会差。 只是他们与元明许那一行人的梁子已经结下，自然不希望对手将来变得厉害。 反而是一直默不作声排在他们这小队最后的萧丞衍，闻之眸色变换不断，眉头微皱。 现在他的处境有些尴尬，既不能完全融入萧丞衍他们七人中，又因在代国时遁走得罪了九国那些人。最重要的是他几次对月长霁暗下黑手都没成功，反而让那丫头对他起了疑心。 萧丞骏心里清楚，如果不是萧丞衍这软蛋皇兄一直护着他，只怕那丫头早就反过来杀他了。 这一群人中，虽然萧丞衍地位最高，可他不傻，明眼人都能看出月长霁才是他们其中的核心。若是哪天这丫头跟萧丞衍彻底闹翻，那第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他！ 想到这萧丞骏完全慌了，他突然发觉自己之前的实在考虑得不够周全。 他一直以来想要的都是萧丞衍死，在发现月长霁是他杀萧丞衍的阻碍后，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偷偷对月长霁下手。可他完全低估了月长霁的心性和手段，这丫头根本不仅不上当，还能数次死里逃生。 现在好了，九国人肯定记恨上了他，但跟着萧丞衍一路都没再遇到元明许他们，他连扯谎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一会轮到他验灵韵报上身份时，他还怎么躲？！ 更要命的事元明许天赋还这么好，若是自己的光芒测出来不如他，以后逐渐速度定会比他慢，到那时他又该怎么办？ 是想办法在那丫头面前弥补？ 还是转头向元明许他们示好？ 萧丞骏焦虑得啃起了手指，正好被关煜看在眼里。 关煜嫌恶的挪开眼，嘀咕道：“这么大了还吃手，这什么皇子……” “不清楚，但肯定有大用处。”月长霁也想不出个一二，摇了摇头。 前世她做指挥官时，也会对入军新兵进行考验，按照不同的战力等级将他们分到不同的训练营，为的就是能更有针对性的训练和开发新兵的战斗潜能。 若按这个思维去猜测，现在长老们倒像是在做“分班”前的准备。 可月长霁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来到这异世将近六年，再加上这一路所经历的，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世界没有常理可言，更不用说那自己那时代的思维去对照了。 “我猜说不定跟以后拜师有关。”关煜嘿嘿笑道。 “拜师？”月长霁疑惑看他。 “是啊。”关煜眼睛亮亮，“我听说学宫也是会收嫡传弟子的，你看长老们如此大费周章，说不定就是在挑选天赋顶尖着成为弟子。” 见月长霁挑了挑眉，他又道：“你想啊，两千多将近三千人，天赋各有不同，总不能大家每日都一起修习吧？” “关煜兄说得不无道理。”一旁的严邵也插话道：“我也曾听说过，学宫中的普通学子与嫡传弟子是完全不同的授学方式，只有嫡传弟子才能学习高等术法，甚至学宫还会负责他们的全部修炼资源。” “不过这些也只是听说，具体是什么样的不得而知。”严邵又强调，担心最后会误导了他们。 关煜很有些兴奋，什么听不听说的只当没听见，他眼含期冀道：“希望我也能测出蓝光，将来拜个厉害的师父。” 他又看向月长霁，“月丫头我觉得你说不定是紫光。” “我也这么觉得。”萧丞衍插话道，语气很是真挚：“长霁才十岁就这么厉害了，定是不俗灵韵。” 他们说的虽是真心话，可月长霁现在显然没有心思去想这些，因为此刻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就要到子时可，她前面却还有九排人。 她正想对他们说，别太相信这什么光芒就决定天赋，却听到后面传来聂文宇的嗤笑声： “就你们这种身份，还想拜师，简直是做梦。” 又是这家伙，关煜脸色当即就不好了，他呛道：“同你说话了吗？怎么说什么都有你的事？” 聂文宇脸皮抽动，“若不是在学宫，只怕你这种人一辈子都见不到我，更别说跟我说上话。” 关煜翻个白眼，“没人跟你随你他好吧，明明是你自己搭的腔，莫名其妙。” “你！”聂文宇气急，但顾及场合也没敢发火，只咬牙切齿道：“本公子只是觉得你们可笑，居然妄想成为嫡传弟子！还紫光，真是没有自知之明。” 赵嗣之并没有吭声，只暗中留意着月长霁的反应。 可惜不管关煜和聂文宇怎么打嘴仗，这丫头都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根本毫不在意。 他不禁心想，她是不在乎，还是真觉得自己能行？ 此时月长霁体内。 小E已经来到丹田处，逐渐向水灵灵种靠近。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两者再次共处，小光团却没有一点反应，不抵抗，不排斥，只静静呆着。 这无疑让小E高兴起来，觉得是自己压制住了光团，立马将分散在月长霁体内各处的它聚拢在一起。最后，咻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将光团包裹住。 还有一刻钟多一点到子时，终于轮到了月长霁。 现在她后面的关煜等很是激动，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前方的灵坛，期待着她验灵韵的结果。 第八十四章 什么破灵坛？！ 她按照指示上前，伸出右手。 她这一列的长老是个四十左右的微胖男子，看清月长霁的那张脸时，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疑问。 这丫头有十岁吗？ 虽有疑惑，但他并未纠结，毕竟年龄这个问题小一些不打紧，只要别超过十二就行。 他将手中刃划向月长霁手心，很快，鲜血流下。 月长霁极力控制着伤口不要愈合，好在现在全身的EN-Y物质聚集在丹田处，这才让她的愈合速度慢了下来，不至于被发现端倪。 “嘀嗒——”她的血滴入坛中水，开始旋转融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长霁心里默念不知道多少遍搞快点搞快点，生怕到时间小E抵挡不住。 可事与愿违，在她这一批左右其他九人面前的灵坛都开始发光时，她的却还在融合旋转，没有一点反应。 从长老们的视角看去，就像是十盏灯中有一盏暗在其中。 “怎么回事？”关煜压低声音好似自言自语道：“为何月丫头那灵坛还不亮？” 萧丞衍几人也是疑惑不已，可没人能说出一二。 场下议论声起。 “怎么有个灵坛还不亮？” “是啊，别的都亮了，就那个还没动静。” “不是灵韵太差测不出来吧……”有人开始不怀好意猜测。 “噗呲，我看是的哈哈哈。” 长老们开始觉得不对劲了，武宗壬将这异样看在眼里，皱起了眉。 这时，其余九个灵坛的光芒显出。 七个白光，两个黄光。 只剩月长霁这个，不仅没出现有颜色的光芒，甚至还是亮都没亮，只她血液化成的几屡细线还在水中转动着，怎么都没办法融合。 还有不到五分钟到子时。 月长霁心里一万句粗口飘过，转这么半天了到底还要转到什么时候！什么破灵坛你倒是亮啊！ 其余九人纷纷看向她的方向，这下好了，不想引人注意都不行了，十人一批，等于是所有人都在等她。 他看向上当的武宗壬，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武宗壬看着月长霁，下巴轻抬，胖长老接收到他的意思后，对月长霁道：“伸手。” 这是要更多的血？ 月长霁二话不说，再次伸出右手。 这次长老划出的伤口更大了些，血流得更多，但月长霁根本不在意，甚至会测出什么光芒她都无所谓了，只想快点结束。 因为此刻已到了子时。 她能感受到小E在拼命抵挡光团散发的寒气，很是吃力，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血液流入更多后，灵坛内的液体旋转得更厉害了，看起来像在拼命的融合。 所有人一眨不眨的盯着。 终于，在武宗壬就要差点要亲自下来查看时，灵坛终于有了反应，刺眼无比的光芒在他眼中从灵坛里爆散开来。 整个广场被照射得白茫茫一片。 “好亮！” 所有人瞬间痛苦的闭上了眼，但无法抵挡这光亮，只得用胳膊袖子严严实实挡住双目，这才好了些。 学子们如此，长老们竟也一样，灵坛光亮无法直视，只能闭眼。 而灵坛前的月长霁却好像没事人一般，只觉光亮柔和，一点刺眼。她呆愣愣的看着坛中的景象，她的血液正一点点吞噬着灵坛中的液体，原本透明如水的液体在一点点变成血色。 不是，这是在搞什么？ 月长霁脑瓜子嗡嗡的，心想能不能别整特殊，她不想成为眼中钉啊…… 她内心狂吼，更要命的是她已经能感觉到她的丹田处开始爬上冰霜，小E快抵挡不住了。要不是广场有那炙热圆球，在，整体温度偏高，只怕寒气现在已经攀到了她的脖子。 与此同时，学宫内院也察觉到了这异象。 毕竟这光亮强度实在太大了，仿佛在外院广场安了个通天的大射灯似的，无法不引人注意。 好几个实力高深的长老立即腾空查看情况，可当他们飞在半空，那光亮却突然消失了，一切恢复寻常。 而灵坛也在此时，盛光猛地一敛，彻底不亮了。 月长霁双眼瞪得老大，连忙看向坛中水，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是透明的…… 她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怪事发生，但她穿越到这种超自然世界本就不在常理之内，多想无益，只希望赶紧结束验灵。 长老们大惊，“刚才什么情况！” 突然大亮，又突然不亮了究竟是什么原因？！ 武宗壬忍不住看向月长霁，如有实质的探究眼神让她顿感无形威压扑面而来，她一时不防，寒气猛地扩散了不少。 这时她面前的灵坛突然发出一丝丝微弱的紫光，很细小，像是日光从门缝里透出那般。 后方所有学子因为刚才的暴亮刺激，双眼还在一阵模糊中，没人看到了这让他们所有人期盼的紫色。 但长老们实力强，视力很快恢复，看到微弱的紫光，眼里全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紫光越来越亮，越变越多。 就在其他长老忍不住低声惊呼，连武宗壬都有些失态了时。 突然，月长霁身后的包袱透出一点无法让人察觉的光亮。 只一瞬，一闪而过。 顿时灵坛中紫光消失，变成了普通的白光，与左右几个发着白光的灵坛一模一样，好似刚才的大亮没发生过一般，好似那罕见微弱紫光只是所有人眼花。 同时，几乎要攀上月长霁脸颊的寒霜突然消失，全数撤回丹田光团内。 胖长老只觉刚才好似一阵凉飕飕的气息飘来，他被异象所惊，注意力并没有完全回来，这才没留意到这冷气是灵力散发。 放他反应过来时，那寒意已经完全褪去。 包袱里的玄岐小肥鸟一个激灵。 它鸟眼睁得老大，刚才、刚才那石头怎么突然亮了一下？！它拱到阵血灵旁边又是啄又是抓的，但却再没一点反应。 外面学子们视力终于恢复正常，能看清的第一时间就伸长脖子想看一看刚才那灵坛出现了什么颜色。 这么神奇的异象，该不会是什么不得了的光芒吧？ 会不会是紫光？ 还是什么更稀有没见过的光芒颜色？ 他们如此，关煜萧丞衍等人更是，从震惊中回过神后小心脏嘭嘭直跳。 不得了，不得了。 月丫头果然天赋异禀。 赵嗣之等人更是震惊，不会那丫头真是紫光吧，怎么可能！ 可等所有人看到她灵坛的光芒后，时间好似有一瞬间的凝滞…… 紧接着，爆笑声起。 第八十五章 全是小白 “噗呲哈哈哈哈，居然是白光！” “这么大阵仗还以为多厉害呢，结果就这？哈哈哈哈……” 关煜狠狠揉了揉眼，“不对啊，怎么可能？刚才明明……” 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扭头对上萧丞衍几人同样疑惑的目光，干巴巴道：“会不会是没验准？” 这话当即就惹来聂文宇赵嗣之的嘲讽：“本公子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如你们这般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事实摆在眼前，居然说什么，没验准？” “这可是芙明学宫的灵坛，不是你家后院水缸！” 聂文宇甚至都有些同情他们了，一时竟不知道还笑还是该笑。 连赵嗣之也摇了摇头，瞬间对月长霁有些失望。他一直没有放弃让月长霁做他伴卿的想法，但万万没想到他如此看好的小丫头居然只是个白光。 他对自己是很有自信的，觉得自己怎么也是个蓝光灵韵，而做他的伴卿怎么也得有黄光的天赋。 哎，可惜了…… 赵嗣之暗自这么想着，但心里又觉得自己更有把握拿下这丫头，说不定她还会来求自己。 白光，平民，还是个女孩。 这要是不给自己找个像他这样的靠山，这辈子都别想出头了。 月长霁自然不知道她后方赵嗣之对她的一系列想法，只像个木头似的站着细细感受身体里水灵光团的状况。 居然，一点寒气都没有了…… 小E已经散开，也很是好奇的围在小光边上。 没有阴寒之气，没有异动的灵力，更没有刚来到她身体里时那种阻塞和排异感。 仿佛这灵种已与她彻底融合，像小E一样，但好像又不一样，而是另一种形式的融合。不需要灵宝相助，不用练融合的功法，一切就这么水到渠成了？ 她眨巴眨巴眼，小心的消化着这令人欣喜的事实。 什么紫光白光，根本一点不重要了。 武宗壬见下方喧闹得不像样，威严的声音一出，震慑道：“肃静！” 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 “继续。”他压下心中疑惑，对其余长老道。 随后月长霁这批人开始一个个报上身份，没人注意到上方十个灵坛隐秘的底部，皆在此时出现了数道细小难以察觉的裂纹。 包括在场的所有长老。 月长霁这十人拿到身份玉牌后，来到两侧等待的区域，其余人的验灵继续，丝毫没受影响。好似刚才她所引发的异象，完全在白光出现后完全被归于一个笑话，连意外都算不上。 可很快，剩下的学子们笑不出来了。 因为连续测验了三十个少年少女，每人无一例外都是白光，包括关煜，萧丞衍皆是如此。 在月长霁那一列，关煜排在她之后，萧丞衍则在关煜后面，接着是萧丞雪、严邵兄妹、牙烦以及赵聂二人。 萧丞衍对于自己是白光虽然也很有些失落，但倒也很快就接受了，毕竟月长霁如此与众不同都是白光，他还有什么不能释然的呢。 可关煜就不同于他的好心态，整个人完全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他以为，最差也能是黄光的…… 心里思绪翻涌，忍不住红了眼眶，拿上身份玉牌后蔫蔫地走到月长霁身边，像个斗败的小公鸡。 她瞧见一旁低着头的关煜，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怎么垂头丧气的？” “哎。”关煜叹气道：“白光，有什么可高兴的？看来我真是自视甚高了……” 月长霁好笑道：“你就这么相信这验灵韵的结果？” “啊？什么意思？”关煜懵懵地抬头。 关煜长长叹了口气：“可白光是天赋最下等，不仅意味着修炼慢，甚至将来连成为练士之上都困难。” 他奇怪地看她一眼，“你也是白光，怎么还笑得出来？” “白光怎么了？”月长霁面上带着无所谓的神色，幽幽道：“我可不相信自己的潜力和未来，就这么被一个莫名其妙的破坛子给决定了。我信的，从来都是人定胜天，而不是墨守成规。” 她这一番话如同当头一棒，直接将颓废的关煜给敲醒了一半。 关煜眼里好似又突然亮起了光，他恍惚道：“人定……胜天？” 他的心境从未如现在这样大起大落，也从未听过如此傲气又霸气的四个字，心中顿时拨云见日，开明了起来。 见他如此，月长霁忍不住笑问这半大少年： “我问你，我们一路走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危险好不容易才到这所谓圣地了。哪怕你我真是天赋最下等之人，难道你就会从此安于做个一二境的练士，得过且过了吗？” “当然不行！”关煜想也不想就道。 不是当然不会，而是当然不行。 他才不要只做个低境练士，他说过自己一定要成为强者，傲视群雄的。 而且是一定，必须，不得不。 这是他的目标，他的使命，他的此生所求。 他关煜怎么可以因为一点点挫败就被打击到？ 如此颓废真是该打！ 关煜突然冷不丁地给了自己一巴掌，把月长霁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也纷纷看了过来。 “咳。”月长霁清了清嗓子，提醒他别莫名其妙：“既然有的事你我都不得不去做，那就不要在乎这些施加在身上的‘烙印’，干就完了，日子还长着呢。” 天赋这东西，可不是一成不变的。 “你说的对！”关煜又恢复了那臭屁的模样，昂首挺胸道。 半大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月长霁几句话彻底把他给说醒了，反而心中热血上头，看着这黑压压的人群和庄严肃穆的验灵场景都顺眼许多。 很快，萧丞衍兄妹，严邵兄妹以及牙烦都完成测验。 这时从月长霁结束开始，已经验完了整整六十人，但长老们的眉心却越皱越紧，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盛。 他们脑中不由同时浮现一个问题： 这几十人，为何全是白光？ 第八十六章 这届学子太差 不光长老，底下的学子们也发现了不对劲。 这有点太奇怪了，现在两千多人已经验灵完成了将近一半。这六批人里，就算没有蓝光紫光，也该出现好几个黄光了吧。 可居然一个都没有！ 是正好这些天天赋下等的都堆在一块了吗？ 没人知道个所以然，六十多个白光的出现，直接拉低了不少黄光以上的概率。从验灵韵开始到现在，学子们的心已经七上八下好几回，此刻很多人都已经不再期望自己是那万中之一的紫，只暗暗在心中祈祷着自己千万不要是白光。 可事与愿违，从月长霁包袱中的阵血灵冒险发力之后，那高台上的十个灵坛已然真成了废坛子。 别说他们，就算是天神来了，也只能是个白。 下一个，该轮到萧丞骏了。 他心如擂鼓，激动又担忧的上前，开始一系列验灵韵流程。 一刻钟后，十人还是全员白光。 萧丞骏的脸色顿时不好了，心情低沉到了谷底，更要命的是，他马上就要当众说出自己的名字。 “北昭，附属天邬二皇子，萧丞骏……”他尽可能压着嗓子道。 记名的长老面露不悦，“萧丞什么？说清楚，支支吾吾的像什么样子？！” 萧丞骏握了握拳头。 他身边的外院长老催促道：“快点，别耽误别人的时间。” 无可奈何，这次广场上响起萧丞骏响亮的声音： “北昭，附属天邬二皇子，萧丞骏。” 元明许一个激灵。 是那小子？！ 他看向身边的赵添，两人一对视，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既气又恨还不可置信的神色。 “那混蛋居然也到了芙明学宫？！”元明许咬牙切齿道：“他一个人怎么做到的？” 赵添眼神阴郁反：“你真当他是一个人？” 元明许一惊，“你是说他跟那丫头一行人其实是一伙的？” “不对啊。”他不解道：“萧丞骏和他那皇兄不是势如水火，恨不得至对方于死地吗？且天邬东西两城确实刚在不久前统一，那萧丞骏之前说起对萧丞骏的恨意也不像是假的啊。” “你也说了是不像。”赵添重重哼了一声。 这下元明许好似突然恍然大悟，震惊到脱口而出：“你的意思是他们全都是在做戏，把我们耍得团团转？！” 他鸭嗓又大又糙，这一下没控制住，瞬间引得许多人侧目。 有长老厉声道：“肃静！再高声喧哗者取消入学资格！” 元明许立马捂住自己的嘴，缩到后面，企图降低存在感。 赵添闭眼不忍直视，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不知轻重的家伙……他心中暗骂，却是不好再出声。 但刚才元明许那句话实在不算小声，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只是不知前因后果的人听得不真切罢了，只听出喧哗之人很是愤怒。 但萧丞骏这个当事人却听得清清楚楚，尽管有所预料，还是忍不住心里一咯噔。 很明显元明许他们对他的怒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得多。 看来他们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了…… 萧丞骏同样心事重重的走下抬，去到月长霁她们身边，萧丞衍几人对他的神色并没有过多在意，都以为他同他们一样，因验出的是白光而沮丧。 他比之萧丞衍也不差多少的俊秀面庞逐渐泷上一层阴影，眼神暗到了极点。 不行，他心中暗道，看来九国那些人的路走不通了，现在只有抱紧小丫头这几人，他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尤其是那小丫头。 可他该如何消除她心中对他的戒心呢…… 萧丞骏又开始啃起手指头，这次又被关煜给看到了。 关煜往月长霁身边一凑，蛐蛐道：“那萧家二皇子好像有吃手的怪癖，我都看到两回了，同样都是萧家人，怎么萧丞衍不像他这么邋遢。” 他完全就是因为不喜萧丞骏，而在说他的闲话，根本没多想。 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月长霁反倒多看了萧丞骏两眼。 她曾经作为一个混迹在恶人堆里长大的人，可不比周围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一眼便瞧出了萧丞骏的真实情绪。 他在不安，眼里全是算计。 这家伙…… 月长霁鼻腔里冷哼一声，移开眼，心里巴不得这人多算计些。 小聪明太多的人往往会自食其果，萧丞骏对她做的事她已七八分有数，但直接将他杀了太便宜他了。 自己之所以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无非是想用此人给萧丞衍一个教训。 这人的命，在没到发挥作用的时候，她会暂时留着。 就在这一会，又完成了二十人。 赵嗣之看着眼前的白光，感觉天都快塌了，连身边长老提醒了他好几次报上名来他都没听到。 怎么可能，他可是出生公爵府，家中御灵师无数，作为父亲以及族中寄予厚望的长子，他的天赋怎么会是最下等的白光！ 不久前还在沾沾自诩的少年，只觉信念崩塌，他不敢置信的指着面前的灵坛，声音颤抖道：“长老，这验灵结果一定有误，我不可能是白光的！不可能！” “休得放肆！”胖长老看着眼前双眼红红的少年，提高音量训斥道：“灵坛不会有误，莫要心生执念！” 其实他也很是疑惑，白光实在有点太多了，这很是不寻常。但像赵嗣之这样自视甚高，不敢相信事实的人多年来也不在少数，他自然不会任由他这般大喊。 赵嗣之请求道：“长老，让我再验一次吧，我父亲是南京禄成公爵，我天赋绝不会只是如此的！” 他如此失态，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有听到他自报家门后也觉得不止白光的，也有暗中偷偷嘲笑，什么公爵也不过如此的。 这这声音一点点传进赵嗣之耳朵里，让他既崩溃又羞愤，想要证明自己的念头已经完全盖过了理智。 “啧啧，还瞧不起我们，自己不也是白光？”关煜不屑道：“现在这样子，哪还有之前眼长在头顶上的样子？那什么什么公爵要知道自家儿子这么不体面，只怕都要气死了。” 赵嗣之苦苦哀求再验一次，其他学习见胖长老好似有动摇的神色，哪还顾得上看笑话，当即便不乐意了： “长老，若是这样，我们所有验出白光的，只要不服，是否都可以多验一次？！” “这不公平！” “没错！” 胖长老看了看武宗壬，见他神色淡淡，于是也恢复不近人情的模样，对赵嗣之冷冷道：“报上姓名，速速离开，莫言耽误其他人！” 苏凡蒋栾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也不免泛起嘀咕。 “太多白光了，这很不正常。”苏凡道。 顾光临掏了掏耳朵，嗤笑一声：“说不定就是这届学子太差，还有什么不正常的，这灵坛什么时候验错过？” 蒋栾本不想理他，但也想不出其他原有，只淡淡道：“且再看看吧，不行的话得上报副院长了。” 第八十七章 验灵韵结束 赵嗣之仍想坚持再验一次，什么也顾不上了就要再往坛中滴血。 “不得胡来！”胖长老呵斥一声，威压散发，赵嗣之瞬间不能再动弹，脖子上憋出青筋。 一条藤蔓自胖长老手心化出，立即捆住赵嗣之，将他送往已结束的等待区域。 可赵嗣之仍不甘心问长老：“为何……为何那丫头能两次滴血，我却不能！难道那就不算再验吗……” 月长霁嘴角一抽，这话明显是将矛头调转向她。 有人听赵嗣之这么一说，刚才对他想再验的行为不满之人，尤其是已经结束验灵且是白光的，顿时像找到了新的发泄口一般，纷纷看向月长霁等人方向。 “对哦，刚才出现曝光之前，那小丫头好像取了两次血。” “没错。”有人不爽道：“凭什么她能取两次，说不定血多些验得更准！” “哼！我也想再验！” 又是一阵骚动。 看着周围越来越多向她投来的不善眼神，月长霁反倒扬起笑脸，甜甜道：“既然如此，各位不如将全身的血都抽干，直接装满十个灵坛，这样岂不是验得更准？” 见那些发难的人顿时被噎得哑口无言，萧丞衍接过话头对众人解释：“有的人年龄小，又瘦弱，自然比不上各位养尊处优的贵人这般气血充足，第一次取的血量少些，再补上一次也不算再验吧？” “况且都是长老安排的，与月丫头何干？况且她也是白光！”关煜鄙夷道： “在场验出白光的这么多，怎么别人就不像赵公子这样不相信眼前事实，胡搅蛮缠？” 他将矛盾踢回到赵嗣之身上，“后面还有这么多人没验，几千人都饿着肚子等待。赵公子，你这样不依不饶可有考虑过别人？！” 果然，排在后面一千多人愤愤道： “就是，这完全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 “长老，请继续，不需再理会那家伙！”人群中有与赵嗣之身份相当的他国人大声道。 “你！”赵嗣之气炸了，在没有之前那船上强装小大人的模样，他对着关煜咆哮：“贱民，你找死！” “轰——” 场面即将失控之际，炙热无比的火之灵力笼罩整个广场，令所有人仿佛置身烈火岩浆之中。 武宗壬双目如烛，散发着无尽的威严。 他立于广场最高处一动不动，却有强悍的力量不断从他身上涌出，衣袍似受热浪波动而微微飘起，让人心生畏惧。 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 “初入学宫，不懂规矩，我可适当宽纵几次，但学宫不是可以容尔等放肆的地方！” 学子们已是浑身汗湿再瞬间被烤干，身体发肤开始干裂卷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成可人肉烧烤一般。 可没人敢再有一点不满，更不敢吱声了。 随后武宗壬凌厉的目光扫视一周后，炙热灵力散去，他厉声道：“验灵继续！不得耽误！” “是……”所有人如蒙大赦，恐惧又虚弱的应下。 炙烤消失后，学宫广场上的水雾又再次慢慢生成飘来，算是缓解了一下学子们的痛苦。 一切在武宗壬的警告和震慑下彻底归于平静，验灵继续有序的进行，赵嗣之再有不甘，此时也只能咽下。 很快，到天色再亮时，所有学子完成最后的一项试炼。 验灵韵结束。 但，结果却让长老们手足无措起来，因为后面的所有人……全是白光！ 这下武宗壬也不再淡定了，他主持这验灵仪式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近三千人，居然天赋最高只有蓝光，还只有一个！其余的除了一百一十个黄光之外，通通都是白光。 往年能通过第二试炼测心劫，最后来到这广场验灵韵的一般只有两千出头，这次人数多出七八百，他们还以为是这届学子天赋出众的缘故，也因此他们才数次容忍这些孩子们的放肆言行。 可现在看来，哪里是天赋最出众的一届，明明是最差的一届！ 关煜惊奇：“真是奇怪了，怎么这么多白光？这概率正常吗？” 白光人数激增，倒是安慰了不少人受伤的小心灵，有人高兴便有人疑惑。 严邵皱眉道：“我总感觉不应该是如此……” 只有一直默不作声的牙烦，偷偷看了两眼站在他前面的月长霁，眼神怪异。 别人，尤其是长老们有没有注意到他不清楚，但他敢肯定的是，从月长霁验完之后，就再没出现过黄光及以上。 会是因为这丫头的原因吗？或是她验灵时，灵坛发出的那强烈无比的光芒的缘故？他不禁心想。 长老们此时围拢在一起，似也在讨论着此事，暂时并没有对学子们之后进行安排。他们看起来面色很是凝重，一人一句说个不停，不过因为灵力的隔绝，学子们听不到谈话的内容。 苏凡道：“这不正常，各位怎么看？” “会不会是灵坛的问题？”蒋栾猜测。 武宗壬立马摇头否认：“开始之前所有灵坛和其中灵泉都检验过，没有任何问题。” 有长老不解道：“或许真是这届学子太差？”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顾光临打了个哈欠：“若是有问题，那也应该全是白光，其他光芒一个没有才对。但偏偏还有一百多黄光，还有一个蓝光，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他这一说，其他长老包括武宗壬也没话说了，只是面上愁色更深。 这该如何是好？这样也要全收？ 所有长老看向武宗壬，等他拿主意，是要重新验，还是这两千多学子都收下？ 武宗壬看了看铁链上的圆球，此时圆球已经从鲜红的颜色变得有些暗淡，他道：“重验基本不可能了……” 他面色一定，对苏凡道：“烦你跑一趟，且去问问副院长的意思。” “是！”苏凡应下。 可他转身刚准备飞走，却见顾晏洺从上方飞来。 苏凡忙上前问道：“顾师兄，可是内院有什么安排？” 顾晏洺扫视一眼学子们，对武宗壬苏凡等人道：“副院长有令，验灵之后立刻安排所有学子入大院。其余的，两日后院长回来自会做出安安排。” 第八十八章 飞剑 “院长要回来了？”武宗壬意外道。 顾晏洺点了点头，“二场试炼的情况外，以及内院发生的意外副院长已尽数传讯告知院长，院长收到消息后，不出一日便会达到。” 其余人听他这么说，暂时安下心来。 他们这些外院长老，最担心的就是将这两千人收下之后，后续分班的问题。 既然院长会来亲自解决，那他们只用按指令照做便是。 “各位辛苦一天一夜了，就先如此安排下去吧。”顾晏洺说完后，看向缩在后面的顾光临道：“你跟我走。” 顾光临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去哪？” 他现在只想睡觉，怎么都结束了还有他的事？ 顾晏洺看着他这幅吊儿郎当的样子，忍不住皱眉，“去内院！”说完他便转身离去。 顾光临切了一声，正想当做没听见，回自己的院子好好睡一觉，耳边就传来顾晏洺的声音： “副院长受伤了，他要见你。” 顾光临脚步一顿，心中暗骂两声后，飞身随着顾晏洺的身影而去。 武宗壬轻叹口气，飞至大广场上空，对学子们道：“验灵韵已经结束，接下来你们便跟随灵傀先去到住处，等待后续安排，一应琐事灵傀皆会告知！” 说完，他便手握铁链，带着圆球同其余一众长老消失在原地。 关煜萧丞衍等人都懵懵的，跟之前的灵傀吗？ 念头刚过，广场上的灵傀全部升至半空，随后来到各自带领的小队前。 石灵傀儡也飘落月长霁几人身边，随后便在她们惊讶的眼神中，从肚子上抠出一块小石头扔在地上。 小石头落地，瞬间化成一柄宽大的石制长剑，悬浮地面。 “你们十人，站上来。”石灵傀儡指着月长霁八人以及赵聂二人道。 十人立马照做。 不仅她们，其余所有学子皆是如此。 有的灵傀折断身上木枝，化作一模一样的木剑，有的则是水剑、土剑等。 在站上石剑剑身的一瞬，月长霁顿觉脚底一阵异样，她试着动了动，发现双脚竟牢牢沾在了上面。 “好神奇！”萧丞雪惊呼。 关煜也道：“是啊，居然自己就站稳了，还挺周到，怕我们会掉下去。” 他左看右看，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不过这剑这么宽，并排站三人也够，为何还要定住我们的脚？” 本是随口一说，月长霁却心想，从江上船到现在，她们哪一步都从来不是多余的，只怕没这么简单。 剑柄位置灵傀占了，剑身只剩后面有位置，赵嗣之聂文宇虽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也还是不情不愿的站在月长霁她们身后，同之前排队验灵韵一样的。 “都站稳了？”石零傀儡淡淡问道。 还没等她们回答，就见前方一站着七人的木剑，以弹射般的速度“嗖”的一下飞速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远处虚空隐隐传来渐远的惊喊声 地面白雾被反作用力冲成一团，其他人仿佛能看到那七人还留在原地未反应过来的余魂…… “这、这么快？！啊———”关煜惊讶滞塞的话还没说完，石零傀儡便操控石剑眨眼升空，消失原地。 很快，紧接着几十成百的各类长剑陆续离开大广场，集体飞向上方更高更远之处。 这些飞剑不光速度极快，为了躲避山峦障碍，还会三百六十度扭转剑身，或是来个猛地急转弯、突降等等。 这下关煜算是知道为什么要固定住他们的脚了！ 云雾间响起关煜的大叫：“娘啊，好快，这也太吓人了啊啊啊———” 他双眼闭得死紧，简直要被吓尿，这实在是刺激得过头了。 萧丞衍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不像关煜这么不顾形象大喊，也是一点不敢睁眼，脸色随着不断的失重超重感，一阵阵的青白变幻。 只有月长霁感觉爽翻了。 她双眼亮得吓人，这种开战斗机似的感觉她已经好多年没有体会过了，简直让她毛孔舒张。 她嘴角笑意不由加深，看向四周时，顿时被眼前场景震撼。 无数长剑“燃烧”着各属性的灵力在空中极速飞行，优美的破空声不断，破开层层云雾，穿过重重仙山。 此刻的她好像不是身无半点灵力的孩子，而是能御剑飞行，腾云驾雾的仙人，畅游在这天地间，一如她曾经驾驶战舰穿梭太空那样，自由又惬意。 只差点感觉的是，这长剑还不是由她掌控。 不过暂时不是也没关系，月长霁深吸口气，抛开杂念，享受着肆意的感觉。 以后，她也能做到，一定可以…… 小半刻钟后，月长霁听关煜声音都叫得有些哑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喊到： “把眼睛睁开！” “什么？！”关煜大惊。 “我让你睁眼，看看这里的景色，很美的！”月长霁道难得安抚道：“别怕，死不了。” 关煜瘪着嘴，弱弱睁开双眼。 当看清眼前景色的瞬间，他心跳顿时一滞，果然好美！ 一时间他竟不那么怕了，抓着月长霁后背衣裳的手也松了些，心中不由得升起他是一只翱翔天际的老鹰的感觉。 前面响起月长霁带着笑意的声音：“松手，像我这样。” 只见月长霁张开双臂，十分享受的迎接拥抱着云雾，看起来自在极了。 “你不怕吗？”关煜有些心动，跃跃欲试道。 月长霁反而淡淡道：“怕？这感觉简直好到爆。” 她扭头提醒：“提前适应一下也好，说不定以后我们也能自己操控，御剑飞行呢？” “对哦。” 一想到这，关煜很快不怕了，反而觉得刚才的自己有点太怂了，很丢脸。 他要适应，他要御剑飞行，大喊大叫长什么样子！ 于是，他便学着月长霁的姿势，张开双臂，迎接扑面而来的气流，感受着这从未有过的刺激体验。 他的小心脏嘭嘭直跳，最后一点恐惧被腾云穿雾带来的兴奋感取而代之。 “芜湖～！”他忍不住放声兴奋大喊。 好似在释放这着日子以来的紧张情绪，又好似在畅想着未来。 很快，所有长剑开始下降。 低头看去，正位于所有人脚下的是四座如山一样恢宏院楼。 第八十九章 外院，聚星楼 “哇，这是什么地方？” “如此奇特的建筑，真是从未见过！” 从飞剑开始集体下降后，整个速度都缓和了许多，那些被吓得没了一半三魂七魄的学子们，这才小心地睁开双眼。 随后下方所见便很快扫清他们心中最后一点恐惧。 比之在大广场更似仙境的一处山间，无数大小亭台阁院坐落其间，而那形似四片相接草叶的巨大园楼便位于正中。 飞剑陆续落下，皆停在圆楼前方的空地上。 傀儡们从剑柄上飘起，对身后的学子们道：“这便是外院聚星楼，你们今后在芙明学宫居住的地方。” 从半空中往下看时就觉得这楼很是高大壮观，现在站在地方再看，月长霁更觉震撼。 整个聚星楼由四幢分别位于东南西北的圆楼组合而成，每幢园楼皆有七层高，估摸着直径超出百米，顶部有玄色房檐雕星刻月，翘立高空。在四方圆筒似的大楼相接处，即西南，东南，西北，东北四个方位开着四个七八米高的大门。也不知楼身是什么材质建成，泛着厚重的灰棕色，像是砖石，又像铁木。 这样的形状，颜色，再加上从外部看来无数密密麻麻的小窗，给人很是压抑的感觉。 “跟我来。”随后傀儡们引着各自的小队从西南面的大门进入。 一进大门，便是几十米长的通道，通道并不宽，能容下六七人并行。两侧通天的高墙带来的压迫感让学子们不由集体噤声。 小半刻钟后，所有人走出通道，来到四楼正中的空地上。 “哇，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关煜忍不住惊叹，但眼前所见实在令他不知说什么好。 这片空间，居然比之前的广场不遑多让，竟能容纳他们两千多人还有剩余。 其余人等亦是震惊得不行，哪怕是那些出身显赫的高门子弟，也是仰着头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不停惊奇环视四周。 箫丞衍不禁感叹：“这样高楼，也不知是如何建成的，想必一定花了不少人力。” “这筒楼倒有些像是南晋某些地方的特色。”严邵道。 箫丞雪好奇问他：“你曾见过？” 严邵摇了摇头，“我并未亲眼见过，但家父年少时曾游历四国，见识过不少，对我们兄妹提起过。” 他回忆道：“据说南晋国内最南之处有一村落，依山傍水而建，全村皆是与此相似的筒状楼房，不过区别在那是由木材建成，且有粗木将楼房撑于水面，每户之间由木桥相接，很是特别。” “好有意思。”关煜脑中忍不住想象，但又好似想起什么疑惑问道：“既是南晋所有的风格，那为何那两人也一脸惊奇？”说着他对月长霁他们使了个眼色，看向赵嗣之聂文宇两人。 关煜并未压低声音，所以刚才那句话也被聂文宇他们听了去。 两人立马变脸似的，表由好奇转为不屑，聂文宇昂起脑袋，自顾自轻嗤道：“切！那种位于山野相间的平民居所，我们这等身份的人又怎会知晓。” 这时他们队中的石灵傀儡飞至所有人上空道：“学子们按照所属国自行去到对应方位的圆楼！” “啊？”众人一脸疑惑，“然后呢？” 对应方位他们懂了，北昭以及其附属国的住北楼，南晋住南楼，东炎西戎的分住东西两面。 但问题是，如何住？ 住哪层，几人一间，这些都不做安排的吗？ 可还没等学子们问出口，灵傀们便集体飞向圆形顶空，撂下一句“有任何问题可自行查看身份玉牌”后就全部飞走了。 只留一群半大孩子站在原地大眼看小眼。 月长霁轻叹口气道：“别愣着了，先去北楼再说。” “对。”关煜箫丞衍几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即跟着月长霁穿梭人群，往南而去。 牙烦下意识跟着月长霁走，被严邵拉住，“诶牙烦兄，你去哪？你不是该去西楼吗？” “哦……”牙烦愣了一下，转身面无表情朝西面走去。 严邵失笑：“这家伙真是的。” “哥哥，我们也快走吧。”严霏道：“早些去，选个合适的住处。” “嗯。”严邵应道，两兄妹去往东楼。 一队人就这么暂时分开了，很快，人群涌动，回过神来的学子们也都各自往东南西北走去。 四幢筒楼中间都有像以前那样的场地，只是小一些，五者之间有游廊相互连通，结构并不复杂。 月长霁她们只管往北去，很快找到了对应的游廊。 她们五人走在最前方，身后不远跟着一条长长的尾巴，但那些人好像都并不着急，只慢慢走着，有点等月长霁她们探路的意思。 “我们走快些。”月长霁提醒道。 闻言几人立即加快脚步，后面的人见他们如此也赶紧跟上。她们快后面人也快，她们放缓，后面人也放缓，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萧丞衍见状疑惑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是啊，贼头鼠脑的，像是在防备着什么。”关于猜测：“不会是前面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况吧？” 这一路到现在，哪怕已经成了正式学员，关于突然觉得，好像并不敢放松一点，心头还是有些紧绷。 “不必理会。”月长霁道：“这里太过安静，他们可能也是被几场试炼给整怕了，心里还紧张戒备这，现在难免缓不过来。” 她语气淡淡：“我们只管第一时间上楼便是。” “你已经想好住几楼了？”萧丞雪有小小惊讶。 月长霁道：“只怕住几楼并不是我们随意能决定的？” “为何？”萧丞衍不解。 “我看这四幢楼的规模，以及从外看时那些窗户的数量，每幢容纳千人应该不是问题。”萧丞衍想了想道：“难道还有什么限制不成？” “你看出什么了？”关煜问月长霁。 此时几人已经走出游廊，来到南楼中心的空地。 “这楼确实可以容纳千人，剩余属于北昭及其附属国的共九百多人，看起来确实空间绰绰有余，不过……”月长霁顿了顿，抬头环视四周，缓缓道： “你们确定这里只有我们这届学子？” 第九十章 争抢 “啊？还有别人？！” 关煜猛地左瞧右瞧，可这地方安静得吓人，连说话都有回音，哪像有人住的样子？ 月长霁道：“上去看看便知道了。” 说完她一马当先快速往楼梯上跑去，关煜四人紧跟其后，后方跟着陆续进入南楼的其他学子们见状一惊。 什么意思？他们几人是发现了什么吗？ “要不要跟上？”有人问道。 就在下方聚在一起的众人拿不定主意时，人群中挤出七八个少年少女，正是元明许赵添一行人。 他们在赵添一声“追上”后，立刻就跟着月长霁她们的脚步上楼，跑的飞快。 见他们如此，有人道： “不管怎样，总要上去的，别犹豫了，走吧。” 其余人这才陆续从不同方位的楼梯涌上，争先恐后，没了顾及，整个筒楼发出轰隆隆的跑动踏步声。 月长霁脚也不停，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上到七层。 来到后一看，整个七层的房门几乎都紧闭着，只余下两三个还开着的门，正在她们所处方位的正对面。 “快，去那两间！”她说完，见逐渐涌上的人群，拔腿就往那几扇门跑去。 关煜等人立马跟上。 这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元明许几人也从另一个方位，上到七层。赵添一见月长霁跑向的地方，当即明了过来，也拼着命往那处狂奔。 那三个开着门的房间正好连在一起，从月长霁她们上来的楼梯口过去的距离，比赵添他们要长，相当于绕过半个南楼内侧。 她见赵添等人也张牙舞爪的跑来，二话不说抓住萧丞骏关煜两人的肩膀，带着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飞跑。 萧丞骏只觉肩膀要被捏碎一样的痛，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几乎全程悬空。 月长霁三两下就到了那三个房间门口，她快速一房间推进去一人，最后几乎与赵添同时到达最后一间房前。 赵添面色一狠，正要不顾一切冲进去，月长霁哪会让他如愿，直接一脚伸出将他绊倒。 赵添在门口一寸处摔了个狗吃屎，而月长霁则快速从他身上跨进房中。 在月长霁三人进入房间的一瞬间，身上的身份玉牌发出亮光。 她拿出一看，心中有了猜测。 后面双方包括萧丞雪萧丞衍两人终于跟上，累得大喘，差点虚脱瘫倒在地上。 赵添气恼爬起，“你个死丫头竟敢绊我！” “累死我了，呼——”元明许狠狠咽了咽口水道：“赵三皇子，跟她废话什么？敢跟我们抢，直接进去把她赶出来！” 说罢他就要一脚跨进房间。 “砰！啊——”元明许发出一声惨叫。 众人看去，只见他好似撞到墙上一般，头上直接碰了个包，摔倒在地。 “元世子！怎么回事？！”有人惊呼，一位与元明许一起从芜国来的少年赶紧上前将他扶起。 萧丞雪也惊呆了，她揉了揉眼，这人是撞到空气上了？ 月长霁手握玉牌，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元明许不敢置信的抬头，赵添面色也很是不好，他伸手触碰门口，居然触到了一层不可见的屏障。 “不好意思了赵三皇子，先来后到。”月长霁惦着手里的玉牌，得意笑道。 原来每层的开着的房间只要有人进入，便会与其身份玉牌感应，形成屏障阻隔，以防外人进入。 萧丞骏关煜两人的房间亦是如此。 萧丞衍兄妹愣住了，两人也伸手摸去，果然有阻隔，进不去。 那他们怎么办？ 萧丞雪有些疑惑，刚才长霁抓住关煜先跑帮他抢上一间房她能理解，可为何还要抓萧丞骏？ 赵添指着萧丞衍兄妹，咬牙切齿道：“你们五个人就三间房，你就没想过他们二人？”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月长霁背手不以为意。 见赵添一行人还堵在门口，她走上前，门口之人对视，只一寸只距，淡淡道：“赵三皇子，你们若还继续留在这里，只怕很快其他楼层的房间也没了，到时候就只能睡楼道喽～” 她这话让赵添几人一个激灵，听着楼下似在跑动争抢不断的声音，赵添很不甘心的瞪了月长霁一眼，“我们走着瞧！” 随后七八人再次狂奔而下。 见他们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萧丞衍弱弱开口道：“长霁，我们……” “别说了皇兄，我们也赶紧下楼去找别的房间！” “等等！”萧丞雪拉着萧丞衍正要走，月长霁连忙叫住他们。 “把你们的玉牌拿来。”她走出房间，伸手对两人道。 两兄妹不知所以懵懵懂懂照做。 月长霁接过玉牌后拿着走进身后房间，随后两人的玉牌也随之一亮。 果然！ 月长霁欣喜，大松了一口气。 她对两人道：“进来试试。” “不是有屏障？”萧丞衍疑惑道。 萧丞雪脑中好奇有什么闪过，面露喜色，拉着萧丞衍道：“皇兄按月丫头说的做。” 说完她一脚伸出，竟真的跨进了月长霁的房间。 “拿好你们的玉牌。”月长霁将玉牌还给他们，“以后应该就是凭借此物进出了。” 这时，萧丞骏关煜也来到门口，关煜惊奇摸着阻隔在他面前不可见的屏障，疑惑道：“月丫头你是怎么知道这跟玉牌有关的？” “我不知道，猜的。”月长霁耸了耸肩。 “这也能猜？” 她解释道：“从外面看，一栋筒楼每层大概百来个窗户，七层便是有近千个房间。我们从南楼大门进来前，我隐约看到南楼七层窗户有人在看我们这些新来的学子，我便猜测，应该还有人也住在这聚星楼。” 萧丞衍一脸呆滞，“这么小的窗户长霁也能看见？” 月长霁继续道：“既然还有别人在此，这样一来整个聚星楼很可能就容不下我们这两千多人了，所以这房间只能用抢的。” “至于为何选择七层，我猜测现在留下来的应该是上届招进的学子，与他们同住一层也许能更快了解到学宫的情况。而屏障之事完全是下意识为止，巧合猜中罢了。” 她虽说是巧合，实际上在她上到七层看见那三扇大开的房门时，她便立刻联想到了曾经基地中的门禁。 作为学子们居住修行的私人空间，不可能就一道木门，一定也有什么禁制防止他人闯入，否则岂不是乱套了。 这时代虽没有高科技，但有奇幻灵力。 弄出类似门禁的东西并不稀奇，而他们这些新生学子手中唯一能与之关联的，只有身份玉牌。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一道动听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月长霁几人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左右亭亭如玉的女子手拿一叠书册，闲庭信步朝他们走来。 第九十一章 外院 女子并不是一人，她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年岁相当的陪同。 这三人无一例外穿着同样的白色长衫，头上青簪束发，而他们的腰间皆佩戴着同他们手中一模一样的玉牌，随着步伐摇曳晃动。 “她们是……？”萧丞雪疑惑喃喃，但心中也有了猜测。 女子来到几人面前，她朝另两人点了点头后，那两人便朝月长霁她们笑了笑，转身进了旁边两个关着门的房间。 “今日真是热闹，你们就是这届新来的学子吧？”女子微微弯下腰，美目弯起，轻声问道。 月长霁向女子拱手道：“正是。” 她又扬起甜甜笑脸：“不知我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漂亮师姐如何称呼？” 女子闻言当即乐不可支，掩面笑了好一会才回答：“小丫头嘴真甜。” “我名方真许。”她指了指月长霁隔壁的一间房道：“今后与你就一墙之隔，你可叫我一声姐姐，不过师姐就别叫了。” “为何？”月长霁问道，语气尽可能的稚嫩甜美：“漂亮姐姐不是我们上一届的学子吗？那不是该城一声师姐？” 萧丞雪有些无语，这人也太不禁夸了吧。 方真许差点笑岔气，她缓了缓后捏上月长霁的小脸道：“师兄师姐是内院弟子之间的称呼，外院学子不可用～” 她手刚触上月长霁的脸，便被手中的触感惊道。 好软，好好捏。 月长霁眼角抽动，她亲亲林熹阿姐都没这么捏过她的脸…… 关煜在后面露出奇特的神情，有些想笑，心里还有些跃跃欲试，什么时候他也能捏一下？ 算了，月长霁强行无视脸上作乱的手，连忙问道：“还有内院外院之分？有何区别？还望方姐姐告知一二。” 方真许又捏了两下后不舍的收回手，“你们都已经进学宫了，居然还不知？身份玉牌可用过？” “还没。”月长霁拿出自己的玉牌道：“这该如何用？” 方真许没有直接回答，反问：“你们从何而来？” 月长霁看了看萧丞衍，萧丞衍立马会意，上前一步道：“我们来自北昭附属国天邬，自天都峰而来。” “难怪……”方真许低喃。 她抱手瞧着这几个半大孩子，当年的自己刚进学宫时的回忆涌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光是一个小国，就有五人成功通过考验，全须全尾的进入学宫。 看来这几个小家伙不简单啊…… “芙明学宫有内外院之分，拿着学宫玉印通过考验进来的，皆为外院学子。”方真许解释道：“而内院，只有四国皇室以及核心世家才能进入，且无需经过各种试炼。” 月长霁心头一凛，关煜几人也忍不住对视一眼。 怪不得……怪不得她们从出了代国就再没看到那些腾云驾雾的飞马，包括之前遇到的东炎两个圣域的少年。 原来一开始他们就已经被区别对待了。 月长霁甩开脑海中的念头，仰头看向方真许，“还烦请方姐姐告知我们这身份玉牌的用法，将来我等一定全力回报今日解惑之情。” 方真许抿嘴一笑，又摸了摸她的脸庞，“这点简单的小事哪就需要你们回报了。” 她拿起自己那块玉牌，示范道：“将玉牌紧握在手心一息，待玉牌发亮后松开，它上方便会显现出文字。” 话刚说完，方真许手中的玉牌便闪出微弱光亮，她随即放松手心，玉牌上方一寸出竟同投影似的显现出一列列青色的字体。 关煜几人不由惊叹，这种法术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超前了。 月长霁倒是内心毫无波澜，全息投影这种东西在前世那个时代都已经是老掉牙的过气科技了。 让她感兴趣的是上面的字。 【学宫纪律】 【学宫常识】 【住行知要】 【授业课选】 【御灵考核】 等等…… 方真许见她好奇的神情，随手点进【学宫常识】，刚才她所说的有关学宫内外院的信息便显现出来，却更加全面细致。 “操作很简单，有什么不知道的基本在上面都能了解到，这东西灵傀应该跟你们说过。”方真许将玉牌收起。 说过吗？月长霁想了想，呃，好像是提过一句，但说了也跟没说差不多。 难不成她们这届的灵傀还会耍懒不成？ 她没管太多，现在既然明白了那之后就好办了，慢慢研究吧。 之所以刚才她要一股脑往七楼冲，为的就是能从这些已经住在南楼的前人嘴里知道更多信息，以便今后不至于何时都做个无头苍蝇。 “多谢方姐姐～”她拱手谢道，萧丞衍见状几人也跟着她一起道谢。 方真许摆摆手，笑得意味深长。 刚回到房间的两人再次出来，身后多了两个包袱，方真许见他们对自己点了点头，意思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 她两手往后一背，对月长霁几人道：“小家伙们，祝你们好运～” 说完便轻快转身，随两人往下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楼道拐角。 “祝我们好运？”关煜挠头，“这什么意思？” 月长霁收回眼，笑脸顿时收起，“也许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她对萧丞衍兄妹道：“一人一间方基本是不可能的，我们现在安排安排怎么住吧。” 关煜立马举起双手，“我跟月丫头住！” 萧丞雪不乐意了，“长霁是女孩子，当然是跟我住，你个男孩凑什么热闹？” “切。”关煜不服，“那又怎样，没遇上你们之前我们两天天一起睡草地！” 月长霁眼皮直抽，这口无遮拦的家伙…… “那跟现在能一样吗？”萧丞雪怼他。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吵得月长霁头疼不已，萧丞衍打断道：“听长霁安排吧。” 关煜盯着月长霁，急道：“月丫头你跟谁住？！” 不是，这小子还来劲了是吧？月长霁无语，幸亏现在大家都还小，这要是方真许他们那样在这里住个十年，难不成那时候他们还天天共处一室？ 她捏了捏眉心，“雪儿同我一屋，关煜你跟萧阿衍住。” 第九十二章 散学 关煜正想说他不同意，见月长霁给他投来的微妙眼神，立马闭上了嘴。 萧丞雪傲娇的扬起下巴，小女儿神态尽显，得意不已。 看关煜的眼神仿佛在说：“月丫头选我不选你～略略略。” “幼稚！”关煜哼了一声。 而现在最后方的萧丞骏神色变换不断，心绪千回百转。 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安排？ 按道理不应该是他们兄弟住一起更好吗？ 她这是在防着他吗…… 刚才月长霁带着他跑，还以为是她放下了对自己的戒心，主动帮他抢房间，没想到这丫头竟是提前想周全了。 “皇兄，要不我们……”他试探问道，可刚开口就被月长霁打断。 “关煜拿着阿衍的玉牌带他进去，各自先安置一下，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说完她便拉着萧丞雪的手进到自己房里。 萧丞雪也在这时反应过来月长霁刚才拉萧丞骏，以及这住处安排的用意。让那个不安分的家伙自己一间房，省得他生出什么不好的心思，害了皇兄。 房门关上，楼中的争执打闹声顿时被隔绝在外，一丝一毫的声响都传不进来，让萧丞雪颇感神奇。 直到此时，两人才有功夫打量起她们的房间来。 房内空间并不算小，足有二三十方，容纳两人完全足够。内部陈设简单到了极致，仅有一张长桌，一面靠墙的长榻，外加两个蒲团，连个薄被都没有。 连四周都是光滑的石壁，那扇外开的镂空雕刻木窗算是其中最精致的存在了。 在仔仔细细，不漏一丝一毫地查看了房内，排除所有可能存在异样之后，月长霁终于松了口气，将行李放下。 包袱解开的瞬间，一颗圆圆的黑色鸟头钻了出来，大口呼吸着空气。 “辛苦你了，玄岐，是不是憋坏了？” 月长霁将玄岐捧在手心，看着它蔫蔫的样子，很有些心疼，“我们已经到了，正是成为学宫学子，恩……外院的。” 萧丞雪眼神震惊，结巴道：“你你你是在跟只鸟说话？！” 这一路虽然玄岐一直跟着月长霁，有时飞在前面探路，有时跟在后面偷点小懒。但每次跟月长霁交流基本上都避着旁人，尤其是在周武许征两位统领在的时候。 以至于萧丞衍兄妹一直都没发觉玄岐的存在，更别说亲眼见月长霁跟它说话了。 月长霁点了头，将玄岐递到她面前，“这是我的家人，叫玄岐，是只黑鸦。玄岐打个招呼。” “啊？黑鸦？就这？”萧丞雪看着眼前这肥肥的小黑鸟，眼神充满疑惑。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见玄岐“嘭”的一下在她面前变大，恢复原本的样子。 “啊！”萧丞雪吓得大叫。 玄岐落在月长霁肩头，狠狠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朝着萧丞雪“啊啊”叫了两声。 月长霁解释道：“这一路玄岐一直跟着我们，你不用怕它。” “哦……”萧丞雪愣愣点头，拼命消化着这些信息。 两人换了身上脏兮兮的衣裳，月长霁将变小的玄岐放入袖中后，与萧丞雪一起去到萧丞衍关煜的房间。 一进去，萧丞骏也在，月长霁微微皱了皱眉。 此时萧丞衍已经开始仔细阅读起玉牌上的内容，几人围坐在一起。 原来芙明学宫是五百年前由四国共同所建，只不过创立者并非当权者，所以几百年至今，学宫立场始终中立，只为为各国培养输送御灵师人才。 但也因这层缘由，学宫分为内外院，四国皇室及高等氏族由内院直接培养，而外院学子则需要通过各种考核，优秀者方能进入内院。 “居然还要考核。” 关煜不禁有感而发：“从踏上前往学宫之路开始，好像各种各样的考验就无处不在，而且还都是生死考验，竟然这样都没有资格进内院。” 萧丞衍也感叹道：“优中选优，自然是要层层选拔，考核个不停。”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习御灵之术？”萧丞雪突然发问：“我们这两千多人难道都要一起学习吗？像之前在广场上一样？” 几人一齐在玉牌中显现的内容上翻找，但却没有明确的答案。 月长霁猜测道：“或许会分班？”她想起那废了一天一夜时间的验灵韵，心想可能那作用就是在此？ “分班？什么叫班？”关煜好奇道。 就在这时，几人的玉牌突然光芒闪动，门外响起了石零傀儡的声音： “萧丞衍，萧丞雪，萧丞骏出来。” 几人连忙跑去开门，一打开发现灵傀身后飘着一个石制托盘，上面叠放着几件白色衣物，看起来有些眼熟，有点像之前方真许她们穿的样式。 “灵傀大人。”萧丞衍拱拱手道：“不知有何吩咐？” 石零傀儡眨了眨豆豆眼，将托盘送入几人房内，“这是你们的学子服。” “多谢！”关煜兴奋道，道完谢迫不及待拿起衣裳。 可等他，萧丞衍萧丞骏一人手里拿着一件后，几人发现不对劲了，因为托盘上除了三个玉质青簪在，已没了其他东西。 “怎么，怎么只有三件学子服？”萧丞衍问道。 月长霁轻呵，眼神瞬间暗了下来，心中已猜测到一二。 然后便听灵傀道：“‘官’，‘贵’以下为外院散学，不分等级，不入授业堂，所以没有学子服。” 这话一出，关煜手中的白衫掉落在地，眼里充满不敢置信。 这一层层的，究竟还要如何将他们划分才算足够？！ “何为散学？”月长霁冷冷问道。 灵傀答道：“‘官’，‘贵’之上，按灵韵天赋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蓝光为甲等，黄光为乙等，白光并等。此三个等级按最少五人，最多四十五人一班，由不同的圣人夫子授业，每月可领适当修炼资源补助。 而所谓散学，只能在授业堂外旁听，不得入内，修炼资源只能通过劳动换取。散学中，每年考核前十者，可在下一年编入授业堂，成为真正外院学子。” 第九十三章 这届学子，你来带 无声。 好久，关煜才从嗓子里憋出一个“是”字。 月长霁到今日已是见怪不怪了，从在悬明天海上船时学宫灵傀的那些操作，就已经能看出这所谓御灵师圣地，在身份划分上与外界也没什么大不同。 倒是有关修炼资源的事，她此刻真正上了心。 灵傀又道：“休整三日，三日后入授业堂听教，有关外院学子的分舍，以及所有授业内容，地点，和选择上，皆可在每日辰时后身份玉牌中查看。” 走之前石零傀儡稍稍停顿了一下，背对月长霁等人道：“有关散学换取资源的任务和劳作项目每日午时后可更新查阅。” 这话本不是石零傀儡此次来必须说的，但不知为什么，它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有点奇怪…… 它飞走后在空中愣了一下，它什么时候有这么多想法了？ 不过没等它想出一二，便同其余所有完成任务的学宫灵傀一同被召回了。 “看来我们终于有了三日的空闲时间。”萧丞雪打破沉寂道：“也是难得，这一路到现在总算能稍稍歇息不用赶路和面对各种危险了。” 萧丞衍道：“散学虽是旁听，但并未限制听授的内容，一件衣裳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他好意是想安慰，可话说出来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替关煜长霁大度。 些时月长霁冷不丁道：“你们不饿吗？” “啊？”萧丞衍兄妹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怎么突然说起饿不饿了？ “饿，好饿！”关煜大吼一声。 月长霁拿出玉牌，上面显现出一张地图，“饿了就去吃饭吧，多思无益。” 她面带笑意，拍上关煜肩膀，“散学虽没资源，但有饭吃啊，刚查阅过了，学宫膳堂提供的吃食可都是不花银子的，难道不想去试试？” 萧丞衍再次为月长霁的心态所佩服，这时候居然想到的是吃。 “要去要去！”萧丞雪也被月长霁的轻松神态感染，有些迫不及待了。 月长霁哈哈两声，将玉牌挂上腰间，一挥手，“那就出发。” 学宫内院。 顾晏洺顾光临两人落地涂明副院长居住的小院中。 一仆从自正中一方殿内走出，手机端着换下的带血衣服和伤药，走过两人身旁时，仆从恭敬行了个礼。 顾光临皱眉，“他受的什么伤，还需这般包扎上药？” 以涂明现在的境界，哪怕是被同等实力的人所伤，也不至于流这么多血，不一会便会自行愈合恢复了。若是内伤，服药后养几天也能好，哪会如个普通人一样需要包扎止血？ “你进去看了便知。”顾晏洺道，没多说什么，往殿内走去。 顾光临只好跟上，脸色不禁有些凝重。 一走进涂明的寝间，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以及厚重的药味，榻上那气息孱弱的老人的样子让顾光临瞳孔一缩。 “副院长。”顾晏洺来到涂明床前，隔着一段距离行礼。 涂明轻轻睁眼，扭头看了看现在顾晏洺身边的顾光临，开口道：“贵客难请啊……” 顾光临并未行礼，听涂明这略带讽刺的话，心中刚升起对他的一点担心立马烟消云散。 “你让我过来就为说这？”他冷冷道。 那冷漠又不耐烦的样子，好似在说你若是没个正事，他下一秒就要抬腿离开此地。 顾晏洺在一旁并未做声，他们两兄弟与榻上老人的关系并没有外人看来的那么亲厚，尤其是顾光临，更是对老人心中有怨。 “找你来，自然是有要事……”涂明长吐一口气，费力道：“光临，扶我起来。” 顾光临想装作没听到，转头对上顾晏洺的眼神，那意思是，让他快去。 “啧……”他重重啧了一声，最后还是上前去到涂明床边。 这下离得近了，更是涂明的伤惊到。 除了包扎得厚重的前胸后背，全身上下包括面上几乎都是裂开的伤口和划痕，没有一点能够自行愈合的样子。 而且……他看向涂明无法动弹的双腿，眉头不由得锁紧。 “你怎么搞的伤成这样？”他漫不经心将他扶起，语气淡淡发问。 可当顾光临触及到涂明身体时，双眼猛地一睁，随后他体内灵力缓缓进入涂明体内流转试探，最后散去。 他震惊道：“你灵力呢？！” 在他灵力的探查下，不仅发现涂明体内的灵种黯淡无光，没有一点灵力，最重要的是全身筋脉尽断，此时犹如从未修炼的普通老人一般。 涂明轻闭双眼道：“古阵碎了。” “什么？！”顾光临惊呼。 他消化了好一会这个炸裂的信息，垂眸看向涂明苍白的面庞，顿时发现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老者已经比他印象中的苍老了许多。 “所以你是被古镇炸伤的？”他放缓了语气。 涂明点头。 难怪，顾光临心想，要对涂明造成这样严重的伤，最少实力要高出他将大阶。 而这样的两个高境御灵师动手，整个学宫只怕都要被惊动。 顾光临暗自叹了口气，“说吧，让我来有什么事？” 涂明道：“外院学子们都结束验灵韵了吧。” “嗯。”顾光临应道。 “据说这界学子们的天赋很差，白光太多？”涂明问道。 顾光临：“这些应该已经有人跟你汇报过了吧，你能不能说重点？” 涂明扭头看他，“这届学子，你去亲自带。” 这话一出，顾光临当即炸毛了。 “不去！”他毫不留情骂道：“你这死老头打什么主意呢？居然还敢跟我提这种要求？！” “咳咳咳……”涂明被他骂得当场咳出一口血，顾晏洺上前递上一颗丹药，被涂明摆手拒绝了。 顾晏洺低喝道：“光临你说话注意点。” “注意什么注意？！”顾光临气愤道：“我都巴不得离他远远的了我还要怎么注意？！” 涂明大喘着气，对顾光临虚弱指责：“你就是这么对你祖父说话的吗？” “哼。”顾光临面露嘲讽的神色，重哼一声后冷冷道：“副院长，这里可是学宫，只有上下尊卑，没有亲人之情，你说话请注意身份。” 第九十四章 找出那人，放你离开 寝殿内的气氛变得凝重。 顾光临与涂明拉开距离，眼里带上了掩藏许久的怨念，一如刚才那句话那样，嘲讽和攻击意味十足。 涂明收回面上怒意，反而不紧不慢道：“就算你再不愿见我，对内院避之不及，也改变不了我们三人是血亲的事实。” 顾光临忍不住冷笑。 这老东西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当年他是如何的跪在他面前，求他念及祖孙之情的，他可一点都没忘。 现在居然还谈上血亲了？当真是一人是死是活，是亲是疏全凭借他随口说之？！ 真是可笑！ 顾光临不想继续待在这地方，正要转身离去，身后响起涂明的声音： “站住！” 他脚步不停，已走出院外，正要起身腾龙而去时，耳边响起透明的传音：“这次你答应我，之前你所想的，都如你愿。” 顾光临身形一滞。 他站在原地背对着院门，双拳忍不住握起，犹豫了几息后，还是选择转身回到殿中。 “你说话算话？”他直接问道。 涂明点头，“只要你答应我的要求，将这次的事情办好，两年后我放你出学宫。” 他说着声音里带着释然的意味：“到时你愿去找谁都行，做什么我都不再阻拦，只你顾光临这个人，从此不再是我涂明的孙子便是。” 顾晏洺面色复杂，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未开口。 他与光临是都是涂家的嫡孙，两人相差八岁，都是随母姓。 随母姓这种做法在现世本就罕见，很多人在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后都大为不解。 事实上早年涂家树敌颇多，他们两兄弟当年年幼并未长成，父母皆在世家争乱中早亡，涂明为保他俩，便将他们改名换姓，送到外祖家躲藏。 直到涂明成为芙明学宫的副院长，两人这才来到学宫，得见光明。 涂明一直将他二人视为传人，视作发扬涂家门楣的希望。兄弟二人也不负他所望，在修炼上不仅天赋极佳，也十分刻苦。 尤其是顾光临，对各种术法的悟性更是难得的出挑，在同龄人中实为佼佼者，与当时的四国皇室子弟相比也毫不逊色。 这让涂明对他寄予厚望，平日里的要求管控比之顾晏洺更加严格，但顾光临这等身负家族兴衰使命的天才，却做了件也不被涂明所容忍的事。 那就是与一个平民女子相爱定情。 当年十九岁的顾光临自以为极受看重，是涂明眼中最受疼爱的孙子，他信誓旦旦对那同窗女子应下嫁娶的誓言。 二话不说去到涂明面前，当着正在一起开会的所有内院圣人的面，包括学宫院长，求娶心爱之人。 可涂明大怒，不仅将他打成重伤，禁闭三月。 还将那女子的灵种剥离，赶出学宫。 修炼之人引灵入体后，灵种存与丹田内，灵力贯通经脉，强行剥离必是筋骨尽断，五脏六腑遭到重创，痛苦程度堪比极刑。 更别说之后还要被赶出学宫，面对危险的悬明天海。 女子的下场几乎等于是九死一生。 顾光临后来发疯似的打探女子的下落，皆一无所获，更让他痛苦的是，涂明在他身上下了禁制，他无法迈出学宫一步，以至于他想去寻找心爱之人都不能。 被像条看门狗一样规训在学宫内，还要按涂明的安排做什么破长老，顾光临又怎会如他的愿。 多年来一直跟涂明对着干，刻意搞砸了不少事，涂明怪罪他也只当不认识这人，张嘴就是求死： “学生既犯下大错，请副院长赐我一死。” 涂明被他气的不轻，却又拿他没有办法，两人就这么僵持了数十年。 直到三年前，与顾光临曾是同窗，于外院做看守的一位好友，由于顾光临的疏忽，意外导致了他的死亡，顾光临悲痛自责不已，这才终于收敛了性子。 只一天天昏昏度日，得过且过。 现在涂明终于愿意松口，顾光临自然也不太相信，他眼神冰冷看着老者，“你若是敢骗我……” 他话没说完，涂明便打断道：“你放心。” “这么多年了，逼你也无用，既在你心中我是个如此绝情寡意又自私的人，那我干脆将你涂家嫡次子的身份利用到底。” 涂明灰暗的眼盯着顾光临，继续道：“这一次，我决不食言。” 随后他又发出怪异的轻笑，“再说了，如今我这状况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哪怕我骗你，只要我一死，你身上的禁制自然解除。到时候天高任鸟飞，你想去任何地方都不会再有人阻拦你了……” 顾光临额头青筋跳动，他缓缓闭眼后松开紧握的手，认命道：“说吧，具体需要我做什么。” 涂明道：“我要你做外院授业长老，专授基础法门，替我找出那天选之人！” 提到这个，他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见身上的伤都溢出更多的鲜血来。 “天选之人？！”顾光临心中暗自惊异，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对于涂明当上副院长后，这些年内院一直在暗中钻研的事情，他也略略知晓一二。 但毕竟涉及机密，他也无心去打探，所以知道得并不多。 不过“天选之人”这四个字可是在他当年还是学子的时候便有了，这点他心里很是清楚。 “天选之人到底是什么人？”顾光临急迫问道。 涂明对顾晏洺道：“晏洺，设下隔音禁制。” “是。”顾晏洺应道，抬手便在他们三人间，设下一个隔音禁制，外人哪怕闯入这间寝殿也听不见他们谈话的内容一二。 涂明幽幽道：“天选之人，很可能是决定未来这天下格局的人，天生阵体。” “天生、阵体？！”顾光临惊呼。 这下连顾晏洺也跟不住惊讶，这世上居然出现天生阵体之人了？！ 顾光临面前疑惑之色更深，连忙又问：“阵道修炼之术不是已经在千年前失传消亡了吗？就算出现先天阵体之人，又怎会如此重要？” “消亡？”涂明轻笑一声，眼中露出炙热又有些许贪婪的光芒，他好似看向虚空，喃喃道： “阵法，从未消失，但只有天生阵体之人，方能引出！” 第九十五章 侵入 学宫的第一晚，原本对各事各处新鲜不已的学子们，却早倒在了房内，呼呼大睡。 所有人已经近两天没合眼，再对未知的一切好奇，也扛不住了。 月长霁一如既往在榻上等待着寒气发作，可令她惊喜的是，她突然真的与灵种融合了！ 子时已过，身体毫无异样。 她本想趁现在好好研究一下缘由，却突感强烈的困意。 阵血灵在包袱里微弱的发着光，一道肉眼无法看见的气息自其中飘出，持续被月长霁吸入。 下一秒，她失去意识，歪头倒在榻上。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 “呕——” 睁眼的瞬间，月长霁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疑惑不已。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树上。 此时此刻，一人一鸟，一高一低对视着。鸟儿瞧见她的样子，缓缓张开双翅，扑棱抖动着自己全身上下的羽毛，那感觉，像在展示，更像是炫耀……仿佛在说： 看见本鸟漂亮的翎羽了没，哪像你，一惊一乍的愚蠢人类，哼。 像是受到某种莫名的暗示一般，她下意识垂眸瞟了一眼自已。就这轻轻一瞟，她脸上露出了自己此生最惊恐的表情。 没穿衣服，一丝不挂。 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 她怎么又变成了个小孩子！ 难怪觉得这仿真草坪上的草会比普通规格高出这么多，原来是自己身体变小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药物？毒素？还是幻境？ 月长霁强行想动用自己身体能力，激发基因中的EN-Y外化护住自己，可尝试多次，仅只有右手能够成功。 一缕散发着淡淡金属微光的蓝黑色物质正从她手腕静脉处显现，在稚嫩的小手上蔓延开来，瞬间覆盖上右手皮肤。 就在一息间，刚才那只洁白如玉的孩童手掌如镀上一层奇异金属般变得冷冽刚硬。 她活动指尖，比较顺畅，隐有轻微机械零件摩擦般的骨骼声响起，在这静谧的山水环境中显得诡异又格格不入。 “喂！”她环顾四周，抬头朝远处出声试探，只是声音一出，她人傻了。 是的，不仅身体变小，声音也变得有幼态。又夹又奶，还吐字不清…… 她差点气笑。 这时，一阵窸窣声从周围密林中传来。 “跟我，玩捉迷藏？”她咬牙切齿腹诽道，心中已有了百八十种将“那人”大卸八块的念头。 忍住暴怒的冲动，那只好似与金属融为一体的小手在她意识控制下，瞬间在关节处变化出钢硬的拳环。下一秒，她调动全身机能，如一颗白亮圆滚的炮弹，以极快的速度一头冲向了密林，直奔声源处杀去。 她一定要先让打爆“那人”的眼珠子，再慢慢审问！ 随着一声凄惨的鹿鸣，山林间，惊鸟四起而散。一时间，动物哀戚的呦鸣和鸟啼声在山间回荡。 而看着眼前倒地不起的带角生物，而她脸上只有迷茫。 本是一头漂亮的梅花鹿，现在半个脑袋被击碎，而它并未马上断气，只有微弱的哀鸣从喉间发出，身躯阵阵抽搐起伏着，另一半完好的鹿脸上眼珠死死瞪大。 随着生命的流逝，很快整头鹿没了动静。 她小小身躯在鹿身旁蹲下，歪头盯着仍在冒血的伤口，随后以指化刀朝其脖颈处划去。 “呲——”尚未流尽的动脉血直直喷了她一脸，温热的。她舔舔嘴角，瞬间浓厚的血腥味连同他的理智在口腔里炸开。 活、活的，鹿？ 她极力压制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没这么不安，一把拔下脚边的嫩草塞进嘴里，僵硬地咀嚼。 脆嫩的，有汁水，虽然很少，但味道很浓。虽然形容不出这股奇异的味道，但她敢肯定，这草是真的，是活的，不是人造的仿真物件。 她木然地站在鹿尸边，风吹得林子沙沙作响，也吹到她光溜溜的小身板上。 突然，一道清脆稚嫩的孩童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阿爹！你快看，前面那是个啥？” 月长霁立即伏低身体，以鹿尸作遮挡警惕看向声音处，虽然现在的她就算不伏也很低，刚才的动作完全没必要。 来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着，那声音语调有些怪异，并非晦涩颠倒，混沌不通。 一共四人，一大三小，离她越来越近，出声嚷嚷那小孩还一个劲朝她奔来。 脑子和身体都下意识想避开，可她还是停下了。 月长霁从鹿尸后探出头来，无辜地打量着走到跟前的四人。 “呀！好像是个女娃娃！”为首一虎头虎脑的小子一见她便收指着兴奋大叫。 正是刚才发现她朝她冲来的那小孩。眼看着不过五六岁，可却比现在的她高出整整一个头来。 后面三人听见那小子这么一说更是加快速度，三步并做两步到了跟前。 “哎呦！阿爹，别揪这么用力！记得了！记得了！” 男孩跳着挣开男人的手，皱着小脸狠狠揉了两把被揪肿的耳朵，心里直嘀咕着：哪有什么熊瞎子，狗熊爹倒是有一个！ 第九十六章 初始 男人没再理会不着调的小子，刚才只一眼瞟到这小丫头便觉心惊。 荒山野岭，一个这么小的孩子怎会在独自在这，一脸的血也不知有无受伤。还有这头死状惨烈的花鹿，从小跟着祖辈父辈打猎的他怎么瞧也瞧不出这头上的伤是何种武器所致，更不像是猛兽爪牙死撕咬的痕迹。 他四处打量了一番，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稍稍放心来。 “孩子，你爹娘呢？”他弯腰放缓声音问道。 月长霁不出声，只装作害怕，抱着鹿屁股怯懦地看着男人。 刚才两人的对话她听明白了个两三成，这是一家四口？身上的服装是她没见过的款式，像是什么动物皮毛制成，只是破旧了些。一大三小皆腰挂麻绳，别小刀，后背绑着弓箭短矛。 她心中疑惑，这是西戎国的穿着吗？好像也不太像。 不仅不像西戎人，也不像其余三国。 男人身形高大，背微驼，面庞削瘦，皮肤粗糙带着起屑的干纹，一双眼却明亮干净得很，使劲眯着笑。 也许许久未如此笑过，此时想尽可能表现善意的他面上挤满了皱纹，以至于表情都有些扭曲。若是寻常三岁小女孩，估计会被这模样吓哭。 见小丫头怯生生看着自家阿爹，一旁个头最大的那女孩上前一字一句温柔道：“小妹妹，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 “你怎的一个人在此？” 这下月长霁听懂了，想了想，没吭声，只摇了摇头。 “你家大人呢？”女孩又问。 还是摇头。 这下女孩也不知如何是好，面露担忧看向她爹。 “大姐，这小丫头是不是没听懂你说话？”刚才一直没出声的另一个大些的男孩突然说道：“不然怎么一直摇头？” 他这一提醒，反倒让父女俩人为难起来。听不懂，要么是太小还未开智，要么是来自别国。 “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本在一旁百无聊赖的小弟突然恍然大悟般惊呼，话刚落，随即而来的就是一个大巴掌拍在头顶。 他爹低声训道：“臭小子嘴上没个把门的！” 小弟捂着头哀嚎，“不是傻子，那就是个哑巴！”说完未等老爹的飞毛腿落到屁股蛋上，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爬上了一颗小树。 还好，还好，长期挨揍练出的反应果然可靠，不然屁股又要开花。 站在花鹿身后的她看着这父子俩的一系列行为费解又无语，正想冒险开口说点什么，那大些男孩喃喃道：“难道他阿爹阿娘不在了？” 月长霁闻言如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脸蛋上的肉跟着一颤一颤的。 然后露出一根手指头，指了指鹿，又“啊，啊”地指了指张大的小嘴，希望以此解释自己脸上的血迹。 见她如此，女孩顿时湿了眼眶，定是别国跟着父母逃难而来，无法维持生计上山打猎，经验不足遇到猛兽，大人为护她周全被熊瞎子拖走了！ 一顿脑补之后，女孩面带恳求看向男人，“阿爹，咱们带她回家吧。” 男人轻叹口气，快速合计了一下家里的米缸存量，点了点头， “先带回去吧，也是个可怜的。” 得到父亲首肯，女孩高兴极了，正准备上前绕过这头硕大的死鹿，去拉她的小手。还在树桠上晃荡的小弟突然捂眼叫道： “呀，她没穿衣服！她光屁股蛋不知羞！” 月长霁：…… 女孩眼里净是不可思议，立刻将她搂在怀里，顾不得是否会沾到她身上的血迹，只一个劲搓上了她的小脸小手。 刚入冬，风寒露重的，这丫头竟光着身子，这该多冷啊！ “快，二福，将你外披脱下来。”男人急忙跟二儿子说道，又将小儿子从树上扯下来，三两下揪出他的里衣。 “爹，我也冷。”小弟撅嘴抱怨。 男人：“你个男娃家冷什么冷，让给丫头穿！” 看着自己那件才新做了一年的灰白里衣和二哥的毛外披都上了一个陌生小丫头的身，小弟快把脚下的草都跺扁了。 臭丫头片子！ “小宝，你还在磨蹭什么？”男人对他唤道：“还不快来帮忙将这鹿捆了。” 小宝本有些不情愿，可一想到冬天野味难得，等回家剥了这鹿皮，再将肉拿到集市上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鹿皮手套也有了，说不定阿爹还能给他买两个鸡蛋尝尝。美滋滋！ 女孩用仅有的两件衣物将月长霁裹得严严实实，又把自己的手套摘下套在她脚丫子上，碰到她皮肤的时候秀气的小嘴里还念念叨叨个不停： “这身子咋凉得跟冰块似的……” “丫头是不是都懵了？一点不觉得冷吗？” 月长霁疑惑的看着女孩的行为，忍不住皱眉。 “好啦，这下应该暖和了。”女孩将她包得严严实实，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月长霁正想试着说声谢谢，下一秒，双脚离地，她直接被女孩抱了起来。 女孩抱起她的姿势十分娴熟，尽管她自己都还只是个半大孩子。 一种藏在脑海深处的熟悉感浮上月长霁心头。 好熟悉，怎么觉得以前也被别人这么抱过？可，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正当所有人收拾好准备离去时，月长霁猛地扭头看向女孩身后不远处的灌木丛。 她能感觉到，就在稀薄的雾气和茂密的叶片间，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而此刻，那双眼正与她对视着。 “怎么了？”女孩有点被她这动作吓到。 她用手指了指。 这时男人也察觉到响动，“我过去看看，都退后。”说罢，便从后背抽出一根短矛，小心翼翼地走向灌木丛。 突然，一道棕色的身影从灌木中跃出，飞快向反方向逃走。 男人看清后松了口气，“是头小鹿。” 这时小弟兴奋拉起自己那把小号弓箭，正要朝那小鹿射去，男人低喝道： “别伤它！” 正是这一拦，一箭射歪钉到树干上。 男孩干脆果断的动作引起了她的注意，这小屁孩，年纪虽小，但从刚才那一箭看来确实是有些射猎天赋。如果不是被阻拦了一下，八成中了。 “爹，干啥不将那小鹿也猎回家？” 男孩不解道：“今儿出来还没开过弓呢，那头小的我背得动。” 第九十七章 绿林有险 “咱家的规矩忘了？”男人没好气提醒。 “哦，晓得了。”男孩憨憨挠了挠头。 其他两个孩子见怪不怪，对于男人所说的像是默认，就这样，一家四口扛着鹿，带着她，不久便走出了林子。 路上，两个男孩吵吵闹闹，一会小弟嚷嚷着让男人明天上集市卖肉时记得给他带串糖葫芦，一会二哥又高兴道这次的肉钱终于可以买些写字的纸，就连女孩也盘算着要找块好点的布料给小丫头做件衣裳。 男人虽作势冷脸骂着小儿子就知道吃，但感受着背上这头鹿的重量，也是压不住嘴角的笑意。 只在女孩怀里的月长霁仍旧望着林子的方向，耳边交谈的声音恍若回声飘渺。 她知道，那头小鹿正远远跟着他们。而刚才它偷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很熟悉，那是幼子面对杀父杀母仇人时的眼神。 恐惧，憎恨，哀恸。 她不懂了，为何一头小鹿眼中会流露出如此复杂的情绪，几乎与人无二了。 睁眼后发生的一切，都在疯狂抓挠着她的好奇心，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在月长霁一行人离开那林子后，小鹿转身离去，在灌木丛林跳跃间竟然化身为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眼中含泪。 “到河边了，我们把小脸洗洗好吗？”女孩对月长霁道。 此时这一家几个都停下脚步休息，一个跳脱的身影首当其冲奔向河边，怕在石头上捧起喝河水就是一大口，嗷嗷直叫，“好凉！但好甜！” 女孩见月长霁愣神没反应，又耐心比划着说了一遍。 随即将她放下，从怀里摸出一张秀着花的柔软小布，在河水里浸湿拧干，替她擦拭脸上的血迹，动作轻柔。 月长霁有些抗拒地别过头，帮她洗脸？不好意思，没这个必要。 女孩看她小肉脸上与年龄极度不符的表情，直接被逗笑， “脸上都是血，擦干净了才漂亮。” 月长霁不顾女孩的阻拦，三两步走到河边，捧起河水，将自己脸上脖子上的血污洗了个干净。 水面清如琉璃，将她此时的面容清晰地倒映在其中。 现在自己确实是她三岁多时的样子，脸颊上带着红晕，如果忽视掉那双不匹配的冰冷眸子，倒确实是个讨喜的模样。 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月长霁只觉恍若隔世。 她自有记忆来，就是跟着个十几岁的大姑娘生活在贫民区，以捡拾星际垃圾为生。不知道父母是谁，但听说母亲是因为生她难产死的，是那姑娘在臭水沟里发现了她，把她捡回了家。 所以每当那姑娘骂她是条蛆虫，只让她吃桶里的馊食，让她搬最重最脏的废弃能源时，她也默认。 直到她五岁那年她把月长霁卖了，辗转几家，她浑身是伤地被一个独眼男人接手。那天，她小小一只站在独眼脚边，看到那姑娘拖着袋比她人还高的物资咧嘴大笑时，她第一次感受到愤怒。 独眼笑着问她：“还想吃臭掉的食物吗？” “不想。”她捏紧了拳头，非常不想，她永远都不要再吃那些像呕吐物一样的东西。 “想回去跟她一起生活吗？”独眼又问。 “不想。”她拼命摇头，指甲嵌进了手掌里。 “想过被卖来卖去的日子吗？” “不，我不想！”她不要再被当成破布一样任谁都可以扔来扔去，不要像兽奴一样为供人泄愤而遭受无尽的鞭打，她再也不要过从前的日子。 独眼咧着大嘴，将一把发着亮光的武器丢在她面前，弯腰扶着她瘦弱的肩膀说道：“杀了那个人，我保证，以后有吃不完的美食，也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她没有一丝犹豫地捡起那把武器，再次出现在那姑娘面前，她在她脸上还挂着惊讶时，用尽全身力气扣动了扳机。 在一阵刺眼的光亮爆发之后，眼前的人化作了粉尘，一阵风就吹走了。而她也被难以承受的后坐力直接震飞在地，在她彻底晕过去之前，她模糊地看到缓缓向她走来的独眼，那声音如梦如幻像深渊一样阴冷： “恭喜你，即将成为‘清扫者’的一员。” —————— “呀，阿爹你快看，丫头长得真俊。” 男人也惊讶于她对这冰冷河水的忍耐力，但看见那张白净的小脸，倒是朗声一笑。“这模样想必是个乖巧的。” 没有过多沉浸在自己多了个乖乖女儿的幻想里，他又提醒道：“这鹿虽流干了血，但腥味难掩盖，若休息好咱们得快些了，免招惹凶兽。” 话音刚落，远处林间边传来阵阵狼嚎，声音越来越近。 月长霁刷地站起身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男人已经作出安排： “不好，是黑狼！快带着丫头上树去！” “阿爹！你小心！” 孩子们慌张嘱咐道，虽有些害怕，手脚倒是不乱，三两下将她拖拽着拉上了树。 三人抱坐在树杈上，女孩还将她护在怀里，声音有些抖却还在安慰她：“别怕丫头，我们不会让你有事的。” 月长霁：……或许你们该考虑还能不能有命活再来担忧别人的安危？ 眼见在三头黑狼围上来的最后时刻，男人解下背上的死鹿放在一旁，一手持刀，一手持矛，冷静应对，蓄势待发。 三头狼全身灰黑，体型都不算大，甚至偏瘦。难道这就是男人敢一挑三的理由？她很好奇男人的战斗力，明显这种叫黑狼的生物比看起来狡猾得多，每一头都不着急进攻，面对男人，鹿尸以及她们所在的这棵树成三角包围之势来回踱步，细长的狼眼打量着男人和他手里的武器。 当其中一头看向那肥美花鹿时，眼里的贪婪再也抑制不住与唾液齐飞，嗷叫着冲向美味。 男人立即反握利刃，在黑狼扑来时向前就地一滚，凭借对其方位的感知判断，起身前反手一划，顺势站起身来。 “嗷——” 那头黑狼惨叫一声滚在地上，侧腰被割出一道大口子，在皮毛里翻炸开来，血流不止，好似再深一些就能将其开膛破肚。 第九十八章 光阵 攻防反击只在电光火石间，看着三个小家伙心惊胆战，生怕自家老爹一个不注意丧命狼口。 月长霁嘴角挂着浅笑，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过家家一样的战斗。 刚才那头黑狼已然失去行动能力，这样的情况下，剩下两头居然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念头刚过，林间又响起数道狼嚎。 分批出动？ 难怪其中一个同伴都快不行了，其余两头还一副想当然的掠食者姿态，这些黑狼竟这么有灵性？！ 男人闻言黑脸更黑了，他朝树上三人大吼一声，“快起弓！” 随后主动冲向了那两头黑狼。 “阿爹！” 女孩顾不上抱着她，连同连个男孩在内，迅速取弓搭箭，小弟凭借身形优势又向上攀爬了些。 尽管三人眼里抑制不住地担忧害怕，但还是在狭小有限的空间内拉满了弓，箭头对着即将狂奔而至十几头黑狼发射而去。 狼群凭借着灵活敏锐的身体反应，借助沿河的是树木巨石躲避了大部分的箭矢，只有一两头狼中了招，很有准头，是小弟的箭。但他们手里总共只剩下最后两只箭了。 “啊！” 这时男人刺中了其中一头的眼睛，而他的大腿也在踢飞另一头时被獠牙撕伤。他极力忽视掉腿上的疼痛，与翻身爬起的剩下一头黑狼对峙着。 “阿爹受伤了！” 眼看狼群已呈包围之姿，几个孩子再也无法在树上待着，女孩将手里两只箭塞到小弟手里，嘱咐道： “小宝你和丫头留在树上，二福跟我下去。”说完就和老二跃下了树。 “你们下来干什么！快回去！”男人怒斥道。 这下他真的慌了，他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出事！只希望这群恶鬼叼了鹿尸就离开。 两个孩子持着短刀站在男人一左一右，小脸绷得煞白，不发一言，只倔强得很，完全不听男人的安排。 可黑狼贪婪又狡猾，从循着血腥味发现五人开始，目标就不只是那头花鹿。就算男人一开始舍弃鹿尸爬到树上，他们也会一直守在树下等待一网打尽的时机。 小弟正要下树，月长霁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她从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人，但现在她不想看到他们死在黑狼口下。或许是因为男人没有抛弃他的孩子独自逃走，又或许是看到他的孩子们尽管如此弱小也没有让男人独自面对危险。 总之，心情有些复杂，她想出手了。 她看向狼群中心那头最壮硕的头狼，右手EN-Y悄悄显现外化成利爪，如若这群狼知道好歹，只抢了鹿肉便离去她就不冒险暴露。但若是朝着下面的三人扑去，就别怪她下手狠…… 狼王并未感知到树上那小小一团人影已经将他们视作死物一般的眼神，而是瞧见地上那两具半死不活的同伴尸体，顿时怒火中烧，凶牙利爪外露，一声嗷叫后，十几头黑狼张着血口冲向了父子三人。 这群死狗……! 她眼神狠戾，脚蹬树枝即将飞身下树。 突然地面瞬间出现数道阵纹，交织形成牢笼似的光阵，将她们几人以及所有黑狼圈在其中。 下一秒，在月长霁震惊的眼神中，阵纹光芒爆亮，连她在内的所有人都晕了过去。 ———— 一阵香味钻进鼻腔里，睁开眼，月长霁看见收养自己的女孩正端着她平时吃饭用的小桶向她走来。 “吃吗？”那女孩面无表情地问。 她连忙点头。 接过小桶，只见里面灰黑色的一摊粘稠物质，冒着小泡。这就是她平时用来充饥的东西，由最低劣的人造蛋白料粉制成，颜色恶心但好在没什么味道。 以往她都能三两下吃个干净，但此刻她看着桶里，闻着不该是由此散发出的香味，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打了个干呕。 “嫌弃？不吃饿着。”女孩转身就要倒掉。 她慌了，连忙抓住她的衣袖，“别！别倒，我要吃的。” 阻拦不及，眼看着桶里的东西噼啪倒落在棚外污泥里，她猛地惊醒了。 杏目睁圆，入眼便是一片灰黄的木屋顶。很多年没再做过这样的梦了，还未来得及平心情，身侧均匀的呼吸声入耳，她想没想轻身翻起向那人脖颈掐去。 在泛着金属寒气的指尖与女孩的皮肤相距之差毫厘之际，她及时收了手。气流波动掀起桑喜鬓角几根细软的发丝，她依旧趴在床边睡得很沉。 是猎人家那个女孩？ “嗯?你醒了呀。” 桑喜本还有些迷糊，一见她面若白纸，眉头紧皱，瞌睡立马醒了个彻底，慌忙朝屋外喊道: “祖母，阿爹，小丫头醒了！” 应声走进两人，女孩父亲和一老妪。老妪腿微跛，却三两步就走到床边，轻轻触摸她的额头。 此刻也顾不上对陌生人触碰的抗拒，她将血咽回肚里，由着老人对她细细检查，直到那只沧桑皲裂的手要搭上她的手腕。 她缩着手，摇了摇头。 老人抿嘴一笑，也不勉强，说道: “这丫头眼里有神，瞧着没啥大问题，就是身子太虚。” 男人闻言松了面色，憨笑起来，“没事便好，昨日太过惊险，丫头年幼，儿子生怕将她吓出了神。” “阿爹祖母放心，我能照顾好丫头，一定将她养得白白胖胖。”女孩说着一把将她搂进怀中，眼里冒着星星。 阿娘早逝，两个弟弟调皮，尽管不满十一，她却早已习惯了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面对从天而降的妹妹，自然勾起了她的责任心。 所以她昏睡了一天一夜？ 等等，昨日？！ 昨日那些狼，还有她晕过去之前见到的那神妙景象，究竟是怎么回事？ “丫头？” 见她有些呆滞，女孩轻晃她的身体问道: “饿了吧？我们去吃饭。” 说完就要将她抱起，月长霁自然不愿，可脚尖刚着地她便一个腿软坐在了地上。 桑喜笑着将她扶起，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今天烤了鹿肉，还蒸了鸡蛋，吃完就有劲了。” 夜幕已至，屋子前点了火把。 当烤鹿肉被端上众人围坐的石桌时，她才发觉，梦里闻到的那香味原来是他们的吃食。 “丫头快尝尝，这可是托你的福带回来的肉。”男人用小刀切下一大腿肉放在她面前的小碗里，笑得憨厚。 月长霁极力屏蔽梦里那倒胃得场景，心一横一把抓起肉放进嘴里。 下一秒，她愣住了。 第九十九章 探寻 真香！ 月长霁双眼倏地亮了，小嘴开始不受控地疯狂咀嚼，腮帮子一鼓一鼓。 女孩见她如此，想她是爱吃的，又多给她切了些，还跑去厨房拿来了蛋羹和大白饼。 月长霁一样样往嘴里塞，根本停不下来！由于太过专注，甚至都没注意到只有她有蛋羹，只有她吃的是白面饼。 而这一家人，都只嚼着糙米饼，肉也只敢小口地吃，好吃的全让给了她。 随着食物下肚，腿脚上的力气渐渐充盈，连内里的伤也在以极快的速度修复着。此时此刻，她仿佛能感受到体内的EN-Y在激动地告诉她: 它喜欢！好吃多吃！ 仅仅小半刻钟过去，月长霁面前的肉蛋饼全被横扫一空，直接给面前几人惊掉了下巴。 但，她好像还没吃饱…… 男人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再次确定这么多东西都是被个三岁小丫头吃掉的，咽了咽口水喃喃道: “可怜啊，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大姐！说好给我留肉的！” 小宝人未至声先到，惊得左邻右舍棚里的鸡都飞跳起来。 跑到饭桌前，看着只剩点皮肉骨头的鹿肉和只剩空碗的蛋羹，小宝感觉自己快哭了。 他嗖地看向满嘴油腻的小丫头，眼神幽怨至极，他就去给舅舅家送点肉来晚了些，怎么都给这臭丫头给吃了，老天不公！大姐阿爹不公！ 女孩道:“这不是还有吗？快吃吧。” 小宝撇撇嘴，正要去拿，谁想腋下伸出一只小手把他瞅中的那块肉多的骨头拿走了，他愣了一瞬，大喊道: “臭丫头！你还我肉！” 还没等他动手抢，月长霁已经咔咔咬了上去。 “啊啊！”小宝气急，张口便道:“吃这么多！要是以后长成个胖妞，我才不要你做我媳妇！” 月长霁吃肉的动作突然一滞，抬头面无表情看着他，只眼神里的锋锐似要夺眶而出。 “本来就是！村头的张婶子都说了，阿爹你把她捡回来就是给我以后当小媳妇的！哎呦轻点轻点！”小宝不不服道。 “你一个男娃少听那些腌臜婆娘嚼舌根，以后丫头就是你妹妹，你得让着她。要再听见你胡说老子让你屁股开红花！”男人气得不行，一把将小儿子摔倒在地，看向还抱着骨头的月长霁，面色有些尴尬。 他摸着脑袋思索一瞬，坐在她身边小心问道:“丫头，你爹娘都不在了，你可愿意做我女儿？” 二弟和桑家祖母也也都望向她，眼神中带着殷切。 “就是，以后你叫我阿爹，我教你打猎习字。”看小丫头眉头紧皱，男人又补充 “对对对，阿爹，就是父亲的意思。你可愿意？”女孩忍不住插话。 月长霁摇了摇头，学着他们的口音语调开口道：“不必了。” “啊？！”小宝大叫一声：“原来你会说话！” 其他人亦是一惊，这丫头从头到尾没张过嘴，现在突然说话真是吓了她们一跳。 “多谢你们的吃食。”月长霁认真道：“不过我不会在这里久留。” 男人张着嘴，消化着这小丫头超出年龄的冷静，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小宝又疑惑地盯着她，“你说话的调调怎么这么怪异？你是哪国人？” 月长霁想了想道：“北昭。” “什么？！”男人惊呼，其余人更是震惊不已，严重充满了不敢置信。 这下轮到月长霁奇怪了，为何他们反应这么大？ 男人面色复杂道：“北昭远在苦寒之地，只是一个偏远小国，你怎会独自一人跑到这来？！” 月长霁心中隐隐升起不妙，她问道：“这是哪里？” 男人出口一动，说出的四个字仿佛晴天霹雳，正中她的头顶，轰得她神识不清。 见她面色很是不好，这一家人心里开始纷纷猜测起她的身世来，但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被贼人拐卖。 老妪起身来到月长霁身边，缓和道：“孩子，你若是不嫌弃，这些时日你可先在此暂住，带过了动，我再让我这儿子带你去寻亲可好？” 月长霁脑中一片浆糊，她直接点了点头。 寻亲大可不必，因为她现在早已不在之前那个时代，但究竟为何，她需要静下来想想…… ———— 初冬的山林总是带着刺骨的湿意，入夜的风像是温柔的弯刀往衣领袖口钻，叫人肌肤发疼。 男人一家老小吃了温体的鹿肉，早早睡下了。 女眷都挤在一屋，一张逼仄的木床上，女孩搂着个小小人儿，睡得香甜。 月光透过油纸窗洒进屋内，为室内老旧破败的陈设增添了一丝柔和，此时，一双眼睛在月光下隐隐透出幽蓝。 月长霁没有一点睡意。 确定身边人睡熟后，她拉开女孩搭在她身上的胳膊，坐了起来。昨天发生的一切始终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又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可周围的一切却有让她时刻感到无比熟悉，像是活在自己的梦中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推动着前进。 月长霁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不管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不想做个昏头乌鸦，惶惶度日，她要弄清楚。 瞧着女孩有要醒来的迹象，她一记手刀击在她后颈，溜出房门，如敏捷的夜猫般轻盈跃上了屋顶。 整个村庄不算大，一眼便望到了头，月长霁立在木屋最高处，闭上眼，静听着一切细微的声响。 随后睁眼，她朝南向的林子看去。 之前那条河，在南面。 夜色下，还在梦中的村里人并不知道刚才一个幽灵般的小身影正从他们的房顶之间快速飞跳而过，只有不知谁家旧得掉屑的屋顶被轻轻踩过。 月长霁循着声音来到河边，又一路往上游奔去，不到一刻钟就回到了之前遇到那群黑狼的地方。 尸体都还在。 她蹲在那头狼王身前仔细查看着，在猎人一家带她走后，应该是有附近的小兽来过此地，每一头狼身上都有死后被撕咬的痕迹，但无一例外致命伤都是被折断了脊柱。 “到底是怎么死的？”她心中腹诽着自己用手掐上了一条死狼的后背。 “咔嚓。” 像折一根木枝一样很容易就被她捏断了。 第一百章 不速之客 一夜过后，回到村里时，天刚朦朦亮。 或许是初冬露深霜重，还不见有起来的人家。 月长霁一路飞跑直奔桑家灶房，强烈的饥饿感让她心中郁闷又疑惑，怎么会饿得这么快？她什么时候这么贪吃了？ 前脚刚踏进门口，就见柴堆后窸窸窣窣一阵响动。 有人？难道进了贼？ 她眸光一冷，悄声靠近，正当她做好准备正要扑杀过去时，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从柴堆后谨慎探了出来，与她四目相对。 “啊！”小宝被吓了一跳，低呼出声，手里的肉块啪嗒掉在地上。 等回过魂来，他连忙将肉捡起，一只油手一把拉过月长霁将她一块拖进柴堆后。 “你走路怎么没声？吓我一跳！”他拍拍胸口安抚自己受惊的小心脏，又意味深长地看向月长霁道： “你来这干嘛？” 干嘛？吃肉啊！此时月长霁的目光完全被桑小宝手里的肉抓住，恨不得抢过来一口吞下。 “我想吃”她指了指肉，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道：“饿了。” 天不亮就溜进灶房，小宝自然知道这丫头跟他一样是来偷吃的，但亲口听她说出来还是忍不住愕然。 她昨晚吃得比阿爹还多，居然这么快就饿了？简直比他还能吃！ 见小丫头盯着他手里的肉馋得眼冒精光，小宝眼珠一转，将肉往身后一藏，傲声道： “你我叫一声三哥，我就给你吃。” 作为曾经家里最小的，只有天天挨揍的份，哪有人叫过他哥哥。小宝忍不住畅想小丫头以后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口一个三哥的叫着，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下来。 三哥？ 月长霁心头一震，她有三哥啊……可为什么想不起来是谁了？ 一阵晕眩感莫名袭来，她眼中顿时一道光亮闪过，刚才心中的疑虑顿时消散，像从未有过一样。 她甩了甩头，咧开嘴对男孩道：“不给我吃，我就叫。”说完作势就要朝里屋大喊。 “别！给你还不行吗。” 小宝直接败给她，连忙将肉奉上。要是被阿爹抓到他偷吃，小丫头倒是没事，他绝对就是一顿打。 他心里憋闷极了，嘴撅得老高，可当他看向狼吞虎咽的桑月时，眼神又不由得一软，“你以前的爹娘难道从来不给你吃饱？” 这么香的肉在嘴里，月长霁哪有空跟他搭话。 见她不吱声，小宝又自顾自道：“不过你现在是我妹妹了，我会打猎，以后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月长霁闻言再次一顿，似想起什么，眼神异样地看着他。 “你这什么眼神？”见她一脸疑惑，小宝以为她是不信他的本事，有些急了，连忙自证： “我射箭的本事可是阿娘亲自教的，武陵村这么多猎户，在同辈中我天赋第一好！”他说着颇有些得意，手上还不停比划着拉弓的姿势。 可他不知道月长霁根本不在乎他是否真的射艺绝佳，她沉思片刻，问道：“那天，为什么不杀小鹿？” 这急转的话头让正自我陶醉的男孩一时没反应过来，“啊？鹿崽子当然不能杀。” “为什么？”她继续追问，语气平静得不像话。 桑小宝挨着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方才解释道：“这是咱家打猎的规矩，成对的不杀，幼兽不杀，带崽的母兽不杀。“ “那天的母鹿若不是已经断气，只是受伤的话阿爹是不会将它带回来吃的。” “所有人都这样？”她又问。 “当然不是。”男孩不知想到什么，眼里竟有些哀伤，“是阿娘定的规矩，说猎人就算是为了生存狩猎也不能只知杀戮，得为子孙后代积德。” 月长霁听完桑家小弟的话一言不发，只盯着他的眼睛，企图从中找寻一丝虚假的神色。可不论她怎么探寻，看到的始终只有清澈的愚蠢。 她心里不禁冷笑一声，却爬上些异样的情绪。 慷慨的穷人？ 慈悲的猎人？ 呵，究竟是疯了还是傻了。 这样的存在彻底颠覆了她以往对猎人个身份的认知，昨晚若不是受饥饿感驱使，她溜出去后就没想过再回来。 月长霁陷入沉思，耳边只不停传来桑小宝喋喋不休的声音： “等明年开春我带你上山教你射箭，下次要是能遇到千信鸟就好了，不仅肉香，它的羽毛还能卖到镇上换钱。哦对了，还有黑毛猪、骁骁兽……” ———— 时间的轮轴转动，好似过了多年，又好似是弹指过隙。 月长霁拎起野兔腿，将它抗在肩膀上，她抬头望向刺眼的日头，面上神情淡漠。她任由眼眶中受刺激而出的眼泪流下，随后嘴角带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天空中突然缓缓飘过一层云，将烈日轻轻遮挡。 月长霁扭头不再对抗，转身跟上前面几人的脚步。 “祖母大姐二哥快出来看！月儿又猎到只好肥的野兔！”小宝抱着只肥硕的灰兔子，大着嗓门边跑进屋边嚷道。 后面跟着一大一小两人，正是男人和月长霁。 “咱家月儿真是越来越厉害了，长大以后定是整个村里最厉害的猎手。”男人一脸自豪道。 为了不让人察觉出她“开挂”的能力，月长霁每次上山都选择兔子这种符合她身体年龄的猎物，且每次都避开要害装作不熟练的样子。可尽管如此，每次她有收获时猎户一家都会毫不吝啬对她夸奖。 切，真浮夸…… 她心里不屑道，嘴角却忍不住上翘。 “哎呦大姐儿她爹你可算回来了！”两人刚踏进小院，就见一个矮胖的妇人尖着嗓子从里屋走出。 见到此人，男人眼里笑意不在，应付道：“嫂子来了，有什么事吗？” 月长霁认得这妇人，是孩子们的舅母，对这家人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此时却一脸谄媚找上门来，无事不登三宝殿。 果然，舅母一张老脸卖俏，细眼一横道：“二弟你真是糊涂，大姐儿今年都十三马上进十四，按虚岁都是十五的大姑娘了，你这做爹的怎的还不知道着急她的婚事！” “嫂子哪里话，孩子还小，婚事过两年再说也不迟。”男人有些不悦，但他为人老实，也说不出什么重话。 月长霁闻言看向站在檐下的女孩，眉头拧得死紧。 第一百零一章 梦幻之地 月长霁从未觉得眼皮如此沉重，随着意识逐渐模糊，终于，她再也抵抗不住阵血灵的侵入，死死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与月长霁同在一屋的萧丞雪，也彻底在睡梦中晕厥。 一阵飘忽感浸入全身，浑浑噩噩间，月长霁不禁被强烈的光炫醒。她费力睁开双眼，好一会，视线才清晰起来。 一座高大宏伟的城门出现在前方，上下晃动着。 不对。 她狠狠眨了下眼，看向自己的身体，竟发现是自己在上下漂浮，好像身处没有重力的真空地带，这不禁令她回忆起前世在太空中战斗的感觉。 这怎么回事？ 月长霁试着让双脚落地，却发现只要接触到地面，她的下半身就会变为虚无。 真是邪门了，月长霁心想，难不成她这是在做梦？ 可是为何她的意识又会如此清晰？ 这时，耳边渐渐响起嘈杂的车马人声将她的注意力吸引。 再次抬眼望去，眼前景色竟然大变。她虽仍然身处那城门前，可四周却是人潮涌动，各类商车农畜，男女老少在城门口进进出出，属实一番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视线中有些虚幻的部位变得清明，露出城门顶上的三个大字： 上雍城。 上雍城？月长霁一脸疑惑，这什么地方，她听都没听过，更没见过，怎么会梦到？ 更奇怪的是，周边来往的人中没有一个身有残疾，个个身强体壮，面上洋溢着她来到这个时代后从未见过的笑容。 不仅如此，人们穿的衣裳也是她从没见过的样式，男人或着对襟轻薄褂衫，又或是只穿背心式短打，孔武有力的身形尽数展现。就连女子也是身披薄纱长裙，露出不同寻常的健美皮肤。 这根本不可能是四大国中任何一国中可能出现的场景。 不，不止四大国，而是她所知道的这世上的整个天下都不可能是如此。 这上雍城，究竟是什么地方？ 带着疑惑，月长霁向前朝人群中走去，脚步轻盈无比，说是走，实则与阿飘没什么区别。 月长霁不管现在到底是不是梦了，见一位妇人从身边而过，她礼貌问道： “大娘，请问这是什么地……” 可她的小手才刚伸出，本以为能将妇人轻轻拦下，谁知那妇人竟似看不见也听不到她一般，直接从她的手臂间一穿而过！ 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月长霁的面色瞬间凝滞。 她看向自己的手臂，此时正如被打散的幻影一般，缓缓重新恢复原状。 盯着手狠狠深吸了一口气后，月长霁猛地冲向人群。果不其然，她能从所有人和物体中穿过，别人无法看见也无法感受到她，她也感受不到任何人。 像幽灵一般，成了个旁观者。 月长霁二话不说，一把掐上自己的大腿，用足了力气。 “嘶！痛痛痛……”她小脸痛得扭曲，飘忽的身体一颤一颤的抖动。 怎么回事，为何她碰不到别人，却能伤到自己？！ 而且，这到底是什么梦？ 这么痛了怎么还不醒？ 她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刚才被自己掐的地方，带着满腔疑惑，径直飘进了城门。 进城后，入眼是她来到这一世后从未见过的繁华，街道车水马龙，大道两旁商铺林立，甚至还出现了许多高度超出想象的楼房。 古色古香，又一片繁荣，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 街边小摊贩的叫卖声不断，中气十足： “卖手工胭脂妆匣了，姑娘们快来挑来选喽～” “快来看看诶，自家酿的梨花酒，味醇甘甜！” “刚出锅的騑肉包子，有大又圆，咬一口满嘴香嘞！” …… 这些小贩的口音语调也是月长霁没听过的，古韵十足，不过好在并不晦涩，她基本能听懂。 月长霁不由看向那买包子的小摊，她飘过去，心中好奇，这騑肉是什么肉？闻着是真香啊！ 才飘走两步，有一道叫卖声响起：“甜甜糯糯的饴糖，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饴糖！ 听到这两个字月长霁一个激灵，转身离开包子摊，毫不犹豫往卖饴糖的那处飘去。 待来到摊位前，看着黄澄澄亮晶晶的饱满糖块，月长霁感觉自己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没办法，她就好这口甜的。 可是，问题她怎么吃呢…… 伸手一碰，果然又摸了个空，卖饴糖的是个年轻的姑娘，长得十分秀气，叫卖时能隐约看见她的微微突的两颗门牙，很是可爱，但这姑娘依旧看不见她。 月长霁眼中顿时充满失望之色。 这时，一个浑身涂满香粉的富贵女子来到她身边，望着摊位上的饴糖双眼亮晶晶的。 她伸手一挥，对摊主姑娘道：“给我来上十包！” “好嘞！”姑娘笑眼盈盈应下。 女子这动作无疑将身上厚重香粉挥出，整个摊位都弥漫着脂粉香气，将饴糖的香甜掩盖大半，连月长霁都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她正要离开，就见正要帮女子打包的姑娘鼻子瞬间泛红，她不受控制的狠狠抽了几大口气。 “阿～嚏！”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 就这眨眼间，在月长霁震惊的眼神中，姑娘头顶竟冒出个两个长长的兔耳朵！ 她直接愣在当场。 那对雪白兔耳在姑娘揉鼻子时，随着她的动作晃动，又在她眨了眨眼缓下这口气后竖了起来。 这、这是真兔耳？ 什么鬼。 不仅如此，香粉的影响还没结束，兔耳姑娘又一个喷嚏打出，这下她可爱甜美的脸上竟然在这喷嚏打出的瞬间冒出了兔子的面相。 喷嚏结束，毛茸茸的兔脸消失。 “抱歉啊，我这就帮您装。”摊主面带歉意的对女子笑了笑，脑袋一晃，那对兔耳收起。 也就是这时，月长霁发现她身边这女子好似对刚才在摊主身上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更不像她这么惊讶。 女子眯了眼道：“好，我不着急～” 月长霁僵硬回头，只觉自己是有些魔怔了。她神色恍惚，正要离开此地，头顶却突然刮起一阵风。 抬头一看，更令她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一个长着棕色翅膀和一双禽类双腿的……鸟人，正从半空中缓缓落地，朝她的方向优雅走来。 鸟爪走在地上发出“哒哒”声，摊主姑娘见状，喜上眉梢，大声招呼道：“大雁妖君，今日要多少饴糖？” 第一百零二章 奇石 房中，正停在枯木枝上的玄岐，由于睡得不习惯半夜醒了过来。 它抖了抖羽毛，长舒一口气，正想变成小肥鸟的模样好窝进脖子里睡。可作为“大家长”的责任心，让它不由得看向月长霁的方向，想看看这丫头有没有睡觉踢被子，它好帮她盖上。 这一看不得了，眼前所见瞬间让它朦胧的鸟眼清醒。 那块被它捡来，原本应该好好待在包袱里的小石头，现在竟然冒着血红的光芒，悬浮在月长霁脑袋上！ 而那石头上好似有奇怪的物质散发出，汇成一缕连接着月长霁的眉心位置，像在输送什么。 这石头什么妖物！ 是不是在害它月丫头？！ 玄岐一个激灵，颈部羽毛竖起，红瞳充满敌意，它一个飞扑，冲向悬浮的阵血灵，一抓朝它抓去。 玄岐双爪触碰到阵血灵的刹那，发出滋声，好似它抓的不是一块石头，而是一块烧红的铁。 “啊！”它惨叫一声，立马松开。 阵血灵被玄岐这么一碰，其中法力被打断，血红光芒瞬间敛起。 与此同时，梦境中的月长霁眼前景象尽数消失，城口、街道、摊贩，包括那离她越来越近的鸟人。 一切的一切归于虚无。 阵血灵落下，直接砸在月长霁的脑门上。 “哎哟！”她惊醒坐起，摸着额头，一脑子的混沌。 这……我是醒了？ 月长霁狠狠眨了几下眼，看着周围黑漆漆的环境，确认是学宫寝室无疑。她吐出一口浊气，正疑惑什么东西砸到她头，思绪又忍不住被刚才的梦境拉扯。 头痛欲裂间，一道可怜巴巴的乌鸦低嚎在耳边想起。 低头往右侧一看，大惊失色。 “玄岐，你怎么了？！”月长霁连忙将双脚抽搐的黑鸦抱在怀中，着急问道。 玄岐强忍着爪子上的疼痛，有气无力的“啊啊”叫着，解释刚才的情况。 月长霁听得眉头紧锁，她顾不上其他，先仔细检查了玄岐的双爪。烫伤很严重，几乎整个表面都焦糊了，但好在没伤及到骨头。 她立刻撕下衣裳布条，轻轻地裹上它的爪子，玄岐忍不住吃痛叫出声来，声音凄惨。 “稍微忍一下，一会我去找萧丞衍他们要些伤药，忍忍啊……”月长霁也心疼不已，轻声哄道。 待帮玄岐处理好后，她看向落在枕边的那块不起眼的石头，眸光随机。 月长霁正要伸手去拿，玄岐连忙大叫阻止，生怕这东西也伤到它月丫头。 含着泪的玄岐不禁有些后悔，要知道这东西这么邪门，它就不捡来给月丫头了…… “没事的。”月长霁安抚道：“这点东西应该伤不了我。”她想说的是就算像玄岐一样被烫伤，她也能自愈，根本无惧。 随后她小心伸手，碰上石头的瞬间她不禁心生疑惑，怎么一点事没有？ 月长霁索性将它握在手中，这石头她半个巴掌大小，看着平平无奇，摸着倒是光滑如玉。 “你说这东西刚才发着红光，悬在我头顶？”她疑惑问道。 玄岐猛点鸟头。 想起刚才做的那个梦，月长霁直觉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她走到窗边，借着月色细细打量着这块石头。 虽然带在包袱里好些时日了，可这还是月长霁第一次这么细致的端详此物，一看竟真的发现了些不寻常。 月长霁将其举起，淡淡月光透过石头，竟从中折射出微弱的红色柔光。她再一眯眼，盯着石头中心的位置，久久不动…… 突然间，她瞳孔猛地一缩。 这石头内竟然有东西！ 在月长霁几乎要成斗眼的探查下，这块石头中心略带透明的地方，隐隐出现细微的红色物质，如丝如缕，如水如纱。 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范围和动作下，轻轻变幻飘动着，诡异迷惑。 月长霁收回手，摩挲着石头表面。 就算她再对这世界知之甚少，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她也能明白，这东西根本不是普通的石头，绝对不简单。 结合她那个幽灵般，又无法醒来还能感知疼痛的梦，月长霁直觉认定，此物要么是宝，要么是极险之物。 她问玄岐：“这东西你从哪里捡的？” 玄岐变成小肥鸟，感觉疼痛缓解了些，它啊啊啊几声：到达那江之前，在林子里捡的。 它又补充道：本鸟在天上飞，在一片草地里一眼就看见了这东西，当时它发着光，本鸟就是瞧它好看才捡的！ 月长霁见玄岐越说越有些气急，连忙顺顺它的羽毛，“玄岐，刚才，就在你说这石头好像在对我做什么的时候，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我梦见自己成了个幽魂，去到一个从未去过的城中，居然见到了长着翅……” 她说着说着突然卡壳似的停下，眼神怪异的看向玄岐。 兔子人，兔子……妖？ 鸟人，玄岐? 几处一联想，月长霁顿时傻了。 从她被梨园戏班所救，在虎头山的这些年，她好似从来没有仔细问过玄岐的来历，只知道这是个身怀绝技的灵禽。 “玄岐……”月长霁道：“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的虎头山吗？” 她这话直接给玄岐问懵了。 豆大的小眼睛里充满疑惑，什么怎么到的？它破壳而出时就在虎头山了呀。 “我的意思是，你记得刘伯带你来虎头山前……”话说一半，月长霁忍不住暗骂自己一声。 到虎头山之前玄岐还是个蛋，它哪里还记得什么。 曾经刘伯对她提起过，玄岐是他在一个南方来的商贩手里买来的。当年那商贩与他的演出队伍暂时同行，半强卖的方式将一颗很大的蛋卖给了戏班。 刘伯也没太在意，就当是给戏班里的人加个餐。 谁知后来来晓得原来那商贩是骗他们的，这蛋根本就敲不破，打不碎。 就算用上灵力也没办法破开，这让刘伯心里又疑惑又膈应。虽然才一吊钱，但当时是扔也不是，留着也怪异。 生怕这是什么珍禽之蛋，遭了不必要的孽。 反倒是心大的刘竹提议道：“既然落到了爹的手里，那不管是买来的还是如何，总归算个缘分，就暂且将它带着。若是有鸟禽来寻找，还它就是，若是没有，就当个吉祥物也成啊。” 于是乎，刘伯就这么将这颗蛋保存了将近六年，期间一度都怀疑这就是个长得像蛋的石头。 直到整个戏班躲来虎头山的第二日，玄岐破壳而出了。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如此 见月长霁好似陷入沉思，玄岐歪头看她，“啊”了一声，有些好奇她刚才说的那个梦。 “你说，这石头让我做那样一个梦，是什么用意呢？”月长霁喃喃低语，再次看向手中的石头，似在对它说道： “小东西，那上雍城，是什么地方？又在何处？我若是将你留下，那梦里的场景还会继续吗？你到底要对我做什么……” 阵血灵当然没法回答她，好一会，也没什么反应。 月长霁微一眯眼，这石头不是很有灵性的吗？她不相信它没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念头一动，对玄岐道：“玄岐，这石头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不去把它给扔了，免得给我们带来麻烦。” 话音刚落，阵血灵急了。 下一秒，月长霁顿觉手心石头开始微微发热，带着红意的闪光一阵阵波动，隐约还有微弱的“嗡”声震出，像是在等待什么触发机制。 月长霁眉毛一挑，思索片刻后，尝试着像触发学宫的身份玉牌那样去将石头握紧。 就在她几乎整个掌心的纹路都将其包裹的瞬间，体内小E突然异动，兴奋跳动不止，仿佛感受到天大的诱惑一般。 这使得月长霁心率飙升，这感觉简直太熟悉了。 正是她在虎头山小E刚苏醒那晚的反应！ 当时小E带着她满山乱窜，说是为了找什么能帮助它恢复的宝物，最后不仅什么都没发现，还差点没了命，也就是那晚被体内的灵种光团缠上。 每晚寒气发作痛不欲生时，总是忍不住想起那晚的情景，觉得是小E耍了她。 可现在…… 阵血灵上的红色微光竟然开始一点点渗入了她的肌理。 月长霁心中一惊讶，下意识就想将它扔掉，吃到了水灵光团的教训之后，现在她一看见这种要进她身体里的怪东西就忍不住心慌。 可体内小E的雀跃又实在太过真实，月长霁一咬牙，再次握紧。 算了，虱子多了不怕痒。 反正她体内现在也不缺奇奇怪怪的东西，况且就算有意外，那水灵光团应该不会让她出事……的吧？ 念头刚过，红光彻底从她右手渗入，沿着她右手手腕到手臂的筋脉向上缓缓攀升。 令月长霁意外的是，这过程并不痛苦，反倒柔和舒缓不已，红光所过之处皆是一阵暖意。 随着阵血灵中的力量注入，月长霁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她眼里的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因为她能清楚的感知到，小E又苏醒了不少，熟悉的力量感在她全身上下的血液中沸腾。更神异的是，当红光笼罩她整个身体，包括头脑时，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明之意散布在脑海中，这感觉如饮甘霖，令人飘飘欲仙。 正当月长霁沉浸在身体机能活跃的喜悦中时，红光突然撤去，回到石头中。 月长霁缓缓睁眼，其中流光一闪而过。 难以掩饰的喜悦跃上她的小脸，“竟然真是个奇宝！” 结合小E的反应，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月长霁脑海里升起，这石头还不会是从虎头山一路跟着她到的这吧？ 还有在虎头山那被她反杀的两个少年，他们用罗盘寻找的东西，是不是正是此物？！ 可惜当时她被小E和水晶光团折磨得晕了过去，等她再回到那处时，那少年留下的几样东西已经被野兽不知叼到哪里去了，不然她还能再试着验一验。 石头在月长霁手心闪了几下，那感觉仿佛在说感觉如何？ 好似从刚才它的力量被月长霁吸收了一部分后，月长霁感觉冥冥中好像与这块灵石有了种奇特的联系，竟能神奇的感受到它的意思。 明明这就只是和块石头而已，难道真是因为是宝，所以有了灵智？ 月长霁试着将小E外化，果然，已经能够外化到整个手臂大小，但在体内跳动的小E好像并不满足，一直活跃个不停。 显然，这小石头留了一手，并没有给足月长霁甜头。 “你想让我留着你？”月长霁试着问道：“也什么？” 阵血灵轻轻浮起，围着在月长霁周身转了一圈，最后停在她眉心前方位置。 月长霁皱眉，“脑海？” 阵血灵上下轻微晃动。 月长霁关煜萧丞衍以及赵嗣之牙烦等一共十人，随着十道重重跌落在地的声响，一齐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中央。 关煜立马起身，揉了揉屁股，“这就是斗场？就进来了？” 此地边缘模糊不清，抬头不见太阳，却十分光亮，四周百米开外便看不见了，似被尘土白雾所遮盖，但能感知到这应该是一个类似于斗兽场的凹陷地。 “应该是了。”萧丞衍道。 “说要击杀‘考验’，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严邵严肃道。 刚说完就见赵嗣之与聂文宇两人退开到一边，一队人形成鲜明的两方立场。 很显然，他们不愿同月长霁等人一起，哪怕只有两人，也觉得自己能轻松搞定。 赵嗣之甚至想，何须自己动手，只需坐收渔翁之利便可。 关煜轻嗤一声，懒得理会他们两人，想不出力让他们卖命？ 做梦！ 他来到月长霁身边，正想问她什么打算，却见她神情无比凝重。 “都小心点，背靠背眼光八方。”她沉声道：“那些东西，要来了。” 萧丞骏本下意识想问什么东西，见月长霁一记眼刀扫来，默默闭了嘴。 关煜牙烦以及严家两兄妹也照她所说，绷紧了神经，准备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月长霁耳廓微动，她能感受到，在这片场地之下，有无数蠢蠢欲动的危险，正在向他们靠近。 众人呼吸都放轻了。 一时间，四周安静得出奇。 就在这时，“咔咔”两道开笼的声音响起后，地面震动，脚下的尘土都被传来的力道震起。 月长霁瞬间汗毛竖起。 一只巨大的兽掌从尘雾中拍出，一步两步，三步……震感越来越强烈。 最后，真身显现。 十人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这么一个大家伙，要我们击杀？”关煜不敢置信的低喃。 此刻，出现在她们面前的，正是一头高达十米，浑身长满爆裂肌肉的恐怖黑熊。 萧丞雪双腿忍不住发颤，“我们连兵器都没有，怎么杀。” 只怕这家伙一下就能将他们十人全部拍死！ 第一百零四章 杀戮 聂文宇简直快被吓得尿裤子，他慌乱从怀里掏出一堆物件，有符纸，护身符，还有袖中的断刃。 他嘴里不断叨叨，自然是开始说胡话了。 “把嘴闭上！”赵嗣之低喝道，不动声色的抓住聂文宇的后衣领，将他连托带拽的往月长霁等人身后藏去。 关煜看见了，但此时那还有功夫管这两人，他强行按耐住心中的恐惧，看向月长霁，“月丫头，这该怎么办，你那个……” “不行。”月长霁知道关煜说的是她的能力，果断拒绝，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里不同外面，一定会被发现的。” 而且赵嗣之以及萧丞骏不同于萧丞衍兄妹和关煜，一旦看见了她的秘密，她只能讲他们灭口。 但这可是在那些长老的阵法内，既然是试炼，那做什么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横竖只要暴露小E，都会招来杀生之祸。 她不能冒这个险。 “只能想其他办法对付了。”她道。 关煜小脸皱成一团，简直不敢再看那越来越近的黑熊一眼，“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心中顿时升起异样，芙明学宫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淘汰挑选人才，至人于生死险境，真有这个必要吗？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黑熊已经到了她们十几米开外。 黑熊猩红的双眼戏谑的打量这脚下的几个小东西，那长长的长满尖齿獠牙的嘴竟然咧开一笑。 月长霁顿时觉得诡异极了，恐怖谷效应席卷全身，让她头皮发麻。 这家伙居然没有疯狂朝他们攻击？ 是想欣赏他们吓傻了的样子，还是觉得面对他们根本不需要发怒？ 它的灵智居然这么高吗？ 想想也不是没有可能，这斗场毕竟是芙明学宫的产物，这等巨兽是秘境中的异兽也说不定。 月长霁脑瓜子飞速转动，双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突然间，黑熊试探地举起了大掌。 “小心！后退！”月长霁大喊。 所有人快速惊慌避开，可那大掌却停在半空，并未落下。 随后便响起黑熊震耳欲聋的急促吼声。 它在嘲笑他们。 刚才竟然只是戏弄！ 黑熊正笑得开心，一道黑影突然如闪电般快速从它肚子下钻过，它愣了一瞬，低头看去。 “噗呲——” “吼——”就在黑熊往自己身下看去的这一刹那，月长霁趁机刺中了它的一只眼，黑熊吃痛大吼。 一熊掌挥来，月长霁被甩飞。 她立即爬起身来，手中握着一把短剑，正是萧丞衍在水中割断她腕上腰带，最后扔在江里那把短剑。 在借巨鲲大尾之力前，被她捡了起来。 月长霁“呸”地吐出口中鲜血，刚才那一下，黑熊用足了力，她受伤了。 但只在下一息，月长霁再次疾行冲向黑熊，她的时间很宝贵，还不知道要击杀多少个像黑熊一样的考验，而且之后还有两场试炼，她才不会给这头蠢熊再次愚弄她们的机会！ 于是乎，在萧丞骏严邵牙烦赵嗣之等人震惊的眼神中，月长霁以极其鬼魅的身法眨眼绕到了黑熊身后。 黑熊笨拙的身体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被月长霁顺着脊背爬上了脖子。 她手指嵌入它厚厚的后颈皮毛，低吼一声。 “噗呲，噗呲，噗呲！” 三声利器破肉的声音后，月长霁将黑熊脖颈动脉处的短剑拔出。 黑熊倒下，血溅百米。 而月长霁手上的短剑直接变了形。 她跳下黑熊尸体，还没等一脸惊恐的萧丞骏几人反应过来，她便直接一个侧身从几人中一闪而过，跃起到后方，杀向刚出来正准备偷袭他们的狮虎兽杀去。 不断有破空声、刺入声，以及异兽的凄厉吼声响起。 不是对战，而是单纯的杀戮。 异兽不断从四面八方出现，月长霁像个不知疲倦的战斗机器，只有干净利落的致命击杀。 身影迅猛如鬼魅，招式狠厉似经过千百回这样的杀练。 短剑不行了，她便直接跑到聂文宇身前，一把夺过他的防身的短刀，继续一个个的解决。 聂文宇被她吓得魂都没了，直接瘫倒在地。 这丫头，居然这么、这么厉害。 她，简直是个杀胚……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月长霁已解决了十一头异兽，此时站在九人面前然浑身是血，面目全非。 九人：…… 就连最先认识她的关煜，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被她的能力所震撼。 更不要说不久前才对月长霁暗中下了手的萧丞骏，早在月长霁击杀黑熊时，就已经小脸煞白，此刻更是浑身的皮肤都不见一点血色。 若是，若是她想要了他的命，简直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巨大的危机涌上萧丞骏心头。 等了几分钟，不见异兽再出现，月长霁心想应该是没了。 正当她疑惑为什么还不能出去时，众人眼前一花，被弹出了斗场，回到学宫前的空地上。 她们，是几百队伍人里最先出来的。 紧跟其后后，第二队，第三队，第四队…… 无一例外，所有靠前的队伍，不是手握无数法宝符纸的世家子弟，就是那少数几个一境练士。 有些弹在月长霁她们附近的，一睁眼便看见一个血人，直接被吓了一个激灵。 什么鬼！ 那些人不禁疑惑的打量着月长霁几人。 这小丫头怎么浑身是血？她身边的人怎么全都呆愣愣，一点不像战斗过的样子？ 直到四周被弹出的人越来越多，月长霁身上的注意力才被其他人吸引走。 三千预备学子，全部进入斗场，最后出来的只有一千六百人，其余人全部丧身。 连尸骨没了，只能留在斗阵中慢慢消弭。 本以为那位叫顾晏洺的长老的声音会再次响起，对他们这些成功通过第一关的学子们象征性的说一些恭喜之类的话，再宣布进入下一场试炼。 可众人等待着，却一直没有。 十八长老依旧盘腿于虚空，位于上空阵法四周。 正当所有人疑惑之际，天地间好似突然颠倒，所有人脑海剧烈一痛，瞬间集体晕了过去，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瞬，一千六百人的神识全部抽离脑海，进入“魂阵”，开启第二场“测”的试炼。 第一百零五章 深渊石阵（一） 月长霁几人立刻将食指鲜血抹上，琉璃钥匙瞬间光亮，随后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袭来。 “咻咻咻”声不断，两千多学子陆续消失原地。 巨大青石台上由中心先向外出现三道光圈，后又分散出无数射线将石台分割，在学子们全部被阵法吸入后，无数小人形的幻影在青石台最外圈位置显现，正是学子们在斗阵第一关的化身。 自外向内，一圈一阵一关。 十八位长老只需在眼前阵法上轻轻拨弄手指，便可以查看放大任意一组试炼的情况。 “啊——” 一睁眼，月长霁耳边就响起熟悉声音的惊呼，她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关煜的后衣领，及时将半个身子都往下掉的他给拉了回来。 碎石滚落，原是刚才关煜差点踩空在悬崖边。 “没事吧。”月长霁问道。 关煜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黑渊，心有余悸地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这是……在什么地方？” 他与月长霁环视四周，发现他们正处空间巨大的岩洞中，身后以及左右拥挤地站着百人，所处的位置正是一块凸起在崖壁上的平台。 洞内没有光源，却也不算特别暗。 月长霁视力极好，一眼扫去，能看见众人脸上皆是紧张的神色。 “月丫头！”后方传来萧丞雪的喊声。 月长霁循声望去，发现他们兄妹三人和严邵几个都被挤到了最后面，只看得见萧丞雪一跳一跳出现的半张脸。 她不仅看到了萧丞雪她们，还看到了意料中的另外两人，赵嗣之和聂文宇。 “我们去那边。”月长霁对萧丞雪做了个往右的手势后，拉着关煜朝侧边挤去。 几人刚一会和，还来得及说上半个字，整个洞内突然响起不断的“轰轰”声，瞬间变得光亮。上百把立于石壁上的火把自行点亮，燃起幽蓝的火焰，将岩洞内的全貌展现在众人眼前。 这方空间比之前黑暗时感受到的要大得多，是他们所有人在现实世界里都见不到的巨大山洞。 上不见顶，下不知底。 也就是如此巨大的空间内，居然除了脚下这百来方的位置外，再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且四周尽是墨黑油润的物质，包括她们脚下所踩着的这面突起平台亦是如此。在诡异的蓝色火光映照下，隐隐泛着光泽。 月长霁蹲下身来，用手一抹。 果然，是石墨。 难怪刚才关煜会一脚踩空，正是因为质地脆软的缘故。 这时有人憋不住话了，“不是要试炼吗？怎么反倒是被困在这了？如何通关？” 其余人皆是一头雾水，对未知的恐惧让他们全都不敢轻举妄动，眉头紧锁。 “快看！那是出口吗？！”有人指着几百米处的对面岩壁惊呼。 一圈拱形的白色光亮在岩壁上出现，随后在众人惊诧的眼神中，岩壁塌陷，一个白色漩涡形成。 第一见这种情形的半大孩子们皆大感神奇，只是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愁人的问题。 该怎么过去？ 有人手握护身符，思忖着这五六百米的距离能不能直接过得去，也有人当即就面露绝望和不甘，哀怨第一关就这么难，岂不是真要命丧于此了？ 萧丞衍七人皆不由自主看向月长霁，要说这里他们中还有谁可能有办法通过这关，那便只有这小丫头了。 月长霁不发一言，越过他们几人摸向右侧的石壁，又敲了敲，发现石壁比脚下的地面硬度更高。 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漩涡的直径距离有大概六百米，岩洞两侧呈现弧形，长度约是直线距离的两倍多。 若是只有她一人，她完全能从侧面攀爬着过去。 但现在不仅有关煜萧丞衍他们，她一个人带不走，还有这么多其他人在场，她不可能在这些人面前暴露小E。况且，她总感觉她们从来到此处便一直被监视着，自然更不会冒这个险。 正当月长霁一筹莫展之际，前方崖底突然升起无数石墩，在漩涡与他们之间呈不规则的排列方式悬浮转着。 “这是让我们从这些石墩上跳过？”有人更疑惑了，“就这么简单吗？” 石墩之间的距离大概三五米不等，虽其然不算慢的旋转速度也跨越增加了难度，可对于能走到试炼这一步的人来说倒是轻而易举。 这突然的反而让在场百人更加谨慎，生怕又有什么陷阱。 没人向前跨出一步。 严邵对月长霁提议道：“我们要不要试试？” 月长霁神情一点不见放松，她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见丝丝缕缕蓝色火焰自一百火把中剥离，汇聚在对面漩涡上方，形成一个沙漏的形状。 这时众人才惊觉想起长老们说过的话，每关通过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们只有一刻钟的时间！ 此时沙漏上方的沙子已经漏下去了些许，说明就在刚才他们犹豫的这会，时间已经过去了十分之一刻钟。 当即有胆大的人先月长霁她们一步动身，轻松一跃，上了最前面的一个石墩。 那少年先是站定，后小心等待一息发现并无异样，心中大喜，再次奋力一跳，到了第二个石墩上。 随后，第三个，第四个……很是顺利。 后面人见状，竟是再没一点顾虑，全部蜂拥而上，有的人差点被挤下悬崖。 没办法，时间有限，只能争分夺秒。 前方离得最近的七八个石墩瞬间被抢先，月长霁示意关煜他们准备，可意外突然发生了。 不同石墩上速度相当的两个少年，皆看上了前面的同一块，两人同时一跃而上。 可在脚尖触碰到石墩的瞬间，石墩竟像变戏法似的在众人面前消失了。 两少年四脚踏空，直接坠落深渊。 惨叫声响彻整个岩洞，很快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剩回声。 后面的人完全傻眼了，这石墩居然只能站一人！ “呼”的一声，在惨叫声消失后，石壁上的两个火把熄灭，昭示着那两人的结果。 萧丞衍关煜几人心头一颤，还好刚才没着急跟这些人抢，否则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月长霁却暗骂一声“该死”，眼中瞬间杀机毕现，因为这样的设定，无疑是想让这百人互相残杀！ 第一百零六章 深渊石阵（二） 果然，当众人回过神来之后，身处前后不同位置石墩上的人开始各怀鬼胎。 走在前方之人先是刻意放缓了速度，想堵住后面的人，企图在最后一刻通过漩涡，让在他之后的人无法通关，命丧岩洞，最后少如后面关卡和试炼的大半竞争者。 而在后方之人也不会就这么干等着，有的手臂一扬，袖中朝前人射出袖箭，还有的从腰间抽出长鞭，抽打前人，若是不走，便卷上其腰身，将其拖下石墩。 更有些实力不俗留有后手的，则利用护身法宝等，在石墩之间变幻出木桩，土桥等，直接无视前人一跨而过。 前方有手段的也同样不留余力反击，混战开始，只几息的时间，就又熄灭了三四个火把。 “走！”月长霁低喝一声，正要拉着萧丞衍他们跃上靠右最远的石墩，后方用力人群中一只手在混乱中伸出，用力推了她后背一把，她猝不及防掉下平台。 关煜几人大惊。 “月丫头！” “长霁——” 就在这时，刚才最先消失的一个石墩从下方黑渊中再次升起，而月长霁的半个身子正挂在上面。 “还愣着做什么？！快上！”月长霁爬上石墩，对他们喊到。 此时已经平台上只剩关煜七人，时间也过去了十分之三刻钟。 关煜几人立刻纵身而上，他们七人虽各自都站上了石墩，可“前路”已经被堵，寸步难行。 在所有人都离开那片平台时，岩洞上方轰隆作响，无数大石纷纷砸落。 一切只在电光火石之间。 没有预兆，没有规律，砸到谁算谁倒霉。 有人反应稍慢一些，直接在石墩上被砸成肉泥，还有人正在跃起的半空被砸中，掉入深渊，惨叫声不绝于耳。 但这样突发的情况，也使得前方那些打着把后人堵住注意的人计谋落空，不得不继续往前。场面依旧混乱，只因学子们开始自顾不暇而少了些恶劣的残斗。 时间过去近一半，直到此时共熄灭了二十九个火把。 前方动作最快的几人离漩涡只有几步之遥，而在队伍之后的萧丞衍关煜他们，却还未通过一半距离。 他们七人运气好些，并没有落石正中头顶，只有牙烦所在的一个石墩被砸中了一半，差点将他震落。 也是在那时，位于他后方的关煜，第一次看清了他的身手。 几乎是那落石到达牙烦上方的瞬间，此人便飞速做出反应，一个侧身翻下，将自己一只手挂在了石墩边缘。又在眨眼间以极其轻盈的姿势攀回只剩一半的石墩。 那动作，那出人意料的反应，皆不由让关煜想起与月丫头在北上峰躲避岩浆地火的情形。 当时的月丫头，便也是以这般矫健的身手和惊人的反应速度救了自己一命。 这牙烦，究竟是什么来头。 牙烦重新在石墩上稳住身形后，下意识往后瞟了一眼，见关煜落在他身上略带疑惑的眼神，他不动声色的扭过头去。 七人继续小心谨慎地往前一墩墩跃去，可没多久，就被挡在了十几人身后。 这十几人不仅来自两方敌对的势力，估计在来学宫的路上也经历过不少厮杀，如今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谁也不想让对方活着完成试炼。 并且这些人皆家世不俗，手段层出不穷，或是用刀剑或是使法宝，使劲浑身解数想将仇人击杀，但又得防着落石，以至于前方的石墩甚至都空了出来，他们依旧在这片区域纠缠着。 别说顾及后方的人了，只怕连他们自己都忘了最重要的目标，属实是杀红了眼。 眼看沙漏中的沙子飞速向下流动，时间一点点过去，萧丞骏有些着急了，他朝右侧萧丞骏喊道： “皇兄，现在怎么办？！” 此时月长霁离漩涡还有六个石墩的距离，但她现在所处位置的形势比萧丞衍他们前方好不了多少，所以根本无瑕顾及但萧丞衍他们。 越是离终点越近，落石越少，威力也更小一些。 这无疑又让身处其中的不少人又起了杀心，秉着能除掉一个竞争对手是一个的念头，混战再起。 “关煜兄！”萧丞衍问道：“你可有什么办法？” 关煜紧咬牙根，神情并不轻松。 他会月丫头教的疾行术，若前面这十几人只是单纯的阻挡，他倒是能想办法越过他们去到前方。但眼前各种护身法宝齐出，灵力光芒炸裂，他根本没办法去赌自己不中招。 萧丞骏继续道：“皇兄！皇祖父给你的护身符你可带在身上？要不将它用了，把这些人一并解决？！” “你出什么馊主意呢？”萧丞雪打断他道：“那东西是能随便用的吗？” 萧丞骏黑脸反驳：“现在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此时不用还要等到何时？” “你眼睛长来做什么用的？你觉得前面这些人手中的底牌会比皇兄的护身符弱？”萧丞雪有些火大，心里对萧丞骏升起难以言说的怪异感觉。她反问道： “皇祖父也给你留了护身符，你怎么不用自己的？” 萧丞骏眉心跳动，一块大石擦着他所在的石墩落下，他身形晃荡，连忙俯身： “我的护身符已在天都峰山谷用掉，而且威力远不及皇兄的，现在若是不搏一搏，一刻钟后我们全部都得完蛋！” 他望向萧丞衍，那眼中催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可却听见萧丞衍道：“如今我手中只有防御类护身符，攻杀那一个，已经用掉了……” “什么？！”萧丞骏惊呼出生，一时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愁。 萧家兄妹的话被牙烦听到耳里，他将手伸进了胸膛，悄悄摸出三枚暗器。 他从没想过指望着萧丞衍三个解决现状，更不会坐以待毙，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前面打斗的一方人击杀。 以现在的情形，只能偷袭赌一把了…… 牙烦正准备出手，前方突然传来几声惨叫。 众人忍不住停滞一瞬，朝声源处望去，却见月长霁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带血的袖箭箭镞，而她就在牙烦他们抬眼的瞬间，干净利落将其中一支箭镞左边一人掷去。 尖锐的破空声才响起毫秒，袖箭便命中了右侧那人的眉心。 第一百零七章 破杀 早些时候，正当萧丞衍兄妹里人争执时，月长霁见周边情形太乱，当机立断决定往侧边石墩跃去，心想着哪怕绕远一些也尽快远离这是非之地。 后方关煜他们已经完全被堵住，她若是不想办法出手，只怕他们几人都要完蛋，被留在这试炼阵地中。 她看清位置，找准时机在身边人出手相对的空隙，一跃而起。 正当月长霁即将轻松落在目标上的刹那，后方几声“咻咻咻”的破空声响起。 那速度太快，她又正处于半空中，根本来不及躲避，直直被三个短箭头命中身后。 一支射中她的后背右侧，另外两支命中她的右肩膀。这突然的一下，直接导致她脱力，从半空中掉落。 原是在她后方一少年，也正愁于现状，想想办法脱身，同时与月长霁看中了同一块石墩。 少年见月长霁先他起身跃去，二话不说下意识使出藏在袖子里的袖箭，朝她射去。 “中了！”少年大喜。 正当他起身准备朝石墩而去时，眼前一幕直接让他惊呆。 转动的石墩在另一面转到他眼前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一只手正挂在石墩子边缘，而手的主人此刻双眼喷火似的看着他的方向。 刚才月长霁虽被射落，却好在身体掉落时及时外化一只手抓住了石墩底部，又快速借力而起，扣住边缘。 后背的三支短箭因为发射的距离离她很近，再加上是由小型箭弩发出，以至现在深入她后背肌理，击中得很深。 月长霁只要有半点动作，箭头在后背肌肉中扯动，那滋味简直酸爽。 可这点痛于月长霁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更不说她知道有人偷袭后，心中的怒火已经完全掩盖了身体的痛。 在月长霁左手抓上边缘的瞬间，小E外化散去。她低喝一声，接力翻起到石墩上， 那少年就这么呆滞地看着，这丫头好似完全无视了后背的三支箭一样，就、就这么上来了……？ 四目相对，在他与月长霁之间的空气中，气温仿佛瞬间骤降。 少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随后更令他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间月长霁充满杀意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左手伸到右侧肩膀，握住那支只剩箭尾巴还露在外面的袖箭。 “噗嗤”一声，月长霁就这么面无表情的将它拔了出来。 鲜血涌出，从侧面溅到了她的右侧脸庞上，给她本就冷漠的面容凭添了几分阴郁。 少年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顿时只升起了一个念头，就是他好像惹错人了…… 可还不等他反应下一步是该道歉，还是该继续攻击她，对面的月长霁却先动作了。 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两人方向的瞬间，月长霁手持还带着她血的短箭，以迅雷之速往少年那处一扔。 短箭就这么迎面而来，少年大惊失色，这短箭太快了，他根本躲避不及，下意识伸手去挡。 可少年完全低估了月长霁掷出短剑的威力，右手当即被一箭洞穿，直直穿过他的手掌，射中他的颈部。 少年眼神惊恐，下一秒口中鲜血涌出不止，喉咙里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咕噜声，随后他只能不甘倒在石墩上，生机缓缓流逝。 月长霁看向石壁上的火把，待其中一个熄灭后，她眸光一冷，直接跳去那少年的尸体处。 落脚的瞬间，石墩没有消失。 果然如她所预料，两人以上同时在一个石墩上面，石墩则会消失。可若其中一人身死，只是一具尸体，便只能算做一人，那机制便不会作数。 月长霁嘴角扬起弧度，蹲下身来一把拔出少年脖子上的短箭。 这东西，她还有用…… 随后她二话不说，一咬牙，将自己后背还插着的两支短箭相继拔出 此时，周围有人终于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定睛一看，震惊无比。 一个石墩上居然能容下两人而不掉落？！ 好几人的打斗都暂时停止了，不少人的目光都向月长霁这边投来。 只见一个身形瘦弱的小丫头，后背满是鲜血，正在一个好像没了生机的少年身上搜索着什么。 月长霁快速在少年尸身上翻找，除了被他藏在手臂上的那个小型箭弩，只找到了别在少年腰间的一把短刃。 看来，这人也并非什么世家子弟。 她看向周围人，一扫而过他们的眼神，随后将其余剩下的七支短箭收到自己袖中。 从将这少年击杀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在意他的生死，也没有人对她发起攻击叫嚷着要为少年报仇。 看来他只是独身一人，或者到现在他的同伴们都已经没了，只剩下自己，所以才想着搏一搏。 “算你倒霉。”月长霁瞥了少年的尸体一眼，面如冷霜。 她起身环视四周，最后视线定格在前方一个身有灵力的紫衣少年身上。 这少年是一境练士，刚才就仗着实力强，将后面的人堵上。 与这人同行的还有一人，但看起来只是个实力普通的。少年的护身符已经用了一个，她不知道他是否还有后手，但她必须赌一把。 少年心中刚涌起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但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月长霁冲天而起，朝他所在的石墩方向跃来。 “公子小心！”少年左侧的同伴惊呼大喊。 可月长霁速度太快，眨眼就已到了少年的头顶。 那驾驶，仿佛是要不顾两人同时掉落的风险，定要置他于死地一般。 少年低吼一声，双手外化出两把石箭，可两箭刚交叉挡在胸前，就听见两道“咻咻”的破空声，他的双眼却猛然圆睁。 少年头顶正正的插入一支短箭，而他的同伴也在震惊慌乱之时，被月长霁从侧面隐蔽射出的袖箭命中胸膛。 少年身形滞住，月长霁在落地之前一脚将他踹下石墩，最终站定这少年的位置。 打斗的场面瞬间停止，整个岩洞中在此时只剩下落石的声音，所有人全都看向月长霁。 只见她神情冷漠，无视所有人的目光，朝着阻挡关煜萧丞衍他们的那几人的方向举起了右手。 第一百零八章 通关 一支箭尖从月长霁袖中露出，下一秒，袖箭发射。 三箭连发。 挡在关煜面前的那人喉咙正中一箭，直接被射穿，他身边分别挡住萧丞衍萧丞雪兄妹的一男一女也被命中眉心。 四周响起抽气声，没人想到她就这么对后面的人出手了，居然一下就要了三人的命！ 三把火把熄灭，月长霁朝关煜他们喊道：“还愣着做什么？！”随后她手中的箭立刻瞄准他们前方的其他人。 关煜一个激灵，低喝道：“快走！” 他一跃而上被命中喉咙那人所在的石墩，果然没有掉下去。 萧丞衍萧丞雪紧跟其后，快速向前更换位置。 那帮挡住他们的人好似这时才反应过来，死去的三人还有五个同伴，其中一人后知后觉的愤怒，大喊一声“找死”后，将手中长剑向离他最近萧丞雪劈甩而去。 但月长霁早就防备着，先他一步出手。 两箭齐出，一箭在长剑即将落在萧丞雪头顶之前将其挡落，另一箭则命中那人胸膛。 月长霁出手太快了，甚至让连这些身怀法宝的人都不知如何出手。 萧丞雪见落在脚边的长剑，灵机一动，将其捡起。 只在两息之间，他们七人就已经快速远离了堵住他们的一行人，来到了中部靠前的位置。 月长霁时刻警惕这，且一点不手软。只要有人想对关煜他们七人出手，她便会早早出手解决。 再她再次射中一人后，她手中还剩四支袖箭。 关煜几人离她只有两三个石墩的距离，而这两三个石墩上，正是另外一行人。 她冷漠道：“都往前走，谁挡杀谁！都别忘了在这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想打想杀，那也别怪我破坏出口，大家全部同归于尽！” 这话一出，不少人心头一震。 好似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之前的行为有些本末倒置，停下来杀人，挡人，太蠢了…… 月长霁看向在她后方，也位于关煜他们前方的几人，冷冷道：“我绝不是危言耸听，往前走，否则要了你的命！” 她的声音虽冷，但仍带着点稚嫩的味道，可尽管如此，那些人还是不由被她吓到，全都不发一言。 此时，距离出口关闭只剩五分之一刻钟。 月长霁背对前方的石墩，藏着箭弩的手依旧对准着后面的人，她身形向后跃起，轻松落在石墩上。 她一让出位置，后方的人立马跟着动了。 很快，月长霁站定到漩涡处的小平台上，紧接着，关煜七人也陆续到达。 她们八人，在沙漏时间漏完的最后一刻，纵身跃进漩涡，惊现通关成功。 少年如惊弓之鸟猛然侧目，望向声音来源处。 几棵灌木间挤着块半人高的石头，这一阵阵细小的哭声自那传来，在这山林间显得尤为诡异。 银丝锦缎已被汗水浸湿，少年刚才以眉心血祭水灵的动作被突然打断，他受到反噬，内里伤得不轻，但还是强忍着施法让河中水化为一条巨蟒向石头后袭去。 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响起，在少年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视下，那条水蟒卷着个不过三岁的小女娃向他飞来。 “呜，呜呜……” 小女娃满眼惊恐，脸色涨红，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上下嘴皮打颤。或许是上半身被水蟒勒得太紧又或许是太害怕，连哭声都小得可怜。 此刻少年的脸放大般出现在女娃眼前，她才真正看清这少年的长相。一双桃花凤眼上挑着，用一种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毒蛇眼神如有实质地盯着她，略带稚嫩的面孔上表情阴鸷。 少年脑袋嗡嗡作响，怎么也没想到令他如此狼狈的竟然是个鼻屎大的小娃娃。 “你是谁？”他冷声质问道。 眼冒蓝光的水蟒长着大口在女娃耳边嘶吼，她被吓得不轻，似听不见他问话一般拼命挣扎。可不论身子如何拼命扭动小腿如何乱蹬都不见这条水做的怪物松开分毫，她瞬间哭成个泪人腿抖如筛糠。 “说话！”此时他已是一头的汗，嘴角着渗血，可却顾不上调息，操控着水满缠得更紧。 尽管在他的探查下已经确定她体内不没有半点灵力，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半夜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刚才的异象要说与半点关系没有？他可不信。 “啊、啊啊。呜……”女娃被勒得吱哇乱叫，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里满是哀求。 居然是个哑巴？ 少年这才仔细打量起眼前人，粗布衣裳，被蹬掉只剩一只的宽大棉鞋，唯有身上那件兽毛背心勉强像个样子，这打扮一看就是那些乡野人户家的孩子。 难道真是他多心了？ 正当月长霁刚放下戒心，一阵来自脏腑的抽痛感袭来，身体顿时像被掏空般无力，而手上的EN-Y也不由她控制地散去回到血液中，露出小手上原本白嫩的皮肤。 她脱力靠在床边，满眼震惊。随即想起什么，摸上自己后颈第六、七块颈骨之间，用力一按，什么都没摸到。 芯片呢？ EN-Y是通过特殊手段融入DNA里的纳米金属，自她十岁那年在改造实验中成功活下来后，它已然成为自己的一部分。或者说，EN-Y就是她。 可那时她还不够强大，EN-Y在体内太过活跃，以至于多次令她失控。每次它不受控地强行外化，致使她狂暴都是在消耗她的本源生命。后来为延长她这人形钢铁杀器的使用寿命，当然也为了永远地将她握在手中，将一种赋能芯片植入了她脊骨间。这种芯片可吸收核能转化成平缓绵长的动力，为EN-Y赋能，让她能不知疲倦无惧伤痛地战斗。至此她成了不伤不灭的冥魔，身体里这戒指般大小的芯片也成了专属于她的狗枷锁。 而现在，她感应不到这芯片的存在了。 那东西带着她的基因编码，与她神经骨髓相融，永远无法取下。只要她妄想对不该动手的人动手，芯片就会以她的名义操控EN-Y瞬间折断自己的四肢，且在她快速自愈后反复不停地折断，致使她一直痛苦地跪倒地，无法起身。 她仍旧不敢相信，想要化指为刃切开后颈查验。可强行外化还没成功，喉头便一股腥甜涌上，五脏六腑如遭巨石碾轧。 第一百零九章 烈火锻身— 关煜痛得脸都皱在了一起，他吃痛拼命甩手，抬起一看，三个指尖的肉都焦红了，皮肤更是已经被烫化粘在在地上。 他心中暗道倒霉，之前这只手先是被月长霁的寒气冻伤，现在又被烫成这样，他可怜的手…… 关煜的惨叫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众人见他如此，心中对此地大概有了计较。现在脚下有气雾包裹，可以行走自如，可一旦摔倒，那只怕是惨不忍睹。 “叫你小心来着。”月长霁白了他一眼。 关煜喊冤：“这地方本就热得令人失感，我手挨近时根本没感觉到会这么烫……” 热得令人失感吗？ 月长霁心中疑惑，她怎么感觉虽然很热，但完全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她一开始见众人热得大喘，汗水直流，而自己却并不是这样，只把一切归功于她体内有小E的缘故，耐受力较好。 现在她仔细一看萧丞衍严邵他们，这才发现他们哪里是简单的流汗，用汗如雨下来形容都不为过。 就这一会，进来还不到小半刻钟的时间，全身的衣裳都已湿透。 严邵拧了拧衣裳，汗水哗啦啦。 他面色通红，不可思议的看着月长霁：“你不觉得热吗？为何你一点汗都不见流？” 月长霁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道：“还好，我能忍受得住。” 她虽这么说，但牙烦可不这么认为，如此骇人的高温，哪里是忍受得住就不会流汗的？况且这丫头看起来一点不适都么有，那还需要忍？ 正如关煜对他那样，牙烦对月长霁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严邵兄妹以及牙烦萧丞骏这四人对月长霁了解不多，见她如此自然疑惑不已。但跟着她近两个月的关煜和萧丞衍兄妹三人倒是并不稀奇。 这丫头的一切都无法用常人的思维去思考，一路以来什么没见过，不怕热算什么。 月长霁没在继续这个话题，她低头看向丹田的位置，心中已有了猜测。 这时，巨大剑的剑尖，也就是千米外的位置突然出现一个逐渐变大的紫红色光圈。 众人心中一定，皆严阵以待。 通关漩涡出现，第二关试炼要开始了…… 待一息后光圈中漩涡形成完毕，四周的火焰突然猛烈暴涨，热浪更甚。 这下除月长霁以外的五十九人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汗水不断模糊双眼，一切还没开始体内就已经有了虚乏之感。 火焰焰尖分离出丝丝火苗，如在岩洞中的火把那般，逐渐汇聚在漩涡上方，形成一个火焰沙漏。 时间，仍旧是一刻钟。 “走！”有人忍不住了，呼喊着身边人快些通关。 在这种如同被炙烤的环境中，大多数人的思维已经没热浪淹没，没有人再想着争斗，阻拦或是跟有恩怨的人报仇，只想快点通过这折磨人的第二关。 月长霁并未放松警惕，一边往前缓步跑去，一边提醒关煜几人：“我走最后，你们小心上方，别着急。” 四周都是火海，脚下又不像之前那样需要蹬跃石墩，只有高温，若没人故意使坏，基本不会有人出现平地摔倒这种事。那这样一来，这第二关未免也太过容易，但用脚想都知道不可能这么简单，所以一定有类似落石一样的危险。 果然，所有人还未跑出剑柄的位置，天际震荡，上空浓雾中赫然一把惊天巨锤猝不及防落下，击打在剑身上。 “咣！”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剑身震荡，震动波冲击向剑柄，所有人脚下不稳身影晃荡。 月长霁大喊：“稳住！” 她声音刚落，就听见有两三人的惨叫响起： “啊——救命！” “快救我，好烫！” 关煜牙烦以及严邵兄妹倒是及时稳住，没被晃倒，可萧丞衍兄妹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在萧丞衍的小脸距离地面不到一寸之距时，一只手及时抓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拽了回来。 萧丞雪也及时被关煜扶住，只有萧丞骏伏倒在地。他反应算快的，狠下心来用双手一撑，这才避免了整身体落下。可也就撑住的这一下，他的双手手心的皮肉大部分被剥落，惨绝人怀的叫声响起： “我的手！啊———” 萧丞骏起身，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牙都快咬碎了。 “都没事吧。”月长霁问道。 萧丞衍面色红中发白，感激的看着她，声音颤抖：“没事……” 巨锤砸下完成的余波散去，再次升空，隐入天上迷雾。刚才到地的三人此时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了，浑身被高温化成了一滩血肉。 众人人惊恐不已。 这居巨锤，竟然在打铁！！ 他们莫不是身处一个巨大锻造炉中？！ 念头刚过，巨锤再次砸下，这时所有人立马身体微微伏低，作出扎马步的动作，以抵抗第二波震荡。 两锤下去，十分之一刻钟已过，却还没有人走出剑柄。 无他，刚才那两下的阵仗，已经把这群孩子吓傻了。若是说在第一关大家还有些许对局势的掌控，哪怕面对巨石深渊也不至于被吓得一动不动，那此刻的巨锤和热浪已经将众人的理智和胆量烧捶殆尽。 月长霁面色很是凝重，她对关煜道：“不能再等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通关。” 她看向周围的火势，明显比刚才大了不少。 沙漏虽然显示有一刻钟的时间，实则愈来愈旺的火显然说明着他们的时间根本没有一刻钟。 若是还像之前第一关那样踩点通关，只怕脚还没踏进漩涡，他们就被热死烧死了。 所以，她们必须争分夺秒先走。 月长霁走到几人中间，安排道：“大家手牵手成竖列往前跑，我和关煜会疾行术，大锤所落下，只要反应快，应该能避开。” 她对关煜道：“我打头阵，关煜你在中间位置。若是大锤在前方砸下，听我口令避开，若是在中间砸下，听关煜的立马松手，在后方砸落的话，关煜会把你们往前拽。你们只需时刻绷紧神经，听我二人的指令，同时整个过程一定要稳住身形，到了剑身位置，只怕震荡程度更大，一定要注意了，互相牵制拉扯住左右的人。” 萧丞衍严邵几人认真点头，同意她的安排。 于是，八人迅速来到所有人前方，以月长霁为首，萧丞衍、萧丞雪、严邵在后，紧接着是中间的关煜，然后严霏牙烦萧丞骏依次拉住在后方。 第一百一十章 烈火锻身二 萧丞骏双手钻心的痛，却不敢对月长霁将他放在最后的安排有任何意见，现在不靠着这丫头，只有一个死。 几人快速牵好，在后方人呆滞的眼神中，一脚踏上剑身。 “跑！”月长霁大喊一声，八人脚步一致的向前方漩涡处冲去。 第三锤立即砸落，月长霁瞳孔一缩，本想喊停，见巨锤砸向剑尖的位置，心中微动，反而吼道：“别停，加速！” 剑身震荡，猛烈的震荡波从剑尖袭来。 月长霁找准时机，再次喊到：“跳！” 八人二话不说向上跃起，震荡波伴随热浪而来，热浪扑面，所有人龇牙咧嘴，但震荡波却从脚下剑身而过冲向剑柄，当八人落下时，只感到脚下铁器的轻微震动。 最强烈的一波，就这么被配合得当的几人度过了。 关煜大喜，忍不住“芜湖”呼喊出声。 月长霁再次不停，带着七人向前跑去，只刚才这一会，他们就跑过了一百多米。 后方五十几人看得目瞪口呆，有人道：“快！我们也这样，几人一队，合作冲过去！” 火海火势再盛一分，其余人当即反应过来，也不管左右之人在上一关是否还是仇敌，是否厮杀过，交换眼神之后便三五人、六七人的手牵手向前冲去。 所有人都踏上了剑身位置，真正的考验即将到来。 “咣——！”第四锤落下。 这次，砸的是剑身中间靠左的位置。 月长霁八人正好来到中部，巨锤落在左前方十几米处，砸下时带起的气浪猛烈无比。 “停！快蹲下！”月长霁喊声刚落，巨锤就已经砸到剑身上，根本来不及起跳。 两个巨大铁器击打碰撞产生的火星子就有拳头大小，就这么迎着月长霁等人的面庞散来。 震荡波、火星，齐齐招呼上身。 巨大的响声，已让月长霁八人短暂的失聪。 若不是几人的手互相牵得极紧，身形猛烈晃动时，有左右人可以接力，只怕一下就将他们全都震倒。 很快，一波过去，巨锤回到天际。 这一次，后面紧跟着来的五十几人都没有一人受伤，全都好好活着。 “呃啊……” 关煜几人全是勉强过了这道坎，可耳膜的剧痛在高温下更加难以忍耐，大家都忍不住痛哼出声。 刚缓了半息，就感受到前人的拉拽，月长霁知道大家这会都听不见，只能拉着走动示意他们别停下。 几人强忍着难受，再次同一脚步向前。 而跑在最前方的月长霁只留给后面人一个背影，却不知她的右腿以及腹部刚才都被火星子砸中，两个拳头大小的深红伤口赫然出现。 她小脸发白，却神情不变，依旧一步步迈着坚毅稳重的步伐，一刻不停。 第五锤，落在靠近剑柄的位置。 这下给最后走的几队人直接来了个重创，他们不像月长霁那样有惊人的反应速度，也没有疾行术为辅助，巨锤当头落下，哪里避得开。 一队人中有先见之明的人提前启用了最后一个防护作用的护身符，堪堪躲过一劫。 而没有准备的，正中锤下的人，当场被砸成了焦糊的肉泥。 牙烦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从巨锤出现，确认他们身处巨大锻造炉的瞬间，他便一直在观察这巨锤砸落的规律。 若真是在模拟锻造长剑，那很大可能不是胡乱砸下的。在看到第五锤落下的位置时，牙烦心中当即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朝前方月长霁喊到：“注意下一锤，很可能落在剑尖右侧！” 他们的听力只恢复了些许，牙烦只是猜测月长霁并不像他们这么严重，试着喊了一下。 结果，才不出一秒，月长霁便拉着后面的人往左变道。 她确实也被巨响震得失聪了，只是恢复得比他们快些罢了。听到牙烦刚才的话，她只犹豫了一瞬，便选择听从。 月长霁猜测，牙烦大概是想出了这落锤中的关窍，既然都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那就选择相信。 至于这牙烦是如何懂得铸剑的，她想以后她自然会慢慢知晓…… 时间已过去半刻钟，月长霁等人来到距离漩涡三百米的位置。 第六锤。 果然，如牙烦所料那般，真的落在了剑尖右侧的位置。 这次因早有准备，月长霁八人不再措手不及，应对得很顺利。 “继续。”她面上略带喜色。 牙烦再次出声，只是语气有些凝重：“接下家往右！以我们现在的速度，下一锤，只怕会正好与我们处在同一方位。” “知道了！”月长霁也不管牙烦听不听得见吗，大声回道。 几人往右跑去，后面的全都跟着他们的脚步改变动向，但福山人明显速度慢了下来。 此时周边的火势不仅更大了，还有包围之势，逐渐在往剑身的位置蔓延。 一直在阵法外关注着月长霁这队人的顾光临，眼中光芒越来越亮。他的目光一直盯在第二试炼圈阵中，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小人幻影上。 从月长霁等人手牵手形成一个八人长队踏上剑柄开始，他就再也没将一点注意力放在其他通关队伍上。 于是他就看着一个好似扎着两个小辫的虚幻小人儿，一马当先拉着七人一次次躲开铸剑锤的攻击，无一人死亡。 且到了最后，这小人儿甚至能提前预判锤子落下的方位，早早避开。 还真有个有本事的…… 顾光临嘴角微翘，眸中神色奇异，他自言自语道：“有点意思，要不要在第三关加点难度呢……？” 第六锤，如预料那般精准落下，但由于月长霁几人已接近剑尖位置，脚下宽度变窄。 在要留出巨锤砸落空间的前提下，她们只能尽可能的往右靠。 可周边火势已经蔓延到了剑身边缘，几人是左有火星飞来，右是烈火灼烧，稍有不慎，便是被焰火吞没，尸骨无存。 “撑住！”月长霁喊道。 她紧紧抓住有些发晕的萧丞衍，双眼盯着热浪睁大，警惕的防备着飞来的火星，准备随时挡下。 关煜严邵等人也是咬牙坚持，撑着发抖的双腿扎着马步，抵抗着强烈的震荡波。 一强悍震荡来袭，八人的双脚直接被震起，眼见几人的防线要被冲来的热浪掀翻进后方火海中，月长霁大喊一声关煜后，顶着迎面的火星，奋力将所有人往前一扯。 关煜在中间左右死死拉着，拼了老命稳住左右。 热浪加使出了吃奶的对抗力量，他整个人已经通红，好似熟透了一般。 终于，巨锤升空，隐入浓雾。 萧丞衍三兄妹已经到了神识不清的地步，完全是被前人提拉着跑。 或许是身体中还有强烈的求生欲望，又或许是漩涡就在眼前，想逼着自己这副养尊处优多年的身体突破极限。 萧丞衍和萧丞雪兄妹俩，终于在最后关头爆发，两人嘶吼一声，一股来自心底的力量涌出，支撑着他们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加速前行。 两百米、一百米、五十米…… 最后十米！ 随着月长霁一声“跳”，八人用尽最后的力气，齐齐向上一跃，投身进了漩涡。 第二关，过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所谓斗场 月长霁八人通过第二关时，时间还剩下十分之三刻钟，同队的大多数学子都已经通过了一半多的路程，即将到达剑尖位置。 很快，一队五人、一队七人、再一队陆续顶住压力，成功到达漩涡。 赵嗣之聂文宇所在的六人小队，也在第七锤落下的前一秒成功通关。 最后五分之一刻钟，四周火势再次猛涨，已经蔓延到剑身上，爆烈焰火好似夺命的高墙，仿佛已经连通天际。 这把在锻造炉中冶炼的巨剑开始从剑柄开始散发着炙热红光，昭示着它也昭示着这段试炼进程即将完成。 而在历经此劫成功通关的学子们，也如这巨剑一般，得到蜕变。 “轰——”烧红的剑身瞬间与周边烈焰融为一体。 最后两小队离漩涡只有几步之遥的学子，就这样被火光淹没，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成了飞灰。 第二场试炼，月长霁所在这队死亡十四人，其余队伍平均死亡人数为二十。 全部参与试炼的近三千预备学子，截至现在，只剩余两千人。 踏出漩涡进入第三关试炼的学子们，已无力顾及是当下处境否有危险，几乎全员立即瘫倒在地。一个个半大孩子形如裹着湿布的红色铁块，只剩下半条命虚弱喘息着。 可当所有人身体倒下触及到地面的瞬间，一阵柔软微刺的触感出现在身下。 紧接着，好似来自山谷中的清凉小风吹来，带着湿润柔和的微冷，奇异的抚平了众人身上的滚烫和燥热，连那几乎要陷入混沌的脑海也立即清明。 “什么味道，好好闻……”关煜躺在地上，闭着眼使劲嗅了嗅风中带来的气味。 不仅他，其余人等皆是如此。 香气入鼻，但凡身上有伤的，即刻便得到治愈。 萧丞骏那双惨不忍睹的双手，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中。 不过两三息的时间，所有人的体力都因吸入了这带着疗愈功效的空气而得到了恢复。连身上汗湿的衣裳都变得干爽，好似在第二关中所造成的一切损伤和消耗都不复存在。 带有香气的凉风结束，有人陆续从地上站起来来，浑身神清气爽。 抬眼望去，四周皆是满目的翠绿。 原来他们刚才是躺在一片无边的草地上。 月长霁站在最前方，身上被火星砸到的伤势已经完全恢复，见后面众人皆状态甚好，她顿时明白了刚才那阵风的用意。 “你们感觉如何了？”她问萧丞衍关煜等人。 关煜抻了抻手臂，喜道：“真好，一点事没有。” “看来这试炼也并非毫无人道。”萧丞衍道：“若是刚才那样子，只怕没有人能活着通过试炼了。” 月长霁点了点头，很好，这样的安排正好掩盖她自己能快速复原伤势的情况。 萧丞雪想起刚才，仍然心有余悸，“这是最后一关了吧……” 严邵道：“按照长老之前所说，第一场试炼共三关，这应该是最后一关无疑。” “太好了，终于要结束了。”关煜怅然。 月长霁看着眼前这片广袤空荡的草地，深吸了一口气道：“按照之前的经验，三关考验应是一关比一关难，这第三关定是最危险的，千万不要大意。” 关煜几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同，神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这片空间由于十分空旷，看着虽无边说话时却有回音，所以月长霁她们交谈时，并没有刻意放低音量，在场的其他人都能听到。 如今她们这一队总共仅剩下四十六人，除去月长霁她们八个，也只有三十八人。 或许是之前两关太过惊险，又或许是月长霁在第一关所展现的狠辣手段，以及她在第二关时的能力都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现在这群人中，哪怕是出生不凡的世家子弟也全部竖起了耳朵，认真听着月长霁的安排和想法，在一旁又乖又安静。 月长霁没管这些人，正常对关煜他们说道：“按照长老之前所说的，这第一场试炼本质上就是个斗场，所有人都要在其中经历斗胆、斗勇、斗身手三项。既然如此，那第一关的岩洞大应是考验的身手这样最基本的要领，第二关则是与考验胆量有关。” “那现在就剩斗勇了？”关煜看了看四周绿油油的环境，不免有些疑惑，“这该如何斗……” 月长霁道：“前两关都是在时间限制内被动去通过，如果照难度以及与‘勇’有关来推测，这第三关应该是要主动面对。” “主动？”有人懵了，嘀咕道：“前两关哪个不需要主动？” 在他们看来，光是之前那短短两刻多钟的试炼，就已经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可月长霁并没有接话，她心里清楚，这场试炼绝不只是考验“勇”、“胆”、“身手”字面上意思这么简单。 第一关看似只有身体敏捷强健，有功夫在身的人才能跃过桩桩石墩，抵抗躲避落石，在危险时刻及时自救，保证不落下深渊。但实际上也是淘汰了那些脑子一根筋，不分场合争斗的蠢货。 这样的人哪怕是到了第二关，也无法与人合作通关，只有送死的份。 也正如此，第二关所模拟的锻造炉应该就是在考验胆量中升华至考验学子们能否有同生共死同心协力的智慧。 若只有孤身往前冲杀的胆量和身手，那叫莽夫，芙明学宫又怎会培养这种会自相残杀的无脑之人。 如此说来，这看似不顾人命的残酷试炼，便有了其真正的用意。现在这第三关的所谓“斗勇”，应该正需要之前两者的结合。 看来，她们想要成功通过第三关，完成试炼，只怕不得不与其他人打上交道了…… 念头刚过，地面一震强烈的晃动。 众人如惊弓之鸟，立马扎上马步，神情防备，浑身紧张，双眼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很快，在前方百米的位置，整个地面轰隆一声瞬间塌陷处一个骇人的大洞。随后一面百米高，长满藤蔓灌木的厚重绿墙，自地洞中拔地而起。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迷宫阵 不少人被这动静震倒在地，又如屁股上长了刺一般瞬间跳起，慌乱的看着眼前场景，胸膛剧烈起伏。 “这、这又是什么？！”有人咽了咽口水，快速往后面警惕看了一眼后又看向前方，掏出防身的刀剑，紧张到手脚发抖。 轰隆声持续了好几息，地面的震动终于停止。 月长霁神色一凛，这第三关，竟是与“木”有关。 第一关为石，第二关为火，第三关是木。 果然是按灵力属性而成的斗阵！ 或许，不止三种。 对于月长霁这样一个生在二十六世纪的超现代人类来说，什么天干地支五行相生相克这种内容属实有些远古了，可也不代表她连最基本的金木水火土都不知道。 第一试炼中三关是石、火、木，那之后的第二场试炼会不会与后两个“土”和“水”有关？ 她又想起进阵之前那位说话的长老往天上抛出的阵盘，心中不禁感叹，能将五行融合进一个阵中，造出此等精密智能又玄妙的虚幻场景，创造此阵之人，说是半个造物者也不为过了。 月长霁包袱中的阵血灵，好似能感知她心中所想，本来是横躺着的，莫名其妙的悄悄亮了一瞬后立了起来。 无人察觉，月长霁注意力全在绿墙上，更没注意到包袱里的异常，包括热到虚脱的玄岐，在进入此地时已经虚脱睡死了过去。 但阵血灵那感觉，就好像受到了夸奖的孩子，不经意间流露出骄傲。 来不及深思，前方高墙中突然出现一道自上而下的裂口，随后裂口向两侧扩大，形成一个十米左右宽的入口。 从入口看去，隐约还有更深的绿意空间在其中。 这时，左右墙上的藤蔓开始移动变形，眨眼的功夫就组成了三个打字： 迷宫阵。 “迷宫？！” 见没有立刻到来的危险，有人悄悄松了口气，开始议论起这迷宫阵来： “这么大迷宫阵，只怕一刻钟难又走出去。” “走？那有这么简单，里面恐怕更是危险无数。” 众人等了一会，不见沙漏出现，也没有危险主动来攻击他们，实在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吧。”月长霁道：“不会有沙漏了。”她说完便径直往前走去。 关煜八人毫不犹豫跟上，其他人大眼瞪小眼，犹豫着要不要跟随。 “没有沙漏是不是说明没有时间限制了？”关煜问道。 他神色带着些喜悦，毕竟之前一次踩点通关，一次又被一点点变大的火烧，实在是被这紧迫的时间给整怕了。 月长霁点了点头，她没有走得很快，是不是扭头瞟一眼后面的人。 她道：“没有时间限制，或许是因为一旦进入迷宫阵轻易是出不去的，危险更甚，时限已无用。” 这话一出，后面跟着的人当即脚步一顿，可又不得不去，最后咬咬牙还是只能选择向前。 “你们可有见过这类阵法的经历？”月长霁问萧丞衍几人。 萧丞衍摇了摇头，“我父皇修炼的是土属灵力，祖父是火属，他们二人是天邬修为最高者，都没有逐渐过这种术法，我们兄妹更是没有见过。” “不过……”他话锋一转：“这迷宫阵明显跟木属性有关，或许修行木系术法的人见识过。” “你们家中可有长辈修行木灵？”月长霁问严邵牙烦三人。 严邵点了点头，但神色并不轻松，他道：“我祖父便是木系御灵师，只是他年过七十，也才到四境，这等高深的术法，不是我们这样出身的人能在寻常见识到的。” “原来如此……”月长霁脚步不停，走得却不快。 她们的谈话看似无意，却说得足够大声，一字不漏的落入后方一衣着华贵的少年耳里。 少年眸光闪动，暂时选择沉默，只默默跟在月长霁她们后方。 百米远的距离就算走得再慢也很快走完，所有人来到迷宫阵入口处。 月长霁并没有直接踏进去，脚步一停，转身看向后方所有人。 此时，四十六人齐聚入口，大多有意无意的看着月长霁，等待着她的下一步行动。 关煜见这些人的样子，有些不爽道：“你们什么意思？让我们打头阵？” 没人接话，可脸上的表情明显就是默认。 “切。”关煜鄙视道：“之前在第一关不是还打生打死的吗，现在怎么这么怂了？” 这话一出，有些人面色明显不好了。 “既然我等在你们眼中如此没胆，你们最有勇有谋，那打头阵不是应该？”有人出声道。 关煜循声望去，见是那什么赵嗣之在说话，大大的朝他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哪来的搅屎棍？居然会说话！真神奇。” 赵嗣之脸色一黑，还没等他发火，月长霁先开口了。 她对着其余三十八人道：“各位，我们合作如何？” “怎么合作？”有人问道。 “自然是坦诚相待的合作。”月长霁嘴角一弯，继续道：“第三关我们除了知道里面有个迷宫之外，其余信息一切未知。但相信大家不用想也知道，这迷宫阵绝对危险异常，单靠自身的能力闯入，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在第一关时，有仇有怨的该斗都斗过了，其中活下来有多少我想大家都清楚。” 月长霁这话一出，其余人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第一关里，有十人可都是这丫头杀的，她就这么无所谓的说出来了？就好像进入第二关的人少跟她没有一点关系似的…… 关煜萧丞衍等人也是抬头望天，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月长霁更是脸不红心不跳，接着说道：“大家能历经千难万险聚在一起参加学宫试炼，想必都是聪明的，自然知道很多时候只有合作才能渡过难关。而我现在要说的是，我希望大家能将身上还剩下的护身符和法宝拿出来，所有人共用。” “什么？！”有人当即不满了，“你是在说笑吗？我们凭什么听你的拿出护身符共用？你以为这些东西是泥巴，随手一捏就能制成的吗？！” 第一百一十三章 巨木饕餮一 众人的不满溢于言表，更有人不客气道：“你所提议的根本不是什么合作，我等不奉陪！” 赵嗣之聂文宇也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聂文宇直接开口恶意揣测：“这丫头算盘打得真响，说是合作，实则不过是想利用各位保命罢了！” 这话一出，旁人脸色更难看了。 “什么叫利用，我们好心提议，你这油头小子凭什么这么诬陷我们？！”关煜火大，直接骂了回去。 聂文宇面皮抽动，这贱民居然敢骂这么骂他！ 他气得直结巴：“你你你个……” 关煜打断：“你什么你！把舌头捋直了在说话！” 赵嗣之冷哼：“既说是合作，那你这丫头又能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作为交换？” 他对众人道：“总不能你大言不惭一句话，我们就得听你个丫头片子的，把保命的东西就这么交出。” “对，没错！” “你这丫头虽有些本事，但说话也未免太狂妄了些！” “若要合作，就拿出诚意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就这么在迷宫阵入口处喧闹起来。 萧丞衍见状，捏紧袖中一物，正要开口，却被一只手默默拦了下来。 月长霁只给他交换了瞬间的眼神，随后以极其平淡的语气对其余人道：“若有危险，我冲杀在前。” “就这？”赵嗣之冷笑：“你们这等身份卑微之人合该做马前卒，这可不算什么诚意……” 他说这话时毫无顾忌，言语中极尽贬低之意，一副被拒之后想尽一切办法挽尊的丑陋嘴脸。 赵嗣之早就仔细观察过了，如今剩下的这三十几人中，没有家事强过他的，最多也就两三位的身份能与他齐平。 月长霁这时提出合作的要求，他只觉可笑又倍感羞辱。 在赵嗣之从小的认知里，像月长霁关煜这样的人，哪怕是萧丞衍，也根本没有与他们这等身份之人谈条件的资格。 正好借此机会，好好搓一搓这行人的锐气！ 他无视月长霁想撕人的眼神继续道： “有些人身份低微却在此大言不惭，我看所谓合作，不过是想白占了别人的好处，又不愿做伴卿的借口罢了，还真是奸猾。” 提到身份，其余人这才仔细打量起月长霁几人，骨子里那上尊下卑的念头终于被勾起。 这下这些少爷公子们的脸色是真的不好了，看着月长霁的眼神不善又轻蔑。 “区区平民，也配同我们谈合作！” “哼，父亲说的果然不错，这些下等民就是奸诈，差点被这丫头带偏了！” “就是……” 嘲讽谩骂声不断，可却没有一人敢上前迈出第一步。 月长霁突然笑了，还是放肆的哈哈大笑。 她突然这样，萧丞衍几人都有些看不懂了。月长霁边指着眼前人，边抽气笑道： “一群只知道逞口舌之快的蠢货，给你们通天大道不走，偏要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树敌是吧？” “哎呀，真笑死我了……”她直起身来，眼神瞬间又变得阴冷，一扫众人：“你们的意思是，不要共赢要对立，是吗？” 没人吭声。 关煜手一挥，上前一步叉腰，“行了，还说我们奸诈想占便宜，我看真正想不劳而获的是你们这群自诩高贵的无知之人！” 他对月长霁道：“月丫头，有人不知好歹，我们不必与他们合作，我们靠自己也能活着完成试炼。” “哼！”关煜冷哼道：“不知好歹！” 这时，之前那位一直走在月长霁他们后方的少年开口了：“那丫头！” “你说了要合作，却并未具体解释该如何去合作，只单单让我们拿出护身符共用，这样大家自然是难以接受的。”他稍显平和道： “不如你先说说你的计划？” “呵。”月长霁看着这少年看似讲理的样子，只觉好笑。 她没有多说什么，一把拔出了萧丞雪之前捡起的那柄长剑。 “你想干什么？！”聂文宇赵嗣之惊呼。 两人下意识的慌了，生怕月长霁对他们动手，一边后退一边捏着着自己的护身符，准备随时抵挡月长霁的攻击。 可下一秒，月长霁却从怀中摸出一个铜板，直直朝正对入口处第一面过道灌木墙上用力扔去。 所有人的目光不由被铜钱吸引。 只见那小小铜钱在半空中只差半寸就触及到灌木墙上时，墙中突然伸出数跳藤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铜钱缠住，随即飞快拖进这面高大的绿意中。 一枚铜钱，就这样如同猎物一般被袭击带走。 这场面令人不寒而栗，好些人面色瞬间白了，眼神惊恐。 灌木墙中居然有藤木会攻击人！ 这还只是在入口处啊，而且若刚才的不是个铜钱而是个人，只怕还来不及反应身上就已经被戳了好几个大窟窿！ “你、你你别动了！”有人紧张又戒备地拿出防身的武器，对月长霁吼道。 他们还没做好准备进迷宫阵，这丫头难道因为他们不同意合作，就要在入口鱼死网破吗？！ 可事情远远没有这些人想的这么简单，月长霁对他们的话充耳不闻，只紧盯着刚才眼前五米在的那面墙。 灌木墙中，将铜钱拖入的地方微动。 月长霁依旧目不转睛，她双手紧握剑柄，对关煜几人道：“退后。” 就在八人不自由他全部往后退了一步后，那灌木墙竟突然将铜钱吐了出来，不等众人反应，一只面盆大的木藤蜘蛛从灌木墙中极速窜出，长着巨大的钳嘴，尖声叫着朝月长霁扑来！ “啊！救……” 后面众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叫。可还没等他们口中的救命喊完，就见一道寒光闪过。 长剑破空的声音一出，月长霁便一剑将藤木蜘蛛的身体在半空中斩断成了两截。 藤木蜘蛛被杀，身体化为细藤，缓缓爬回灌木墙中。 而从扔出铜钱到将蜘蛛斩杀，月长霁的双脚都没有挪动分毫。 出剑，挥剑，斩。 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她将长剑收回，心想若是长枪，出手便更顺手些，那蜘蛛刚扑出来她便能将之解决。 第一百一十四章 巨木饕餮二 剑收好后，月长霁又看了一眼灌木墙，感知其暂时没了动静后，转身对身后一众人道： “你们觉得我有必要占你们的好处，惦记你们那护身符？” 她看了看关煜等人道：“若只有我一人，我根本不会在这耽误时间与你们废话。我希望合作，完全是想给我的同伴多一些保障，同时也是将你们看作未来同窗去建议。” “入口处就有如此厉害的东西，如果大家不齐心，不统筹安排各种手段去保命，你们觉得进了迷宫阵之后，身上有多少个护身符够你们消耗？” 之前对月长霁出言不逊的人，这会全都不吭声了，包括赵嗣之聂文宇亦是如此。 刚才突如其来的袭击确实让他们心有余悸。 月长霁又道：“我的‘诚意’，就是我的身手我的战力。打头阵可以，但我要确保你们不会在后面下阴手。若是想知道我采取各种办法过关，那便以诚相待，先交出护身法宝，统一安排。” “我最后说一遍，若是诚心合作，我月长霁定力保在场四十六人安全出关。若还要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耍什么心眼，我只等看你们是怎么死的！” 她又掏出三枚铜钱，“给你们十个数时间做决定，跟，便拿出护身符，不跟……” “那别怪我见死不救了。”铜钱在她手中上下抛动，好似变成召唤墙中凶物的钥匙。 关煜七人已经堵在入口，只要月长霁轻轻将铜钱抛向灌木墙，他们就立即跟着她冲进阵中，留这些人自己慢慢对付三只藤木大蜘蛛。 “一……二……”月长霁开始数数，铜钱越抛越高。 “三……” “我同意！”才第三声，刚才那少年便手拿一块玉佩，一张符纸递到月长霁面前。 随后，一声声有些气闷不甘又无可奈何的同意响起，不到五秒，除了赵嗣之聂文宇外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与月长霁站在同一阵线，同意合作。 他们中最少也拿出了一张符纸或是一些别的功能的宝物。 月长霁本来不想管赵嗣之他们的，他们不参与更好，但见两人在一旁脸憋得通红的样子，她忍不住开口嘲讽道：“看来两位高贵公子还有宝物无数，足以应对迷宫阵中的凶险了，难怪方才说话如此傲气。” 赵嗣之又一次被这平民丫头压了一头，此刻他气血上头，却不得不将羞愤忍下。 他放缓语气道：“我们确实还有一二护身符，所以我们也同意合作。” 关煜本想挖苦两句，但他也知道他们在此地耽误太长时间了，月丫头既然没有明确拒绝这两人，那便是同意他们加入。 也是，若放任他们不管，这两人要死了便罢，若真侥幸活了下来，只怕会成为更大的麻烦。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月长霁站在所有人中间，快速解释道：“相信各位多少也对这试炼阵法中的关卡有了些猜测，第一关为石，第二关为火，第三关为木。” “我虽不知这阵法如何形成的，但这三关也给了我一些启发。既然我们在阵中试炼闯关，为何不能自行造出一个简易的‘阵法’呢？” 少年思及此，眸色一凛，散去手中的水剑，手掐法诀，直点眉心。一滴血眉心血渗出落入指尖，他面露决绝正要施以密术，一阵如蚊般的啜泣声传入耳中。 他如惊弓之鸟猛然侧目，望向声音来源处。 几棵灌木间挤着块半人高的石头，这一阵阵细小的哭声自那传来，在这山林间显得尤为诡异。 银丝锦缎已被汗水浸湿，刚才以眉心血祭水灵的动作被突然打断，他受到反噬，内里伤得不轻，但还是强忍着施法让河中水化为一条巨蟒向石头后袭去。 一道惊恐的尖叫声响起，在少年不敢置信的眼神注视下，那条水蟒卷着个不过三岁的小女娃向他飞来。 “呜，呜呜……” 小女娃满眼惊恐，脸色涨红，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一般，上下嘴皮打颤。或许是上半身被水蟒勒得太紧又或许是太害怕，连哭声都小得可怜。 此刻少年的脸放大般出现在女娃眼前，她才真正看清这少年的长相。 一双桃花凤眼上挑着，用一种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毒蛇眼神如有实质地盯着她，略带稚嫩的面孔上表情阴鸷。 少年脑袋嗡嗡作响，怎么也没想到令他如此狼狈的竟然是个鼻屎大的小娃娃。 “你是谁？”他冷声质问道。 眼冒蓝光的水蟒长着大口在女娃耳边嘶吼，她被吓得不轻，似听不见他问话一般拼命挣扎。可不论身子如何拼命扭动小腿如何乱蹬都不见这条水做的怪物松开分毫，她瞬间哭成个泪人腿抖如筛糠。 “说话！”此时他已是一头的汗，嘴角着渗血，可却顾不上调息，操控着水满缠得更紧。 尽管在他的探查下已经确定她体内不没有半点灵力，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半夜独自出现在这种地方，刚才的异象要说与半点关系没有，柳云贤不信。 “啊、啊啊。呜……”女娃被勒得吱哇乱叫，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里满是哀求。 居然是个哑巴？ 少年这才仔细打量起她。粗布衣裳，被蹬掉只剩一只的宽大棉鞋，唯有身上那件兽毛背心勉强像个样子，这打扮一看就是那些乡野人户家的孩子。 难道真是他多心了？ 正当他疑惑着稍放下戒心时，手中罗盘竟又震颤起来。 灵宝出现了？！ 罗盘从袖中飞出，少年慌忙将其控在手中，紧盯着盘面的指针。 女娃心里疑惑，这东西怎么又动起来了？要不要趁这修士注意力被此物吸引直接出手？她心中隐约觉得不妙，视线默默移到罗盘上。 盘身发出呲呲声，指针一顿一顿的转动滞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往前，直走，再往左……” 少年面露喜色，顾不上一旁的小丫头，他如追着饵的鱼儿，被罗盘上的指针引着南北东西地不断变换方位，直到最后指针终于停止转动指向一处。 他一抬头，眼角直跳。 第一百一十五章 是福是祸 于是月长霁再次伸出手，将阵血灵握住。 瞬间，她与这块石头之间的联系仿佛更深了，好似两者中的神识被接连，达到了某种奇妙的境界。 月长霁轻轻闭着双眼，感受着这小石头向她传达的思想。 很快，她睁开双眼，眸中流光一闪而过。 就在这短短一会的交流中，月长霁得知了不少令人陌生又兴奋的信息，都是她在来到这世界接触了这么多有关御灵修炼之后仍旧稀奇的事情。 她先是确认了一点，这石头就是她杀掉那两个少年要找的东西：阵血灵。 并且它也确实是一路跟着她到此处的，而目的，却是为了……回家？ “你这小石头居然有‘家’？那是不是还有很多像你一样的？”月长霁手指点了点它，笑着调侃道。 既然此物都叫“阵血灵”了，有灵智也不奇怪，她觉得有趣的是这灵高到这个程度，简直跟人似的，就好像石头里面真住了个活生生的人。 她本是无意这么一说，谁知阵血灵竟然亮了一下，表示认同她的话。 月长霁微微错愕，“居然还真有？” 经过前因后果这么一串联，她自是知晓这阵血灵的珍贵和重要性的，否则那两个死在她手中的少年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思寻找，甚至都找进了虎头山这样的地方。 结果还因透支过度，让她钻了空子，最后葬身山中。 她咽了咽口水，试着问道：“那……这世间，还有多少个‘阵血灵’？” 握住阵血灵一秒，得到答案。 十八个…… 好家伙，竟然有这么多！ “那你可知之前那两个拿着罗盘的御灵师寻你的缘由？”她又问道。 阵血灵上下一晃，表示知道，同时向她穿大了另一个信息，即是： 那两人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得到它，就是因为阵血灵中有能改天换日的强大力量。且不仅他们，实际上这天下几乎所有高境御灵师都清楚它们的作用，已经在暗中用各种方法寻找了多年。 月长霁忍不住张大嘴，她这是惹了个什么惊天大麻烦？！ “改天换日……是指的什么？”她讪讪问道。 她以为阵血灵会毫不犹豫回答，结果，它却从自己手中滑了出来，像小孩子似的一跳一跳的，那意思就是，还不到告诉你的时候。 行吧，月长霁也不追问，毕竟这也勉强不来。 可突然月长霁觉得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闪过，眉头一皱，面带严肃道：“那你为何会找上我？” 她又接连发问：“你说的‘回家’是去哪里？剩下十七个像你一样的阵血灵可有被人找到？你又为何认定我能帮你实现目标？” 阵血灵一下子不知道从何答起，有些犹犹豫豫的样子，月长霁一把将他抓在手里，认真道：“捡能说的说。” 这小石头废这么大劲，跟随万里有余来到她身边，还以其中力量助小E恢复，它想达到的目的绝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回家”这么简单。 而且，这东西没有助她完全恢复，就是有想试探拿捏她的意思。 “快说！不然留不得你！” 月长霁语气不容置喙，阵血灵看着她的模样，竟然有些走神了，一时间想起了好些远古的记忆。 随后，阵血灵真假参半的告诉月长霁： “家”在哪它暂时不能告诉她，因为它还需要考察她是不是那个“最合适”的人。这一路上只是跟着，没有一下主动到她手中，就是这个原因。被那黑乌鸦叼来，既是巧合，也算天意。不然它早在虎头山时，便当机立断作出选择了。 至于其他十七个阵血灵，这许多年来一个都没有被其他人找到。 “高境御灵师也找不到？” 月长霁有些惊讶，她所指的“高境界”可不是之前认为的二境练士以上御灵者，是真真正正的如长老们一样，甚至比长老们修为还高深的存在。 阵血灵晃了晃：自然找不到。 它有些骄傲的情绪被月长霁感知，解释道：它们阵血灵算是这世间顶级至宝，却能在千……呃，多年间不被人察觉行踪，自然是有独特的法门。 “那之前那两个少年用来寻你的罗盘，叫什么万罗引的，不就在虎头山发现了你的踪迹吗？”月长霁怀疑它在吹牛，疑惑道。 阵血灵当场就感知到了她的质疑，有些不高兴，身上淡红光亮急促闪动着： 哼！他们这些人居然还给那破罗盘取了这么个狂妄的名字！ 什么万罗引千罗引的，在他们阵血灵面前不过是个废铜烂铁罢了。只要它们自己不想，没有人能找得到，二色就算是到了再厉害的御灵师手里，它们不现行也只是废石头一块，毫无用处。 否则，它现在与她同在学宫，岂不是自投罗网？ 月长霁心中顿感不妙。 什么叫它们不想，没人能找到？ 什么叫自投罗网？！ 意思是她现在所在的学宫，也有人拼命在找阵血灵？！ “等等……你你你说清楚。”月长霁第一次慌到结巴：“其他十七个阵血灵，是在各处蛰伏还是像你一样在找寻合适的人？还是说……也在找……我？” 阵血灵：我来到你身边的第一时间，其他阵血灵就感知到了，现在与你“做交易”它们也是知道的。 哦……月长霁悄悄松了半口气。 可阵血灵接着道：所以它们也会来找你。 “什么？！”月长霁差点跳起来，一把将阵血灵扔了出去。 天下高境御灵师，甚至大能都在寻找的东西，这石头说居然都要来找她！那不就是说有一天她月长霁会成为天下共敌！ 这还了得！ 她一个还没开始修炼，身体还没恢复的弱鸡哪里承受得住这种暴击啊？！更何况她还有阿姐二哥三哥，以及众多势弱的家人在虎头山！ 这简直比被水灵灵种缠上强行入体还要恐怖千倍万倍！ 阵血灵“哐当”被摔在墙角，晕头转向。 它气呼呼飞起至月长霁面前：放心，不会是现在，而且本灵还没完全认可你这丫头片子呢，怕什么。 只有放当你达到本灵要求的那天，其他阵血灵才会齐聚，来到你身边，不过就算这样的也需要你自己去一个个收服。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早在因果中 哼，其他阵血灵可不像我这么脾气好，任你摔打也不还击，可都傲气得很！ 月长霁心想，不是，别傲不傲气了。 她一个穿越者，来到这异世本就活得艰难，生死不定，前路未知，如何接下这么大的麻烦？ 更何况，她不能将其他人的性命也置于这样的危险之中啊…… 再次想到虎头山的家人们，月长霁果断拒绝：“那个，我的情况有些复杂，只怕无法牵扯进如此厉害的因果中。所以，我希望你还是找别人帮你‘回家’吧，我不合适。至于刚才你赋予我的力量，你尽可收回……” 阵血灵闻言浮至半空，与她双眼的位置齐平，身上光芒闪动，只是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发出光芒不再是淡红偏粉的颜色，而是如鲜血一般的红。 随后，更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阵血灵的横着的石头身上，自做向右缓缓出现一条好似裂缝一样的黑红粗线。 下一秒，黑红粗线竟像睁眼一样张大！一只看起来阴森诡谲的眼睛就这样赫然出现在石头上，散发着森森红光。 月长霁面色一凛，顿时防备起来。 一人一石头就这么相距一寸对视着，那画面简直诡异至极。 阵血灵的红眼睛缓缓眨动，像人眼一样自然，看着月长霁的眼神带着三分审视，六分漠然，还有一分奇怪的势在必得。 月长霁并没有感受到它的愤怒，好似刚才相互交融的同感瞬间切断消失了一般，但她从面前这只血红的眼睛里，却仿佛看见了万缕冤魂在咆哮，漫天的鲜血在嘶吼。 一股莫名的悲壮感袭上她心头。 好奇怪，自己为何会有如此感受？她怎么能从中看到这么多奇怪的画面的？ 良久，在月长霁都盯出对眼后，阵血灵突然开口了。 是真的发出声音，而不是通过感知或触碰传达：“或许，我比你更清楚你的情况。” 这冷不丁的给月长霁吓了一跳，她眨巴眨巴双眼，皱眉道：“你会说话为何之前不说……” “这你别管。”阵血灵打断，“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它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才因与月长霁共感了刚才这么一会，就自动触发了它更多的灵力。 “行吧。”月长霁耸耸肩道：“我就是这么一问。” 她继续道：“你说你比我更清楚我的情况下是什么意思？” 阵血灵红眼微阖，“你以为我对想要‘交易’的人选择这么随意吗？” “什么意思？”月长霁神色严肃，双眼眯起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哎，算是吧……”阵血灵怪异道。 月长霁不知可否，疑惑地看着它。这家伙说的是她穿越者的身份，还是她在此世的身世？ “知道便知道吧，算你本事，不过我已经说了我不想……”她话还没说完，阵血灵便知道她想继续刚才的话题，拒绝同它“交易”，当即打断道：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选择你？” 这话着实吊胃口，月长霁沉默一瞬，开口道：“为何？” 她心想，这家伙不会要说什么你是独一无二的这种恭维的废话吧？ 却见阵血灵露出极其认真的眼神，一字字道：“因为你是上天的安排。” 月长霁：…… “滚滚滚！”她强忍着自己不爆粗口，什么狗屁玩意，真能扯犊子。 阵血灵见她这样，也不气恼，继续道：“我们十八个阵血灵，都不是凭空生成，更不是从天地孕育出的。我们都，是人为所造，包括你的存在也与之有关。” 月长霁瞳孔震荡，这信息太爆炸太令人震惊了，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她下意识跑到萧丞雪榻边，确认她还熟睡着后，举起手就想一掌便她颈部劈下。 “你不用如此。”阵血灵阻拦道：“她一开始就被我弄晕了，包括左右几个房中的人亦是如此。” 月长霁收回手，神色有些恍惚。 也是，它这么重要的存在，今晚出现的一通操作肯定不能留下隐患。 阵血灵在月长霁身边转动，语气十分平淡：“你说你不愿踏足我们之间的因果，殊不知，你早就成了因果中的一环。” “我们十八个阵血灵，皆是我们的创造者在这世上留下的‘火种’，我们蛰伏多年的目的，或者说原因，就是为了等待‘天选之人’的到来。” 它晃悠到月长霁耳边，“而你，就是主上创造者选定的天选之人……” “你又是如何确定的？”月长霁问道。 阵血灵轻撞了一下月长霁的肩膀，“你身上有种物质，能与我们相互吸引。” “我在十八个阵血灵中，离你诞生的地方是最近的，从你出世起我便感受到了你的存在。多年来，我一面隐藏自己，躲避其他人的搜寻，一面向你靠近，直到我第一次到虎头山离你不过千米远的时候，我便产生了与你体内物质共振的异动，这还导致我差点失控，被那两个孩子找到。” “后来见你与他们打斗，将两人斩杀的手段，我便更加确定你就是主上要我们找的人。” “就这？”月长霁无力冷笑：“如此的解释，你不觉得太过牵强，我凭什么保证你不是存了害我之心？” 月长霁知道这东西说的存在是小E，但它关于“天选之人”的论断太过离谱，解释的理由也实在牵强。 虽然她前世从小颠沛流离，但不代表她没看过听过邪恶力量利用人达到某种阴暗目的电影故事。 阵血灵听她这么一说，那只红眼睛瞪得老大，这丫头居然觉得它想害她！ 它上下窜动，此刻它若是长了脚，一定是跳脚的模样。 阵血灵发出磨牙一般的声音，算了，不气不气，这丫头非一般人，警惕心强些反而是好事。 “呼……”它叹了口气后继续道： “你与体内的物质共生，你应该能感受到它对我力量的认同，难道你自己的感觉还会骗你吗？” 月长霁眉头微皱，确实如这石头所说，她对它不仅没有排斥，还感觉十分良好。若不然，她要是察觉到一点不舒服，早就选择第一时间将它捏碎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登云峰 它飞到月长霁面前，与她对视，以无比正经的语气问道：“你是主上选定的人，天将降之大任，你怎么能逃避？！” “什么天？什么大任？”月长霁道：“我只想在这世上顾好自己护住家人们，你说的这些玄乎其玄的东西我不兴趣。” “是吗？”阵血灵语调奇特的发问，下一秒，它与月长霁之间的共感再次连通。 “你确定这是你的真实想法？”阵血灵不疾不徐道：“你不甘命运，不愿意受这世道强权的桎梏，你想变强，想过不再担惊受怕的日子，想这世上不再有等级压迫，甚至想天下一统不再有战乱，小丫头，你的野心在我面前藏不住……” “可你能力弱小，自顾不暇，甚至现在来到这芙明学宫也是受形势所迫。” “前往芙明学宫的一路，你也应当对这修炼世道的实力强弱有了一定的了解，就算你体内沉睡的力量现在就全部苏醒，以你的实力也根本抵挡不住强者的一击。肉身再强悍又如何，随便一个六道之上强者就能将你灰飞烟灭！更别说若没有我的帮助，你想要恢复起码还需最少二十年。” “你认为你，同你的家人，能在这世道好好活到那时候吗？” 阵血灵字字珠玑，没句话都戳到了月长霁的心坎上，她面色冷凝，眼里好似有暴风卷过。 见她一言不发，阵血灵将语气放缓：“天命既降临在你身上，就算你抗拒也逃不过的，因果早已注定。” 它对她道：“你现在可以对我防备不信任，但时间终会证明一切的……” 月长霁呆滞地坐在窗边许久，天色渐渐亮了，此时阵血灵已经恢复普通石头的模样，静静的待在一旁。 她没有将它扔掉，也没有接受它，只将它照原样放进包袱里。 很快，玄岐以及萧丞雪幽幽醒转。 “嘶……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睡了一觉感觉跟没睡似的，好累，头好晕。”萧丞雪揉着脑袋坐起。 看到对面呆坐的月长霁，吓了一跳。 她问道：“月丫头，你怎么了？你是醒了还是没睡？” 月长霁心不在焉的应道：“没事，我只是醒得早。” “对了。”她回过神来问萧丞雪道：“雪儿，现在可有治外伤的药？” 萧丞雪睁大眼睛，“你受伤了？！” 说着她立刻起身从包袱里找出一个简单的小药瓶，递给月长霁，神情怪异。 “多谢。”月长霁接过，“不是我，玄岐……飞出去玩不小心伤到爪子了，是给它用的。” “哦……”见她这么说，萧丞雪了只狐疑的哦了一声，一边按着脑袋一边看着月长霁给那只黑鸦上药。 一看它的伤势，她心中微惊。 这爪子简直像被烫烂了一样，去哪能给一个用翅膀飞的鸟伤成这样？！ 可见月长霁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再加上她现在的脸色看起来真的非常不好，萧丞雪只能忍下好奇心，回到自己榻上。 三日时间一晃而过。 九月十二这天，到了新来的学子们第一天正式入学的日子。 这三天所有人已经基本将学宫中的基本情况摸了了清楚，也随时关注着身份玉牌上的信息。 昨晚玉牌上便通知，所有散学与正式外院学子皆要到登云峰上上第一堂课。 外院共有十六山峰，每座山峰上都有数个堂院，以做长老们教学之用。而这入学第一课所要去的登云峰，位于整个外院东南面，距离学舍聚星楼大概两三里的距离，虽并不算远，但路经一条小河，没有灵力的新学子们需乘小舟而过。 一早辰时，月长霁一打开房门，便见关煜几人早已兴冲冲的等在门口。 三日的时间消化，关煜早已经不管什么散不散学的身份，只要能学到东西成为御灵师就好，其他的，日后再说。 “走吧，我们早些去。”关煜有些激动道。 几人才一出聚星楼，便见已经有不少人走在他们前面，看来众人都对这第一堂课兴奋不已。 月长霁八人加快脚步，很快通过小舟来到登云峰下。 这时，前三日里一直不见的灵傀们再次出现，等候在山脚下。 “这是何意？”萧丞衍疑惑道。 灵傀们见人数基本到齐，开始点出它们各自带的人名，之前那石零傀儡道： “萧丞衍，萧丞骏，萧丞雪，你们三人随我来。” 萧丞衍几人懵懵懂懂上前来到它身边，见它转身要走，萧丞衍连忙问道：“请问没有点到名字的外院散学该去哪里听课？” 灵傀淡淡道：“外院学子按照灵韵天赋分为甲乙丙三类课堂，甲班本应只有蓝光灵韵者可入，但长老们鉴于此届验灵的结果，对班做出了调整。” “甲等一个班级，共二十人。乙等共八个班级，一班五十人。丙等也是共十个班，一班共八十人左右。” “一般情况下，散学只能跟随丙等班级上课，在长老开授前选定班级，坐在对应的授业堂外即可。 但今日授业的内容乃是通识课，所有外院学子不论正式学子还是散学皆统一在一号授业堂听课，只散学坐堂外的区别。” 其余人等也被一一交代，对上课的情况有了了解。 “走吧，莫要耽误时间，虽然今日统一授课，但在授业堂内所坐的位置也有安排，你们快些跟我走便是。”石灵傀儡道。 萧丞衍兄妹看了月长霁等人一眼后道：“是，学生知道了……” 随后，月长霁关煜以及严邵兄妹牙烦五人也紧跟其后，陆续上山去。 待小半个时辰后，学子们陆续到达一号授业堂。 抬头一看，众人面露讶色，不愧是能容纳千人的授业堂，这也太大了。 之间前方一座形如庙宇的一层殿宇，庄严肃穆的坐落在山腰处一块巨大的空地上，殿宇门口的宽阔院中摆放着数百蒲团，内外空空，只能学子们落座。 萧丞衍兄妹三人已经被石零傀儡领着有序进入授业堂中，而像月长霁她们这样的，甚至连堂内的一角都无法窥见。 第一百一十八章 好巧，你们也出城啊？ 关煜撇了撇嘴巴，心想着等有一天他要凭自己的本事走进授业堂内！哼！ “看样子没有人安排堂外的位置。”月长霁道：“我们快些上前，最好能选在第一排。” 说着，她便同关煜，一人拉着严霏，一人拉着严邵和牙烦，用疾行术眨眼到了最前方的位置。 后方的人想赶超根本来不及，只能与其他人争抢着上前。 等到第一排的正中的蒲团位置坐定后，月长霁几人才发现这堂外哪怕是最靠前也离门口有一丈之距。 内外堂的学子们很快尽数落座，授业堂外的散学大多也选定了自己满意的位置，一切来得晚靠后的，或者争不过别人的，也只能默默坐在最后方，不敢有怨言，更不敢造次。 关煜看着眼前授业堂内黑压压的落座的人，不满嘀咕道： “这么远，我们能听见长老们说什么吗？真不知道传道授业还搞这么内外有别有什么意义……” “关煜兄！”严邵低声提醒道：“这可是授业堂，你说话可要注意些。” 关煜摆摆手，“知道了。” 他扭头对月长霁道：“月丫头，你体内的那个东西……” 月长霁看他，他继续道：“你说到时候引灵入体你改怎么瞒过这些长老？” “不用瞒。”月长霁道：“顺其自然就行。” 关煜还不知道月长霁体内的水灵灵种已经被阵血灵给压制了，至于引灵入体的事，月长霁想哪怕没有阵血灵的这一手，就凭现在这散学的身份，又会有哪个长老去关注她们？ 她只需要保证在学宫内尽可能的低调，把最基本的术法学到手，然后趁学假回一趟虎头山，把学到的东西都传授给刘伯他们。 只要刘伯他们境界能有所提升，多几个御灵师，有更强大的自保能力，到时她再放开手去争去学。 在这之前，她最好还是别太显眼。 身份玉牌上说了，每年会有一次大考，大考过后会给学子们一月的时间回家探亲。 因为进入第二学年后，所有学子基本都已成为练士，之后会面临各种考核，未来九年的时间都不能再与家人见面。 当然，这样的安排可不是为了照顾月长霁她们这样的平民，而是需要让各国世家长辈知道自己的子侄在学宫安好，即将学有所成，未来可期。 算是学宫对各个王公官贵氏族的一点安慰和交代。 入学前各种试炼考验前，可以自由选择是否搏命，哪怕在实践中死无全尸，学宫也不会给其家中长辈交代一个字，完全生死有命。但入学成了正是学子后，学宫就需要在一定程度上顾及这些世家的血脉。 至于那些贫民出生的子弟，无人在意，死了便死了。 想到这，月长霁心中不禁有些想念虎头山，这是她前世今生这二十多年第一次对一个地方有了思念之情。 离开虎头山已有三月多，也不知刘伯远叔阿姐二哥三哥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小二八，有没有长胖了些？ 月长霁嘴角不由翘起，惠婶做的吃食这么好吃，那小丫头肯定长胖了，说不定还长高了。 阿姐二哥三哥，还有刘伯远叔们，你们一定要好好在虎头山活着，等我回来……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东炎边境。 五个高大魁梧气质不凡的身影，身着最简约朴素的衣裳，穿行在边城珮丰县的人群中。 这五人正是扮成商人，一路从万柳圣域简装行至边境，准备前往北昭的万柳圣域域主柳正炎以及他的四个护法。 此时柳正炎俊朗的脸上面色很不好，为了避开空桑圣域的耳目，他堂堂一圣域之主竟如此小心谨慎，鼠辈一般四处躲藏。 他在东炎境内辗转了近两月的时间，手中灵种碎片都没有确切的指示。 这再便是确认了他的长子并不是死在东炎，让他们父子对于空桑圣域是凶手的猜测变得扑朔迷离。 等到这几日靠近北昭，灵种碎片这才有了反应。 北昭东炎两国这些年几乎已经全撕破脸，他无法以开使的身份贸然前往，只能偷偷入镜。 但两国关系如此水深火热，他这样的身份进入北昭无疑十分冒险。 可一想到优秀的长子死在异国他乡，连尸骨都不能归家，柳正炎便觉心里一阵绞痛。无论如何，他都要查清贤儿的起因，找到凶手带回圣域！ 柳正炎深吸口气，平复心情，对身边护法道：“通关证明准备好了吗？” “回域主。”那护法低声道：“完事已经准备妥帖。” 另一位护法提议道：“域主，我们是否应该找个会易容的戏子做张假面，以免守城官兵将您认出来？” 柳正炎脚步微缓，见城门就在前方几百米处，眉头紧蹙，“这时候了，哪能找到这样的戏子？” 他思索片刻后道：“珮丰县乃是个不起眼的小城，小小守城官兵岂会见过我？莫要耽误时间，直接出城便是。” “是……”那护法只好应下。 五人背着货物，装作气定神闲的走向城门。 就在排队等待查验身份时，突然有人一拍柳正炎的肩膀。 柳正炎心头一跳，身体不由一抖，身边四个护法下意识就想出手，却听后面那人的声音道：“好巧啊柳公子，在这都能遇见你。” 柳正炎回头一看，竟是一张无比熟悉又厌恶的脸，扬着得意嘲弄的笑凑在他面前。 四个护法掌心蓄力，柳正炎正要拦下，那男子手腕一翻就将他们四人的力量压下。 男子见状笑嘻嘻道：“哎呀，切勿冲动，伤了旁人就不好了。” 柳正炎气得面皮不由发颤，这空桑圣域的人居然向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了，还不知一路跟了多久！ 来人正是空桑圣域域主空桑境的堂兄，空桑珞。 此人御灵天赋极高，境界让人难以把握，却偏是一副浪荡子的派头，经常不见人影。柳正炎做梦也没想到，空桑圣域竟然让此人出来监视他！ 这时，后面有人喊到：“诶！前面的人动一动，还出不出城了？不出城别挡路啊！” 见柳正炎一副气晕了头的样子，空桑珞往队伍外踏出一步，作出请的姿势，“柳公子可听见了，莫要挡住别人出城的路了，请吧。好久不见了，在下想请五位喝酒一叙，不知柳公子肯不肯给在下这个面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东炎之祸 柳正炎僵硬的脚步不得不挪出人群队伍，现在这种情形，他哪还有机会出城，只怕他前脚刚踏出城门，空桑圣域的人后脚就跑到王上面前告状。 “我们走。”柳正炎咬牙道。 此地不能久留了，他可懒得跟空桑珞演戏，至于如何出城，只能等后续再想办法。 谁知空桑珞却并未就此离去，反而挤开一个护法走在柳正炎身边，嬉皮笑脸道： “怎么走了？我都说要请你喝酒了，这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空桑珞，你适可而止！”柳正炎低喝道。 “哎呀呀。”空桑珞装作受惊的样子，拍着胸脯做作道：“谁是空桑珞？我明明是孔尚罗，可不许乱喊啊！” 实在有病…… 柳正炎脸黑得像锅底，这空桑珞果然还是这么讨人嫌，一张嘴说出的话根本没个正形。 若是平日里就算了，现在此人这样明显就是在嘲讽他。 他不想理会，加快脚步往城东走去，可空桑珞却紧跟不舍，摇着扇子在他们身侧跟个花蝴蝶似的左晃右窜。 柳正炎实在忍无可忍，停了下来，瞪着空桑珞道：“你究竟想如何？” “嘿嘿，不如何。”空桑珞收起嬉笑之色，“我是见柳公子这等大人物出行，竟只带了四个护……护卫，实在不妥，自发想送公子回家。” 见柳正炎眼里的怒火就要夺眶而出，空桑珞连忙又道： “同为东炎人，我这也是为了柳公子的‘声誉’着想，毕竟你也不想被王上问一个意欲同敌之罪吧？” 此话从空桑珞嘴里说出来虽然刺耳不已，却字字都戳中了柳正炎要害。 正如空桑珞所说，他们现在偷偷出境的行为确实是不被允许的，哪怕他柳正炎在东炎已是一圣域之主。 不仅他，整个东炎国的高境御灵师都是如此，若想出境去到除附属国以外的其他三大国，必须竟有上面的人同意批准，只能以两国来使的身份或者是有王上特批的特殊情况才行。 尤其是像他这样的八圣域中的重臣，更是需要向王上的允准。 两百多年前，东炎对于御灵师的管制，并没有这么严格，但自从发生了那件差点颠覆整个国家的大事后才变得如此。 东炎国内圣域原本不止八个，而是还有一个第九圣域，名雷泽圣域。 当时雷泽圣域实力非常强大，在整个东炎内圣域中排得上前三，不仅其域主十分受太尊王上的器重，其域中更是天才辈出，未来发展势头一片大好，有望成为东炎第一圣域。 可两百年前雷泽圣域新上任的域主，却在一次外访时爱上了西戎的公主。 那时西戎东炎两国的关系本就十分紧张，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两个优秀的俊男靓女不打不相识，一见钟情，自那以后便常常私自来往，甚至后来还在外偷偷生了个孩子。 雷泽圣域域主将那个孩子带到东炎，对外说是他与一小世家女子生的私生子，尽管这涉及到雷泽圣域的未来继承人选，但由于东炎王的信任，此事还是被默许了。 可谁知两人的事最终还是没能瞒下去，西戎王先发现了自己妹妹与敌国重臣私定终身的事。 西戎王先是大怒，本要将其处死，但奸猾如他很快便想到了利用两人关系，窃取东炎机密的办法。 随后西戎王用南晋蛊毒将妹妹神志控制，逼迫雷泽域主说出军机要处和国家机密。 雷泽域主爱妻心切，不忍公主受此折磨，于是就这样被胁迫着做了东炎的内奸，这直接导致了后续东炎与西戎在一场重要的战争中惨败，差点导致西戎军队直入都城。 最后幸得东炎皇室的一位老祖出关，稳住局面，这才避免了差点灭国的大患。 而经此一战，东炎丢失三个附属国，近四成的城池。 如此伤筋动骨，东炎直接从与北昭实力不相上下的第一强国，成了四国大国中最弱，经历了两百多年才恢复元气。 而那位雷泽圣域域主的下场可想而知，不仅他与其子被处以极刑，整个雷泽圣域上上下下，从奴仆到高境御灵师都被王室剿灭。 自此雷泽圣域不复存在，东炎王室也从那时开始下令用极其严苛的制度管理全国的御灵师，对于出入境内外，尤其越是境界高实力强者，想要去往他国越是不容易。 稍有不慎，便会被安上叛国的罪名。 就连每十年应派往芙明学宫的少年天才，也必须等到皇室弟子年龄达到时，才能一同前往。 这也是万柳圣域柳云贤没有去学宫，而是在圣域内被培养的原因。 现在柳正炎如此乔装出行，被空桑珞逮了个正着，若是他日后不能在王上面前说出合理的解释，只怕会彻底连累了整个圣域。 空桑圣域可不会放过打击他万柳圣域的机会。 柳正炎压下心中怒火，暂时空桑珞监视他的事放在一边，深吸一口气，以从未有过的和缓语气对空桑珞道：“你我也不必拐弯抹角的演戏了，我并非要去往他国。” 空桑珞掏了掏耳朵，根本不信。 “出城是真，去北昭却是假，我之所以乔装是为了查清我儿被害之事。”柳正炎说完脑中灵光一闪，对着空桑珞的脸色变得不善。 “什么？”空桑珞听到这话终于变得正经起来，问道：“你儿被害？哪个儿子？” “长子柳云贤。”柳正炎道。 空桑珞眉头一皱，盯着柳正炎的双眼，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绽。 柳云贤这孩子他是知道的，天资不错，气性极高，性子与万柳圣域那老不死的老域主一模一样。 其他圣域大概都知道柳云贤为突破三境，与其伴卿去东炎边境最神秘危险的岩森秘境历练去了，近四个月过去了，至今未归。 没想到竟是出了事…… 柳正炎道：“我们两圣域不合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按理说我圣域最优秀的继承者被害之事理应瞒你。但我儿死得不明不白，我心痛不已，并不想在这种时候与你空桑圣域再斗下去，只想查清贤儿被害的原因。” 第一百二十章 不安 他带着悲痛语调，以半真半假的话就这么对空桑珞“坦诚相待”，眼眶中还隐隐含着泪，一副因丧子而失去理智的心痛父亲模样。 “贤儿本应在秘境中历练，我父亲却感知到他暴毙在边境，这其中必有蹊跷，我必须将其查清。”柳正炎声调都有些哽咽了：“你也为人父，你长子今年也为修炼离开圣域去到芙明学宫，若是他同样出了事，你又是否能冷静得下来。” 见空桑珞不发一言，柳正炎吐出一口浊气，神情悲怆道：“你就算今日拦住了我又如何，待我回到圣域，请奏王上，这城门我照样要出。” 随即他的面色又变得狠厉，“但如果因你拦我而耽误了查明我儿死因，我必不会放过你！” 说完，柳正炎便对身边四人道：“走，不必理会他，回圣域！” 空桑珞站在原地，望着柳正炎五人快速离去的背影，怪异的冷哼一声。刚才柳正炎莫名其妙的坦诚，劈头盖脸的诉苦，实在是把空桑珞给整懵了。 但他并没有就此被柳正炎迷惑，两圣域不合多年，从不知那一辈起就已经结下了仇怨，怎么可能说不斗就不斗了？ 柳正炎这个人在外人看来性子软弱，唯万柳圣域的老域主柳元峯为命是从，哪怕已是一域之圣域，在柳元峯面前也没半点锐气，给人一种无能之辈的感觉。 但堂弟曾对他说过，脾气火爆的柳元峯老头虽然厉害，但或许这个不显山露水的柳正炎才是整个万柳圣域中的狠角色，只是藏拙罢了。 否则柳元峯也不会放心早早就退位，把偌大个圣域交给柳正炎，安心闭关修炼。 所以，刚才柳正炎极有可能是在做戏，故意想让他放松紧惕？ 可让空桑珞疑惑的是，柳云贤确实深得柳正炎与柳元峯的喜爱，柳元峯更是将他当做唯一的继承者去亲自培养，此子对于万柳圣域而言地位非同一般。 且万柳圣域可是出了名的对生死忌讳，柳正炎爱子如命又岂会拿他宝贝儿子的命来作假？ 空桑珞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他。 殊不知，当他越是怀疑柳正炎话语中的真假，越是落入了柳正炎的陷阱当中。 而已经走远不见人影的柳正炎，哀恸的面色一转，立马变得阴狠。 既然空桑圣域将空桑珞这等人物派来监视他，那便说明此时空桑圣域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以至于自顾不暇，无人可用。 他之所以将贤儿身死的消息坦诚感知，便是认定了空桑珞得知此时一定会回空桑圣域告诉空桑镜。 空桑珞看起来人到中年了还吊儿郎当，实则心思深重，不然也不会派此人来盯着自己。 现在对于空桑珞而言，现在若继续跟着他们，真回到圣域之后，就直接失去了主动权，会怕他在王上面前借贤儿只是倒打一耙。但若不跟着，选择回去报信，便是给了他们易容出城的机会。 柳正炎对身边一个护法道：“你先回圣域，将今日之事告知老域主，其他人随我去往东城门。” “是，域主！” 空桑珞被柳正炎说中，心思缜密的他果然选择了先回圣域。而空桑圣域在东炎西面，柳正炎五人已往东面而去，两方人各怀心思就此分开。 第二日清晨，在柳正炎身边一个护法经过了一夜的探查后，确认空桑珞已不在珮丰县内，剩余四人再次走向城门。 这一次，四人都易了容，很顺利便出了城。 柳正炎四人刚出城不久，便进入一片山林，随后腾空而起，御灵飞行。 看着手心灵种碎片闪动得越来越快的光芒，柳正炎将之用力握紧，眼中顿时充满恨意，加快速度朝一个方向飞去。 与此同时，正端坐在登云峰授业堂外，与一众学子一起等待长老到来的月长霁突然心口一跳，刺痛得她忍不住低呼出声。 “你怎么了？”关煜问道。 月长霁捂住胸口，急促的喘着气，面色很是不好。 关煜见状附耳悄声道：“你不会是这时候要犯老毛病了吧？” 月长霁摇了摇头，并没有回答。 她刚开始还以为是小E作怪，可随后仔细感受发现小E乖乖聚成一团待在灵种旁，安静得像个孩子。 而这突如其来的强烈心悸却令她十分不安。 到底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突然这么慌张？心里好像莫名的害怕担忧得不行，但又找不到由来。 是她最近太焦虑了吗？还是那阵血灵与她共感之后的副作用？ 月长霁无从得知，也没法印证，因为此时授课的长老已经来到。 在场的众人瞬间安静。 只见一身形高大，气质略带慵懒的白衣男子踏空而来，落在授业堂大殿后方，随后三两步走进了殿中。 月长霁眼尖的发现，这到来的长老好像正是那日验灵韵时，将一位学子扔下学宫，与她对视之人。 那位相貌很是年轻俊朗的长老。 没想到这入学宫的第一课，居然是他来上，想来此人实力应是不俗。 殿内六百多学子正经威坐，大气都不敢喘，等待着坐上长老发话。而殿外的散学们，都试探着伸长脖子朝殿内望去，想仔细瞧瞧这长老是严厉是和善。 可殿内昏暗，从月长霁的视角里也只能看见一个白色小人，远远的站在殿首，更别说位于她后面的其他人了。 顾光临一掀衣袍，于最上面的金丝暗绣蒲团上坐下，右手响指一打，殿中烛火瞬间点亮。 只这一个于顾光临而言最微末的小术法，便让下方学子们惊羡不已，全都瞪大了眼睛。 可没人敢惊呼出生，只默默按耐下兴奋。 顾光临问道：“人可齐了？” 他一开口，声音便在所有人耳边响起，包括殿外的散学。 这声音的感觉好似长老亲自在身旁说话一般，有人被吓了一跳，差点叫出声。 正是顾光临用了传音之术，不仅他也不止今日如此，而是今后整个登云峰的数个授业堂内，只要授课，长老们都会使用此术。在外看来，哪怕长老同时授课上千人，整个登云峰也只有虫鸣鸟叫，不见人声，幽静异常，而学子们却能很清楚的听清长老说出的每一个字。 第一百二十一章 规矩 关煜精神大振，这传音之法好啊，如此一来哪怕坐再靠后也能听见了。 这时顾光临身边飞来一灵傀，正是一直带着月长霁他们的那石零傀儡。 石零傀儡道： “应到学子一千三百二十人，实到一千三百一十一人。其中三人睡过头忘了时辰，另外六人因在河面闹事，被拦在了登云峰下。” 顾光临双眼轻阖，面上云淡风轻问道：“因何闹事？” “北昭卢园县守之子，在船上对东炎珮丰县守之子出口挑衅，两方人因身份问题起了口舌之争，后面又动了手以至船翻。”灵傀一五一十道。 听到这两个地名，顾光临微微睁眼，不咸不淡开口：“将这九人遣返，从此不得踏入学宫半步。” “是。”灵傀面无表情应下。 一人一灵的对话一字不漏的落入在场学子们的耳中，不少人到抽一口凉气。 就这么遣返了？ 他们这所有人可都是拼了命才走到现在的，之那前的一切岂不是就这么白费了…… 有人庆幸自己没有迟到，有人面带傲色，认为芙明学宫就是应该如此严格才对，也有人惋惜怎么遣返的不是那与自己不合之人。 月长霁看着石零傀儡小小的身影规规矩矩的站在顾光临身边，看两者如此交谈的模样，她猜测这石零傀儡应是由这顾长老的灵力化成，所以这长老很可能掌握的就是御地石之灵这类的术法。 可刚才长老弹指点灯的那一手，有明显与火灵有关，莫非这长老也是掌握两个灵种之人？ 接着顾光临对内外众学子道：“从今日起，我顾光临便是所有外院学子的带教长老。” 他强调道：“是所有外院学子，包括散学在内。” “其余长老今后会分别传授尔等一些基本的御灵修术，而讲授御灵之道，带领尔等接灵，引灵入体以及每年的大考则归我统管。” 话音刚落，顾光临右手往前轻举于半空，手腕翻转，向殿外的方向一抓，月长霁等散学所坐的地面瞬间便往前挪动了一丈。 坐在最前一排的月长霁等人直接坐到了殿门槛的位置。 关煜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什么操作？！ 顾光临继续道：“你们这届学子既被交到了我手中，那在今日开始正式授课之前，我有些规矩必得让你等知晓。” “学宫规定，内外院有别，而外院中散学亦不完全算是正式学子。我作为统管外院的长老，自然不会违背学宫的规定，但在第一次考核之前，所有包括散学在内的学子在我的课上必得一视同仁。” 他锐利的眼神扫向下方，“我不管你等在成为学宫学子之前身份是何等尊贵，若是要在我面前敢谈尊论卑，出现仗势欺人等事，一律遣返。” 这话一出，底下哗然一片。 坐在殿中最靠近顾光临上首的几排学子，如赵嗣之聂文宇等人，脸色立马变得不好了。 这长老居然敢立下这种规矩，这简直是在公然违背这天下的等级制度，整个芙明学宫成立几百年可有过这种先例？ 殿中出身显赫的自然不快，他们从小到现在什么时候与堂外那些人相提并论过？！现在不仅没了特权，之后说不定还会被那些平民嘲笑！ 而堂外的散学们则是另一副场面，所有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关煜简直差点笑出声，他连忙捂住嘴，心里瞬间对这顾长老崇拜得不行。 见下方有人想要说话，顾光临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有不服者，可去内院找院长理论。” 他这么一说，那些欲言又止欲壮胆反驳之人当即便熄了火。 而月长霁见这场面则想得更多。 这顾长老说是不会违背院规，但他那不屑地语气和神情还有那话里的意思，哪一个不是表示对芙明学宫这种内外等级制度的不满？ 将她们的位置挪到此处几乎连接堂内的位置，只不过是在不完全打破规则的前提下尽量“造反”罢了，这怎么感觉不想是说给他们这些学子的规矩，而是单纯的想在这第一日授课时表明自己的态度？ 至于什么不许仗势欺人的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么多学子，就算有人仗势了又如何？这个尺度本来跨度就大，只要不过分，不闹出人命也没人会说什么。 她看着顾光临那副不情不愿坐在上首的神情，只觉这人真有意思，恐怕今后这外院在他的带领下有得乱了…… 不过除开这些，顾光临身有两灵种的事实倒是让月长霁思索起了其他问题。 顾光临这样的天才长老应该并不多见，否则他也不会如此年轻就能被安排统管整个外院。可今后引灵入体则归这顾长老亲自管，那自己体内已有灵种的情况会不会被他给看出来？ 到时该如何瞒过去……？ 月长霁陷入沉思，而顾光临的授课已在石零傀儡敲铜钟后正式开始。 “御灵修者，分为三个大境界，分别为五道、九尊、十三境。十三境便为从最初的连通天地灵气的一境练士开始，到二境巅峰引灵入体进入三境，再往上修炼，一级级突破等级最后到十三境。” “除一二境可统称为练士外，十三境中没一境都有单独的称谓。” “一境、二境也可分别称为习士和祈士，三境为扬，四境为簪，五境为闵，六境为培，七境为魁，八境为召，九境为执，十境为笏；十一到十三境界依次为，乾、元、虚……” 一开始顾光临所讲解的大多都是御灵界的常识，只要稍微有点背景的，像萧丞衍兄妹三人这样，几乎都早已懂得一二。 但关煜等人包括月长霁却听得津津有味，眼都不眨一下。 哪怕是常识，也不是像月长霁这样长在深山多年的人能接触到的，在这之前她也只通过刘伯知道最简单的练士。 而后来听萧丞衍兄妹提起家中长者，以及周武许征二位统领有意无意的讲解，她也才知道是境御灵师之上还有更强者，甚至可以御灵飞行。 而现在，居然在十三境之上还有两大个等级。 “九道”称圣人，九道之上进入“五尊”，分别又为：罗尊、地尊、玄尊、明尊和天尊，统称相尊。 她不禁感慨，那些行踪不定的大能们，是否就是进入五尊之人？ 还是说最高等级的天尊境御灵师才可算大能？ 第一百二十二章 寄生还是共存？ 天尊境，该是何等的实力……天尊境之后又是否还有更高等，实力更强大的存在呢？ 很快，顾光临又讲到更深入有关御灵的知识。 “而所谓御灵师，则是身怀灵韵之人与灵种结成契约共存人世，灵种助御灵师修炼强大实力，御灵师则能在修炼中增强灵种灵性，以此反哺天地……” 月长霁听着顾光临娓娓道来，仔细说起这灵种与御灵师之间的关联时，总觉得有些怪异。 这所谓世间的灵气是做何用的？ 灵种又是如何降世的？ 御灵师引灵入体之前，那些灵种又身在何处？ 可这世上实力高强的御灵师们都在做什么…… 战争、掠夺，倚强凌弱…… 光她一路看到的战乱之下的残败景象，凄凄民生哪个不是御灵师造成的？ 这世上真有如此不求回报，随心所欲无人管制的好事？ 月长霁不知怎的，现在身处御灵师圣地的芙明学宫，心境却不如当初一心想要见识时那种兴奋和好奇了。 她意识集中在丹田处，默默盯着那小小的淡蓝色光团。 此时出奇的乖巧，应该说，自从阵血灵将其压制之后，这家伙就乖得不行。 三天了，寒气真就再没有发作过。 月长霁似在跟这小东西沟通，又似在意识里自言自语道：“你在进入那少年体内前，从何而来？” “为何你从少年体内出来时，他的尸身会变得如此衰败？” “你，又为何非选中我不可……” 水灵灵种当然没办法回答她，可也没有一点反应，仍旧是一动不动。 月长霁知道，它能听懂她的心声。 “不想回答？”月长霁再次问道：“还是……不能告诉我？” 水灵灵种不易察觉的轻颤了一下，随后又再次归于平静，像是想向月长霁传达什么信息，却又因受到不可抗的阻力或有什么顾虑又选择沉默了一般。 动作虽很小，但毕竟是在月长霁身体里，小E一下子就聚成一团比水灵灵种还大的圆球，在它旁边绕来绕去。 那样子似在警告水灵灵种：你这外来的家伙老实点，我可盯着你呢，别想耍什么花招！ 月长霁不再继续追问，心想，或许，有一天她自己能够将这些疑惑一个个搞清楚…… 顾光临这第一堂课，光是简单的传道，便花了整整三个时辰还多，其间一刻也不休息。原本一开始兴致勃勃的学子们，到后面直接坐到腿脚发麻，注意力也再难集中。 以至于最后一个时辰顾光临说的什么，除了月长霁和少数自制力强的，基本都没听进去。 最后，顾光临看着眼前东倒西歪的学子们，淡淡道：“今日所讲，三分为常理，七分为御灵之基道。今后三月内，这样的大课每周会有一次，你等莫要小看这些简单的道论，只有能将其尽数消化融合贯通者，半年后的接灵，打通经脉时才能顺利。” “今日授课，便到此为止。”顾光临话音刚落，晕乎乎的众人便不见了他的踪影。 月长霁抬头一看，半空中只剩下顾光临急飞的白色背影。 这顾长老真是…… 讲课时一路不停三个时辰，看起来认真负责极了，一到离堂竟然比学子们还溜得快。 石零傀儡对众人道：“离堂，自行下山。” 话落，学子们纷纷龇牙咧嘴地从蒲团上站起来。 他们大多都是普通人，没有灵力和修行的经验，在顾光临面前又不敢动弹，三个时辰下来，骨头都僵了。 萧丞衍三人也从殿内跛着脚走出，与月长霁她们汇合。关煜揉着小腿道：“每七日一次大课，一次课最少三个时辰，要持续三月，到时候只怕我经脉还没通，腿就先废了。” 萧丞衍笑了笑，“关煜兄不必担忧，这打坐日后只会越来轻松。” “怎么说？”几人一边往山下走，关煜一边问道。 萧丞衍道：“不管是什么境界的御灵师，在修行时，尤其是达到一境界巅峰需要突破进入下一境界时，闭环打坐往往必不可少。” “我皇祖父、父皇都是如此过来的，有时甚至一闭关就是半月，不吃不喝一动不动，直到境界突破。”萧丞衍回忆道：“除非又紧急情况，否则不晋升便不会出关。” 严邵兄妹也点了点头，“我们家中长辈也是如此。” “所以，这连续三月的大课，应该也是在为我们今后的修行之路打下基础。”萧丞衍继续道：“且长老一开始虽讲解的是一些常识，不过后来也有参杂融合类似修炼心法的内容，若是能坚持下来，以后打坐听课时，身体应会感觉越来越轻松。” 关煜嘿嘿笑了一声，“既是对修炼有益，那便是再痛苦我也得坚持下去。” 月长霁听着几人讨论的这“打坐论”，不发一言，因为对此她并不不是完全认同。 修炼修炼，一是“修”，这需要感悟，打坐无可厚非。 二便是“练”，光打坐能练什么？ 不真刀真枪在实战中突破，就算成了御灵师，也只会是像她在东坞城时，李宵带来围堵她的那几个练士一样，不堪一击。 几人跟着大部队闲聊着刚下山，便听见天空云层中发出轰隆巨响。 所有惊奇人抬头看去。 只见一艘灵光四溢的金色大船，正行驶在她们头顶百丈之处的云层间，威武又霸气。 “那、那上面的都是什么人？！”有眼尖的人惊呼。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灵舟之下 云端之上，一位仙风道骨的白衣老者立于灵舟舟头。 清风吹得他的衣袍猎猎，在他身后，正站着四十八位气质不凡的少年少女，真是来自齐国皇室以及重要氏族的子弟们。 四十八人，正随着这位老者自学宫内院御舟而来，行驶向学宫外南千里外的一处山林。 途径外院，其实下方外院学子们的角度是看不见这些尊贵之人的，但能看到仙气又威风的老者。 有纷纷猜测道：“那是不是内院来的长老？！” “应该是了，能有这等实力驾驭如此大得一艘灵舟，是内院长老无疑！” 有人好奇：“那这么大一艘灵舟上，不可能只有一人，还有谁在上面……” 这人刚说完，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震惊又惶恐。 “不、不会是……” “肯定是了！”有人直接跪了下来，朝天上飞驰而过的灵舟大喊：“参见殿下！见过各位小少主！” 此人乃是东炎人，他这么一带头，其余东炎人也就地开始跪拜。 关煜一头雾水，“这什么情况？！” 严邵兄妹则犹豫了一瞬，也在一旁低头半跪，很是恭敬的样子。 随后，不仅外院中的东炎人、东炎附属国的人，就连同另外三国，北昭、西戎，以及南晋的，都开始朝上方膜拜大喊： “见过公主殿下……” “见过世子……” “拜见殿下，各位少主……” 登云峰山脚下响起连接不断跪地的普通声，很快，便只剩月长霁关煜还愣站在原地。 这下关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之前都说了，只有四皇室族人以其各个御灵势力中的贵族世家才能进入内院。 现在众人又如此跪拜，自然是因为灵舟之上的定有同他们年龄相仿，却身份地位远在他们之上的“主子”。 而这些跪拜之人，尤其是官贵世家出来的，也是大概知道自己国家今年大概有哪位皇子公主以及少主同他们一届进入学宫。 萧丞衍对弟妹使了个眼色，三人也如同严邵里人一样半跪在地上，伏低身体。 同时还扯了扯月长霁的袖子，“长霁，别愣着了……” 周武许征统领可是早就提醒过他们的，见皇室成员必须跪拜，不得直视。 之前他们来的路上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已经有了一次教训，这回可得周全！ 见月长霁低着头不动，萧丞衍和萧丞雪都有些急了，“长霁！快跪下！” 连周边跪着都注意到了她们这边的异常，正欲对她们扫来大逆不道的眼光，月长霁拉着关煜半蹲了下来，融入众人中。 灵舟其实已经驶出去很远了，在下方人纷纷跪拜之际就只能看到一点背影。 可或许是尊卑之别的枷锁太过沉重，没人敢不行礼，更没人敢赌主子们不会惩罚他们，又或许是心里想着趁此机会大喊好在将来争取一点在各位殿下面前露脸的机会，所有人都拼命伏低做小。 只几息时间，登云峰下就堵满了跪倒的人，场面极其壮观。 待云中灵舟彻底面试在众人视线中后，好一会，才有人缓缓起身。 但大多数人还站在原地，望着灵舟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眼里满是羡慕和谄媚。 “原来内院的各位殿下、公主和少主们出行如此气派！”有人惊叹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能腾云驾雾的灵舟呢！” 有人畅想道：“诶，你们说刚才我喊得大不大声，我们东炎的皇子殿下有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可是第一个喊的！” “切！”旁边有人不服：“我明明声音更大，而且本公子行的可是大礼，比拜见老祖宗还大得礼！” “哼，反正我是第一个喊的，我反应最快，日后若有机会见到殿下，说不定殿下一听我声音便能把我认出来！” “你做梦吧！” “就是，还认出你，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我们外院可进不去内院，想要见到各位殿下，只能通过考核成为转进内院才可！你觉得你行吗？恐怕以后你只能在这山脚仰望，而我就不同了……” 在场不少人开始讨论争执起来，言语中无不是对皇权的臣服与向往。 可这些学子们不知道的是，灵舟上他们“主子”们，根本听不见下方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人有闲心向下眺望，去关注这下于他们而言微不足道的人们。 内院学子与外院学子，可是有天壤之别。 在他们看来，只有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才是真正的学宫学子，御灵传人。 月长霁拍了拍裤脚，面无表情的挤出人群。 这种浮夸的场面她在进入代国之前已经见识，没想到现在看来更是离谱到超出她的想象。 一群之前还趾高气昂，自诩身份尊贵的人，在面对比他们高贵百倍的人时，竟然早将自尊抛向脑后，不知脊梁为何物了…… 自己要是再不走，继续待在这里，她怕她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月丫头，等等我！”关煜跟在后面喊道。 萧丞衍几人也紧跟其后，来到月长霁身边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月长霁自然看出萧丞衍的顾虑，她先开口解释道：“放心吧，我方才只是因第一次见到灵舟这种稀罕物，一时看入了迷，这才没反应过来。” “嗯……”萧丞衍斟酌道：“我知你脾性，只是我们身边这些外院学子们都不是些省事的，若是在学宫中太过……鹤、鹤立鸡群，恐会被有心之人盯上。” 他的顾虑并不无道理，好歹作为一国之大皇子，自己的国家又附属北昭多年，在这种尊卑敏感的事情上，他自然是极懂得分寸的。 萧丞衍知道月长霁多半是因其从小自由惯了，加上她本身又实力不俗，极有主见。 多次遇到这样的事，他已经能看出她心里对上位者有多难低头，这样的性子，很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 只需看其他人刚才如何便知，以后只要逮到机会，邀功买好的事绝不会少。 “我知道。”月长霁淡淡道：“我自是不会做那出头鸟，鸡中鹤的。” 她看着萧丞衍笑了笑，她又不傻，现在她实力弱小，还没有不服气的资格，不会自讨苦吃的。 至于刚才那灵舟嘛，她早晚有一天也要上去看看。 这站在云端俯瞰一切的感觉，会是如何？ 第一百二十四章 灵舟之上 外院登云峰下聚集的人已经修炼散开了去，而灵舟上的人，还在不情不愿的聚在一起。 灵舟上除了四十八个内院学子，以及那位御灵舟的长老外，其实还有十个灵傀同行。这些灵傀不同于带着外院学子们入学的那些石零傀儡等，而是很多年前由各位院长所制的。 是之后所有灵傀最初的原型。 它们比外院灵傀更加高大，足足有两米好，身上还披着特质的盔甲，看起来就战力强悍，十分威武。 而这些灵傀的作用，正是保护灵舟上的这群尊贵的孩子们。 此次内院学子第一次出学宫，便是要去往由学宫管辖的一处低等秘境历练。 四大国的皇室贵族天才们与月长霁她们这样的外院学子，入学宫的时日其实是略有不同，内院比外院要早十天入学。 这届新来的内院弟子，实际上已经在学宫内学习了半月。 内外院对于学子们的授业安排是不同的，对外院将就循序渐进，按天赋尽可能的保证学子们最少都能引灵入体就行。而在入学宫之前的那一次次考验，不仅是为了考验挑选更优秀的学子，也是在用这样的方法侧面向学子们灌输御灵修炼是如何危险，稍有不慎便会丧命，学宫不会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而内院的可都是四大国未来，轻易不能出意外。 不管内外院入学宫修炼都是自愿，所以就算有哪位皇子公主少主在修炼中丢了性命，学宫其实也并不会担责。 只是身份始终摆在这里，能尽力护的，学宫还是会护。 就像现在与四十八人同行的灵傀们，便是为了保障他们这些才刚成为御灵师的孩子们在秘境中的安全。 没错，内院四十八个十二以内的少年少女，在入学宫之时，最少也是一境练士，多数都达到了二境。 只等大概一年后，在外院学子们刚打通经脉不久刚学会化借灵化刃时，他们便能开始引灵入体，准备突破二境。 两者的差别，一开始便拉大了。 而所谓对外院学子能进入内院的考核，实际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因为只有在一年后能达到与内院学子同步，引灵入体成功者，才有资格进入内院学习。 理由很简单，你外院身份再尊贵者也不可能尊贵得过内院的这四十八人，实力再厉害者，修炼资源也不可能多过这些皇族子弟。 若不是天赋超等，能突破自身各种限制与内院学子修炼进度相当的人，自然是不能在一起学习的，否则就算侥幸在前期修炼速度超群，到后期很快也会被甩得老远。 告诉外院学子们能有机会成为内院弟子，无疑是给他们一点努力修炼的动力。 至于上一个能通过考核从外院转到内院的人，从学宫制定这个考核规则开始，就没出现过…… 灵舟行驶出学宫已有一个时辰，上面四十八人大眼瞪小眼的也瞪了有一个时辰，有些人开始耐不住性子了，开始烦躁起来。 这些十岁出头的孩子本就来自水火不容的四大国，在齐聚学宫之前的一月，说不定他们中的父辈还在战场上打得你死我活。 现在刚相处了半月，怎么可能相互看得顺眼。 若不是他们经家中长辈特意感知，此次入学是有极其重要，比灭掉敌国继承人还要重要的任务在身，切不可分不清主次，他们中的人早就打起来了。 这时，御灵舟的长老路光在灵舟上注入自己的灵力，一通操作之后，灵舟定了行进的方向。 他转身对后方四十八人道：“预计到秘境还需要两个时辰，各位别绷着了，先自行休息吧。” “是，陆长老……”众人齐声道。 虽然身份尊贵，但既成了学宫学子，他们也不会分不清轻重，在这种时候摆什么皇子公主架子，一切都以学宫的规矩为大。 该对师长行礼时就行礼，还守规矩时也得好好守规矩。 更何况这位陆光长老虽然不是他们授业的师长，但在学宫中资历颇深，连副院长都要给他足够的尊重，他们自然得敬着。 四十八人很快四散开来，不在规规整整站成一堆。 有人去到甲板上望风景，有人去到高处远离他人的地方小憩，还有人直接就地闭眼打坐，心中默默温习昨日所学心法。 三两成行，很快整个灵舟上自然而然分成了四个不同方位的人。 很明显，自己国的人自然不会挨着别国，四国各居一隅。 陆光见状笑了笑，转过身去，没有多说一句。 这种情况，他见多了。 一开始这些孩子们都会这样，等相处的时日长了，自然会好很多。不说和睦，也不会再像现在这样避对方如瘟疫之不及。 想到这，陆光的眼中又有些许怅然。 只是等这群孩子学成，回到各国之后…… 哎，算了。陆光心里轻叹口气，命运使然，都逃不过的。 突然，灵舟猛烈晃动了一下。 船上有人猝不及防差点被晃倒，踉跄好几步撞到一人的后背，结果相撞的两人直接摔在地上。 陆光面色微变，急忙稳住灵舟。 两三息后，灵舟终于恢复正常，不再晃动。 “放肆！”一声女孩的骂声响起：“你个混蛋竟敢撞我？！” 所有人循声望去。 出声之人正是南晋皇帝侄孙女，也是南晋最小公主，姜玲。而她骂的不是别人，正是东炎空桑圣域的二少主，柳翎言。 刚才意外相撞的，正是他二人。 柳翎言站起身来，样子有些狼狈，与柳云贤五分相像的俊美脸上满是歉意。 他站定后有礼对姜玲拱手道：“抱歉，刚才是我不小心……” 他话没说完，姜玲直接打断：“什么抱歉？你跟谁抱歉呢？” 姜玲的意思柳翎言很快明白，他耳尖微红，但依旧不卑不亢道：“南晋公主殿下，很抱歉撞到了你，刚才是我没站稳才撞到你，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 少女一张俏丽非常的小脸蛋上神色嚣张，看着柳翎言的眼神很是不屑，一张小嘴咄咄逼人道： “本公主的衣裙刚才差点被你给扯坏了，你就一句抱歉就行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找事 柳翎言眉间微皱，清润的少年音依旧温和：“公主想要如何？” “哼。”姜玲小手背起，缓缓道： “本公主的衣裙脏了，我要你赔我……” “好。”柳翎言当即答应：“这次出来身上并未带上银两，待这次历练结束回到学宫后，我定三倍赔偿。” “现在赔！”姜玲命令道。 “什么？” 少女似笑非笑地看着柳翎言，“本公主说，现在就赔，柳少主你没听清吗？” 周围人见此情形，全都有意无意的往两人方向靠近，竖起耳朵听热闹。 姜玲与柳翎言所在的地方位于灵舟后方，柳翎言一开始就站在此处，没有动过。刚才人群散开时，姜玲原本想找个远离其他人的地方眯一会，灵舟后方正合适。而柳翎言刚好被灵舟上的帆柱挡住，姜玲没看见他。 南晋其他人也跟着姜玲一起，整个灵舟后方很快只除了柳翎言外，都是南晋人。 “公主殿下，看来这万柳圣域的柳二少主不仅耳朵不好，连眼神也不太行啊。”姜玲身边一人笑道：“别人都是跟着自己国的人在一处，就柳二少主一人混在我们南晋十一人所在的地方，啧啧也不知是何用意。” 另一人附和道：“兴许是柳二少主觉得我们南晋更好，想要结交投靠也说不定哈哈。” “二位请慎言！”柳翎言厉声喝道，当即往后退了好几步。 他神色不再温和，变得凌厉起来，俊俏的小脸铁青，”公主殿下，我从上灵舟时便站在此处，绝非刻意与你们南晋人站在一起。现在我确实无法立即赔偿你的衣裙，一切以历练为重，还请公主莫要为难。” 姜玲瞧着柳翎言一脸正气的样子，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她眼睛滴溜转着，随后道：“本公主的裙子可是由伤感的天萝丝制成，这东西你们东炎可没有，岂是你三倍赔偿就能了事的？” “公主开个价。”柳翎言道。 他现在已经见识到了这姜玲的刁蛮，心想不论她开什么价他都会答应，早些摆脱她的纠缠才好。 “随便我开价？”姜玲笑道：“你确定？” 柳翎言点了点头，此时周围人都有意无意的在观察他们，这种被众人眼神聚焦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姜玲身边一人见这么久东炎的皇子都没出来给柳翎言撑腰，于是便道：“公主不知，这柳二少主的身份可不一般，生母乃是东炎第一富商之女，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哦……原来是这样。”姜玲表情夸张，装出一副刚刚才知道这事的模样：“难怪柳二少主如此豪气。” 她又一脸疑惑道：“这万柳圣域的圣主夫人不是来自东炎的侯爵之家吗，怎的又成了富商了？” 身边那少年轻声一笑，“自然是续弦的夫人了……” 南晋这些人同他们的公主一唱一和的搞这一出，明显就是在嘲讽柳翎言的母家的身份，故意想给他难堪。 其实，“富商”二字一出，周围零散的人群里顿时就有人发出笑声。 在这世道，哪怕是富可敌国，只要沾上个“商”字，便是低人一等，尤其是在这群皇室中人面前。 姜玲就这么玩味地看着柳翎言，想从他脸上找出窘迫的神情。 可柳翎言只站在原地，漂亮的小脸上不见一丝一毫的窘色，反倒比刚才更加平静，他拱手道：“公主殿下，当才你因一件衣裙对我咄咄逼人，不肯相让，也不肯接受我的道歉，非要让我现在赔偿，我以为公主你是太在意这一件衣裙了。不过后面说起我母家之事，你又将衣裙完全抛之脑后，看得出来你对我母家实在是很感兴趣。” “既然如此……”他不卑不亢，面色正经无比道：“我正好有个大我四岁的表兄，不如待我们这次历练结束后，我传信回家，让家中长辈考虑考虑是否可以将你二人将来的亲事体验定下……” “哈哈哈哈哈……” 柳翎言话刚说完，四周便传来一阵哄笑，连站在人群之外的东炎皇子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你大胆！”姜玲身边两人厉喝。 这柳翎言刚才的一番话完全就是在侮辱他南晋皇室，一个只能做东炎一域主续弦的商户，怎配与南晋的公主谈婚论嫁！ 侮辱皇室，就是侮辱他南晋人。 两人气恼不过，手中凝出一水一火两把灵长剑，就要向柳翎言刺来。 “锵！”的一声响，两人被一股力道震退五步。 抬头一看，一个白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手中握着一柄折扇挡在柳翎言身前。 少年如珠玉般清润动听的声音道：“你二人可真是昏了头，竟敢在灵舟上动手？” 姜玲见状一拦左右两人，双眼眯起，“空桑少钰？” 她彻底来了兴致，稀奇道：“你空桑圣域的人竟会对万柳圣域之人出手相帮？我没记错的话，你们两域的关系可不大好啊。” 空桑少钰淡淡一笑，暂时没回答她，他回头看向柳翎言，“柳少主可有事？” “无事。”柳翎言看着空桑少钰的笑眼，心中也很是疑惑，但还是有礼道： “多谢……” “不必客气。”空桑少钰道。 他看向姜玲，仍面带笑意，“我们东炎内部关系如何可不是南晋的公主说了算的，就算是长辈们有些矛盾，那也不影响我二人一直对‘外’。” 姜玲身边人正要说什么反驳，她却一使眼色让他们退后，眼神奇特的看着眼前的空桑少钰和柳翎言两人。 实际上她与柳翎言并无私仇，入学宫这半月以来，众人基本上相安无事，柳翎言更是如透明人一般从不多话。刚才故意找事为难他，只不过是路程漫长无聊，她百无聊赖之下想找些乐子罢了，且她真正想惹的是东炎的两位皇子。 没想到这柳翎言平时看着不声不响的，说起话来呛人倒还挺有一手。 更没想到的是空桑圣域的人竟会站出来帮他。 要知道，这么半天东炎的两个皇子可都没出面为柳翎言说上一句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灵气异动 什么让他商人身份的表兄与她说亲，她根本没放在心上，她可不是遇到这种事就会跳脚的人。 姜玲绕着空桑少钰和柳翎言绕了一圈，点了点下巴，饶有趣味的说了句“有趣”后，便带着其余南晋人离开了人群。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在场四国人再次散开，可每个人心里都暗暗对此有了些别的想法，只不宣于口。 空桑少钰和柳翎言走到一边后，柳翎言再次对他道：“多谢相助。” 虽然他知道刚才那两人不可能真在灵舟上当着陆光长老的面伤他，但空桑少钰的挺身而出确实让姜玲停止了对他的针对。 不管空桑少钰是出于什么原因帮他，他也该对他感谢。 空桑少钰折扇往他肩上一点，笑眼弯弯：“何须不必客气，你我都是东炎人，我自不会眼看着别国的人欺到你头上。且之前在代国我们两家也有些误会，最后还是柳少主你宽容大量，让我们先行，我空桑少钰怎么也该找个机会好好谢你。” “少钰公子言重了，小事而已不必放在心上。”柳翎言拱了拱手。 客套话已经说足，以他们两家多年的恩怨，刚才空桑少钰已经当众解围，让不少人对他们有所猜测，现在实在不好再这么聚在一起。 他皆正想离开到别处去，空桑少钰却直接将他拦下，“柳少主心有顾虑，不愿与我同处？” 柳翎言尴尬道：“我独自一人惯了……” 他话还没说完，空桑少钰一眼便看出他的心思，打断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对我如此防备。” “我虽姓空桑，但我父亲从不过问域中的事，更不参与两域之争斗，整日闲云野鹤一般。我家中的亲兄弟姐妹也受他影响，从不愿过问那些闹心事，与堂叔也十分疏远。你我若是交好，无甚影响。” 柳翎言看着空桑少钰那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心想若是旁人，只怕真被他如此真切的善意给迷了眼。 他虽从小在外祖家长大，但不代表他对空桑圣域和万柳圣域只见的纠葛半点不知。 就算他们有同是东炎人这层身份，就算到空桑少钰这辈已不算嫡系，但他们两人只要还顶着“空桑”和“柳”这两个姓氏，不可能成为好友。 更何况，父亲和祖父更是不允…… 他不傻，自然知道空桑少钰接近他帮他一定是有别的目的，但他不想深究，更不想掺和进去，只想保持距离。 “多谢少钰公子的好意。”柳翎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真诚道：“我们暂可因年少相交，但家族赋予我们锦衣玉食的同时，也赋予了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还是保持各自安好为佳，免得最后走向刀剑相向的那一天。” 说完，柳翎言微一作揖，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空桑少钰没有再拦，只嘴角噙着淡淡笑意。 在他看来，所今日万柳圣域来的是柳云贤，他根本不会说出交好这话，更不会出手相助。 但这柳翎言不同，比起暗害、利用，能同他成为朋友的作用更大…… 灵舟自刚才那一晃之后，便一直有些不稳。 虽在学子们看来只是正常微小的颠簸，但实际上全仰赖陆光不遗余力的灵力操控。陆光心中疑惑，这条去往岩森秘境的路程他不知多少次带着多少学子们有过，可每次都安然无恙，从未出现过这种异常。 所以刚才姜玲身边两人想对柳翎言出手，陆光都没功夫去管，只能小心操控，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距离开学宫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时辰，陆光本以为能顺利稳住灵舟，哪怕颠簸些影响也不大，可谁知灵舟突然再次剧烈晃动。 这次可不单单是把一人晃倒这么简单了，而是整个灵舟好似完全失控了一般，像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上下左右强力牵扯，船上所有人全都不受控滚落一片。 有反应快一些的，当即化出各种匕首一类的东西，插入灵舟，稳住身形。 也有人化出细小的藤蔓将同国的人护在一起，以免从灵舟上落下。 要知这可是几百米的高空，且已经临近秘境所在，下方全是险峻的山峰，还有各类凶猛鸟兽。他们没有御灵飞行的本事，要掉下去了只怕还来不及使用护身符就遇了险。 陆光直接被操控灵舟的力量反弹，口吐一大口鲜血，他大喊道： “灵傀准备护道！” 话落，十几个灵傀立即将灵舟上所有人围在一起，身上灵力迸发，只需要句话你一句话，它们便会散去自身所有力量，相当于自毁，用灵力汇成一张大网，将这些学子们罩住。 可还不等陆光反应，灵舟上突然直接以极快无比的速度开始旋转下坠。 不少人甚至灵傀都因惯性腾空，也有稳在灵舟上的人直接被甩得晕头转向，场面顿时失控。 下一秒，就在不少人准备强行启用身上护身符时，一道强大又柔和的力量从远处而来，两整个灵舟以及上下的人全部包裹住。 灵舟顿时停滞在半空，此时灵舟舟体距离一尖锐的峰顶只有百米的距离。 有人救了他们？！ 灵舟被稳住，半空中的人也被缓和的送到灵舟上，有人惊奇不已。 “院长！”陆光惊喜大喊：“院长回来了！” 所有人往陆光视线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穿一袭灰色长袍的老者踏空而来。 正是之前去天心渊请人无果，被燕无怀烧了个破烂，后又去往四国商议要事的老者。 芙明学宫院长，苏遇青。 “你们都没事吧。”苏遇青眨眼一步跨上灵舟，看着狼狈不已的众人问道。 陆光稍作整理，作揖行礼后回答：“多亏院长及时出手，我和学子们都无事。” 苏遇青点了点头，直接道：“就此往回去吧。” “什么？”陆光问道：“院长的意思是，这次去岩森秘境的历练就此作罢？” “没错。”苏遇青闭眼感受着周围灵气的异动，面色并不轻松，他简单解释道：“我已感应到此地灵气有异，这才影响灵舟的行进，以你的力量控制不住的，保险起见先回去。历练的事，待我查清原委后再做安排。”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任务 灵舟就这么以即将散架的状态承载着原有四十八人，被苏遇青带着回了学宫。 陆光盘腿坐在灵舟舟头，服下一颗丹药稍作调息后起身飞至苏遇青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第一次历练就此被中断，连秘境的边都没碰着，陆光作为带队长老，心里是有些顾忌的。 这并不是个好兆头…… “有话直说。”苏遇青头也没回道。 “是……”陆光斟酌着开口：“院长，您出去这些时日，这届新生学子中发生了一件大事，我总觉得与今日发生的意外有莫名的关键。” 谁知苏遇青直接道：“你的猜测并不无道理。” “院长你已经知晓？”陆光有些惊讶，随后了然，便传音小心问道：“那，无怀天尊可知道了？” 苏遇青摇了摇头，“我收到消息时，已离开了天心渊，但师叔祖他老人家灵力高深，又精通掐算之法，想必无人告知也应能算到有大事发生。” 陆光思索片刻，“这次无怀天尊还是不愿回来吗？” 一说到这，苏遇青便头疼。 他轻叹口气道：“师叔祖连多见我一面都不肯，还是老样子。” “不过……”苏遇青苍老的某种光芒一现，“让师叔祖回来授学虽难，但这次的大事关系到这天下格局，或可借此说动他老人家出山，过些时日我再去一趟天心渊。” ———— 学子们此时基本都已回到学宫外院聚星楼，再加上有苏遇青的灵力隔绝，这次学子们并没能看到灰溜溜回来的灵舟。 用完晚膳后，月长霁正准备带着玄岐出门找个清静地方放风。 一出门，关煜半掩着的门立马打开，他倏地跳到月长霁面前，给月长霁吓了一跳。 关煜看着她肩头的黑鸦，双眼发亮道：“月丫头你要去哪？带上我吧。” 月长霁：…… “你是跟屁虫吗？”她无语道。 关煜直接撒起了娇：“哎呀，我的好搭档，带我去吧，我不一直是你的跟屁虫吗，这还用说？” “我就出去走走，你若硬要跟着，那随你吧。”她无奈道。 关煜嘿嘿笑道：“这么巧，我也想熟悉熟悉这外院，来了三日了，好多地方还没去过呢。” 月长霁哪会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三个月以来关煜这家伙都快长在她身上了。两人望聚星楼东面走去，按地图上画的方位来看，那处正有一片僻静的竹林。 谁知两人刚一出聚星楼，便遇见了严邵严霏两兄妹，看那样子正想往他们所在的北楼而来。 不用说，两人正是想来找她们的。 “咳，这么巧，月丫头你要出去？”严邵道。 月长霁将玄岐放飞，直截了当道：“找我有什么事？” 严邵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要紧的，就是身份玉牌上已经发布了第一批外院散学换取修炼资源的任务，想问问你们有何打算。” “你们二人还需要做任务？”关煜疑惑的看着他们。 玉牌上更新的内容他们一回聚星楼便查看清楚了，第一批任务总共三项： 猎灵物、修院楼，以及外院洒扫。 猎灵物，便是去往外院名为锁春林的人造小秘境中，抓捕一些人工散养的低等灵兽，以作高等御灵师，也就是长老们的餐食用。 按照异兽的大小以及捕猎的难度，分别可兑换不同的修炼药丸。 而他们现在这阶段，最需要的便是三种丹药，分别为： 强筋丸，通骨丹，护丹草。 这三种丹药都是为之后打通经脉，以助自身灵韵连同天地灵气的，每一样都必不可少。且从下月起，他们就需要每日服用三颗强筋丸，一颗同骨丹，以及每七天服用一份护丹草。 这样一来，一年内到接灵成为练士的时间内，他们需要准备丹药可谓是得按麻袋来算可了。 否则若是服用数量不够，到时打通经，运起脉感灵决时，很容易失败不说，还可能会筋脉尽断，成为废人。 而后两项修院楼和外院洒扫顾名思义，便是帮着学宫里的工人奴仆做一些杂活。 单次任务两个时辰，每半月一结算。 修院楼半月总时长超过五十个时辰，便能得到十颗强筋丸，三颗同骨丹。超过六十个时辰便能得到一份护丹草。 外院洒扫也是如此，以此类推，做得多得到的丹药便多。 他们现在除了七日一次的大课，没三日还会有一次小颗，主要讲授的感灵决和打通筋脉的手法等等，都是与成为御灵师有关的最基础内容，一次授课最少两个时辰。 这样一来，他们剩下的空余时间其实很少，要赚取丹药只怕还得废寝忘食不停的去做任务。 严邵严霏这两人家中可不缺钱吧，何必费这种力气？ 直接让家中花银子来买就是了，高等修炼资源不好买，但这三样最基础的丹药还是能付得起的吧。 严邵知关煜的疑惑，只道：“做任务也是一种历练，尤其是猎灵兽想必不简单，我兄妹二人也想锻炼锻炼。” 他说得倒是不假，他们作为商人出身，家中还有祖父也是御灵师的普通学子，祖父早就在他们来之前告诫过，送他们兄妹来学宫的机会来之不易，他们若能幸运被学宫收下，走上御灵之道切记不可成为个只会舞刀弄枪，用灵力变换花样的绣花枕头。 两兄妹深知祖父的用意，自然也是下定了决心要刻苦修炼的。 而跟月长霁相处的这几天来，严邵明显看出她是个有注意又对自己狠得下心的，跟着她绝对不会有错。 关煜看向月长霁，见她思索片刻后道：“我准备明日起先试着去一趟锁春林，看看什么情况再做安排。” 她需要知道这人工养的异兽猎杀起来的难度，在决定需不需要安排另外两个任务。 因为猎灵物可以换取的丹药明显更多，是修院楼和洒扫的好几倍。 锁春林中异兽分五等，虽然对于高境御灵师来说都是些不入流的低等异兽，但对于她们这些还没开始修炼的学子来说，绝对比生活中普通山林常见的野兽厉害多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品级兵器 早在天都峰南峰山谷时她就见识过异兽的厉害，若是每个都像那巨蛇一般难对付，只怕她斗杀到力竭而亡都挣不够虎头山家人们需要的丹药数量。 月长霁从知道外院散学有能换取修炼资源的方法时，她便想从中为刘伯远叔他们谋划从中薅点羊毛。 当今日得知强筋丸，同骨丹和护丹草是打通筋脉成为一境练士必备之物时，她简直快要高兴得亮眼放光，立刻改变了薅羊毛的想法。 她不止要薅，还恨不得全部搂走。 刘伯之所以二十年来每年都不顾危险强闯天天心渊找恩人，不就是因为他自己无法帮远叔他们打通筋脉，无法让其他人成为御灵师吗！ 他苦比难题久矣，却不知是以修炼丹药作辅助也可行。 这她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只想赶紧干起来，为虎头山挣多多的资源。 而她自己本来就不需要这些丹药来辅助打通筋脉，早已引灵入体，正好不用管自己的那一份。 现在唯一需要弄清楚的就是异兽的实力，她简单思索过，那巨蛇应该算是异兽中比较厉害的，这才能有机会从秘境中逃脱去到山谷里占山为王。 学宫外院里养来做吃食的，应该不至于像那巨蛇一样，不过也还是要有些心理准备。 她问严邵兄妹：“你们若想一起也是可以，不过按照异兽兑换丹药的标准，就算最低等的灸灸兔也不好对付，你们可带了兵器？” 异兽五种，由弱到强分别为： 灸灸兔、土鼹、长尾狸、白羽枭和黑蟒。 一只灸灸兔就可换半份护丹草，五颗同骨丹和十颗强筋丸，这数量不可谓不多。 而难易程度排在灸灸兔之上的土鼹，可兑换的资源就直接在之前的基础上翻了一倍，更重要的是，除了白羽枭和黑蟒被隔绝在锁春林更中心处外，剩下三种异兽可都是在外围共处的。 一旦遇到多个长尾狸，只怕会有危险。 严邵皱眉道：“我二人从家里出来时倒是带了兵器，但只剩两把防身的匕首了。” “这肯定不够。”月长霁忍不住挠了挠头。 关煜她倒是不担心，他的疾行术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已经炉火纯青，打不过跑总行了。 可这两兄妹战力又不强，没有兵器的话怎么打？ 这时，几人身后响起个熟悉的声音： “兵器可以借。” 几人转身一看，是牙烦和萧丞衍兄妹三人，他们从聚星楼东门里一起出来，正向月长霁她们走来。 “可以借兵器？”关煜惊喜道：“在哪里借？” 牙烦解释道：“我也是听西戎上一届的师兄们说的，若是去锁春林里做任务需要兵器，可以去外院的执法堂借。” 执法堂，便是管理学宫外院安全的所在。 堂中有一位八境的执法长和二十位五境执役，以及数位巡役。 执役及巡役多为外院往届愿意留任学宫学子担任，每日巡查边境，护卫学子安全，学习之间若发生生死纠纷，执法堂便会院规处置，甚至若有灵兽出逃，也归执法堂管。 “这可太好了。”关煜喜道：“执法堂中的兵器一定比寻常兵器更厉害！” 月长霁问道：“若是损坏，只怕得赔偿不少吧。” 关煜一听，对啊，用坏了了怎么办？他们要对付的可不是寻常野兽。 牙烦道：“能向执法堂借兵器已算是学宫给的福利，损坏自然要赔，按师兄们的说法，这学宫中的兵器都是有品级的，价值不菲，很多丹药也不及其昂贵。” 关煜闻言立马蔫了，比丹药还贵，这他哪敢用？ 弄坏了他只怕还没挣够今年所需的修炼资源，便裤衩子都要赔进去了。 “品级？”月长霁听到的重点与关煜不同，她还是第一次听到兵器也有品级之说。 牙烦不好再说了，反倒是萧丞衍解释道：“品级兵器不同于寻常刀枪剑戟等用钢铁打制而成，而是要用特殊的灵铁经由会炼器的御灵师以特殊的手法炼成。比之普通兵器不仅更加锋利坚硬，在对战时，还能与御灵师灵力相佐，发挥更强的战力。” “兵器品级由低至高分为九品到一品到超一品再到神兵，据说达到神兵后，其中也分级。” 月长霁了然，她看向萧丞衍，“那你天邬……” 萧丞衍自知月长霁要问什么，他叹了口气道：“想必长霁你也看到了，当日东坞城一战，我父皇都是以灵力化刀作战的，天邬，没有品级兵器。” “连最低等的九品也没有吗？”关煜疑惑道。 “没有。”萧丞衍摊手，“若是有，哪怕质量最次的，我父皇也一定会让我带上，当时在山谷遇到那巨……那样的危险时，我又岂会眼睁睁看着长霁搏杀？” 月长霁了然。 不仅萧丞衍，就连在悬明天海时，也不见一人使用品级兵器，连当时各种威逼利诱想要她做伴卿的赵嗣之聂文宇两人，在承诺各种高处时都没有提起这一点。 以他两人那傲慢又自命不凡的德行，若是有一把品级兵器在手，指不定要在她们面前炫耀个八百回。 这足可见品级兵器的难得，但令月长霁想不明白的是，天邬好歹一国，居然连最下等的九品兵器都没有，实在奇怪。 她问道：“是所有小国都没有品级兵器，还是九天邬没有？” ”所有小国。“箫丞衍道：“四大国内部对品级兵器管制极严，所有附属小国都不允许有品级兵器的存在。一来是能炼制品级兵器的炼器师极少，加上炼器材料大多出自秘境，秘境又受各国朝廷管制，所以除了各国军中以及像东炎八圣域，北昭七宗等核心势力有品级兵器外，其他人哪怕身份再尊贵也难得到一把。” 说到这萧丞衍神色有些黯然，“二来也是为了管控各小国，四大国对其下附属国下令不许擅自培养炼器师，一经发现，便是灭顶之灾。” 关煜惊奇道：“外界对品级兵器的管制如此之严，这幅明学宫内居然允许我们外院学子随便去借？！” 第一百二十九章 九品上等 箫丞衍道：“芙明学宫是独立于所有国家之外的存在，连四大国的皇室子弟都要来此修炼，且学宫有以及掌握的秘境资源，实力雄厚，地位特殊，所以才有品级兵器提供给学宫内人员。” 他说完之后，众人沉默了好一会。 尽管已经身处学宫，三日以来，他们还是不免一次次为学宫内的一切所震惊，这所谓御灵师圣地还在一次次刷新他们的认知。 “要不，我们现在去执法堂看看吧。”关煜看着月长霁，提议道。 萧丞衍也认同，“我也建议现在就去，因为像我们一样没见过品级兵器的人还有很多，只要得知执法堂能借，大多数人都会想一试品级兵器的威力。” 月长霁点了点头，“那我们走吧。” 原本想着去找个僻静的地方，作为日后练功所用，现在看来只有晚上再去了。 若是能先借到一把趁手的长枪，总比她去砍竹子来当枪使好。 几人不再多说，一齐向执法堂走去，小半个时辰后，在穿越一片山谷，经过无数奇特且紧闭着的小院后，终于到达执法堂前。 执法堂不愧为学宫执法之地，大门威严霸气，给人不容冒犯之感。 而现在，执法唐前人头涌涌。 不出意料，知道这地方能借兵器的消息已经散播开，甚至比他们来的速度更快。 这时，已经有人从执法堂中走出，面露喜色，身后背着一把黑布包裹着的东西，看形状像是长剑。 “快，我们也赶紧进去吧。”关煜兴冲冲道。 进入执法堂需要用身份玉牌登记报备，为了不影响执法堂正常的运作，一次只能进入二十人，且只能登记后从大门右侧的侧门进入。 借兵器的，直接从游廊进入侧院。 在天热将暗时，终于排到月长霁几人，她们同前面十二人一起被一位年轻的巡役领着进入。 从通往侧院的游廊走过时，一行人大气都不敢出，堂内除了执役巡役队伍踏步走动进出的声音外，听不到其他一点动静。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巡役也是面无表情，不发一言，很是严肃。 很快，二十人走出游廊，就在即将进入侧院的兵器库时，一道惨叫声打破执法堂内的沉寂。 “啊——三，四，五……” 萧丞衍关煜等人一惊，这什么声音，何人在惨叫着数数？！ 可惜没人回答他们，也没有人敢问，全都大眼瞪小眼，满脸的不可思议。 到达兵器库门口，带路的青年巡役道：“这便是堂中存放品级兵器的所在，需要提醒你们一点，进去后不可随意走动，更不可擅自触碰兵器。同里面的执守大人说明你们借兵器的缘由，兵器种类以及借多久，最后由执守大人定夺能否借出。” “若执守大人判定不符合借用品级兵器的人，自行退后，不可胡搅蛮缠，否则院规处置。” 所有人如捣蒜，每个字都听得认认真真。 那巡役又道：“拿到品级兵器后，若想试用、练功或切磋，自可去武场。不可在堂中以及院内随意使用，以免误伤，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二十人齐声道。 巡役：“排队进去吧。” 话落，他将手附着在兵器库大门中心的狮头上，两息过后，库房内执守大人应允，狮头一亮，厚重的两扇铁门准备开启。。 沉重古老的开门声响起，在大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寒凉之意顿时扑面而来，所有人浑身立马起了层鸡皮疙瘩。 有些人人是被这神秘阴森的气氛给吓的，也有人是因品级兵器能散发出这么凛冽的气息而震惊，而月长霁则是因为体内小E的雀跃造成。 好似到这世界以来后，终于第一次感受到了能承受它力量附着的兵器，那种欣喜小E无法言说，只能高兴地在月长霁体内流转跃动。 兵器库很大，但除了面前这大门外再没有一扇窗户。 现在大门敞开，也就门口的位置得了些光亮，往里看去，整个库房内黑洞洞的。 前方的几人一时有些踌躇，那脚像长在地上了一般，一直难以迈出第一步。 “进来吧。”里面突然传来一道威严的老者声音。 众人顿时一个激灵，前面几人立马跨进大门内，月长霁她们也紧跟其后。 往库中走了十几步后，就见微弱的一小盏柱灯下摆放着一张长桌。长桌后坐着一位衣着单薄的老者，正是刚才声音的主人。 桌旁恭敬的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身份应该是仆从或是助手之类的。 老者眼眸抬起，对站在他面前的第一个少年道：“要借什么？” 这时月长霁才发现这老者的双眼亮得吓人，双瞳好似也同兵器般被烈火淬炼过一样，与这库中黑暗阴冷的环境，自己他老朽的身形形成鲜明对比。 那少年磕磕绊绊道：“回、回大人，学生要借、借把长剑。”说完他便咽了咽口水。 老者手中凭空化出支炭笔，漫不经心问道：“报上身份，借长剑做何用途？” 少年缓和了些道：“学生东炎国槐羊城二等杂牌将军之子，胡天名，现本届丙等三班学子。借长剑是为去锁春林猎灵物历练所用。” “嗯……”老者执笔记下，对于少年给出的理由并不稀奇，好似已听过太多。 记完后，不等老者开口，桌旁那男子便往库中深处而去。 才几息的时间，男子便捧着一把黑布裹着的长剑走来，少年见状激动得脸都红了，之前的紧张瞬间烟消云散。 老者道：“此乃九品长剑，浮光花影。是剩下的最后一把九品上等长剑，其余下的只剩下些无名的次等品。但此剑咱家五万银，若有损坏，需照价赔偿，你可确定要借了？” 少年听到最后一把九品上等时，还在感慨自己的运气真好，可一听到此长剑居然价值五万银，他心中难免一惊。 关煜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才九品兵器就这么贵！ 虽说是九品中的上等品，还取了个漂亮好听的名字，但也太夸张了吧，这么贵他哪敢借？如此算下来，只怕那九等最次的兵器都得上万！ 老天，他是想借兵器去打杀挣资源的，可不是借回去当个祖宗给供起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 你这丫头会用吗？ 月长霁更是嘴角抽动，这么贵的东西还只是九品，还不知道到底比起普通兵器到底坚硬多少。 若只是稍好一些，那岂不是被小E附着两三次就碎了？！别到时候护丹草这些东西还没到就先背上一屁股债。 萧丞衍等人亦是被这价格给惊了一下，不过因之前大概听皇祖父以及父皇讲过关于品级兵器，对其昂贵的程度多少也有了些心里准备。 五万两，他天邬虽是个小国，倒不至于这点银子都付不起。 他看出月长霁和关煜脸色都有些不好，小声在两人耳边道：“长霁和关煜兄不必担忧，只管选趁手的去用就是了，若有损坏，我来赔付。” “真的？！”关煜差点喊出声来，幸好及时捂住了嘴。 萧丞衍点了点头，低声道：“我之前就答应过你们的，会尽我天邬最大的能力帮助你们，我们又是共患难的情谊，自然说到做到。” 关煜眼里的笑都快溢出来了，他意识到自己太过得意，嘿嘿笑着假装推脱道： “这多不好意思啊……” 萧丞衍只淡淡一笑，“关煜兄你不必跟我客气。” 几人的交流很短暂低调，得到萧丞衍的保障，关煜大大松了口气。 月长霁也转头对萧丞衍道：“多谢你。” 她其实并不想承他的情，虽然救过他的命，但这品级兵器实在是太贵重了，而且现在只是九品，以后等到成为御灵师之后呢？ 到那时，按照境界的提升，兵器的品级也需要跟着提升。 八品，七品甚至更高等级的那些兵器价格只会成倍的增长，最主要的是，借兵器只是应急之策，未来一定需要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天邬哪能负担得起这么多？ 可现在她实在太穷了，这世道处处收到管制，挣钱的法子对于她来说容易想，实施起来却是极难。 不行，她得想办法解决兵器的问题…… 月长霁小眉毛一蹙，目光不由得瞟到前面这老者的身上。 这是最前面那少年道：“大人，这剑我借了。” “行。”老者淡淡点了点头，“玉牌拿来吧。” 少年将身份玉牌递上，老者将其在手中一握，最后玉牌回到少年手中时，右下角多了一个小小的借字。 那触感，像是被刻上去得一般。 少年以及他身后几人都倍感神奇，又惊叹原来这守兵器库房的执守大人灵力也如此高深。 所有流程走过并未花多少时间，老者将纸业翻面，指着身边助手受伤的长剑对少年，又像是在对后方所有人道： “拿上剑后，可以去一旁掀开查看，没有问题就自行离去，查看时不可挥剑。” “是！”少年将长剑结过，脆生生应下。 他走到队伍右侧来在，激动得打开黑布，众人的目光不由全被他手中长剑吸引。 没办法，在场所有人都没见过品级兵器，迫想看一看这五万两银子的九品上等宝剑是何等厉害。 黑布揭开，月长霁也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只见此时黑布下的剑鞘和剑柄都呈银青两色，看起来跟是普通，好似与寻常的长剑并无区别。 少年的手微微颤抖，轻轻握上剑柄，深吸一口气后将剑拔出。 “噌———”的一声剑鸣声响起。 一道银青色的剑光一晃，所有人瞳孔瞬间缩紧，就连最前面正在与执守大人交代信息的学子也顿时哑口无言。 剑鸣声去初春涌起的清泉，持久不散，激荡着所有人的心房，那在剑身上划动的剑光竟也如有灵性一般闪动着。 锋利钢硬与阴柔的的完美结合。 不愧是九品上等的宝剑，光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到其散发着的强烈灵气，更不用说将其握在手中的少年了，更是喜得满脸通红，心中直呼遇到了宝。 品级兵器，终于得见，这让剩下对价格还有所担忧的学子们更没什么顾虑了。 如此宝剑，又岂是轻易就能毁坏得了的，这辈子能有机会用上一回，已经无憾！ “下一个。”老者提醒道。 很快，在少年将剑归鞘后，在场的都镇定下来，借兵器的流程不疾不徐的进行着。 少年抱剑对着老者和男子拱手致谢后，欢天喜地的离开了。 月长霁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意识对小E道：“刚进来不是兴奋吗？那把剑这么好的东西，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小E跳了跳，表示也就那样。 “哟，九品上等你都看不上？”月长霁心里好笑道：“那你想要个什么样的？我跟你说，现在我可穷了，贵的用不起。” 按小E的尿性，一旦杀红了眼，被附上的兵器绝对碎成渣渣。 要不是现在小E还只恢复了一成不到，她绝对不是不会来这借兵器的，宁愿徒手。 小E不满的跳了跳，随后安静了下来。 月长霁腹诽：“还真是个傲娇的家伙。” 一刻钟后，一半人大多都借到了想要的品级兵器，只有一两个不符合条件的被老者拒绝了。 拒绝的理由是他们不是为了去历练，而只是单纯的想借来见识见识。 等到月长霁时，她对老者拱了拱手道：“大人，学生北昭浔阳城人，外院散学，想借把长枪。” 她女孩家甜糯糯的声音响起，再加上她说要借的是长枪，老者不禁抬起头一看。 只见小丫头笑得甜蜜蜜，面容看起来不到十岁的样子，身板子瘦得跟竹竿子似的，居然要借枪？ 是她使枪，还是枪使她？ “做何用处？”老者问道。 月长霁道：“进锁春林，猎灵兽。” “哦……”老者点了点头，正要在纸上记下，握笔的手顿住。 按道理来说，只要用途得当，且有学子们想要借的兵器时，他都不会多过问，照流程批准就是。 但老者还是忍不住开了口：“你这丫头会用枪？” 月长霁笑脸一僵，她属实没想到老者会这么问，她要是不会使枪，干嘛来借？ 她笑道：“自然是会用的。” 老者狐疑的看着她，两人就这么老眼对小眼看了好一会，他这才落笔写下。 哪知老者便写便道：“一会你先领兵器，到后院等我，你使枪给我看，若你是真会用，我便让你借走！” 第一百三十一章 花花 “啊？！”月长霁懵了。 为什么偏要她证明自己会用枪才能借？其他人也没这说法啊。 关煜萧丞衍等人也很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枪不同于刀剑，有什么奇特之处？ 几人大眼瞪小眼，想想可能真有可能，毕竟前面几人借的基本都是刀剑，也就一人借了大斧，还没有人借长枪的。 老者对助手道：“去里面把花花拿出来。” 助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随即应道：“是。”转身径直往库中最深处走去，不一会，里面传来乒里乓郎的翻找声。 关煜好奇道：“花花？难不成是品级长枪的名字？这名字也太奇怪了。” 萧丞雪忍不住笑道：“怎么倒像是个猫猫狗狗的名？” 比起第一把叫浮光花影的宝剑，花花这名字确实过于随意了，听起来根本不像是品级兵器。 月长霁有些无语，避开老者的目光，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执守老者正襟危坐，盯着现在桌前的小丫头，拢了拢花白的胡子。整个兵器库内的长枪只有五把，最次的只有一把他年轻时打造的八品半长枪。 那时他第一次尝试打造八品兵器，说是八品，实际上质量顶多介于八品九品之间。 但由于是第一次打造长枪，尽管质量不佳，他仍一直留了下来，还贴心的给它去了个名字：花花。 这么多年来，刀剑皆是主流，顶级术法也大多是刀法剑法，以至能真正会使长枪的人少之又少，所以他根本就不信这丫头会使长枪。 不怪老者看低月长霁，不少说自己会的，耍起来简直惨不忍睹，更不说使枪杀敌了。而这么小一个丫头，又是平民出身，她能上哪学枪？ 好一会，助手终于在一堆八品兵器里，翻找出了那柄陈年老枪，花花。 他捧着一一米八长的长枪朝众人走来，枪身一半连同枪头依旧是由黑布裹着，只是那黑布与之前的相比明显灰扑扑的，显得破旧得多。 “大人，花花来了。”助手道。 月长霁目光不由看向他手中，只见这把长枪露出的部分枪杆黯淡无光，她眉头一蹙，这看起来很一般啊…… 她有些嫌弃的样子落在老者眼中让他有些不爽，这丫头什么表情？ “拿去吧，看看。”老者轻哼一声道。 月长霁：“是……”她伸手接过长枪，去到一边。 在小手掌心接触到枪身的一瞬间，小E突然一震，枪杆露出的部分在除老者以外的所有人不可察觉的刹那，亮了一瞬。 老者眼神惊奇，手中动作停滞。 什么情况，刚才是他眼花了吗？这枪竟然才入手灵气就显现了？ 通常情况下，品级兵器是会锻造术的御灵师以灵力辅助打造而成，所以其自身比其普通兵器来说更有灵气，尤其是九品之上的品级兵器。这也是为什么能在御灵师战斗时达到与主人相辅相成的效果。 也因为这个原因，品级兵器是需要磨合的。 若能与品级兵器中的灵气相契合，才能发挥处兵器最强的力量。 但，他的花花顶多全半个八品，哪来的灵光？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选择这把长枪，因为还未修炼的学子们是没办法驾驭八品以上的品级兵器的。 而这丫头…… 老者完全忘了自己的指责，将剩下的学子们晾在了一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月长霁。 月长霁此时哪还管得了别人有没有在看她，握上长枪的瞬间，她身体里的血液早已沸腾。 尽管还没揭开这枪的真面目，但她已经能感受到她刚才小看了它。 这，是把好枪…… “哗———”黑布被月长霁一把扯开。 上面尘土挥洒沉浮在半空，然而却遮不住枪尖的锋锐肃杀之气，寒光在枪头闪过，好似在向将它握在手中之人炫耀它的厉害。 月长霁愣住一瞬，随后立即变得雀跃。 她握紧枪身，手腕用力微转，枪尾“咚”的一声杵地，地面的石砖好似都在轻震。 枪身铮鸣颤抖，上面被附着的暗淡尘埃尽数被抖落，整个长枪散发着银色光芒，枪头的三色金属莲纹亦是耀眼夺目。 “好枪！”月长霁忍不住赞叹出声。 她看向眼神呆滞的执守大人，欢喜道：“多谢执守大人！” “等等。”月长霁正要装傻走出兵器库，后面传来老者的声音： “像刚才所说，去后院等我。” 月长霁脚步一顿。 老者又对助手道：“跟外面说，今日借兵器时间已截止，明日再来，借完剩下这几个就关门。” “是。”助手应下后越过月长霁，往门外走去。 她心里轻叹了口气后对老者拱手道：“是，学生先去后院了。” 最后，萧丞衍兄妹都借了九品长剑，剩下的都借了刀，后续不再有人到来。 兵器库大门被老者关上，他头也不回，也一眼不看这几人，就径直往后院而去。 “这……”关煜看了看其他人道：“我们要等月丫头吗？” “要等也得去执法堂外等。” 萧丞衍又对萧丞雪几人道：“雪儿，阿骏，还有严兄，你们先回去吧，我同关煜兄二人等长霁几就好，没必要所有人都挤在这，免得惹眼。” 严邵和牙烦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应下：“好，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她回来后我们在一同商量去锁春林之事。” 几人在执法堂外拱手暂别，夜幕已至，很快执法堂外不再热闹，只剩关煜萧丞衍二人。 而堂中后院，月长霁抱着长枪，望着暗下的夜空等得有些心烦了。 她脑子里念头飞转，之前那执守老头看她的握枪时的眼神很不对劲，该不会是他看出什么来了吧？ 月长霁担心的是那老者灵力高强，被他察觉出体内灵种，而正往后院急步走来的老者却想的是，刚刚那柄他亲手打造出的长枪居然二话不说出现了想认主的样子。 这怎么可能？！ 他当年自己用的时候，花花都没出现过这么亮的灵光，那丫头到底什么来历？！ 很快，老者来到后院的走廊处，在距离月长霁只有二十多米距离时他脚步急停。 高瘦的身形站在一立柱后，暗中观察着选中的小丫头。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试探 只见她抱着亮得发光的长枪，在院中百无聊赖的走来走去，时不时还转动两下枪杆，看起来十分顺手的样子。 老者心中一动，指尖灵力浮起。 下一秒，后院四周房顶边缘的瓦片全部向正中的小丫头包围袭来，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让人反应。 月长霁眸光一缩，手握枪身，旋身蹬地而起，身姿去游龙走凤，在半空中挥舞长枪，“噼啪”几下将所有瓦片击碎。 起身，出枪，击落，下地。 两息之内，一气呵成。 在双脚落地的瞬间，月长霁猛地看向手中长枪，心里震惊不已。 因为落在四周的瓦片已成了碎渣，就刚才她挥动枪身那两下，竟使出了这等威力？！ 她满眼的不可思议，都忘了追究为何瓦片会突然攻击她，抱着长枪爱不释手。 而躲在立柱后的看着神情惊讶之色比她好不了多少，整个人好似石化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丫头，还真会使枪…… 而且这手法，这招式，看起来如此流畅娴熟？ 最主要的是，她第一次用花花，居然这么轻松就将它的力量发挥出来了？ 月长霁好生夸奖了一番“花花”，就算这名字别扭，她也认了。随后她看向立柱的方向，轻声道：“大人，是您吗？” 她感知灵敏，很快就发现了老者所在，但为了不起疑，只能这么装傻。 老者轻咳一声，步伐僵硬的走出，“我叫覃钟，你叫我覃执守便好。” “是，覃执守。”月长霁笑眯眯道：“那大人依大人看来，刚才那一下，我能否算得上会使枪之人？” 覃钟暗哼，这丫头居然还察觉出了是他出的手…… 哼，算她机敏！ “还行吧。”他抹了把胡子，淡淡道。 月长霁一喜，“那这枪我能带走了吗？” 覃钟看着她又亮有大的双眼，认真道：“可以借走，不过你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月长霁嘴角抽动，果然没这么简单。 她咧嘴道：“覃执守想问什么，学生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覃钟问道：“你枪法从哪学的？” 月长霁脸不红心不跳道：“学生自己摸索的。” 覃钟脸色顿时不好了，“哼，你可知在执法堂内撒谎是什么罪名？” “学生说的是真的。”月长霁顶着一张无辜的小脸道：“学生敢说谎，所言绝对属实。我生下来不久爹娘就战死了，我被个老乞丐收养过一阵，后来又在戏班子和兵器铺里打过杂。所使的根本不是什么枪法，都是自己好奇耍着玩的。” 见覃钟眯着老眼眼看她，一脸的不相信，她又解释道：“平时学生只能用唱戏的花枪练功，所有招式也是从唱戏的枪法中学来，时不时得见一二来兵器铺买枪的官爷们耍过两招，再将两者融合，长年累月下来，这才耍得顺手了些。” 空气中有瞬间的安静，月长霁仰头看着覃钟，黑亮灵动的双眼眨啊眨。 她今天就算谎话编到天上去，她也不可能说出刘伯教她枪法的事实。 大不了……这枪她不借了。 覃钟面无表情抬起左手，往虚空中一握，下一秒一把金色的长枪从不知何处飞来，眨眼便悬在他手掌边。 月长霁眉头轻轻一皱，这老头什么意思？ 不等她问出口，覃钟身形往后一退十几步，那杆金色长枪便在他的操控下，瞬间像月长霁击去。 月长霁立马执枪去挡。 “锵”的一声，她被力道震得后退三步。 她疑惑地看着覃钟，却见他悠闲的背着双手，站在院边不发一言。 那金色长枪仍在半空中转动，好似虚空正有一只不可见的手在操控它一样，使出各种招式向月长霁对拼而来。 而力道却是刚刚跃过她去些许，能压制她，又不伤她。 月长霁当即明白过来，这老头是想亲手试她，验证她所说话的真伪。 她心中一定，既然如此，那便正合了她的意。 她手执长枪，吃力地反击应对着金枪的攻势。其间还刻意用了些戏曲花枪的手法，舞得柔和又不失力道，看起来招式漂亮又诡异。 覃钟见小丫头被打得节节败退，眉头皱起。 他能看出来这丫头用尽了全力在反击，所有动作招式几乎都是下意识使出，而且也如她所说那般，真是有不少花枪的手法，全凭一股蛮力将其运用。 完全就是不入流的枪法，确实很有可能是她自己研究弄出来的。 这丫头……难不成还是个学枪的天才？ 金枪从月长霁头顶劈下，她看准时机，持枪柄一挡。看起来惊慌失措，实际上故意脱力些许，让自己在这一击之下长枪脱手…… “噗呲———”月长霁被打飞几米，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覃钟立马收手，召回金枪，免得给这丫头打成了重伤。 看着地上嘴角溢血，可怜兮兮的小丫头，覃钟心头一软，他硬邦邦道：“行了，算你过关，配用本执守亲自打造的长枪。花花就借你这丫头了，可得爱惜，若是弄断了，就等着在执法堂做一辈子工抵债吧。” 覃钟自袖中扔出一个小药瓶，“拿去吃了，这点小伤立刻便能好，快些走吧。” 说完，他便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月长霁视线里。 月长霁撑着起身，擦去嘴角的血，毫不犹豫将药品捡起后离开了后院。 关煜看见月长霁的身影，立马跑上前迎接，一看她嘴角有血迹，紧张问道：“月丫头，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我没事。”月长霁摆了摆手，对一脸担忧的关煜萧丞衍道：“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细说。” 在走出执法堂时，她回望了一眼，心中对覃钟这个人有了些不同的想法。 原本这地方她想着以后除了借还兵器，尽可能不再踏进半步，对于覃钟这个多疑的老头，以后也是尽可能的避之。但刚才听到覃钟说花花是他亲自打造之后，她反倒想找机会接近了。 这兵器库的执守大人，不仅是炼器师，还懂枪法…… 这样的人被她遇上了，若是不想个法子好好利用一番，那岂不是太可惜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林中小院 月长霁几人回到聚星楼，一进内舍，她便召回玄岐，把覃钟给的伤药给它喂下。 几乎是小小药丸刚入肚，玄岐双爪的伤便瞬间复原。 “啊、啊。”玄岐高兴不已，在榻上跳来跳去，又飞到月长霁肩上站定，头羽蹭了蹭她的耳朵。 月长霁被蹭得痒痒，“好了玄岐，你今天都去了哪？可有去竹林？” 玄岐啊啊叫着，竹林去了，几座山峰也逛了，除去空中有禁制它飞不进的，这半天它飞遍了几乎大半个外院。 “辛苦你了。”月长霁抚摸它身上翎羽。 玄岐又告诉她道：“本鸟发现竹林有处好地方，看着荒芜，除了正中有个破院子，四周方圆几里都没有人烟，正适合月丫头你练功。” 说完它扑棱着翅膀，轻啄了一下月长霁的脑袋，示意要带她去。 “先等等，玄岐。”月长霁道：“我们晚些再去，先同关煜他们商量明日去锁春林之事。” 月长霁让玄岐在屋内等待，与萧丞雪一同去到隔壁，此时严邵兄妹和牙烦也来了萧丞衍他们屋内，都在等她。 进去后她直接开门见山：“明日有什么想法？” 严邵道：“我们明日打算先在锁春林边缘试试，弄清外围三种异兽的情况后再决定要不要深入。” 月长霁点了点头，“明日是锁春林第一次对我们这届学习开放，到时去的人肯定不少，再加上有品级兵器相助，应该不会太危险。” 她又看了看萧丞衍兄妹，“不过我还是建议最少四人一组为好，不要太过分散。” “分散？”严邵面上略有些愕然，月长霁要不说分组，他们还想八人一起呢。 不愿意分组的不止严邵，还有萧丞骏。 他既怕跟月长霁萧丞衍他们分开，又怕月长霁自作主张将他和萧丞衍分开，暗中对他下手。 是认同也不是，反对也没资格。 萧丞骏弱弱道：“我们人也不是很多，一起行动也不是不可以吧，或者，五人一组也行啊……” 严邵兄妹连忙点头认同。 关煜咳了咳，月长霁当即明白了这几人的用意。 萧丞骏的话她只放没听见，若不是萧丞衍兄妹实力还太弱，她们第一次进锁春林对里面又还不太熟悉，她甚至都想自己行动了。 人这么多，猎到灵兽后该怎么分？ 她是为刘伯他们挣资源，在这件事上可没这么大度…… “不是要历练吗？”月长霁瞥了一眼他们几人，“人这么多还叫历练？” 她装作没看见他们的神色，“那进去后就四人一组吧，明日巳时聚星楼东北门见。” 对于分组没人吱声了，关煜眼角余光瞥了眼牙烦，主动对月长霁道：“我会疾行术，要不明日我同严邵兄他们一起吧？” 月长霁思索片刻，同意了。 萧丞骏大大松了口气，还好，看来这丫头暂时还没打算对付他。 几人商定完各自回房，等到子时，萧丞雪睡下后，月长霁带着玄岐抹黑出了房门。万籁寂静，一拿着长枪的小身影在学宫外院山林间极速穿梭，直奔竹林而去。 小半刻钟后，月长霁在玄岐的带领下，来到那方小院。 四周安静得诡异，只有夜灯吹动竹叶的沙沙声，更不见一点烛火光亮。 月长霁进到院中，她双眼一闭一睁，瞳孔中心墨蓝光芒一闪而过，眼前漆黑的视野瞬间变得清晰。 她深吸口气，眸色一定，长枪紧握在手。 刺，挑，劈，舞。 身形如风，步稳如钟，一招招，一式式练习着刘伯所传授给她的枪法。 虽然招式并不成系统，也不深奥高级，但却极为实用。再结合她前世所学的一些便于发力和斗杀的身法，枪风自成风韵，凌厉无比。 玄岐停在房檐，一如曾经在虎头山时那样，伫立高处，静静看着它月丫头练功。 她的每一点进步，玄岐都看在眼里，不知为何这令它心中很是骄傲，就好似在看它自己的小崽一样。 原本它会用些手段，比如以石头木枝等外物去攻击，辅助月长霁练功，又或者制造一些幻像，给她作对练的对象。 但月长霁特意叮嘱了玄岐，在学宫内为避免麻烦，它就只能是一只普通的黑鸦，不能显得与别的鸟兽太过不同，玄岐只好应下。 一人一鸟，一练一看都极为认真，两者都没发觉在不远处的，有一人正身体悬浮于一竹子顶端，手中握着个装着剩下半瓶酒的玉葫芦，微醺着双眸，疑惑又好奇的看着院中练功的小丫头。 顾光临每七日便会来这竹林小院一次，这是他曾经和心爱之人的秘密基地。 今日正是二十年前两人第一次相识的日子。 他心里难受，多喝了些，结果就不清不醒地这么看着个小丫头进了院子，然后，开始练起枪法来…… 顾光临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看来这猴儿酒是真烈啊，他都醉得神志不清了。 他就当是做梦吧，他心想。 待他费老大劲从竹顶连摔带滚下来，踉跄着走进院门后，发现里面的小丫头已经不见了。 顾光临两眼一翻，直接睡死在门口。 月长霁回去时，召唤玄岐飞在她身边，疑惑道：“玄岐，刚才是不是又人往院子里来了？” 她隐约听见有响动，加上正好也练了一个时辰了，于是干脆直接跑路。 玄岐：没有啊，本鸟在天上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是她听错了？月长霁腹诽。 她回望小院方向一眼，随后加快速度奔回聚星楼，心想这小院实在不错，但若下次来还发现此地有人的话，只能换个地方了。 次日一早，八人按约定碰面东南门。 人齐后，话不多说一同往锁春林赶去，各人拿着宝贝兵器，心中有些按耐不住的激动。 锁春林地如其名，是一片隐于灵雾之中的险峻山林，在入口处，能见左右不知从何处延伸而来的七条粗链相接，好似环抱整座大山一样将其锁住。 按玉牌上的说法，这七条锁链乃是用打造品级兵器的材料所制，按照等级，已经相当于一把巨大的六品兵器，威力非常。不仅能将这人造秘境中的灵气锁住，不让其外泄，还能起到屏障的作用，以使其中异兽不能逃脱。 异兽只要在内部触碰到铁链，便会触发秘境中的天雷，劈向想要逃脱的异兽。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入秘境 不过这铁链因为存在时间已久，也有薄弱之处。 每月十五，尤其是夜半子时，乃是阴阳灵气交汇之时，灵气涌动。因为锁春林内外的灵气浓度差异过大，会导致在灵气波动之时铁链会受到影响，跟着晃动。 也正因此，那薄弱之处便会尤其不稳定，很多时候有异兽意外碰到也不会触发雷击，所以每月十五前后也成了异兽出逃的好时机。执法堂巡便会在这三四日里派遣更多的巡役甚至是执役在整个锁春林外围驻守，以防有异兽逃脱，也能在最快的时间没抓回漏网之“鱼”。 今日便是如此，秘境出口不仅围满了学子，还比平常多了两倍的看守。 月长霁抬眼望去，见七位执役腾空而起，双手掐诀，周身灵力涌入锁链之中。 七个锁头顿时光亮一闪，随后，“咔咔咔”七声脆响后，锁头打开，七位执役注入的灵力从中心汇成一道光线。 下一息，一片空间从光线中被打开，正是秘境之门。 “好厉害。”萧丞雪不禁感叹。 所有人依次有序进入，在入口处驻守的执役会在个人的身份玉牌中录入信息。学子们进入后这入口便只能进不能出，但只要想出来了，只要像寻常启动玉牌一样将其紧握一息，便会有一股力道将人弹出至入口外。 月长霁几人在踏进锁春林的瞬间，顿感一股清凉舒畅的气息扑面而来，如春日微风般柔和滋养。 “这气息……”关煜狠狠深吸了几口气道：“想必就是所谓灵气了吧。” 其实芙明学宫已是相比外界来说灵气充裕之地，但与之秘境内的灵气浓度相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平时基本感受不到。 敏感之人顶多觉得到学宫之后呼吸更加顺畅了些而已。 如今真正深处秘境之中，虽然只是个人造的，但也令萧丞衍等早已听过秘境之其妙的人心神激荡。 终于，他们也有机会一睹秘境风采了…… “关煜兄说的不错。”萧丞衍双眼发亮，“这带着些许光亮的柔和气息便是灵气了。” 关煜好奇道：“这人造秘境的灵气都如此浓雾，那真正的秘境岂不是气如甘霖，更加有益于修炼了？” 月长霁道：“自然如此，否则又怎会允许出那巨蛇一般的猛物？” “也是。”关煜点了点头，又突觉哪里不对，他疑惑道：“既然秘境中灵气充足，对生灵有益，那又怎会有异兽想要逃脱？” 这个问题几人在经历山谷巨蛇一战后就早有疑虑，现在亲眼所见亲身所感秘境之妙，就更是不能理解了。 月长霁也觉得不解，不过就算不知前因后果，按常理推想也能猜到。 一人，或是一动物，若是想逃离某处，要么是原有的环境太过危险，就算有好处也无法抵过。要么，就是外界有更具吸引力的东西，诱惑着其想尽办法也要出来。 若是二还好说，但若是一，那这秘境中一定有她们不知道的危险存在，这危险，不是异兽本身，比之更甚。 她提醒道：“大家小心些，第一次进来，以熟悉环境为主，若有拿不准的不要轻易尝试，一旦感觉性命受到威胁，立马催动玉牌出来。千万不要逞强，保命为上。” “嗯嗯，知道了月丫头，你们也是。”关煜应道。 月长霁看了看前方遍地几乎有一人高的杂草，“那便就此分开吧。” 她问关煜：“我同阿衍他们准备沿着边界往西面去，你们呢？” 关煜看了看严邵兄妹，见他们点头，便道：“我们往东，一样只在边界。” “行。”月长霁道：“这秘境中不见天日，只能勉强分个早晚，我们进来时是巳时过半，只要不出意外，天热一暗，我们便催动玉牌出去如何？” 众人同意，一天的时间，不多不少正好。 两队人就此分开，带着忐忑的心情，踏上能将人淹没的密林草地。 月长霁走在最前面，她将背后长枪花花抽出，执握于右边身侧，以防内部有危险往她们所走的边缘而来。 整个锁春林从外部看来如一座山头一般大小，但其实内部别有洞天，其实际面积不能以肉眼来丈量。 按玉牌中通识上的说法，秘境中实际上是没有方向的，再因灵气变化的缘由，其中不少地貌都会改变。有时洼地变成山洞，宵夜变成沙地，甚至河流小溪中又会有新的山头拔地而起。 关煜等生在这个世界的人只觉得新奇，月长霁倒是对这秘境有了些不一同的看法。 这秘境若按照通识上所说，那便可以讲其本身看成一个变量，一个充满不稳定量子的大容器。 随着其中量子自身的变化，她们这些身在秘境的人也会随之成为其变化中的一部分，因此无法感知到秘境真正的大小。 此刻，入眼便是通天的绿意和成雾般星点微亮的灵气。 除了入目所及的美妙景色，入耳的声音也不同于在外界寻常山林里能听到的虫鸣鸟叫。都是从未听过的鸟兽叫声，甚至还有类似树木舒长得吱呀声，忽远忽近，有如梦境中一般。 萧丞雪觉得这捂着耳朵都躲不开的声音实在渗人，她忍不住道：“大家说说话吧，不然没个人声也太诡异了，我有点害怕……” “没事，皇兄会护住你的。”萧丞衍摸了摸妹妹的头以做安抚。 谁知萧丞骏不知是抽风还是怎么，竟然也像萧丞衍撒起娇来：“皇兄，我也怕……” 萧丞衍和月长霁脸顿时黑了，月长霁忍不住白眼直翻。 “雪儿，你走我左边。”萧丞衍看了看一脸怂样的弟弟，轻磨了磨牙安慰道：“你也走里面，小心点就好，没什么好怕的。” 萧丞雪不想挨着萧丞骏，跑到月长霁身边道：“月丫头，你说我们进来这好一会了，怎么也不见一只异兽，连个兔子影子都没见到。” 月长霁反问她：“玉牌上的通识你没看吗？” “呃，看了，但内容太多，没记住……”萧丞雪面露窘色。 月长霁轻叹了口气，“灸灸兔生性警惕，虽与其他两中异兽生存在外围，但是不会轻易靠近边界的，更不用说今日一下进来这么多人。” 她猜测到：“我想，今天我们一开始遇到的可能不是最低等的灸灸兔，而更可能是土鼹或者长尾狸。土鼹擅长隐蔽踪迹，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但长尾狸脾气暴躁，一旦有人闯入它的领地，它便会发怒攻击。 所以，做好准备，小心被偷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追击 月长霁这么一说，萧丞衍三人立马警觉起来，拔出长剑严阵以待。 三把品级长剑一出，只带起的刃风就让几人一米周围的高草瞬间被斩断。 萧丞骏耸了耸鼻子，“什么味道？” 草汁四溅，不同于寻常青草味，反倒是一股浓烈的肉味从其中散发出来。 “应是这草汁的味道。”萧丞衍道，说着也跟不住又闻了一闻。 由于这味道实在太香，萧丞骏忍不住挥剑再砍，将前方的高草又斩断不少，开辟出一小片空地出来。 萧丞衍皱眉道：“阿骏停下，别砍了。” 这么浓厚的肉味，指不定会提前引来什么异兽，若是一两只那还正好，但怕就怕一来来一群，他们可招架不住。 话音刚落，月长霁眉心一跳，长枪甩出挡在少年，“小心……” 刚才被斩落的草段，在开辟出来的那片空地上铺成一片，而此时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蠕动，发出窸窣响声。 她紧紧盯着微微隆起的绿草堆，只见一人头大小的鼓包在其中试探小心地挪动。 萧丞衍兄妹三人循着她的视线，也发觉了那草里的东西，惊讶指去。 “嘘……”月长霁对他们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先别动。 那鼓包离他们也就两三米的距离，她小心抬起枪尖，直指那物，以防万一有什么东西突然跳出来偷袭。 “吱，吱吱……” 半个毛茸茸的后脑勺背对着她们从草堆里冒了出来，左右晃了晃后，往后一仰，一头埋在草堆里。 “吭哧”、“吭哧”的声音响起，那堆被斩断的草很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进了这物的嘴里。 尽管没见过这兽，但月长霁还是根据通识里对五种异兽的简单描述，认了出眼前之兽。 这是土鼹。 头顶毛发棕黄，炸毛微卷，是个钻地的好手。 只是没想到这土鼹居然是食素的，还爱吃草。 草汁肉味充斥着这片区域，随着土鼹疯狂的吞入咀嚼，这味道的不停的钻入四人的鼻腔。 萧丞骏萧丞雪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家伙，吃得可真香啊…… 月长霁对萧丞衍三人使了个眼色，枪杆一滑，枪尖抵上了这土鼹的后脑瓜子。 土鼹毛茸茸的脑袋瞬间一抖，卷曲头毛跟着弹晃了两下，它转过头来，却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棕色大眼睛和半张脸。 它先是盯着月长霁几人眨巴眨巴双眼，随后…… “咻。” 一只黑色锋利的长爪，好奇地从土地里弹出，试探的在月长霁的枪尖敲了敲，又戳了戳。 月长霁眼皮子跳动，这东西见到他们如此没有防备，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难不成从没见过人？ 这不可能啊，学宫中的人造秘境，一月不知会有多少人进出，常年下来，里面的异兽哪会如此？ 难不成是灵智高到会刻意在她们面前装傻藏拙了？ 其余三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要动手吗？可是它看起来也太无害可爱了些…… 月长霁才不会有对此物的怜爱之心，她可是进来抓异兽换资源的。不管这土鼹什么样子，既然送上门来了，那便借此机会拿下。 她手腕一转，枪尖刃光一闪。 那根又黑又长的指甲瞬间被切割下来。 土鼹棕黄的双眸猛地瞪大一倍，下一秒，那指甲中心竟然一股鲜血飙了出来。 “吱！”土鼹大叫一声，脑袋“轰”地从地上顶出。 土块哗啦啦作响，待它全身显现出来后，萧丞衍兄妹三人见状直接倒抽一口凉气，萧丞雪更是想赶紧收回刚才她觉得这家伙可爱的鸟头。 原来这土鼹足足有一米高，身形壮硕无比，且除了头顶和后脑勺有毛外，身少其他净是光溜溜的黑棕色粗糙皮肤。它那原本浑圆澄亮的大眼睛下，竟是一张挂满绿汁的尖牙利嘴。 乌黑长爪挥动，尖嘴吱哇乱叫。 土鼹因吃痛粗壮的尾巴梆梆砸地，震得周围的高草纷纷抖动。 “小心。”月长霁提醒道： “这东西不好对付，得在它彻底发狂前动手把它给解决了，准备……” 她话音一落，三人立马将将长剑置于胸前，只等月长霁一个手势一个眼神，他们便一同冲杀上去。 “动手！” 月长霁长枪一扬，三人立马跟上。 谁知这土鼹眼见她来势汹汹，长枪已至头顶，竟“吱”的一声叫唤，眨眼便消失在了原地。 长枪劈了到了地上。 萧丞衍三人的剑也刺了个空，只有一簇簇草段和碎土被震起至半空。 月长霁愣住了，土鼹竟这么胆小的吗？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居然连还手都不会，直接就溜走了？ “那东西去哪了？”萧丞雪也是一脸懵。 飞草碎土落下，枪风剑韵消散，四周归于平静。 正在此时，右侧高草往深处延伸波动，月长霁眸色一定，对萧丞衍三人道：“土鼹在地底下，它往里去了，我们追上！” 三人不疑有他，随着月长霁飞速追着波动高草而去。 反方向的东面几里外。 关煜隐约听到随风飘来的“吱”声，他抬头往远处一望，什么都没发现。 而此刻他连同牙烦以及严邵兄妹四人，正坐在高草里，一把把抓着草吃得正香。 此前不久，四人也意外发现了这草被斩断后会散发出肉香，关煜被这味道馋得直咽口水，于是大胆切了一段放进嘴里。 一入口，关煜双眼“唰”地亮了。 “好吃！”他惊喜道：“真的跟肉一个味道，你们也快尝尝！” 严霏看着他跟牛羊牲畜似的吃着草，很有些嫌弃，婉言谢绝道：“不必了，你自己……” 话没说完，三人一人嘴里被塞了一把草。 严邵兄妹家是富商，自然是什么好东西都吃过的，肉这种东西更是不缺。可也不知怎的，这草的味道竟比他们尝过的最鲜的肉食还要美味。 三人口不由心，也跟着关煜不停吃起来，一嘴的绿油油。 关煜直接趴在草里，吃得那叫一个尽兴，一时没注意到正有东西往他们的所在而来。 等他吃饱后，正要将最后一把塞进嘴里，抬眼一看，正好与一双通红的眼镜对上，他抓着草的手一顿，身体瞬间僵硬住。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猎杀 这时严邵道：“关煜兄，差不多我们也该走了。” 见没人回应他，严邵有些奇怪，又喊了两声： “关煜兄？” 他拨开几簇草，只见关煜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像石化一般。 牙烦见状也走来道：“怎么回事？” 两人动作一致弯腰的拍上关煜的肩膀，下一秒，两只兔耳朵从草里弹出。 “是灸灸兔？！” 严邵惊喜道：“菲儿快来看！这东西长得十分讨喜。” 此时，白乎乎圆滚滚的灸灸兔正耸动着鼻子，使劲嗅闻着他们四人的气息。 严霏牙烦都来到了严邵关煜身后，严霏双眼发亮，见灸灸兔着憨态模样也被勾起了少女心，忍不住弯起嘴角。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一进来才歇一会就遇到了最低等的灸灸兔。”严邵有些兴奋道。 可趴在最前面的关煜却手脚僵硬的往后慢慢退着，因为在他的视角看到的可是一只可爱小白兔这么简单。 欣赏完人生中第一只见到的异兽后，严邵道：“关煜兄，我们准备动手吧，能抓一个是一个。” 话刚说完，便听到关煜颤声道： “往后退……” 严邵有些不解，正要问为何，却见关煜每往后挪一步，那灸灸兔便往前跳一步，没有一点害怕的模样。 这一人一兔的反应实在不寻常，明明灸灸兔才是猎物，怎么关煜的反应倒像是他才是要被猎杀的一方。 他“唰”地拔出长剑。 灸灸兔愣了一瞬，长耳猛地竖起，关煜趁此机会赶紧连滚带爬后退好几米。 “它它它……”关煜踉跄着站起身来，惊恐口吃。 突然，牙烦察觉到不对劲，也立即拔出长剑，对准三米外不足半人高的肥兔。 灸灸兔见状，不仅不慌，长耳轻轻颤动，圆圆的红眼瞬间变得凌厉，瞳孔中心红光大盛。 下一秒，在关煜刚大喊出半个“跑”字时，前方十几米内的高草中，唰唰唰竖起二三十对兔耳，最前方的兔子也立起身来，“锵”的一声，两颗一寸长的锋利门牙从兔嘴里弹出。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胆小如鼠的灸灸兔为何会遇人不怕，还步步逼近，正是因为根本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啊！ 严邵二话不说，拉着妹妹转身就往西面跑，抬头一看，关煜早就跑得只能看见个人影了。 “轰隆隆———” 一群肥兔将地面跺得震天响，亮着如品级兵器一般的长牙在四人后方紧追不舍。有的一跳便有四五米高，嘴里还“唧唧”叫个不停，场面很是渗人。 眼见严邵兄妹要被追上，牙烦脚步一刹，横向挥出一剑，大喊道： “你们快跑，我善后。” “牙烦兄！”严邵不知牙烦的真正实力，心有不忍，但他必须护住妹妹周全，于是心一横，拼命朝关煜的方向跑去。 而牙烦那一剑，直接与最前方跳起袭来的一只灸灸兔的长牙对上。 “锵——”余波震荡。 灸灸兔稳稳落地，舌头伸出来跳了跳完好无损的长牙。 牙烦心中一惊，竟一点事没有？！ 这异兽的长牙居然能与九品兵器相抗！ 其余灸灸兔见状更加兴奋，它们可不是吃草的柔软兔子，好久没吃人肉了，趁它们现在兔多势众，面前这些弱鸡学子没有灵力，必须拿下，好好饱餐一顿！ 又有好几只更肥硕的一齐跳起向牙烦袭来。 事态急转，牙烦眼见情形已经超出掌控，当即一个劈砍，长剑横扫向四周的高草。 草叶纷飞，遮挡住灸灸兔们一息的视线。 趁此机会，牙烦也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西狂奔。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一是继续追赶关煜和严邵兄妹，汇合后再想办法，二是直接往锁春林深处逃去，只要能找到水源或高处，兴许能暂时避过一劫。 但他一时又拿不准这些兔子耐力如何，会追多久，更不敢保证进深处林子之后会不会遇到更多更厉害的异兽，比如土鼹和长尾狸。若是运气不好，进去后正好撞上其中一种，只怕死得更快。 在这思索的瞬间，牙烦脑海中竟然不由自主的闪过月长霁的小身影。 要是那丫头遇到这种情况，会如何做？ 这时，前方传来一声关煜的呼喊：“牙烦，前方五十米后往右转进林子！” 后方刚被甩开十来米的灸灸兔很快就追了上来，牙烦一咬牙，决定听从关煜的安排，三两步蹬地跃起，加快速度连跑带跳地往右而去。 进林子后，牙烦也没个方向，只能时不时听着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关煜声音，提醒他往左或是往右。 “呼，呼……”林中牙烦急促的喘息声不停。 现在他已经在林中全力奔跑了一刻钟，可后方成群的兔子依旧紧追不舍，在这过程中，他出过两剑，但没杀掉一只灸灸兔，只挡了两次兔牙的攻击。 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群兔子进了林中后，好似变得更加灵活，追击他的速度更快了。 甚至还有的知道抄近道，从侧面攻击他。 眼看寒光闪动的兔牙已至身后，牙烦体内气息一聚，双手紧握长剑，直接在前方一颗巨树下方停住，反手就是狠狠一劈。 “唧！” 一只较弱的灸灸兔躲闪不及，耳朵被斩断，它惨叫一声，从半空滚落在地。 眨眼间，牙烦就被近三十只灸灸兔包围在树下，且刚才同伴的受伤让这群本就红眼的兔子更加疯狂了，身上毛发根根竖起，双眼呈现三角形状，兔唇抽动个不停。 灸灸兔们一点点逼近，随时准备一涌而上，将牙烦啃食个干净。 包围圈越来越小，牙烦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尽可能的让自己保持冷静，脑海拼命思考着如何破局，其实对他来说，想要在这种情况下保命并不难，但他必须斟酌是否值得过早暴露自己的一些底牌。 可灸灸兔哪会给他这么多时间，其中一只“唧”的一声令下，其余所有兔子全都跳至五米高，亮着锋锐长牙向牙烦扑来。 正当利如品级兵器的长牙，距离牙烦只有一寸之时，一跳藤蔓突然捆住牙烦的腰身。 牙烦身形瞬间腾空，他趁此机会，在半空中几剑挥出。 剑光剑气横扫，猝不及防的几只灸灸兔当即被砍伤，而牙烦也在下一秒被拉到了树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灵智凶兔 牙烦被拉到巨大树中段一个大分叉上，他定睛一看，大大松了口气，瘫坐下来。 是关煜和严邵兄妹。 “你还好吧？”关煜解开他腰上藤蔓。 牙烦点了点头，“多谢。” 四人挤在树杈间，还好这树足够粗大，不然这地方指定是容不下他们的。 严邵环抱一根粗枝，凝重道：“这些灸灸兔还在树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关煜牙烦向下看去，只见一群双眼猩红的“凶萌之兽”正疯狂耸动着鼻子，在树下不甘心地上蹿下跳。 “略略略。”关煜朝它们做了个鬼脸，轻松道：“不用管，兔子而已，难不成还能上树？说不定一会等的不耐烦，自行就离开了，我们先在树上休整休整再说。” 严邵他们还是有些顾虑，不过现在除了等待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四人环坐，相对无言。 “诶，你还挺厉害的。”关煜似为了不冷场，对牙烦道：“这些灸灸兔追了你这么久都没伤到你分毫。” 牙烦淡淡道：“不及你速度快。” 关煜笑了笑，“我速度快是因在月丫头那里学了点极行功法，不过我挺好奇的，你这身手又是从哪学来的？” 其实关煜一开始跑出去后不远，便藏在前方高草里等严邵他们。三人一汇合，他便将兄妹俩送去林中，再出来对牙烦喊话。 带着两人在树上疾行并不难，若要带三人也勉强，但他并没有选择在牙烦一进林中就将他救上来。而是带着严邵严霏一直在他逃跑路线的树上穿行，主要是想看看这人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本事。 第一次进锁春林，谁都不想这么早且一无所获，就为了保命使用玉牌被弹出去。 在关煜看来，牙烦更不会。 一个人在独自面临生命危险时，必定会使出绝招，不留余力反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牙烦竟然真就光逃跑，被追了一路也没见他使出什么手段。看起来除了比寻常人跑得快些，反应精明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直到牙烦被逼到巨树下，眼看他被包围，关煜这才不得不出手相救。 “只是空有些蛮力罢了。”牙烦避重就轻道。 关煜没再追问，若是放在以前，他肯定就信了。但他可是见过月长霁执枪战斗的样子的，这牙烦握剑出招时的那种游刃有余的感觉比起月长霁也不差多少了，绝对不可能只是他口中所说的“蛮力”能做到的。 倒不是关煜总要对牙烦疑神疑鬼，只是经过来学宫前这三个月的洗礼，他实在没办法对身边人完全放下戒心，尤其是此人好几回被他看到些厉害手段。 一个寡言少语，遮着半张脸的人，原本有过人的本领，却不愿在众人面前展现。 这要说他没有秘密，关煜可不信。 自从悬明天海一行后，牙烦四人总是有意无意的往月丫头身边靠，现在他们八人几乎整天混在一起，他没办法眼看着一个这么厉害又不知根知底的人在月丫头身边。 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萧丞骏就够头疼的了，要是这牙烦真有什么问题，月丫头哪里招架得过来？ 关煜眯眼干笑了两声，心想牙烦小爷我可盯上你了，看你什么时候露出马脚。 一刻钟过去了，严邵瞧着下方的情形面色很不好看，“这群灸灸兔怎么还不走？” “真没见过这么倔的兔子。”关煜吐槽道。 这时牙烦冷不丁来一句：“比起会吃人来说，再倔也不稀奇了。” 突然，一直没说话的严霏指着下方惊奇道：“你们快看！” 三人齐齐看去，原本分散在巨树四周的暴躁灸灸兔现在竟然全都聚成一堆，好似在密谋商量什么。 “真是邪了门了。”关煜愕然，“这灸灸兔灵智这么高的吗？” 很快，棉花团子似的兔子堆散开，其中一只个头最大的迷着邪恶的双眼仰头看着关煜四人。 严邵忍不住头皮发麻，“这是准备做什么……” 话音刚落，所有灸灸兔从内到外围着巨树排成两圈，齐齐亮出长牙。 下一秒，在几人震惊的眼神中，十五跟长牙毫不犹豫朝树桩上磕去。 “梆梆梆……”坚硬的树皮瞬间被啃下厚厚一层。 树干晃动。 四人差点惊得从树上掉下，可灸灸兔的攻势并未停下，第一排进攻完毕立马退后，下一排紧接着上前啃去。 一轮接着一轮，紧密有序，一刻不停。 树顶上的叶片枯枝纷纷被震落，关煜又惊又气，直接一手抱着树杈一手向下挥剑， “死兔子！真是成了精了！滚啊！” 品级长剑的剑风阵阵波下，不到没能让下面的灸灸兔停下，反而更加激怒了它们。 二十八只兔子分出四只来对抗关煜他们的剑气，剩余二十四只依旧分成交替的两组。吭吭锵锵，不到三息，整个十人粗的树桩一圈的树皮都被啃掉。 秘境中的树木唯有树皮是与外界寻常树木不同的，最少比其坚硬十倍以上。 而像这样粗大的巨树不知过了多少年，树皮更是坚硬非常，这才能让它在这秘境中生存如此之久。 但这些灸灸兔凭借着堪比九品兵器的兔牙，就这么破开了巨树最重要的防御…… “不行了，关煜兄。”严邵道：“我们在上面出招根本伤不了它们，现在这树晃得这么厉害，只怕不出一刻钟，就会被灸灸兔啃倒，我们的想办法赶紧离开了！” 关煜闻言收起长剑，他思索一瞬后道： “我可以像刚才一样在树间疾行，不过此地地形复杂，我能力有限，最多只能带两人。” 牙烦立即道：“你带他们，我能自保。” “牙烦兄，你可不能再下去了，这群兔子现在完全疯了！”严邵以为他又要像刚才一样去作引，连忙阻拦。 “放心。”牙烦道：“我不会疾行术，但可借助树间藤蔓荡走。” 他在树枝上小心向前爬了几步，抓住一根青绿树藤，扭头道： “别犹豫了，快走。” 说完，牙烦一个纵身，抓着树藤从树枝上跃下。 灸灸兔见立即停下对树桩的啃啃咬，纷纷蹦跳至半空，张着长牙去够牙烦的身体。 第一百三十八章 心软 严邵有些紧张的看着牙烦。 只见他身体荡到最低处时，那些灸灸兔竟一只跳到另一只背上，再借力跃起，以这种方式去攻击牙烦。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这兔子如此会抓时机。 “唧！”眼看一只尖叫着蹦得最高的肥兔，长牙即将咬上牙烦的脚踝，严邵大喊道： “牙烦兄小心！” 这若是被咬中，腿骨定会当场断裂。 “梆”的一声闷响，牙烦一脚狠狠踏上那兔的脑门。 又准又快，直接踹下。 随后又是快如疾风的两脚，好几只瞬间被踢中，飞出去老远，牙烦也顺利荡到另一颗树上。 可见刚才牙烦那一脚力度之大，想必直接给那兔的脑子踢坏了。 “我们走。”他收回眼，一手抓住严邵兄妹俩的胳膊，运起疾行术，轻松起身离开。 灸灸兔们追随而去，而那颗可怜的巨树也终于拜托了兔牙的折磨。 关煜带着两人在一侧对荡在林中的牙烦道：“往西！” 他心想既然已经往西跑了这么久，又到林中来了，如果能能遇到月丫头，她一定有办法治住这群死兔子。 牙烦闻言立刻调转方向，跟随关煜往西逃去。 而被关煜念叨着的月长霁，实际上并不比关煜他们现在的情况好多少。 因为此时追着那只土鼹进林子的四人，眼前敦实地站着两只比他们还高的土鼹，正眼神凶狠的盯着拿枪的月长霁。 至于一开始被追的那只，早就躲到了这两只大土鼹的身后，“吱吱”叫着，告状一般。 两大一小三只土鼹，正是一家。 “怎、怎么办……”萧丞雪一动不敢动。 她们谁都没想到，这刚才那只土鼹竟将他们引到了老巢，更没想到它居然还只是幼体，实际上成年的土鼹能达到两米高。 月长霁也是无法，都到了这地步，还能怎么办？ 只能硬着头皮打了。 “你们三个，对付右边那只体型稍小些的母兽，我来杀这只大的。”月长霁小声安排道：“注意别被小的偷袭，如果实在不敌就出声，我来抵挡，你们用玉牌出去。” 话刚说完，那小土鼹也告完状了。 土鼹父母的双眼中顿时露出凶恶的神情，雄鼹发出浑浊的吱吱声，前肢抬起又砸下，震得地面的矮树草木不断颤动。 下一秒，雄鼹尖长黑爪兜头朝月长霁几人抓来。 同一时间，月长霁历喝：“动手！” 四人迅速分成两队，月长霁执长枪直面雄鼹利爪，萧丞衍三兄妹也迅速拔剑上前，将雌鼹围住。 “锵！”长枪枪刃与雄鼹利爪交锋。 月长霁被震退两步，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之后又迅速起身攻上。 利爪为器，不愧是生存在秘境中的异兽。 刚才月长霁只使了一分力，也就是之前弄断小土鼹爪子的力气。小土鼹爪断流血，而雄鼹却安然无恙，足以见小土鼹为何会惊慌逃跑了。 而雌鼹也目露凶光，挺起晃荡的大肚挥舞着双爪抵御着萧丞衍三人的攻击。 萧丞衍兄妹虽然没有月长霁那样的身手，但好歹是皇室子弟，又出生在战乱的国情下，最基本有关武刀弄剑的一些功夫还是学过的，至少宝剑在手不会那么生疏。 双方交战开始。 月长霁见他们三人还能应付的过来，便从一分力到两分再到三分，一点点试探着。 花花在手中经过这场正儿八经的打斗，变得越来越顺手，使起枪法来，也比一开始在执法堂时更丝滑。 嘭嗙锵声不断，半刻钟后萧丞衍三人暂时仍处于和雌鼹周旋的情况。杀不掉，也没有生命危险。但与月长霁对抗的雄鼹明显有些招架不住了，随着月长霁一点点发力，它能感觉到自己的双爪被震的生疼不已，爪子也有了要开裂的趋势。 看来打不过了…… 雄鼹发出一声怪异的“吱”声，随后快速调转身形一尾巴对着月长霁当头扫来。月长霁侧身以枪杆去挡，“砰”的一声，她才知这土鼹的尾巴也是坚硬无比。 一挡过后，本以为要使出更厉害招数的雄鼹，竟直接头也不回的带着雌鼹个小土鼹跑了。 月长霁毫不犹豫纵身追去，但土鼹速度本就极快，而且它们已经生了逃跑的心思，若不抓住机会，很快这三只土鼹都会钻入土里。 她右臂用力一甩，将长枪掷出。 “吱！” 跑在最后雌鼹后背后腿直接被枪尖洞穿，发出一声惨叫，倒地不起。 小土鼹闻声立马刹住四腿，调转身体护在雌鼹身前，而雄鼹却选择头也不回的直接入土，消失不见。 萧丞衍三人赶上，将一大一小两只土鼹围住，但却暂时未下杀手。 这雄鼹就这么扔下伴侣和孩子跑了？ 看着小土鼹张牙舞爪护在雌鼹身边，想以自身弱小的力量为抵挡的行为，萧丞雪有些心软了，她试探问道： “月丫头，要不我们……” 她话没说完，月长霁将她打断：“你不忍心的话，就将它们打晕。” “一定要这样吗？”萧丞雪喃喃道。 “那不然呢？”月长霁笑了：“我们进来是做什么的？况且你以为放他们一马后，它们之后不会被别人所杀？” 这种被所在人工秘境中的异兽，命运一出生就被决定了，就是成为学子们历练的工具，长老们的桌上餐食。 萧丞雪自然是知道的，可她第一次见到孩子不顾危险护住母亲这样的场景，由彼及己，忍不住想到了曾经的一些过往。 她弱弱靠近土鼹母子，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放过她们这一次吧，现在循着那雄鼹入土的痕迹追去也不是不行。” “走开。”月长霁毫不留情，冷冷道。 萧丞雪一动不动。 正当萧丞衍上前劝说时，到底不能动弹的雌鼹突然从颈部褶皱中喷射出一股棕色液体，直冲萧丞雪后背而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诡异笼草 “小心！”月长霁大喊。 可是土鼹速度极快，她出声时已然来不及了，那棕色液体喷射上萧丞雪后脖颈的皮肤，连萧丞衍脸上也沾染了些。 两人瞬间被麻痹，动弹不得。 月长霁一脚踢开吱吱怪叫的小土鼹，将雌鼹腿上的长枪拔出，正要将其斩杀。 就在这时，方才明明已经溜之大吉的雄鼹从她脚下地面猛地破土而出，直接猝不及防一头将她顶飞。 泥土草屑纷飞，萧丞骏执剑作势抵挡，实则早已退到了老远。 雌鼹瘸着腿暂时和小土鼹躲到雄鼹身后，而雄鼹一声嘶吼，当即就要一爪将定在原地的萧丞衍兄妹撕个粉碎。 “死畜生！” 月长霁以枪撑地，不等稳住身形当即暴起，怒吼着朝三只土鼹斩来。 眼看爪间寒光离萧丞雪头顶只两寸之距，萧丞雪眼眶早已积满泪水，她甚至连闭眼迎接死亡都不能，心里为刚才的心慈手软后悔不已。 更自责的是，她还连累了皇兄…… “锵——”紧急时刻，长枪被月长霁扔出，及时挡住了土鼹对萧丞雪的出爪，最后深深斜插进土里。 土鼹利爪被震开，下一秒月长霁身形已至，她一把夺过萧丞衍手中长剑，杀向雄鼹。 这一次，她不再试探，而是使出全力。 小E稍一附着在长剑上，整把剑的坚硬程度瞬间提升数倍，月长霁只伏低身子横向一挥，剑气急出。那雄鼹来不及提前钻进地底，双爪相交至身前，以作抵挡。 可它完全低估了这一剑的威力，十只黑色利爪当场被剑震裂。 而它甚至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便被紧跟而上的月长霁一剑斩下头颅，气断身绝。 雌鼹见状悲痛大叫，瘸着腿从侧面攻击月长霁想要为伴侣报仇，可刚近身就有一道剑光闪过，喉间鲜血如注，雌鼹倒地不起。 随后，月长霁也在小土鼹想要遁地逃跑之前将之斩杀。 三只土鼹异兽只剩残破尸身，一份护丹草已经到手，但月长霁却无瑕顾及，赶紧来到萧丞衍兄妹僵直的身体旁。 她面露担忧，想上手查看又拿不准这毒是否会传染。 “你们感觉如何？”她试着问道。 萧丞雪眼泪“啪嗒”掉下来，却说不出一个字。 竟是连开口说话都不能？这什么毒，怎么跟麻药似的？！ 月长霁见萧丞雪萧丞衍的皮肤，从被粘液接触到的地方开始泛黄，心中大感不妙，她左右一看，厉声道：“萧丞骏！” “我、我在这……”萧丞骏硬着头皮应道。 “过来，快点！”月长霁冷冷道。 他缩头缩脑刚走到三人身边，便被月长霁一把揪住衣领，“你在此地看好你兄长和妹妹，我去找水来。” 她眸中杀意乍现，唇齿间低低吐出一句话：“你最好别动什么歪心思，若是我回来他二人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活着从锁春林里离开！” 说罢，月长霁便将手一松，极速离开了此地，寻找水源去了。 现在萧丞衍兄妹俩不能动弹，无法催动玉牌离开，只能试一试用水清洗他们皮肤上的粘液，看能否缓解症状。 萧丞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心中苦闷，又气又怕。 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觉得这下好了，萧丞衍不用他动手就自己倒了霉说不定能死在这里，但谁知那死丫头竟一点余地都不留，直接将萧丞衍的安慰强行与他捆绑。 如此一来他不仅不能对萧丞衍动手，还得盼着他千万别在月长霁回来之前出什么事。 可万一这粘液渗入肌理了呢？ 这哪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萧丞骏被明着威胁，暗中叫骂连连，却又无可奈何。那死丫头如此凶残，他现在可不是那丫头的对手，只能闷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月长霁运起疾行术，很快找到一条小溪。 她左右看了看，见溪边不远处长着像猪笼草一样的植物，有人头大小，二话不说将其摘下，快速清洗干净后，放入溪中接着流动的溪水。 而刚才被她摘过的“猪笼草”，突然一颤。 月长霁手中动作不停，猛地回头，往动静处看去，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疑惑转过头去，腹诽了两句。 就在这时，被摘下头的“猪笼草”茎杆上的枝叶舞动生长，静悄悄从地面攀至月长霁身后。 细茎翘起，好似针尖般锋利，猛地往前方小人人的后背刺去。 就在茎尖与月长霁的皮肤仅毫厘之距时，一只金属小手瞬间出现，将其抓住扯断。 月长霁左手捧着盛满水的容器，右边黑亮锋锐的小手捏着一截绿茎，而连接植物主体被扯断的部分，瞬间按原路缩回。 而她手中那截因断了养分，虽不能再生长，却仍活着。不仅在她手中如被捏住七寸的蛇一般疯狂扭动，那尖细的茎丝竟还像蚊蝇吸血的口器似的往她手里钻。 只可惜现在月长霁的右手犹如铁器，坚硬无比，那茎丝怎么也钻不进去。 很快，完全失去养分供给的这截细茎在她手中迅速枯萎死亡，只剩一条枯黄的败枝耷拉着。 “这秘境中竟连植物也如此厉害。” 月长霁有些惊奇，暗自腹诽了两句后将其往远处随手一扔。 若不是情况紧急，还真想好好研究一番，但只怕她再耽误下去，萧丞衍兄妹就要一命呜呼了，她只好抱着水快速离开了此地。 在月长霁前脚刚走不久，两三个学子正好来到溪边。 其中一人看着地上鹅卵石的杂乱痕迹道：“咦，这里好像有人来过。” “没想到有人比我们更快深入到此处。”另一人有些惊讶道。 他们三人可是从一进锁春林就径直往深处而去的，意在寻找土鼹长尾狸这样的异兽。可找半天过去了，不仅连异兽尾巴都没见到一条，还累得口干舌燥。 “想必那人也是为了采水而来，不必管了，先喝了再说。”最开始少年道。 另两人也不在纠结，趴在溪边就捧起水大口喝起来。 溪水入口，一人惊喜不已，“这溪水真是十分甘甜！” “对啊对啊，不愧是秘境中的水，好像加了蜂蜜一般！”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已布满了成片的绿茎，无数细小的茎丝悄然逼近。 第一百四十章 收获 月长霁一去一回仅仅花了小半刻钟，可赶回来时看到萧丞衍萧丞雪的状态还是被吓了一跳。 两人的脸色已全然蜡黄，那粘液的侵入已经快遍及全身。 萧丞骏大大松了口气，这姑奶奶可算回来了，她不知道他等在这的小半刻钟有多煎熬。 眼睁睁看着萧丞衍萧丞雪一点点变成小黄人，生怕他们挺不住，在月长霁回来前死了。还担心会不会有更厉害的异兽闻着土鼹的血腥味而来，到时他不仅看不住两人，自己也会有危险。 月长霁捧着水，快速查看了一下两人，见他们眼珠子还能动，放下心来。 还好，还活着。 她撕下一片衣角，对脸色最黄的萧丞雪道：“我帮你把粘液洗掉，也不知有没有效果，只能先试试，只要能动弹了，就立马催动玉牌出去，外面的执役一定有办法解毒的。” “萧丞骏！”她扭头喊到：“过来帮忙！” “来了……”萧丞骏咬牙，尽管心里不爽，但他干不过月长霁，没办法只能听她差遣。 月长霁将手中衣角扔给他，道： “你帮萧丞衍擦洗脸上的粘液，小心点，别沾上了。” 说完她自己又撕下一片，沾了“猪笼草”中的水，轻轻擦拭着萧丞雪后脖颈上的棕色粘液。 此时那粘液已经变硬粘在皮肤上，不过好在遇水化开，很快就被月长霁一点点擦拭掉。 随着皮肤上最后一点粘液被洗净，萧丞衍萧丞雪发黄的脸色开始缓缓褪去，月长霁大喜，“太好了，有用！” 待一刻钟后，两人面色恢复正常的瞬间，萧丞雪直接瘫倒在地，萧丞衍也狠狠抽了一口气。 他们能动了。 “月……丫头，谢、谢你，都是我的错……”萧丞雪抽咽道。 两人虽能动弹了，身体四肢却还有些僵硬，口舌也有点不清。 “行了。”月长霁见他们无事，瞬间变脸，不再像刚才那般关切，语气冷漠道：“你们赶紧出去吧，现在留在这也没什么用……” 她话没说完，就感一阵强烈的地动。 “什么情况？！”萧丞骏拔出长剑，惊慌道。 月长霁心头顿时警铃大作，只见东面传来一声熟悉的大喊： “月丫头，救命！！” 是关煜他们！ 他们不是往东面去了吗，怎么会跑到这来，这动静，是惹到什么厉害的异兽了吗？ 不过两息，关煜四人的身影出现。 关煜一手架着一人，正是严邵兄妹，在树与树之间跳跃着，牙烦也紧跟其后，跟只猿猴似的借着树脂藤蔓荡漾着朝她们的方向过来。 而他们身后…… 月长霁双眼一眯，那是群声势浩荡的白团子，是灸灸兔吗？ 这么多只？！ 她立即对萧丞衍萧丞雪道：“你们两个，赶紧出去！” 兄妹两人不敢不听，二话不说催动玉牌，萧丞骏也摸出玉牌想要离开，却被月长霁拦住，“你又没事，走什么？” 萧丞骏：…… “咻咻”两声，在关煜四人到达月长霁身边的前一秒，萧丞衍兄妹的身影瞬间被一股强劲的吸力吸走，消失在原地。 而月长霁和萧丞骏，连同落地的关煜四人，瞬间被二十多只灸灸兔包围。 关煜喘着粗气道：“月、月丫头，这群死兔子追了我们一路！呼……总算找到你了，累死小爷了我的娘啊。” 月长霁嘴角抽动，这家伙真能惹祸，他就这么确定她能解决？ 可她们已经被包围，再多说什么也没用了，她无奈深吸口气，“算了，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二十多只灸灸兔，也能换不少资源，搏一把，不要白不要。 话落，她再次握起长枪，关煜四人也拔剑直面，连萧丞骏也硬着头皮加入了。 六人自然而然背对背呈现互相防御的阵型，蓄势待发。 不等月长霁发号施令，灸灸兔群里的领头就率先朝她迎面扑来。 “小心它的牙！”关煜大喊道。 月长霁已领教过土鼹利爪的厉害，看到这群秃子长得出奇的兔牙，也能想到其如品级兵器般的作用。 她丝毫不避让，执枪以枪尖与兔牙之类对上。 “锵！咔——” 只一个照面，在月长霁枪头银光与灸灸兔长牙相触的瞬间，长牙当即断裂。 那领头的灸灸兔“唧”的发出好大一声惨叫，被月长霁震飞十几米后，倒地抽搐不停。 其余灸灸兔见状，原本凶狠的红眼顿时变得浑圆，完全傻掉了。 它们老大的牙，居然断了…… 灸灸兔长牙不仅坚硬如玄铁，还连接着神经，可任由其自由伸缩。月长霁这样直接将其斩断，相当于断了它的神经，那灸灸兔现在已和痴傻无异。 “唧唧———”灸灸兔们没了首领，又见月长霁如此凶残，一时间乱了心智，全都不知方向的到处乱窜起来。 有的互相撞了个头晕眼花，有的因为看到土鼹的尸体受惊，直接不分敌我开始乱啃起来，于是场面更混乱可…… 月长霁：“你们就是被这东西从东追到西？” “咳咳……”关煜也没想到这群兔子会这样，挽尊道：“之前可凶了，吭哧咬人。” 连牙烦严邵也面露诧异，为何同样是九品兵器，他们的长剑奈何不了兔牙，月长霁这把叫花花的长枪却能直接将兔牙斩断？ 严邵无厘头的闪过一个念头，难不成是因为那枪连花花的缘故？ 那他要不要给剑取个贱名？ “行吧。”月长霁撇了撇嘴，枪杆一转，冷冷道： “全宰了！” 关煜几人立即冲出，趁这群兔子正处于惊吓中时，向它们后背腹部等弱点出击去。 追杀者最终还是反成了猎物，灸灸兔陆续被月长霁等人一只只拿下。不过半刻钟，二十八只灸灸兔除了有四五只机灵的反应过来，幸运逃跑掉外，其余全成了枪剑下的死物。 加上最开始那头领，月长霁杀了九只灸灸兔，关煜四只，严邵严霏共五只，牙烦一人四只，连萧丞骏也捡漏杀了一只。 关煜抹了把溅到脸上的血迹，哈哈笑道：“太好了，第一次进锁春林就有些收获，真是不错！” 月长霁也露出笑意，这次土鼹，两大二小，再加上九只灸灸兔，已经能换取足够她两周所需的资源了。 按照这两种异兽的实力推算，长尾狸对她来说应该也没什么难度，下次或可以直接进入锁春林中心，寻找白羽枭和黑鳄。 “收拾收拾准备出去……” 她话没说完，就听一道嚣张的大笑由远及近： “哎呀，收获颇丰啊，多谢你们帮我们猎的灵兽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抢夺 月长霁眉头一皱，循声望去。 待看清楚来人后，她白眼一翻，关煜也忍不住暗骂两声。 是赵嗣之和聂文宇。 几天没见，这两人身边好像还多了好几个小跟班，往这边走来时那样子简直狂得嘴角都快翘上天了。 赵嗣之来到刚才的“战场”，一扫三只土鼹的惨状，心里微微一惊，面上却不显道： “看你们也是捕杀这些灵物也是辛苦，这样吧，这三只土鼹留下，那些灸灸兔你们带走。” 关煜重重呵了一声，“我没听错吧，你是在用嘴放屁吗请问？” 严邵牙烦几人脸色也很不好看，这赵嗣之摆明了是想明抢，还大言不惭一副为他们着想的样子。 赵嗣之被关煜这么不留情的当着其他人面呛话，他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直指关煜鼻子道：“不愧是乡野平民，如此污言秽语，简直毫无教养！” 关煜瞪大双眼，差点气笑： “我没教养？那你想抢灵物的土匪行为岂不是更没教养？” 或许是和关煜打了不少次嘴仗，赵嗣之如今面对关煜的嘲讽竟有些免疫了，他冷哼一声，直接对他身后四个少年道： “去，把那三只土鼹绑好。” “是，公子！” 这四个少年两人与赵嗣之聂文宇一样是南晋人，不过出身不高，家父只是偏远小城的小小县守。二人在悬明天海时是最后一批上岸的船队，之前一直没机会接触到赵嗣之和聂文宇，但从验灵韵那日之后，他们便一直想办法各种上赶着巴结同为南晋人的贵族子弟。 其他身份尊贵的看不上他们，最后却被赵聂二人手下，作为“伴卿”的备选人。 至于另外两个少年，则一人来自西戎，另一人来自北昭，皆是平民。 不是赵嗣之不想与同国的官贵子弟结交，而是两人虽然在今年南晋的新外院学子中身份最尊贵，但却在验灵韵一事后颜面尽扫。 南晋好歹是一大国，其中同为“官”、“贵”者可不全都是同心同德，家中父兄在朝中势力相对的并不少。 也正因此，那些原本对赵嗣之聂文宇态度摇摆不定的人，全都一边倒的对他们暗中嘲讽。 就连到了聚星楼后赵嗣之聂文宇主动接近，这些人面上也尽是掩藏不住的戏谑之意。 这让从小就被当做天子骄子的赵嗣之倍感耻辱，暗暗发誓这场子他迟早会找回来，将来必要狠狠打响这些人的脸。 于是他接受两个小官之子的投诚示好，甚至连别国的平民也笼入麾下。 而这次进锁春林，他根本不是冲着灵兽能换资源来的，以他的家世，这点东西根本不缺，而是暗中抱着想借此证明自己实力的目的。 嘲笑他灵韵天赋配不上伯爵之子的身份？ 他偏猎足够多的灵物，成为这次从锁春林里出来收获最多的人！ 可事不尽如人意，赵嗣之聂文宇六人进来锁春林有半天了，不仅没能猎到厉害的异兽，连最低等的灸灸兔影子都没见到。 眼看着一天时间过去大半，赵聂两人不甘心就这么从锁春林出去，于是在碰巧见到月长霁等人如此多的收获后，立即生了抢夺的心思。 南晋两个官家少年气势汹汹的朝三只土鼹的尸体走去，另外两人拿出绳子布袋就要“打包”。 关煜正要上前阻拦，一道冷漠的女娃声幽幽响起： “站住。” 四人不禁愣了一下，抬眼疑惑看去，谁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竟敢阻拦？ 月长霁眼皮轻掀，“想带走土鼹尸体？我同意了吗？” 见月长霁出声了，关煜停下脚步，退到一边。 四个少年从关煜严邵几人中看清说话的人后，表情更懵了。 一个黄毛丫头？ 其中一少年道：“你这狂妄的丫头是何人？我们赵公子想要的东西，还需经你同意？” “你说呢？”月长霁根本不理会问她话那人，反看向赵嗣之聂文宇道：“两位公子，你们是养尊处优惯了，还是验灵韵时被气傻了？就这么有自信能从我们手中抢走灵物？” 她一句话，直接扎向两人的痛处。 赵嗣之恼羞成怒，拔出大刀，刀尖直指向月长霁道：“你这死丫头，别以为我怕你不敢对你动手，今天这三只土鼹本公子还就偏要定了！” 月长霁轻嗤：“就凭你？还是你护身符多得用不完了？” 关煜严邵几人忍不住发笑，四个少年一脸不解的看着赵嗣之。 这丫头什么意思？ 赵嗣之却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死丫头真是奸猾，是拿准了他舍得在锁春林里用护身符，但她就这么笃定他不是她的对手？ “小丫头。”赵嗣之咬牙道：“本公子惜才爱才，之前念你有两分本事，你多次对我二人出言不逊也不曾对你动过真格。今日你如此不识抬举，本公子必要让你知道何为尊卑，何为识时务！” 话落，赵嗣之直接执刀朝月长霁杀来。 月长霁半步未挪，侧身横枪一挡，两兵相交发出尖锐刺耳的声响。 赵嗣之借的是九品中最上等的大刀，名为阵惊雷，威力自然不俗。 余波震荡开来。 只一招，就好似有层层刀光枪影迸出。 聂文宇二话不说也拔出长剑，想上前帮赵嗣之二对一，可关煜哪会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快速拦在他面前，执剑而对。严邵兄妹、牙烦以及萧丞骏也同那四个少年分别对上。 一场对资源脸面的争夺之战就此爆发。 赵嗣之从小习武，功夫其实不弱，只是因其身份地位摆在这，平时不管发生何事都没有需要他亲自出手的必要。 但好歹是伯爵长子，真发狠动起手来，可一点不见在阵中试炼时那般的怂样。 对月长霁使出的一招一式虽有些稚嫩，却很有章法，一看就是学习的正统刀法，出刀又狠又快。 嘭嘭锵声不断。 各种品级兵器的余波震荡得四周花草树木摇晃不止，甚至有些树叶都被剑气刀气若伤，纷纷掉落。 第一百四十二章 败阵 月长霁依旧现在原地，双脚几乎不怎么动弹，只防守之间姿势悄悄变幻些许。 她在观察赵嗣之的刀法，从认识此人便知其狂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他的身手，因此不由心生好奇，想从他对自己的攻势中研究一二。 打斗的时间越长，月长霁的双眼越亮。 正统刀法果然有点东西！ 可赵嗣之就没这么好的心态了，应该说从他出刀第一下就被月长霁轻松挡下时，他心中就隐隐感觉不妙了。 可他放了狠话，自然不可能临阵退缩，只能硬着头皮全力以对。 而他现在招招都下了狠手，却一直拿不下这丫头，不仅没伤着她分毫，反而把自己累得够呛。 他一次次出招，这丫头居然都能轻松应对。 真是邪了门了，她出身如此低微，小小年纪怎会有这等身手，连他的刀法都能化解？！ 赵嗣之怒了，直接便出刀边放狠话：“小丫头，你不是挺厉害吗？为何只躲避不出手？就这点本事？” 显然赵嗣之并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挑衅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完全再一次的被气昏了头。 月长霁用力挡下一刀后冷笑道：“赵公子，我若拿出真本事，你确定你能吃得消？” 话落，她以疾行之术如鬼魅般瞬间来到赵嗣之身边，随后双手执枪，纵身跃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赵嗣之当头一枪劈下。 “你要的出手来了！” 新奇的刀法也看够了，这赵嗣之既然这么想找死，那她就成全他！ 赵嗣之完全没想到她说反击就反击，进攻的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应对。 眼看发着寒光的枪尖已至头顶三寸，他只好狼狈往地上国，在千钧一发之际双手紧握刀柄，堪堪执刀挡下这致命一击。 可赵嗣之完全低估了月长霁这一枪的力道，瞬间被余波震吐了血。 “赵公子！”聂文宇挡开关煜一剑，惊呼道。 月长霁居高临下的看着赵嗣之，唇齿间冷漠道：“赵公子，感觉如何？” “小丫头，我还真小看了你……”赵嗣之咬紧牙关道：“可你敢杀我吗？你敢吗？” 谁知下一秒，月长霁面不改色双手用力一握枪杆，顿时好似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手心涌出注入整把长枪。长枪枪刃瞬间变得更加锋锐，与大刀相接之处隐隐有阵阵枪气波动出来。 “咔——”大刀刀刃上几道裂缝突然出现。 苦苦以刀支撑的赵嗣之瞳孔紧缩，眼中充满不可思议。 只见月长霁唇角一弯，抵住刀刃的枪尖微微一转，赵嗣之的九品大刀“嘭”的一声爆裂开来。 声响之大，甚至连几里外路过的学子都听到了。 而赵嗣之则被大刀爆裂的威力震飞十几米远，身受重伤，倒地不起。 聂文宇以及四个少年哪里还顾的上跟关煜他们打斗纠缠，奋力一剑挡开以后，不顾一切朝赵嗣之跑去。 “赵公子！”聂文宇将赵嗣之浑身是血的身体扶起，立马往他嘴中塞进一颗药丸。 两三息过后，赵嗣之身上的血止住了。 月长霁站在十几米外，并没有继续出手，她并不打算在这里杀了赵嗣之，她也杀不掉。 赵嗣之不舍得用护身符来抓捕异兽，也不会用护身符来逞一时之勇，但到了生命危急关头，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使出来。 而他手中保命的护身符，绝对比萧丞衍曾经用在李宵身上那个还厉害。 就算她侥幸活下来，但关煜严邵他们可躲不过。 况且，还有聂文宇。 要杀赵嗣之，必然要将在场所有人灭口，否则出了锁春林，这些人一定会第一时间向家中传信。 在学宫时她不怕被报复，可她总有一天是要学成出去的，她若也有能与赵嗣之相差不大的靠山背景，或许还能被当成两国相斗，不了了之。 但她没有，而且还有虎头山的家人们。 到时候出学宫一定会被赵嗣之的家族追杀，不仅是个大麻烦，还会害了刘伯远叔阿姐他们。 月长霁淡淡开口道：“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在这里杀人，你们走吧。” 那四个少年此时看着月长霁的眼神惊恐极了，这丫头居然如此厉害，还把赵公子伤成了这样！他们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自告奋勇直接对这丫头出手，否则只怕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小丫头不敢杀赵嗣之，难道还不敢杀他们四人吗？ 不用想也能知道。 赵嗣之咽下一口血，强撑着站了起来，神色从未有过的复杂。 震惊，忌惮，庆幸，还有害怕。 他是真的怕了，他能感受到刚才月长霁对自己还留有余地，并没使出全力，否则那枪对准的绝不只是他的刀刃，而是他的喉咙。 可那种发自骨髓的不甘和不服，牵动着他作为身份上的强者的自尊，与心里对月长霁的忌惮和恐惧纠缠着，令他此刻的脸色扭曲难看到了极点。 良久，赵嗣之充满血丝的双目从月长霁身上挪开，他语气淡淡，对聂文宇五人道： “我们走。” 说罢，他便躲开聂文宇的搀扶，撑着尚好的刀柄踉跄着往秘境边缘而去，聂文宇五人只好跟上。 聂文宇心情也十分复杂，刚才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东西没抢到，还要给执法堂赔偿兵器。 他有些闷闷不乐：“赵公子，我们为何直接走了？这是不是有点太……” 他想说没脸，可见赵嗣之阴冷的眼神扫来，顿时将这话咽了下去，委婉道：“执守大人说可，那把刀乃是九品上等，价值不菲，我们就这么走了不给那丫头点教训实在太亏了。” “几万两银子算什么！”赵嗣之撇了聂文宇一眼道：“你何时变得这么小家子气？”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晦暗，“我们身上的护身符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了，未来在学宫的时日还长，有的是用的时候。若是为了脸面在那丫头身上浪费，才真是亏。” “但今日之辱我来日必会讨回，先出锁春林，我要给父亲大人这封信。” 赵嗣之今日亲身领教到了月长霁的厉害，对她又有了些别的想法，他心中暗暗道： 小丫头你可等着，让你如此狂妄，早晚让你臣服在我脚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祸心暗起 看着赵嗣之几人离去的背影，关煜忍不住对月长霁道： “月丫头，刚才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好奇怪，你今日把他打伤，算是彻底结下梁子了，以后你可得小心，这人心胸狭隘，我总觉得他定会使些阴招来暗算你。” 月长霁点了点头，“不用管他了，先把这收拾收拾准备出去吧。” 今日锁春林一趟，收获已经足够，再过深入只怕遇到长尾狸等一时半会出不来。况且，她也想知道萧丞衍萧丞雪他们现在如何了，此地已无心再久留。 “好嘞！”关煜爽快道。 麻烦解决，收拾起起这些异兽尸体时他也心情舒畅。 虽然这其中只有四只灸灸兔是他的，但以后还有的是机会进来，只要跟着月丫头，不愁没有资源。 关煜严邵四人包括萧丞骏，都将自己的那份收入进来时执役分发的特质布袋中。这种布袋看起来与寻常麻布所制的袋子无甚区别，却是以木灵本源灵力制成，能按使用者的意念自行一分二，二分四以此类推作分化，十分方便。 月长霁总共装了有三大个袋子，抗在肩上十分显眼。 几人催动玉牌从锁春林弹出到秘境外入口时，大包小包的样子，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连在入口处做登记的执役，在打开袋子查验时也对此颇为惊讶，“这都是你们六人猎杀的？” 关煜有些掩藏不住的小骄傲，嘿嘿笑道：“回执役大人，正是。” “不错，不错……”那执役赞许道：“第一春林就有这么多收获，你们几个丫头小子还真有些本事。” 他又看向月长霁，“尤其这丫头，看起来瘦瘦小小的，没想到还能杀两大一小三只土鼹……” 月长霁没多说什么，盯着四周似有若无落在身上的目光淡淡道：“都是学生运气好罢了，算不得什么真本事。” 执役没再多说什么，只嘴角噙着笑。 他在锁春林入口处做了几十年执役，什么样的情形没见过？ 三只土鼹死状惨烈，并且这雄鼹双爪完全碎裂，一看就是完全不敌被压制着斩杀，怎么可能是这丫头说的运气好这么简单。 不过他见月长霁衣着朴素，大概也能猜到她的想法，不想过于引人注目，以免被有心人顶上。 倒是个有些机灵的丫头。 只不过身处学宫，有的事可不是她想避就能避的。看看周围那些丫头小子，对这丫头羡慕嫉妒的眼神便知，今晚恐怕有得忙了…… 登记完毕后，执役往月长霁的玉牌中录入几行文字： 强筋丸三十枚。 通骨丹三十枚。 护丹草四份半。 “去执法堂领取你这次可换得的资源吧。”执役将玉牌递给月长霁道。随后他同样也往关煜几人的玉牌中录入。 月长霁没想到领取丹药也是在执法堂，想到那个借兵器的执守覃钟老头，心中念头滴溜转着。 “执役大人。”月长霁问道：“学生有两个问题想请教。” “何时？”执役暂停下手中笔。 “每次从锁春林中猎出灵物，可换取的资源是必须一次尽数领完吗？能不能先领取三天或一周的，剩余的下次再领？若我下次进锁春林再有收获，能否在玉牌中剩余没领完的续上？ 还有，如果有人生了坏心，想抢夺偷窃我所得丹药，执法堂会对那人做何处置？” 执役没想到这丫头一下噼里啪啦说出这么多问题，一时间都有些愣住了，这哪是两个问题，分明是一连串好吧。 不过这丫头倒是谨慎，问的都是重点，没一句废话。 他清了清嗓子道：“以往进做任务换取资源的学子，很难在一两次就能攒够超出目前够用数量的资源，就算进锁春林，一般能猎出两三只灸灸兔已是难得，更别说还有不少人是只为历练而来。 所以，还从未有过丹药只领一部分存一部分这样的事……” 见月长霁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他又继续道：“不过你倒可以去执法堂问问，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至于你说的偷盗抢夺一事，我想你也知晓，聚星楼内舍门禁除了同住和个人允许入内的人外，其他人是无法强行进入的。所以你大可放心将多余的丹药存放在寝室内，不过若还是被有心之人偷抢，人赃俱获的情况下，执法堂自会秉公办事，按偷窃的赃物价值做处罚。” 说到这，执役稍稍提高了些音量：“偷窃者最少要受上三道鞭刑，严重者二十鞭刑以上，且处罚以三月禁闭。强抢者性质恶劣，不论价值多少，皆处以十道鞭刑，禁闭一月。 若抢夺时致人死亡，那便是要以命偿命。” 说完后，周围安静了不少，其中有些盯着月长霁等人不安分的，心里原本滴溜转的注意也瞬间熄了火。 月长霁笑着拱手致谢道：“多谢执役大人。” 六人交付登记完毕后，才往锁春林外走了不久，便在一处凉亭看见了萧丞衍兄妹。 “长霁，关煜兄。”萧丞衍招手喊道。 月长霁走过去，见兄妹两人气色尚佳，行动说话自如，想是那粘液的毒已完全解了，暗暗放下心来。 “你们一直在这？身体感觉可还好？”她装作漫不经心问道。 萧丞衍笑意柔和，“幸亏那粘液渗入并不深，长霁你又先帮我们处理得好，我们被弹出来后其实几乎完全好了，外面的执役又给了我们一人一颗特质的解毒丸，现在已彻底好全，恢复如初。” “那就行。”月长霁淡淡应了一句。 萧丞衍见月长霁连同萧丞骏关煜几人都两手空空，疑惑问道：“阿骏，我们出来后发生了什么？怎么不见那三只土鼹？” 萧丞骏简单跟他解释了一通，萧丞衍萧丞雪了然，又有些自责羞愧。 若不是他们二人拖了后腿，后面也能给长霁多些助力，萧丞雪看向月长霁，上前嗫嚅道：“月丫头，我……” 她话没说完，月长霁便轻声打断：“好了，都别在这了，回去吧，时候也不早了。” 说完她径直出了亭子，慢慢往聚星楼方向走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再进执法堂 萧丞雪很是沮丧，“皇兄，你说月丫头是不是还在怪我？都不愿同我说话了……” “不会的，雪儿。”萧丞衍安慰道：“长霁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她是担心你我，否则刚才就不会问你我的情况了。” “可是皇兄，这一路到现在一直在拖月丫头的后腿，我今日还这么蠢，被两只土鼹给骗了，我觉得自己好没用……”萧丞雪眼眶微微泛红，不仅没被安慰到，心里反而更难过了。 萧丞衍闻言神色也有些黯然，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他借此提醒道：“长霁于我们若只是利益关系，那这一路倒此我们欠她的早已还不清若我们是朋友，更不能让她事事顶在前面。 雪儿，我二人虽出身皇室，但到了这芙明学宫根本算不上什么。今后必得刻苦千倍万倍修炼，不光是为了天邬皇室，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为了这些不计回报的恩情。” 他摸摸萧丞雪的头，“别沮丧了，你可见过长霁这般自怨自艾过？” 萧丞雪鼻子一耸，眼神瞬间变得坚定起来。 她抹了把眼角的泪花，恢复了之前那副傲娇小公主的模样，“知道了皇兄，我会努力的，以后今日这样的事定不会再发生。” 萧丞衍笑了笑，两人快步赶紧跟上即将走远的月长霁关煜一行人。 关煜见月长霁并不是去执法堂的方向，便问道：“月丫头，你不去兑换丹药吗？” “执法堂我要去的，只不过不是现在。”月长霁道：“我们才听了一次传道授课，好多法决要术都没学，其实不必急着吃这些丹药。我建议你也先攒着，待掌握了感灵决之后，再一道取出。” “为何？”关煜有些摸不着头脑，“长老们没说呀？” 月长霁反问：“那你且说，现在吃了强筋丸通骨丹对你何用处？” 关煜被问得一愣。 “通识上只指引了各种丹药服用的时间间隔，也只简单说了要在接灵之前服用足够的数量，但可没说要在什么时候开始服用。”月长霁解释道： “我们外院学子，尤其是散学没有专门的长老来引导修炼，全凭自己埋头摸索，但也不能不分情况一股脑的服药。 虽已步入修炼之途，可体内没有灵力，对长老传授的道韵还未感悟，连长久打坐都受不住，身体怎能一下受得了这么多灵药的滋养？ 只怕提早服用反会增加身体负担，否则又怎会规定服用时间间隔和数量？ 那些不缺资源的官贵子弟为何不直接一次性吃到位，那岂不是一学会感灵决就可接灵了？何须等到一年之后？” 关煜恍然大悟，他属实没想到这一层。 “还是你心细，月丫头。”他笑眯眯道。 月长霁对他道：“今晚我会出去一趟，到时你把这话告诉萧丞衍严邵他们。” “你要去哪？”关煜忙道：“我也要去。” “先去执法堂问问之前那执役所说，再去竹林练枪。”见关煜要张嘴，月长霁又道：“你就先别去了，那地方我还没确定有没人居住，待我安排好后再带你去。” 她都这么说了，关煜自然没意见。 待夜色降临，月长霁带着长枪，领着玄岐便悄悄出了聚星楼。 执法堂整夜灯火通明，自是一日十二个时辰都不歇息的，月长霁到大门口后顿了顿，她对玄岐道：“玄岐，你在外面等我。” 也不知道那覃钟这会在不在执法堂，她也不确定里面的其他执役执守会不会对玄岐的身份起疑，为了它的安全，只能暂时将它留在外面。 玄岐听话悄悄飞上远处一枝头，隐入黑夜之中。 月长霁上前在大门入口处登记后进入执法堂，按照登记的执役所说的方向，进入兑换资源丹药的堂院。 刚靠近那院子，便闻到阵阵清新药香，月长霁第一次闻到修炼丹药的味道，好奇想知道是什么丹药发出的。 强筋丸？通骨丹？还是护丹草？ 她加快脚步进入院中，此时院内除了一两个进出的巡役外，不见其他人。有两个巡役叫她手握玉牌，一看就知是来换丹药的，也不多问径直离开了。 月长霁正要往正中殿内走去，却突然听见右侧偏殿内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死老头，你就把你那炉子借我一用又如何？又不是不还你了！” 是那个覃钟大人的声音！ 月长霁脚步一顿，随后又听到有人回答：“哼！你这老匹夫还好意思说，我都借你多少个炉子了？你几时归还还过？” “这不是你炉子太娇气，我炼器时炸坏了嘛，再说了，我又不是没赔偿你，你这老头说话可真难听……” 听见覃钟这略带埋怨又有些撒泼的语气，实在同之前月长霁与其第一次见面时大相径庭，她忍不住起了身鸡皮疙瘩。 没想到这霸气的覃钟老头，也有这样的一面，啧啧啧…… 不过那难缠不讲理的感觉倒是没什么不同。 月长霁也没挪动，只站在原地想再听两句，谁知那偏殿的门突然被暴力打开，一前一后走出两个年龄相仿的老头。 前面那人月长霁不认识，后面的正是覃钟。 “你赔偿我？我却你这点赔偿？！”前面那矮胖些的老头大步迈出，气呼呼道：“我要我得炉子！每次你借去炸坏，我都要花好些时间重造个，你可知费我多少事？！不借！” 覃钟见他寸步不让，指着他便道：“诶你这老胖子，真是越老越小气……” 他话刚说一半，两个老头同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做厂里，覃钟指着胖老头鼻子的手僵在半空。 “你这丫头怎会在这？”覃钟疑惑道，顿时又恢复了之前那般严肃正经的语气。 “咳……”月长霁干巴巴笑了笑，“见过，呃……两位大人？学生是来兑换丹药的。 她眼珠子转了转，眼神似有若无落在覃钟身上，“刚才只是路过，学生什么都没听到。” 覃钟嘴角抽动，这丫头…… 等等，覃钟想到什么，疑惑问道：“你去锁春林了？” 月长霁道：“正是。” “你猎到灵物了？” “正是。” 覃钟装作随口一问：“猎到多少？” 月长霁笑眯眯答道：“两大一小三只土鼹，外加八只灸灸兔。” 覃钟一个激灵，“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拱火 覃钟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小屁孩第一次进锁春林猎这么多异兽？还有土鼹？还三只？ 月长霁眨眨眼，“有什么问题吗，覃执守？” 见覃钟欲言又止，她接着又道：“多亏了覃执守借给我的宝贝长枪，特别趁手，土鼹利爪三两下便打碎了，这才让我将它们轻松拿下。” 覃钟顿时无言，身旁的胖老头也很是惊讶，他问覃钟： “你认识这丫头？” “咳，算不得……”覃钟正要敷衍两句，却听月长霁笑眯眯插话道： “对呀这位大人，覃执守人可好了。” 她从把长枪从身后解开，拿到面前嗖嗖转了两下，“覃执守还把花花借我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用这么厉害的长枪呢。” 月长霁的彩虹屁一句不停，再加上她这张人畜无害的小脸和甜滋滋的笑容，覃钟一时很是受用，嘴角忍不住翘起。 “你居然把这枪借她了？”胖老头惊讶道。 刚才听月长霁说猎到的灵物数量，他虽有些震惊，但也还能接受。若是人多团队作战，有这样的收获也不是不可能，可覃钟这老狗居然舍得把花花借出去，确实很是出乎他的意料。 作为几十年的老同僚，老冤家，他自然是清楚那把长枪乃是覃钟锻造的第一把超九品的兵器，可是宝贝得不行。 当年这老无赖给枪取名“花花”时，自己还狠狠嘲笑过他一番。 结果将他惹怒，还直接跟他动上了手，不仅打烂了他夫人为他亲制的新衣，还骂他不识货，两人几个月没说话。 哼，他可是都记得一清二楚。 覃钟摸了摸胡子，下巴一抬道：“是又如何？” 他又瞥了一眼，低声蛐蛐：“我可不像你，这么抠门。” “诶你这老不死的……”胖老头正要回嘴，但月长霁还在一旁，为维持他二人为师为长得威严形象，他只好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他双手往后一背，对月长霁道：“跟我来吧。” 月长霁微愣一秒，立即明白过来，随胖老头径直朝正殿走去，覃钟想了想也不由自主跟上。 进入殿中，药香味更浓了，视线在四周扫去，整个殿内除了面朝南向的大门外，三面墙上都是通顶的药柜。正中堂上一张长桌，桌后摆放着不知多少个药架，乍一看算是还未炼成丹药的灵材灵宝。 想必这浓雾的药香味便是由这些灵材所散发的，月长霁暗想。 “是。”月长霁连忙递上。 月长霁道：“这次学生去锁春林所猎，却是已经足够一越所需了呀。” “哼。”覃钟一边无聊地拨弄药箱，一边道： “一次运气好罢了。” “你若真有这本事，次次进锁春林都能有收获，老夫帮你留存。” “真的？！”月长霁眼睛唰地亮了，拱手道：“多谢这位……大人！” 话落他手一招，身后几排药柜旁长出几条藤蔓，化作人双手的形状，自动伸入打开好几个药格，不一会便取出了几个小瓶。 月长霁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觉得很是新奇。 这些藤蔓由杜执守灵力施控，灵活无比，与那时李宵在山洞中控制她所用的那些粗藤枝条有异曲同工之妙。 只杜执守实力一定高出那李宵许多，这些藤蔓操控起来才如此轻松，也更加有灵性。 藤蔓手捧着药瓶送到月长霁面前，她伸手接过，毫不犹豫大声拍起马屁：“杜执守真厉害！这般灵动的术法学生还是第一次见！要是学生以后能学成，赶上杜执守两分就无憾了！” 他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摸了摸圆圆的下巴道：“这不过是些最寻常不过的术法罢了，你只要能引灵入体进入三境，便可轻松掌握。” “同样的术法，不同的人施展起来也有强弱之差别。”月长霁继续道：“学生曾见过高境御灵师类似的路数，但其灵性完全不及杜执守所施展的二三。” 月长霁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转头一脸懵的看着覃钟，那小样子无辜极了。 “覃执守还会更厉害的？”她暗戳戳拱火道。 覃钟顺口说道：“比这厉害个十倍百倍的术法与我而言也是轻而易举。” 覃钟瞬间语塞，月长霁又继续弱弱道： “学生还未真正的御灵师，覃执守之前施展之术能压制学生是理所应当，算不得什么厉害吧……” 覃钟脸上立马挂不住了，他居然被当着个丫头学生的面被这老家伙嘲讽。 气煞他也。 第一百四十六章 落空 “老东西休要胡说八道！” 覃钟胡子眉毛都翘了起来，看向月长霁道：“你这丫头懂什么，这长枪乃是老夫亲自打造，寻常人可没资格一碰。昨日不过是不信你会使枪，想试探一二，确认你能否掌握的住它罢了。” “瞧你像是有几分慧根的，怎连好赖都不分，见个低等术法就惊叹不已，真是白张了副聪明样！” 月长霁不急不忙，继续下套：“学生来自小地方，确实没什么见识，自然不懂究竟什么是厉害的，晦涩难学的。” “只是学生见识再浅薄，也知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覃执守说这枪是您亲自打造……”她眼神怪异看了覃钟一眼，嘀咕道： “学生未曾亲眼见过，自然不敢轻易苟同……” 覃钟抬手一扬，月长霁脚下地板瞬间凸起，将她的双脚包裹住。 她重心有些不稳，连忙将装着丹药的瓶子收入怀中，免得摔了。 下一秒，她连人带枪带地板，随着覃钟一齐飞出这殿，往执法堂兵器库所在的方向极速而去。 随着覃钟一声重哼，两人直接进入一间有着厚重关房间。 一落地，扑面而来就是一阵热浪。 “小丫头你过来。”覃钟一招手，往屋内深处走去。 月长霁听话紧随而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地方，越看双眼越亮。 整个房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有长枪大刀，宝剑大斧头流星锤，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暗器飞镖等。 其中有的一看就是半成品，有的则已锻造完成，呈现出威力暗藏的锋锐。 这，是覃钟炼器房。 她暗自欣喜，面上却未表露分毫，只紧蹙着眉头，一副炙热难耐的模样。 待跟在覃钟屁股后面穿进一道道门洞，终于在通过第三道门后，一方巨大的熔炉出现在月长霁面前。 巨炉通体橙红，灵光涌动，上面有朱雀纹路盘绕，一看就是个至宝。 一个能锻造无数神兵利器的至宝。 不过…… 月长霁眯眼往炉底看去，发现那处竟然有几片蛛网似的裂痕，有深有浅，看起来如同面上疤痕一般，让这威武霸气的熔炉显得有些可怜起来。 覃钟在熔炉前站定，转身看向身后的小丫头。 月长霁立马收回痴迷的眼，恢复炙热难耐的神情，不解的抬头与覃钟气呼呼眼神对上。 “小丫头，你这张嘴啊，简直同你的枪法一般无法！”覃钟道：“今日老夫便让你亲眼见识见识，这锻造兵器的本事！” 说罢，覃钟双肩一舒展，外面的长袍撤去，露出内里的灰色短打。 月长霁眉毛都要乐得起飞了，这是要在她面前锻造品级兵器？！ 她也太幸运了吧！ 不对，是这老头太经不得激了。 不管怎样，她目的即将达到，内心狂喜不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覃钟的动作，生怕漏掉一点。 也不知他要锻造个什么兵器呢？ 长剑？大刀？还是长枪？ 没事，什么都好，她只管记下步骤便是！ 正当月长霁跟个见了骨头的小狗似的翘首以待时，覃钟直接用灵力幻化出三把锤子，指尖一弹，炉顶打开，锤子飞如炉中开始嘭嘭哐哐敲打锻造起来。 而站在熔炉外的月长霁，什么都看不见。 本以为要大干一场的覃执守，却背手站在前面，时不时往炉火内注入灵力。 这时月长霁才知道，原来覃钟修的“石”、“火”双灵种，那熔炉下的火焰皆是他灵力所化。 可问题是，她灵力都没有，就在这看覃钟反手指，念口诀，她这能学到啥？ “咳……”月长霁试着开口道：“覃执守，您这是在锻造兵器吗？” 覃钟眉头一皱，这不废话吗？ 月长霁又道：“那个，没想到品级兵器是这样锻造出来的，只要有灵力懂方法就行了，看起来还挺简单的……就是不知这炉子内部是如何运作。” 覃钟完成一道灵力的注入后，扭头看向月长霁，这时他眉宇间的火气已消散可不少。 他眼里充满探究的意味，问道：“你想知道里面的样子？” 月长霁斟酌着点了点头，随后小心看了眼覃钟的神色后又摇头。 也不知是这锻造间里的火光太亮，影响了她的视力，还是这里的温度太高，模糊了她的思维，她一时有点拿不准覃钟话里的意思了，不知是该点头还是摇头。 最后就变成了她脑袋左摇右摆的憨傻模样。 覃钟眯眼又问：“你刚才三番两次激怒我，是想看我亲自锻造兵器，你，想偷师？” “没有！”月长霁立马否认。 她竖起两根手指，小脸紧绷道：“覃执守误会我了，我这等平凡资质怎能学得会锻造品级兵器这种事，学生不过是想家开眼界罢了。” “哈哈哈哈。”覃钟突然仰头大笑。 这时，炉底的火焰竟也随着他的笑音变得更加猛烈。 好一阵后，覃钟突然收住笑意，眼神锐利的看着月长霁：“小丫头，想唬我？你还太嫩了些。” 他衣袍一掀，大步往旁边的太师椅走去，霸气一坐，“别装了，老夫在这炉火前待了几十年，一双眼早就被淬炼得如金刚一般，还看不穿你的这些幼稚把戏？” 月长霁神情顿时变得紧张，脑子里疯狂想着应对之策。 是装傻？还是将计就计？ 这老头可并不好惹，她可千万不能把他得罪了…… 可还不封她张嘴狡辩，覃钟却话锋一转道：“你想学炼器，倒也不是不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入炉 月长霁挑了挑眉毛，这老头什么意思？ 真想教她，还是在试探？ 她暂时没吱声，也没表露出一点喜悦，等着覃钟继续开口。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空气有瞬间的安静，只巨炉中时不时传来的锻造敲打的声响。 覃钟眼含意味不明的笑，身体微微前倾道：“小丫头，不是想学吗，怎么不说话了？” 月长霁勉强挤出一抹笑，“覃执守，这哪是学生能轻易学会的？” “能不能学得会，一看便知。”覃钟淡淡道。 看？ 月长霁有点懵，看什么？ 念头刚过，覃钟便一只泛着火光的大掌朝她伸来，她下意识想躲，脚下却动弹不得。 那大掌直接将她抓起，瞬间一股渗入皮肤骨骼的高温将她笼罩。 月长霁大惊，难道他已经认定了自己要偷学，气急之下要在这把她杀了？ 执法堂执守暗害学子？ 这可能吗？ 她有点不敢相信，可一想到自己外院散学的身份，顿时有些慌了。 “大人饶命！”月长霁果断大喊求饶。 但话音未落，熔炉顶盖打开，她整个人便被大掌抓着送到了正在锻器的炉中。 “嘭”的一声，顶盖关闭。 月长霁瞳孔中顿时火光大盛，犹如再进那场试炼第二关的阵法，而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熔炉了。 不行，她不能死在这里！ 她才刚进学宫几天？！才拿到这么少一点的资源丹药，还没学会感灵决，还没回虎头山教会刘伯远叔他们，怎么能被这么炼了？！ 此时月长霁也顾不了什么会不会被发现身体有异，她正想全力外化小E与之一博，破开这熔炉，冲出炼器房，炉外却响起覃钟淡淡的声音： “别担心，死不了。” 月长霁气息瞬间一滞，覃钟又道：“既然想看，我便让你进去看个清楚。” 冷静下来后，月长霁才发现这炉中火其实并没有灼烧到她，虽然依旧炙热难耐，但确实没对她产生实际伤害。 这老头来真的？ 还真让她学啊…… 她抬眼一看，面方波动的火焰一分为二，露出熔炉正中的视野。 一柄初见雏形的长剑正在其中被三把大锤不停锻打，锤中的灵力和火焰中的灵力以某规律交替着融入长剑内，而这把剑就这样一点点变得完整，晶亮，锋利，充满灵气。 月长霁不由得看入了迷，连额上的汗珠滴入眼中也毫无察觉。 尽管她从未见过锻造兵器的过程是如何，也不知如何划分品级兵器的分级，但凭借眼前这诡谲多变的手法，剑身上隐隐逸散出的威力，她当即就判断出这是在打造一把比花花品级更高的兵器。 “砰，砰……”锤炼敲打的声音一刻不停，阵阵传入月长霁耳中。 不需要她刻意去记这其中步骤、手法，这场锻造过程就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中，永远都无法散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月长霁浑身已然湿透被烤干，势头又被烤干了不知多少次后，炉中的火焰渐渐变小消失。 此时那把长剑，正悬于熔炉中心。 通体银白，散发着莹润透亮的光泽，周身灵气涌动，好似有阵阵剑气溢出。 月长霁快速抹了把脸上的汗，仰着头一眨不眨的盯着上方，等待着这锻造长剑最后一步。 悬浮陈横的长剑缓缓竖起，待它剑身立正后，三把灵力化作的大锤其中的一把，顿时爆燃，发出强大的威力，冲向剑柄位置。 这瞬间，月长霁瞳孔放大，因为她好似看到了这锤化成朱雀的形状。 一声沉闷的雀鸣声后，烈火朱雀冲入剑柄，消失不见。而那剑柄则如得了仙气一般，光辉大圣，整把长剑轻微又克制地震颤着。 紧接着，第二把灵力锤子以同样的方式，化作朱雀，而这次，贯入的却是剑刃位置。 月长霁暗想，剑柄，剑刃，那第三次应该就是剑尖了？ 她正等待着第三把锤子印证她的想法，突然整个熔炉剧烈晃动起来，第三把即将化作朱雀的灵力锤子瞬间消散。 长剑直接“啪”地从半空掉落在炉底。 什么情况？！ 月长霁极力想稳住身形，下一秒，那送她进来的大掌再次出现，一把将她抓住，带出了熔炉。 稳稳落地后，大掌瞬间散去。 覃钟站在炉前，暂时无瑕顾及月长霁，双手快速操控灵力稳住熔炉。 此时月长霁眼尖的看见，刚才发现的炉底的蛛网状裂痕，变得更深更多了些。 她忍不住皱眉，脑子里惊恐的闪过一个念头。 这、这炉子难不成要炸了……？ 月长霁双腿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盯着巨炉咽了咽口水，这么大个熔炉，爆炸的可想而知。 可她不敢说话，也不敢走，生怕自己弄出的动静影响到覃钟。 万一他一个分心控制不住，自己岂不是要完蛋？ 于是月长霁只能身心煎熬的等在原地，双腿虽是准备外化，一有不对，立马飞跑，这种感觉简直比刚才身处炉中还折磨人。 好在这种状况并没有持续太久，覃钟很快稳住了巨炉，炉身不再颤动，温度也降了下来。 一息过后，原本澄红炙热的巨炉变得暗淡无光，彻底哑了火。 月长霁大大松了口气，这小命一天天的…… 覃钟一抬手，炉顶“磅”地打开，那把差一口气就功成的长剑飞出，被他握在手中。 “哎，浪费了。”覃钟叹了口气后，在月长霁瞪大的双眼中，将长剑像废铁一般往角落里一扔，拍了拍手。 就这么……扔了？ 你不要能不能送我？月长霁腹诽道，虽然是没有锻造成功的品级长剑，可在她看来也很是不错了，至少比普通兵器强不少。 竹叔喜欢用剑，若她能留下，以后说不定能送给他，竹叔一定会很喜欢的。 见覃钟摇头叹气的，月长霁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委婉开口：“覃执守，您为何将那剑扔了？” 覃钟有些气闷道：“废铁一把，扔不扔有又何妨？” 想到这，覃钟突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小丫头。 第一百四十八章 难道她真是个天才？ 覃钟见她状态还好，便问道：“在里面感觉如何？” 月长霁小步上前，拱手一笑，“回大人，这炼器之过程实在是玄妙，学生多谢大人让我打开眼界！” 她略带遗憾道：“仅差最后一锤入剑尖便能完成锻造了，实在有些可惜……” “最后一锤？”覃钟笑了笑，背手走向太师椅，再次往那一坐，对月长霁道：“最后那灵锤化朱雀入剑身的过程，称为‘淬炼’，九品兵器只需入炉中一回，淬炼三次，八品兵器入炉两回，第一回入炉依旧淬炼三次，第二回入炉则多淬炼三次，一共六次。 “以此类推到五品，都是用此种规律锻造。” “而我刚才要打造的是一把七品长剑，按照正常步骤，连入炉第一回的收尾都未能完成，更别说还差第二回、第三回，总共十五次淬炼……” 他闭着眼，有些烦躁：“差这么多，不是废铁是什么？” 说完，覃钟似想到什么，猛地一睁眼，盯着月长霁问道：“你能看见灵锤入剑？” 月长霁被他突然这样吓了一跳，但还是如实回答：“能啊，覃执守护着我肉身送我进去观摩，不就是为了让我看清整个锻造过程吗？” “你从头到尾看完了？”覃钟又问。 月长霁脑袋点点，“对啊。” “一点没漏？” “没漏。” 覃钟傻眼了，他是想让她进去看看没错，可哪想得到这丫头真能受得住。 熔炉本就是特制，其中结果高温可不是常人能承受的，他虽然用灵力护住这丫头的身体，可灵火本就与寻常火焰不同，不仅具有焚灭肉身的威力，还能灼烧意志和神识。人体最薄弱的双目哪怕在他的护持之下，也会因为受不了炙热而受伤，不得不闭眼。 这样能站稳出来，能跟他条理清晰的对话，已经算这丫头耐力非常了。 可这丫头居然看了全程？ 要知道他曾经跟着师父初学锻造之术时，因强行想多看一些，直接导致眼睛伤得不轻。从炉中出来后不仅神识不清，流了一地口水，双眼还直接失明，在床上躺了三日才好。 覃钟眉头皱紧，眼神微动。 难不成这丫头真是个炼器的天才？ 比他覃钟还天才？ 几息的沉默之后，覃钟再次开口道：“将你在里面看见的，一点点仔仔细细说来听听。” “是……”月长霁应道。 随后，她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将记忆中所看见的步骤，从头到尾说了个清楚。 包括那剑一开始是何模样，那三把灵锤是从什么方位，什么角度捶打长剑的，锤了几下都说了。 她形容得越细致，讲得越清楚，覃钟的嘴张得越大。 到最后，当月长霁说出灵锤化朱雀，那朱雀是何模样，入剑柄剑刃之后长剑是如何颤抖时，覃钟彻底绷不住了。 他唰地站起身来，眼睛死死盯着月长霁，声音满是不可思议：“你、你真的看见长剑颤动了？” 月长霁觉得他在废话，不是她真的看见的，难不成还有第三人在炉中告诉自己？ 她还是耐心回答道：“是，学生真的看见了。” 不怪覃钟吃惊，实在是他没想到月长霁第一次见炼器就能看见“兵器入灵”。 “入灵”，便是赋予品级兵器，尤其是九品以上兵器灵气的过程。 灵气是使品级兵器发挥威力，御灵师使用起来更加相得益彰的重要因素，而这灵气可是来之不易，需在一遍遍精密锻造中由特制的锻造炉，炼器师，以及炼器的灵材共同发力生成。 讲究的就是一个炼器师的七成手法熟练程度，以及三成的运气。 也正因此，就算同一位炼器师，用同样的手法，以同样的炼器灵材锻造同样的兵器，最终兵器出炉后的结果也会不同。 同是一个品级，有的因灵气强杀伤力更大，有的也因灵气弱还不如低一等级但灵气强些的品级兵器厉害。 所以，对于炼器师来说，能否看见兵器锻造时“入灵”的过程，是把我那七分的重中之重。 炼器师们初学时，往往需要一次又一次的入熔炉，亲身感受“入灵”的过程，什么时候能看到了，什么时候才能算入了炼器的门，方能开始学习真正的炼器手法。 不说别人，就他自己也是最少进出了炼器熔炉三次，才勉强看到一二“入灵”时兵器的那种颤动。 这丫头，这丫头…… 见覃钟许久都不说话，只眼神炙热地看着她，月长霁觉着被盯得难受，想了想还是问出口：“覃执守，覃器师，我想问问刚才那长剑因熔炉原因锻造中断了，为何不能下次接着锻造，还是要把它当废铁一般扔掉？” 她弱弱道：“学生见它已现宝剑雏形，剑辉奕奕，实在不像废铁的样子……” 覃钟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察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动了动滞涩的脸，略带僵硬地坐回椅子上。 他轻咳两声道：“自然是因为炼器过程不可停，停了就等于废了。” “啊？”月长霁张大嘴，那她岂不是只看了个三分之一？！ 不是，连一半过程都没瞧见，她刚才还妄想着有机会用普通玄铁试一试能不能锻造出比普通兵器厉害些的非品级兵器。 现在看来她别想了。 月长霁有些沮丧，眼神不由自主往被扔掉那剑瞟去，她问道：“那像这种锻造失败的品级兵器，也比普通兵器厉害吧，为何说它废了？” “小丫头。”覃钟似笑非笑道：“你不觉得你问得有点太多了？” 月长霁一愣，随后立马赔让笑脸，“还请覃执守大人赐教，学生感激不敬，若得解惑一二实乃荣幸至极！” 覃钟哼了一声，直接不近人情道：“老夫与你这丫头很熟？又不是你的授业长老，凭什么为你解惑？” 月长霁嘴角抽动，她竟无法反驳。 可他既没有被她激到，费这么大劲带她来这，又护着她让她在炉中观摩了这半天作甚？ 岂不矛盾？ 还是这老头有什么别的目的，在这点她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目的达成 月长霁压下心中疑虑，换上一副讨好嘴脸，嘻嘻道：“覃执守连炼器熔炉都让学生进了，想必定是舍得开金口的。” 哼，覃钟冷哼。 小丫头表面讨好他，实则一句“舍得”反倒将他执守的脸面架在火上烤。 真是个，奸猾的丫头…… 不过她既是如此有慧根之人，脑瓜子自然也不会笨到哪去，覃钟也不生气，顺势而为道：“若是对有天赋又好学的自家弟子，老夫自会倾囊相授，没什么舍不舍得说的。” “不过你嘛……”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月长霁一眼，“连...... 秦梦做了一个风紧扯乎的手势，鲁勾践和叶羽立即回应，一声哨音响起，瓦砾沟壑残垣之间忽得闪出众多身影向外有序离去。这让在场之人无不惊骇。谁也未想到眼皮底下竟还埋伏了一帮人。 孙兆华拿出手机来一看，是杜阳打来的，孙兆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真想将电话给摁死了，但是理智又告诉他，自己不能这么做，孙兆华最终还是将电话给接通了。 看其不知道的情况，很明显巫天想的情况很有可能，或者是他知道了鸿钧讲道，却不知道鸿钧为何讲道，仅仅是以为圣人需要做的事情。 秦王子楚，立即吩咐郎中卫，进宫寻找那所谓的礼单简牍，同时派遣心腹前去雍城查探事情真伪。 琴仙子乐灵，受杨陵的邀请也来献艺，场面非常的轰动，将自己的琴艺表演的是淋漓尽致。不但是年轻公子，就是那些年过七旬的大臣们，也欣赏不已。 这是火之意志，只要这种意志在，那哪怕村子哪天毁灭了，只要人还在意志不倒，就会重新凝聚在一起。 秋木苏心里默念，这个技能他也是见过的，腾空而起，双枪对着地下一顿猛扫，逼得无明不敢冒出头来。 来到这方世界二十多年，他还真没和谁仔细谈过天下地理。谈渊讲的东西，正是他缺失的部分。 只是昊天尊并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机缘巧合，或许是有人故意安排。沐阳所在的地方是特殊的气场，阮霖霖与张二蛋所在的地方也有特殊的气场。 她穿着一件淡黄色襦裙，外罩了一件青缎子背心，腰间束着白绉绸汗巾儿，汗巾有些长，打了一个十字口后还长长的缀下，随着风儿随着身体左右摇摆的在身前微微飘荡。 “冰激凌没收，以后冬天都不许吃了。”他就不应该在一开始的时候心软，天都冷了，还让她吃什么冰激凌。 “这个魂淡！他好像又变厉害了！”百里春风咬牙切齿，失望地嘟囔着。 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一股杀意从他身上冲霄而起，他催动破妄神眼，洞彻空间本源，挥起赤血枪，一招杀意如狂展开，向青龙戟上疾刺而去。 原来三年前南朝的谯、秦二州刺史徐嗣徽和南豫州刺史任约二人，趁着陈霸先征讨王僧辩余部的机会突然投降北齐，并且攻占了建康、石头城。 还不确定醒来的时间，要是在医院出现什么幺蛾子，那真的是得不偿失。 贝尔萨利卡是埃及总督胡穆夫的使节，不过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他还是贝利撒留的侄儿，当初查士丁尼一世时期得以光复的北非就是由贝利撒留率领一万多军队就全部光复的。 至于李孝利告他？别说不怕，除此之外，他也有的是办法让李孝利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有些子弹喷到了血杀楼的刚硬的墙壁上了，“轰轰轰”，墙壁上被打的轰隆隆作响。 所以为了强化药剂的出口证明，也就是国家的一句话，李阳已经准备好出血了，但也不会让他们咬的太狠，不然，他宁可鱼死网破，也不会给那些打着国家旗号，在外招摇撞骗的某些蛀虫一丁点机会。 第一百五十章 思念 不比后背的长枪花花，就算用得再顺手，总有一天是要还给覃钟老头的，这把枪将近十万两银，她可买不起。 但手中这把剑就不同了，覃钟既给了她那从今以后就是她的，不用还，不用花银子买。 这把剑在芙明学宫，在执法堂，在覃钟老头面前就算再废，再不值钱，但这对于月长霁来说，可是她为虎头山挣到的第一份资源，这让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想起刘竹那憨憨傻傻的样子，月长霁自顾自笑了，她抚摸着剑身道： “你说竹叔拿到这把剑后会...... 做出决定的是祖国人，他发现火车头的心脏早已经不堪重负了，在火车头出院之前，他就让艾什莉给火车头安排了一个大概为期一年的退休计划，让他尽可能多给沃特赚点钱。 也不知道他到底费了多少力气，才成功逃脱，乃至于和金刚狼会合。 他现在可是量子之躯，还是借助了亚空间解析仪的特殊量子状态。 但又强调了自己的功劳，让你自己细品需求，体制内很常见这种说话方式。 如果对方星光或梅芙等人，他可以稍微演点戏，但在埃德加这种老狐狸面前，还是别浪费那个时间了，那只是在愚弄彼此的智商。 因为顾矜用餐时话少，他也很少留意她，以至于现在才发现，顾矜用餐竟然比那些名门闺秀还要优雅。 要是能得到她的超能力，届时李维完全可以左手放电，右手吸收电再将之转化成光，再加上他身为天使的超能力，这一套就足够他研究很久很久了。 阮清明回头一看，枕头边的無结晶在他眼皮底下碎成了四片，安安静静的散落在那里。 天知道看见季秋裳晕倒的时候，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抱着人就直奔医院，一颗心悬着，哪还有平时的稳重和沉静。 这么一对比，倒真显得照片里的人不是她了，毕竟她和照片比丑多了。 他们鞠躬徐景倒是乐意得很，欣然接受了，表面虽客套了一下，但心里暗爽不已。 陆离瞟了她胸前一眼，的确，非但不狭隘，而且胸怀还很伟大呢。 厉老听罢，勉强对他笑了一下，“不用担心，你们去吧！”反正他还有巧克力。 她动作一顿，但还是想掀开帘子，可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她的修为与徐景完全一致，所掌握的神通也和徐景不分上下，也就面对魔君那种免疫神通的特殊角色，才会落下风。 大手一扬，青铜三的实力在这一刻竟然无所保留，对着那孩子就狠狠地打了下去。 夜沉渊眼神有光芒闪烁，他想起她死掉后那无数个日日夜夜，想起她冰冷的身体，僵硬的神情。 叶双双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向右边闪躲，然后伸出脚向着这人的腰间踢去。 艹，这哪特么是姑娘，那张脸上，全是胡茬子，太阳穴上青筋暴出，一张黑黄的老脸布满了裂纹。 终于她的精神力包裹住一片区域不再动了，她仔细的用心描画过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有些兴奋的睁开眼来。 当年江易尘还是项家的一名厨师，项如云在第一眼见到江易尘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他，并且最后和他相，不顾家族的反对逃婚才最终和江易尘走到了一起。 但刚看清人，那送外卖的人就把手中的两个袋子丢在了地上，从袖子里倒出一把水果刀，直接朝陶奇勋刺去。 叶晨悬于地底空间半空，目光一扫，落在地底空间中央一个高台之上，高台上有一个骨质王座，周围摆满了奇怪的东西，散发着奇异的魂力波动。 第一百五十一章 是不是你搞的鬼？ 深夜的芙明学宫，聚星楼顶层某间内舍中突然响起一声大喊： “啊！阿姐——” 月长霁惊叫一声猛地从榻上直挺挺坐起，急促的喘息着。 萧丞雪被她这声音吵醒，也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连忙惊慌问道： ““怎、怎么了？！” 没听见回答，她不知所措从床上爬起来，只见月长霁整个人身体微微起伏着，整个寝间内都充斥着她如见鬼一般的呼吸声。 萧丞雪从未见月长霁如此，她心下疑惑，平复了下被吓到的小心脏后，怕下床来，将烛火点上。 硕大的龙嘴在不停的开合给眼前的这个不大的少年说着一些话，在少年的身边还有着一只硕大的猴子。 面前这人叫做宋志凯，是平楚市有名的富二代，与京城里那些低调的富二代不同，宋子恺在平楚市极为高调，尤其是现在他还是平楚市一家银行的副行长，手中权柄极大，自然愈发的得意。 我白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他往回走，夜更深里，而且渐渐的冷了下来，巷子里开始吹着一股微风。 朱坚强举着板凳严阵以待，朱农现在也是弹药充足，只要张菊敢动手，他们俩便可以全力以赴进行自卫还击。 这人看着其貌不扬，身上的气息却显示着他是一位金丹十层的金丹后期修士。 难道是觉得这帮家伙就是一堆蚂蚁，反正你不破防，所以干脆无视了？ “回去吧！存在的活！不过要是有时间，我们也可以来聚一下的。”福兴崇雅说道。 逍遥冲我脸色难看的道，我点了点头，摸金有言，灯灭不开棺，现在这灯已经灭了，显然棺里的东西，对我们打扰他安息已经很有意见。 虽然看上去除了胸口之外的一个凹陷之外，其余地方并没有什么损伤，但是，它的六条完好无损的手臂却连一动都不能动了。 林晓金顿时如释重负，但心头又是一阵愧疚。每次跟秦娇娇碰面，两人都是火星撞地球的感觉。 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的是，最后居然……居然换来了这样一个承诺！龙王是谁？他一旦认真起来了，谁敢不信？没有一定的把握，敢放出这种话来？ 秦羽看着这个齐名，他这是第一次见到齐名，但是齐名所表现的态度让他非常不舒服。 “哼！别以为你是先天之体就有多了不起，我告诉你，你的肯德基全家桶没有了！”老道怒甩衣袖，大步朝着不远处黑黝黝的洞口走去。 “张阳，你能不能改票？”石雨萱急了，也顾不得规则，直接要求他改投白若薇。 茅秋看到自己裤腿上的尿液，还有地上的液体，顿时脸颊红润起来。 人类拥有伙伴，而蓝星族却不能拥有伙伴，这是现在谁都知道的事。看到叶铮召唤出了自己的伙伴，谁也没有奇怪，反而大声的加油了起来。 她买的是两倍追加，中的是一等奖，一千万。扣除交税的部分，她的卡上多了两千八百八十万。 此刻的一切于我而言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也不管这碗汤药究竟是治什么的，端起来一饮而尽。 所以，其实这大半年来，方盛安所谓的为了迎接霸天出塔，做了这么多，不过是为了给别人看，他心里无比清楚，不管是三大高手，还是六大动手，不少都是霸天的人。 梨梨心里也在琢磨，该怎么才能让刘大石的真实情况透露给张大娘呢？ 上官婉等人迅速的离开齐腾国京城，尽管上官婉不以为意，但是上官海总觉得在齐腾国不安全，或许是活的年纪大了，对危险还是有足够的敏锐，连夜赶路，且十分低调的隐匿行踪，倒是离开时没有遭遇到拦截。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再次入梦 耳边一声脆响让她回神合上了自己长大的嘴，他呆呆扭头看她，“你、你刚才什么动静？” 月长霁木然摇头。 没什么，不过是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罢了……因为，她真的有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数根水柱分化为护根根绳索缠上黑狼们的躯干脖颈，收缩十五头黑狼痛苦地呜咽、哀号、徒劳挣扎着，而男人和身边两个孩子皆毫发无损。 此时，不知何处传来一男子声音，如在林间飘渺般，又似冰泉清冽： “收！” 言出法随，数道断裂咔嚓声响起，十五头黑狼尽数在一瞬间断了气。 下一息无数水绳重新汇聚成三条粗壮水龙，低啸着缓缓从林间退了去，片叶不沾湿，所过不留痕，最终平静汇入河水向下游流淌而去。 河面恢复平静，好像刚才那如此大的阵仗只是轻飘飘凭空而成。 小弟手脚并用，连滚带摔下了树，语无伦次道：“阿爹，刚、刚才那是……” 他爹扔下武器一个扑通朝河边跪下，牙齿舌头不听使唤打颤：“是仙人！是仙人救了我们啊。” “快，快都跪下！” 两大一小两个孩子终于回过魂来，被男人一把扯下伏跪在地上，一家四口对着河面不停磕头： “拜见仙人，多谢仙人救命之恩……” 哈，哈哈，哈哈哈哈……月长霁心中狂笑，感觉自己耳鸣好像更严重了。 仙、人？又是什么？ 她没跟着男孩下树，反而向上躲得更隐蔽了些。她狠狠眨了下眼，视线穿过树叶间的缝隙，精神高度集中盯着河面。 一约莫十三四身着银丝素裳的少年身缓步踏着水面而来，闲庭信步，如履平地，视脚下流动的河水为无物。 而河岸边丛林中窜出一与他年龄相差不大的黑衣男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朝男人一家喊道：“什么仙人，不可胡说。” 男人惊恐，闻言不敢抬头，“是小人冒犯，不知恩人该如何称呼？” 黑衣男子见终于追上自家主子，狠狠喘了几口气后道：“此乃修士！楚氏三境扬士是也！不可妄称仙人。” “小人知错，多谢修士大人救命之恩！”男人再拜。 立在河面之人并未对男人的感激涕零有什么反应，姿态清傲，不发一言，甚至目光都未曾在他们身上多留一瞬。 男人一家还在跪拜，而月长霁只觉一阵从未有过的沉重疲惫感袭来，她在树上换了个姿势，背靠树干微躺着，缓缓闭上了眼。 抗重力水龙，水在岸上杀死了狼，水面上走路的人，凭空而起的水船……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劫后余生，男人才发现小丫头不在身边，待爬上树一查看，顿时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 “张婶子，听说了吗，周老二家捡了个娃娃。” “听说了，好像还是个女娃，长得可俊！” “哎呦，这下那何花老太可是好运喽，白得个孙媳妇！” “可不是嘛……” 月长霁醒来后，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眼神空洞。 那悬挂夜空的月清楚地昭示着一个确切的答案，她现在不处于柯洛埃星系的任何一颗星球上，因为那曾与人类息息相关的独特卫星早已被毁灭，她体内的EN-Y就是在已经爆炸的月球内核中过发现的物质。 就在她刚才望向它时，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共鸣令她血液前所未有的沸腾，胸腔里的心脏跳跃的速度仿佛要爆裂一般，震耳欲聋。 或许，现在她回到了一千年前的蓝星？又或者是到了未知的平行世界？ 穿越时空这样的猜测对于一个曾经生活在超现代的人来说，并不算稀奇，毕竟连她这样的改造人都能诞生，还有什么是科技不能做到的呢？ 可让她难以理解的是，那天屠狼的少年展现在眼前的行为…… 魔法少年吗？ 她突然想起曾经在历史藏馆中看到的一个展物，一个叫做硬盘的老旧储存设备。 其中留下了一些属于物件主人生活的痕迹。文字，照片，游戏，当然，还包括不少儿不宜的影像。 但令她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些来自蓝星时代的网络文学作品，作品中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能飞天入地，寿比银河的存在。 不难看出那时的人类的追求：力量、速度和长生。 这么多年过去，人类早已通过科技实现那些遥不可及的强大理想，甚至强大到自己生存的星球都能毁灭，现在的人类早已忘却了曾经刻在先祖血液灵魂中的那种对超自然能力的向往。 月长霁收回有些飘远的思绪，不管这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到现在为止的所见所闻都不是她所学过的知识能解释的。 既然命运让她重活一次，她不想做个昏头乌鸦，惶惶度日。 什么法力，什么仙人修士，她要弄清楚。 自从成为了“清扫者”，日日都在残酷的训练和厮杀中度过。 月长霁的心里只有两个目标：变强和活下去。 每当面对强大的对手命悬一线时，那个在平民窟艰难求生的弱小背影总会出现在她眼前。她害怕了，害怕被淘汰，害怕就这么死掉，她不甘心。 于是她一次次奋起杀向敌手，杀向那个曾经的自己。 后来她成功了，站到了力量的最顶端，再没做过那个梦，也渐渐忘了从前的样子。 此刻那个小身影好像又在脑海里出现了，不，她甚至直接变回了幼时的模样，而梦魇也在面对未知的恐惧中如期而至。 眼白爬上血丝，桑月长感觉脸颊上传来湿润感，伸手一摸，一手的泪。 她心中释然自嘲 一瞬，袖子一抹擦干泪痕，紧盯着前方的两人悄声换了位置。 这下男子再也装不下去了，肉眼可见的无措。 这种情况他是上也不好上，走也不好走，偏这家伙如此不中用连他一巴掌都受不住。一路上他只把他当奴仆使唤，因嫌麻烦几乎将所有的宝物都放在他灵袋里，自己只留了几样在身上。 灵袋与主人契约只有本人才能打开，传讯的宝器就在里面，若强行打开反倒会将灵袋中的宝物损坏。 这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决心 见阵血灵这模样，月长霁不禁信了，她愁人的坐下，心想这家伙说得也是，若它想入她的梦，何必隐瞒。 再一细想，上次她梦里的场景，全是她从未见过听过的奇幻之景，而这次却是虎头山。 这阵血灵想来不会莫名其妙让她做这种梦？ 她长长吐了口气，小手捂上心口，难道，真是她多心了…… 月长霁很是心慌，又忍不住安慰自己，曾经在前世时，她曾听过一个说法，梦里所发生的都是与现实相反的。 既然如此，那骇人如烈火地狱般的场景……一定也是她太过多心所导致，都是假的。 对，都是假的。 好一会，月长霁因噩梦变得恐慌的心才彻底平复下来。 她看向一直在往她脑海里传音轰炸的阵血灵，不愧是个存在了千年的老东西，真是受不得点委屈。 月长霁伸出手，语气平缓道：“对不起，误会你了，别气了。” 见阵血灵还生着气，不肯到她手里，她又道：“你既然这么喜欢飞，那你就飞你的，我睡了。” 如此一说，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阵血灵看到月长霁还伸着的小手，只又在半空飞了几圈后，顺着“台阶”飞了回来。落到她手中时，还没好气地又烫了她一下，惹得那小手一缩。 月长霁“啧”了一声，阵血灵通体的赤红才消失，这才恢复石头模样，等再飞到她手里。 她摸索着这手中石光滑的表皮，眼神晦暗莫测，心中升起了些别的念头，而这念头是她之前咬定了不会有的。 “小石头，你说我若是集齐了你们全部的阵血灵，实力会变成怎样？”她幽幽开口问道。 阵血灵猛地一激灵，“你这丫头，愿意了？！” 它当即噼里啪啦对着月长霁一阵传音：“小丫头，我跟你说，你若是真愿意，不说成为天下第一，也绝对是傲视群雄的存在……” 脑海里的声音响个不停，一直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月长霁捡重点听了，其他的她入耳都有些入得心不在焉。 或许，自己心里在将话问出口的瞬间，就已经决定了不管后果如何她都要赌一把吧。 月长霁叹了口气道：“我不指望傲视群雄，更不指望天下第一，我只想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护住我想护住的所有人。” 阵血灵好歹跟着她几天，陌约是知道一些她的心思的，这丫头在这世上有牵挂。 其实，这对于她来说并不是好事。 不过一切皆有定数，现在她能因此同意跟它达成合作，未必不是善因。 阵血灵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面前这小丫头的神色，看那紧蹙的双眉，绷紧的脸和释然的神情，好似做了某种重大的决定一般。 它暗想，看来她还是对这世道了解得不够多，只要四国还存在一天，还对立制衡着一天，那所谓“足够强大”就只能是最强者。 欲露锋芒，怀碧在身，必遭疾风摧毁之。 这时阵血灵好似有些理解，月长霁为何第一次会拒绝它的合作，明明是其他人求都求不来的气运。现在它明白了，也更放心了些。 主上所选择的人，果然不是个只光有天赋，没有头脑的空壳，是会深思熟虑的。 但，这条路本就是布满荆棘，这丫头作为天选之人，必然是不易的。 剩下将近半夜的时间里，月长霁都与阵血灵交谈着一些以前她从未知道的细节，她听得格外认真，也很是配合。 从这晚过后，她也从此不离身的带着阵血灵。 为避免意外遗落，她还让阵血灵悄悄变换形状，“裹上”跟绳子，直接挂在自己脖子上。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一月已逝。 月长霁关煜等人已完成了四次听道的大课，也学了感灵决基础的内容，还进了多次锁春林。 为尽可能掩人耳目，她们没课时，大多选择会在这秘境里待上一整天，入了深夜才出来。 虽然有些日夜颠倒，辛苦了点，好在每次收获都不错，连带着萧丞骏也回回最少能猎到只灸灸兔。 甚至驻守秘境口的执役都对几人熟络了，一来锁春林，就是一副欣赏又好奇的神情。 欣赏她们这般不怕苦不怕难的精神实属难得，也好奇她们这群新生嫩瓜秧子连灵力都没有，是怎么只凭借把九品兵器就能猎杀这么多异兽的？ 心想这几个小子丫头又来了，真是勤快啊，几乎天天进秘境，还次次都有收获。外院散学都是如此，看来这届学子中，又会多出好几个人才啊。 执役心中感慨，却是没有多问，他只管本份驻守好秘境，登记好学子们带出的灵物数量便足够。 其余的，不该他探究。 两月下来，月长霁就已经挣够了足够她半年所需的丹药。 进出锁春林这么多次，她虽然还暂时没入过秘境中心地带，也不曾见到遇到过另外两种最厉害的异兽，但只要收获不错，她可不必花费心思特意去找。 那两种异兽，完全可以当接灵成为一境练士之后的历练对象。 在此期间，她也去过好几次执法堂，跟着品种老头观摩学习了不少锻造兵器的手法。 虽然在他的熔炉修理好之前，她还是只能看到一半过程，但仍旧学到了很多新东西。 一老一小接触的次数多了，覃钟也对这个小丫头越来越满意。 每次见她一学就会一点就通，有问必答有答必对的时候，心中总是直呼她是炼器奇才，想把她收做弟子的心更强烈了些。 只是一切暂时都还不成熟，早前话已经说了出去，只等她成了练士才教授她炼器，现在若是急吼吼的全教出去，未免有失他身为执守和炼器师的体面。 覃钟心想，反正这丫头在学宫时日还长，左右跑不了。 而对于月长霁来说，覃钟如何想，锁春林的执役们如何看她，她都不在意，现在也无瑕顾及了。 因为，她发现经过这两个月的听教学习和对感灵决的苦学，到今日她已然有了些感悟。 又是一深夜。 月长霁跑腿坐在榻上，先在脑海里将感灵决的内容过了一边，随后，她直接运起法决，尝试着将丹田内灵种的力量沿着经脉从手臂、手心发出。 微弱的淡蓝色光芒在她周身若隐若现，衬得她去晶啄的妙人娃娃一般。 三息过后，月长霁右手单拳一握又放开，她一睁眼，随即面上扬起了笑意。 只见此时她的右手握着一把又小又薄，泛着水光的锋利小匕首，在黑暗的夜里淡淡发着亮。 而她从这把匕首外化出来的瞬间，只觉得整个身子通体的舒畅，好似贯穿了天地间所有与水有关的气息一般，连呼吸都清透湿润了几分。 这就是御灵师与常人的区别吗？ 月长霁暗想，虽然她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不过在她看来，这变化着实有点不够看。 万人趋之若鹜费尽心思想成为的存在，就这？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功成，三境扬士 好像也还好…… 或许是因为自己原本身体就优于常人的缘故，又或许是她此时才刚入门，境界太低，所以没感觉与之前有太大差别。 按照长老所提起的一二，成为御灵师后，也就是彻底感悟了感灵决，气息灵韵连接天地灵气之后，整个人的五感会强很多，身体的灵敏程度和力量也会因灵气的作用有所提升。 她自己本来感知就敏锐，关于身体的一切又是超出这世界常理之外的存在。 什么双臂力举百斤到到臂力举三百斤，与她而言不过是随心而动，别说单臂三百斤了，现在小E只恢复了不到百分之五，千斤都已不在话下。 若是前世，在同完完整整的小E配合得好的情况下，自己还有过推动飞船的时候。 所以前期成为御灵师为她带来的各种身体上的改变，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不代表她不高兴不激动。 一切只有开始，才有以后。 只有从最低境的练士开始，一步步一点点提升，她总有一日能成为高境御灵师，弹指杀人，抬手翻雨复雨，指日可待。 她瞧着手里的匕首，面上笑意逐渐加深。 现在她就是一境练士了，想想御灵师这三个字，她还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月长霁欢喜之余，左右看了看，想找个什么东西试试这匕首的厉害。 可这房间内实在简单，连把多余的椅子都没有，实在找不到东西试，月长霁只能用自己下手做实验。 她伸出左手，回想了一下之前在虎头山时与那白衣少年对战时的感受。 当时自己体内的灵种还属于那少年，而少年对她出招时，那种宛如潮水扑面般的窒息感和阴冷感至今令她难忘。 正是这灵种的力量…… 就算后来再遇修炼水灵的御灵师，交战时若感受到的水系灵力的这种冰冷窒息感也远不及那次强烈。 看来，这就算同样是灵种，也有强弱之分。 而她则倒霉又好运的被个厉害家伙给选中了，也不知现在它成了自己的灵种后，当她化刃出招时，还会不会有被动接招时那种感觉？ 水灵灵种此刻与她身心尽通，感知到她内心的想法，有些傲娇又生气，自顾自在它能控制的范围内抖了抖。 哼，你这丫头现在才知道本灵不一般？ 真是没见识！ 要知道之前那少年将它引入体内可是费了好大的劲，若不是他天天喂它零四充足的好宝贝吃，又不知家中长辈用了什么手段压制了它的寒意，它早就给那少年冻成冰块了！ 结果你这丫头还一路嫌弃得不行，还说自己倒霉，真是气灵！ 水灵灵种一通抱怨，月长霁就算听不到也多少感知到了些。她没理会这家伙，右手握着的淡蓝匕首对着自己的左手手掌划了下去。 只轻轻一下，瞬间，左手鲜血涌出。 月长霁瞧着那又长又深的伤口，并没露出一丝疼痛的表情，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根本没用力，甚至匕首刃峰也只是微微接触到自己的皮肤而已，就造成了这么大得伤口。可见这有灵力的加持，哪怕只是化出小小匕首，也能微弱展现出如品级兵器出招时的剑气刀气一般的威力。 刃锋未到，锋锐已至。 “御灵之术，确实厉害……”月长霁由点及面，已经能畅想到今后灵力强大了，能将灵力化成长枪后的厉害。 如果再配上一把品级长枪与灵力长枪相融，相辅相成，威力定是加倍！ 怪不得这世上所有御灵师都想拥有一把品级兵器，都对炼器师崇敬有加，现在她亲身体验过两者，总算彻底知晓。 月长霁拿了块布巾擦了擦手，盯着左手那道伤口等着它愈合。 可看着看着，她发现不对劲了。 她伤口愈合的速度，变慢了不少，虽然比起普通人正常愈合来说，这种肉眼可见的恢复依旧很快了，但小E一直在不断恢复中，尽管缓慢，总算得上一天比一天好些。 按道理来说，她一旦受伤，除非自己控制，那愈合速度一定只会快不会慢。 那现在怎么回事？ 月长霁散去匕首，摸上伤口，这才发现她伤口深处硬硬的，好似有血液凝成了冰碴。她当下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或许是由于她之前长久的受到寒气侵体，抑或是用的自己的水灵灵力伤的自己，所以对这种深入寒意并不敏感。 她忍不住无奈的笑了笑。 之前作为对手，哪怕被剑阵伤得体无完肤，她也只是感受到透骨的寒意，并没有到达这种寒到结冰的程度。 而这灵种在她体内，经她操控下，其特性竟发挥得更好了。 见血就结冰，要不是她自身愈合的能力强，只怕整个手掌都被冻住了。 不过想想也好，这种碰巧与小E平衡住的能力，对于敌人来说是致命的，与她自己而言却成了个止血好方法。 万一有天她遭了什么暗算，中了什么奇，毒以至受伤了身体无法快速愈合呢？或者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小E又再次沉睡呢？若遇到这种情况，又碰到实力超强的对手，哪怕她能避开要害，忍得住骨骼断裂浑身是伤的痛苦，也只怕自己在挨过来之前就血流而尽死翘翘了。 现在倒好，也算是个保命的手段。 月长霁左手用力一捏，伤口内的血冰碴纷纷掉落，她又握着阵血灵，让它发热抵制寒气在其中结冰。 很快，伤口复原如初。 如今，在所有学子还未吃够一半的丹药，长老们还未教授如何打通筋脉的方法时，她已经成功，提前十个月完成了接灵，灵种的灵性潜力还这么强…… 嗯，不对。 月长霁想着发现了问题，她并没有借助同属性的外物化刃，而是运用体内灵种的灵力外化，按照形式划分说来，她是练士之上，已经可以称作三境“扬士”了。 只是因为她的灵力实在太弱，与体内灵种的融合度还不够，有没有功法和对应的灵宝提升灵力。 简单来说就是自己这两月所做多是感悟，修炼上的“实操”并没有过。 以至于她若要与同境界的扬士用御灵师的本事作战的话，凭借她外化的这丁点小匕首，是绝对干不过人家的大刀长剑和各种术法的。 不过月长霁也并未觉得半点丧气，她能在最难的两关，“接灵”和“引灵入体”上渡过得如此轻松，已经是万分幸运。她虽急迫想要提升，却也知道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这种事急不来，根基打稳很重要。 带日后她勤加修炼，定能好好发挥出这灵种的厉害来。 想到这，月长霁还难得的用意念对灵种道：“小东西，小光团，我好好修炼，以后有战斗该你起作用时你也得好好表现，知道吗？” 说要也不等水灵灵种反应，再次抓起阵血灵在手中，放在面前。 接灵引灵已成，该办正事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梦入琼宇仙宫 月长霁隐身一定，看着阵血灵依旧让萧丞雪和玄岐昏睡过去后，通身发出赤色光芒。随后好似有淡淡血雾从其中逸散出来，萦绕波动在月长霁身边，又聚集在她眉心前。 她不再多说什么，握着阵血灵躺下，轻闭上眼。 这一次，你情我愿，两者达成协定。 阵血灵入梦来，以梦境的形式，让她知晓自己的“前世今生”。 刚一闭眼，红色“血雾”汇成一缕进入她识海之中，月长霁当即便沉沉睡去。 神识一阵天旋地转之后，月长霁双脚落定某处，她在梦中睁眼一看，这次所见的景象又略略有着不同。 上回她面对一只“鸟人”后，被迫从梦里惊恐着退出，而当下入眼虽然仍旧是白雾蒙蒙的一片，却不见那“大雁妖君”的身影。 这又是什么地方？ 她左右张望，隐约在前方雾中窥见几座立柱的轮廓，正想上前查探，身后有动静响起。扭头一看，两个宫人模样打扮的少女端着几个托盘向她的方向而来。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月长霁并没有出声询问，等二人再次从她如无物一般从自己虚幻的身体里穿过，她当即了然。 也在此时，四周的雾气很快淡了些，露出所在之处的景貌。 月长霁瞳孔微缩，她，正身处一座宫城之中。 她去过天邬原来的东坞城皇宫，虽是小国宫城，但也算得上豪华了，可如今所见，说是比天邬皇宫豪华恢宏百倍也不为过。 刚才隐约见得轮廓的立柱，此时一看更是雕梁画栋，上面尽是金色龙凤刻纹，每个足足有五人环抱般粗壮，更是高不见顶，从脚底云雾中拔地而起，好似要通天一般。 而正前方两个宫女所去往之处，正是一间巨大的白玉宫殿。 月长霁当即跟在两人身后，一同走去。 双脚踏在眼前的百步阶梯，一步步向上走时，有种去往天国的飘忽感觉。 由于这氛围太过庄重严肃，两个小宫女在路上一言未发，只低着头自顾自走着，月长霁也忍不住被这氛围感染，有些许的紧张涌上心头。 她抬眼仔细看了看两人托盘中所盛之物，不是贡品菜肴，而是一个印章样式的东西。 小半刻钟后，她终于走完了阶梯，到达大殿门口。 此时正有数对身穿宫中侍卫服饰的禁卫军似的人马，正十分严肃的在殿外巡逻，一看就不是寻常的巡宫，倒有种因宫中有什么大事，因而加派了很多的人手，虽是准备出站的感觉。 这种紧张得氛围也影响了两个年纪尚小的宫女，二人来到殿前，举起托盘给门口守卫查看时，月长霁都能看到她们微微发抖的手臂。 待侍兵查验那印章没有异常后，这才放两人走进殿内。 月长霁紧跟其后，一进去，就眼尖得瞧见殿内深处老远的地方，正有十几人分成几列站着，而这些人中心围着的正是一个身穿龙袍的人。 可越走近她越觉得奇怪，不同于刚才的两个宫女以及外面的士兵，殿中这些人包括龙椅上那位，她都看不清他们的样貌。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模糊。 月长霁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阵血灵怎么回事，人都看不清。 很快，见有人端着印章上来，端坐上首那人道：“东西来了，诸位看看吧。” 这是个沉稳浩荡的中年男子的声音，听起来倒是很有磁性，充满了帝王该有的威严，不过却是月长霁从未听过的。 好吧，这下她可以确定阵血灵入梦带她所见，已经完全同她现实身处的世界无关了。 最少，也是曾经的时代？ 座下那些看起来像大臣的人中，有男有女，其中一个身穿紫金朝服的男子轻轻自托盘中拿起那印章，缓缓开口道：“这便是四国做的东西？” 他有些嫌弃的将它放回，“果真粗糙。” 月长霁在这人拿起来时候，这才看清那印章的样子，不由得眉心一皱，心中顿感疑惑。 这东西怎么……跟芙明学宫的召贤玉印这么像？ 等等？这人说什么？！ 四国？ 是她想的那个四国，是她知道的那个四国吗？ 随后就听上座那人淡淡一笑道：“三日内要做出上万枚这物件，也难免不够精巧。” 有人不满道：“陛下，这四国未免也太敷衍了些，他们能提供的助力本就少，结果连这么点东西都做得如此不像样！” “楚相尊说的没错。”另一人附和，语气明显带了火：“四国如此做法，难不成是想让我们做冤大头吗？” 见下方众卿愤愤不平，越说越恼火，上首之人也没张嘴，只用指头敲了三下龙椅。 他每敲一下，指头关节敲击处便有一道强悍的灵力向荡开，重臣们的朝服衣袍角被掀动。 三下，一下比一下强些。 尽管月长霁此时只是个虚幻的存在，她被这威力给震退了三次。 她又没什么东西可抓，只得强行稳住身形，也幸好只有三次，这才没被震出殿外。 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月长霁一看前方分毫不动的众人，神情惊愕不已，顾不上怨骂为何自己明明没有实形，却还是被震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好强！ 不光是敲动龙椅的那人，是整个殿中的所有人都强到可怕。 这些人，是御灵师？ 月长霁不敢妄下定论，她如今见识其实算不上多，也没亲眼见过“五尊”以上的强者，只勉强听过一个“大能”。 但她有种直觉，这殿中的所有人，哪怕不是御灵师，实力也绝对能称得上一个大能。 刚才的三下余波，直接震发到了殿外，而那些臣子，却只是衣角动了动。月长霁心想，若她现在是真身，只怕一下就被震死了。 她再次走上前去，心里又惊又懵。 大能，这么多的吗……？ 那个从上次入门便存在的问题，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可惜没人能回答她。 也不知道是阵血灵有意为之，不让她一下弄个清楚，还是巧合。这半天不管是宫女、侍卫，大臣还是上方的皇帝，一次都没提起过这国家的名字。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过去还是未来？ 那皇帝淡淡开口，声音不怒自威：“这东西本就是在战场上为验明身份用的，主要是为防邪祟混入，就算将其做得在精细又有何用？” 月长霁一个激灵。 验明身份？ 这不是跟学宫召贤玉印一个作用吗？ 但这人说的什么战场？什么邪祟？ 有人再道：“陛下，这次大战事关国本，事关这天下众生，可四国虽提议同我国合作，却诚意不显。大战就在一月后，我等不怕同邪祟作战，更不怕战死，就怕腹背受敌，中了四国的奸计。” 另一人也道：“曲相尊说得不错，这也正是我等所担心的。” “四国一向视我国为头号大敌，多年来一直在暗中虎视眈眈，企图将我国吞灭。只因无万全的把握在灭掉我国后还能对抗其他三国，这才一直按兵不动，数次以交好之意示之，实则鬼胎暗藏。” “这次四国居然破天荒一同提议合作，这其中定有猫腻。” 其他人纷纷认同。 皇帝只无奈道：“邪祟入侵，威胁的是整个天下的人，一旦不加以剿灭，若任其再次发展下去，不论是平民百姓还是修炼者，都逃不过一死。” 他声音里充满悲悯：“四国同我们再想斗，再心怀不轨，也得有国有家才谈得上。若是天下被邪祟尽数侵蚀，所有生灵化作血肉，那还谈什么争斗，谈什么称霸。” “孤自是不信四国的。”皇帝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长舒口气道：“但现在的情形已经容不得我们多想了，唯有战，彻底将邪祟消灭，才能保后世平安。” 月长霁听得一头雾水，她看不清这些人面上是何表情，只凭语气和对话的内容连猜带想知道了个大概。 这世上出现了称作“邪祟”之物，已经威胁到了全人类甚至整个世间的活物，四国都无法幸免于难，且以一国之力难以敌之。 唯有四国和这什么她不知道的国家，通力合作，才有机会将邪祟消灭。 月长霁心里不禁升起更多疑惑。 如果，这些人所说的“四国”正是已经有千年历史的北昭南晋东炎和西戎，那这能与四大国抗衡，甚至实力远超四大国其中任意一国的存在，为何现世没有半点痕迹留下？ 不仅没有痕迹，甚至都未听人说起。 按理来说，这样的存在，应是与北昭等四大国一样传承千年才对，可为何，为何完全销声匿迹了？ 是因为那什么“邪祟”吗？ 听这皇帝和大臣们话里的意思，一个月后便是要同这邪祟大战了，但既然这邪祟同时危险到这天下所有人，包括四国，又为何只有这个国家消失了，而四国却能一直称霸至今？ 越深想，月长霁越能对她梦里所处的世界有了大概的猜想。 阵血灵带她看到的这个国家，要么就是在记录在历史之外的很多年前的过往，要么，就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可不管是哪一个，都说明了一个问题。 就是这天下霸权，并不一直是四国所掌握，还有一个国家，曾经或是未来，会在这割裂的强权中，占得一席之地。 甚至，这还是个比四国任意一国都要强大的国家，强大到在“邪祟”出现之前，竟然没有一国敢于明目张胆来犯。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月长霁心中升起，原来，四大国的地位并不是不可动摇的…… 在她心中刚升起这个念头的瞬间，阵血灵便感知到了。 房内，被月长霁紧握着的它猛地像上次那般，从其内部睁开一只大眼，此时，这眼中情绪万千。 庆幸，兴奋，喜悦，还有一丝悲怆。 阵血灵看着闭着眼，呼吸平稳起伏的月长霁，只有一个念头涌起。 果然，它没找错人。 而在梦里的月长霁神识，却突然被迫带到了另一个地方，她“身体”一闪，转瞬来到个好似书房的所在。 月长霁顿时有些无语，阵血灵这家伙搞什么，她还没停完那些人的对话呢，就给她弄走了，这算什么啊…… 简直了，这一会一下的跟它的脾气德行一个样！ 她眨巴眨巴双眼，待视线清晰后，方在书桌前出现两人。 真就是突然出现的，刚才那处还一个人都不见，整个书房又安静又严肃。 无力再吐槽阵血灵的操作，月长霁走进两人，虽然依旧是看不清脸，但她发现他们的衣裳很是眼熟。 其中一人不正是刚才坐上首龙椅的皇帝吗？ 另一人身穿常服，虽不及皇帝的金丝玉龙袍尊贵，但看起来也十分贵气，更重要的是，这人的衣裳上，绣了个蟒似的图案。 月长霁猜想，莫非这人也是皇室？ 衣绣蟒纹的人开口了，是个老者的声音，他一边行礼一边道：“陛下，老臣这几日难以安眠，心中总觉得此战有不妥。” 皇帝忙将他扶起，“皇叔祖莫要多礼，有话但说无妨。” 老者沉默片刻，略带沉重道：“虽已临近发大战，老臣所言可能会影响陛下，影响战局，但老臣还是不得不说……” 随后听他一字一句道：“老臣……老臣怀疑，那邪祟恐就是四国的阴谋！” “什么？！”一直沉稳如山的皇帝突然低呼。 随后，似感觉有何不妥，皇帝抬了抬手，一阵金色的光圈从他之间弹出，将二人周围一米的范围罩住。 光罩形成后，在三米之外的月长霁居然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心下惊奇，只觉这东西同样熟悉，这不是跟她们学子所住的聚星楼每间内舍的房门一样的效用吗？ 见两人嘴皮子动着，她二话不说再次上前，直接穿过“隔音罩”，凑到两人跟前。 这挨近动作虽然有些怪，但好歹她能听见他们的交谈声了。 皇帝语气沉重道：“皇叔祖为何如此推断？可有实在的证据？” 老者摇了摇头，“老臣有罪，只是有一日梦中所见，醒来后老臣惊恐不已，自那之后脑海中便是日日想起，越想越心惊。” “老臣也知道紧要关头，这种无妄的猜测乃是动摇军心的罪，但若是真的，我国必在一月之后的大战中落入四国的陷阱！” 第一百五十七章 邪祟 月长霁亦是被这说法惊呆，不等她在脑海里稍微理顺消化，就突然听一声惊恐的尖叫在耳边响起。 她猛地回头，却在这扭头瞬间，整个天地再次变化。 一阵通白的光晕后，入眼竟是一片血红的颜色，随着那声惨叫停止，视线瞬间变得清晰。 月长霁从未露出过如此惊骇的神色，因为刚才鲜红正是一道成人身躯在她面前被一分为二，若是她现在不是个虚幻的存在，定被撒面而来的血肉浇了个满身。 然而，真正令她双目睁圆的另有其物。 被撕成两半的肉身瘫倒两侧，从中露出一只沾满鲜血的尖利魔爪，狰狞扭曲着收回。 这，就是那邪祟吗……？ 月长霁看着现在她“面前”不远处的魔爪的主人，只觉心脏都在抽搐，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邪祟非人非兽，浑身通红不见皮肤只余筋骨血肉，面如干尸，那张人脸似的面庞上除了一张裂到耳根的血盆大口，已不见丝毫正常五官的模样，全然模糊成糜烂干瘪的血肉。 此时此刻，这邪祟正伸出条长满倒刺的长舌舔舐着利爪上的鲜血，边舔边嘶哑出声： “小小练士，灵力欠缺，味道着实差了些……” 月长霁滞涩转身，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惨绝人寰的战场中，而刚才她所见的残忍场景，正在到处上演着。 无数御灵师使出全力也无法抵挡邪祟的力量，被吸走灵力和精血，随后尸身又被以各种手段分解剖开。 到处都充斥着惨叫和邪祟的奸笑，整片天地好似被血色染红，恍若末世来临。 如此光景，顿时让月长霁忍不住收回之前的想法。 过去还是未来？ 不，她一点不希望是未来会发生的事。 就这一会的功夫，不管是低境练士，还是高境圣人，竟对这些邪祟毫无还手之力。若是眼前所见乃是未来，她，她的亲人们，这世上的所有生灵岂有活路？ 随着杀戮的继续，月长霁的神识开始震荡，睡梦中的她因此眉头紧蹙，额角渗出细细密汗。 阵血灵有所感知，想将她叫醒，可在它灵力发动之下竟意外失败了。 梦境已经被它收回，但月长霁的神识却留下此梦的余韵中没能出来，阵血灵顿时慌了。 它从月长霁手中脱出，飞至她眉心上方，全部灵力涌出，护住她的脑海，尝试从梦中抽离她的神识将其唤醒。 梦境中，当月长霁再次扭头看向刚才那邪祟时，却见被它撕成两半的练士尸身，竟在一股不知由来诡异力量的驱使下，逐渐立起。 流尽血液的残尸扭曲着收缩蠕动，不过一息时间，两只形态稍小的邪祟形成。 其余的御灵师尸体亦是如此，若被分成两半，便形成两具邪祟，若是被力量更强大的邪祟分成三半、四半，甚至更碎的，也根据尸块数量形成大大小小的邪祟。 这些新生的，没有意识的邪祟，则会被本能驱使，不顾一切的冲向那些还活着的御灵师们。 月长霁强忍着脑海剧痛，抬眼看向面前邪祟，正好对上它空洞的双眼。 这跨越空间，跨越现实与梦境的对视，在这邪祟嘴角弯起时，好似化虚为实了一般。 下一瞬，月长霁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梦境破碎，她睁眼醒啦。 此刻全身汗湿的她，盯着熟悉的室内房顶，眼角有湿润的液体流出，待强忍着头脑剧痛撑着坐起身来后，一擦拭，发现流出的竟不是泪而是血。 阵血灵周身光芒敛起，掉落在她手边，对她意识传音道：“刚才好险，差些你就醒不过来了。” “我怎么了？”月长霁疑惑道：“为何这么快就让我醒来？” 阵血灵：“你都双目渗血了，说明你所见已经超出了脑海能承受的极限，再继续下去，你会没命的。” “可这梦境不是你操控的吗？怎会如此？” “说来也怪。”阵血灵声调奇特道：“我察觉你神识承受已经到了极限，可收回梦境后你却无法醒来，我见情况不妙，只得以全部灵力强行打破，这才将你拉了回来。” 月长霁眨了眨眼，心里一堆疑问，简直不知从何问起。 想了想后，还是道：“说说吧，这次我梦境中所见，有何意义？” 阵血灵反问道：“你都看到了什么？” 月长霁皱眉，“你什么意思？你为我造梦，竟不知造的是什么？” “大致知晓，但具体内容不知。”阵血灵解释道：“我让你所见乃是主上想让你见的，我只需按规矩流程在你脑海中操作便是，至于你具体能看见什么，看见多少，实则与自身有关。” “好比这次，我能在你入梦时感知你见了几个画面以及当下的情绪，除此之外，一概不知。” “若是你识海足够强大，能看到的就更多，识海力量太小，所见便少。” 这下月长霁更不解了，她奇怪道：“之前你同我说，入梦是为了锻炼我识海，以便后续能够更好的接收阵血灵中的力量，可我总觉得两次梦中所见绝非虚幻，其中定有深意。” 阵血灵飞起，那只眼再次显现，“你看见了什么？” “第一次，我到了一个名上庸城的地方，而这次，琼楼玉宇，华宫宝殿中一群实力强大到可怕的人，居然是独立与四国之外的第五强国君臣……”月长霁缓缓道。 阵血灵红眼眯起，“还有吗？” “还有。”月长霁眉头轻蹙，与它对视，“名为邪祟之物。” 话音刚落，月长霁就见阵血灵那眼中的瞳孔轻轻震了震，她当下顿觉不妙。 “你知道邪祟？”她盯着它紧接着问道。 好一会，阵血灵才道：“岂止是知道。” 它忍不住通体红光微闪，传入脑海中的声音带着忌惮与仇恨：“一千年前，这世道险些因邪祟覆灭。” 月长霁神色怔怔，那画面竟真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那这邪祟是如何被消灭的？ 那第五国又为何不复存在了？ 四国至今，为何丁点关于曾经的这段历史都未曾流传下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金灵出世 信息量太大，月长霁心中万千思绪不得解，又听阵血灵道：“曾经的邪祟从何而来的秘密，我一灵无法告知你，需你集齐全部十八阵血灵后方可得知，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此物邪恶非常，不仅难以灭杀，还能不断通过杀戮御灵师吸收其灵力精血以强大自身，待吸收到足够多的力量后，即可达到不死不灭无人能敌的地步。” 不死，不灭？ 这四字好似一记惊雷炸响在月长霁脑中，她心里那中不妙的预感变得更加强烈。 用脚想都能想到，但凡与什么“长生”，“永生”，“不死之躯”等挂上钩的手段和邪术等，总是如蛰伏在地底的毒虫一般，只要逮着机会，便会卷土重来。 因为世人对于“生”的欲望追求是无法磨灭的。 她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又何尝不是如此？小到生存物资的抢夺，大到为特殊能源的争斗，哪个不是为了一个“活”？ 活得更好，活得更久。 她穿越之前那场大战的起因，便是为了守护在一颗新星球上发现的能大大延长寿命的新型元素。 而在这个尊卑分明的修炼世界，这种稍不注意便一念神魔的念头又怎会全然杜绝？ 斜念生邪祟，只怕是还会卷土重来…… 果然，她遂听阵血灵道：“既然主上让你你梦中得见邪祟，便说明这东西并未死绝，将来一定会重现天日，这是在提醒你。” “提醒我？”月长霁笑了，“难不成将来还指望我去消灭那物？” 她何德何能，能与那般强大的邪祟抗衡？ 阵血灵看出了她的不安，却没有一点安慰，反而严肃道：“你是天选之人，若能顺利集齐我们十八阵血灵，继承主上的力量，除歼灭邪自然责无旁贷。” 除歼灭邪…… 月长霁暗想，她上辈子，这辈子何时这么大义过？她不是出身皇族，更不是这天下之主，竟背莫名上了这种要命的责任，事态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见月长霁神色恍惚，阵血灵提醒道：“你切莫小看梦中所见一事一物，主上定有深意。” 随后它又道：“快天亮了，今晚就到这吧，你这次识海受了伤，抓紧时间休息一下。” 月长霁闻言倒在榻上，干脆双眼一闭，任心里一地鸡毛也懒得再去想了。 天色刚亮，内院苏遇青的院中，陆续悄然飞进几人。 “见过院长。”为首一人单膝跪在院中行礼道。 正殿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传来苏遇青的声音：“进来吧。” 几人进去后，不等他问，直接开门见山道：“院长，岩森秘境前的异动有眉目了。” 正上首打着坐的苏遇青微抬眼皮，示意那人继续说。 “属下等人刚到那处时，也尝试启用了两艘小型灵舟灵驾等，无一例外，全都失控。一开始属下判断可能是收秘境灵气影响，正要派人前去秘境中查探时，却发现同行中修水系灵力者突然灵力大涨……” 那人话说到这，苏遇青双目中顿时神采一亮，心里某种不可思议的念头闪过。 他从蒲团上起身，“你的意思是……” “院长想得不错。”那人回答道：“金灵灵种要出世了。” “可有确认过了？”苏遇青声音里带了一丝轻颤。 那人严肃道：“确认过了。从我等去到始发地至今已一月有余，这期间，为验证此次的猜想，属下又命人以那地为中心，去往方圆千里处探查，发现不少地方陆续出现了那般异象。水灵涨，木灵弱，正是与金灵灵种出世所致情形一致。” 苏遇青背着双手，在屋中来回踱步，面上前所未有的激动。 金灵灵种，已有千年未现，现世所有与金灵灵种有关的灵种，也只是些由其分化出的石灵等。 十年前，东炎出现那般异象时，四国都以为是金灵灵种要出世，结果除了造成一众恐慌伤亡之外就再没了下文。 现在十年后，终于要迎来五行齐全的盛况了。 金灵，五行之首，在其缺失的这些岁月里，除了师叔祖，再没有人能达到开天道境界，也无人能同时引入三灵种。只因相生相克的属性的灵种无法在体内达到平衡，如非师叔祖体质特殊，也无法同时兼容水火二灵。 如今，只等金灵彻底出世，那整个御灵界的实力便会重新迎来顶峰。 五行齐全的盛世重现，他们便不会再对地下那东西担惊受怕，害怕将来没有反击之力。 “好，好，好！”苏遇青畅快一笑，大道三声好，长袖一挥，对面前几人，也就是他的心腹道： “将内外院所有长老叫来，本院有要事相商！” 内院如何风起云涌，内外院的学子们全然不知，依旧按部就班，该修炼的修炼，该挣资源的挣资源。 这晚，月长霁再次来到那竹林中的小院。 鉴于上次回来时听到的异响，她这次来时十分谨慎，依旧选择深夜子时。 当她推开那扇门后，玄岐飞到周边最高的一棵竹子上，左右仔细打量，确定四周没人甚至连个活物都没有后，对月长霁发出信号： 没人，月丫头你放心练。 月长霁不疑有他，立刻从后背抽出长枪，开始舞起来，依旧是之前练过的那些基础的招式动作。但她如今已有了灵力，虽然还很弱，可配合着这品级长枪，却发挥出了十分不俗的威力。 “唰”地一下往左挥去，院墙竟然瞬间炸开一条深深的裂缝。 她欣喜不已，好家伙，这就是灵力与品级兵器的结合吗？！ 再往右一劈，不知放了多久的陈旧木架瞬间化为齑粉。 月长霁动作不听，长枪耍得兴奋，全然未察觉这小院屋中正坐静静着一个人，将她的一举一动尽收耳中。 顾光临完全没想到会有人到他的院子里来舞刀弄枪，搞破坏。他本想发火，出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可多听了几耳朵后又犹豫了。 这学子的枪法，好像不错…… 于是，她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误闯 顾光临盘腿坐在已满是灰尘的坐榻上，仔细静听着一门之外的动静。 枪风干净利落，出招劲韵十足，说明此人于枪法一道上，是经常年练习过的，基础夯实。 他着实没想到，这外院学子中，还有这等深藏不露之人。 于是乎，顾光临也不急着出去，不在乎院墙及摆设等是否被损坏，只等外边练枪之人练个够本后，再考虑要不要出声。 良久，陌约过了两个时辰后，月长霁方才停下。 她今日练了个畅快，额间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可身体却丝毫不觉疲累，反倒轻快不已，猜想定是因自己已接灵，气息连同天地的缘故。 月长霁收起长枪背到背上，正要唤玄岐回去。突然，她猛地转头，看向院子正中那间房的方向。 “吱呀”一声，那屋子老旧的木门竟从里面被打开了。 随后，顾光临便在她震惊的眼神中，慢悠悠从里屋一步跨出，闲庭信步朝她走来。 看清这人的样貌后，月长霁脚底好似生了根，呆愣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自己居然一直没发现这屋里有人？！ 顾光临边走近她边道：“这是要走了？” 他语气冷淡，暂时听不出生气或责怪的意味，只一双微抬的眼眸在看清黑夜中小丫头的模样后闪过一丝惊异。 月长霁立即弯腰行礼致歉道：“学生不知顾长老在此地，若有叨扰，学生跟您赔罪了。” 虽不知这大半夜的，这统领整个外院的大长老顾光临为何会出现在这竹林破院中，但她肯定他绝不是中途从后院来的。 此人定是仗着修为高悄摸在暗处，观察了她小半夜不出声，这会她都要走了，他却赶巧出现，月长霁直觉有麻烦。 几乎是瞬间，她就选择了认怂。 谁知顾光临只来到她身边，不做声打量了她两圈，不咸不淡道：“你是哪个班的学子？” 他虽有些不着调，这外院的差事也是不情不愿被迫领的，但两月来大堂课他也上了八次，堂内的学子也都过了眼，哪怕叫不出名也能大致认样貌来。 可眼前这个丫头，他好似并未在授业堂内见过。 月长霁依旧弓着身，答道：“学生……只是外院散学，没有班级。” “哦？”顾光临有些意外。 外院散学中尽是平民子弟，却没想到也有人能使得这般有模有样的枪法来，真是稀奇。 他遂又问：“你深夜来此处就是为了练枪？” “是。”月长霁不敢隐瞒。 顾光临好似道：“从哪学来的？” “啊？”月长霁抬头，露出疑惑地神情。 “问你从何处学来的枪法。”顾光临轻轻蹙眉，有些不耐烦问第二遍。 此时两人距离更近了些，当月长霁抬头与他对视上时，那双亮得出奇的双眼才让他想起自己好像在入学前见过这丫头。 她是他的石灵傀儡所带领的小队学子中的一人。 月长霁只思索了一瞬便道：“学生只从小跟着些兵器铺的匠人学了点皮毛罢了，后有幸在执法堂得覃执守大人指点一二，略有些长进后才想着寻个安静得地方加以练习。” 她直接模糊了过去，将会枪法这事大多推到了覃钟身上。 顾光临听闻覃钟的名字，更是意外了，这丫头竟得了覃执守青眼，果真不简单。 覃钟在他还是学子时便在执法堂任职了，尽管境界不算很高，但其一手出神入化的锻器手法让他老人家在整个芙明学宫的炼器师中有些不小的声望，就算是他现在身为长老，尊称覃钟一声覃器师或覃执守也是应该。 而以顾光临对覃钟的了解，他老人家是个器痴，且一向傲气清高，不喜与人深交。 居然愿意指点一个外院散学，这不由得令他对眼前之人更加好奇了，心中忍不住升起个念头，他的灵傀身上的伤痕，会不会是这丫头造成的？ 见月长霁一脚战战兢兢的等他发落的样子，顾光临想了想后道：“这院子是我的。” 月长霁面上大惊，心里却暗道倒霉，她忙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神色，正要给顾光临赔不是，却听顾光临接着道： “不过我平时也不住这里，若想平时若想修炼练功我准你来，只是别破坏得太厉害了。” 啊？就这？ 月长霁真有点懵了，这顾长老这么好说话的吗？她印象中怎么好像不是这样的…… 叫她久久不言语，顾光临脸色一凛，“怎么？你还不愿意？” “不，不是的，学生多谢长老。”月长霁回过神道。 顾光临袖袍一挥，背手转身，“行了，回吧。” “是……”月长霁应声行礼，随后慢慢退出院子，在跨出院门之后拔腿就跑。 顾光临莫名其妙的善意令她不适，一声口哨叫上玄岐后径直往聚星楼奔去，心想只怕下次真的换个地方了，她可不想在引灵入体之前被更多人注意上，免得自己已成扬士的事漏了馅。 没想到次日一早，月长霁关煜几人随着萧丞衍所在班级堂外练习感灵决时，顾光临竟再次出现了。 正在堂上的授业长老蒋栾见他跟街溜子似的来到，满脸的疑惑不解。 这人不是除了自己授课外，从不会出现在登云峰的吗？今日怎么突然跑她课上来了？ 蒋栾觉得可能有什么要事，遂传音道：“你来这做什么？可是有何要是同我说？” “没事。”顾光临悠闲走到蒋栾身边，望着下方一众面面相觑的学子，传音回道：“闲来逛逛。” 蒋栾无语抽了抽嘴角，若不是还当着学子们的面，她绝对会一记白眼翻给顾光临。 “外院诸事繁琐，你身为大长老，竟有闲工夫逛到这来，我还以为副院长出了什么大事要告知。”她语气颇有些无奈道：“既然无事，快些离开，免得影响我班学子修炼。” “急什么？”顾光临老神在在，“我也不同你玩笑了，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今日我特意找了十几个班才找到你这来的。” “找什么？”蒋栾不解。 顾光临将目光不经意的移到堂外一人身上，似笑非笑道：“一个小丫头。” 第一百六十章 是她吗？ 两人的传音下方的学子们自然听不见分毫，见顾长老一直不走，也没说什么，一会大家也各自收回了心里的疑惑，继续感悟功法，修炼起来。 而盘腿坐在堂外第一排的月长霁却有些如坐针毡，因为她实在无法忽视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两道目光。 心中暗自嘀咕，是不是昨晚她练枪时暴露了什么，这才惹得顾光临盯上了她？ 但她明明没有动用灵力，只是让灵韵与长枪中的灵气相结合而已，哪怕她意外显露了些身手，也不至于让一个大长老如此关注吧。 月长霁想来想去不明所以，索性不想了，依旧闭着眼口中默念口诀，同旁人一样默默修炼。 上方蒋栾在听到顾光临解释昨晚所见所闻以后，亦有些惊奇。 但顾光临是什么人，一个整天就知道睡觉还能修炼到如今这般境界的家伙，只是遇见个稍有本事的平民天才，就能让他挪动尊驾？ 想到这，蒋栾脑中突然闪过什么，震惊地看着顾光临，传音道：“你是为了副院长说的那事？！” 顾光临不动声色，默认了。 蒋栾忍不住再次将视线投向堂外，看着那静坐感悟的丫头，眼神震惊。 “你……”这事太大了，她定了定心神道：“你是认真的？那丫头不过是个普通散学罢了，还是白光灵韵，怎么可能是副院长要找的人？” 她是大概知道为何顾光临答应会接下这届外院大长老的活的，到今日为止，这届学子不过收进来两月，顾光临这么急着动作，这让她不得不怀疑他的动机。 生怕这家伙为了出学宫，随便找个人糊弄副院长“交差”。 顾光临似知道蒋栾的想法，没好气传音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我再想完成老头交代的任务，也知事情轻重，不至于这么不着调。”他干脆坐一屁股坐在蒋栾的位置上，解释到： “我也就是怀疑，可没下定论，具体是不是她，还需观察。” “这两月以来，我也算是把这界所有学子的底细摸了个透，尤其是那些在验灵韵时表现蓝光以上者。可重点观察了几日，这些学子都没有任何异样，虽有点天赋，但要说是顶级天才，根本算不上。我甚至怀疑老头是在诓我，什么天选之人，根本就不存在。” “可经过昨晚之事过后，我突然想到，老头既言之凿凿天选之人在外院学子中出现，那为什么不可能是那些散学？” 顾光临因为忽略了散学这一群体，只觉自己是在这学宫浸盈得久了，也变得跟老头似的那般固化。 什么正式学子与散学之分，既都是天选之人了，出身低微就能遮掩住他的光芒？ 显然不可能！ 于是乎昨晚月长霁走后，他反应过来连夜去到执法堂打听她的消息。 这不打听还好，一打听才知这叫月长霁的丫头居然短短半个月就挣足了半年修炼所需的资源。 其他人不管是什么高官还是皇室子弟，去锁春林的收获比其她来说，简直是望尘莫及。 而且听说这丫头不仅本事厉害，还十分勤奋低调，几乎每两日就会进一次锁春林，一待就是一整日，不吃不喝到入夜才扛着大小包袱出来。 如此一来，也就说得通为何这么出挑的天才却一直不显山露水，他没有半点察觉。 只可惜覃执守闭关修炉子不见人，若不然他会对她的身手了解得更清楚。 但天选之人的身份毕竟事关重大，尽管顾光临直觉有七成把握是她，却也不敢妄下定论。想着再多观察些时日，且等她们这批学子接灵成功，找个机会丢进真正秘境中历练时再仔细判断。 可一旦心里有了猜测，他心里这个痒痒啊，实在坐不住，这才觉都没睡一大早找来蒋栾班上。 “这丫头既是选择受你所教学的感灵决，日后来你班上的时日不会少，你帮我多留意着些，不必将她当做散学看待。”顾光临收回落在月长霁身上的目光，起身装作巡视一般，对蒋栾传音：“若发现她身上有何异常，一定第一时间来告诉我。” 说完，顾光临好似没来过一般，又自顾自轻轻离开了。 只留神情恍惚的蒋栾在原地，拼命的消化着刚才的信息。 好一会，蒋栾回过神来，长长吐出一口气，看向月长霁那似有如无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她虽不知所谓“天选之人”具体是怎样的存在，毕竟她就算是外院长老之一，学宫高层也不会件件大事都同她们知会。但那怕不甚清楚，光听这个名称就能猜到其重要性。 白光，平民……与天选之人。 恐怕不仅是她，是个活人都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诸位。”她平复心绪后，恢复长老该有的神态，对下方学子道：“感灵决都感悟得如何了？可有什么不明白的？” 众学子睁眼，稍作调息后有人起身问道：“长老，学生有一事不明，还妄长老解惑。” “你说。”蒋栾看似在为那人解惑，眼神总是却不由自主的瞟向堂外。 月长霁也随着大家睁开了眼，她疑惑这位蒋栾长老授课近两月以来从未主动提起要为班上学子解惑，直觉认为是那顾长老刚才来对她说了什么。 她状似无意朝蒋栾的方向看去，没想到这一眼两人的视线竟正好对上。 月长霁不动声色低下头来，那一眼她已足够确定，刚才两位长老的交谈对象一定是她。 关煜在一旁察觉到她状态有些不对，问道：“你怎么了？一直低着头。” “没什么。”月长霁道：“感灵决，你感悟得如何了？” 她这么一问，关煜以为她是遇到了瓶颈，想起自己刚才打坐时那种遁入超脱的状态，只觉浑身筋骨通畅，咧嘴低声笑道： “不瞒你说，我觉得自己在这第一步功法的感悟上简直顺利得出奇，配合着服用丹药一个多月下来到现在，不仅经脉强韧通畅了不少，对周边灵气的感知力也大大提升。” 这状态与月长霁之前达到一半成功接程度时的一致，照这个进度，不出三月，关煜便能完全感悟感灵决，只需按需服用完丹药，接灵成功定是必然。 她正想恭喜关煜两句，却见蒋栾来到堂外，站在她面前。 第一百六十一章 神识之力 堂内堂外所有学子的目光皆向此处投来，好奇蒋栾长老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丙等班，人数相对较多，而堂外的外院散学严格来说并不属于任何一班。 蒋栾长老从教授正是学子们感灵决开始，从没过主动问询过他们修炼感悟的进度，更没有过走出堂外的情况，而今日在顾长老出现之后，竟都发生了，这难免让众人疑惑。 此时，蒋栾的双脚停顿就在月长霁蒲团一寸旁，因为有些心虚，月长霁是抬头也不是低头也不是。 体内的水灵灵种突然主动黯淡下来，敛去所有灵气，好似不存在一般。 蒋栾足足在月长霁关煜他们身旁停留了三息后，竟脚尖一抬，轻轻从旁略过往其他人身边去了。 月长霁有点搞不懂了，本以为蒋栾会说什么来试探她，可居然就这么一声不响的走了？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这三息短短十秒的时间里，蒋栾已经悄然试探了她的灵力，只是两人实力差距太大，自己并未察觉而已。 倒是水灵灵种灵性极强，提早规避了去，这才让人什么都没探到。 蒋栾面无表情的走在堂外为数不多的二三十人中，步伐缓慢，仿佛是心血来潮想要检查检查她堂外的这些散学是否有不专心者。 联想到散学晋升为正式学子的各种规矩考校等，其余不少人以为是蒋栾觉得他们表现不错，可堪培养，于是出来仔细巡视一番。 这些身为散学的少年少女们以为自己真相了，立即端坐得笔直，摆出标准的“四心朝上”的打坐姿势，继续感悟。 长老灵力高深，定能慧眼识珠，一眼瞧出他们参悟法决的进度来。 嗯！可要好好表现！ 刚才进行到哪一步了？对，好像是“五行相生，五腑相佐”来着…… 学子们如何想蒋栾不知，她此刻虽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泛起了嘀咕。 刚才她以神识之力探查那丫头的跟脚和灵力，想看看她是否藏了拙。 神识之力，便是突破十三境之后的御灵师方可开拓的一种精神力量，现世的御灵师因某种限制导致神识之力弱小，但也能成为其一大助力。 拥有神识之力者，能在对手出招前探查到其真实实力，避免对战时陷入被动，亦可强化自身对高等术法的感悟，于境界提升大大有益。 不仅如此，神兵因其灵性极强，也是只有神识之力被开发且强大者才能掌握的。 在蒋栾看来，若刚才那丫头有可能是顾光临所说的存在，最差也应是个已接灵成功了的一境练士，绝不可能真是个平平无奇之人。 可方才她的神识之力才刚辐散开来，触及那丫头的身躯，连她的跟脚都没感知到一点就被反弹了回去。 她当下震惊不已，但介于当时几乎所有学子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她并未表露出一丝异样。 那反弹的力道极小，一点没伤到她，好似一阵风似的就将她的神识之力送回。 这种情况从未发生过，蒋栾当即选择再试，可这一次她的神识之力虽未像刚才那般被弹回，却直接被阻隔了。 就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护在那丫头周身一般，让人窥探不得。 蒋栾装作无事发生，自顾自走开了，脑海中穷尽自己毕生所学想要找寻点答案，却是毫无头绪。 于是乎对顾光临的猜测又深信了几分，心里彻底对月长霁上了心。 这丫头，说不定真是什么天选之人…… 毕竟，作为一个外院散学，是不可能有什么厉害的护身之物的。 能如此轻松将她的神识之力反弹隔绝，说不定真是有什么神异之处，看来得早些同顾光临只会此事…… 打定主意，蒋栾收回似有若无落在月长霁背影上的目光，直接宣布了离堂后就御灵飞身离开了。 众人都有些奇怪，不过今日课程时间也差不多了，只以为长老是有什么急事，也就没多想，收拾收拾也准备离堂下山。 而月长霁起身时，内衫后背位置已几乎湿透。 这堂课从顾光临不请自来后，她就一直如坐针毡，可偏偏什么事都没发生，她心里是又虚又慌，很是折磨。 一个身世，一个灵种，还有一个小E，三件事都是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若只是单纯做个鸡中立鹤，林中秀木，她还不至于这么紧张，但她这世不再是一人，不像前世那样独身其身便可，她有亲人有牵挂，她还想活。 但凡灵种之事和小E的存在在此时暴露，她必然会被当成异类，这世道她没有强有力的靠山，以现在的身份被大卸八块供给那些强者研究都算一了百了的了，就怕生不如死遭受非人折磨，最后还会连累别人…… 想到这，月长霁眉目间顿时闪过一丝不屈的神色。 她得赶紧修炼变强，要进入内院学习更多更厉害的术法，还有阵血灵的力量她也要尽快吸收，好帮助小E恢复。 只要能过了引灵入体这一关，她就可显露锋芒，最好能为自己寻个有背景的师父，这样一来，她之后要做的事便会顺利得多。 至于自己身份上的漏洞…… 月长霁看向从堂内朝她和关煜缓缓走来的萧丞衍，嘴角轻轻弯起。 天心渊。 屡次碰壁的苏遇青，破天荒的在秘境入口处看见了自己师叔祖的身影，他大喜过望赶紧上前行礼。 “见过师叔祖。”他神情激动道。 燕无怀抬眼看了他一眼，难得给了他个好脸色，“起来吧。” 苏遇青见状，起身忙道：“师叔祖大可不必特意出来等候，我这做晚辈的亲自进去请您便是。” 几十年来，苏遇青第一次见燕无怀这般好态度，一时间昏了头以为他师叔祖想通了愿回学宫了，已过百岁，平时德高望重的老头着实笑得像个孙子般。 “啧……”燕无怀白了苏遇青一眼，对这孙子如此谄媚的嘴脸十分嫌弃。 他道：“什么请？吾可没说要回学宫。” 此话犹如冷水当头泼下，苏遇青笑出层层老褶的脸顿时僵住，头脑也瞬间冷静了些。 第一百六十二章 阎冥地罗钟 距离上次别烧衣裳，才过了两月。 他今日再登临天心渊可不是为了更重要的事情，想到这，苏遇青面色严肃了些，恭敬道：“师叔祖可是算到了什么？” 燕无怀反问：“你此次又来不单是为请吾回学宫吧？说吧，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师叔祖神通。”苏遇青道：“金灵灵种这次恐怕真要出世了。” “嗯……” 燕无怀略略点了点头，这与他昨日算出的其中一卦，“三金鼎日”的肃杀之象倒是正好对得上。 他又看向面色凝重的苏遇青，金灵灵种出世，可不是能说动他回学宫的理由，这孙子不会不知。 反而这孙子更应该清楚，于他燕无怀而言，在有生之年能遇上金灵出世，必定会为了引金灵入体，突破自身修行三系灵力的极限而闭关，每个十年八年绝不会见人。 但这孙子还是来了，说明他另有其事。 同他算出的另一幅迷卦有关…… “说，莫要再拐弯抹角。”燕无怀目光如炬道。 只见苏遇青抬手散出自身全部神识之力，以确保方圆千里的活物感官尽数被他屏蔽，随后神色复杂地对燕无怀传音道： “师叔祖，天选之人……出现了。” 话音刚落，燕无怀从来平淡无波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 诧异，震惊，忧愁，以及一丝怀疑。 他拧眉问道：“确定吗？” “九成确定。”苏遇青面露坚定。 燕无怀心头思绪顿时百转千回，难怪是迷卦，事关天选之人，不怪他算不出。 可这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只感慨这天下只怕要乱上加乱了…… 林中从未如此寂静无声，好一会，燕无怀才长长叹出口气，“人在哪？” “在学宫。” “什么？！”燕无怀听到这个答案当即怒声质疑：“你这孙子莫不是在诓我？！” 苏遇青忙作揖道：“岂敢对师叔祖不敬！” “师叔祖自然是知晓五百年前学宫是为何成立的，您老人家不也是因这原因一直不肯回去吗？”他说着声音开始颤抖，“如今天选之人真出现，或是祖师爷庇佑或是命里使然，那人主动送上门来，总比我等这么一代代的等待满天下的去寻好。” 燕无怀再次沉默了，袖跑下的手指收紧。 “可确定是谁了？”他无奈道。 “暂未……”苏遇青实话实说， 不等燕无怀开口细问，他便主动解释道：“古阵碎了，就在这届新外院学子入学试炼那天，还将涂明炸成了重伤。” “试炼的各个阵法基于古镇而成，而正当那些学子们神识被抽离入幻阵中测心劫时，古镇突然遭到反噬以致毁灭，说明参与试炼的那些预备学子中有神识十分强大者。” “自一千年前那事过后，这世间所有修炼者的神识全部受损，甚至波及到了后续子孙，以至于这天下千年来都无法强大神识之力。” 苏遇青越说越激动，面色都变得有些涨红，“唯有天选之人才可能有那般强大的神识，足以抵抗摧毁古阵中残留的阵法！所以，那人必在这届外院学子当中！” 老朽却又浩荡的传声余音在燕无怀脑海中久久不散，每个字都无不道明了苏遇青对天选之人势在必得的决心，尽管他现在连那人是谁都还不清楚。 没办法，苏遇青，以及数个曾经坐在他这学宫院长位置上的人都等了太久了。 燕无怀想了想冷静道：“外院学子何其多，你该如何确定那人？” “天选之人神识力量强大无比，哪怕他尚未完全觉醒，只处于沉睡当中，也不是以你我的手段能轻易找到的。”他眉头又是一蹙，“若是大张旗鼓一个个学子试探过去，难免消息走漏，到时只怕人还未找出，这天下先乱了。” 苏遇青拱手道：“所以我才又求道师叔祖面前来。” 燕无怀疑惑看着他。 “吾可无计可施。”燕无怀道：“若不然你便再撑着多活十秒，等等看那挑选之后后续是否会显出不同来。” 苏遇青顿时面露苦色，“再这么多年都等了，再等十年又有何难？只是我怕拖延时间一长，那人知道自己身份后有意隐瞒，到时十年学期一到，众学子学成出了学宫，可就真无处可寻了……” 见燕无怀正要张口，苏遇青先一步跪在他面前，声音壮烈道：“还请师叔祖成全！” “你什么意思？”燕无怀面色一凛，冷冷道。 苏遇青抬首，一字一句道： “阎、冥、地、罗、钟……” 这五个字一出，燕无怀直接气急反笑，“你这孙子，还算计上吾来了？” 下一秒，他面色变得极为难堪，厉声道：“吾无能为力，院长另请高明，不送！”说罢，燕无怀重重一甩袖子就要回秘境。 “师叔祖！”苏遇青跪着对燕无怀的方向磕了一头，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恳求： “算是徒孙求您了，找到天选之人是祖师爷毕生的夙愿，是整个芙明学宫存在的理由。师叔祖不愿回学宫授业，甚至不愿承认同学宫的关系，徒孙今后绝不会再勉强！” “但天选之人事关整个天下，还请师叔祖放下成见，屈尊跑一趟北昭皇宫。” 燕无怀声音里不带一点情绪，“你这孙子自己去也是一样的，为何偏要来求吾……” 苏遇青道：“只有师叔祖的身份，方能从北昭帝的手里借到阎冥地罗钟！若是旁人，就算是北昭帝同意，也带不走，师叔祖不会不知。” “师叔祖！”他颤声道：“天选之人已现，你我，四国，整个天下都无法逃避这个现实。既如此，为何不早些将其掌握在手中，切莫等到他成长起来，到时再加以控制就为时已晚了！” “你走吧。”燕无怀淡淡道。 不等苏遇青再求，他又道：“你先回去，容吾考虑一些时期，吾需要好好推算一番再做定夺。” 苏遇青大喜，师叔祖既然这么说了，多半不会撒手不管。 他目送燕无怀的身影消失在天心渊那面镜子似的入口里，俯身跪拜送别。 第一百六十三章 动身 天心渊内，一自崖壁上涓流而下的小溪旁皑皑伫立着间茅草屋子。 溪水从门前静静淌过，水面似流光明莹，时不时还能见长着翅膀形似幼蛇的小银鱼跃起， 若是只看屋前这一角的景色，自然是钟灵毓秀的，可若沿着水流的方向往尽头看去，却是嶙峋诡谲的巨洞悬崖，这茅草屋就这么悬之又悬地立在悬崖边缘。 而屋中人，燕无怀，正在一方草炕上起起坐坐，烦躁无比。 北昭皇城，他自是不想踏足的。 可苏遇青那孙子说的不无道理，他燕无怀虽不想同外界过多牵扯，却也知道天选之人这事的重要性。 阎冥地罗钟，借，还是不借？ 这时，一道不知从哪来的红光从窗外飞过，燕无怀一挥手将屋门打开，缓步走出。 就见他之前带回的火灵灵种，悬于那溪水上，待其中银鱼跃起时，它找准时机猛地发散出灵力，将银鱼“嗖”地吸到身边来。 只一瞬，银鱼中的灵气便被火灵灵种尽数吸收，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就彻底退化成了普通小鱼。 燕无怀看在眼里却并未阻止，这灵种的汲取灵力的行为在两月多来已经在天心渊里上演过数次。 一开始被他半强迫带来天心渊时，火灵灵种还很不情愿，可很快这小东西就被其中充沛的灵气给深深吸引了，整日是玩得不亦乐乎。这期间燕无怀有试过将它引入体内，但这小东西精明得很，只享受好处，却死活不愿意同他结契。 燕无怀也无法，只得由它去了，只当养了半个灵宠。 而现在经过它两个月日日不停的吸取灵气，燕无怀惊奇地发现，这灵种的灵气增长得极快，好似如人一般生出灵智了似的，就差能开口说话了。 这说明火灵灵种将它所吸取的灵气尽数吸收化为己用， 他活了快两百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世上的御灵修者也好异兽也罢，修为实力的提升都与灵气息息相关，御灵师通过术法修炼辅以灵丹灵宝来提升灵力境界。而生存在秘境中的异兽，则是依靠吸收环境中自带的浓厚灵气，猎杀低等级的异兽以及服用灵宝来增强实力。 未被引灵入体的灵种大多以不可见的状态飘荡与世间各处，灵性强的，也会找寻秘境到里面吸收异兽和灵宝灵材中的灵气来保持自身灵性。 但不论是御灵师、异兽还是灵种，对外界灵气的吸收都是有限的，通常情况下只能吸收两到三成，若能吸收一半就算了不得了，要将其全部吸收转化成灵力更是不可能。 燕无怀瞬间觉得他拐回来的这灵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厉害，只怕是来历不凡。 而想将它契约收为己用的心思更强烈了…… 偏偏这灵种还瞧不上他，也不知它是遇到了个什么天赋异常的厉害人物，燕无怀烦躁地想，难不成那人还比他天赋更强？ 再强又如何？还不是都死在了天都峰的地火中！ 想到这，燕无怀脑子里猛地一激灵，联想到天选之人的事，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瞬间升起。 这灵种，不会等的正是那天选之人吧？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天都峰本就是不少学子去往芙明学宫的必经之地，尤其是北昭。 再不说别的，天都峰本身就有个小国坐落在那呢，而且既是天选之人，又岂会这么容易死掉？！ 若是那人侥幸在地火中活了下来，又成功过关斩将一路顺利成了学宫学子，那一切不就正好对的上了。 天选之人，大概率是北边来的，甚至就是北昭人。 看来，这北昭皇宫是不得不跑一趟了…… 打定主意，燕无怀身影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两日后，是芙明学宫这届学子们入学宫满七十天的日子，按照规定，他们可以向家中去一封信件以报平安。 学宫学制十年，其间这七十天可送信一次，一年后成为练士可有学假三十天。 先报平安，再向家中御灵师长辈知晓这一年来的修炼成果，自此之后九年，除非身死，外院学子们不会再与家中有任何联系，只等十年学成结业后方可归国归家。 这天，传信的鸢鸣阁内一眼望去全是人头。 鸢鸣阁位于之前学子们验灵韵的大广场西侧，如同悬空寺楼一般架在云雾之间，分两层，下方便是百丈高空。 而现在月长霁关煜萧丞衍等人就位于鸢鸣阁一层，也就是专为外院学子们开放传信的地方。 十列队伍向后长长排起，只等专管这活的巡役查验他们信中的内容并未涉及学宫半点情况后，向她们发放木质灵鸢，将信置入其腹，最后在其后背刻上去处地址放飞天际就好。 月长霁和关煜自然是没什么要送的信，关煜是无处可送，月长霁则是能送却不敢送。 他们二人除了来此处开开眼界，便是陪同萧丞衍而来。 前两日月长霁打定主意本来想向萧丞衍坦白一半身世来历，让他送信给萧昇为她做个天邬的假身份。 可谁知她就刚这么一提，还没解释半点，萧丞衍便答应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那对她和煦含笑的样子，就好像巴不得帮她办好这事似的。 按萧丞衍当时的说法，就是终于有帮得上她的时候了，还只是这么小的一件事，自然义不容辞乐意至极。 月长霁当时问他：“你就不问问我为何突然让你这么做？” 萧丞衍温和道：“长霁这么做自然有你的道理，我无需多问。” 她道：“你就不怕我这么做会对天邬不利吗？” 谁知萧丞衍却是一笑，“你不会的。” 他话语间满是对她的信任，这反倒让月长霁一时间对于自己的利用有些不自所措了。 不过月长霁也是以防万一，只要她不惹得上面的人深查，还能惊动北昭，作为一个附属小国的天邬倒是不会有什么麻烦。 很快，排到月长霁几人。 萧丞衍递出信件给巡役，一共两份，有他的也有萧丞雪的。 他的那信件共三页，通篇基本上都是寻常，除了报平安，说自己修炼很顺利外只在最后两行写道： 月长霁担心家中盲哑祖母无法见信，还妄父皇派人前去她家中告知她一切安好。 第一百六十四章 鸢鸣阁又见 知子莫若父，萧昇一看儿子这话便能明白其中含义。 月长霁那丫头是北昭来的孤儿，在他天邬哪来的什么盲哑祖母？这是让他给那丫头在天邬弄个家有耆老的平民身份，今后她便是天邬人了。 萧昇自然能轻易办到，他不是不知北昭以及四国有不可随意更办身份的规定，不然就不会有七等人之分，人人持玉牌了。 身份牌丢了可以去官府重新领，但若是有人明明是“艺”或“平”，通过什么手段与官府通气改成了“商”，那今后子孙后代的身份也会随之改变，地位提升了一大截。 所以四大国对于身份的管制极其严格，甚至也对旗下附属国也有这样的要求。 当然，这种操作必须经过“官”之手，这些人本就视平民为草芥，断是有天大的诱惑也难以贿赂他们，因而这更改身份种情况鲜少发生甚至机会没发生过。 但附属国中可操控的空间便大了些，有些皇室会提携一些有天赋的孩童，培养作为皇室心腹。 若是那孩子身份实在卑微，为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也会为他们选个新的出身，或是商户，抑或是小门氏族充作为私生子。只要数量不多，不大张旗鼓，就算被依附的大国知晓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更何况只是个平民身份，萧昇哪怕心里有所疑虑，也还是会按儿子的要求照办。 因为在他看来，根本想不到是萧丞衍想要还上月长霁一分的人情，而是觉得他之前看中觉得将来堪为大用的小丫头，在这小半年的时间里终于被儿子给收服了。 在萧丞衍往灵鸢背上刻字时，月长霁关煜则在前方放飞灵鸢的露台出等候。 关煜好一直仰着头看向二层，他指了指上面好奇道：“月丫头，你说这鸢鸣阁二层是做何用的？” 月长霁亦抬头看去，只见一层厚重的浓雾遮挡住了两层之间的视线，好似屏障一样将上下隔开。 联想到来这学宫后的种种分级，她收回眼淡淡道：“也许二层是供给内院学子们用的。” 关煜恍然大悟，合了合微张的嘴，低声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是说现在内院的那些皇……咳，贵人们，就离我们只有一层之隔？！” 月长霁没否认也没肯定，只朝阁楼外轻点了下下巴，“我们排队进来时，整个鸢鸣阁只见一层有出入口，且二层一直朦胧不可见真貌，且进来后更是没有看到能向上的楼梯，所有外院学子包括散学都在这了，剩下的还能有谁呢？” 这么一说关于也明白了，忆起之前见到的那方灵舟，想来内院的学子到此处送信也定是通过别的途径进来的。 他脑洞大开，畅想道：“会不会是有什么法宝，只要将其捏在手中，默念一声‘鸢鸣阁’，就能直接瞬移至此处二楼？” “你倒真能想得出来。”月长霁又笑了笑道：“不过，还真说不定。” 两人谈笑之间，萧丞衍已经装好信件，刻好灵鸢来到他们身边。 他手捧着灵鸢，嘴角上扬不下，离家快半年，这是第一次与父皇联系，难免有些许激动。 只见灵鸢主动从他手中跳到木栏上，扑棱了两下翅膀后飞起，很快就同其他灵鸢一起消失在了天际云层之中，奔赴各方。 这时，两层阁楼之间的那层浓雾突然动了一下，月长霁立即察觉，下意识抬头看去。 浓雾遮挡二层露台栏栅边缘的地方竟出现了一只玉白的手，正轻轻播散搅弄着浓雾，而浓雾也在这动作下瞬间变得稀薄，很快显露出一方空隙出来。 当月长霁看清那只手的主人后，双眼不由得睁大。 因为拨弄浓雾之人正是空桑少钰。 而此时，他正靠坐在栏栅旁，姿态十分慵懒地将手搭了出去，眼里含着半分笑意垂眸看向下方。 准确的说，是看向她们。 月长霁一下就认出了那双眼，这人不就是在代国时，拦路动手开斗的两方圣域中一方的少主子吗？ 那个探出头来对她笑得怪异的少年。 看来还真让她给猜中了，所在二层的确是内院学子们，那些四大国的皇子公主以及圣域宗门里的贵族子弟。 这动静极小，月长霁和空桑少钰的对视也是短暂且不动声色的，连一旁的关煜和萧丞衍都没察觉。 萧丞衍见灵鸢早已不见半点身影，很快的欣赏了一下这空中阁楼下的云间景色后道：“我们走吧……” 他话刚说完，就听上方传来一声嗤笑： “瞬移的法宝？真是好笑……” 这下子惹得不少人不由抬头，可等仔细一看却依旧是一片浓雾，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可看着一溜动作齐整向上看的身边人，有人不禁奇怪，若是幻听，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听错了？ 但就在那嘲笑的声音刚响起时，空桑少钰就收回了手，浓雾顿时就恢复原状，这才使得下方循声而望的人一头雾水什么都没见着。 月长霁倒是全程目睹，她无语发笑，心想见过单面镜，还是第一次见“单面雾”啊。 原来这层隔绝上下的浓雾，只能单纯的隔绝一层的她们，对于身处二层的贵人们来说却是恍若无物。 只要上面的人想，想下集中精神看去，就能透过浓雾看到下方的一切景象，还能清楚地听见下面的人说的每一个字。 而刚才关煜说笑调侃的那句话，一字不落的落入了二层人的耳里。 空桑少钰也是好奇，拨开浓雾一看，每曾想竟然看见了熟悉面孔，那一下，也让身边人那句嘲笑的声音传了下去。 “别看了，我们回去。”月长霁扯了扯还在向上张望的关煜，拉着他就要往外面走。 关煜挠了挠头，“奇怪了，刚才我明明听见上面有人的声音，说的还是我刚才提到的瞬移法宝，月丫头你可有看到什么了吗？” “没有。”月长霁懒得掰扯，当即否认。 三人一路出了鸢鸣阁，而二层该放飞的灵鸢都已飞走，刚才的笑料也很快过去。 空桑少钰起身，他身边一少年问道：“少钰，你刚才在看什么呢？可瞧见下面什么有趣的了？” “算不上有趣。”空桑少钰走到摆放灵鸢的架子上，又拿起一只笑道：“只不过是瞧见个双眼与我有几分相像之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北昭皇宫 临近十二月，整个北昭大部分地区已经是覆满白雪。 越往北，越是寒风凌冽，风雪大到五米开外就不可视物，可坐落在整个北昭最北面的皇城却是另一番景象。 好似有巨大无形的圆钵从金碧辉煌的皇宫上方笼罩而下，笼罩之外的城中，暴雪纷飞，家家闭户，有房租不结实的，房顶甚至被风雪掀翻，而皇宫界内，却是一副截然不同的春色，阳光明媚，和煦温暖。 这笼罩皇宫的界壁，乃是由十位分别修行木灵火灵以及土灵的相尊共同布下，只有持特殊法令的御灵师大臣才可进出。 若是有平民想在雪停时靠近界壁，以获取些暖意，便会当即被弹腿开。 此时，皇城守卫恪尽职守的在界壁周围巡逻，皇宫内也是守备森严。 突然一道流光自南边极速而来，眨眼就直接毫无阻隔的穿过界壁，进入皇宫之中。 守卫反应过来后大惊，来者居然能视界壁如无物，以为有身份不得了的强敌来袭，连忙章宫内发出紧急信号。 顿时皇宫内数道强大的气息升腾，有气息雄浑的声音历喝道：“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北昭皇宫！” 出声的正是十位镇守皇宫，布下屏障的相尊，十人锁定那道闯入的气息，齐齐朝那流光出手。 可谁知那流光一闪，就将这十道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化解，消弭于无形。 十位相尊大惊，此人竟如此厉害？！ 不过好在那人并未反击，他们见那人形流光落在正中陛下所在的昭阳殿，纷纷随其而去，以包围之势在距离那人几十米外停下。 人形流光落地，显出真貌。 只见来者一身灰白长袍，穿着上看起来就像个寻常散修，但十位相尊都无法探清他的实力境界。 为首那相尊并未轻举妄动，但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点，此时在他们十人的包围圈外已经举满了守卫和禁军，情势十分紧张。 “你是何人？！”那相尊冷声问道。 燕无怀好似没听见一般，视周边的包围如无物有些烦躁地掸了掸身上沾上的雪，随后便自顾自背上手朝前走去。 周围人大惊，正要动手阻拦，顿时整个皇宫灵力涌动。 可相尊毕竟是相尊，自然是比这些小兵冷静得多，立即抬手示意切莫轻举妄动，随后十人手中瞬间各出现一把神兵长剑，指向燕无怀。 “此地乃是皇宫重地！擅闯者死罪！”为首那相尊再次警告，声音里却有些忌惮道： “阁下实力高强，究竟是何方高人？！若再不出声，休怪我等不客气就地绞杀！” “嗤……”燕无怀轻嗤一声，头都没回，淡淡道：“吾乃你爷爷是也。” 这话瞬间把十位相尊噎得够呛，周围身披银白铠甲的守卫禁军等更是被惊掉了下巴。 这人，竟然敢在相尊面前自称爷爷…… 许是不管无视界壁闯入皇宫，还是藐视相尊，这种事实在太过稀奇，以至于稀奇到所有人一时都愣住不知所措。 反应过来后，十位相尊心中一股怒火腾起。 大胆狂徒！ 竟敢在皇宫重地如此嚣张放肆！ 可他们十人又同时疑惑，陛下就在殿内处理公务，为何不见一点反应？ 职责所在，他们心中短暂困惑一瞬后，立即选择再次出手。不论如何，他们已经失职让人闯入皇宫了，绝不能让这人在他们眼皮底下完好踏进昭阳殿一步！ “动手！” 为首相尊一声令下，十人周身迸发出强大灵力附在神兵长剑上，顿时整个昭阳殿前电闪雷鸣，地动不止。 就在十道带着破天之势的剑光齐齐朝燕无怀后方以及身侧劈去时，昭阳殿双门自动打开，从中发散出一阵强大无比的灵力，直接将燕无怀周身的剑光滞住，犹如时空静止了一般。 随后，一道如暮鼓晨钟般雄厚威严的中年男子声音从殿中传来：“都退下吧。” “陛下！”那相尊面色凝重看着燕无怀的背影担忧道，可刚开口就被打断。 “退……” 那声音再起，尾音一落，殿前十位相尊以及上千守卫禁军的灵力都化作飞烟，滞在空中的剑光也散了去，天色恢复正常。 陛下都开口了，语气还这么淡定，想必这人是应陛下皇诏前来，不过这来的方式也太过…… 心里再不解，相尊们还是退了下去，和守卫也会回各自要职，该巡逻的巡逻，该执守的执守。 而燕无怀则大摇大摆的踏进了昭阳殿，在进殿的瞬间，他手指微动，两扇千斤重的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这宫殿本就是类似于北昭帝的书房的地方，他公务时不喜人打扰，所以昭阳殿内此时除了站在正中身穿金龙常服的北昭帝外，不见一个宫女宫侍。 燕无怀一步步不紧不慢的走上前去，不仅不见他对北昭帝行礼，眼里也尽是漠然。 当他在北昭帝身前五步停下时，眼前这位四大国实际最强的北昭的最高统治者，威严的一国之君，却面对燕无怀两袖一敞，双手拱起，微微颔首道： “见过……十七皇叔祖。” 北昭帝，名燕风云，北昭建国一千五百年来第三十六位国君。 虽面容仅仅是四五十模样，看起来比燕无怀稍年轻些，却是已经年过百岁，同燕无怀是实打实的祖孙关系。 燕无怀的爷爷燕尘决乃是北昭第三十四任皇帝的幼弟，也是五百年前芙明学宫的创始人之一。 当时的北昭帝刚在位时年过五十，而燕尘决才是不到五岁的年纪，由于年幼，上面又有十来个兄长，皇室重任怎么也轮不到燕尘决头上，又因太上皇极其宠爱这个小儿子，所以燕尘决从小便放浪形骸无拘无束惯了，活是个逍遥小王爷。 后来当时的北昭帝以及太上皇帝相继去世，燕风云的父亲登上皇位，燕尘决也突破相尊境，领了秘密任务，同四五三大国的皇室成员和部分要臣共同创建了芙明学宫。 芙明学宫成立后，便是以独立于四国之外的中立身份存在，对外对后世宣称只为发扬御灵道法，为天下培养英才，不参与任何国与国之间的争斗。 自此，燕尘决这一脉便渐渐疏远了北昭皇室，现在除了各国皇室要员，以及芙明学宫高层外，无人知晓那在四国来去自如的天心渊大能的真实身份。 第一百六十六章 借个东西 “外面这阵仗可真够有意思的……”燕无怀并没有理会侄孙的礼节，意有所指道。 燕风云当即明白这话说的是屏障之事，遂解释道：“北昭冬日漫长，母后这些年愈发受不得冷，这才想了个屏障的法子，让她身体好受些。” 燕无怀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淡淡看了一眼燕风云，便道：“不错，修为有点长进。” “皇叔祖过誉。”燕风云起身，恭敬道。 两人交谈间，燕无怀已不动声色在这大殿内施下噤声术法，以确保他们接下来的谈话不会被外人听见，哪怕是刚才那几个相尊境的小二也无法靠近昭阳殿半分。 燕无怀悠闲地在殿中走动，意味深长道：“吾还以为你在这皇位上坐久了只会整日琢磨如何造起战争，夺城池，造杀孽，没想到也不曾落下修炼分毫。” 燕风云微微垂眸，“国家使命在身，开疆拓土乃是责任所在，更有祖辈无数双眼督促着，皇孙自然不敢在这皇位上懈怠分毫。” “行了。”燕无怀微微皱眉，“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这话很是不客气，但面对燕无怀，燕风云这个小辈却是不敢忤逆半点，他遂问道： “皇叔祖多年未踏足北站皇宫，此次如此着急前来所为何事？” 他自也是困惑的，燕无怀的脾性和立场他很清楚，不仅从不承认他北昭皇室的身份，甚至是大有以这身份为耻的意味。 自从燕无怀离开芙明学宫后，多年来他和太上皇，想尽各种办法让燕无怀回归北昭都无用。 最后无法只得将天心渊交于燕无怀，供着他这尊大佛，免得他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 今日燕无怀不仅来得如此匆忙，直接穿过屏障闯入，在皇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破天荒的间接承认了他们叔祖孙之间的关系，实在匪夷所思。 燕风云觉得燕无怀定来有所求，他心想，难得皇叔祖愿意回来，还如此“好脾气”，他要提什么要求都尽可能的满足。 谁知燕无怀直接一开口就给了他一记狠的：“阎冥地罗钟，借吾用用。” 一时间，昭阳殿内很是安静。 “怎么？”燕无怀转身看着在原地不发一言的侄孙，我行我素道：“我不能借？” 燕风云清了清嗓子，问道：“不知皇叔祖借来何用？” “阎冥地罗钟对于北昭的重要性皇叔祖应是知晓的，此物乃是皇室根气所在，关系到我燕氏子子孙孙的气运，轻易不能移动的……” 他怕燕无怀忘了，想在多解释一番，却被燕无怀打断，随即听到了个更令他震惊的消息。 “天选之人，怕是要出现了。”燕无怀淡淡道。 燕风云有些失态低呼：“此事当真？！” 燕无怀撇了他一眼，“你觉得吾一日从南到北飞跃万里到你这能冷死人的地界来，就是为了同你说笑？” 他并未对燕风云说实话，只真假参半的说了一堆，总之就是他算出天选之人有出现的征兆，但卦象十分不明显，需借助阎冥地罗钟的力量方能确认。 又是好一阵无声。 燕风云此时心头思绪万千，眉头紧锁，眼中却不易察觉的闪过些许兴奋。 他认定燕无怀这个能不和北昭沾边就绝不会踏足北昭地界的皇叔祖，不会那此事来诓他，因为天选之人事关天下生灵，哪怕他不是他燕氏皇族的，修为到了这个地步，自然不会对此视若无睹。 可阎冥地罗钟确实对北昭太过重要，若是他这皇叔祖用她确定天选之人之后，一股脑只有找到那人的念头，给他再次玩消失，他可没法子找到他。 燕风云一点不怀疑，这种事，他这个皇叔祖绝对干得出来…… “咳……”燕风云对燕无怀迟疑道：“朕定是相信皇叔祖的天算之术的，只是如今我北昭同东炎的战争愈发激烈，东炎探子激增，总在想尽各种办法混入北昭境内，若是阎冥地罗钟不在北昭的消息传了出去……” 他定定看着燕无怀，“只怕东炎会借此机会大举对我北昭开战，到时死伤定会更加惨烈。另外，东炎王也不是傻子，就算他不知阎冥地罗钟是皇叔祖您借去的，但根据此物能演算天机的特性，也能推测出同天选之人有关，那时只怕您老人家还未找出天选之人，天下动荡就来了。” 燕无怀听面前人这堆些巴巴的解释听得头晕，他拧眉直接道：“你这孙子有何条件？” 燕风云一拱手，“阎冥地罗钟可以借给皇叔祖，只不过，限期一年且只能在天心渊使用，若一年内皇叔祖不能找出天选之人，那侄孙只能前去收回了。” 燕无怀嘴角抽动，这孙子，是在逼他用尽全力找人呢。 “哼。”他狠狠瞪了燕风云一眼，指了指他道：“你这孙子……跟你那老爹一样，狗屁心思真多！” “一年就一年，吾还能让你个孙子算准了不成？” 燕风云不动声色浅笑，这样一来，他就能在保证阎冥地罗钟不会离开北昭太久的前提下，还能大致掌握燕无怀卜算的结果。 不论如何，只要他感知到阎冥地罗钟离开天心渊，那便是找到了天选之人。 一年的时间，很值。 至于那些皇室子孙这一年的修炼速度，慢就慢些吧，也不急于一时，不过得好好想个法子掩人耳目，以防被东炎探子探查到。 燕风云亲自带着燕无怀去往皇宫一间密室，从密道中通往一方玄黑色八角塔楼的底部。 在外人看来，进入存放皇室各类法宝的塔楼只有一个大门，但燕风云作为皇帝，登基时多了个心眼修了条密道从他的昭阳殿通往此处。 待进入塔楼后，燕风云提醒道：“皇叔祖，法决。” “真是繁琐！”燕无怀抱怨了一句。 燕风云问道：“皇叔祖可还记得？” “自然，不需你提醒。” 燕风云笑了，燕无怀离北昭这么久，还是没有忘记他们燕氏皇族打开塔楼暗空间的秘令法决，可见他就算再不愿归家，心中还是对宗族有记挂的。 两人同时手掐法决，口中默念奇文，瞬间白光一闪，叔祖孙两个从原地消失，来到塔楼隐藏的暗空间。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取宝 作为皇室宗亲，这还是燕无怀第二次进入暗空间，上一次还是一百年前了。 时隔百年，再次通过去胶质一般的结界，看着与方才刚进入塔楼时一般无二的楼内景色，燕无怀不禁很是感慨。 在学宫古阵被毁后，这暗空间算是现今仅存于世的阵法了。 希望能顺利找到天选之人，寻出个好结果，否则百年后眼前这个能开辟出暗空间的阵法老化后，也会在不久彻底消失。 到那时，这世间阵道将不复存在。 燕无怀轻叹口气，与燕风云一同走向塔楼顶层，整个塔楼相当于是北昭皇室的一方藏宝阁之一，所藏的乃是北昭建国一千多年来的极品珍宝神兵利器，足有上千件，单拎一个出来都可算得上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无法以金银价值来衡量。 其中不仅有这天下唯一一把顶级神兵，碧心剑、能将天地颠倒的改天换日符、可以借星辰之力凝滞一刻钟时空的定天珠、极品妖丹以及各种顶级丹药等等。 当然最为珍贵的便是藏于暗空间顶部的北昭镇国之宝：阎冥地罗钟。 下可推星演卦，上可承载气运。 此时这阎冥地罗钟就悬置于燕无怀二人面前，被一层层透明的光圈若护，隐隐泛着金光。 此物现在看来仅仅一人手掌大小，且通身形状就好似一个缩小版的二层铜质塔楼一般，只是下方中空，边缘翘起，如响铃。 乍一看，此物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若是放置在角落里，不知道的任谁也看不出这是天下至宝。 其实燕无怀也不知这阎冥地罗钟是如何制成，何人打造的，只听先辈们说是一千年多前的天外来物降临北昭，后北昭先祖将其奉为神物，从那时开始北昭国运昌隆，人才辈出，不过百年便成为四大国中实力最强者，也因此北昭皇室将此物供作镇国之宝。 可哪怕历经如此漫长的岁月，北昭也无人能真正懂得利用此物的力量。 许是这宝物认主，北昭历代国君也只是将其放置在皇宫正中，也就是这塔楼的位置，只等将来那位能真正将之收服，能发挥其全部威力的燕氏子孙出现，以借其力量一统天下。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无人能做到，连燕风云也是数次尝试无果。 一旦用灵力催动，便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反噬，那力量非灵力非神识之力，更像是最原始普通的蛮力。 只是历代北昭帝也对此十分苦恼，眼馋于阎冥地罗钟的力量，又不敢用过于狠绝的力量怕毁了这宝，于是只能将其如祖宗般安稳供着。 直到五百多年前一位燕无怀都要称太祖的燕氏族人，意外得知阎冥地罗钟有堪比天眼卦算之能，自那之后燕氏皇族的每一任皇子便是借其算出谁才是最适合成为下一任新皇的人选，也从那时布下了只有燕氏族人血脉才能解开的屏障，即这一层层环绕的光圈。 有了这层屏障，就是有外人来到了阎冥地罗钟前，任他灵力如何高强，也别想将其窃走。 燕无怀划破指尖，将血涂抹上光圈，下一秒透明的光圈显形，“咔咔”几声响后，光圈如同解锁般从中断开，随后消解于无形，阎冥地罗钟触手可得。 他正要伸手去取，燕风云却快他一步，将两张符纸弹出，附在阎冥地罗钟上。 “你这是做什么？”燕无怀皱眉道。 燕风云只淡淡笑了笑，“皇叔祖莫要多心，不过是最普通的方位符和计时符罢了。” 最普通？ 这孙子当他傻？燕无怀心中腹诽，这两种灵符虽简单，却有着‘用即无痕’的特性，一旦使出，等于说就是一次性的，他就是灵力再高深也无法抹去。 当着他的面做这种事，可不就是跟他摆明了立场，在借用阎冥地罗钟的时限上没有一点余地。 从燕风云将灵符用上的这一刻，他便能时时得知阎冥地罗钟的位置，但凡他出天心渊半步或一年期限一到，这孙子定会早早提前围堵。 燕无怀瞪了燕风云一眼，“狗屁心思真多。” 他懒得再骂，直接伸手将悬浮的阎冥地罗钟取下，放入自己的灵袋中。 燕风云看得瞳孔震荡，这可是他北昭的镇国之宝，他平时跟伺候祖宗似的宝贝着，他皇叔祖就这么像对待寻常物件一般扔进灵袋中了？ 他有心想多说两句，奈何燕无怀此时看他的眼神实在有些不善，只好作罢。 算了，这东西轻易也弄坏不得，他还是别讨这口嫌，免得皇叔祖起了真火赌气真不还回来了。 此时了了，燕无怀是一刻也不想在这皇宫里多待，二话不说就要走，好在他不像来时那般放肆，只用双腿快步往宫外走去。 燕无怀大摇大摆走出昭阳殿时，之前那些拦他的相尊禁军们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困惑不解的神色。 想起之前此人深不可测的实力，一位周姓的相尊忍不住上前来，走到燕无怀身旁行了一礼，“见过……前辈。” “哼。”燕无怀冷哼一声，“前辈二字如何当得起，还是唤吾作‘贼子’、‘狂徒’更妥。” 他一面不客气的嘲讽，脚步也不曾减慢丝毫。 这周相尊也是八十岁高龄，在宫中也算得上颇为德高望重的存在，如此被呛，面上很有些挂不住，但他还是狼狈跟在燕无怀身侧。 毕竟能自称“吾”的，他活了八十年都不曾见过。 “前辈说笑了。”周相尊解释道：“您来时动静……呃确实不小，保卫陛下周全宫中安宁乃是职责所在，还妄前辈见谅晚辈之前冒犯。” 这话的味道简直跟燕风云那孙子如出一辙，真不愧是君臣，燕无怀听得烦了，加快两分脚步，谁知这周相尊也随之快了两分。 燕无怀停下，周相尊也停下。 “你作甚？”燕无怀冷脸道。 周相尊又行了一礼，开口道：“我想问问前辈是如何突破护宫这层屏障的？” “突破？”燕无怀不屑道：“如此破烂不堪的罩子你也能称之为屏障？于吾而言，可谓来去自如。” 第一百六十八章 如此国运 周相尊此时再难维持镇定，居然说他们十人齐力所布的屏障破烂不堪？！ 可他再不敢相信，燕无怀也确实做到了视若无物，来去自如，这无疑等于是给了他当头一棒。 他追着燕无怀急迫道：“还请前辈指点一二，我好将其漏洞破绽休整！” 燕无怀见他如狗皮膏药般难以甩开，索性身形腾空御灵飞行，那速度，只留给周相尊一个远去的背影和淡淡的一句话： “不得五行齐全，何来无破绽之说？” 周相尊没有再追，只怔怔站在原地，神色怅然。 难怪，他本以为以土灵封存之力为屏障基石，加以十位相尊的灵力相佐，便能达到足以抵挡万军的屏障效果。 谁知在真正的强者大能面前，想破解这屏障不过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可，纯正的金灵灵种已经久不现世，仅有金灵特性的灵种勉强维持五行平衡，照这前辈的说法，这天下如何有真正的五行齐全？ 周相尊的困惑暂不得解，只他愣住的这一瞬，燕无怀已经到了宫门前。 尽管再嫌麻烦，为避免惹得这些小兵恐慌，以致宫外平民遭受无妄之灾，他还是落地选择用燕风云给的玉符出宫。 正要走出宫门时，几个宫人领着一队身穿戏服的男男女女走了进来，正好从燕无怀身旁几米出走过。 燕无怀只奇怪的瞥了一眼，便听那领头的宫人婆子对后面这队人训诫道：“脚布子快些，此时太子殿下已在皇后娘娘宫中了，若是耽误了主子听戏，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是、是……”后面人连忙应是，赶紧速度跟上。 这队人一看行头便知是唱戏的戏子，其中有男有女，最大的看起来不过三十，最小的也就是个半大孩童。全都低着头，绷着身子，很是惶恐不安。 燕无怀只一眼便知这些人的来意，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北昭不管是座上那位帝王还是太子，都无一例外的痴迷上了听戏。 最高统治者都如此，因而惹得全国官贵国民效仿之，天下也由人分六等变成了人分七等，多了个“艺”一阶层，成为供人娱乐的底层贱民。 虽因官贵爱戏，这些“艺”民得以温饱，看起来甚至比有些“平”民还强些，但一日为“艺”，永世不得翻身，连修炼参军都不能，只为能世世代代为这最高统治者，这些凌驾于人权之上的“官”、“贵”能有戏可看，有戏可听。 这种事在这御灵修炼的世道着实有些太诡异了些。 燕无怀不由自主将手伸入灵袋之中，碰了碰安静躺在里面的阎冥地罗钟，心中好似在同它默道：这便是你选的帝王，为北昭选的“国运”吗…… 这种事哪怕是灵力高强，懂得卜算之法的燕无怀也无法看破，他不再纠结，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天心渊，找到天选之人才是要紧。 当燕无怀双脚踏出北昭皇宫的刹那，阎冥地罗钟在灵袋中悄然亮了亮，又瞬间恢复寻常。 不同于外界有春夏秋冬四季，芙明学宫内始终如春日一般，哪怕是十二月也没有半点寒意，一身轻薄的学子服已是足够，这样宜人的温度对于没有学子服的散学来说倒也是减轻了些换洗衣物的负担。 送信那日后，月长霁没有再去竹林小院里练枪，也没有再去锁春林，她觉得还是先低调几日的好。 当晚在萧丞雪睡下之后，她再次拿出阵血灵，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它再次入梦，顺便再帮她恢复恢复小E。 可谁知阵血灵第一句话便是：“上次入梦你差点醒不过来，导致神识受创，得修养，这个月都别了。” “那我身体里的力量能再给我唤醒些吗？”月长霁问道。 阵血灵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绕着她的脑袋飞一圈，随后发出了有些古怪的声音：“这两日有人用神识之力探查你。” 这语气不是问她，而是十分肯定。 月长霁经过与阵血灵的几次交谈和入梦，如今也能大概明白何为神识之力，照她看来，神识之力就是脑海中的精神力量，可她却不知道这种力量居然还能用来探查人。 “探查我？”她眉头一皱，想起了之前在蒋栾长老堂外听道修炼时，她在自己身上停留的那两三息。 难道就是她？ 月长霁十分怀疑，毕竟头一晚上才被顾光临长老逮了个正着，第二天他就莫名跑到蒋栾课上，还一个劲的往堂外她的方向瞟。 只不过蒋栾想用神识之力探查她什么呢？ “神识之力能探查到御灵师体内的灵种灵力吗？”她问道。 阵血灵道：“能。” 一个字，差点让月长霁撅过去。 那岂不是说她已经暴露了？！她不仅跳过打通筋脉直接接灵有了灵力，还已经引灵入体有了灵种的事岂不是赤裸裸的展现在了蒋栾面前？！ 她还在这各种疑神疑鬼小心翼翼有什么用？ 念头刚过，不等焦虑涌上心头，随即便听阵血灵的声音道：“不过探查你之人应该什么都没探到。” “真的？！”月长霁松了口气，又问：“怎会如此？那人可是圣人境的御灵师，她的神识之力竟什么都没探查到吗？” 随后便听阵血灵道：“这世上，自从我的……自从一千年前，就再没有神识之力强大之人，而你是天选之人，你的神识之力哪怕是现在犹如初生婴孩般，且只在梦境中锻炼过两次，也比那些人强上许多。别说是圣人境，只怕是相尊境的御灵师也别想轻易对你窥查。” 阵血灵又道：“若不是你前几日受了些损伤，那人在你无意识情况下轻易用神识之力对你探查必遭反噬。” “方才我察觉你脑海有轻微裂缝，这便是神识受损又帮你抵挡外侵的结果。” 说到这，月长霁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等等。”她面色凝重道：“你说这世上除了我之外再无神识强大者，那之前我的神识之力自主抵挡了那人对我体内灵力的探查，岂不还是暴露了我与常人有异？！” 且这异常比起有灵力，有灵种来说却是更加灾难！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假筋脉，真神通 月长霁这下是真是慌了，他问阵血灵：“那该怎么办？这学宫中的长老肯定盯上我了，如果被他们发现我身怀有异那岂不是那也有暴露的风险？” 真血灵却道：“不必如此慌张，住上既然选定你做天选之人，自然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 说着，它独眼睁开，自身发散出一缕缕如静脉般的线光，那线光好似有意识似的，触及到月长霁手指指尖的时候还会调皮的晃动。 “这是什么？”月长霁下意识收了收手，迟疑道。 阵血灵只道：“将手伸出来，为你新做一副假筋脉。” 月长霁惊奇：“还能这样？！” 造假筋脉？这种事简直是她来到这世界后见识到最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之一了。 她不由思绪飘走一瞬，与这阵血灵相处的短短时日，只它一个阵血灵就屡次展现令她惊奇不已的能力，它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世人知晓的神异之处？ 一个念头不自觉在她脑海中闪过，像是不受她控制自行出现的一样。 若是她集齐了十八个阵血灵之后，她会变得多强？会成为怎样的存在……？ “将手伸出来。”阵血灵道：“这所谓假筋脉筋脉实际上就是个障眼法，你可把它看作一种与特殊物质结合的幻术阵法。” 月长霁回过神来，仿佛刚才的那念头从未存在过，她愣愣伸手照做，见那这线光开始缠绕上手指，神情不禁有些恍惚， “这东西真能瞒过那些老家伙吗？” 阵血灵：“自然，放心好了。” 话音刚落，原本柔和缠绕的线光突然钻进她的皮肤里，瞬间触及到她的骨骼且以极快的速度往她身体里钻。 只一下，月长霁的冷汗就冒了出来。 她痛苦地看向阵血灵，那眼神似在说，刚才怎么不提醒她会这么疼？！ 阵血灵那只眼睛只眨了眨，看起来莫名有些无辜，它能说它忘了吗…… 尽管不断深入的线光带来的钻心痛感着实让月长霁有些吃不消，但她还是咬牙忍着，嘴唇有血渗出她也不吭一声。 毕竟这东西只有虚虚实实，连小E也没办法阻挡缓解，只能任由它一点点布满全身。 线光不断从阵血灵这小小石头里发散，好似抽丝剥茧一般无穷无尽，一直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后，当线光的末端从阵血灵内显现又进入月长霁的手中消失，这痛苦的过程才算彻底结束。 月长霁差点瘫软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好在这痛感在结束时也当即结束，她很快便感到了一身松快。 只是，除了身体稍觉轻盈了些外，她并没有察觉到别的变化，这不免让她有种刚才遭的罪不太划算的感觉。 她轻抚了一下右手线光进入的地方，很是平滑，不留一点痕迹，遂脱口问道：“你说的那特殊物质是什么？竟能同阵法结合？” 本以为阵血灵会照常向她解答，却没想到这石头却不吭声了。 月长霁一看，就见阵血灵那只平时看起有些许邪气的红眸竟然低垂着，意外的露出了些伤感幽怨之色。 有个形容是什么来着，恶魔的眼泪？还是撒旦的哭泣？总之月长霁觉得阵血灵此刻在黑暗中的模样很符合这形容。 她稀奇地俯下身来，凑近去看，却正好对上阵血灵抬眼。 “啊！”阵血灵蹦起来砸了一下月长霁的脑门，气呼呼道：“你这丫头做什么吓我一跳。” 月长霁揉揉脑门，很有些无语，“明明是你先不知神游到哪去了，还怪我吓你？真是个不讲理的怪石头！” 阵血灵叹了口气道：“告诉你也无妨，都到了这地步，是可以慢慢让你知道一些事了……这能融入阵法的特殊物质，乃是由上百人的骨血所炼化而成。” 见月长霁双眼瞪得跟两个射灯似的，阵血灵连忙解释道：“放心，这也是主上安排的，不是什么邪术，这上百人全部都是自愿这么做的事你不必有任何心理负担。” 神他娘的没有心理负担！ 合着现在她身体里有上百个已逝之人的血肉？！ 难怪她觉得身体如此轻盈，好似得以大补了似的，难怪说这“假筋脉”能瞒过圣人境的御灵师，原来根源在此！ 月长霁已经无语震惊到失声了，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有小E就算了，那是她生来就有的，后来又是什么灵种，到现在又多了这么诡异的东西在体内，她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个大熔炉似的，一直在莫名又被动的承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有预感，这种情况不会停止，而且在不久的将来，她这个“熔炉”中就会炼出个惊天怪旦…… 不等月长霁消化这种种复杂心绪，阵血灵便道：“从今日起，你便开始练操控神识之力的术法吧。” “嗯？”月长霁疑惑看它，“还有这种术法？” “自然。”阵血灵道：“这里的那些御灵师，尤其是达到圣人境的长老们都有修习这类术法。” “现今的这些御灵师神识之力极弱，往往要灵力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方可唤起来神识之力，也就是圣人境。” “微弱的神识之力于高境御灵师来说助力并不大，可他们的修为灵力越高，对神识之力强大的好处便知晓得越多，因此从未放弃过对神识之力的修炼提升。” “这么多年了，他们这些御灵师也自研出了不少修炼神识之力的术法，不过仍旧效用甚微。”说到这，阵血灵语气里颇有些嘲讽之意，随后又变得傲然：“真正的神识修炼之法，只存在于我们十八阵血灵中。” 月长霁抿了抿嘴唇，“这也是世人疯狂找寻你们的原因之一吗？” 她以为自己真相了，谁知阵血灵冷哼一声道：“他们，谋求的是更重要的东西。” 又是这种欲说不说的态度，月长霁也不问是什么了，她们已经捆绑一起，将来她总会知道的…… 随后阵血灵飞到月长霁手中，对她道：“握紧，我将神识修炼之法‘清心元神决’和‘万莩神通’传给你。” 第一次要接触真正的术法，阵血灵刚才巴巴一通说，月长霁连术法名称都没听个明白，只觉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她立马照做，将阵血灵紧紧握在手心。 顿时一股清凉之意直冲天灵盖，源源不断，将她整个脑海照得清明。 第一百七十章 得神通，蛊虫现 此时月长霁的身体已经自行调整成打坐的姿态，双眼紧闭，原本有些蹙起成习惯的秀气眉头也舒展开来，神态从未有过的平静安然。 阵血灵的声音悠悠响起：“原本这两种神识修炼之法应等你的神识之力至少在梦境中锻炼些时日，再稳定些后才传你的，但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用神识之力探查你，还被你自己的神识之力给自主抵挡了下来。” “刚才的假筋脉虽能在表象上掩盖你目前的真实体质，可由于你还不能自行控制神识之力，下次若有人再查你还是会露馅。” “如今你要做的，就是通过修炼‘清心元神决’这术法，一点点学会掌控自己的神识之力。短时间内要精通此术不易，但以你的资质在几天内达到控制神识之力不去自主抵挡并不是难事。” 说话间，月长霁的意识好像到了自己的脑海里，这是她第一次在阵血灵的辅助下进入自己的脑海。 视线内一片纯白光亮，隐有淡淡的银色气息在这片区域内浮动，这些银色物质，应该就是她的神识之力了吧，月长霁心想，还真是微弱如浮萍，还少得可怜。 不仅看见了自己脑海中的全貌，她还在远处边角的位置察觉到了几丝浮动细微的裂痕，正是她先前在梦境中受到的损伤。 下一瞬，道道梵金色的符文跃入脑海。 月长霁用意识细细地瞧着这些符文，她不认识这些文字，但凭借字形勉强认出了左右最顶部的两排字： 清心元神诀。 万莩神通。 两团符文尽数显现后，当月长霁正疑惑她连看都看不懂该如何修炼时，这两团符文术法尽数化作两屡金色柔光，一点点与她的脑海融合。 月长霁真身当即仰头白眼直翻，大口喘着粗气。 毕竟是第一次以这种方式接收术法，一时间令她的身体难以适应这过程，整个头部如被阵阵力道冲击着。 而原本看起来晦涩难懂的术法，竟在与她脑海融合的过程中自行转化成她能明悟的内容。 不，不仅是能明悟性，而是像这术法就是她所创一般，如此清晰明了，如此和谐，如此的……尽在掌握。 这过程月长霁不由得想起前世她在军区文史部门看过的一部很是久远的影片，或是她幼时不曾看过那般有趣的卡通动画，心中童趣被唤醒，竟然一时被吸引驻足。 影片中的主人公男孩有一只能站立的机械猫，能从兜中掏出一片片可使人增长知识的面包片。男孩吃下，课本中知识就自动印入脑中。 月长霁觉得此刻自己的感受就好似那吃了面包的男孩一般，如此神妙，难以言喻。 许久之后，两本术法彻底与月长霁脑海融合，从此以后，只要她想，便能随心所欲随时随地修炼神识之力，且完全省略了“感悟”这一步。 她身体一松，双眼睁开，眸中似有流光一闪而过。 翌日。 正值学宫一月中的休沐日，月长霁一早便出了门，萧丞雪在舍中联系感灵决，她则叫上关煜一起往竹林去。 昨晚她几乎一晚没睡，此时却神采奕奕，不见半点疲惫。 得了两本术法之后，她根本无心睡去，当即就开始练习起清心元神诀来，迫不及待想感受此法中的奥妙。 阵血灵并未阻拦，只提醒道：“不必太着急去练，术法已传你，以你的资质定能在五日内控制神识之力，若是太过急于求成反而不利，放宽心修炼便是。” 可月长霁竟在半个晚上就做到了随意操控神识之力，速度之快，大大出乎阵血灵的意料。 阵血灵一开始还不信，还试了试了月长霁几次，每次都是说阻挡阵血灵的力量便被阻隔在外，说散去，阵血灵便能随意探查她的身体脑海，而那神识之力在它探查之时就好似完全消失了一样。 操控之肆意娴熟还这般不着痕迹，若是它长了张石头嘴巴，只怕都要被月长霁这操作给惊成两半。 不管未来如何，如今月长霁心头一块大石落下，她又在新领域中顺利小有成绩，于是她便想要去竹林小院中练练枪，看能不能再碰到那个在暗中猥琐观察的顾长老，正好试试昨晚的成果如何。 这次，她巴不得他探。 关煜兴冲冲跟着，应月长霁的要求，也带上了他借的品级兵器。心想月丫头终于肯带上他了，这些时日自己实在好奇她是去什么地方“探险”，每日都巴巴望着她能叫上他一起。 两人刚走出聚星楼，便在去竹林的方向遇见了赵嗣之聂文宇一行人。 她们是从聚星楼西门南出来的，按理来说，会遇上住在南楼的赵嗣之几人并不奇怪，但关煜瞧着来人看着她们的那怪异的眼神，总感觉不像巧遇，倒像是故意在远处等她们似的。 月长霁看都没多看赵嗣之他们一眼，更懒得去思考这几人为何会知道她要出门，只径直往外走。 谁知赵嗣之却出声一喊：“小丫头！” 他径直朝月长霁关煜走来，问道：“休沐日，你们这是要去哪？” 关煜一脸莫名其妙，这赵嗣之是早饭吃多了吗？居然一副跟她们很熟的口吻，还舔着脸来问她们去哪？ “关你何事？”关煜没好气道。 月长霁头都没回，正要加快脚步离去，赵嗣之身边那几人连同聂文宇竟挡在了她面前。 “真是大白天见鬼了。”关煜被这几人的操作差点气笑，质问道：“你们想干嘛？！” 一少年鼻孔朝天道：“赵公子问你话，你竟敢这般无礼？” 月长霁轻嗤一声，看向赵嗣之，眸中带笑，“怎么，赵公子的伤好了？服了什么灵丹妙药？” 这话一出，赵嗣之的脸色瞬间一黑。 他强行挤出一张扭曲的笑脸，“你这丫头，不过就是恼我之前想让你做我伴卿之事，你既不愿意那便算了，何须如此记仇？” 不等关煜开口，他又道：“长老们都说了，在学宫中没有身份贵贱之别，既如此大家都是同窗，不出意外是要共处十年的，不如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月长霁闻言只觉想笑，遂道：“我们只不过是外院散学，与你何来的同窗之说？” 她长枪瞬间甩出，枪尖直指赵嗣之，毫不客气道：“走开，好狗不挡道。” 只这一指，长枪的锋锐之气似要划破赵嗣之等人胸前的衣裳，赵嗣之眉眼阴鸷，双手挡在胸前，慢慢侧过身去。 “行，你走。” 月长霁连个白眼都不想给，收起长枪径离去。 就在她身体与赵嗣之擦衣而过时，赵嗣之抬起护在胸前的手微一反转，一道淡紫色的荧光被他弹出，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了月长霁的发尾。 第一百七十一章 邪恶小紫虫 月长霁关煜两人刚走出聚星楼不远，脚步便是一顿。 一阵极其轻微的刺痒感出现在月长霁后脖颈上，她当即一巴掌拍上去，却什么都没拍着。 “怎么了？”关煜不解看她。 月长霁挠了挠刚才刺痒的位置，狐疑道：“刚才好像有蚊虫叮我。” 关煜更是疑惑，怎么可能会有蚊虫？ 不说到了这芙明学宫来后，再不见半点外界蚊虫之类的凡俗之物，连衣裳都脏得没那么快了，就算同外界一样，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虫子？ 可月长霁用手在脖颈处蹭了又蹭，还是什么都没有，只得作罢，“许是我的错觉，我们走吧。” 两人继续往西面竹林而去，在离开时，月长霁下意识往后看了一眼，见刚才的赵嗣之几人已全部不聊了人影，她心中不免泛起了嘀咕。 待她同关煜刚踏进竹林小院时，正要同关煜解释讲解一二的月长霁却突感一阵猛烈的心悸。 小E在她体内如临大敌般地拼命发散跃动，比之前水灵灵种强行入体时还要激烈，那感觉就像是在抵御什么不得了的外来物。月长霁身体直接被拉扯得跪倒在地，全身的冷汗瞬间飙了出来，头脑止不住的发颤。 关煜原本正一脸兴奋好奇地在这院中跑来跑去，心想月丫头居然能在学宫外院找到这么个清静地方，若是在这里练功修炼这可比在聚星楼舍内强多了。 “月丫头，你确定此地没人居住吗？”他探头探脑的打开房门，随口一问道。 无人应答。 等他回头一看，见月长霁浑身汗湿的跪倒在地，顿时吓了一大跳。 关煜连忙跑过去扶她，慌乱道：“月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月长霁只能勉强在他的搀扶下盘腿坐在原地，她颤声问道：“去看看这院子里外周围有、又没有人……” 关煜不明所以，却也只能照办。 他先是运起疾行术，飞快地在选中个个角落跑了一遍，又进到正堂屋内仔细查看，最后又跑到院墙外面小心探查了一圈，这才赶忙回到月长霁身边。 “这里外都没人。”关煜问道：“可还需要我做什么？” 月长霁摇了摇头，僵硬地对关煜抬了抬手，示意他先退开到一边去。 关煜心里担忧，又满脑子疑惑，月丫头把他带到这来，自己定是不止一次来过了，为何刚才却让他这么做？想起来学宫之前月长霁寒气发作时的情形，顿时以为自己明白了，连忙后退了十几米。 莫不是月丫头体内的寒气失控了？以至于这大白天也要发作？ 随后，月长霁同时操控神识之力和体内灵力，一起辅助小E，勉强将那入侵体内的东西逼到了手臂皮下。 月长霁看着在自己右手臂上疯狂窜动的小圆点，心里一阵恶寒。她身体恢复了着力气，当即伸手去抓，想将圆点直接从皮肤下扯出，谁知那物竟十分厉害，被她体内三股力量压制着还能避开她的手。 于是她立即站起身来，直直往面前屋内跑去。 关煜见状立即跟上。 一进屋，月长霁便咬着牙对关煜道：“把门关上。” 关煜不疑有他再次照做，他正想出声询问到底什么情况，就见月长霁左手瞬间变成了他之前看到的那种钢硬利爪模样，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右手手臂一划。 鲜血立马涌出，那几乎贯通整个手臂的伤痕就这么赤裸裸地展露着月长霁的血肉骨骼，关煜见此常年，忍不住浑身一抖。 而月长霁却是一声不吭，好似根本感受不到这喷涌而出的鲜血和丝毫疼痛一般，面上唯有吓死人的狠厉。 下一秒，有道淡紫色的圆形光点在月长霁的皮肉中一闪而过，她眸光凛，左手当即以奇快的速度向展开的手臂中抓去。 好似听到一声怪异的“叽”声后，关煜便见月长霁的铁手从自己的左臂里揪出了个暗紫色的虫子。 “这、这是何物？”关煜直接结巴了。 月长霁看着手中疯狂挣扎扭动的小东西，额头青筋直跳，眼中有怒火和杀意闪过。 她冷声道：“自然是非凡俗的邪虫。” 但见这指甲盖大小的紫色小虫，竟然长着两个头，一头两嘴状似扇形。上半身有甲，下半身柔软有倒刺，周身密密麻麻的小脚。当月长霁稍微用些力气去挤压它的身体时，它的四张口器中便会发出有些响亮的“叽”声，同时身体上的甲壳也会闪动着紫色的微光，看起来邪恶极了。 这种虫子不论是在她前世，还是今生在这异世的这些年中，从来都不曾见过 月长霁心想，这要么就是生自秘境中的，要么就是如同之前在代国时见到的那些奇大无比的毒物一般由人专门饲养的。 而且，这虫子说大不大，但要说小也有一人指甲盖的大小了，暂时就这么落在她身上自己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任凭它钻进自己身体里。 想来定是进入她身体后才变大的，一开始很可能只浮沉般大小。 至于这东西的用处…… 呵，回想起刚才在聚星楼下“偶遇”赵嗣之几人的情形，以及她们几人之间的恩怨，月长霁心中顿时猜到了个七八分。 此时，这邪恶小紫虫被月长霁捏得痛苦，尾部正一阵阵奋力刺出小弯钩似的尾针，寻找着能刺入攻击的地方。可它连连扭动扎了好多下都连连碰壁，反而那尾针被月长霁坚硬如铁的皮肉给抵得更弯了。 关煜后背抵着木门，狠狠咽了咽口水，见月长霁身体状态已恢复正常，不见异样，这才指了指她的右手臂开口道： “你的伤……” 月长霁淡淡回了一句：“不打紧。” 话音刚落，关煜便见她手臂上那骇人的口子血也不流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这种非常人的修复能力好在关煜之前也是见识过一次的，这回他倒没多惊讶，很快镇定下来。 他上前两步，看着月长霁手中的虫子，脸都皱成了一团，忍着恶心问道：“学宫里居然有这种这东西，又怎么会跑到你身体里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绝不善罢甘休 月长霁将自己的猜测同关煜简单讲了一遍，关煜瞬间怒了。 他气呼呼骂道：“那南晋的赵嗣之打不过你就对你用了这种阴邪手段，简直可耻至极，无耻小人！” “行了，别骂了。”月长霁也从刚才的愤怒中恢复了些理智，“好在我体质特殊，及时将它给逼了出来，若是旁人只怕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着了他的道。” 关煜眼中瞬间露出些许惧色，不由觉得身体一阵刺挠，他顿时心感不妙，当即就要脱了衣裳查看自己身上是否有异样。 “你做什么？”月长霁皱眉道。 “我突然觉得我身上痒痒得不行。”关煜神色慌张，受伤动作不停，这一下便给自己上半身脱了个光溜溜，不停用手抓挠查探着，“那赵嗣之如此恶毒，心眼有小，我次次说话回怼他，说不定他也早就记恨上我了，刚才也往我身上放虫子了呢？！” “不行，我可没你那变态的愈合速度，我也不想死，呜呜……”说着关煜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 月长霁一阵无语，她鄙夷道：“别挠了，你身上什么都没有。” 刚才她一解决完自己的问题，当即就用神识之力探查了一边关煜全身，他是安全的。 关煜半信半疑，苦着脸道：“真的吗？你确定？可我是真的觉得我身上到处痒痒。” “你来学宫这近三个月洗过几回澡？不痒才怪。”月长霁翻了个白眼，“再挠你身上的皴都要下来了，快把衣裳穿好！” 被月长霁这么一说，关煜面上瞬间有些挂不住，他悄摸摸不动声色的蹭了蹭手指上挠下来的自己“灰”，面带赧色，憨傻笑道：“嘿嘿，没有就好，我也是害怕嘛……” 他这下总信了月长霁，赶紧将上衣穿好，心里松了一口气。 “那这东西你准备怎么办？”关煜问道：“要不快些弄死算了。” “不急。”月长霁淡淡道：“说不定它还有用处。” 关煜干笑一声，“这么邪恶的虫子难不成你还想留着？你对它又不了解，别到时候玩脱了。” 月长霁道：“放心，待我回去研究研究清楚这虫子究竟是什么来历再说。”她说着眸光暗了暗，“赵嗣之那家伙敢对我下这种阴手，我自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这么忍下去。” 居、居然还要把这虫子带回聚星楼？！ 关煜双腿不禁一软，想起和月长霁同住一屋的萧丞雪，之前还不满月长霁不远同他一屋的想法顿时烟消云散。 说话间，月长霁已经恢复完全的右手指尖一动，地上那从她体内流出的血液很快汇集成团，在关煜目瞪口呆的神情中被月长霁操控浮起至操控，随后又很快压缩形成一个巴掌大的血色水球。 仔细看去，这水球内部中空，有指甲盖大小的空间。 “你你你……”关煜狠狠眨了眨眼。 下一秒，便见月长霁将手中的紫色虫子快速塞进了血球内，落入她手中，只她手与血球接触的一瞬，血球瞬间被封冻成了个红色的冰球。 紫色小邪虫完全被落在其中，瑟瑟发抖。 此时，关煜终于“魂魄归位”，他合上长大的嘴，震惊地看着月长霁：“你已经接灵成功了？有灵力了？！” 刚才那场面虽有些血腥，可真正令关煜惊掉下巴的是月长霁对这血的操控，是那么娴熟自如。好歹也是在学宫待了快三个月，感灵决他也练习了很多遍，自然能看出刚才月长霁是用灵力在操控。 血液中本就有水，若是修炼水系灵力的御灵师，是能够操控脱离身体的血液中的水份为己用的。 没想到……没想到月丫头居然这么快就成了练士。 他自是不怀疑以月长霁的聪明，能否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悟感灵决，可问题是，月丫头筋脉打通了吗？丹药服用够了？还有长老们还没教他们如何在天地五行中感悟寻找与一身灵韵最契合的灵属性呢，她就这么轻轻松松跳过了？ 不对，关煜突然反应过来，操控血液中的水化物化形是一境二境练士能做到的，可她以水灵之力冰封那血球可是要练士之上的人才能做到的。 这下子想明白后的关煜更是惊得差点石化，月长霁及时在他下巴要再次落下时将它合上，道：“别傻愣着了，我体内有灵种的事我不信你跟我相处这么长时间一点没猜到。” 关煜欲哭无泪，“呜呜，同样是白光灵韵，你修炼也太快了，我还以为自己对感灵决的感悟已经够快够深刻了，没想到你直接一步登天连丹药都不用服，筋脉都不用打通还不用引灵入体直接成了三境扬士。月丫头你莫不是什么仙家转世吧？” 好家伙，差点让关煜给猜中了一半。 她不是什么仙家，但还真算得上是转世来的，月长霁心想。 “行了。”她将血球收入袋中，推着关煜的肩膀往外走道：“我身体有异你又不是不知道，本就不能以常人断，你疾行术都能学得这么快，还怕不能早日成为御灵师吗？别嚎了。” 关煜一想也是，月丫头早早就能以一敌多，斩杀练士，修炼这么快又有什么可奇怪的。 如此想来，他心里顿时舒畅了许多，立马不嚎了，又恢复了平常那副得瑟劲。 月长霁见关煜这极快的变脸速度，颇有些好笑，得安慰得鼓励，一夸就上天，还真是个孩子脾性。 “我成了练士的事，就先别告诉萧丞衍他们了，我不想声张。”她提醒道。 关煜点了点头应下，关于月长霁的决定他从不质疑，尤其这事还与她自身有关。 两人此次竹林小院之行就这么混乱惊险又仓促的结束了，待他们回到聚星楼西南门时，月长霁看到了令她意外又不意外的人。 赵嗣之。 关煜见他心里的火噌地就上来了，正想冲过去质问，又想起刚才月丫头所说的话，于是平复了下心情，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身边月长霁的反应，见她表情木讷，像去时一般直接于是赵嗣之，径直往聚星楼内走去，他也自然而然照做。 “站住。” 不同于之前那有些示好的语气，这回赵嗣之直接以命令的口吻对两人喊了一声。 第一百七十三章 蚀心蛊 关于眉头微微一皱，瞟了月长霁一眼，见她唇角轻轻勾起又放下，于是也跟着她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头看向赵嗣之几人。 “月、长、霁。”赵嗣之一字字硬声喊道，姿态傲慢又得意地朝她们走来。 “什么事？”月长霁转身，淡淡开口。 这下赵嗣之直接笑出了声，对月长霁的反应好像十分满意，很好，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关煜本想像以前那样挡在月长霁身前，怼一怼赵嗣之，可一想到那虫子的样子，他的这双腿是怎么也迈不开。 他站在原地叉着腰道：“你们怎么回事？为何偏要上赶着找不痛快？这么听不懂好赖话吗？” 赵嗣之没理他，直视月长霁的双眼，暗呵一声道：“刚才去哪了？” 月长霁眼眸微垂，看起来神情有些呆滞，赵嗣之一问，她便脱口而出回答道：“我去了……” 说到一半，好似觉得有什么不对，月长霁不禁皱了皱眉，“我去哪与你何干？” 这回答虽然依旧如是，但比起之前完全是两种语气。 半大孩子往往难以藏住心思，于是聂文宇就同赵嗣之对视了一眼，表情有些意味深长，其余几人也当着月长霁关煜的面在一旁得意暗笑。 见关煜在一旁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丫头，好似也有些震惊她刚才为何对他们这么好脾性，赵嗣抵唇之轻了了一声道： “好了，你走吧，下次我若喊你记得回应。” “嗯……”月长霁皱眉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转身有些迟疑地走了，关煜连忙跟上，走之前还冷哼着瞪了赵嗣之几人一眼。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同样是南晋人的一少年对赵嗣之道：“公子，那蛊虫看起来效果好像并不显著，要不要再多放几只？” 聂文宇闻言啧了一声，“没见识的家伙，你以为是蚊子吗？要多少有多少？” 那少年立即闭嘴，赵嗣之却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难得好心地解释道：“蛊虫入体时间太短，那丫头又是那般性格强行之人，能有刚才那效果已是难得。虽只有一只，但对付练士之上都足够了，何况她只是个还未接灵成功的丫头片子，来日方长，她迟早会对我言听计从。” 说到这聂文宇有些担忧道：“若是以后那丫头今后引灵入体成了三四境御灵师，察觉到了异常该怎么办？” 好歹也是打过多次交道，尤其是在试炼闯关时，聂文宇可是亲眼一次次见识过了那丫头的本事，尽管不想承认，但他还是觉得月长霁是很有可能引灵入体成功的。 “那更不必担忧了。”赵嗣之笑了笑，“不出一月，蛊虫就会入侵心肺，且这蛊虫虽厉害却也奸猾得很，懂得蛰伏和伺机而动。若是两年后那丫头真引灵入体步入三境，察觉到了蛊虫的存在，到时蛊虫早已附着在她心脏上长成拳头大小，强行取出必死无疑。” 他一边慢悠悠往南楼走，一边道：“等她慢慢对我的命令无法抗拒，我就让那丫头成为我的伴卿，一旦契约一成，就算没有蛊虫她也只能对我言听计从以我为尊……” 回到北楼，关煜见四下无人，便问月长霁：“刚才你可是故意的？” “嗯，故意的。”月长霁道：“为了确认我之前的猜测。” 她将手伸进布袋中，碰了碰那冰球，冷冷道：“事实证明，却如我所料。” “只不过没想到那赵嗣之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才过了几个时辰就等不及就要看她的反应，实在蠢得出奇。”月长霁想了想，对关煜道：“一会你找个由头，叫上萧家三兄妹，不拘去哪待上最少两个时辰，我有事要在舍内需要安静。” “哦，好。”关煜应下，这很简单，直接去一趟锁春林，在边缘逛逛就行。 月长霁又道：“顺便帮我盯一下萧丞骏，看看他有无异常。” “为何？”关煜有些讶异。 这段时间萧丞骏那家伙其实还算老实，基本没作过什么妖，每日就是跟着他们听课修炼，话也不多，他以为月丫头已经对他放下心来了。 难不成他错过了什么？ “北楼南楼之间相隔可不算近，平日我们走西南门的次数也不多，怎么你我一早出门就正好能碰到赵嗣之他们？”月长霁冷哼一声：“我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更不信赵嗣之他们会整日无所事事，专门来西南门堵我。” 她这么一说关煜恍然大悟，低呼：“你是说萧丞骏很可能和赵嗣之勾结在了一起？” 月长霁道：“只是怀疑，毕竟这家伙一人一舍，总有我们看不到的时候，你且帮我留意着就行，别太明显。” 关煜神色一凛，“好！” 回到各自舍内，月长霁就借着身体不舒服的由头倒头躺在床上，萧丞雪见她好似很疲惫的样子，怕自己修炼会打扰到她休息，于是也跟着关煜和皇兄他们一起去锁春林了。 待舍门一关上，月长霁便倏地坐起身来，原本还有些担心她，守在一旁的玄岐还被她吓了一跳。 “我没事。”月长霁道。 随后她便从包袱中拿出阵血灵，将它唤醒，把袋子里的圆球往它前面一倒，“你存在千年，定是见多识广，可认得这里面的虫子是什么？” 玄岐惊呆了，月丫头怎么跟个石头说话呢？莫不是最近修炼太累，脑子迷糊了？ 随即，阵血灵睁开红瞳，在这瞬间一股力量朝玄岐而去，还不等月长霁说一声“它是自己鸟，可信”，玄岐便再次“啊”的叫了一声，被弄晕了过去。 月长霁扶额，算了，正事要紧。 “这是你的血？”阵血灵道。 “是。”月长霁让小E外化在双手，握住血色圆球，灵力自体内涌出，很快血球便消散，露出里面的紫色虫子来。 这虫子真是聪明，被困在圆球里时一动不动怂得要命，这下见得光亮瞬间又变得凶狠起来，挣扎着就要逃跑。 可惜月长霁早有准备，一把将它捏在手中，递到阵血灵眼前。 阵血灵红眼一眯，脱口便道：“紫甲蚀心蛊？小丫头你哪得来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以牙还牙 果然，月长霁心想，还真是蛊虫一类的邪物。 她看着在手中逐渐放弃挣扎的虫子，目光幽幽道：“这不是我主动得来，是有人放在我身上被我发现后从体内挖出来的。” 阵血灵声音遂变得冰冷：“谁？” “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月长霁道：“那人从过悬明天海时便与我同行，估计是见我还有些本事，一直想尽办法想让我臣服于他做他的伴卿，我上次在锁春林中将他打伤，彻底激怒了他，于是尽早便故意拦路趁机将这东西放在了我身上。” 她看向阵血灵，“那人来着南晋贵族，这虫子是否也是南晋特有？” 阵血灵并未直接回答月长霁，而是散出一股灵力到她体内，仔仔细细检查了她的全身，确认她无事后才道：“这紫甲蚀心蛊确实产出自从南晋，但准确说来，应是被南晋乔氏巫蛊一族培育出来的。” “巫蛊……一族？”这还是月长霁第一次听说这天下还有专门搞巫蛊一术的家族。 能被阵血灵一下就认出来，想必这什么乔氏在南晋的名声地位恐怕不低，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之前在梦境中看到的邪祟，一个念头蓦在脑海中升起。 巫蛊与邪祟，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键……？ 不等她思绪飘远，便听阵血灵道：“此蛊虫在南晋算不得厉害，一般只对三境扬士一下的御灵师有用，境界高者很容易察觉。但胜在灵智高，好养活，所以也算南晋最常见的蛊虫之一，巫蛊一族培养下一代控蛊人时，往往都会选择这种蛊虫来给小辈练手。” “可紫甲蚀心蛊虽弱，对扬士以下却很棘手。” “正如其名，‘蚀心’一类的蛊虫都有蚀人心智乱人心神的作用，且还会释放麻痹身体经脉的毒素，一旦入体，蛊虫孵化直驱心肺，中蛊者便会逐渐失去自我，如行尸走肉般对施蛊人言听计从。” 听到这，月长霁忍不住冷笑。 好个赵嗣之，为了让她甘愿成为他的伴卿，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她遂问道：“那我身体可中毒了？” “自然。”阵血灵道：“这蛊虫现在便是孵化后的模样，它身体上的尾针就是注入毒素的家伙什。不过你不必担心，此时你身体里的毒素已经被消解，干净得很。” 月长霁问道：“是方才你帮我消解的？” 阵血灵道：“不是，是你体内的灵种。” 月长霁有些惊奇，没想到这水灵灵种还有这功效？ “是所有的水灵灵种都有这能力吗？”她又问。 “自然不是。”阵血灵眸子一抬，“若是如此，那这些蛊虫还有何用？你这灵种灵性极强，不似寻常水灵灵种，我不知你从何处引来的，但确实有一般灵种没有的净化能力，未来你可好好研究利用。” 此时在月长霁体内的水灵灵种好似能感应到正在被夸似的，在丹田处有些傲娇的抖了抖，像在对月长霁道： 看吧，我厉害着呢，之前寒气什么的可别再提了，哼！ 月长霁透过自己身体看到小光团这副得瑟样，忍不住嘴角抽抽，真是说你胖你就喘上了？ 既然身体里没毒，她便彻底放下心来。 见小丫头捏着紫甲蚀心蛊，双眼滴溜转地打量着它，好像在想什么坏主意，阵血灵提醒道：“此蛊已孵化成虫，很难弄死，得用灵火烧，你打算如何处理？” 月长霁目光一定，“这小虫子方才给我好一顿折磨，可不能就这么轻易让它死了。” “蚀心蛊现在已经离体，除非它再次产出幼蛊，除了咬人奇痛无比外也没什么用处了。”阵血灵道：“你这学宫里应是杜绝蛊虫一类的，早些处理掉好，别惹上麻烦。” “奇痛无比？”月长霁双眼一亮，遂问道：“这虫子既已经没用，离体后可还认主？” 阵血灵道：“自然，这世上的巫蛊之术已存在几千年，但南晋乔氏一族的蛊虫都是用其家族的血液供养，很是听话认主，就算被取出也会全力疯狂蜇咬，你且看它在你手里的样子便知。” 见月长霁略略有些失落，阵血灵话锋一转：“不过，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 “如何破解？”月长霁忙问道。 阵血灵飞起至她手边，“这蛊虫的尾针便是，虽然已经认主的蛊虫不能再次重新认主，但可以拔去其尾针，令其失智。” 它又道：“蚀心一类的蛊虫成虫后的这尾针也是其‘根芯’，失去根芯后蛊虫会失智发狂，一旦落到人身上便会不分敌我乱咬，这种手段除了资深的巫蛊师，鲜少有人知晓。” “你想作甚？”阵血灵眼神怪异的看着眼前一脸兴奋的小丫头。 月长霁另一只手弹了弹这蛊虫，“自然是以牙还牙，让那施蛊之人也尝尝这蛊虫的滋味……” 次日，又是一周一次的大通课。 不出意外，在顾光临到来前，赵嗣之又故意出现在月长霁面前了，似乎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个能检验它“成果”的机会。 他神情优越的走在月长霁几人身边，此时周围学子众多，他不好当众发难太过，只叫了叫月长霁的名字，等月长霁如他所愿的乖巧应声答是时，赵嗣之差点不顾形象发现出声。 萧丞衍严邵几人看得一脸懵，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长霁这么听赵嗣之的话？ 联想到某种可能，萧丞衍脸色瞬间不好了，他震惊地看着月长霁，那眼神似再问，长霁你是答应做赵嗣之的伴卿了？！ 月长霁没有回应萧丞衍的几乎要将她灼穿的眼神，只随着人群默默跟在赵嗣之几人的身后。 来到堂前，就在赵嗣之一脚刚踏进授业堂内时，月长霁自手中弹出一物，动作之隐蔽快速，除了一直观察着她的萧丞衍关煜，周围没有一人察觉。 “啪嗒”一下，已经没了微针的紫甲蚀心蛊落在赵嗣之后背上。 此时的蛊虫状态疯狂，已经完全不记得什么主不主人的，哪怕闻到熟悉的气息，两个脑袋里也只有咬人的念头。 于是它便飞快钻进了赵嗣之的衣领中，那速度，连月长霁都暗呼好快。 在紫甲蚀心蛊触及到人类后脖颈皮肉的瞬间，赵嗣之似有所感，正要伸手一挠。 蛊虫张大四张扇形的钳嘴，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下一瞬。 “啊！！”整个登云峰都好似响彻着赵嗣之杀猪般的惨叫。 第一百七十五章 惨痛教训 在赵嗣之发出惨叫之前，月长霁就已经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蒲团上，隐在嘈杂的人群中，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啊！什么东西咬我？！好疼！好疼！” 惨烈的喊叫声顿时把周围人吓了一跳，纷纷朝四面涌来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少年正疯狂在地上痛哭打滚，不断用手抓挠着全身，衣裳他抓得凌乱不已，这副鼻涕眼泪横流的模样实在是又惨又狼狈。 事发突然，赵嗣之身边的聂文宇和其他几个小跟班一时间也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是好，直到在地上扭曲的少年哇哇叫着骂着快来帮他，几人这才回过神来以为赵嗣之是被什么毒虫给咬了，忙趴在往他身上一阵挠痒。 然后便看到刚才还痛的眼泪狂飙的人，被聂文宇她们挠得又哭又笑，看起来滑稽极了，周围有人直接被这莫名其妙的场景逗笑。 赵嗣之差点气死，这几个帮倒忙的家伙！ 可惜他再气，也无力骂出声，因为紫甲蚀心蛊已经在他胸前后背咬了好几个大洞，痛得他快连喊声都发不出了。 这时四周终于有人认出了地上头发淋乱满头大汗的少年。 “这不是南晋的赵公子吗？”有人惊呼：“他这是怎么了，竟这般……” 那人想说不体面，可认出赵嗣之后还是顾及着他的身份没敢说出口，其他看热闹嘲笑的人也闭上了嘴。 毕竟在芙明学宫外院，赵嗣之的出身算是他们这群学子中最高的了，连小国的皇子公主都比不上，除了五六位来自其他三大国与他地位相当的学子外，其余大多数人平时对赵嗣之都是恭恭敬敬的。 堂内有位西戎少年对身边穿着更贵气的少年道：“这赵嗣之看起来倒像是被什么厉害的毒物给咬了，公子，我们要不要给个解毒丸？” “不必。” 贵气少年名文樊，西戎一武将世家的偏支子弟，他看着门口已经有些不成人样的赵嗣之，面无边表情道：“人多势众，这时候上前示好免不得让人觉得我等有讨好他的意思，这赵嗣之可未必会记你我的情。” 直到此时，箫丞衍才神魂归位，他眼神无比震惊地看着月长霁，手指有些发颤德地正要指着赵嗣之说些什么，被月长霁给按了下去。 她意味深长道：“你该进去了。” 箫丞衍咽了咽口水，这才拉着弟妹穿过人群去到他们该去的位置。 这时，顾光临到了，从半空落下时面带怒意道：“何事如此喧哗！” “顾长老。”周围人赶紧退开，连忙见礼，可没人敢出头说明原委，生怕被骂。 顾光临皱着眉来到授业堂门口一看究竟，而当他的身形出现在赵嗣之视线中时，几乎要崩溃的赵嗣之如见到救星一般，嗷嗷叫着爬到顾光临的脚边，涕泪横流道： “长老，长老救我！” “怎么回事？！”顾光临面上掩饰不住的嫌弃，不仅因为赵嗣之此时的模样太不成样子，还因为自己的衣摆被他蹭得都是鼻涕，实在是恶心。 赵嗣之一边用手往自己身体上快速拍打着，一边嚎叫着道：“学、学生被咬了，好、好痛！想看救命！” 顾光临左手一抬，赵嗣之身体顿时被石头包成得无法动弹，他龇牙咧嘴间，顾光临的神识之力发散开来探入他体内。 在探查到在赵嗣之身上窜动啃咬的紫甲蚀心蛊时，顾光临的面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他当即右手一伸，一道带着炙热的灵力化成手掌模样自他手中而出抓上赵嗣之身上某处。 “啊”的一声惨叫后，正咬着赵嗣之后腰处的紫甲蚀心蛊被顾光临生生扯下。 看到那被顾光临控在半空中的紫色小虫子，在场众人都变了面色，纷纷后退好几步。 “天呐，这虫子哪来的，竟长得如此邪恶！”有人惊呼。 还有人以为赵嗣之身上不止一只，慌张道：“快，快再后退些，别被跳到身上了！” 刚才赵嗣之是如何被咬成这样的，他们可都看在眼里，顿时周围看热闹的人乱作一团，还有些被绊倒踩踏的。 “肃静！都给我坐下！”顾光临厉声喝止道。 这声音里也蕴含着灵力，震得里外的学子们心神激荡，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此时赵嗣之虚脱地躺在地上，他微微敞开已经被他扯乱的衣裳，一瞧自己胸前，吓得差点喊出声。 只见一个个扇形的血洞骇然出现在他胸口，每个血洞虽然不大但却很深，周围的皮肤还泛起肿胀诡异的紫红，只这瞬间赵嗣之便明白过来。 他抬头看着被顾光临控制住的紫甲蚀心蛊，眼中满是愤怒和不可思议。 不等他爬起在人群中寻找月长霁的身影，便听头顶一道带着怒气的质问声响起： “此物可是你带进学宫的？！” 赵嗣之吓得一抖，对上顾光临严肃的目光顿时哭诉求饶道：“长老明鉴，学生才是受害者啊，这虫子定是有人故意放在学生身上的！” ”还敢狡辩！”顾光临怒气更盛了。 他自然是知晓这虫子是何物的，从看清此物的长相时，他知这是南晋独有的蚀心蛊，专门养来惑人心智用的。 而他面前这个叫赵嗣之的学子，因为每次听课时都坐在堂内最靠前的位置，所以顾光临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赵嗣之不仅出身南晋重臣之家，母家还是南晋有名的乔氏一族，精通巫蛊，所以这紫甲蚀心蛊十有八九就是他的。 可令顾光临不解的是，为何这蛊虫已是成虫模样？ 他眸光锐利的扫视了授业堂内外的一众学子，几乎所有人都又惊又怕地站在一旁，只有堂外有一人正安安静静闭着眼坐在蒲团上，好似发生什么都事不关己的样子。 赵嗣之见顾长老的神情，知道他瞒不过了，索性跪在顾光临脚边，委屈道：“长老，此物确实是家里人给我带上在来学宫时防身的，林学宫后学生一时忘了，又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才一直留到了现在，可学生万万没有在学宫里用这东西的念头！” “蛊虫认主，如果是学生用来害人的，为何它会咬着学生不放，这其中定有蹊跷！” 第一百七十六章 自食其果 芙明学宫的院规有规定，反是新入学的学新的，除了兵器护身符和灵宝资源随身行礼一类的，其余一概不准带进学宫。 一经发现，执法堂必究。 赵嗣之死死咬住他没有用这东西害人，因为一旦暴露，等待他的将是不仅有刑罚和禁闭，更重要的是只怕以后都再没有进入内院的可能了。 刚才一番话也让顾光临生了疑心，确如赵嗣之所说，若这蛊虫真是他的，又为何会咬自己的主人？ 对于拔去蛊虫成虫尾针便能使其失智这种事，知道的人并不多，顾光临哪怕是身为长老，毕竟对巫蛊一术也不精通，自然想不到这一层。 可更疑惑的却是赵嗣之本人。 他亲手将紫甲蚀心蛊放到月长霁身上，又亲眼见它钻到她身体里，之后更是验证了两次蛊虫的作用。 明明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得很顺利，这蛊虫是如何到他身上来的？ 莫不是这紫甲蚀心蛊不止他有？还是说他们几人中出了叛徒？！ 赵嗣之突然眼神凶狠地看向聂文宇，顿时对他起了怀疑，聂文宇虽然不像他这般有个出身巫蛊世家的娘，但以他的地位，若想弄到个蛊虫也并非不可能的事。 聂文宇见赵嗣之神色顿时慌了，他又惊又委屈，连忙对赵嗣之疯狂摇头。 不是他，他没有！ 可顾及着顾光临在场，且没有确切证据，赵嗣之到底是没有发作。 今日闹成这样，又事关学宫禁物，势必得查个清楚，这课是上不了了。 顾光临本想直接将这蛊虫烧毁，想了想指尖朝外发出一道光芒，很快，便有两位执法堂的执役前来。 他对赵嗣之道：“今日之事始终由你而起，在未查清原委前，你同你身边交好之人必须在执法堂受审！” “顾长老！”赵嗣之大喊道：“学生没有，学生不想去执法堂！” “带下去吧。”顾光临一点情面不留，对两位执役道。 于是乎，赵嗣之同聂文宇几人就这么被执役用灵力藤蔓捆着带出了授业堂，在几人哭喊着从堂外人群中让出的道路中被拖走时，赵嗣之余光看见了藏在人群里的月长霁。 小丫头只在前人的肩膀后露出半张脸，此时正带着戏谑的笑整好以暇地看着他。 而在两人目光对上时，月长霁透过空隙对赵嗣之无声的说了四个字： 滋味如何？ 赵嗣之不禁心头一寒，瞬间不嚎了，神情惊恐无比。 是她，是她干的！ 他被这丫头耍得团团转！ 这丫头不仅没被蛊虫控制，还将它给取了出来，为了迷惑他，不惜在他面前装傻演戏！ 一个令赵嗣之窒息的念头突然生升起，这丫头莫不是个不显山露水的，也懂得这控蛊之术？ 赵嗣之一阵头皮发麻，在这丫头手里栽了个大跟头，自己这次是恐怕是逃不脱执法堂的制裁了…… 赵嗣之几人被带走，顾光临要处理这蛊虫，今日这场大课也不了了之，学子们纷纷散去各自下山。 关煜在月长霁身边无声大笑，今日真是痛快又解气，简直值得庆祝一番。 萧丞衍有心问个清楚，可月长霁什么都没主动说，他也只好将心里话咽下，倒是萧丞骏讪讪道：“今日真是开了眼界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把蛊虫这种东西带到学宫里来，真是仗着身份就敢如此胆大包天……” 他说着状似无意的看了看月长霁，谁知却正好对上月长霁的眼。 “确实胆大。”月长霁难得的接了一次萧丞骏的话：“不过最后还是自作聪明，自食其果了不是吗？” 她笑眼弯弯，却看得萧丞骏一阵心虚。 他干笑着附和道：“确实如此，确实如此……” 月长霁收回眼，不再理会，昨日关煜领着萧家兄妹三人去锁春林待了一下午。后来关煜同她说这一路上萧丞骏都没什么别的异样，只比平常看起来有些兴奋，还多问了萧丞雪一嘴月长霁怎么不舒服。 后来得知月长霁看起来很疲累，回到舍内倒头就睡后，在锁春林里猎杀灵物时都更得劲了。 月长霁听完没有过多反应，只多怀疑了萧丞骏几分，毕竟以她平时对萧丞骏的态度，这家伙见不得她好也是正常的。 不过刚才这家伙看她的眼神着实心虚，反倒让月长霁心里又多确定了两分，萧丞骏，多半是同赵嗣之几人混在一起了…… 只可惜他那傻乎乎爱弟心切的堂兄，还什么都没察觉，对他信任有加。 因着蛊虫一事罪名不轻，赵嗣之定会尽最大可能辩解脱罪，将惩罚降到最低，所以按他的尿性绝对会到处攀扯其他人。 为确保学宫内不会在有蛊虫一类的邪物出现，执法堂很快就会派人来搜查聚星楼。 想到这，月长霁加快了脚步，她得赶紧回去知会一声阵血灵，让它藏好别露了马脚。 苏遇青一回到学宫后，直接就去了涂明的院子。 见躺在榻上的人面色比起他去之前好了许多，他稍稍放下心来，径直走到他床边准备照常为他输送灵力。 涂明幽幽醒来，见到苏遇青连忙喊了声“院长”，下意识想撑起来却还是有心无力。 “别动了。”苏遇青道：“今日感觉如何？” 涂明笑了笑，“老样子，我这条老命是保住了，就是筋脉碎得太厉害，还是废人一个。” 他问道：“院长不必再为我白费灵力了，我这把老骨头过了这么些年，寿终正寝已是福报，再借着院长的灵力多活十年二十年也无甚意义了。” “你可不能这么快死了。”苏遇青淡笑，语气里颇有些打趣的意味：“你若死了，这学宫里还有谁能帮我解决这若干杂乱的污糟琐事？” “院长……”涂明又咳又笑。 两人在学宫公事几十年，虽也有过争执，但大多数时候相辅相成配合默契，将这偌大的学宫治理得井井有条，关系早已经比自家血亲兄弟还要亲厚。 见苏遇青眼里意味深长，涂明知道今日院长来定是不止为他输送灵力这么简单，遂道： “院长，可是有大事发生？” “是大事，对你来说更是好事。”苏遇青道：“金灵灵种出世了，秘境灵气爆增，沉寂已久的续经阳雪草必然也会随之出现，老家伙，你有救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你身上藏了什么？ 正如月长霁所料，她们一行人回到聚星楼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执法堂便带着人来盘查各舍。 只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顾光临居然亲自来了。 作为执掌整个外院的首席长老，这种事居然也要劳动顾光临吗，显然太不符合他身份了。虽然巫蛊之术关系到所有外院学子，但只不过是搜查住所而已，执法堂还不至于人手不够。 月长霁直觉不简单，尤其是顾光临选择从她们所在的北楼顶楼开始查起时，她基本确定这顾光临大概率是冲着她来的。 当顾光临带着人声势浩大地来到她和萧丞雪的内舍时，她们正要主动让开站到门外，却听顾光临道： “站住别动。” 月长霁和萧丞雪立即在他面前站得笔直，萧丞雪更是紧张极了，大气都不敢喘。 顾光临眼神似不经意地在月长霁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他神识之力与灵力在整个内舍中发散开来。 看似是在用这两种力量探查方巴掌大的地方有无异样，实则是用神识之力探查身旁这个叫月长霁的丫头，这也是这次他借搜查之名来聚星楼的缘由。 那日蒋栾神识之力被阻挡的事很快便告知了他，听蒋栾仔细描述当日的情形后，顾光临激动得眉毛都快飞了起来。 他就知道相信自己的直觉没错，这丫头一定有问题。 可事关天选之人这种机密之事，顾光临哪怕再想立刻把这丫头查个清清楚楚，印证他内心的想法好快些向涂明交差也不好做得太明显。 于是冷静下来后，顾光临几乎每晚都会去竹林小院守着，等那丫头来练功时正好再用神识之力探查一边。 谁知这一守就是四天，连月长霁的影子都没见到。 直到昨晚他再次去到竹林小院，不仅察觉到了有人来过，还闻到了极淡的血腥气。 顾光临当即眉头就是一皱，那丫头受伤了？ 还是说又有旁人到他的院子？ 想着第二天就是大课，他按耐住想直接去找那丫头的迫切心情，心想明日课后无论如何都要找个借口将那丫头留下，好好验证一番。 神识之力的探查其实很快，面对境界低与自己的探查对象，几乎是瞬间就能将其差个一清二楚，但此时站在月长霁内舍的顾光临却探查了一遍又一遍，眉头越拧越紧。 身后光执法堂的巡役见状，忍不住面神情严肃道：“顾长老，可是这间舍内有何不妥？” 两位巡役看着月长霁和萧丞雪的眼神顿时严厉起来，这时候但凡顾光临有什么不不对劲的反应，他二人就会立即将面前这两个丫头拿下，封锁整个内舍。 顾光临没有回应，整个空间顿时安静得吓人，萧丞雪额头汗都出来了。 心想明明是南晋的赵嗣之带的蛊虫，为何会在她和月丫头的内舍查这么久？难不成有什么被她们忽略的违禁物品不成？ 萧丞雪慌得不行，心里战战兢兢盘算着自己带的行李。 好一会，顾光临才将神识之力收回，他对两位巡役道：“无事，你们二人先退出去吧。” 这语气听起来有些失望，像个泄了气的皮球。 两位巡役应声退出，自行去到旁边的内舍巡查，可顾光临仍还在原地，只见他轻轻一抬手，一道能隔绝声音的法术将这小小内舍笼罩。 他看向月长霁，直接问道：“你身上可藏了什么东西？” “什、什么？”月长霁一脸的不知所措。 顾光临此时眼里满是探究的意味，语气稍带严肃道：“我问你身上可藏了什么护身的宝物，别在本长老面前装傻。” 萧丞雪闻言也有些惊讶地看向月长霁，月长霁一脚无辜，委屈道：“顾长老，我出身低微，能全须全尾来到学宫就不错了，那还能有什么宝物？” 顾光临后槽牙咬得死紧，刚才他足足用神识之力探查了这丫头三遍，不仅没有如蒋栾所说的那般神识之力被阻挡在外，反而顺畅无比，看见了这丫头空空如也的丹田和已强化不少却未被打通的筋脉。 三遍，皆是如此。 没有一点异常，只是一个刚领悟感灵决不久，服用过部分强筋丸等丹药的正常身体状态。 要说不同，也就是这丫头实际年龄还未满九岁，但这种情况根本算不得异常。 学宫明面上的招生规矩是九到十二岁的孩童，但实际上只对超出十二岁的有限制，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对灵气的感悟是最强的，超过十二岁灵韵便会流失，培养这样的人需要话费更多的资源，得不偿失。而小于九岁的孩童则心智太幼，灵韵不稳定，除非天赋够强，否则到后期很容易赶不上被同届学子的进度。 但只要天赋足够，也有早慧者能顺利感悟感灵决，接灵成功，所以学宫对于年龄稍小个一岁半岁的并不排斥。 而现在，顾光临再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探查出的事实。 这丫头，与寻常学子没有任何区别。 顾光临有些不死心，好不容易有了些眉目，他如此大费周章来探，要让他就这么承认是自己太过心急而出了错自然是不甘心的。 蒋栾不可能无的放矢，既然如此，就只有这丫头身上带着护身法宝才说得通了。 “长老，我没有。”月长霁见顾光临神色变幻不断，最后还是一脸失望，于是更委屈了，声音里都带了些哭腔。 萧丞雪壮着胆子道：“长老，我朋友出身贫寒，自是用不起什么护身法宝的。” 她说着从自己怀中拿出一物，递给顾光临，“我自己的护身符也在进学宫之前用完了，现在只剩下此物，不知算不算得上您说的‘宝物’……” 但见萧丞雪的手中捧着一快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石子吊坠，灰黑色拇指大小，呈现光滑的椭圆形。 顾光临疑惑着接过，略略感应了一番后很是失望的闭上了眼。 他在这石子吊坠中感应到了残留的神识之力，很明显，这块吊坠已经被用过了。 不等顾光临开口问，萧丞雪主动问道：“这是我皇祖父留给我的，虽不像玉石那般贵重，却盛在形状漂亮。顾长老，此物有何不妥吗？除了这个，我们这真没有什么别的了……” “这东西，你借她戴过？”顾光临问萧丞雪。 第一百七十八章 蒙混过关 萧丞雪点了点头，“我二人关系要好，前些天借给长霁戴过几日。” 她说完后，舍内又是好一阵沉默。 顾光临长叹口气道：“这坠子我要带走。” 见萧丞雪顿时有些着急了，他又解释道：“别担心，只不过是借用两日，两日后完好无损地让灵傀带来还你。” “是……”萧丞雪眼神有些飘忽，见身边月长霁没吭声，便应下了。 于是顾光临就这么带着那石头坠子走了，为不显他在月长霁这里的行为过于突兀，他还硬着头皮抽查了东南西北四楼将近百个内舍。 不过这次搜查也不是全无收获，在南楼赵嗣之的内舍中，确实发现了养蛊的器盒，证明那紫甲蚀心蛊确实是他所有。 基本罪名定了，但因只有一只，且赵嗣之咬死这蛊虫不是他放的，而是因疏于料理蛊虫才自己跑了出来，再加上他身份的缘故，执法堂各方考量，没有对赵嗣之施以皮肉刑罚。 只告诫他若有再违院规之事发生，立即逐出学宫，并处以一月水牢禁闭以示惩戒。 这场声势浩大的搜查彻底结束，萧丞雪从窗户和走廊仔仔细细确认了顾光临和巡役已经离开后，方才将舍门关上，拍着胸口道： “刚才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没露马脚。” 她又看向身旁满脸笑意的月长霁，心有余悸地道：“月丫头，下次你要再让我帮忙，可别这么紧迫了。” 月长霁道：“多谢你了，今日若没有你打掩护，只怕没这么容易糊弄过去。” 萧丞雪缓过劲来，还是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顾长老会查你？刚才你给我的那石坠子又是什么？” 月长霁只简单解释道：“你知身体有异，之前无意闯入那顾长老的院子，入了他的眼，自那之后顾长老便盯上了我。今日我这也为免他查出什么提前做了些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至于那石头吊坠，现在就是与普通石头无异，你不必担心。” “那刚才顾长老什么都没查出来吗？”萧丞雪不解道。 “放心，没有。” 萧丞雪不知月长霁是如何在圣人境的长老下瞒天过海的，但见月长霁这么信誓旦旦，她也不再多问。 有的事情，以她现在的实力，不是三言两语她就能明白的。 而从聚星楼出来的顾光临，并没某去执法堂或是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郁闷地拿着石坠子直奔涂明的院子而去。 一进去，他本要发泄一通，却见院长正坐在他那倒霉老爹身边，顿时洗了火。 “见过院长。”顾光临规规矩矩行礼道。 整个芙明学宫，若说有一人能让顾光临收起身上的刺头，那便只有苏遇青了。 苏遇青点了点头，他与涂明两人此时正商议着有关杨雪草之事，涂明了解他这儿子的德行，一见他进来时的模样，便知他的来意。 涂明有些激动道：“光临，可是天选之人有眉目了？” 这话让苏遇青的神情也顿时变了，直站起身来，老眼灼灼盯着顾光临。 顾光临有些丧气道：“没有。” 见两个老头明显失落，他遂解释道：“前些时日遇见一外院散学，那丫头实际年龄只有八岁，却使得一手好枪法。我当时问她师承谁家，她却说是自己感兴趣摸索学来的，后来我便留对她多有留意，意外得知她不仅能次次去锁春林都能猎到许多灵物，还得了执法堂覃执守的青眼。” “当时我便觉得那丫头不一般，于是便让蒋栾在课上暗中探查。” “结果如何？”涂明迫不及待问道。 顾光临道：“蒋栾后来同我说，她用神识之力探查那丫头时，竟被一股力道反弹阻隔开来。” 苏遇青听到这激动得胡子都快翘了起来，他忙把住顾光临的双肩，颤声问道：“后来你可去仔细探查了？那丫头到底什么情况？！” “今日查了。”顾光临将石坠子拿到苏遇青面前，有气无力道：“那丫头不仅没有神识之力根骨也不甚出众，不过是个寻常学子，而之前将蒋栾神识之力挡下的便是这护身坠子中藏着的一缕神识之力。” “我今日探查了三次，结果都是如此。”顾光临道：“但我总觉得那丫头眼里藏着狡猾，还请院长悄悄这坠子，可有我探查不到的异常？” 两个老头顿时失望不已，苏遇青结果石坠，细细感应一番。 他摇了摇头道：“此物确实如你所说，仅省微弱的神识之力残留，是护身抵挡旁人神识之力探查后才会如此。” “难道，真是我多心了……”顾光临有些不甘心道。 见他如此，涂明声音里带了些严厉：“事关重大，切不可操之过急，更不能错判，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你莫要再如此沉不住气！” 顾光临拳头在袖中暗暗捏紧，不再多说什么。 他正要拿回玉坠告辞离开，苏遇青却叫住了他，“光临，还有一法可行。” “什么？”顾光临脚步一顿。 苏遇青道：“金灵灵种即将出世了，秘境灵气爆增，能治好你爹的阳雪草也将出现。” 顾光临皱了皱眉，“这与寻找天选之人有何关系？” 这话完全是顾光临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却不由得让一旁的涂明黯然神伤，他这儿子是真对他情薄啊，听到着消息第一反应不是能救他的灵宝，而是在乎能让他离开学宫的天选之人。 苏遇青笑了笑，“那是你还年轻，不知阳雪草的特性。” 他解释道：“阳雪草是极为罕见的灵宝，不仅能修复受损的筋脉灵种，甚至还能重续断肢。但此灵宝对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只有在灵气浓厚的秘境中心才会生长，且生长过程但凡灵气减弱便会死亡，就算有幸长出且被采摘，其药用性也只有短短三日。” “最重要的是，此灵宝灵性极强，十分傲气，只有气运强大之人才能采摘，否则便会化作普通灵草，失去药性。” 顾光临顿时明白过来，“所以您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找出天选之人？” “没错。”苏遇青道：“带金灵灵种出世后，将所有外院学子安排至离灵种出世之处最近的秘境，以历练之名寻找阳雪草，谁能完好将其带出，那便是气运最盛的天选之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秘境考核 次日，内院学子便被告知了一个消息，未来七日所有教学腰暂停，内外院长老们被派往学宫各个秘境执行秘密任务。 前些天这些内院的皇子公主世家子弟们，才根据自己的灵力特点选定了想要修习的剑法刀法等，只等长老们亲授，没想到就这么莫名被搁置了，连个多余的解释都没有。 不免有人对此感到些许不满，“长老们就这么丢下我们出去了？什么重要的事比教授我们还要重要？” 众人纷纷猜测其中缘由，毕竟整个内院全部二十六位长老一个不留，实在令人有些匪夷所思。 这时，正同在一处练功房的十几位少年少女中的一个南晋少年出声道：“学宫内的安排难道需要事事知会我等吗？” 他神色淡淡，“别忘了，在这里我们只是学子，不是自家身份尊贵的皇子。” 这话将之前几人的不满给呛了回去，抬头一看，说话的那少年正是南晋四皇子，姜连。 “话虽如此，可这种事已不止一次。”一来着西戎七重楼的少年道：“上次岩森秘境之行便不了了之，后来过了这么久长老们也没给个说法，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们少了这么一次计较的机会。” “要知道修炼境界是一回事，实际战力又是另一回事，没有一次次的战斗历练，谈何提升。” 他说着轻哼一声：“若是在本国，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随便一句话便能自由进入秘境中历练？” 不同于外院那些基本没有基础的学子来说，内院学子各个有些超强的天赋，还有无数资源供给以及身后的家学渊源家族传承，对于御灵逐渐一道自然是懂得更多。 其余人不置可否，虽然没多说什么，但心里对于这少年的话多宝也是认同的。 所有人心中都有疑惑，虽然他们皆是带着另外的目的来的学宫，但在学宫得以提升也是他们的重要目标。 在芙明学宫学习对比在本国的御灵师培养体系来说，主要胜在其各类高等术法都是集合了天下众家之所长，且芙明学宫曾经出过一位三系灵种的前辈，这才让他们这样目标最少修行两系灵力的御灵师们选择在学宫而不是跟随家中长辈学习。 但现在他们几十人已进学宫三月，到现在为止不仅还没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总感觉有什么力量阻挡在他们前头，让院长长老们都好像对他们不甚重视一般。 这时，有人看向正准备走出修炼房的一位少女，问道：“清云公主，你可知其中缘由？” 少女正是北昭七公主，燕清云，也是月长霁萧丞衍几人在进入代国前在天上看见的天马上的那人。 燕清云只淡淡道：“历练之事长老们自有安排，你等若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不如收拾收拾趁早回家。”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少年吃了瘪，可在燕清云面前却不敢像方才那般豪横，只能忍着。 很快整个修炼房只剩下寥寥几人，这时，空桑少钰也自蒲团上起身，拿起自己的长剑便来到柳翎言身边，轻声道：“这次长老们集体出行的原因我倒是知晓一二，柳少主可想知道？” 柳翎言对于一次次示好靠近的空桑少钰颇感无奈，但次数多了他也不好拂了他的脸面，但还是带着淡淡的疏离感。 这次也是一样，柳翎言只轻点了下头以作回应，便道：“少钰公子，今日我疲累，就先回院了。” 他正要告辞，谁知空桑少钰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自顾自对他说道：“听说这世上有金灵要出世了，柳少主也不好奇吗？” 柳翎言扭头，有些震惊地对上空桑少钰那双盛满笑意的眼。 “不用怀疑，正是你心中所想的那样。”空桑少钰抬起一只手，掌心有微弱的石灵之力波动，他道：“真正的最原始纯正的，去水灵火灵那般的金灵灵种……” 柳翎言愣了好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少钰公子是如何知晓的？” “桑白长老祖上可是从我空桑圣域里比较可爱的，自然同我亲厚些。”空桑少钰以指抵唇，对柳翎言“嘘”了一声道：“柳少主可要替我保密。” 柳翎言眉头轻轻皱起，犹豫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告诉我这些。” “有何不可？”空桑少钰道：“你我同是东炎人，有消息自然不会瞒你。” “皇子殿下可知道了？”柳翎言问。 空桑少钰笑了笑道：“自然。” 柳翎言正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主动问空桑少钰：“不对，金灵灵种出世，长老们如若想试引金灵入体在学宫等待便好，为何集体出动？” “据说是为了探查秘境灵气。”空桑少钰道。 柳翎言：“可这也不至于瞒着我等。” 空桑少钰笑着叹了口气道：“与内院学子无关自然不会知会我们。”他拍了拍柳翎言的肩膀，“这次秘境灵气探查，是为外院学子准备的，至于为什么，我想应该是有天赋异禀之人很快要入内院了……” 说完，空桑少钰留下原地一脸震惊又不解的柳翎言，自行离开了。 七日后，不同于内院的一声不响，整个外院学子人人都被身份玉牌上的消息惊到了。 萧丞雪看着玉牌上的内容一字字失声念道：“三日后，所有外院学子包括散学准备秘境历练？” 她看向身旁的月长霁，确认道：“这、这说的是真的吗？” 她们要去秘境了？不是锁春林那种人造的，而是学宫外真真正正的秘境！ 月长霁也仔细反复看了玉牌上的信息，包括下面的小字，点头道： “是真的。” 萧丞雪眼里顿时闪过一丝兴奋，随后又瞬间变得担心起来，“可我们连一境练士都还不是，那种秘境如何去得？岂不是很危险？” “别担心，长老们定会安排周全。”月长霁有些心不在焉道。 按理来说以她们这群外院学子现在的实力和修炼进度，安排去秘境历练确实太冒险了，这不由得令月长霁觉得看似历练实则另有所谋。 第一百八十章 识破 果然次日一早众人便收到了通知，明日由顾光临长老亲自带队，带领全部外院学子去往学宫管制范围内最北面的星冥峡秘境。 此次去的主要目的便是为了寻找一种名为阳雪草的罕见灵宝。 因此灵宝有极强的药用价值，可帮助学宫一位重伤年老的老长老修复旧伤，所以外院学子们不论正式或散学，但凡寻到灵宝且顺利带出秘境者，可在来年考核时加分，优先获得进入内院考核的资格。 这消息一出，整个外院几乎炸了锅。 所有人都兴奋不已，个个摩拳擦掌，仿佛进入内院的机会已摆在眼前，连其他散学也信心倍增。 没办法，这条件这诱惑太大了，如果按部就班，想要得到进入内院考核的资格，需要在一年内引灵入体，这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少部分在入学宫以前就已经是一境练士，有灵力的人来说还有些许希望，不过也是难上加难。 现在直接将秘境寻宝历练作为考核，这无疑是给了所有外院学子一个平等竞争的机会，这些对内院无不向往之的半大孩子们谁人不疯狂。 月长霁八人里，最兴奋的属关煜了，他第一时间就跑到月长霁面前，兴冲冲道：“月丫头，这次我们可得抓住这次机会，我感觉很有希望啊哈哈哈。” 两人都会疾行术，如果在有长老保证安全的情况下，他们比起其他人寻宝的效率可高多了。 而月长霁却更不解了，既然寻找阳雪草这等罕见到芙明学宫都没有的宝物，是为了治学宫内德高望重的长老，那为何不直接派执法堂中更有经验的巡役执役们去寻？ 再不济，也该派还未结业的师兄师姐们去吧，这样岂不稳妥些。 至于通知上给出的理由，为了给外院学子们多一个进入内院考核的机会……呵呵月长霁看了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若是学宫真有心培养她们这群出身低地位低的人，又岂会将她们各等身份分得这么清，且在过去的这么多年里一个考核进的人都没有？ “月丫头，你怎么不说话？”关煜兴奋过后见月长霁一脸凝重，奇怪问道。 “没事。”月长霁道：“只是觉得这安排有些不太合理。” 关煜：“何以见得？” 月长霁撇了他一眼，“你不觉得这阳雪草太过贵重了吗，外院学子进入学宫才三月就安排去寻这等灵宝，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她这么一说，关煜也回过味来，这突如其来的被重视，确实不像学宫外院一贯的作风。 见关煜笑意不在，月长霁顿时尴尬，她平时思多想惯了，难免事事都想探究个一二，但刚才的话确实有些扫兴。 她有些收起面上的肃色，笑道：“不过不管是为何有这次历练，总归这么快就能见识到真正的秘境风貌也是好事，就算不能寻到阳雪草也当长见识了。” 关煜这才恢复了那股兴奋劲，反正有月丫头在，一切皆有可能，万一真让他好彩找到那灵宝了呢。 待关煜哼着小曲回到自己内舍后，当晚月长霁便再次拿出了阵血灵，问道：“你可知阳雪草是何物？” 平时白日里月长霁在内舍时，阵血灵虽然还是以普通石头模样静静待在她的包袱里，但还是能听到外界的交谈的。 包括上次顾光临来搜查内舍时的情况它都一清二楚，今日通知的这秘境之行，它也大概只晓了。 遂阵血灵一开口便道：“你们身份玉牌上有关阳雪草的内容最少有一半是假的。” 不等月长霁开问，它接着又道：“阳雪草可谓是天生灵物，只在灵气极其浓雾的秘境中长出。你有所不知，现在的秘境虽然是天下灵气聚集之处，但灵气比起几百上千面前来说却是弱了很多，且还在持续不断的减弱。” “如果那星冥峡秘境中真会出现阳雪草，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秘境附近有灵气强大无比的灵种现世。” “所以，学宫安排我们去秘境寻宝，找阳雪草是假，找灵种才是真？”月长霁猜测道。 “找阳雪草未必是假的。”阵血灵红瞳闪了闪。 它同月长霁解释道：“阳雪草的作用远不止你身份玉牌上所说的那样只有治病疗伤的药用，此物真正说来算得上是专对御灵师的‘起死回生草’了？不仅能用其捏造人体脏腑还有为断肢断臂之人续上残肢，更重要的是，它能修复御灵师断裂受损的筋脉和灵种。” “修复断裂的筋脉？！”月长霁忍不住震惊。 对于御灵师而言，筋脉和灵种是何等重要她自从入学宫到现在已经全然清楚。 御灵师不断修炼的过程中，筋脉会不断强化，使其承受更多的灵力。也是有了这淬炼蜕变后的筋脉存在，御灵师才能在受伤后像拥有小E的她一样快速恢复。 而筋脉一旦断裂，轻则成为普通人都不如的废人重则死亡，这刘伯早就告诉过她。 她以为一旦在接灵之前打通筋脉时受损，便是不可逆的，这辈子都再没可能恢复，没曾想这世间还有这等灵宝能助筋脉复原。 月长霁顿喃喃自语道：“定是学宫中有身份地位重要之人在筋脉上受了重伤，这才突然需要阳雪草救命用。” “不对。”她说着更困惑了，“如果真是学宫有人急需此物，更没理由让我们这帮还什么都不是外院学子去寻了。” 阵血灵飞起到她身侧晃荡，幽幽道：“或许这还是冲你来的……” 月长霁面色顿时变得凌厉，她听到阵血灵道声音道：“阳雪草不仅生长条件苛刻，还是种有灵智的灵宝，只有气运强大之人能发现它的踪迹顺利，甘心被其采摘。” 说到这，月长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以为前日顾光临搞的那一出已经完全对她放了心，谁知虽是不盯着她这个学子了，可整个学宫对寻找“她”的存在并没有放弃过，反倒是用了个更费劲但效果却更好的法子来试探。 幸好她已有阵血灵在身边，不然这次她真要中招了。 阵血灵道：“这次星冥峡秘境之行，你将我带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诸事准备 次日，整个外院的正式学子加散学共千人，一早便齐聚学宫正门验灵韵的大广场上。 正式学子在前，散学在后，所有人都背上了小包袱，神色激动，无比期待地等着开启人生中第一次正式秘境之行。 辰时一刻，大广场后出现几十道身影向众人飞来。 外院蒋栾苏凡等十七位长老们连同十五位执役，三十五位巡役，在顾光临的带领下落到众学子前。 待灵傀清点人数后，顾光临的声音响起：“此次星冥峡秘境之行为期十五日，寻找疗伤圣宝阳雪草既是考核也是对各位的一场历练，不论是正式学子还是散学，各位机会平等考核标准平等，只要能寻到阳雪草并将其完好带出秘境就能直接获得参加内院考核的资格。” “但有一点我得事先同你们说清。”顾光临眸光锐利的扫过众人，“诸位同为学宫学子，若是两方人同时发现阳雪草，可在不伤对方性命的前提下公平竞争，胜者得之。谁若为宝对同窗下杀手，一旦被我等查出，直接逐出学宫！” “可听明白了？” “是！长老！”众人高声应道，声音震天，气势冲霄。 随后，顾光临同其他长老自手中向学子们上空抛出一物，那东西在灵力的催动下于半空变大。 顿时整个广场被一片片阴影笼罩，学子们这才看清，上空竟然是十几个巨大的袋子。 在所有人惊奇的眼神中，袋子抖动，巨大如黑洞的袋口中纷纷掉落出无数巴掌大小的锦袋，那数量，几乎学子们人手一个。 月长霁伸手接住轻轻落至她头顶的那个，拿到手中颠了颠，轻如鹅毛，再细细一瞧，锦袋呈浅绿色上面纹路奇异精美，不过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制成的，袋口没有系绳，此时却自行紧闭着。 周围不少人都好奇里面装了什么，正要打开，便听顾光临道： “你们手中的锦袋名为夺宝袋，其中装有两物，一是我等为你们准备的护身符，二是一方特质的器盒……” 这话一出，有学子忍不住低呼：“这便是多宝袋？！这可是能容纳百物的灵袋啊！” “真不愧是芙明学宫，不仅有无数品级兵器供我等借用，这一出手又是如此数量的宝物。” “听说只有内院学子才能用灵袋，没想到这次我们也能用上了……” 众人议论纷纷，拿着多宝袋稀罕个没完，好像完全忽略了顾光临此话后面的“护身符”三个字。 尽管大家都极力压制着声音，但在场一千人，哪怕说话再小声也是一片嘈杂。 顾光临不悦地皱了皱眉，心里很是烦躁，若不是此次行动事关重大，他真是一百个不愿意接这差事，授课时学子们都安安静静不敢说话，现在简直吵得他脑仁疼！ 苏凡见状，脸色一板，呵斥道：“肃静，长老还未交代完，不得喧哗！” 下方顿时安静下来。 “接下来我要说的全是重中之重，事关在场各位的性命，若是有不认真听讲者，出了事自己负责！”顾光临一眼扫去，目光忍不住寻找那小丫头，随后接着道： “考虑到诸位才刚刚踏上御灵修炼之道，还未正是成为练士，没有灵力护身，且星冥峡秘境不同于锁春林，其中异兽强大，各种危险重重，稍有不慎连练士之上都会丧命，所以此多宝袋中装的护身符便是各位的保命符。” 听到“丧命”二字，下面那些一脸兴奋劲的半大孩子们这才冷静了些。 星冥峡秘境是芙明学宫十六个秘境中等级较低的其中一个，适合扬士一下的御灵师历练，其中所生长的大多数灵宝也是对低境御灵师有用的丹药原材料。 三日前，为探寻金灵灵种出世的踪迹，整个芙明学宫几乎一半的圣人境御灵师长老都出动了。 金灵灵种出世时，其实并不会有任何异象，灵种会自行隐入天地之间。但在其出世之前的各处，会有很强烈的灵力波动，继而影响到方圆千里的秘境灵气。 在众多修行金属性灵力的长老们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功夫后，终于在星冥峡秘境往北五百里出发现了芙明学宫范围内离秘境最近的灵种出世地，这也是选定这个低等秘境为历练地的原因。 但星冥峡等级就算再低，其中的危险也比锁春林这种人造秘境大得多，寻找天选之人很重要，但这一千学子的性命也不能忽视。 所以学宫内所有长老，不管是内院外院，又花了一个晚上去制作这些护身符。 这还惹得好些不知情的长老颇有怨言，直道真不知道院长怎么想的，好好的内院学子们放着不用，费这么大力气去给外院的学子们弄这些，从学宫建立至今什么时候有过这种事情？！ 不过这是苏遇青亲自下的令，就算有人再不满，也只能照做。 月长霁看着手中的多宝袋，啧啧两声，心想这顾长老为了找出她，可真舍得下血本的。她虽知这些护身符如何制作，可光看萧丞衍这一国皇子都只有两个，便知难度肯定不小。 她指腹轻轻捻多宝袋，暗自腹诽，这次只怕这些人的计划又要落空了…… 顾光临的声音继续道：“这护身符足以对付实力相当于五境御灵师的异兽的全力一击，但只能使用一次，且使用后会有求救信号发出。我等在这十五日内会守在秘境外，一旦看到求救信号，执役就会进秘境救人，带离秘境。” “所以这护身符诸位还需谨慎用之，用了便算历练失败，不得再入秘境。” 尽管顾光临已经说得有些口干舌燥，但为了这次行动顺利，他还是十分难得地继续耐心讲解着。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再次重申道：“阳雪草娇贵且灵性极强，能寻到并摘下后需将其放入多器盒中保存，只有在带出秘境阳雪草还能存活者才算历练考核成功。” “所以，这次秘境之行不仅是对各位实力胆量的考验，也是看你们有没有与至宝灵物相契合的灵性。” “能否为自己争得去内院的考核资格就看各位的本事运气了……”嘴上虽这样说，实则心里却想，能否找到天选之人，就看这次了。 无数密密麻麻的飞剑从天而降，出现在各位学子面前，他最后朗声对众人道： “众学子，准备出发，入秘境！” 第一百八十二章 金灵之力 学子们一声响彻学宫的“是”后，纷纷踏上面前的飞剑，执役巡役们也在长老们的带领下，腾空而起。 浩浩荡荡千人，很快飞至高空，隐入云层。 “嗖嗖嗖嗖———”飞剑飞行的速度极快，穿云破空的声音不绝于耳。 有了一次在飞剑上飞行的经验，不少人经过一开始因速度太快难以呼吸的片刻慌张后，开始享受起来。 因着人数太多，带动着剑下的云层也不断波动，这还是顾光临等长老刻意放满了速度的结果。 只一刻钟的时间，云层之上的众人便穿过了整个学宫外院，进入学宫内院的范围，只是由于云层遮挡，飞剑上的学子们除了眼前四周的一片白茫茫和身边人外，根本看不清底下的情况。 可上面的人看不到下面，下面学宫内院的学子们却能察觉天上的异动。 “怎么回事？”有人看着被划成一层层一道道的云层，诧异道。 “应该是有长老带着学子出学宫历练了。”空桑少钰道。 “带谁？”刚才出声那人更震惊了。 他们内院学子全都在这了，一人不少，而且这两天长老们回来后，也没有对他们提起过有关历练之事啊。 燕清云想到什么，清冷的小脸上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还能有谁？”一少女出声道：“看这云层的动向，明明是有人从外院御空而来，这都不明白？” 说话之人正是南晋小公主姜玲，她打了个懒散的哈欠，一跃而起，直接大大咧咧往修炼房外的围栏立柱上躺下，双手卷成筒状悠闲地观察上空。 听到这话，众人脸色顿时变得不好了。 这是说，外院的那些学子都出去历练了，他们这群人不仅只能在学宫打坐修炼，连半点消息都不知道？ 这时，空桑少钰看似无意喃喃道：“看着方向，倒像是去北面星冥峡的样子……” 话音刚落，就听见数道冷哼声响起。 “我要去问问长老，我等还要打坐修炼到什么时候！”一位脾气火爆的少年说完直接气呼呼往内院长老们所住的院子去了，身后还有十几位同样疑惑气愤着跟随的。 “啧啧……”空桑少钰看着那些人离去的背影，轻啧两声，随后也笑着离开了。 星冥峡秘境距离学宫一千里，按照顾光临等人带着行进的速度，只需半天就能到达。可若按照寻常路线，便会途径灵种出世之地，爆裂无章法的灵力会影响飞剑，就像上次内院学子们乘坐的灵舟那样，很是危险。 所以顾光临只能带着众人在中途绕路，这样一来，他们这千人要到达星冥峡就得晚上了。 眼看离灵种出世之地只有百里，顾光临同左右长老们交换了个眼神，准备操控飞剑往东变道。 月长霁能感受到飞剑的方向有轻微移动，她往后看了一眼，发现后方经过的云层明显开始呈现弧形的痕迹。 玉牌上关于星冥峡秘境的信息很全，她知道这秘境位于学宫正北方，怎么突然变道往东了？ 正疑惑着，月长霁突感体内小E一阵躁动，这猝不及防的，差点让她身形不稳。 这是怎么了？她不禁心里疑惑，用意识探查体内，发现不仅小E十分活跃，连丹田处的水灵灵种也在微微颤动，那样子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兴奋。 真是奇了怪了，四周高空除了云什么都没有，这俩家伙兴奋个什么劲？ 这时，月长霁脑海里突然响起阵血灵的声音：“下方一片金灵灵种即将出世的地方。” 月长霁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锁骨间一握，那正是她绑成吊坠戴在脖子上的阵血灵，她用意识道：“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十几个圣人境的长老就在前方不远处，你这么同我交谈，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不会。”阵血灵有些傲气的声音道：“就凭借那十几人的实力，想发现我根本不可能，更可况我现在只是用神识之力同你沟通，没有释放一点灵力和气息，他们更是察觉不了。” 月长霁稍稍放下心来，面上神色恢复正常，她看着后方彻底变成东向的云层痕迹，顿时明白过来。 看来是长老们特意绕路避开可，她感受体内着逐渐平复的水灵种和小E，疑惑道： “为何刚才我体内灵种会有那样的反应？” 阵血灵道：“金生水，水灵灵种对金灵灵种亲和很正常，你这灵种灵性又强，能感应到即将出世的灵种并不奇怪。” “这么说来，我若是能引金灵灵种入体，去水灵相辅相成不是不是更好？”月长霁突发奇想道。 “可以。”阵血灵道：“不过建议你境界晋升得高一些后再考虑引金灵入体。” “为何？”月长霁不解。 “金灵灵种速来强悍，金灵之力主肃杀，你体内的力量本就与金灵之力相似，再加上水灵之力得以金之力催发，我担心以你现在的境界会难以控制三者的力量。”阵血灵解释道。 月长霁沉默了，阵血灵的一番话不由得让她想起前世幼时自己小E失控的模样。 若是三种力量都不能掌控，她几乎能想象到自己会成什么样子，一个浑身散发着爆裂寒气，脑子里只有杀戮的金属人…… 想到这月长霁不禁发了个寒战，不行，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刚才莫名顿生的对金灵灵种的贪心瞬间烟消云散，还是等自己修为再高些，灵力更深厚再说吧。 队伍顺利绕开重地，没有突发情况发生，顾光临苏凡等人放下心来，继续朝着星冥峡进发。 只是众人不曾察觉的是，在学子飞剑队列陆续绕开那片金灵灵种即将出世之地时，那地方涌动变幻的灵力突然如同受到什么吸引一般，往四周又扩散了十几里，唤醒金灵灵种的速度变得更快了。 若不是顾光临提早百里变道，所有人都会被这变化影响，从半空掉落。 好似有什么力量牵动着这世上所有即将出世的灵种一般，此处发生异动，其余所有成千上万灵种即将出世之地的灵气都加快了变化，灵种出世之期在所有高境御灵师都不可察觉中悄然提前。 第一百八十三章 峡眼，秘境入口 在经过了近五个时辰一刻不间断的飞行后，这千人的队伍终于到达了星冥峡上空。 飞剑的速度慢了下来，在云层中盘旋了片刻后开始缓缓向下降。 “终于……要到了吗？”有人有气无力道。 虽然他们只是现在飞剑上任人带着，可几乎一动不动的站五个时辰，受了这么长时间的强风侵袭面，就连月长霁都有些觉得身体有些僵硬了，更何况其余学子，个个都是衣衫头发凌乱面色发白双腿发软，哪里还有半点刚出发时那种兴致高昂的样子。 月长霁也不得不佩服顾光临的耐力，一天不吃不喝不休息，就为了能早些到达。 要知道他和其余长老可不是光顾自己飞行的，而是要带着几十个执役巡役，还要操控这么多把飞剑，也不嫌累。 降到云层之下后，下方星冥峡的全景出现眼前，顿时令被风吹成狗的众人精神大振。 星冥峡正如其名，是坐落在群山之间的巨大峡谷，不过这峡谷并不是首位贯通的，而是如一只生在山间的幽蓝大眼，十分突兀地从地底下裂开来。 而这幽蓝的颜色，正是将峡谷盛满的从地下不断涌出的地下水，在月色下映照而出的。 神秘、诡异、震撼，好似世间所有的一切阴谋诡计都会在这峡眼中无处遁形。 此情此景，让月长霁顿时想起阵血灵的血红眸子。 “这便是星冥峡秘境了？”有人忍不住惊呼：“真是天地奇景！” “也不知秘境入口在何处？” 学子们所有疲惫顿时消弭无形，甚至还希望能快一点降落，好仔细看看这星冥峡。 一刻钟后，顾光临带着学子们悬停在星冥峡那巨眼中心上十几米处，如此近的距离，更令众人深切的感受到这峡谷的巨大。 整个峡谷长约十几里，最宽处也有二三里，边缘处的水的颜色较淡，越往中心越深。地下水一汩汩从中心最深处涌出，有时还会生成些巨大的水泡，“嘭啪”作响。 顾光临转过身来，面对后方的千人，缓缓开口道：“这便是星冥峡了，秘境就在这峡眼之中。” “什么？！”众人震惊。 那他们要怎么进到秘境中？ “至于如何进入……”顾光临看着脚下的深蓝，紧接着道：“直接跳入水里便是。” 看着如巨目深渊一般的峡眼，和不断涌出的水，无端的恐惧涌上心头，不少人忍不住面色发白。 顾光临只当没看到学子们恐惧的神情，自顾自道：“跳下去后不要挣扎向游，放松全身任由水底的吸力带走，整个过程只需屏息十息即可，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直接跳吧。” “长、长老……”有人弱弱举手。 顾光临蹙眉，“何事？” 那人道：“这秘境入口如此奇特，十五天后我们怎么出来？” 顾光临道：“若没有遇到致命危险，未使用护身符者，十五天时间一到，将护身符摔碎便可被带出。若好运能在十五天内寻到阳雪草，想提前出来的，可自行在秘境中寻找出口，任意一个出口都会将你们送出到此处水面。” “不过。”他声音变得觉有些严肃：“秘境中的各个出口常年变幻，有时看起来是出口的地方实际上可能早已经关闭且有巨大危险，以你们的实力所我不建议自行寻找出口出来。” “提前找到阳雪草的，为保万全，最好在秘境中找个安全的地方待够十五日。” “若是有胆小懦弱者为了逃脱历练，胡乱使用护身符，让执役巡役们白跑一趟，出来后不仅会受到惩罚，今后所有的秘境之行都不必参加了，听明白了吗？”顾光临厉声问道。 “明白了，长老！”众人齐声回答。 顾光临又扫视众人一眼，见没人再有疑问，最后道：“进入秘境后可独行也可自行组队合作，能否找到灵宝一切看你们的机缘了。” 随后，在顾光临一声“跳”后，学子们纷纷捏着鼻子，心一横向下跃去。 峡眼水面顿时溅起无数水花，“噗通”水声不断在静夜山林中响起，直直持续了将近半刻钟水面才恢复平静。 落入水中的瞬间，所有学子顿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袭来，将他们的身躯不断向下拉扯。 冰冷刺骨的水流，四周的漆黑，以及如同要被巨兽吸入肚中的吸力都让人不由得恐惧到了极点。不少人下意识想挣扎，但好在冷水并没有将理智吞噬，想起刚才顾长老的交代，只好拼命克制本能放松身体，任由吸力将他们带走。 月长霁从入水便一直睁着眼，很快她便在四周密密麻麻的小人儿中寻到了关煜萧丞衍等人的身影。 因为不清楚十息后这吸力会将人送到哪里，在身体下坠的过程中，她尽可能的朝他们靠近。 很快，在众人不知被拉下水中多深之后，吸力瞬间消失不见，天旋地转之后取而代之的是寻常在水中时轻微浮力，与此同时刚才黑暗的水中也变得光亮。 睁眼一看，发现头顶十来米出便是光亮的来源。 是水面！ 众人赶紧向上游动，很快无数个小脑袋便陆续从水面探出，大口喘着气。 关煜浮出水面的第一件事便是张嘴大喊：“月丫头，你在哪？！” 下一秒他脑袋上就挨了一下，月长霁近在咫尺的声音道：“别嚷嚷，我就在你旁边。” 关煜大喜，两人往前一看，正好隔着几米的距离对上萧丞衍兄妹的目光，而严邵兄妹和牙烦三人也在左右不远处。 几人皆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再仔细一看周围的环境，才知大家现在正在一片不知道多大的湖水里，湖水岸边在一片浓雾中若隐若现。 应该是类似于地心世界一样的秘境，月长霁暗想，她同萧丞衍严邵等人点了点头后，几人一同朝岸边游去，周围人也各自选了个自觉离岸边最近的方向游动。 才上岸的瞬间，月长霁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关煜锤了锤胸，艰难开口道：“我怎么觉得呼吸时好难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密林萤虫 萧丞衍几人也是如此，大口喘着气，但却一副缺氧的感觉。 月长霁稍微好些，她一看周围浓厚得成雾状的灵气，顿时明白过来，这里灵气太重了，关煜她们还不是御灵师，一时间难以适应。 “还好吗？”她一边问，一边不动声色往几人体内注入些微弱的灵力，助他们缓解。 好一会，几人才缓过来，尽管还是有呼吸不畅的感觉，不过比起刚才好了很多，至少脸色不再涨红。 萧丞衍长长吐出一口气道：“好些了，我们走吧。” 严邵兄妹和牙烦见月长霁没事人一样，心中讶异，严邵不解问道：“长霁，你、你怎么没事？” 月长霁淡淡道：“你们觉得难受是因为从未进过灵气这么浓郁的地方，我出去锁春林深处多次，自然比你们适应了些。” 是这样吗？严邵有些将信将疑。 牙烦多看了月长霁一眼便将目光移开，心里自然是不信她的说，不过依保持沉默。 看这三人像之前那样自顾自跟着她，月长霁停下脚步，问道：“你们，这是确定要跟我一起？” 这话一下子把严邵给问住了，说实话要不要组队行动他们兄妹之前一直没想过，刚才跟着月长霁不过是下意识为之。 看着自家哥哥摇摆不定的样子，严霏看向月长霁，主动问道：“我们都行，你可是不愿我们跟着你？” 月长霁道：“没什么愿不愿的，只是有一点你们可要考虑清楚，这次我们进秘境是带着考核任务来的。阳雪草既然如此稀有，说不定整个秘境里也难找出几株之数，最后若我们在十五天内只找到那么一株，你们可要同我竞争？” 严霏闻言一愣，不吭声了。 她只是觉得在秘境中跟月长霁一起行动，一定能有机会找到灵宝，而且月长霁身手好战力强，遇到危险她们一行人不至于会丢了性命。 可根本没想过，万一找到的灵宝不够分的话该怎么办？ 像长老说的那样，跟月长霁公平竞争吗？这怎么可能打得过她…… “你们……”关煜眯眼看着三人，眼里带着审视的意味，“该不会是想把月丫头当苦力，企图跟着在后面捡漏吧？” “没有没有。”严邵忙否认道。 不等他说什么，月长霁轻笑一声，似在对严邵三人道，也似在对萧丞衍几人道：“我相信你们都想得到进入内院的考核资格，你们若是自己行动，能不能找到那都是自己的本事，但若跟着我，可就真看运气了。” “是自己寻宝，还是指望我们能找到足够分给你们的阳雪草，你们你们慢慢考虑。” 说完，她直接往秘境深处走去。 关煜见状，立马跟上，萧丞衍萧丞雪也只犹豫了一瞬间就跟了上去。 几人自然明白月丫头话里的意思，但他们相信十五天的时间，他们和月丫头一定能找到足够的阳雪草。就算最后真的只有一株，那他们也会尽力争取，哪怕败给月丫头也不会有怨言。 况且，找到也不算最终成功，还得看那灵宝认不认自己，能不能完好带出秘境。 总之一切还得看是不是自己有没有这个机缘。 所以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干嘛，以他们几人同月丫头之间的关系，不跟着她跟着谁。 见月长霁几人的背影即将走远，牙烦想了想，还是选择跟了上去。 严邵拉住他的袖子，“牙烦兄，你确定要跟她一起？我们打不过她的。” 牙烦道：“刚进秘境，先一起行动熟悉熟悉环境，要不要分开之后再说。” 对哦，严邵看了看周围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心头顿时一紧，连忙拉上严霏紧跟其后，喊道：“长霁，等等我们。” 月长霁不管严邵几人心里如何想，她现在在意的是这次秘境之行该如何彻底摆脱学宫长老们对自己的怀疑。 按阵血灵的阳雪草的特性，若非机缘气运强大之人，是无法将它完好带出秘境的，所以最好能在寻到阳雪草后找个“背锅侠”，替她成为顾光临他们要找的天选之人。 可…… 月长霁又看了看身旁一脸兴奋的关煜，她是知道他有多想进学宫内院的，如果这秘境中真的只有一株阳雪草，她到时该如何选择？ 几人一直以缓慢的速度不知方向的往前行进着，经过小半个时辰得适应，关煜等人的不适感大大减轻，眼前如浓雾一般的灵气对他们视线的遮挡也渐渐变弱，秘境中的景色这才真正展现在眼前。 一片被紧密枝叶遮挡的不见天日的密林。 林中树木看起来稀疏，但每颗树木顶端长得都极大，其间有长满绿色圆球状的长枝条从顶部垂下来，那些绿色圆球还像萤火虫一般，一呼一吸地发着微弱的绿光，让这密林看起来颇有些梦幻的感觉。 关煜好奇地看着这些垂下的长枝，突发奇想道：“你们说枝条上这些小绿球，是不是正在吸取秘境中的灵气？所以才这般一闪一闪的发光？” “有可能。”月长霁道。 她已经有灵力，能隐约看见时不时有一缕缕微弱的灵气在枝条间环绕，若是她此时就地打坐修炼，周身也会有这样的景象。 只不过让她好奇的是，秘境中的树木也像异兽一样需要自行吸取灵力吗？ 这世道有关御灵逐渐的种种太过细锁繁多，她也第一次进真正的秘境，还没来得及细细了解，对于眼前的情景也只能猜测。 见关煜正要去捏那绿球，月长霁连忙喝止道：“别手欠，你也不怕有毒？” 关煜一抖，赶紧收回手。 可等他和月长霁不经意回头一看，却见严邵僵硬地站在原地，右手正捏着枝条上的一个小绿球…… 此时那绿球已经被严邵捏爆，绿色的汁液瞬间飚出。 严邵惊恐道：“我、我发誓我真的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没想到它竟然爆了。” “哥你没事吧？”严霏紧张道。 严邵细细感受了一下，好像身体没有中毒的迹象，他身体顿时一松，“没事。” 见月长霁面上有些不悦，他连忙致歉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不会随便伸手了。” 谁知他话音未落，四周的枝条开始扭动起来，枝条上的小绿球光芒疯狂闪动，竟纷纷从纸条上脱落，随后一双双小翅膀从绿球上冒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虫虫飞走，蛙蛙在后 “小心！”月长霁心头警铃大作，低呼出声。 她立刻自后背抽出长枪，关煜萧丞衍等人亦是纷纷拔出刀剑，退后几步，神情紧张。 枝条上脱落化成虫子的小绿球越来越多，再加上她们此刻已经进入林中深处，周围到处都是枝条，一传十十传百，不过两息时间她们八人已经被无数密密麻麻的绿色小虫子给包围。 萧丞雪握着长剑的手心都出汗了，结结巴巴道：“这、这下该怎么办？” “都怪你！”萧丞骏低声恶狠狠朝严邵骂道：“跟着我们就算了，还一来就给我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严邵自知现在的情形皆是因他刚才的动作而起，又悔又愧疚，只能闷声不说话任萧丞衍骂着。 月长霁制止道：“别出声。” 她发现，她们现在虽然周边飞满了绿色荧虫，可这些虫子好像暂时没有要攻击她们的意思，只有些躁动地飞着，不断唤醒其他纸条上的同类。 其他人闻言全都闭上了嘴，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谨慎无比的观察着。 很快，几乎视线所及范围内的所有纸条上的荧虫都醒来了，这时间，如青纱帐般的成群荧虫在林中飞绕。尽管每只荧虫扇动小翅膀的声音几乎微不可查，但数量如此多的荧虫同时扇动飞行，那声音可谓是震耳欲聋。 月长霁捏紧枪杆，心想若是这些虫子突然袭来，她只能无奈动用灵力了。 可念头刚过，四周所有荧虫突然齐齐向左前方飞去，那速度简直快得令人。 只眨眼的功夫刚才还满林子的荧虫就这么尽数飞走了，只留下微微晃动的无数垂枝以及就买原地不知所措的月长霁八人。 “我们这是……安全了？”关煜小心道。 萧丞衍吐出一口长气，“看来这些虫子并没打算攻击我们，应该是没事了。” 刚才的情况真是吓人，那荧虫再小，也架不住数量多啊，若真是一只给他们来上一口，只怕他们八人瞬间就能被啃食殆尽。 “对不……” 严邵正要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再次道歉，可月长霁却对众人“嘘”了一声，面色凝重。 荧虫飞走时的情形实在有些奇怪，看起来倒像是再逃避什么危险似的，这不得不让月长霁心里存疑。 而就它们飞走的这一会，她就隐约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头顶树叶好像在微微颤动着，而那些垂枝也并没有停止摇晃。 此地无风，为何荧虫已走还会这样？ 很快，月长霁便感受到脚下所站的土地也开始轻轻震动，她小心伏低身体，将耳朵贴近地面仔细感受。 关煜萧丞衍几人正疑惑着，可不等他们开口询问，就见月长霁猛地从地上窜起，神色惊恐对他们大喊道： “快跑！！” 话落，一阵地动山摇的感觉自后方而来，几人回头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撒腿就跟着月长霁往荧虫飞走的方向跑去。 “轰轰——”巨物跑动的声响越来越近。 原是一只足有两人高的绿色大油蛙正长着大口，甩动着长舌向他们跳动袭来。 绿蛙长舌所过之处，所有垂枝被它卷进口中，似因枝条上没有想吃的荧虫，一只都没有，绿蛙很快将枝条吐出。 “娘啊，这林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青蛙！”关煜如被鬼追似的，边跑边嚎。 萧丞衍几人亦是绷紧了惨白的小脸，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逃窜。 看着前方飞跑的几个小人，绿蛙顿时认定是这些小不点惊走了它的食物，气得四只眼珠子都快鼓出来了。 那些荧虫不仅是绿蛙的主要食物，还有修复伤口，使它的卵变得强韧的作用。 可若想要荧虫的强韧修复的效果达到最佳，需在它们于灵植间助眠吸取养份时吃掉。但荧虫一月只休眠一次，它在这林子边缘耐心等待了三十天才有一次这样的机会，谁知就这么被破坏了，这让它如何不生气。 绿蛙见眨眼就跑出老远的几个小人，发出“咕呱”一声震天响后，它将喉间的皮肤鼓成了个透明的大球。 随后，张嘴。 “呱～～～”喉间的空气裹挟着它自身强悍的力量喷涌而出，顿时将前方百米的花草地皮掀起，那些从树顶垂落下来的无数枝条直接被股力道吹回树顶。 这动静不可谓不大，整个密林中的飞鸟小兽都被惊动，纷纷窜逃，连在林子外几里的其他学子也感受到了，这其中就包括正准备从另一个方向进入林中的赵添元明许等人。 “什么声音？！”元明许震惊道。 他们一行一共七人，顿时在密林边缘止住脚步，面面相觑。 赵添猜测：“许是是有人在林中遇到了什么厉害的异兽。” 元明许想起刚才的声响和涌出林中的气浪，心有余悸道：“那我们还是换条路吧，别进去了。” 几人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少年道：“有异兽，会不会是这林中发现了什么宝物？说不定是阳雪草呢？” 少年这么一说，赵添也有些心动了。 “可听刚才那动静如此厉害，就算有宝，我们能拿的到吗？”另一人犹豫道。 元明许看向赵添，眼里的神色有些抗拒，他直觉认为他们不可能才进秘境就遇到阳雪草，整个秘境这么大他们还有很多地方没有探索，没必要在一进来就冒这个险。 赵添微一沉思后道：“不如这样吧，我们先沿着这密林边缘走，随时留意里面的情况，如果一直有动静传出来，说明在里面的人与那异兽打得有来有回，到时我们在进去看看。” “若是阳雪草……”他漂亮的眉眼露出狡猾的神色，“那我们便抢了。” 元明许几人表示同意，于是，七人便沿着密林边缘一路往东小心行进。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此时去的方向与密林中的月长霁几人逃跑方向相同，内外两方人相隔几里，几乎以平行的方位移动着。 从绿蛙出到刚才吹出口气仅仅过了不到三息，而萧丞衍等人没有月长霁关煜那样的奔跑速度，林中又有树木枝条遮挡，只刚跑出几十米的距离，就顿感身后一阵飓风袭来，纷纷如蝼蚁一般被被吹上了半空。 “啊啊啊——”萧丞衍严邵几人惊叫不止。 第一百八十六章 荧光液 月长霁关煜跑得远一些，不过因为有心顾及萧丞衍他们，跑出一段距离后又放慢了些速度，因此在绿蛙发攻时她们仅距飞起来的萧丞衍几人不过十二十几米的距离，也感受到了这强大的吹力。 两人没有立即被吹起，但也被猝不及防掀翻在地，像个球似的往前滚了好些距离。 “关煜！”月长霁大喊一声。 随后她用长枪奋力往地上一插，暂时稳住了身体，关煜也立马照做。 绿蛙的这一口气波冲击力实在太强，看似只呼出一口，那阵阵如飓风一样的气浪却一波一波不停涌来。 沙石泥土树叶扑面而来，月长霁关煜虽将自己牢牢钉在地面上，但一时间也无法有别的动作，眼睛都无法睁开，更没办法救萧丞衍他们。 关煜脸都憋红了，因为这气浪不仅强悍，还奇臭无比，那如腐尸一般的气味直往鼻腔里钻，憋气都抵挡不住。 死癞蛤蟆，吃什么了嘴这么臭？！他在心里直叫骂，却也无可奈何。 萧丞衍六人直接被吹着从两人头顶飞过，月长霁有心想去拉一把，自己差点被一块扭头扑面砸中。 这呱呱气浪持续了将近小半分钟才渐渐停下，林中终于恢复平静。 “咚咚”几声闷响，月长霁关煜回头往前看去，正是萧丞衍六人从半空重重摔落的声音。 “呜，我的屁股……”萧丞雪感觉自己身体快散架了，哀嚎道。 其他几人包括牙烦也是直接爬不起来了，闷声痛呼。 “你们还好吗？”见绿蛙并没有追上来，月长霁立马爬起，她同关煜两人正往萧丞衍那去查看情况，却突然顿住脚步。 周边一片狼藉的碎叶泥土再次开始抖动，一股相反的吸力从他们被吹来的方向袭来，地上的小石子纷纷向后滚动。 “不好，快往抱住树杆！”月长霁大惊，扶起萧丞雪他们便往两侧跑。 可下一瞬，绿蛙就开始往肚子里吸气，它就站在原地，整个身体都在震动，刹那间仿佛整个密林中的空气都被它抽入肚中。 在它的视角里，依旧能看见刚才那几个小人，只要他们还在这林子里，就等着被它吃掉吧！ “呼呼——”比之刚才呼出的气浪更强悍数倍的吸力直接将月长霁八人连同四周的杂草泥土树叶一同向后吸走，甚至连密林外都隐隐感觉到了些些吸力。 元明许看着周围轻微波动的树叶，眼神震惊。 “这……还有动静，不过我们还进去吗？”他犹豫问道。 “去。”赵添直接做了决定：“进去看看，小心点，情况不对就跑。” 七人拔出腰间兵器，无比谨慎地往林中缓步走去。 而在密林中心的月长霁几人，此时正被绿蛙这无法抗拒的吸力卷得乱七八糟，不断往后飞去。 眼看离绿蛙的深渊大口越来越近，月长霁心放开手中长枪，低喝一声，将全身的灵力运至掌心。 瞬间，整个林中的水汽都汇聚到四周，下一秒在她的操控下水汽化为细细密密的透明冰针，将绿蛙包围。 绿蛙似察觉到了什么，一愣一下吸力顿时减弱许多。 “去！”月长霁轻喝，冰针齐齐朝绿蛙刺去。 绿蛙察觉到危险，立即停止狂吸，“呱”的一声开始地方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 它体格虽大，可身形却十分灵活，尤其是那天几米长粗糙又长满倒刺的舌头，“唰唰啪啪”几下，就将周围极速而来的冰针攻击给打碎大半。 碍于月长霁灵力有限，冰针攻击力虽然不强，但好在生在数量多，尽管绿蛙反应已够迅速，还是有一些将它后背身侧给刺中。 那些针不仅仅锋利，一刺进它皮肤里就很快深入，更重要的是还带着那水灵灵种特有的寒气，在绿蛙皮肉里时直接将疼痛感放大了十倍，疼得它呱呱乱叫。 吸力不在后，关煜萧丞衍几人第一时间连滚带躲到离自己最近的一颗树后，紧紧抱住不撒手。 听见绿蛙惨叫，纷纷小心探出头来，疑惑不已。 发生什么事了？这绿蛙怎么突然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几人全都一脸懵，刚才月长霁的操作他们并没看见，只觉得这绿蛙是发了疯。 正心想要不要趁机逃走，就听月长霁大喊一声，随后不知她的小身影从哪突然冲出，以诡异的身形滑身一仰，避开绿蛙舞动的长舌后将落在绿蛙身前几米处的长枪捡起。 随后猛地持枪一跃，朝绿蛙头顶一枪劈下。 “锵——” 长枪与绿蛙长舌碰撞出巨大的声响。，绿蛙吃痛后退，月长霁也被它的力道震退好几步。 月长霁心里暗骂一声，这特么是舌头？！ 简直比土鼹利爪还要坚硬，这蛙也不嫌放嘴里硌得慌。 “咕～呱～”绿蛙好像被激起了真火一般，喉咙里不断发出声响，四只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小人，两条后腿上突然血管暴涨，前肢立起，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这一站，直接四五米高了，压迫感扑面而来。 月长霁仰头看得太阳穴抽动，若不是切切实实身在这御灵世界，特么的她还以为自己回到前世见到变种蛙人了…… “月丫头小心！”关煜见势不妙，出声提醒。 他连忙拿着长剑站到月长霁身边，同她一起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开干。 “听我口令，准备攻击它肚子。”月长霁双目紧盯这绿蛙，对关煜低声道：“小心它的舌头，别被打到。” 关煜点头应下，眸光变得凌厉。 一瞬的交谈后，月长霁瞅准时机，正要对关煜说“动手”，可话还没出口，便见眼前的巨大绿蛙直接后腿奋力一蹬，以像人一样的姿势，头也不回的跑了。 绿蛙：遇到厉害家伙了，先溜为上。 本蛙只想吃点东西，可不想把命留下，现在不溜更待何时？！ 关煜愣住，就、就这么跑了……？ 他看向月长霁，眼里很有些不可思议，这绿蛙居然这么怂，刚才还要吃人，现在正面对上居然溜得这么快。 地动感渐渐远去，月长霁放下长枪，松了口气。 “跑远了。”她又看向萧丞衍几人，问道：“你们没事吧？” 几人都有些恍恍惚惚，愣愣地摇了摇头，萧丞衍道：“一点小伤而已，没事。” 就在这时，她们所在这片密林顶端的树叶晃动，之前逃走的无数小荧虫从上方树叶间飞下，围着月长霁她们飞来飞去。随后，在几人诧异的眼神中，一缕缕细小荧绿的液体从它们口中滴落汇集在一起。 一小滩药瓶量的荧光液，主动漂浮在月长霁面前。 第一百八十七章 争夺 关煜萧丞衍等人面面相觑，好奇地瞧着这一滩液体：“这是……？” 这时，一只较大的绿荧虫飞到月长霁面前，先是用它的小身体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肩膀，随后又飞到那滩液体旁直晃动。 “给我们的？”月长霁试着问道。 她只是下意识这么一问，谁知那荧虫居然好似听懂了一般，上下晃了晃以示回应。 月长霁几人大感神奇，这虫子竟如此有灵性，居然能听懂他们说话！ 看来是要将这液体送给他们，萧丞雪不解道：“它们为何这么做？” 可惜没人能回答，长老们可从来没提过星冥峡秘境中有会赠送东西、能听懂人话的虫子，且就算这些荧虫再有灵性，也没办法回答这么复杂的问题。 荧虫们没办法说出口是为了答谢这几个人类提前唤醒了他们，帮他们避免了被绿蛙吃掉的命运。 见月长霁几人迟迟不收下那液体，荧虫们有些急了，绕着几人飞得更快。 月长霁想了想问道：“这液体有什么用吗？” 那只大些的荧虫闻言顿了顿，随后飞到那液体上，用它细小的几只小爪爪往那也提上一包，一小滴液体就这么被它带出。 随后就见这荧虫飞到关煜身边，在他被擦伤的手臂皮肤上落下。 关煜见状一时有些惊慌，这虫子想干嘛，可还是忍住了没将它弹走。他将手臂抬起，便见荧虫将那滴液体落在他破皮渗血的外伤上，顿时一阵清凉之意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而他手臂上的这伤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着。 不过一息，那片擦伤便复原完好，一点疤痕都没留下。 荧虫功成身退，月长霁萧丞衍几人将这液体的作用看在眼里，全都瞪大了眼。 这、这东西竟然能疗伤。 不仅如此，关煜结结巴巴道：“我、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跟吃了强筋丸一样，不仅刚才的被摔伤的地方也好了不痛了，连筋脉也通畅强韧了许多……” “真的？！”萧丞雪讶然。 关煜猛点头，“连因为灵气太浓郁导致的呼吸不畅的症状也完全消失了。” 几人眼睛瞬间亮了，没想到这东西竟还是个灵宝，他们也太好运了吧！ 月长霁笑了笑，伸手轻轻碰了一下那荧虫，温和道：“多谢你们了。” 随后她对萧丞衍关煜几人道：“这荧光液一小滴就有如此作用，我们几人把这些分了吧。” 这样一来如果后面万一分开了，遇到什么危险的话，受了伤还能及时自救。 萧丞衍严邵他们也表示同意，几人从随身带着的包袱里取出平日装丹药的小药瓶，来到那滩荧光液前，一人装了一点，大概五六滴的量，连同月长霁八人正好分完了。 见几人将收下了荧光液，荧虫们也一齐飞走离开了。 “嘿嘿，没想到一来秘境就能有这样的收获，不错不错……”关煜将瓶子收进多宝袋中，喜滋滋道。 严邵兄妹同牙烦也一脸笑意，表示认同，心里则想到看来选择跟着月长霁她们果然没错。 这时，不远处也响起一道不太友善的声音：“真巧啊，几位。” 月长霁转头一看，来人正是赵添元明许七人。 进林子后，他们便一路沿着打斗的声音来源处找了过来，后来感受到了绿蛙之前释放的吸力后被吓了一跳，本来是想离开的，谁知很快一阵地动后又彻底没了动静。 几人对视一眼，心想难道是那异兽被打跑了？ 一想到可能是阳雪草这样的宝物，赵添元明许还是壮着胆子带着人一路小跑接近，来到这附近时正好听到关煜的话。 萧丞衍见来人皱了皱眉，怎么是这几个家伙，他们在学宫这三月几乎没怎么同小国这些人打过交道，除了大课上面都没见过几次。这秘境这么大，怎么就这么巧跟他们进了同一片林子？ 只怕这几人来着不善。 果然，赵添盯着他们放入多宝袋中的手，开口道：“你们找到了什么好宝贝？” “怎么，我们找到什么还需要与你汇报？”萧丞雪不客气道。 谁知元明许直接不要脸道：“同在这片林子里，你们刚才弄出的动静差点让我们受了伤，得了宝不应该分我们一份以作赔偿吗？” 牙烦听着这话，被头发遮住的眼都瞪大了了一瞬，更不用说没跟赵添几人打过交道的严邵兄妹，两人俱是一脸的不敢置信，哪来的如此厚颜之人？！ 关煜直接被气笑了，“你二人还真是一点没变，跟之前一样无耻。” 月长霁只当他们跳梁小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后对关煜萧丞衍几人淡淡道： “走了。” 八人正要离开，不被当回事的赵添脸皮抽动，“唰”的一声拔出大刀，沉声道：“站住！” 随即元明许六人也跟着纷纷拔出武器，将月长霁几人围住。 月长霁脚步一顿，有些好笑的看着这场面，这是打算明抢？ “啧啧。”关煜不屑轻啧两声道：“想动手？” 说着他与萧丞衍严邵几人亦拔出武器，两方对峙，分毫不让。 头顶的细密叶片轻微晃动，月长霁看着赵添，对上他有些怨毒的目光，挑了挑眉道：“你确定自己能从我们手里抢到宝物？” 赵添冷哼一声，始终没有忘记这害他几乎毁容的罪魁祸首，在学宫的这三月里，他一直拼命修炼一刻也不曾松懈，不仅仅是学宫传授的感灵决等基础法决，还有他赵国皇室的独门刀法，“七星连刀”。 经过三月的苦练，再加上一些秘术的辅助，赵添自认为现在他的实力连一境练士也打得，这小丫头又有何惧？ 如今在这争夺机缘宝物的地方，正好算算他们之间的旧怨。 他漂亮的双眼此时如化作毒蛇一般，看了看几人的多宝袋后又看向月长霁，皮笑肉不笑道：“大家都是为阳雪草而来，长老也说过，两方可以比试争夺，除非你们能证明刚才寻到的宝物不是阳雪草，否则，我们就算动手抢又如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这有阳雪草！ 关煜忍不了了，这姓赵的什么东西啊，说让他们拿出宝物就拿？！ 不管是不是阳雪草，他们也是在赵添几人来到之前得到，宝物就是他们的，哪有什么在一个地方一个林子里就要竞争的道理，又凭什么向他们证明！ “月丫头，别跟他们废话了！”他一股怒气充上头脑，暴喝一声后执剑跃起先朝赵添攻去，其余萧丞衍几人亦持兵器冲向对面的人。 月长霁暂时没动手，只漠然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赵添看着冲向他的关煜，嘴角邪气弯起，面对即将到面前的伤势攻击，他不躲也不避，双手握紧刀柄，一股强劲的力道自他手臂涌出，随后大刀一震低喝着迎上关煜的剑。 月长霁见状眸光一变，“小心”二字还未出口，就见赵添的大刀好似在挥动间一分为七一般，裹挟着七份刀光向关煜胸口劈来。 “锵——”一道刺耳的兵器相碰声响起。 赵添那七道如流星般的刀光在接触到关煜长霁的瞬间又合成一道最强悍的刀气，那威力比普通的一刀足足大了七倍。 在加上关煜那一剑虽然也带着怒气，但并没有想杀赵添的意思，所以没有出尽全力。两相对此，关煜的这一击哪里是赵添那刀的对手，直接被那刀气击中，顿时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月长霁瞳孔震荡，她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去接关煜的身体。 见那刀气不停，她直接一枪挥去，枪气刀气在空中碰撞，发出巨大的爆破声。 余波震荡四空，地上的尘土都被震开，连周围交战的萧丞衍等人都顿感无形的威压。 赵添被月长霁的这一反击给震退两步，眼神震惊，这丫头居然能对抗他的刀气！怎么可能！ 要知道他可是用了秘法催动周边灵气涌入这品级大刀中，而刚才他的那一刀化七又合一，就算同为九品兵器也无法抵挡，难不成这丫头也同他一样学了什么秘法不成？ 月长霁抱着吐血的关煜落下，第一时间悄悄摸出刚才装荧光液的小瓶子往他嘴里倒了一滴，又不动声色的将其收入多宝袋。 “你怎么样？”她有些紧张问道。 关煜猛地咳出一口血，哑声道：“好痛……” 见关煜呼吸平稳，有力气痛哼出声，月长霁松了口气，还好有那荧光液。 她将他放在一颗树下，起身冷冷看着赵添，周身杀意毫不掩饰。 那神情，赵添看了不由得心头一寒。 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低呼了月长霁，也高估了自己。原以为凭借自己这三月的苦练以及秘术的助力，绝对能将这几人轻松拿下，夺宝而去，报了当时中毒之仇，谁知这丫头的枪法竟也丝毫不逊色…… “怎么，你要杀我？”赵添强撑着自己的底气道：“他主动攻击却不敌我被我打伤，那是他本事不济，难不成你敢违抗院规和长老的命令？” 赵添威胁的话语刚说完，左手往袖子里缩，准备掏出护身符以防万一。 谁知他话音还未落，便见一道人影如光一样眨眼就冲到了他面前，带着寒意的银光闪过，下一秒他胸膛上便挨了枪尾重重一击。 “噗呲——”赵添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飞撞在十几米在的一颗树杆上。 “三皇子！”与他一国的一位正与严邵交手的少年惊呼道。 元明许刚才挡开萧丞雪一击，正好目睹赵添被月长霁打飞的画面，吓得浑身一震，走神间被萧丞雪一剑刺中左臂。 瘫软在树下的赵添鲜血狂咳，只觉得此时自己肋骨好像断了，钻心的意让他难以呼吸，越痛越咳，越咳越痛。 他撑着半身双目通红抬眼看向朝他走来的月长霁，眼神惊恐。 这死丫头，真的要在秘境杀了他吗…… 有与赵添一国的两个少年见状，慌忙撇开对手，朝月长霁后背杀去，可不等他二人近身，月长霁便头也不回地将长枪一甩，左右狠狠击中两人。 “你……你大胆……”赵添满眼恐惧，嘶哑着声音道，可在月长霁面前无疑是虚张声势，因为此时的他连催动护身符的力气都没有了。 轻松打飞两个想来救主的少年后，月长霁不等赵添甚至元明许等人反应，直接飞速来到赵添身边，在他无比惊恐的眼神下，执起枪尾，对着他的右腿狠狠打下。 “啊——”惨绝人寰的叫声响彻整个密林。 赵添右腿直接被月长霁生生打断，赵添的痛喊声不断，生理性眼泪狂飙。 “我不会杀你。”月长霁冷冷道：“但你伤我朋友，我必然得以牙还牙，让你也吃些苦头。” 她慢慢走来，看向元明许等人：“还想抢吗？” 元明许捂着流血的手臂，不吭声了。 被打飞的另外两个赵国少年没受什么重伤，两人爬起来后飞快来到赵添身边，为他包扎伤口，给他服药。 月长霁来到关煜身旁，那荧光液效果果然非同一般，就这一会，刚才还受了严重内伤的关煜就能站起来了了，脸色也好了许多。 她同萧丞衍严邵几人使了个眼色，正准备离开密林，谁知那两个赵国少年中竟有个性子刚烈的，又气又怕地看了月长霁几人一眼后，不知从怀中掏出个什么物什，放入口中后，便听他大喊道： “各位同窗快来，此密林中有阳雪草，月长霁八人马上就要拿到了！” 这一喊，不仅整个林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连密林外方圆十几里都能听到。 月长霁几人眼神震惊，她凌厉的眼神往那少年处一看，少年顿时缩到赵添身边，得逞地笑了。 “快走。”月长霁手指捏得咔咔响，收回眼连忙对关煜几人道。 再不走，麻烦就大了…… 八人也知事态的严重性，来不及教训那少年，心中暗骂一声阴险小人后，连忙收好兵器往密林外跑去。 只可惜她们虽然跑得快，但阳雪草三个字对于其他学子的吸引力太大了，哪怕刚才从密林中传出的喊声很是莫名其妙，但只要涉及阳雪草，哪怕再有危险，也值得他们一探究竟。 就在月长霁几人只差几百米的距离就要跑出密林时，密林前方出现两三方人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往后一看，后方来路竟也有四五方人朝她们飞速而来。 四面八方将近五六十人，彻底把她们给围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围堵 关煜萧丞衍等人见此情形忍不住眉头紧锁，看向月长霁。 怎么办，这么多人围堵，他们怎么出去？ 看这些人来势汹汹的架势，哪怕他们确实没有阳雪草，只怕一会也讨不了好…… 那几个该死的赵国人真是狡诈，关煜暗骂，打不过他们就想出这种损招，直接让他们成了众矢之的。刚才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宝，竟能发出那么大的声响，更没想到这密林周围的人来得这么快，这下哪怕月丫头再能打，又怎么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很快，周围五十多人就将他们八人围成了个圈，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月长霁他们腰间挂着的多宝袋上。 其实这些人听到赵国少年的一声喊后，多数人并不知道他口中的月长霁是谁，毕竟月长霁这三月以来都甚是低调，再加上她外院散学的身份，整个学宫外院根本没几人认得她，所以这群人只自顾自循着声音处往密林中追来。 他们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直接从四面将这八人给堵住了。 而刚才这八人快速逃走的背影以及现在的神态，则充分证明了他们的猜测是对的，得了阳雪草的定是这八人没错了。 不过见眼下的情形，前来争夺阳雪草的人就有九队，除了自己人，其余的全都是对手，就算从这八人手中抢到宝物，倒时恐怕也很是棘手，所以这些人并没有着急对月长霁她们动手。 其中有一少年先开口了，他先是看了看严霏萧丞雪，又看向月长霁，问道： “你们俩谁是月长霁？” 三人都没回答，萧丞衍见状走出一步，神色奇怪道：“不知各位为何将我们拦住？” 这一问反给有些人问懵了，尤其是萧丞衍说话时一脸无辜的样子，倒有几分像真的。 有人嗤笑道：“别装了，我们听声而来，为寻阳雪草到此，这里只有你们几人想出去，那叫月长霁的一定在你们之中。” 关煜见状也立即反应过来，他指向将他们围成一圈的众人，一脸不快道问道：“你们可都是一伙的？” “自然不是。”有人哼声。 “大家都是听到这有阳雪草的消息赶来，我八人亦是如此，可你们这群人倒好，直接将我们围了是作甚？”关煜好笑道。 这时有人认出了萧丞衍兄妹，正是那名文樊的西戎少年，他拉着萧丞衍笑道：“这位不是天邬大皇子萧丞衍吗？” 这里的人虽不能讲月长霁这个名字和人对上号，但在外院萧丞衍兄妹还是有不少人认得的。 另一个叫田均的南晋小国皇子也道：“萧皇子，我记得你学宫常同一男一女两个散学同行，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说话这位兄弟，我想请问他二人叫什么名字？”他说着看向月长霁和关煜，眼神意味深长。 田均直觉认定那叫月长霁的正是那拿长枪扎小辫的丫头，尽管此人一直没说话，存在感极低，可他还是眼尖的瞧见了她身上的血迹。 那血迹的状态，一看就是别人或者别的异兽的，说明这丫头之前有打斗过，还胜了。 若此林中真有阳雪草，必定有强大异兽守护，而刚才那声喊声他虽不知是何人的声音，但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定是有别的队伍遇上这八人，争夺宝物时败给了那叫月长霁的丫头，这才起了争夺不过也不能让她们得到的念头。 萧丞衍正想着该怎么圆谎，月长霁却站了出来，面无表情对众人道：“我就是月长霁。” 周围将近六十人的眼神瞬间亮了，目光如狼一样全部聚集在她身上。 “你得了阳雪草？”有人按耐不住直接问出口了，那激动的语气和神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朝月长霁冲过来。 月长霁淡淡道：“没有。” “哼。”那人冷哼道：“你以为我们会信？老实交出来！” “没有阳雪草，你让我们交什么？！”关煜气笑道：“就凭不知哪来的一句话，你们这么多人就被牵着鼻子走，跑来此地，你们进秘境难道不带脑子的吗？说什么都信？！” 田均瞬间拔出长剑，直指关煜，“小子，你知道你在同谁说话吗？” 关煜冷哼一声，气势丝毫不弱，挺起胸膛道：“你们认定我们有阳雪草，我就问一句，有证据吗？” 在场五十七人不是世家子弟就是小国皇室，见这身份卑贱的平民散学竟敢在他们面前如此嚣张，全被气得直冷笑，看向关煜的眼神顿时充满杀意。 若不是顾及着这八人身上的阳雪草，怕争夺时损坏或这八人被逼急了直接将宝物给毁了，单凭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说的这番话，他们直接就上去动手教训了。 文樊反问：“如若你们没有阳雪草，为何大家都往林中来，偏你们八人往外跑？” 严邵站出来解释道：“我们也是刚到这林中不久，不好彩闯入一巨蛙异兽领地，那巨蛙凶悍无比，我们斗它不过，若是不跑就会被吞吃入腹。” “哪来的巨蛙？”有人不信，“这么久了也不见有异兽追来，你们休要再扯谎，乖乖交出宝物，我等不会为难，否则……” 那人目露凶光，话音未落，这些不是一队的人几乎同时刚兵器拔出，那样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对他们动起手来。 萧丞衍同关煜严邵对视了一眼，见月长霁也不吭声，有些无奈的做了个决定，虽然被赵添等人这般算计了很是憋屈，不过此时形式对他们实在不利，但总不能让长霁次次都挡在他们面前，只有忍下将器盒拿出给这些人看证明他们没有阳雪草了。 “你们若是不信……”萧丞衍说着拿出自己的多宝袋，从中取出存放阳雪草的器盒，正要打开，却被月长霁的声音打断。 “做什么？”她冷声道。 严邵小声道：“长霁，这些人看来是不看个明白是不会死心的，我们没必要跟他们在这纠缠，不如就……” 月长霁笑了，握着长枪一枪把他拿出到一半的器盒给轻轻打了回去。 第一百九十章 以一敌多 田均文樊等人见状不由蹙眉，不由得正眼看向月长霁。 这丫头明明一看就是如同平民，没想到这八人不仅对她说话如此客气，竟隐隐有以她为首的样子，看来这丫头不简单啊。 文樊笑得玩味，看着月长霁道：“怎么，你想同我们动手？” 说着以他为首的西戎的几位少年纷纷上前几步，将刃尖对准月长霁。 谁知月长霁半点慌乱之色，她拿起长枪在手中轻抚，淡淡道：“刚才谎称我身上有阳雪草之人已被我打断了一条腿，若是长老们不许在秘境中杀人，他的脖颈早就被我的枪给斩断。” 她说着手腕轻轻一翻，长枪在她手中转了一圈，枪尖顿时一亮，寒气逼人，一个个指向前方几人，继续缓缓道： “离出秘境之日还有十四天多，如若你们也想同那人一般，连这星冥峡秘境的百分之一都没走完就断了腿，我不介意成全你们。” 她直视文樊的双眼，眸中寒意浓烈，令前方几个西戎少年双腿不禁一软。 文樊顿时收起笑脸，周围其余人亦是忍不住心中暗自震惊，这丫头是唬人还是说真的？竟敢一人单挑他们几十人？ “长霁！”萧丞衍着急道：“没必要……” 他未说完就被月长霁打断：“你们退后，不必多言。” 若是平日，她自是不会多看这些人一眼，才进秘境这半天，单凭一句话就如上钩的鱼一般追来此地，真是又蠢又贪。 可他们仗着人多就把他们给围了，如此逼问不饶人，这秘境之行才开始，若今日不给他们些教训，哪怕今日得以脱身，之后的十四天只怕身后都会跟着尾巴，不得清静。 同人讲道理讲不通，那便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打。 月长霁环视一周，枪尖指向所有人，“不是听到我身上有阳雪草吗？你们既认定如此，那便一起来抢吧，抢不抢得到我的器盒，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田均不敢置信道：“你这丫头真是狂妄，就凭你就想单挑在场五十七人？！” “有何不可？”月长霁神情漠然，语气里没有半点惧意，反而有些兴奋：“长老说过若双方同时得到阳雪草，可以公平竞争，你们既没有发现宝物的半点影子，也没有证据证明宝物在我身上，就想逼着我们交出这无需有的东西，我与你们何来公平竞争可言，既如此要战就战。” 她看了眼神情担忧不已的关煜萧丞衍几人，又道：“你们若是有胆，就与我动手便可。” 周围众人的冷笑声和磨牙声清晰可闻，不少人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只当这不知死活的丫头是在大放厥词，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教训给她点厉害瞧瞧。 田均见月长霁如此，竟一时间不知该不该动手了。 他想来谨慎多思，听月长霁这么一通说，心里也不免生了疑虑，难不成她真没有阳雪草？这么一想，他们一听到阳雪草三字就这么冒冒然闯进来将人拦住，好像确实有些草率了。 刚才传出的那声大喊，究竟是谁的声音……？ 与此同时，元明许等人早早就扶着赵添躲在远处一颗大树后，暗中观察着这边的情况。 赵添虽然已服下修复伤势的药，可他的腿完全断了，短时间内根本没办法恢复，此时他光是稍微一动，就疼得他满头大汗。 “这丫头真是不止死活。”元明许也被月长霁要一挑多的话给震惊到了。 刚才那用扩声法宝说月长霁有阳雪草的少年道：“三殿下放心，那丫头本事再大一人的力量也不足以对抗这么多人，今日定能看她被打得半死，以报殿下断腿之仇。” 赵添双眼通红，怨恨的看着被围在人群中的小身影没出声。 此时，与田均一样同样来着南晋小国的一个少年忍不了了，他冷哼一声：“我真是从未见过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他头也不回对身后田均道：“殿下不必同这丫头多言，先教训了便是！”说着他不等田均的命令，直接大喝一声，持着大刀率先冲向了月长霁。 这少年本就是出生武将之家，又年满十二正是少年血气方刚的年龄，哪经得住月长霁一再在她面前狂妄。 他高高跃起，大刀排山倒海般朝月长霁兜头劈来，攻势又快又猛，九品兵器的威力尽显，周边几米都刀气带起劲风。 可月长霁面对这来势汹汹的一刀，深色不见半点动容，眼皮都不眨一下。只在那刀气落在头顶一寸的瞬间双手执长枪一向上挥，“锵”的一声轻松格挡住了这一击。 那少年的攻势一滞，两把品级兵器的余威震荡开来，令众人心头不由气血激荡。 少年震惊无比，他此时几乎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无法撼动月长霁分毫，面前的小丫头除了发丝衣摆被余波震起外，双脚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见面色都变分毫。 文樊看月长霁的眼神瞬间变了，田均等人亦是面露异色。 少年后槽牙咬得死紧，额头青筋都暴起，可就在下一秒，能同他的品级大刀抗衡僵持的长枪瞬间爆发出一股莫名强悍的威力，月长霁双臂一抬，竟直接将他震退。 不等少年和其他人反应，月长霁眸色一冷，悄然往长枪中注入些许灵力。 她暂时没用小E的力量，怕真把这少年给打死，但也不想让他好过，于是眸光落在少年胸膛一瞬后，电光火石之间举起长枪瞄准了少年的双腿，跃起至同少年此时被震飞一样的高度。 长枪狠狠落下。 霸道无比的枪气刚触及少年的衣裤，那布料朝爆裂开来，这一击太快太狠，少年哪怕已经感知到危险，也根本来不及抵挡。 “砰”的一声响后，便是腿骨断裂的声音，这次比之前打断赵添右腿的声音更大，那少年的双腿顿时就粉碎了。 “啊——”少年惨叫着落下，那一枪的余威还让他将地面砸了个浅浅的人形。 “我的腿！我的腿……” 那少年直接痛得晕死过去，四周顿起一片抽气声。 第一百九十一章 原来她说的是真的 躲在远处树后的赵添等人正好将刚才这幕尽收眼底，惊得直接跌坐在地，还好及时捂住了嘴，否则定会惊叫出声，而赵添本人脸上的血色更是直接褪去，惨白如纸。 刚才月长霁对那少年出手的狠绝程度，比之刚才对赵添狠上数倍，完全是往只留一口气的程度去打。 如今看那少年直接晕死过去的样子，只怕将来就算那双腿能保住，复原之后也会落下残疾。 没想到月长霁对他竟还算手下留情了…… 赵添忍不住苦笑，那丫头、那丫头真就如此厉害，若是将来她接灵引灵成功，他就算用上护身符也不是她的对手了。 之前还在一旁信誓旦旦月长霁定受教训的那赵国少年，在没有刚才的半点傲气，战战兢兢对赵添道：“三殿下，我们……” 他话没说完，赵添深吸口气打断，“走，马上走，离开这里。” 再不走，等月长霁把那些人一个个收拾了，下一个要算账的就是他们！ “是、是！”那少年连忙应道。 其余六人包括元明许扶上赵添，立即离开了原地，慌乱往密林外逃去。 六人远去的动静已经尽可能的小了，可还是被感知视力极佳的月长霁给察觉到，准确的说，从她们八人一开始被围住，她就猜到赵添等人一定会躲在某处暗中观察，想亲自目睹她被围攻的惨状。 可惜赵添没能如愿，她刚才再次打断一人的腿，便也是想让在暗处的人看着，如果不是她手下留情，如果不是不能杀人，他们早就身首异处了。 这就是同她做对的下场。 月长霁并不理会赵添等人的离去，很快收回余光，直视眼前一干对她又惊又惧的人。 “继续？”她冷冷道。 无人出声，尽管面对她的还有五十六人，却无一人敢再主动出击，一开始对着月长霁那势在必得的嚣张气焰顿时消弭了大半。 文樊双唇抿得死紧，直盯着在人群中执枪而立的月长霁，不发一言。 其实在他看来，五十六人若是能一起上，再用上两三个护身符，就算不能很快将她拿下，刚才那少年的情况也断不会再发生。可他们本就是来着九方不同的队伍，又是临时聚集在此，哪有什么默契配合可言，见识到刚才月长霁露的那一手，现在又有哪个队伍敢再做出头鸟？ 而且最重要的前提是，这丫头真的有阳雪草。 若真如她所说，她们没有宝物，那又有何必要浪费护身符，让自己的人折损在这？ 月长霁见无人敢站出来，长枪往四周一扫，余威震散开来，将包围在最前面的一圈人震退两步，“走，还是打？” 她声音不带半点温度，却能听出其中还未消停的战意。 田均咬了咬牙，正想招呼自己人离开，却突然见月长霁面色急超，猛地一个蹬地飞跃出人群。 “关煜！”月长霁大喊一声。 关煜萧丞衍瞬间明白过来，关煜同月长霁一人各自带着萧家严家两兄妹，牙烦也顺势抓上萧丞骏，八人好似不要命般一股脑往反方向的密林外冲。 人群愣住一瞬，这什么情况？ 有人瞬间气笑，这死丫头还真是狡猾，方才将将放了狠话，这就跑了？莫不是她刚才那一招已经用尽了全力，之后已无力再斗，趁他们犹豫之际溜之大吉。 “给我追！”自以为明白真相的田均觉得自己被耍了，对自己人大吼道：“夺阳雪草！” 这丫头篇他们的，她身上一定有阳雪草！不然为何突然逃跑？！ 其余人纷纷反应过来，各小队的领头人亦对自己人发号施令，五十多人火气暴涨，齐齐朝月长霁八人追去。 文樊眉头一皱，心头好似觉得有什么不对，那丫头的反应太不寻常了，看她之前那架势根本不像会是用这种计谋临阵脱逃的人。不过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月长霁这么做的缘由，听到田均大喊出的“阳雪草”三字，也不由得带着他这队的七人去追。 可让田均文樊他们没想到的是，月长霁和那叫关煜的少年竟然跑得如此之快，只不过几息的时间，密林中八人的身影就只能看见几个小黑点。 “该死！” 田均等人只能停下追逐，气骂道：“居然敢这么耍我们，之后要是再遇到那几个混蛋，定要他们好看！” 五十多人就这么让那丫头给跑了，早知道就不应该听她的，直接用护身符压制，说不定现在宝物已经到手了。 文樊这队追得最慢，是最后赶上大部队的，因为他心里总对刚才月长霁的行为有个疑影，不敢追得太深，现在见前方众人都停了下来，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之后找机会报复月长霁她们，而是离开这林中。 “我们走。”文樊对自己人道。 话音未落，一阵强烈的地动突来，众人顿时惊慌失措。 “怎么回事？！”田均等人惊呼。 这时文樊猛地转头往他们追来的方向看去，当见到密林深处一片绿色朝他们轰隆逼近时，他瞬间瞳孔紧缩，大喊道：“快跑！” 他喊声都破了音，十分惊恐凄厉，不由得令前面聚堆的田均等五十多人心头一颤。 待这些人反应过来后，文樊七人已经往左侧跑不见了人影。 “呱，呱，呱～～” 震耳欲聋的呱声在密林中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只见成群的巨蛙正从密林深处朝他们狂跳而来，绿油油的一片极速推进，铺天而来，无数深红长舌甩动，离他们越来越近。 所有人的脸色腿瞬间白了，“啊！有异兽！快跑！” 田均等五十二人如林中被惊到的鸟儿，全都慌不择路四散开去，在看到巨蛙的瞬间什么刀法剑法各种神通本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只想手脚并用着逃命。 这林中，原来真如那丫头所说有巨蛙！ 这时众人才明白过来，为何月长霁会突然有那样的反应，她们八人为何会突然跑掉，原来是一早就察觉到了危险。可反应慢好几拍的这些人现在又哪里跑得过这群跑跳得轰隆作响异兽，稍慢一些几个，直接被最前头的巨蛙用长舌一卷，吞吃入腹。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地颠倒 涌来的蛙群一共二十只，领头的正是刚才被月长霁她们打跑的那只，而周围的全是她的亲属蛙蛙。 巨蛙灵智很高，遇到强敌不会硬碰硬，打不过就跑，绝不恋战，但它们生性又有些记仇，之前不仅等候多时的荧虫没吃到，还挨了一顿打，这决不能忍。 那绿蛙跑回老巢之后，立即就召集了它的蛙子蛙孙和一众亲戚，回来向闯进密林的那几个人类寻仇。 见到田均一行人时，巨蛙还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多人了？不是才几个吗？ 可她虽有很高的灵智，也想不到人类这般复杂，在它看来，这群人说不定也是那丫头找来的帮手。 既然如此，那就全都吃掉！ 它“呱”的一声发号施令，群蛙们也全都四散开来追捕这群小人而去，张开巨口，甩出长舌，一卷一个准。不到半刻钟，除了警觉的文樊七人外，刚才的五十二人就被吃得只剩下三十人。 而事先逃跑掉的月长霁关煜他们，此时已经全部跑出了密林，听着从林中传出的震耳欲聋的呱声以及惨叫，关煜心肝都在发颤。 几人跑到一片山谷，确定已经摆脱危险后，八人直接瘫倒在地。 “累、累死我了……”关煜大口喘着气道。 他和月长霁带着人跑了这么远，几乎是全程拼命使着疾行术，他带着的严邵兄妹脚都没怎么沾过地，着实把他累得够呛。 牙烦虽然也跑得极快，但速度始终不及会疾行术的月长霁关煜两人，若不是因为他只带一人而她们各自带着两人影响了些速度，逃跑时恐怕都跟丢几次了。 萧丞骏面色青白，“我们这下应、应安全了吧……” “我们跑了这么远，应该无事了。”严邵心有余悸道：“没想到那林中居然会出现这么多巨蛙，要不是长霁察觉到异常反应快，我们只怕也危险了。” 经此一遭，严邵兄妹对月长霁，不管是反应该是身手都佩服得五体投地，更不想离开她行动了，不仅如此，他们还觉得，以月长霁的敏锐，说不定还真能找到足够的阳雪草，现在只希望月长霁别觉得他们是负担将他们赶走。 他同妹妹严霏用极其感激的眼神看着月长霁，真诚道谢：“谢谢你长霁，谢谢你没丢下我们。” 连牙烦也认真对月长霁道了谢，不止是因为她没丢下他们逃跑，也是为了之前她为护他们七人，独自一人面对五十几人的行为。 这种被护在身后的感觉，对于牙烦来说是从未有过的。 更何况，他和严邵兄妹还欠月长霁一个承诺，当时若月长霁以那承诺为由，让他们顶在前面自己逃跑，在他看来也是应该的。 可她却根本没提…… 月长霁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观察着他们周围的环境。 关煜平复了一下呼吸，站起来远远瞧着那密林顶端，面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哼，让那些人围攻我们欺负我们，这下好了，那群巨蛙够他们吃一壶的了！” “就是！”萧丞雪也是一脸解气，“想来那巨蛙定是找了同伴来寻仇的，这下不把那些家伙吃个精光。” 关煜凑到月长霁身边，问道：“月丫头，我们接下来苏哪？” 月长霁看着仍旧大亮的天色，答非所问：“我们进秘境来多久了？” 她这一问，萧丞衍也觉得有些奇怪道：“说来我们到秘境入口峡眼处时，正是黑夜不到子时，可从湖中出来后，秘境却一直是白日的模样。” “难道秘境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关煜突发奇想。 月长霁道：“很有可能。” 这时牙烦突然开口道：“我们进来到现在大概快个时辰了。” 萧丞雪好奇道：“这秘境里也不见日头，你是如何知晓的？” 牙烦顿了顿道：“我……算着时辰的。” “牙烦兄好细致。”严邵不禁感叹：“接连遇到危险还能算着时辰。” 几人抬头看了看穹顶，一片白茫茫，不见云层，不见日月，就是单纯的白色光亮。 萧丞衍道：“若牙烦兄算的时辰是对的，就算我们进来时秘境才刚天亮，那到现在天色怎么也该暗下来了。” 他说着眉头不由得皱起，“可现在依旧是亮如白昼正午，这很不寻常。” 月长霁道：“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息一下，边走边说，别在一处停留太久，免得又出现什么意外。” 她们始终从未进过这秘境，密林中能出现像巨蛙那样的异兽，难保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厉害生物，还是小心为上。 此地虽是山谷，可却有不少高大的巨木分散，为安全着想，月长霁选择循着小溪往上游走去，看能不能找到一颗足够高大能容得下她们八人的巨木，好在树上休整。 目前来说，什么密林山洞都让她觉得不够安全，为了能及时察觉到危险，还是往高处安置比较好。 八人沿着小溪流淌的方向，一路往上，关煜萧丞衍他们边走边谈论着刚才的时间问题。 好一会，随着八人走过一个小坡，月长霁不经意瞥了一眼溪水，突然脚步顿住。 “怎么了？” 关煜见她停下一脸震惊，立刻神经紧绷，姿态防备地观察着四周，压低声音问道：“是不是又察觉什么危险了？往哪跑？” 他有些无奈又慌乱地拉起严邵兄妹，准备月丫头一说跑他就跑。 月长霁将他拦下，“没有危险。” 见关煜七人一脸懵，月长霁深吸口气，指着身旁几米处的小溪道：“你们看。” 关煜松了口气，同萧丞衍严邵一起上前查看。 突然，关煜猛地抬头，震惊道：“这这这水……怎么是逆流的？！” 萧丞衍亦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水流逆势而行，这不是天地颠倒吗。 月长霁回头一望她们刚才有过的路，原来刚才她们来的地方才是整个山谷的高处，只是因为灵气雾气的遮挡和脚下不断起伏的低洼缓坡，才造成了她们的判断错误。 她语气沉重道：“这星冥峡秘境，或许根本没有时间可言，外界所有时间规则在这里面都不适用。” 第一百九十三章 第一次神识探查 关煜萧丞衍等人目瞪口呆，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且更令他们想不通的是，星冥峡秘境如果这瓶这种情况，为何长老们不曾告诉他们？连玉牌上也未提及半点？ “如果真是这样，那长老们为何要限定十五天的时间？”关煜皱眉道。 月长霁露出思考的神色：“或许十五天在星冥峡秘境中正好是相当于一天？” “啊？！”七人中，除了牙烦外所有人都被她的说法彻底惊呆了，严邵萧丞骏两人更是一张嘴从听到天地颠倒开始就没合拢过。 严邵咽咽口水，“长霁，你怎会知晓？” “猜的，毕竟这个时间长老们强调过很多次，结合目前秘境中所见的不寻常，很可能外界十五日正好相当于秘境一日。”月长霁道：“只有过了一天一夜，秘境的出口才会出现。” 她看似在推测，实际上说的都是实情。 在她发现这秘境中异常时，就已经在意识里询问过阵血灵，从它那得到了答案。 阵血灵与她用神识之力交谈时解释道：“星冥峡秘境是近一百多年才出现的一个新秘境，有因为半分人为的因素在里面，导致新秘境中时间规则以及五行运转方式都与其他秘境有所不同。” “至于那人为的因素具体是什么，日后你自会知晓。”阵血灵又道：“现在你们要注意的是，如果超过秘境内一天的时间，也就是外界的十五个十二时辰后不离开秘境的话，之后便很难出去了。” 月长霁听得忍不住眉头紧蹙，她直接问道：“你可帮我计时？” “可以。”阵血灵答应。 它又话锋一转：“不过我建议你们现在最好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因为夜晚的星冥峡秘境很危险，当然也更容易发现宝物得多，如果在天黑之前你们再遇到什么状况，被耽误不能及时休息，恐怕接下来的‘半天’时间你们会很难捱。” 月长霁没有继续追问具体会有什么危险，她将刚才听到的话间接转述给了关煜等人：“不管怎样，我们还是继续找地方休息，之后一旦天黑，对于我们来说就是将近七日时间连续黑夜，必须提前养足精神，以防万一。” 关煜等人表示认同，心里虽有些紧张担忧，但好在月长霁的冷静给了他们不少安慰。 “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还是继续往前吗？”萧丞衍问道。 月长霁装作登高查看环境，就近跃到一棵树上，实则是在用自己的神识之力探查他们所在位置的情况。 当她准备释放神识之力时，阵血灵声音里带了些不满：“你神识还未恢复好。” “我知道。”月长霁道：“但我不想在这里用你的力量。” 她语气冷漠：“这秘境中的情况学宫长老们定是知晓的，可他们不仅一字未提，还假意规定让学子们不许在秘境中互相残杀，将此次行动列为考核，实际上这些隐藏的危险就足以要了许多人的命。” “尽管这次秘境之行很大可能是冲着找出我来的，但也不排除想要借此机会淘汰掉一些人。” 月长霁想起学宫试炼的种种，尤其是第二场试炼结束时的情形，但是没注意，现在回想那时长老们见通过测心劫的人数如此之多，显然是出乎他们意料的。 当时一定发生了什么，才导致他们不得不将他们所有人收下。 “如此一来，顾光临他们很有可能在秘境外用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方法监视着我们……”月长霁不禁将手伸入多宝袋中，触及到那枚护身符。 她心情变得有些复杂，什么聚天下之英才，独立于四大国之外的御灵师圣地，芙明学宫的立场真是如此吗……？ 月长霁叹了口气，对阵血灵道：“总之，就算你陪我进了秘境，为以防万一，你除了同我沟通外还是不要使用任何力量，免得被发现。我的神识虽未完全复原，但只要不过度使用，仅用来探查危险应该无碍。” 从现在开始，什么阳雪草对她来说已经不是目标了，之前还想着她不拿也要也要想办法帮关煜他们找到。 可现在她心里总觉得，进入内院也未必是好事。 既然已在秘境，一个充满危险和机缘的地方，那她就想办法寻其他宝物提升自己。各种算计也好，阴谋也罢，如果她的实力太弱，就算全部知晓又能如何？ 自身实力强大，不论什么情况都能护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行，你小心些，别使用过度了。”阵血灵没有阻拦，它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只要月长霁小心使用神识之力，不用神识之力对战问题也不大。 月长霁立于高树顶端的枝桠间，闭上眼，意识集中脑海，操控神识之力发散开来。 在关煜萧丞衍七人的视角里，树叶将她的面部遮挡，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只以为她正常在探查周边情况，并未打扰。 一股股常人无法窥见的透明光亮从月长霁眉心而出，只一瞬间，便覆盖了整个山谷。 三息之后，在关煜正准备问她要不要帮忙时，月长霁睁开了眼。 她跳下树来，对关煜他们道：“我隐约看着左前方大概一二里处好似有一巨大古树，那里灵气浓雾，不如我们就去那？” 实际上她的神识之力探查到那古树十分巨大，有一足够容纳她们八人的树洞，且周围也没有异兽等物，比起其他地方相对安全。 第一次使用神识之力探查，这不用不知道，一用方才知道她们目前所在山谷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安全，各种毒虫异兽隐藏其中，一不小心便会遇上。若按照刚才的方向往正前方直走，不过几百米就有一条凶悍黑鳄偷偷潜在沼泽中。 “我们直接先往左，趟过这条溪。”她道。 先避开那条异兽，等安顿下来关于他们睡了后，她再找机会来看看那黑鳄是否守着什么灵宝。 关煜七人不疑有他，跟着月长霁的路线趟水而过，往左行进。 一刻钟后，七人来到那绿球前。 看着眼前足有十来人粗壮的巨大古木，关煜等人张大了嘴，头都仰酸了。 “这会不会是什么熊兽一类的异兽的巢穴？”牙烦问道。 月长霁稀奇看他，这牙烦，看来跟有经验啊，难道他曾去过秘境？ 她回答道：“我先进去一探便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树洞秘文 这确实曾是头异兽的巢穴，不过那异兽许是寿命已尽，它的尸骨就在这巨树后方几十米出，已成了一滩白骨。 而这树洞目前没有别的异兽来占，兴许是因为原主生前太过强大，死后那洞中还残留着它的些许气息，以至其他异兽不敢来犯，正好让他们捡了个便宜。 “月丫头你小心啊。”关煜见月长霁要直接进那树洞中，紧张道：“我陪你去。” 月长霁没有拒绝，其他人也没有逞强要跟来，万一有什么厉害的异兽在里面小眠，他们一进去将它惊扰，只有月长霁关煜两人的速度能跑出来，他们还是先别去添乱了。 六人在树洞外紧张等待，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虽是准备撒腿跑。 好一会，关煜闷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里面是安全的，进来吧。” 萧丞衍等人松了口气，进到洞中时，几人还以为里面会像想象中的兽类洞穴那般，到处都是粪便，又脏又臭，没想到确实出奇的干净，连根毛都没有。 严邵惊奇道：“也是稀奇，这树洞也太干净了些。” “看来真不是什么异兽的巢穴。”萧丞雪欢喜道。 月长霁没说话，如果她猜测得没错，那种死都要死在外面，生怕自己的尸体残躯会弄脏巢穴的异兽，生前定是十分讲究的。 “这里看来还算安全，大家先好好休息吧，尽可能多睡会，之后再想找到这样地方只怕难了。”月长霁道。 关煜萧丞衍几人表示认同，八人从树洞内外找来一些枯木干草堆在一起，又合力在附近搬来几块大石放在洞口。 一切搞定后，折腾了一天的众人这才安心的在草堆上或躺或靠，沉沉睡去。 月长霁挨着萧丞雪躺在草堆上，身心有些疲惫，却没有一丝睡意。 越是这种安静的时，脑海中总是忍不住浮现起她对进学宫以来的种种猜测，还有虎头山的家人们，他们现在如何了，刘伯远叔有没有听她的劝告停止劫道救人？ 身边很快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看来大家都睡着了。 月长霁闭着眼想强迫自己睡去，可好一会脑子里还是十分清醒，她有些烦躁，心想既然睡不着那就趁此地灵气浓郁，修炼一会吧。 她正要坐起，可才睁眼，便被眼前所见震惊。 原是这树洞中的顶部，居然被刻着密密麻麻的字体。 这树洞里怎么会有字？！ 谁刻的？ 难不成是住这洞穴异兽？想起之前那会像人一样直立行走的绿蛙，这种情况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月长霁这下更不想睡了，比之前还精神百倍，她立即手脚并用，借着树洞中内部粗粝的内次爬了上去。 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些细小的字体并不是刻上去的，而是悬浮在树洞顶端，与洞壁相隔毫厘，若不是她凑这么近，还真发现不了。 此时这些杂乱的文字，正在昏暗的环境中发着极其微弱的光，之前洞口没被她们用大石头堵住，外面光亮照进来使得这些字隐去，再加上这洞顶距离地面足足有五六米高，这才导致她们一开始没察觉异常。 月长霁细细看去，这些字她都认识，可却以一种混乱的方式组合着，不论是从上到下还是从左到右都读不通。 她将挂在脖子上的阵血灵揪出来，正想让它睁开眼辨认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突然悬浮的字体似感应到她的靠近一般，突然尽数大亮，个个发出刺眼的金色光芒。月长霁因为离得太近，被这光亮刺得睁不开眼，她有心想用手遮挡一二，可无奈手脚都扣在洞壁上。 好一会，在月长霁有些受不住这光，准备先下去缓缓时，字体发出的光芒逐渐变淡。 月长霁抬眼看去，瞳孔震荡。 刚才还杂乱无序的字体，竟然在她面前重新组合排列，组成两方密密麻麻的文字，而那文字的首列清晰地写着： 天一乾空间大法。 我去！ 月长霁差点惊得从洞壁上掉下去，这这这居然是一套秘法！ 这时阵血灵也睁开了红瞳，照常，在它睁眼的瞬间，它便用灵力将下方睡着的七人全部弄晕了。 “这什么术法？为何这兽穴树洞中会有人留下这种东西？”月长霁惊奇道。 阵血灵红瞳发出从没有过的激动光亮，盯着“天一乾空间大法”七个字，声音有些发颤：“好东西，好东西，哈哈哈哈没想到在这发现了哈哈哈……” 月长霁被它笑得头皮发麻，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什么叫没想到在这里发现了，这东西难道早就现世过？ “什么意思？”她看着主动飞起到字体前的阵血灵，问道：“你曾经见过这法术？” 阵血灵笑声终于在月长霁脑海中停止，它那眼中的神色变得凌厉又晦暗，“何止是见过，我可寻了它好多年。” 这话听得月长霁一头雾水，她此时的姿势有些别扭，反正关煜他们已经被阵血灵给弄晕了，她索性直接跳下来，在下面也是一样能看清的。 谁知她送开手脚一跃，阵血灵却没动，因着它被挂在她脖子上，这下直接将她像上吊一样吊在半空。 “呃……咳咳，你个破石头，别痴了……”她气结。 阵血灵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神，让她下去。 “你这丫头，要下去也不说一声！”阵血灵骂道。 月长霁落地咳嗽两声，眼神幽怨的看着睁着红眼的石头，刚才简直是…… 算了，她忽视体内小E和水灵灵种对她的嘲笑，一把抓住脖子前的阵血灵，气呼呼道：“别卖关子了，直说，这空间大法是什么法术，我能学吗？” 阵血灵从她手里挣脱冒出来，直言道：“能！当然能！而且你必须学！” 月长霁白了它一眼，还必须学，那些字虽然能读通顺了，但她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怎么学？ “怎么学？我总不能一直把关煜他们弄晕，在这洞里待上十五天吧，而且这么短的时间能学会吗？”月长霁道。 她虽然不懂什么是空间大法，但光听名字，她便能想象到这一定是个厉害的功法，几乎是在看见“天一乾空间大法”这七个字的瞬间，她就起了想学的念头。 可自己不能这么自私，让关于他们七人为她放弃这次秘境之行。 这秘境中除了阳雪草还有别的宝物机缘，他们也有去寻找提升自己的资格，她不能就此将他们的机会掐断。 阵血灵又问：“你方才可探查到这之前住在这洞穴的异兽的骸骨了？” 月长霁点头。 “去，去找骸骨。”阵血灵道：“你想知道的答案，应该就在那骸骨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异兽的奇怪举动 月长霁正要走出树洞，又看了看晕睡过去的关煜等人道：“你把他们弄晕了，一会若是其他异兽靠近，他们了就危险了。” “放心。”阵血灵扯着她脖子上的绳子想往外飞，淡定道：“有上面这些字符在，不会有异兽靠近这树洞的。” 月长霁想问为什么，见它如此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便也不多问了，两步跨出洞外。 一出去，浓郁得无法视物的灵气扑面而来，将整颗巨树的轮廓都遮挡得严严实实，一时让人难以分清方位。 这怎么回事？ 为何突然灵气这么浓郁了？ 月长霁顿感一阵身心舒畅，不仅如此，丹田内的水灵灵种亦是雀跃无比，不停跳动闪烁着。 那样子好像在对她说：它要吸，它要吸！ 不过现在找那异兽残骸要紧，不然月长霁也会想就地打坐开始修炼起来。她稍稍安抚了水灵灵种后，闭眼再次释放出神识之力，找寻残骸的具体位置。 一息后，月长霁睁眼，右转往巨树后绕去。 此时四周死一样的寂静，或是因为这灵气浓雾的遮挡，连水流声和风声都听不见半点，只有她的双脚走动踩碎地面枯叶的声音。 待走出巨树周边百米的范围后，月长霁眼前视线突然清晰，回头一看，这才发现刚才那浓厚的灵气居然汇聚成了个大球，将巨树周边百米的位置包裹。同时整个山谷中的灵气都好似受到眸中感召一般，一点点以并不明显的丝线形态，不断汇聚向大球。 而就在她脚下百米的分界位置，灵气浓厚与稀薄形成一条明显的分界线。 月长霁进这秘境到现在，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形，之前同关煜他们刚到巨树树洞时，可没有这种异象。 难道是那树洞中秘法的缘故？ 那这团灵气球这是为了隐藏树洞的位置？还是有什么别的作用？ 这些念头在月长霁脑海中一闪而过，她没有耽误太久，径直朝她感知到的骸骨方位走去。 很快，一片有一人高的草叶突兀地出现在她前方几十米的位置，那高草绿得十分鲜亮，生机勃勃地轻微晃动着，与此地周边的枯黄景致和灰褐的地面形成鲜明的对此。 若是从上空视角看来，这片高草呈足有一丈直径的圆形分部着，好似为保护圆中的什么而长出，特意将周边隔绝来。 而那高草叶的中心，就是月长霁要要寻找的异兽骸骨。 可月长霁却停住了脚步，且下意识放缓了呼吸，因为此时高草一圈外都围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异兽。 巨型蠕虫、鳄狼、双头豹、四脚蟒，熊鹿等等…… 数量之多，令她瞠目结舌。 这是整个山谷中的异兽都在这了？为什么刚才她用神识之力一点没探查到？！ 她第二次探查并没有像最开始那样用神识之力覆盖山谷全境，毕竟第一次探查她已经对着残骸的位置大概有数，可使用的神识之力再少，也不至于一只异兽也探查不到吧。 月长霁身体从未有过的僵硬，上一次如此不知所措还是在天都峰南峰意外踩到那巨蛇时。 “这什么情况？！”她第一时间就用意识问阵血灵。 眼前的这些异兽，在她看来每一只没一头都不比那巨蛇弱，单独一头拎出来她都很难解决，更不用说还这么多，她怎么干得过！？ 不等阵血灵吱声，异兽们似感知到她的存在，齐齐扭头朝她看来。 我去！ 月长霁心中暗道不好，下意识就想撒丫子跑。 谁知她一腿跑出几米，却发现刚才看向她的异兽们纷纷转头，好似无视她一般，继续围着那草堆，月长霁逃跑的身形一滞。 什么意思？ 这是没看见她？还是看见了觉得她根本不是它们的对手，所以完全不屑追她？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月长霁心想，她身上既没有能逸散出气息的灵宝，此地也不可能是这群异兽的领地，她又还是个孩子身形，若是要吃她，恐怕连牙缝都不够填的，异兽们确实没有追她的必要。 镇定下来后，月长霁这才仔细观察了这些异兽的情况。 毕竟一群本应该互不干扰，或者互为天敌的异兽居然齐齐聚集在此，这本就不合常理。 这一细细看来，她果然察觉到了异常。 异兽们不只是单纯的聚集在高草叶外，且它们的状态也很不对劲，原本各种凶神恶煞的异兽，此时不仅安静得出奇，一点声音都没发出，而且它们的姿态和神情看起来好像……好像很虔诚？ 像是一个族群里的小兽在臣服它们的首领，又像是人类在祭拜神明。 月长霁被这发现给惊到了，若如此，异兽有灵，它们此番反常的举动，莫不是因为高草中的异兽残骸对它们有什么如至宝般难以抗拒的吸引，却又碍于某种力量的威慑或阻隔，以至于这些异兽只能观望膜拜，无法更进一步？ 如此想来，也难怪异兽们见到她会是刚才那般反应了。 这时，阵血灵突然开口道：“这些异兽进不去草里，你想办法过去。” “啊？”月长霁差点直接怀疑出声。 “它们不会攻击我？”她问道。 阵血灵：“不会，它们不敢在残骸附近动手，而且……” 说着阵血灵声音变得有些怪异：“你过去，它们不仅不会攻击你，还可能会为你开道让路。” 月长霁盯着前方的情形微微皱了皱眉，“你认真的？” “我何时骗过你？”阵血灵有些无语道。 月长霁深吸口气，“行，我信你，要出事了你担着。”说罢，她小心向前迈出一步。 几头围在最外面的鳄狼只看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动作，见状月长霁方大胆了些，一步步朝高草边缘走去。 待她硬着头皮走到一头高大的熊鹿身后时，她正想开口：“那个，麻烦让一……” 话没说完，熊鹿转身看她，小山一样的身躯罩下一片阴影，与此同时周边所有的异兽全都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月长霁小心脏怦怦跳，可下一秒，这群异兽竟真如阵血灵所说那样，从中往两边散开，纷纷为她让出一条进高草的道路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残骸的秘密 月长霁眼睛瞪得老大，还真行啊。 “咳……”她看着分布她两侧，继续伏拜的异兽们，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有些多此一举地说了声：“多谢多谢。” 她一路往前走，越是靠近高草，两边的异兽落在她身上的眼神越是热切。 待月长霁在高草前站定，几乎所有的异兽的双眼都像射灯一样聚焦于她，期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月长霁先是伸手摸了摸那高草，很坚韧的触感，边缘还有些锋利，就像普通青草的放大加强版，不过没碰到什么屏障之类的东西，这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谨慎起见，她伸着脑袋往前探了探，想从高草缝隙中窥见里面一二，免得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危险出现，以至于她来不及应对。 可她脑袋晃啊晃，伸啊伸，除了一片绿什么都看不见。 算了，既如此…… 月长霁心一横，直接一脚迈进高草，小小身影在身后异兽们的注视下，瞬间消失在这片绿中。 耳边沙沙作响，月长霁不停拨弄着身边的高草，一点点费劲地往里面钻去。因为高草过密，锋利的草叶子边缘一直割在她身上脸上。 等她从前方草叶间窥得一丝光亮，一个跃身彻底从高草中出来后，脸上都布满了细碎的血痕。 不过此时月长霁没有一点心思管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伤，因为她的目光已经被眼前所见紧紧吸引。 一头全身金灿灿的幼虎正紧闭着双眼，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匍匐在整个圆形空地的中间，而这幼虎的前肢靠近胸腔的位置，此时正亮闪闪的显现着一个“心”字。 或许是因这会发光的字的缘故，将幼虎的整个身体上的毛发都衬得无比光亮，那根根柔软的皮毛，此刻就如同阳光下的金丝一般耀眼。 这，是就是那树洞的主人？ 异兽残骸？ 月长霁一时有些懵，她完全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小一只幼虎，按照那树洞的大小来看，她还猜测这异兽起码也要同外面的熊鹿差不多大小才对。 而且这哪里是残骸了？ 若不是她在这幼虎身上此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生气，她都要以为它只是睡着了，这不腐尸身确实让月长霁有些惊讶。 不过眼前这有些许刺眼的金光，倒是之前树洞里那些字符变化时发出的光亮有些相像。 这时阵血灵有些激动得的声音在月长霁脑海中响起：“快，将那‘心’字摘下来，摘下来后回树洞，那功法便是你的了！” 月长霁并没有立即听从阵血灵的，急着上手取字，而是有些奇怪的打量着这幼虎的尸身。 她自觉屏蔽阵血灵叽哩哇啦的催促，心中疑惑不已，这星冥峡秘境好歹存在百年，肯定不止她们这批学子进来过，既然如此，之前就没人发现过这片高草，这山谷里异兽的异常吗？ 最重要的是，那什么天一乾空间大法，是何人放进来的？ 那人与这幼虎又有什么关系？ 还有阵血灵，它的表现明明是知道些内情的，可为何还是三缄其口不愿对她多解释，只一味的让她收取这法术？ 正想着，月长霁不由走到了幼虎的身后。 “这……！”她惊呼出声，脚步一停，双眼猛地瞪大。 原来这并不是什么不腐尸身，这幼虎……这幼虎的尸体竟然是一半完好，一半只剩下白骨！而她进来的方向，刚好看见的就是它完好的那一侧。 此时，透过幼虎一侧的白骨，月长霁清晰地看见了那“心”字真正的所在。 幼虎的心脏上。 那颗拳头大小的心脏已经不再跳动，而那“心”字好似生长在心脏内部一般，其光芒由内而外透出心脏，透出那一侧还完好的血肉皮毛散发出来。 月长霁看着这幼虎的模样，心情有些复杂，她直接问阵血灵：“那‘天一乾空间大法’是有人特意留在这幼虎体内的，对吗？” 阵血灵安静了一瞬后道：“没错。” “那人与你‘主上’，那个将我选做天选之人的人有关，对吗？”月长霁又问，不过声音里却已经有了些肯定。 “对。”阵血灵道。 月长霁将阵血灵从脖子上摘下，直视它的那只红瞳，“给我一个收了这功法的理由。” 阵血灵眼睛睁得老大，不可思议道：“你还要理由？！” “‘天一乾空间大法’可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高等功法，别人想求还求不来这种机缘，你倒好，犹犹豫豫畏畏缩缩，你平时想动手杀人的时候可曾问过理由？！”阵血灵气呼呼地绕着她飞，那声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月长霁皱眉想揉揉耳朵，一想到它的声音是从脑海中意识里传出的，揉了也白揉，索性直接抓住阵血灵：“高等功法又如何？我是想变强，可我也知贪多不嚼。再者，你对我隐瞒太多了，就算你没有害我的心，我也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你推着往前走。” 她直截了当道：“你若是不说个明白，我就当与这功法有缘无份，只好放弃了。” 这话一说完，阵血灵突然通体变红，瞬间的高温灼得月长霁手心剧痛，月长霁“咝”地一声，将它放开。 一看手心，又糊了。 她眼角直抽动，却也没说什么，静听阵血灵的解释。 只听阵血灵的声音重重哼了一声，又跳脚似的敲了一下月长霁的脑袋，最后无奈道：“原想着你如今实力太低，知道太多容易影响道心，这才将许多事瞒下，谁知你这臭丫头竟这么不领情！” “好，你既然如此迫切想知道这是什么，那我便捡能说的告诉你。” 它见月长霁似要张嘴说什么，打断道：“别想着什么都要一股脑知道个明白，相信我，这对现在的你没好处……” 阵血灵语气难得如此认真严肃，月长霁也便不再反驳。 随后阵血灵飞到半空，目光一扫高草外的情形，淡淡道：“你可知为何那树洞无异兽敢靠近，为何外面这么多异兽都自动噤声，汇集膜拜于此？” 这也是月长霁一开始的疑问，尤其是进来看到这幼虎尸体后，更想不明白了。 为何这么弱小的一只幼虎，还是已经死去了的尸体，会惹得外面众多凶兽臣服？ 阵血灵声音幽幽然：“因为这虎不是异兽，而是……妖！” 第一百九十七章 妖族 “妖？！”月长霁一脸震惊。 阵血灵道：“没错。” 它飞落在幼虎有皮毛的一侧，在头顶蜻蜓点水般碰了一下它的头顶，一阵金黄自那处荡开。 金黄荡过月长霁身体时，她感到光芒中好似蕴含着一股神奇的力量，那力量古老又陌生，原始且纯粹，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从未感受过的。 隐隐的，好似有极其哀凄壮烈的虎啸声在她耳边响起。 随着金黄缓缓荡向四周，荡出高草，那虎啸声音渐弱，与此同时，被金黄波散到的高草再的异兽们，纷纷发出各种低低的吼声。 月长霁震惊回头，尽管她并不能听懂异兽的语言，但她亦能从中感受到这些吼声中蕴含着的兴奋激动与臣服。 “你刚才做了什么？”她问道。 阵血灵淡然的飞回她身边，“放心，我并未使用什么计量，不会被察觉异常，方才只不过是用了主上在我身上残留的气息与这虎妖共鸣了一下，引出它部分妖类的力量。” 阵血灵“主上”残留的……气息？ 月长霁似想起什么，眼中光芒一亮，喃喃低语：“这世上，竟真的有妖怪……” 她看向阵血灵，“你第一次入我梦境那次，我在梦中看见一长着双翅，面上有喙，双腿如鸟类一般的长爪的半人半兽，可开口说人语。我听梦中一人称他为‘大雁妖君’，那东西，可就是就是你所说的‘妖’？” 阵血灵虽能入天选之人梦境，用主上留在它身上的力量，为其造梦，锻炼神识之力，但它自身是不清楚月长霁做梦的具体内容的。 但阵血灵知道，主上留下的梦境力量，绝不只是单纯的用于提升天选之人的神识之力。 能梦见什么，梦见多少，不仅取决于主上想让这丫头看见什么，还得根据她自身的承受能力。若是脑海能承受，那她一开始便能看见更多，且随着她神识之力的强大，梦见的内容会越来越具体，直到能完全感知到主上想让她知晓的内容。 这也是为什么月长霁入梦前后疑问重重，阵血灵却总是不愿意详细为她解释的原因。 一切，都是主上的安排，自有它的节奏。 现在听她这么一说，阵血灵便明白了，那第一梦，主人便让她看见了一千多年前的景象。 看来也正好到了时候，同她说妖，也不算超纲。 “你梦见的那大雁妖君，确实是妖。”阵血灵解释道：“不过他们可不是什么‘妖怪’，更与这些秘境中的异兽，以及外面的普通兽类不同。他们是灵智与实力都同等与人类的存在，甚至比人类还要更早远古，更早存在于这个世上。” 见月长霁一脸恍惚，它奇怪道：“你早已接触过妖，为何这般神色？” 月长霁更懵了，“我见过妖？！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 不知是不是受她的影响，阵血灵想白她一眼，想想这丫头虽然身负天命，但现在始终还太小，不能感知也正常，于是便耐心同她说： “不是什么时候，而是随时。” 它淡淡道：“你身边那只黑鸦，便有妖族的血统。” “玄岐？！”月长霁双眼瞪得老大。 阵血灵：“你就不曾怀疑过那黑鸦的异常本领从何而来吗？” 月长霁自然是疑惑过的，也曾问过刘伯远叔玄岐的来历，不过他们也说不清楚，心里还只以为玄岐是受了什么灵气的滋养，意外得来的能力，就像御灵师一样。 只不过玄岐是只黑鸦，始终不是人，所以无法像人一样修炼。 尽管比寻常鸟类健壮些，聪明些，耐力强些，时不时会施展些迷幻之术，也并没有让刘伯远叔他们多想，因为那迷幻之术很弱，只能对付一些鸟兽和没有修炼的人类，如果对上像刘伯那样的练士，便没了作用。 他们哪里想得到玄岐可能是妖，包括她自己，现在阵血灵信誓旦旦说玄岐有妖族血统，这稀奇震撼程度同她第一次听说练士的存在差不多了。 月长霁深吸两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干巴巴开口：“玄岐捡来时还是颗蛋，据我家人说是从一个南边来的游商手中意外买来的，后来我也觉得玄岐跟是不同于其他鸟儿，甚至有时候感觉比人都聪明，但我们还真万万没想到竟会是妖……” 阵血灵叹了叹气，也不能怪这丫头对这种事不上心，毕竟妖族已经同人族相隔有千年了。 若是以前那些老东西有意隐瞒，那一千多年下来，现在的人完全想不到有人族以外的存在也是正常。 “等等！”月长霁想了想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突然道：“这世上有妖族存在，为何四大国以及三十九小国都无一人知晓？包括芙明学宫的长老们，也不曾对学子们提起过？！” 阵血灵一听四大国，眼神便有些冷，自然而然反问：“谁说这天下无一人知晓？” 它语气有些轻蔑：“如今这世道，人们能知道什么不能知道什么，难道是普通人自己说了算的吗？” 月长霁皱眉，“你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阵血灵身上红光微闪，“妖族的存在，目前只有那些站在实力权力最顶峰的人知晓，且多年来他们刻意对世人封闭了这个信息。” 原来如此，月长霁无奈轻笑一声，想起有关芙明学宫招生的消息，也是被刻意封闭在特定人群中的。若不是刘伯曾经走南闯北又有其余，不能完全按照普通人来算，只怕他们这群隐居深山的戏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芙明学宫是什么。 可想到这，月长霁又觉得有些奇怪。 芙明学宫作为毕竟是独立与天下各国之外，且学宫的地理位置有如此特殊，只要掌权者有意为之，能将其存在以及招生纳贤的消息隐瞒于世人并不难。 但妖族既然存在于世间，为何从未有人发现并质疑过？ 不说玄岐就是个例子，毕竟它的长相同寻常黑鸦无异，她梦里那大雁妖君的样子，但凡是个人见了都知道不是人类，怎会没人觉得那是妖？ 还是说……月长霁看向面前的小虎妖。 妖族，难道已经在这世上已经不复存在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结界 月长霁以为自己真相了，看着虎妖尸身，像是想到了前世那些因战争灭绝的星球和生物，一种难以言喻的伤感涌上心头。 如果真如阵血灵所说的那般，妖族是如此古老智慧，存在久远的种族的话，就此灭绝于世也太可惜了…… 她怔怔开口：“妖族是因何没落的？” “没落？”阵血灵叫她如此问很是莫名其妙，“谁告诉你妖族已经没落了？” “嗯？”月长霁猛地看它。 阵血灵有些好笑，不与月长霁通感，它完全不知道这丫头是怎么会得出这个结论的，它不客气笑出声道： “妖族不仅没有没落，现在应该还十分强盛。” 月长霁不解，“那为何无人见过？” 阵血灵道：“因为被结界隔绝开了。” 见这丫头又是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它也不再卖关子，于是娓娓道来：“你且听好了，这世界比你想象的更大更复杂，不仅仅有人族妖族，还有魔族。据说，在地界之上还有‘神’的存在，御灵师体内的灵种很可能就是来自于神，是神族赐予地界平衡灵气的宝物……” 月长霁完全傻掉了。 人魔妖，还有神？ 这信息量，这冲击，对她这个来自超现代的人类来说，也是足够超前和奇幻的了。 阵血灵早已预料到她现在这呆滞的傻样，继续道：“有关天神的存在其实仍存在争议，我刚才所说也不过是主上的猜测，至于魔族，我日后再同你解释。” “你已经知道目前这天下的格局，四大国分别位立地界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不包括各自附属小国，仍仍旧疆域辽阔。可你细细一想，便能发现那些围绕着四大国分部的小国，不是国土被夹在大国中心，便是位于四大国中靠近地界中心的位置。” “好比附属于北昭的小国大多分部在北昭南部，东炎附属小国大多位于东炎西部等等，少部分位于两国之间交界处。” 说到这，月长霁突然发现了问题所在，对啊，为何小国的位置都是如此分部，四大国离中心最远的边界呢？怎么没有小国？ 边界之外，又是什么？ 见月长霁如此神态，阵血灵飞回她手中，随后它身上灵光一闪，月长霁脑海里顿时出现整个地界的地图画面。 月长霁听到阵血灵的声音道：“那结界便是布在四大国之外万里的地方，北昭径直往北万里是北部冰原妖域，南晋南部边界再往南穿过一千山林便是南部森林妖域，东炎东部海域再往东万里乃是东海海妖一族的境地……” 脑海中那由光线线条构成的地图，在阵血灵讲解的过程中，不断随着话语中的内容而移动变幻到提到的各个妖族的位置。 一时那地图上幻化出北部群狼于风雪中嚎叫的画面，一时又转向南部幽深神秘的森林，无数奇兽鸟类飞妖破林而出，后又见东海海浪翻腾，海浪高于她所见过的悬明天海巨浪数倍，有人身鱼尾的妖族跃动于海面，迎浪而嬉。 月长霁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她此时彻底被脑海中的景象给震撼。 像是在她面前打开了一道通往真正神异玄幻世界的大门，所有未知的，超出认知以外的事物，通通朝她脑海中涌现，而她完全是沉浸其中，恨不得亲眼去看，亲身经历感受。 最后，那地图最西面呈现在她脑海意识面前。 “在西戎最西面穿过万里沙漠的地方，便是魔域所在……”阵血灵幽幽道。 顿时，风沙漫天，将月长霁意识里的视线遮挡。现实中的她下意识想伸手护住眼睛，下一秒风沙散去，一副如同地下沙漠城堡一般的画面出现。 月长霁有心想探究那城堡一二，阵血灵却将她脑海里的地图撤去了。 月长霁顿时有些失望，妖族的模样她见识过了，还不知这“魔”长什么样子，不过阵血灵说过今后会慢慢一点点告诉她，且说不定下一次梦境里就能见到，她也就勉强将好奇心按捺下。 她睁开双眼后，阵血灵从它手心飞走，对她道：“刚才你脑海中所见的极北、极南、极东，极西四个地域，便是那妖域和魔域的地方，而结界基本都设立在离四大国边界足有万里的位置。” 月长霁此时双眼发亮，心跳都忍不住快了两分，她急忙问道：“我在梦中所见的场景，人和妖似乎相处自然，为何现在会有结界的存在？那结界又是何人所设？” “还有。”她不等阵血灵回答，又问：“现在我已经知道妖族和结界的存在，若是我能穿过大国地界，能通过结界去到妖域吗？” 阵血灵道：“你所梦已经是千年多前的场景，那时人域妖族虽然有着各自的境地，但两族之间并没有什么隔阂且相处还算和谐，时常相互来往。” “但后来各妖族首领为了保护自己的族群，只能不得已彻底退出人域，那结界便是妖族和主……咳，人族共同设下的。” 保护？ 月长霁脱口而出：“是因为邪祟的原因？” 阵血灵上下一晃，“看来你这丫头还没傻，不错，正是因为邪祟的入侵。” “不过……”它话头一转，又道：“邪祟虽是主要因素，却也顶多占七成，让庞大的妖族魔域选择彻底不出世，于人族断绝来往的原因不止于此。” 月长霁见这家伙又开始卖关子，也不上当了，索性直接忽略。 现在她既然已经知道了有关这世界的更多信息，未来实力强大，小E彻底恢复后，她自会慢慢探究，妖域魔域她是一定要去看看的。 谁知念头刚过，便听阵血灵道：“那结界，你暂时就别想进去了。” 月长霁：“为何？” “因为你一旦跨过结界，便只能进不能出。”阵血灵道：“且四大国掌权者既清楚妖族的存在，自然会拍重兵把守结界，以免有不知情的人闯入。” 它又解释道：“这结界有些特殊，并不是单纯的隔绝两域，只因当时布下时太过匆忙，所以其实也是有漏洞的。” “若是妖族想通过结界来到人族，出去后便再不能回到结界内，再加上四大国并不想让人知晓妖族的存在，一旦有妖从结界出来，就会全力将其斩杀。而于妖族而言的人族也是一样，人类就算能顺利跨过一国，又好运瞒过守结界的御灵师，进入妖域后，也会被妖斩杀或吃掉。” “至于你那黑鸦。”阵血灵猜测道：“它应是从南部妖族偷跑出来的鸟妖，与普通黑鸦类结合而成的意外……” 第一百九十九章 妖王 月长霁瞪大眼，什么？！妖还能和普通兽类结合！ 想起那大雁妖君的模样，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不由浮现脑海，她面上神情顿时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咦……这也太…… 她甩了甩头，将那些画面甩去，心想还好玄岐只是普通黑鸦的外表，否则自己可没办法将它带在身边了。 阵血灵见这丫头一会龇牙咧嘴，一会摇头晃脑的，隐约猜到她在想什么，遂解释道：“通常情况下，妖族的形态是人身兽身各占一半，如狼妖会露出兽尾兽耳，禽类会露出双翅等。这是妖族展现自己血脉自信的一种方式，有的甚至会以人身将自己面部的兽形显现，只要他们认为是自己身上最美的地方，都会显现出来。” 月长霁听得有些好笑，这妖族还挺有趣，这种“求偶”似的小心思简直毫不遮掩。 阵血灵又道：“不过妖族比起秘境中的异兽以及外面的普通动物来说，是可以完全化作人形的，只要修为够高，战斗时还能显现兽类真身，大大增强战斗力。” 如此一说月长霁便明白了，玄岐的父亲或者母亲从妖族结界来到人族后，很可能意识到回不去了，便索性化作鸟类形态，隐于人族山林，与普通黑鸦生活在一起，这才有了玄岐。 如果她的猜测没错，那现在人域的掌权者，四大国的皇室们想隐瞒关于妖族存在的事实确实是极严的，否则如此高傲的妖又怎会甘心藏匿于一群未开智的普通兽群中…… 不过妖族该如何修炼？ “妖族的修为以为何判断？”她问道。 “妖族的修炼同样要依靠灵气。”阵血灵道：“只不过他们不像人族一样需要引灵种入体，它们依靠的是妖丹，出生便存在于体内的东西。” “妖丹？” 阵血灵：“妖丹承载昭示着妖的血脉，你可将其看作妖族灵气、灵智以及实力的载体，妖丹的作用同引灵入体后的御灵师体内的灵种相似，可吸收天地间的灵气，化作自身所用施展威能。” “但同灵种不同的是，御灵师死后灵种大多会自行离体消散，融入天地间重新形成新的灵种等待下一位御灵师将其引入体内，少部分灵性强大的，如你体内那颗水灵灵种，前主死后会主动寻找她认为天赋强大的心心仪契主……” 说着阵血灵看向虎妖那闪动着“心”字的心脏，“于妖而言，一旦死亡，妖丹多数会被更强大的妖族取走炼化，用于强大自身，也有的修为高强的妖在死亡之前会选择自爆妖丹，免得便宜了别的妖。” 月长霁明白了，“所以妖族死去后，只要不自爆，且没人取走妖丹，它的妖丹便会一直存在？” “没错。”阵血灵道：“妖丹蕴含的力量纯粹又强大，不仅助妖族提升，对人族的修炼亦有好处。如今这虎妖虽身死，但它妖丹仍在，妖族于异兽血脉压制般的威慑并未完全散去，所以外面那些异兽不敢靠近，也无法靠近。” “那异兽们为何一直聚集在这高草周围？”月长霁不解。 仅仅是血脉压制的缘故，使得它们不得不如此臣服膜拜吗？ 可这虎妖怎么说也已经死了，它们就算不拜，虎妖也不会出手惩戒。既如此，异兽们又不傻，为何要浪费时间在这，不去守宝寻宝提升自身实力？ 莫非这些异兽也肖想这虎妖的妖丹？ 想想刚才阵血灵触碰虎妖额头后引出的那阵光波，以及外面异兽的反应，月长霁觉得应该就是这样。 妖丹的力量，哪怕只有一点余波，想必对这些异兽都是极其宝贵的，说不定与血脉上还甚是大补，这可不是什么秘境中的灵宝灵材可堪与之相比的。 阵血灵看了看月长霁，“刚才你能感知到这片高草以及这虎妖骸骨的存在，是因为主上赋予你天选之人的身份，你能用神识之力探查到，在这些异兽的眼中，你便是与他们一样能感知妖丹的存在。” “他们想进入高草而不得，你来了自然可以一试，若是刚才你不能这么轻松进入高草来到虎妖遗骸身边，那些异兽便会立马将你这个异类赶走。” 原来如此。 月长霁定睛看着那颗停止跳动的心脏，突然想到什么：“既然妖丹与人族修炼者有莫大的好处，那千年前为何人妖两族还能如此和谐共处？” 提到这，阵血灵眸中的神色顿时有些暗淡，它有些怅然道：“妖丹珍贵无比，自然会惹得贪婪之人觊觎，如你想的那般，人妖两族曾经并不是完全没有矛盾的，不过是你梦中见到的地方尤其和谐罢了。” “你的意思是千年前四大国与妖族也有斗争？”月长霁问道。 阵血灵道：“确实如此，不过妖族能存在世间如此长的岁月，当然不会任人宰割，夺取妖丹。” “妖族极重血统，每片妖域都有传承千万年的妖王一族，其余万妖会无条件对其臣服。例如北部冰原妖族的妖王便是雪狼一族，东部鲛人统领东海，南部妖族以麒麟一族为王。” “其余妖族忠心臣服于妖王，妖王也会不遗余力保护他的子民，哪怕是小妖，只要无端被御灵师杀害，妖王都会为其报仇。” 月长霁好奇道：“妖王很强大吗？妖族的实力是如何划分的？” 要知道身为御灵师，越是修炼到高等境界，只怕对妖丹这等能直接提升的至宝更是渴望。所以她很有理由认定，若是有小妖被杀妖取丹，那动手之人就算不是像四大国皇室那样的顶级掌权者，最少也是一圣地，一门派或者一世家中的厉害人物。 这样的人，实力最少在圣人境及以上，若妖族去寻仇，真能打得过吗？ 阵血灵道：“妖族的修为划分因其不同与人族的修炼方式，所以并没有像御灵师那般细致的等级划分，我对此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若能达到妖王级别的大妖，实力也同相尊高境的御灵师相当了。” “这么厉害？”月长霁忍不住又问：“那妖王能活多久？修炼到这样顶级的境界又要花多少时间？” 阵血灵笑了笑，“妖王寿命可达千年，不过相比于人类御灵师，妖族的修炼速度其实很慢，且还会受到血脉限制，你可两其类比理解为学子们的天赋，灵韵强弱等。” “若要达到妖王境界，最少也需要三百年甚至更久。” 第二百章 取妖丹，得密匙 月长霁不禁咋舌，这么久？！ 以她在学宫这三月有限的学子经历开说，她所知道的目前御灵师的最高寿命也就三百年，这还是要修炼到相尊高境的超强者才能有如此寿命。 而在圣人境的御灵师最多能活两百年，圣人中九道等级越低，寿命越短，若是十三境的御灵师不能突破进入圣人境，就只有最多一百年的寿命，与正常长寿的普通人没太大区别。 而妖族竟然能活这么久，不愧是存在于世上万年的古老种族。 一时间这片区域很有些安静，月长霁脑子里思绪翩飞，阵血灵亦是忍不住陷入一些回忆中。 随后阵血灵轻叹口气，恢复正常语气：“妖王的实力受人忌惮，能保证大部分族群的安全，且妖族本就灵智极其高，再加上人族中也有与妖族交好的人存在，就算两族之间有些摩擦，也很快便能解决，不至于起了大规模的战争。” 月长霁一瞥阵血灵，“你说的与妖族交好的人，就是你……们吧？” 阵血灵暂时不吭声了，表示默认。 “或者说。”月长霁一副看透的神情，“应该是你称作‘主上’，将我选做天选之人的那人，我说的对吗？” 见阵血灵红瞳中闪过一丝讶色，又很快恢复寻常，她又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虎妖多半也是那人或与那人有关的人想办法弄进这秘境里来的，为的就是在它的妖丹中藏匿解密那功法的钥匙，对吗？” “咳咳，行了。”阵血灵转过眼去。 月长霁见它并不否认，继续道：“只是令我疑惑的是，你来自一千年前，寻常虎妖的寿命也没有这么长，且这星冥峡秘境是近百年才出现的，你‘主上’是怎么……” 她说到一半突然卡壳，似想到了什么，惊奇道：“秘境规则！” “这秘境里的时间以及运行规则都同外面不一样，秘境中一气日等于外面十五日，两者在时间上相差十五倍！” 阵血灵瞧着她有些激动的小表情，默不作声，那只独眼里露出些许欣赏欣慰的神色，同时也有些好奇，在它一字还未解释的情况下，难不成这丫头真能不能将这虎妖的来历给猜出来。 刚才一瞬间的了悟之后，月长霁又茫然了，就算这秘境中的时间与外界有差，可它一百年前才出现的事实摆在眼前，这虎妖看起来这么小，明明还只是只幼虎，出现在此秘境里还是很让人匪夷所思。 “难道，星冥峡秘境一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只是一直隐于世，一百年前才被学宫发现的……”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秘境在峡谷中。 入口……峡眼…… 眼？ 阵眼？！ “星冥峡秘境被阵法给隐藏了！”月长霁惊呼。 这猛地一抬头，与阵血灵的目光对上，她才发现它眼中盛着笑意。 月长霁斜眼一眯，“我说对了？”她虽是问，心里却已经有八九分肯定。 阵血灵飞起围着她转圈圈，笑道：“看来你这丫头确实有两分聪明，主上果然没选错人。” 才两分吗？月长霁腹诽。 不过她现在也没心思与阵血灵争论这个，连忙道：“我既然猜对了，那你还不快同我说个明白。” 阵血灵有些骄傲道：“没错，这星冥峡秘境并不是近百年才出现的新秘境，而是已经存在一千多年，且因其中时间规则的特殊性，被‘主上’用阵法将其藏于地底千年，而这虎妖也是一千年前带着功法密匙被送进来。直到一百年前，阵法时效一过，秘境方才自动显现出来。” “由于被阵法隐匿千年，这秘境目前还是低等秘境的样子，若是未受阵法影响，经过一千年的发展，星冥峡现在起码也成了高等秘境。” “至于为何选择星冥峡来藏匿空间大法……”阵血灵淡淡道：“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这么一说月长霁瞬间明白了，布阵之人不想让四大国猜到这功法的所在，所以故意选了个低等秘境，等阵法散去后，秘境仍旧能保持原样。 四国人怎么也想不到，一部高等功法竟然会被藏匿在这种低等秘境之中。 更想不到这秘境里会有一只虎妖。 能进这秘境的多为境界较低的普通学子或者练士，最高也不会超过四境御灵师，以他们的实力自然无法察觉这虎妖的存在。 阵血灵：“前因后果你也大致清楚，是时候将妖丹取下，拿到解密功法的钥匙了。” 它一边飞向虎妖残骸上方，一边对月长霁道：“空间大法是主上与妖族共同研究出的功法，以阵法为基础，妖力为催动，是‘主上’为以防万一留给你逃命用的。” “因需借用妖力来保存，所以我无法承载直接传你，之所以我执意要同你一起来星冥峡秘境，便是存了想找到这功法的念头。” “如今你能顺利寻到，也不枉这虎妖等待了千年……” 月长霁上前几步，蹲在了虎妖尸身旁，她试着伸手轻抚它仅剩一半的皮毛。 毕竟等会就要将它的妖丹取走，看这虎妖这么还这么小，又想到玄岐与它也算同类，心中难免生出些惋惜之情。 这不是长在秘境中的灵宝，而是一个族群最珍贵的宝物，她不想当个取了宝提起裤子就走的无情混蛋。 至少……至少也要在它彻底消失于世间前，感受一下它的存在吧。 月长霁心中信念越发坚定，她会让这虎妖知道，它的等待和守护不会白费，她会将这人妖两族齐力创造的功法好好利用。 如果可以，今后她还想将这功法带给所有的妖族，传承下去。 当月长霁的小手触碰到虎妖毛发的瞬间，比之刚才更亮蕴含着更多妖力的光波再次出现，一阵阵一层层从她们所在的中心向外波散开去。 月长霁额间的发丝甚至连同她的两跳辫子都被这力量掀动吹起。 这力量虽强劲，透过她身体时却意外的柔和、温暖，她好似能感受到这虎妖坚守千年的意志以及对她这取丹人的认可。 那光波一直不停波散，高草外传来阵阵低低的异兽响动，昭显着异兽们此刻无比激动的心情。 要来了。 它们渴望了多年能净化血脉的妖力终于来了。 月长霁深吸一口气，将手握上那颗心脏，闭眼，用力一捏。 “咚咚……” 停止跳动已久的心脏竟然在月长霁握上时，开始主动跳动起来，随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虎妖心脏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 随后，月长霁睁开双眼，用力将其扯下。 “轰——”强悍无比的纯净妖力从她手中爆裂开来。 第二百零一章 使命尽，尘埃落 随着手中心脏的不断跳动，那如同海潮一般的妖力也不断从中涌出。 高草被冲击得阵阵波动，受到这原始纯净力量洗礼的异兽们，身体开始发生细微的变化。 熊鹿体内的血液沸腾，原本三米高的体格也变大了两成，连颈部的鬃毛变都得更加浓密。鳄狼长尾变得粗壮，骨骼咔嚓作响，背部高耸的鳞甲直接突起，獠牙和利爪也变得更加锋利…… 连同狮头鹰、四脚蟒、魔蜥，巨型蠕虫等等将近二十种异兽，亦发生了或多或少的改变。 它们异兽孕于秘境之中，虽受到灵气的滋养而拥有强大的实力和较高的灵智，不过血脉混杂连外界的如同兽类都不如。现在受到妖力的滋养，虽然无法使它们的血脉更加纯净向妖族靠拢，但同样能净化一些体内的杂质，强化它们身体特质及力量。 此时，月长霁手中握着的那颗心脏所散发出的光芒将她整个面部照亮，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纤毫毕现，整个被高草围住的圆圈范围好似变成了一颗秘境山谷中发光的宝石，可现在的月长霁却再不觉得这金光刺眼。 她双眼一眨不眨地睁着，瞳孔深处的淡淡墨蓝被这光芒映衬出来。 心脏上的“心”字缓慢的化解融合于内部，仅仅过了小半刻钟，那字体便彻底先消失在心脏表面。 光芒逐渐收敛，很快，在金光彻底消散暗淡下去前，月长霁感到手心一阵温热，随后她便亲眼见着那颗刚才还跳动个不停的心脏在她里化作粉末，从指尖流散飘落。 月长霁下意识想将手握紧，可那粉末很快流尽彻底消失，而握在手中的却是一颗金黄色，有流光蕴藏其中的小珠子。 “这便是虎妖的妖丹。”阵血灵道。 妖丹温热，虽小小一颗却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此时它乖巧的任月长霁握着，像个听话的孩子。 月长霁摊开手，不见半点那颗心化成的粉末在手中，连地上也没有一点痕迹，就像彻底消散湮灭可一般，正想开口说些什么时，虎妖的残骸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只见原本跟她差不多体格大小的虎妖残骸，发出了一阵扭曲的光亮，随后在月长霁震惊的目光中轰隆变大。 月长霁不断退后，直至残骸变得有将近整个高草圈内大小后才停下。 残骸彻底成了残骸，没有一半完好漂亮的皮毛一半白骨，而是一座真正的灰败腐朽的巨大老虎残躯。 脆弱不堪的空壳骨架，上面零碎的附着着一些灰黑的皮肉，一看看去，满是岁月侵蚀的萧凄景象。唯有那巨大的虎头头骨，仍旧彰显着虎妖生前身为强大妖族的威武。 看着同刚才完全不同的情形，月长霁心境久久不能平复。 她喉间发出有些干涸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么问，但她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答案，随后便听阵血灵道：“如你所见，这不是只幼虎，而是一只活了几百年的虎妖，你现在看到的才是他的‘真身’……” “你已将妖丹取走，它身上的封印彻底戒除，恢复原样。”阵血灵说着声音有些怅然：“它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月长霁向上前触碰这具真正的骸骨，这时，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过整个高草内部，只轻轻一下，眼前巨大的骸骨便化作烟尘，随风散去，不留一点痕迹。 使命完成，烟消云散，尘埃落定…… 一股伤感涌上月长霁心头，好一会，她对着虚空轻声道：“多谢……” 与此同时，四周所有高草瞬间枯萎，又很快腐烂融入土地内，而月长霁脚下的柔软地面变得同高草外一样的灰褐坚硬，好似这片高草区域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该回去了。”阵血灵淡淡道。 月长霁嗯了一声，正想迈出脚步，却见之前围在高草四周边缘的异兽们仍旧停留在原地，只是此时的它们已经大变样，个个比之刚才都更加凶猛高大，好似完全蜕变了一样，全都眼神灼灼地看着站在中心的她。 这……她身体一滞，该怎么离开？ 刚才就干不过了，现在一个个的跟进化了似的，十个她都对不不了啊。 阵血灵却道：“别担心，只管走便是了。” “直接走？”月长霁眼角抽动，“你看它们的眼神，万一一拥而上同我抢妖丹该怎么办？” “你已经拿到妖丹，且刚才释放出的妖力还助他们蜕变，现在你于他们而言，与这虎妖并无差别。”阵血灵毫不在意道。 是吗……？可这些异兽看她的眼神，怎么跟要把她给吃了似的？ 月长霁有些怀疑地将阵血灵重新挂在脖子上，握紧妖丹，谨慎无比地朝树洞的方向走去。 当她靠近异兽们的包围圈时，为首的熊鹿和鳄狼立刻侧身两边，随后其余异兽随之也纷纷让出一条道路，像一开始她进来时那样。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异兽好似特别恭敬，全都朝着跑出的小道匍匐在地，恭迎着她出去。 行吧，月长霁彻底放下心来。 她刚踏出一步，走上小道，趴在右侧的熊鹿突然朝她凑近。 我去！ 月长霁躲闪不及，以为这大家伙要玩阴的突然攻击她，正要将小E外化出手…… “嘶溜～”一条大舌头舔上了她的头，只一下就将她全身上下沾满了唾液。 月长霁：…… 手上小E散去，她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刚才舔她的熊鹿，见这原本凶恶的大家伙此时双眼正发着亮晶晶的光芒，很有些讨好的看着她。 左侧的鳄狼亦是如此，大尾巴情不自禁的猛烈摆动着，顶着张长满獠牙的长长丑脸，在她身侧撒着娇卖着萌。 月长霁：……大可不必。 那大尾巴本就是鳄狼的武器之一，因其甩动的幅度太大，后方几只小兽遭了殃，直接被抽飞老远不见踪影。 好家伙，这真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局面，月长霁龇牙咧嘴将身上脸上的熊鹿口水一甩，直接运起疾行术，在这些异兽还未反应过来时，快步离开了此地。 第二百零二章 妖丹之力，传承千年的契约 月长霁往回跑时，一开始后面还一阵地动山摇的，后来靠近树洞，后面跟着的异兽也停下了脚步不再靠近。 见黑压压的一群异兽在离她百米外的位置定下，守着一动不动，月长霁有些苦恼道：“这么多异兽，恐怕不只是这山谷里的吧？” 阵血灵道：“这山谷于人而言很大，对于境地意识极强的异兽来说可是很小，这恐怕是大半个秘境的异兽都在这了，且绝对都是实力中上者。” 一想也是，虎妖残骸对异兽们的吸引力这么大，只要不是太弱的，肯定都想围上来吸收妖力。 这群家伙本就是星冥峡秘境中位于实力中上的存在，现在被妖力一净化蜕变，实力肯定更强了。如今她手握妖丹，异兽臣服，这样看来，对她和关煜几人之后的寻宝倒是有益，面了很多危险。 不过……她看向远处影影绰绰的兽形，总不能整个秘境之行这些异兽都这样跟着她吧，若是被其他人看到，或是被外面的长老们察觉到异常，岂不是更大的麻烦？ 况且，秘境大半强悍的异兽集体离开自己的领地，很快也会被其他学子察觉。 “我能让它们离去吗？”月长霁皱眉问道。 阵血灵：“这些异兽灵智更高了，你可以试一试。” 月长霁欢喜：“怎么做？” “不知道。”阵血灵道。 月长霁：…… 她有些无语的撇了眼面前的石头，阵血灵道：“又没人这么做过，妖丹在你手上，你大可以想想该怎么用。” 行，月长霁闭嘴了，她将妖丹拿出，摊开掌心放置于面前，对着异兽们所在的方向，试着往妖丹内注入灵力。 一缕水灵灵气围绕在小小妖丹周围，很快，妖丹内部流光闪动，灵气被其瞬间吸入。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月长霁瞪大眼，不是，你吃了东西不干活的吗？你倒是发光啊…… 水灵灵种有些不满的在她体内跳了跳，仿佛在说：主人居然不是用灵力来打架，而是把灵力喂给别的东西了！还它灵力来！ 刚才的行为，不同于战斗时耗费灵力那样使用，耗空了通过调息或者服用丹药便会恢复，而是给出去就没了，消耗的灵力需要重新修炼。 耳边响起阵血灵的一声极细微的轻笑声，月长霁瞬间反应过来，一把将阵血灵抓住，“好你个坏石头，你知道怎么用这妖丹的对不对？故意骗我！” “是你自己说的，不想事事受我影响，被我和主上的意志推动。”阵血灵拼命在她手中挣扎，“既如此，使用妖丹这么简单的事，我自然由得你自己来啊。” “哼！”月长霁重哼一声，将阵血灵放开。 她心想，自己来就自己来，东西已经是她的了，她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月长霁脑子一转，这石头刚才说使用妖丹很简单，那便说明不需要什么特殊的手法，以她现在拥有的能力就能轻松办到。 什么能力呢…… 突然，月长霁双眼一亮，她一手捧着妖丹，闭上双眼，调动脑海中的神识之力，试着将部分集中引出脑海，往妖丹内注入。 令她没想到的是，整个过程十分流畅顺利，没有一点阻塞，神识之力真就轻松被她控制成一缕缕，环绕着妖丹。 “咻”的一下，三缕不可见的神识之力被妖丹吸入，月长霁喜悦地睁开眼，在这瞬间，她突然觉得自己与这妖丹之间多了某些难以言喻的感应，再看向这颗如琥珀般金黄的的小珠子时，竟觉得亲切了许多，好似它就是自存在便在她身边一样。 妖丹，彻底属于她了。 阵血灵一声不吭，显然月长霁的操作的对的，没有一点问题。 时间万物，但凡有灵都可契约，而最高等的契约方式，便是用神识之力契约，足以达到人令合一的境界。 千年前，主上机缘巧合同这虎妖契约，救它与垂死之中，这虎妖也秉承着这份恩情带着主上赋予它的使命坚守了几百年。 如今，虎妖彻底身灭，那份契约也随之消失。它的妖丹被主上选定的天选之人获得，也同她主动用神识之力契约，这便是因果，也是冥冥之中的定数。 所以阵血灵未开口提醒月长霁该如何做，就是为了让她在不受到其他的影响下，继续乘继这份因。 她果然做到了…… 月长霁面上盛满笑意，她意念一动，那妖丹便悬浮于她掌心，随后在她的操控下，一阵柔和的金黄呈平面水波的形状朝异兽们的方向波散而去。 当波光覆盖所有异兽时，异兽们顿感一阵威压，全部低伏在地，大气不敢喘一下，听候指令。 月长霁轻声道：“别跟着了，都回到你们该在的地方去，不要有任何异常。” 她声音很小很轻，通过妖丹的力量，每一个子却都清晰地落入异兽们耳中，化作它们能完全听懂的语言，清晰明了的传递她话里的意思。 异兽们各自发出低低的吼声，月长霁将妖丹收起后，它们很快便朝四面八方离去，回到自己的领地去。 “真挺好使。”月长霁很是欢喜。心想以后再去秘境，不管什么异兽岂不是任他她拿捏，宝物任捡？ 这时阵血灵出声提醒道：“如今这妖丹已同你契约，它能发挥出的力量会受到你实力的影响。” “嗯？啥？！”月长霁顿时如被泼了盆冷水。 “现在这些异兽受到妖力的滋养，如今实力最少相当于中锋秘境中能与六到十境御灵师抗衡的异兽实力。”阵血灵道： “以你现在的能力最多能用妖丹操普通低等秘境中的异兽，刚才那些能这么听话是因为才得了妖力的好处，若是别的秘境中与它们同等实力的异兽，你现在可没办法让他们臣服了，你可别大意，免得到时候操控不成，反惹上麻烦。” 月长霁听完一口气憋在心口，没好气道：“知道了，知道了……” 她郁闷地朝树洞内走去，这一去一回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此时关煜萧丞衍他们仍旧同她出去时一样，东倒西歪地昏睡着。 抬头看着漂浮顶部的功法，或是因得到妖丹的缘故，月长霁顿觉这功法不再像之前那般晦涩。 “开始吧。”阵血灵道：“用妖丹将这功夫收下，趁现在感悟融合一二。” 月长霁点了点头，遂盘腿坐下。 在她拿出妖丹的刹那，洞顶密密麻麻的字符似受到感召一般，全部朝她手中的妖丹涌来。 第二百零三章 宝盒 两日过去，秘境外峡谷桑的山林中，远远看去几十个小亮点在黑夜里发着光，正是顾光临等人临时搭建的营地。 三十多个大小不一的帐篷相互挨着分部，此时临近子时，林中除了这片光亮的区域买，别的地方都分外安静。 自那晚学子们进入峡眼之后，此地一共留了顾光临苏凡蒋栾三位长老以及剩下的几十个执役巡役再次，其余长老送完人后则先回学宫去了。 毕竟对外只说这次星冥峡之行仅仅是一次带着考核要求的历练而已，若是整个外院的长老都出动，十几日什么都不干就光等着，难免惹人怀疑，尤其是内院那些不知情的学子。 那些孩子可以说算得上是整个天下各处将来的掌权者，就算身为学宫学子，不可能不为家族国家打探消。 一旦发现有什么异常，定会向四大国汇报。 顾光临好歹作为“天选之人”事件的重要知情人之一，就算涂明苏遇青两人不明说，他也能猜到这次四大国送出比以往多至少三成的天才来学宫，除了知道无怀天尊出关，想借此机会看能否得他指点外，一定另有别的原因。 而这原因很可能就与“天选之人”有关。 想到这，顾光临在帐篷里从打坐的状态中睁眼。 他浅浅呼出口气，再次看向悬浮在他面前的一个玄色方块。 对他来说，天选之人于四大国于整个天下何等重要他不在乎，他只希望能尽快找出那人交差，好彻底摆脱学宫离去。 随后，他第四次抬起右手，将灵力不断注入这方块之中。 方块“咔咔”作响，内部机关受到灵力的催动而启动，很快便像揉捏成团的纸一样，被缓缓展开。由巴掌大小变成长宽皆为一寸、拇指厚度的一面方形铁盘。 仅仅是操控方块到这一步，刚刚调息了小半天的顾光临，额头已有细汗冒出。 他再次加力，往其中注入更多的灵力，下一瞬，铁盘中心符文一动，有光芒从中射出，照亮了半个帐篷。 当这光芒收拢时，星冥峡秘境中的大致全貌以地图的形式浮现在半空，而近千个代表学子的小亮点则分部在地图各处。 有的亮点缓慢移动着，有的则原地休息，也有的在快速移动的过程中亮点变暗消失。 却如月长霁所说那般，学宫当真有能探查学子们行动的手段，就是这可被折叠的高等法宝： 探星宝盒。 此法宝能通过感应学子们身上所带的护身符的力量，从而感知学子们的到位所在，甚至还能更进一步探查学子们身上的气息强弱。 只可惜星冥峡秘境中的时间规则与外界不同，且秘境范围又极大，想通过探星宝盒穿过两种不同的时间去探查将近千人额的数量，难度着实不小。 不仅需要一直向宝盒中注入灵力，期间不可中断，还需一直保持灵力的强弱程度不变。 整个过程极其耗费灵力和心神，且一点不能被打扰，所以这两日以来，顾光临每天都要催动这宝盒两次。 尽管他已经进入圣人境多年，灵气强大，但每次使用宝盒之后，都会如同经历一场大战一般，灵力全被耗空一干，整个人将近虚脱。以至于他需花费白日好几个时辰，再加上丹药的辅助才能堪堪恢复。 顾光临原可不必如此，学子们进入秘境才不到一半时间，大多数还未深入秘境深处，寻到阳雪草的几率不大。 可他昨日发现，有七八个光点一直停滞不前在原地超过两个时辰，没有生命危险，也未曾使用护身符，这不由得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八个光电停留的位置，正位于秘境西北方位，离学子们一开始进入秘境的那片湖水入口并不算太远，只不过位置很偏，几乎在眼前这地图的角落里，若不仔细勘察还发现不了。 这是受了重伤？还是发现了什么宝物？ 抑或是被什么异兽给抓住了？ 顾光临很是不解，看那光点的亮度，这八人并不像生命垂危的样子。 他很清楚这群学子对于阳雪草的渴望，轻易不会使用护身符离开，但难免是第一次秘境历练，加上年纪小，有的人在遇到危险时把握不好时机，以至于连护身符都没来得及用便直接没了性命。 这几次，他就看到了不少亮点消失，却没有一个人成功用护身符求救。 对于这些学子的死亡，顾光临不在意，毕竟这种事以后还会发生很多次，修炼一途就是如此，若想提升若想寻宝，那便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只有活到最后者，才能成为真正的御灵师、修炼者，包括他也一样，都是如此过来的。 顾光临昨日一直注意这那八个光点的情况，可惜这宝盒能探查的程度有限，不能展现更加清楚明确的画面，他只能凭借光点的状态猜测。 直到他灵力几乎耗尽，光点仍旧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变化。 当他正准备撤去灵力，停止操控时，那八个光电突然发生了变化。其中一个光点离开了原地，独自往北而去，一刻钟后，那光点在离刚才几百米的地方停下了。 顾光临有心想再观察观察，可无奈那时他灵力耗空，无力再维持宝盒。 画面中断，宝盒自动收起成方块。 当顾光临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这才发现他这次使用宝盒已经大大超出了自己的极限。 可他什么也管不了了，对于想知道那光点异常的心情实在过于迫切，他从药瓶中倒出一把修复药丸，全部塞进了嘴里。 打坐，调息，争取尽快恢复灵力。 现在重新催动宝盒的顾光临仅仅休息了一个多时辰而已，灵力也只恢复了不到六成。 当秘境地图展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看向那个角落。 居然还在？！ 顾光临惊得差点心神不稳，灵力波动之下，宝盒颤动，那地图一闪一闪地好像要消失一样。 他连忙敛住心神，尽全力维持灵力的稳定输入，这才勉强将地图维持下来。 八个光点，不管是之前抱团在原地的七个，还是后来跑出去的那一个，仍旧保持着他上一次看到的最后画面的状态。 第二百零四章 移动 那地方到底有什么？ 那单独光点又为何移动几百米后再次停住不动了？ 这种情形，不管是寻宝还是派一人去探路，都不可能是这样的动向。 这八人一定有问题…… 顾光临念头刚过，那个单独的光点又再次移动了，他双眼灼灼，死死顶着，想看看这人又要去哪里，可那光点居然是往七个光点的地方原路返回。 顾光临双眼一眯，又回去了？ 难道是这人找到了什么宝物，发现一个人拿不了，想回去找人帮忙？ 就在他以为那单独的光点马上就要与七个光点汇合时，那光点却在七个光电大概几十米外的位置又停了下来。 这次停留的时间很短，仅仅小半刻钟，像是在思考处理什么问题，随后单独的光电与七个光点汇合，八个光点再没了动静。 看着那团闪动的光点，顾光临恨不得将这虚幻的地图给盯出一个大洞，好透过秘境亲眼看看这群人到底在做什么。 尽管这八人所处的位置很是偏僻，但在顾光临看来，那单独行动的人一定是发现或者寻到了什么至宝，且很有可能是阳雪草。而那人在与队伍汇合之前的停顿，说不定就是为了掩藏什么，想要独吞。 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顾光临双眼露出激动无比的神情，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人便很有可能是天选之人，他只需要探清楚这人的气息，只要他出来后阳雪草完好无损，那便是确定无疑了。 他顾不得已经开始发白的面色，立即将蒋栾苏凡二人叫来。 蒋栾苏凡收到顾光临的传音，听他声音急切，以为是有什么大事，连忙来到他的帐篷。 一进去，两人差点被眼前顾光临的模样吓了一跳，苏凡惊呼： “光临你受伤了？！” 只见顾光临浑身湿透，脸上白得跟死尸一样，感觉随时就要不支晕过去。 “我没有……”顾光临咬牙道：“快，快来助我。” 蒋栾见半空中的开始闪动的地图，立即明白过来，同苏凡二人一起将灵力缓缓往顾光临体内输送。 “其发现什么异常了吗？为何你都这样了还不停手？”蒋栾不解问道。 顾光临体内的灵力原本只剩一成，很快就要支持不下去，现在得到二人助力，顿时轻松了许多。 他松开被咬破的嘴角，但此刻双眼亮得吓死人，“好像有人寻到阳雪草了。” 苏凡震惊道：“当真？！” 这才进入秘境多少时间，这么快就有人找到了？ 顾光临道：“七成把握，我想再深入探查确定一下，需要你二人的帮助。” 蒋栾看着他现在这模样，不禁皱眉，“你究竟发现了什么？正常情况下，阳雪草只会出现在秘境深处中心位置，而以学子们的速度，哪怕一刻不停歇，现在也到不了秘境中心，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找到阳雪草？” 她担忧道：“以你现在的状况，若是强行深入探查，哪怕有我二人助你，恐怕会伤及灵种，不如你先停下调息，换我们来？” 如此反复掏空灵力，对灵种是有很大的损伤的，若不调养好，连带着还会伤到自身。 这就好比将一个人的血液抽干，哪怕再有源源不断的血液输送补充进体内，也不是自己的，势必对心脉造成难以修复的损伤。 这宝盒，用着太伤根本了…… 可顾光临却道：“我没事，你们只管往我体内输入灵力，我能撑得住。” 他解释道：“并非有人到了秘境中心，而是在秘境入口边缘处。” 蒋栾苏凡更诧异了，异口同声：“你是说有人一进去发现了阳雪草？” 说完，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不敢置信。 顾光临道：“你看看那角落里的八个光电……” 两人应声看去，便听顾光临的声音道：“这八人，从昨日便一直在原地不动，两个时辰前，其中一人离开队伍往北走了几百米后再次停下，足足在那处待了近两个时辰。刚才回来后八人齐聚，仍不见有任何行动。” “我觉得有两个可能，一，那人发现宝物将同伴弄晕后，独自前去寻宝且寻到了，二，这七人以他为首，当她寻得宝物后，察觉此地很是安全且偏僻，不易被其他人察觉，想在原地待满十五天后再用护身符出来。” 他咽了咽口水，缓了口气后道：“总之，这几人行动如此不同于其他学子，一定有异常，我需要深入探查确定他们都是谁，以便出来后确定其中有没有我要找的人。” 顾光临说话的声音都有些虚了，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看来今天他不查个清楚是不会罢休的。 两人也大概知道他为何如此，一时不出声了，面上露出复杂的神色，尤其是蒋栾，眉头就一直没松开过。 她劝慰的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化作一声叹息：“好吧，你既坚持如此，我二人自然会帮你，不过若是感觉支持不住了也别硬撑……” 说罢，她同苏凡点了点头，两人同时往顾光临体内加大灵力。 顾光临闷哼一声，狠咬舌尖使自己清醒，石灵火灵之力交替注入宝盒之中，随后口中默念法决，“轰”的一声，整个地图瞬间变大十倍，光亮将三人所在的帐篷全部充满。 近千学子的气息变得更加清晰，全数向顾光临的感知涌来，一时间使他很有些难以招架。 终于，在顾光临灵力的强行驱动下，那八个光点所在的位置挪动但三人面前。 顾光临强敛心神，一个个感应着护身符上的气息…… 第一个，萧丞骏。 而二个，牙烦。 第三个，严霏。 当他正要探查离严霏最近的那人的气息时，突然整个地图剧烈颤动，顾光临猛地喷出大口鲜血，他的感知被一股强大扭曲的力量狠狠冲散。 “光临！”蒋栾苏凡惊呼。 顾光临遭到反噬，灵种心脉受伤严重，灵力中断，地图开始弱小消散，宝盒也发出响动准备收起。 在他闭上眼晕过去之前，那逐渐消散的地图上，他一直盯着的地方，一个光点突然消失。 顾光临瞳孔瞬间一亮，随后彻底支撑不住，闭上眼晕了过去。 第二百零五章 融合 秘境内。 树洞顶部的字符不断蜂拥至小小妖丹内，冲击的力道带动起强劲的气流，月长霁手握妖丹，被这力道冲得身形摇晃。 耳边破空声不绝，整个过程吸纳字符的过程一直持续了将近小半刻才结束。 当最后一个字符进入妖丹的瞬间，“轰”的一声巨响炸响在月长霁脑海中，与此同时，空间大法中蕴含的强大力量直接通过妖丹进入月长霁体内。 月长霁整个身体迅速红温，连呼吸都发着烫，体内原本充满阴寒气息的水灵灵种，这时也彻底失去的存在感。 阵血灵见状立即道：“快，功法已解密，赶紧运起‘清心元神诀’，用神识之力将其消化！” 月长霁连忙照做，就地盘腿坐下后，掌心朝上，开始运转功法融合消化脑海中这个新功法。 妖丹悬浮于她眉心前两寸处，不断有红白交织的光芒从眉心注入她脑海，在‘清心元神诀’的配合之下，‘天一乾空间大法’修炼被她吸收，如同阵血灵之前将那两部修炼神识之力的功法传入她脑海一样，一点点烙印在她脑海中，彻底成为她的东西。 其间，树洞外将这颗四周包裹住的巨大灵气球开始不停颤动，随后其中灵气亦涌入树洞内。 自来到秘境后，水灵灵种一直等待着契主利用这秘境中浓郁的灵气修炼，增强它的力量，提升修为。可等了这么久了，月长霁一直被各种事耽误，现在不仅正是大好的时机，还有这么浓郁香甜的灵气在周围，契主竟然要先修炼别的。 水灵灵种对被无视的事实感到不悦，于是直接发威，索性自己吸收起灵气来。 那些灵气本就是因月长霁之前唤醒了空间大法，而受到吸引聚集于此，如今她体内主动有力量想将它们吸收，灵气直接毫不犹豫冲进洞内。 不仅如此，这灵气球本就是由山谷各处的灵气汇聚而来，如今灵气如此异动，导致山谷中灵气缓慢向此处汇集的的速度猛然变快十倍不止，连带着整个秘境其他地方的灵气也收到影响，被牵动着向山谷聚来。 这变化虽不同寻常，但对于其他位于秘境各处的学习来说，却难以察觉。 在他们的视线中，四周如雾气一般的灵气还是正常飘动着，只不过飘向各处不得而知。 倒是因灵气的逐渐稀薄，让不少人顿觉呼吸轻松不少，以至他们还以为是自己适应了秘境的缘故，心中甚是欢喜。 而处于灵气风暴中心的月长霁可就没这么高兴了。 自主涌进身体里的灵气太多太盛，这些灵气看似柔和，实则冲击进她身体里的力量极强，一下下的好似打铁一般从身体各处不留余地缝隙的撞击着她的筋脉。 那感觉，实在痛苦又酸爽无比。 无奈她此时又必须专注于消化空间大法，无力分心顾及其他，只能任由水灵灵种在她体内吸得甚欢。 月长霁忍不住暗骂水灵灵种这家伙实在是不省心，心想还好她不是按照一点点服用丹药打通筋脉再接灵的步骤修炼的，不然光这灵气冲击的强度，就足以将普通练士的筋脉给冲断。 她咬牙忍着，摒弃杂念专心消化功法，可随着越来越多的灵气涌入，她们所在的这颗巨树都被冲击得颤动。 已经晕过去很久的关于等人，此时因为也收到灵气的影响，身体里的灵韵被呼应，强烈异动着，甚至能隐约透过几人的身体看见一点微弱的若隐若现的光芒。 关煜身上显出淡淡的蓝紫色，萧丞衍兄妹显出蓝色，萧丞骏为黄中带蓝，严邵兄妹都为蓝色。 牙烦则同关煜一样，为蓝中带紫，只不过其中紫光较少，几乎仅占其中全部光芒的一两成。 此时若是关煜醒着，看见自己身上的灵韵光芒并非白光，恐怕会高兴得直接跳起来，只不过他仍在晕迷中，且因为身体的异常难受导致眉头紧蹙，其余六人皆是如此。 “轰”的一声响后，堵在洞口外的大块被震塌散开，洞口全部露出。外面的光亮照进树洞内，灵气的涌入也更加顺畅了，巨树震动更加强烈，有较细的枯枝都被震断。 靠坐在树洞洞壁上的牙烦，身体被带着晃动，一下子被晃倒在地，原本陷入晕迷的他竟有了苏醒得迹象。 牙烦只觉耳边不断嗡嗡轰轰的，声音虽不算很大却很是嘈杂，身体又有种难以言说的难受，好像有什么力量在体内乱窜一样。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强行抬起眼皮。 视线虽不清晰，可睁眼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在做梦。 四周一片亮白的浓雾，隐约间好似还有一些微弱的蓝紫光芒透出，他脑袋昏沉得要命，想抬手揉一揉却发现浑身无力。 这时，模糊的视线中突然一阵金光大盛，光芒过于刺眼，且其中好似还蕴含着强大的力量，他哪怕双眼只睁开了一条缝都难以承受。 牙烦猛地刺眼，痛苦哼出声来。 那金光收敛得极快，等他再次睁眼时，所见景象几乎令他呼吸停止。 只见一个盘腿而坐的人形，隐在这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光亮白雾之中，而那人的身上竟有金光透出。 白中渗金，飘渺如幻。 牙烦看不清那人是谁，此时脑子一片浆糊，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神性。 他是不是见到神了？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牙烦刚才发出的痛哼声也引起了阵血灵的注意。 有人醒了？！ 它二话不说，亮光一闪灵力涌出，牙烦在迷惑中再次晕了过去。 而月长霁彻底将“天一乾空间大法”消化吸收完成，她周身金光尽数敛入体内，妖丹也以另一种形式进入她身体里，于她的血脉筋骨融合一体。 只等她实力足够强大的那天，这妖丹中所蕴含的全部力量便能为她任意使用。 体内小E感受到柔和的力量进入，不仅毫不排斥，反而主动将其吸收。 它沉睡的部分得以滋养，又苏醒了百分之五，此时连同之前的，月长霁已能外化近两成，除了双臂，只要她想还能用小E护住要害部位。 月长霁欢喜的睁开双眼，眸中墨蓝光芒一闪而过。 第二百零六章 空间大法 她兴奋想站起来，却发现丹田处沉重无比，意识进入体内已查看，这才发现此时水灵灵种把自己吸了个撑。 若是这小东西有嘴，一定在不停打嗝。 “高兴过头，差点忘了你这家伙。”月长霁眼神幽怨，骂道：“叫你贪心，这下撑着了吧。” 她实力有限，就算这水灵灵种灵性极强，也受到她自身的限制，无法自助吸收过多灵气，且没有她的修炼消化，这些灵气只能是那雾气一般的原始的形态，还不能为她所用，所以水灵灵种不撑谁撑。 这下还连带着她无法行动，真是净会给自己找麻烦。 “就这么等不及？” 月长霁又埋怨了两句，见灵种撑得连跳动反驳她都不能了，只好叹了口气，任命继续坐下。 现在没办法，只能继续打坐修炼，将这些灵气吸收融合，否则连路都走不了。 她静静坐在洞内，此时周边灵气似乎也感知到她吸收不了了，再加上空间大法以及妖丹的气息已经消失不见，山谷中的灵气开始停止章此处汇聚，那笼罩巨树的灵气大球也修炼散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这期间，月长霁专注吸收融合灵气，意识已经完全放空，她周身水灵气息不断流转，逐渐增强。 丝毫没注意到她此时身处的这颗巨树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半个时辰后，月长霁身体里水灵之力暴涨，灵种光芒大盛，那些吸收的灵气完全化为自己的灵力，充盈在灵种内，灵力比之刚才增强了足足一倍之多，她现在都能清楚的感知到灵种在她体内是何等的雀跃，恨不得马上来个对手大战一场才好。 若说之前的她只是在形式上迈入练士之上，达到三境扬士的境界，灵力还只能化成小小匕首，那现在的她在实力上便是真真正正的三境扬士了。 她睁开双眼，眸中盛满喜悦。 意念一动，一把散发着水灵寒气的长枪出现在右手中，这长枪蓝色波光流动，却锋锐无比。且能随着她心意变换，或长或短，或粗或细，还能一分二，二分四，分化成无数支长枪，各种变化心随意动。 感受着手心源源不断的灵力，月长霁胸膛起伏，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真正的御灵师，真正的三境扬士…… 现在她小E又恢复了一些，再加上神识之力以及妖丹的力量，现在若是直接对上像李宵那样的五境的御灵师，她都能正面与之一战，不会再被一招打飞了。 对了，还有刚才的空间大法。 她虽然将其吸收，却还没开始修炼，也不知这空间大法有何玄妙之处。 月长霁将长枪散去，她看了眼身边几个东倒西歪的人，问阵血灵：“我们进来多久了？” 阵血灵道：“从进这树洞起，已有快一天了。” “对了。”阵血灵又道：“刚才你吸收功法时，右边那人醒来过，我发现后又将他弄晕了，当时情形有些混乱，不知他醒了多久，看到了多少，你打算怎么处理？” 月长霁皱眉，是牙烦。 若是关煜，她倒是无所谓，反正她的事情已经他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不差这一件的。 只不过这牙烦有些难办…… 从认识这人以来，自己对牙烦的了解几乎为零，他一直沉默寡言，时不时还会展现出一些超出她意料的身手本事。 月长霁看着牙烦，眼里不禁闪过一丝杀意，这人，要留吗？ 阵血灵见她犹豫，便道：“你们进秘境已经快第三天了，如果外面真有人用什么法子探查学子，那此地不易再久留，还是尽快动起来为好。” “至于这个人……”阵血灵道：“如果你想留他一命，我倒是可以想办法入他梦去，混淆他的记忆。” “这样一来你可会暴露？”月长霁问道。 阵血灵道：“有风险，不过也有办法解决。” 月长霁瞬间了然，“你是说空间大法？” “没错。”阵血灵道：“空间大法乃是阵法之基石，不仅能掩藏、扭曲、变幻、遮掩空间，施法之人还能实现空间移动。” 月长霁瞪大眼，空间移动？！ 这也太科幻了些…… 这一瞬间，月长霁都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前世现代，还是在这御灵修炼世界了。 不过，她这小小纠结很快被喜悦和兴奋代替，空间大法，这么听起来果然如阵血灵所说那样，绝对算得上高等功法了。 她心神一定，直接道：“我现在就练。” 当她意识进入脑海中，空间大法的那些字符仿佛如受到强烈吸引一般，瞬间朝月长霁意识涌来。 月长霁接收着空间大法内容，如同之前学习修行神识之力的两部功法一样，其中所有法决心术等都被她轻松领悟。 她不仅再次感慨，这种知识主动入脑的感觉还真是爽。 天一乾空间大法，共有五层术法。 第一层为“空间屏障”，是一种以神识之力为引，用周边灵气化作可屏蔽各种声音、法术、甚至是画面的基础功法。 这第一层空间屏障法虽为空间大法中最基础的法术，修炼上限却极高，可随着修术者灵力及神识之力的提升，达到在高境御灵师面前隐身绝气的作用，且过程中耗费的神识之力极少，在与强敌对战中实现真正的“神出鬼没”，绝对是出其不意偷袭的神招。 第二层便是瞬移之术，法如其名，可实现修者在不同空间中快速移动。 此术法需要强大的神识之力加持，若是神识之力太弱，不仅移动距离会受限，还可能出现移动中断甚至失败的情况。 但只要神识之力够强，精于此术者可做到短时间内多次瞬移，做到真正“身形如魅”，配合屏障之法，运用得当，哪怕鬼神也难寻其踪。若遇生死存亡之时，强力爆发之下，还可瞬移千里以此术保命。 第三到五层都是类似幻术的空间扭曲变幻之法，不仅需要强大的神识之力加持，灵力修为也不能低，修习难度也极高，不是现在的她能肖想的。 不过她现在正对前两层功法更感兴趣，尤其是瞬移之法，也没那心思去考虑三到五层。 月长霁想到做到，心想反正也不差这几分钟的，阵血灵让她现在学屏障法，说明这第一层术法并不难，于是便随着好奇心第一时间先查看了瞬移之法的心术法决。 看着看着，月长霁便入迷。 “天地有乾坤，五行衡万灵……身为玄仓，神识为桥……” 阵血灵也不知她直接跳过第一层先看了第二层的瞬移之法，见她紧闭双眼，极为认真，口中不由自主喃喃，只以为她正在尝试屏障法，便静静垂在她胸前，也没打扰。 突然，周边气息一阵奇异波动。 阵血灵突然睁开红瞳，这丫头在做什么？！不是练习屏障法吗？这气息怎么有点不对劲？ 它念头才刚过，直接被月长霁带着消失在原地。 第二百零七章 这什么鬼地方？ 月长霁懵圈地睁眼，下一秒，脚下不稳往前栽去。 幸好她本能反应够快，下意识抓住身侧一物，这才稳住身形，没掉到面前的悬崖下去。 “哗啦。”脚边碎石滚落。 她伸着脖子往前一看，这悬崖深不见底，尽管有浓白的灵气浮动在周围，崖下依旧透出黑洞洞一片。 月长霁心道好险，这要是摔下去，哪怕有小E护体也难免重伤。 这是把自己移到哪来了？ 她忙后退两步，右手处响起“嘶嘶”声，回神一看，浑身一个激灵将手里抓着的那东西用力往悬崖下一甩。 一条绿油油，足有小臂粗的青蛇就这么被她像扔炸弹似的扔出去了。 被扔下悬崖的青蛇：……不是刚才本蛇才救了你，你就这么办法我的？ 月长霁忍不住手心在衣裳上擦了擦，心想怪不得刚才手里软乎乎滑溜溜的，原来她正好抓到了挂在树上的蛇。 她不喜蛇类，心里一边嫌弃着一边看向四周，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移到了一处高耸入云的山顶，且似乎这座山已经是整个秘境中最高处了。前面是断崖，后方一片茂密的绿林，灵气也十分浓郁，甚至不比她一开始出树洞、在灵气球包裹着的范围内时弱。 “呃，我……这是算成功了吗？”月长霁弱弱问道。 阵血灵没有回答她，因为它到现在还处于震惊之中，没回过神来。 这、这丫头又一次就成了？ 空间瞬移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了？ 阵血灵严重怀疑人生中，它万万没想到空间大法月长霁才练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能把自己给移走，还一移就移这么远。 正常情况下，不应该是先感悟第一层境界的空间遮挡吗？这种类似于防护阵的隔绝法术是最基础的，结果这丫头直接跳过第一层，学会了空间大法第二层的空间瞬移。 好一会，知道月长霁喊了它两三次都没应声，将它抓在手里时阵血灵才愣愣睁眼看她。 月长霁皱眉，“你傻了？怎么问了你几遍都没声？” 阵血灵：“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这算是成功了吗？”月长霁又问了一遍：“我怎么会移这么远，该怎么回去？” 阵血灵更是迷惑，“你怎么来的这你问我？是你自己操控施展的术法，自然是因为你施术时脑海中想到了此处才到的这里。” 是这样的吗？月长霁想了想，她当时只不过是实在对瞬移好奇，先试着学了学，没想到竟一下子成功了。 可她又没来过这，怎么可能在施术时候脑海中特意去想。 “你仔细回想一下。”阵血灵提醒道：“你控制瞬移时可有心存杂念，想到了什么与此处有关的？” 月长霁正想说没有，可话头突然卡在嘴边。 不会吧，她只不过是想着这瞬移之法若是早些出现练成，那之后到秘境中，岂不是可以直接于是异兽，宝物随便捡？ 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而已，这和她被移此处有什么关…… 她突然猛地抬头看向那绿林，我去，不会吧，难不成这林中有什么宝贝？ 这也能行吗？ 未免也太随机了些…… 就在这时，更多“嘶嘶”声自绿林中响起，那声音响亮无比、层层叠叠，且越来越近，令月长霁瞬间头皮发麻。 她立即外化出长枪，神情姿态戒备。 可当看到透过浓雾，密密麻麻从林中爬出的群蛇时，月长霁差点石化在当场。 月长霁敢说自己上辈子这辈子都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蛇，各种颜色长相，每条都有大腿粗，一条叠一条，蛇信子若吐快些都能缠在一起，像浪似的往她的位置涌来。 最重要的是，这些蛇的眼中并没有之前那些异兽看她时那种敬畏臣服的神色。 她顾不得研究为什么妖丹之力对群蛇不管用、为何它们会突然成群朝她而来，二话不说当即散去灵力长枪，运起空间大法中的瞬移之术。 前方没路，她又不会飞，除了把自己移回去还能有什么办法。 神识之力再次在脑海中涌动、运转，月长霁身体发肤渗出一丝丝微弱的金光后，她心中默念法决： “天地有乾坤，以我神识力，转瞬如星辰……” “移！” 月长霁身形突然虚幻闪动，像卡壳的影像似的，就在长着大口的蛇浪即将淹没她，前方不知多少条蛇信距离她只有两三寸时，“嗖”的一下，小小身影消失在原地。 无数蛇口扑了个空，还有不少扑过了头，直接弹射到悬崖下。 第二次空间移动，月长霁并没有觉得比第一次轻松，她默念法决之时，脑海中一直想着要移动到的位置，山谷树洞。可在她移动的瞬息过程中，脑海深处却突然传来一阵刺痛，那感觉好似有千万根针扎一般。 她猝不及防受到这刺激，法术中断，没能移动到目的地。 “嘭”的一声，她身体突然从某处虚空中显现，撞到一处硬物后重重摔落在地。 “啊……” 月长霁忍不住抱头痛呼，根本没心思管自己落在了什么地方，刚才撞击的疼痛比起脑中的痛感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身体蜷缩着都直不起来，额头青筋直爆。 阵血灵语气沉重：“你神识之力受损本就没有完全恢复，又越级使用第二层瞬移之术，现在损伤更是加重了。” 月长霁郁闷得要死，她只是试一试，完全忘了这茬，现在只能大口呼吸着，希望能缓解一二。 好一会，她勉强撑着坐起来，睁眼一看，“这又是哪？” 四周全是高耸竖立的巨大石头，如密林一般，她刚才便是撞到了一块巨石上。 “术法中断，移动自然也中断了。”阵血灵道。 见月长霁似乎想要强忍疼痛，再次尝试移动，阵血灵语气变得十分严肃，立即打断道：“你做什么？！不能再瞬移了！” “神识之力受损本就难以恢复，你若是强行再施术，受损过度会直接影响脑海，轻则日后无法修习阵道，重则神志失控，走火入魔！你不可不重视！” 第二百零八章 双赵合作的秘密 月长霁闻言立即停下，道：“可关煜他们还昏迷在树洞中，再不把他们叫醒，只怕会引起外面的人怀疑。” 她又看向四周如迷宫一般的石林，“这秘境中本就难辨方位，还不知我这次又移到了哪，这要是慢慢找回去……” “就算这样，瞬移之术也不可再用！”阵血灵厉声喝止，感觉是真的生气了。 “行行行，我不用。”月长霁只得依它，“现在先出了这石头林再说。” 阵血灵声音缓和了些：“虽然瞬移中断，好在只是因为意外，而不是因你自己操控失误，此地应该位于树洞和山崖两地之间，说不定已经离山谷不远了。” 月长霁觉得有道理，她晃悠悠站起身后，爬上身后的巨石，往远处眺望。 果然，那山谷就正对前方不远处，大概一二十里的位置，而左面正是她和关煜他们之前经过的有巨蛙的密林。 她跳下巨石，朝着山谷的方向走去，可这巨石林内部弯弯绕绕，错综复杂，视线又被尽数被各种高大怪石遮挡，形成无数弯曲的小道，一不小心便容易走错方位。 月长霁谨慎小心至极，在石林中绕了奖励一个时辰后，终于隐约看到了出口。 正要出去时，她突然敏锐察觉到右边某个巨石后方小道有动静传出，她下意识往身侧两个巨石间的缝隙中一藏，隐蔽起来。 “三殿下！快看，我们找到出口了！”一个有些熟悉声音响起。 “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出去了……”另一个少年激动道。 说完，一道闷响传来。 “三殿下！” “赵添！你没事吧！” 四道惊呼声同时响起。 月长霁挑眉，居然是赵添他们几个…… 赵添虚弱道：“我没事，就是没力了。” 这时一个少年气愤不已，骂道：“都怪那死丫头，不是她惹到了那些巨蛙异兽，又伤了殿下，我们也不会误闯进这石林中，被困了将近两日！” “就是！”另一人也恨的牙痒痒，面上神色又忍不住忌惮，“那丫头这么能惹事，真希望她惹到别的更凶悍的异兽，死在这秘境里……” 月长霁忍不住暗嗤一声，这是实力干不过她，索性把希望寄托在异兽身上，开始诅咒起她来了。 几人万万没想到，令他们又恨又怕的人，此刻就在离他们不过十米的地方，静静听着他们对她的怨恨谩骂。 月长霁自是不会因为这样就火气上头，这几人早已经被她亲手教训过，在她看来跳梁小丑而已，根本不必理会。 她正准备绕开他们的视线，从另一块巨石前的出口处离开。 这时元明许有些犹豫的声音道：“那丫头太厉害了，赵添，连赵嗣之自己都栽了跟头，你确定还要跟他们合作吗？不如算了吧……” 月长霁脚步一顿，这几人跟赵嗣之他们竟认识？！ 这两方人，一个来着南晋，一个是北昭小国，怎么混到一起了？ 还合作？ 合作做什么？ 莫非…… 她脑海中似突然闪过什么，眸光瞬间变得凌厉，那蛊虫之事！ 之前她还一直以为是萧丞骏在她们之间搞鬼，她却忘了同住北楼的还有赵添元明许他们几个，只要有心，若想留意她的动向行踪并不是难事。 “现在退出，你以为赵嗣之会愿意？”赵添声音又道：“我们已经拿了他的好处，现在想反悔也不能了。” 说着赵添声音变得愤恨，咬牙道：“再说，那丫头先是毒害我等，后又打断我的腿，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次赵嗣之因受罚没能来星冥峡秘境，但他已经答应了我，只要我们能为他寻得阳雪草，助他拿到内院考核的资格，今后十年我们两国的所有的修炼资源便由他负责。” “只要赵嗣之进了内院，那丫头迟早成为他的伴卿，到那时候我们就算不能杀了她，也能杀了萧丞衍几人，还能通过赵嗣之折磨她。” 说到这元明许不吭声了，赵添等人灵韵天赋测出都不强，已经认命没有提升到高境修为的能力，就算幸运进入内院，也无法成为内院长老的嫡传弟子，还要面对那些实力地位高处他一大截的皇子公主少主们，势必艰难。 所以赵添索性直接放弃了进入内院的想法，只尽可能的在外院他能接触到的高等世家子弟中周旋交易，为自己和自己的国家争取更多的资源。 而所有外院学子中，像赵嗣之那样的出身的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要知道以赵嗣之家族在南晋的实力，随便动动手指给出去的资源，便能让一个小国培养出最少十个中境御灵师。只是学宫身份划分严明，赵嗣之父家只是臣子，并非高等贵族，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炼世家，所以只能在外院。 可……元明许垂下眸子，他验灵韵时可是蓝光灵韵。 他若能有机会寻到阳雪草，得到进入内院学子的资格，他自然是一百个愿意的，且也有信心通过自己的天赋得到长老们的青睐。 只可惜他身份还不如赵添，进学宫时身边同行人都死了，只剩他一人，若不与赵添结盟得他帮助，他一人连试炼都没办法通过。 继续结盟，发现阳雪草没他的份，分道扬镳，他只怕日后在学宫更没有以及立足之地了，更别说找到阳雪草后他能不能护得住，完好带出秘境…… 他暗叹口气，心不在焉道：“出口已找到，现在你腿伤未好，先稍作休息再出去吧，还得想想一会该去各处。” 帮赵嗣之找阳雪草，助他进内院？ 让我做他伴卿？ 那家伙都被他整成那样了，竟还没死心呢…… 月长霁冷哼一声收回目光，若不是现在时间紧迫，她要急着回到山谷树洞，她就算不能下杀手，也要狠狠收拾了这几人。 她眸光一转，来到出口，右手小E外化出一指，快速在一块石头上刻下一行字： 高崖山顶绿林，阳雪草现。 刻完后，她又释放了些许灵力注入，让这几个字微微发着些灵光。 随后她唇角轻勾，悄然离开了此地。 第二百零九章 醒来 回到山谷巨树那处后，月长霁发现关煜已经悠悠醒了来，此时正痛苦得揉着脑袋。 “头好痛，我这是怎么了？月丫……” 他心里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左右看去想找月长霁，却除了萧丞衍六个不见别的身影。 “月丫头？！”关煜慌张呼喊道。 “我在这。”月长霁的声音从树洞外传来，很快进入洞中。 关煜一脸懵，“月丫头你去哪了？” 月长霁淡淡道：“见你们睡得香，我就到外面转了转，看看有没有什么灵宝。” “哦……”关煜不疑有他，只哦了一声，脑子里还有些不清醒。刚才那一觉，他觉得好像睡了很久很久，虽然醒来有些昏脑涨，但睡得是真香。 不听有一点很奇怪，就是为什么萧丞衍他们也睡得这么死？ 他念头刚过，便听月长霁道：“你们是我弄晕的。” “啊？！”关煜震惊又不解，结结巴巴问道：“为、为什么？” 月长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煜好似明白了点什么，瞬间安静下来，可仍旧一脸迷糊地看着她。 见他如此，月长霁索性半真半假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这附近的异兽有异动，我不得已为之。” 关煜闻言缓缓坐了回去，大概明白了月丫头应该是又显她的吗什么奇怪神通了，不过心里还是有些委屈，他明明都知道了，为什么连他也弄晕了？ “那……那我们晕了多久？”关煜弱弱问道。 月长霁：“快两天。” 关煜瞪大眼，月长霁接着又道：“我把他们叫醒，麻烦你去洞口帮我守一下，所有什么异动，及时出声提醒我。” 她神色有些严肃，关煜也没多想，懵懵懂懂去到树洞外怪怪守着。 月长霁也不是想特意支开关煜，主要是想测试一下她的屏障法，以她对关煜的了解，一会这家伙回过神来定会偷偷往里看。 她迅速盘腿在萧丞衍几人面前，平复了一下气息后开始运起法决。 一圈树洞大小的神识之力缓缓从月长霁眉心缓缓逸散出来，将她同萧丞衍几人包裹，仅仅两息后，虚空暗响“嗡”的一声，神识之力同周边灵气结合，形成一道无法窥见的透明屏障。 如月长霁所料，关煜出去后，很快反应过来为什么叫醒萧丞衍他们要特意让他出去看着？ 他们两人一起弄醒不就行了？ 他自然而然地探头往树洞内看去，可让他意外的是，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只有浓雾的灵气遮挡着他的视线，而月丫头和萧丞衍几人都不见了！ 关煜眼睛眨巴眨巴，心里升起一个念头，难不成他还在做梦？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嘶……”关煜龇牙咧嘴，看来真不是在做梦。 他狠狠搜了搜眼，再次探头看去，里面的情形却又与刚才不同了，只见月丫头坐在六人面前一动不动，就像在修炼一样。 “月丫头？”他轻轻疑惑出声。 话音刚落，就见月长霁站起身来，对他道：“进来吧。” 随后她上前晃了晃萧丞雪和萧丞衍，两人被晃醒，迷迷糊糊睁眼，很快，其他几人也被月长霁叫醒。 萧丞衍他们一样感觉好像睡了很久一样，睁眼一看外面仍旧是同睡之前一样的天色，松了口气。不同于关煜自己醒来，萧丞衍几人并没有头痛不适的感觉，只觉得身体有些绵软无力，其中牙烦尤甚。 牙烦一睁眼便看到月长霁对他道：“我们该走了。” 她眼神里有些探究的意味，想看看他醒来后见她有何反应，刚才阵血灵的入梦效果如何。 “抱歉……”牙烦无力道：“准备走了吗？” 眼神清明、镇定、且没有对她有任何奇怪的反应。 很好，看来他真不记得了。 阵血灵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切了一声：“你这丫头还不信我？” 月长霁淡淡一笑，对牙烦也对其他人道：“刚才这山谷里有瘴气侵入，你们已经晕睡了近两天了。” 几人齐齐震惊看着她，包括关煜，她又道：“我提前察觉，已解决源头，现在没事了，你们醒醒盹，一会该赶路了，我们现在离秘境深处中心位置还很远。” 严邵兄妹奇怪为什么月长霁没事，萧丞衍他们倒觉一点不稀奇，长霁本就异于常人又比十分敏锐警觉，能提前察觉危险才是正常。 萧丞衍反有些抱歉道：“多亏长霁警觉，不然这次可麻烦了……” 听他这么一说，严邵兄妹和牙烦三人也回过神来，皆向月长霁投来感激的眼神。 “没事。”月长霁脸不红心不跳，淡淡道：“我们走吧，去秘境中心。” 几人离开巨树树洞，月长霁见关煜还愣愣看着她站在原地不动，知道他心里疑惑，推了他走了两步低声道： “别傻愣着，之后你就明白了。” 八人同来时一样，小心走过山谷，往按进秘境相反的方向而去，不知不觉就走了近一个时辰。 这过程中，萧丞雪有些疑惑道：“奇怪，这一路怎么不见什么异兽？” 没有危险出现，几人又得到充足的休息，现在精神饱满，于是心情也轻松起来，严邵笑道：“难不成还要有异兽出现才好些？” “倒也不是。”萧丞雪与萧丞衍对视一眼，也看到了皇兄眼里同她一样的的疑惑，不过她也说不清楚，就是觉得有些太过顺利了些。 他们不知道的是，现在整个秘境中几乎九成的异兽都因月长霁的原因不敢离他们太近，就算途径某只异兽的领地，也被月长霁暗中使用妖丹之力驱使开了。 而促成这一切的她，却一直表面神色淡淡不发一言。 关煜隐约觉得这一切和月丫头有关，不过现在他们一行八人，她不想多说，他便也不再纠结。 见月长霁朝他递了个眼色，关煜遂对其他人道：“既然没什么危险，不如我们加快速度吧，之前昏睡了这么久，耽误了不少时间，这么慢慢走只怕天黑之前到不了秘境中心。” 萧丞衍严邵牙烦几人表示认同，纷纷加快脚步。 第二百一十章 有宝降世？ 在几人去往秘境深处的三天都极为顺利，没遇到一点危险，时不时碰到几只异兽，看见他们也没什么攻击欲望，很快就离开了，因此几人还很幸运地采到了好些灵宝灵材。 其中不仅有炼制护丹丸的原材料，还有一些二三境可用的修炼灵宝，可把关煜几人高兴坏了。 很快整个秘境之行来到第六天，月长霁一行人也逐渐靠近了秘境中心。 秘境外，顾光临悠悠醒转，睁眼的第一时间便第一时间想起之前的情形，挣扎着要坐起来，“快，快看看现在里面什么情况了？！咳咳……” 说着他便觉丹田处一阵火烧般的疼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头，剧烈咳嗽起来。 一直守着他的蒋栾苏凡见顾光临醒来才松了口气，结果他竟这般不顾及自己的身体，还想着要催动宝盒，连忙制止道：“你快躺下！” 苏凡扶着他，面色凝重，“你灵种受损，万不可再动那宝盒了！” “咳……刚才，刚才我看见那几个光点中突然有一个不见了，我得……”顾光临没把苏凡的话听进去，还想撑着起来。 “刚才？”蒋栾面带怒意，声调都高了几分：“你可知你已经昏迷了整整三日？” 顾光临这才逐渐冷静下来，不过面上还是一副不甘之色，双唇抿得死紧。 蒋栾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幅固执的模样，有些气闷地背过身去，苏凡劝道：“你如今受伤严重，需要好好调养，切不可再轻举妄动了。灵种损伤本就不是小事，万一危及性命，你的一切努力岂不白费？” “呵……”顾光临自嘲一声，瘫软靠在榻上。 苏凡想了想又道：“我实力不及你，不过短时间催动宝盒也是可以的，你若实在想看，答应我们不妄动用灵力，我便来催动。” 蒋栾转头，不敢置信看着他二人，“你也如此惯着他乱来？” 这宝盒本就是顾光临偷偷被带出来的，院长副院长都不知情，若只是为查探学子们安全，正常使用一二两位院长也不会追究。结果顾光临违规过度使用，被反噬重伤，回去后已经没办法交代，且宝盒刚才发生的异动还会不会再出现也不得而知，现在苏凡居然还要亲自来，简直是疯了。 顾光临面露纠结，好一会，神情复杂地看向苏凡，“麻烦你了，多谢。” 蒋栾气愤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无奈叹气，守在一旁，她还不能离开，万一一会苏凡要是也出现什么意外，还需要她出手。 苏凡略做调息，很快催动宝盒，秘境地图和代表学子们的光点出现在三人面前。 蒋栾神情紧张地盯着，只要一有意外，她就立刻出手相助。 顾光临双眼亮起奇异的光彩，他强撑着坐起来，目光如炬的盯着地图上的光点，他视线第一时间看向之前那八人所在的地方。 帐篷里的气氛有些紧张，三双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顾光临瞳孔缩紧，那八人居然不见了！ 不仅不见了，且几乎七成的光点都在快速往中心自动着，不带一点犹豫，似发现了什么。 “看来是秘境中心出现了什么宝物？”苏凡猜测道。 学子们如此目标一致朝一个方向行进，极有可能是看见了什么宝物出世的异象，追寻异象而去。 顾光临有些激动，连刚才那八人不见的事都抛到了脑后，“阳雪草……定是阳雪草出现了。” 他忙问苏凡：“现在感应到秘境总共还剩多少人？” “九百零七人。”苏凡道。 蒋栾皱眉，“死了这么多？可为何这些天没有一个人使用护身符求救？” “不是这些天。”顾光临幽幽道：“我上次催动宝盒时就只有九百零七人，这几天无人死亡。” “什么？！”蒋栾苏凡同时惊呼。 两人不仅震惊才两天就死了近一百人，且没有一人成功动用护身符，同时也惊讶为何这三天却又一个没死。 是因为一开始学子们刚进秘境不适应导致来不及使用？ 还是有什么难以防备反应的危险，以至于突然造成了大片伤亡？ 那这三天到底又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学子们不仅没有一个伤亡，没有一人呼救，还突然同时发现了宝物。 蒋栾苏凡两人面面相觑，神色复杂，这要不是刚才宝盒发生那样的意外，这下他们两人都有着想深入探究一二了。 很快，苏凡支持不住了，宝盒收起复原。 帐篷里一时很安静，蒋栾想了想开口道：“苏凡你先调息，两个时辰后我来催动。” 秘境内月长霁几人也很快发现了异常，萧丞衍疑惑道：“你们有没有发觉，这三日我们遇到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确实如此。”严邵认同道：“而且都是同我们去一个方向。” 萧丞雪：“我们正往秘境中心去，那里灵气浓雾发现阳雪草的可能性更大，其他人同我们一样的想法也不奇怪。” “按理来说是这样。”萧丞衍看了看左右两边远处快速窜动的人影，“问题是我们遇到的每一队人行进的速度都太快了，比我们还快，像直奔什么目标而去似的。正常来说不是应该和我们一样，边寻宝便往中心走吗？” 关煜也发现了，他似有若无的看了一眼月长霁，道：“而且你们有没有注意到那些人看见我们的眼神，不仅很是防备，还一见我们速度更快了。” “没错。”严邵点头。 他看向月长霁，问道：“长霁，你觉得呢？” 月长霁道：“或许是这些人提前发现了秘境中心有什么至宝。” “啊？大家都在一个秘境里，怎么我们一点感应都没有？”关煜不解。 随后他似想到什么，干巴巴道：“会不会是我们昏睡那两天，秘境里出现什么异象了？” 所有人齐齐看向月长霁，那两天只有她没中招昏睡，如果真是这样，她或许也看见了什么不寻常？ “长霁，你之前在山谷可有见到什么宝物出世的异象？”萧丞衍问道。 月长霁皱了皱眉，她确实没有，不过当时她心思全在虎妖骸骨和修炼功法上，也许真被她忽视了什么也说不定。 第二百一十一章 秘境中心 “我们也快些。”月长霁道。 关煜七人也正有此意，于是月长霁关煜以及牙烦再次带着其他人，以快两倍的速度往秘境中心而去。 一个多个时辰后，在终于翻过脚下这茂密的山林，来到一片草地平原时，几人忍不住放慢脚步。 几乎整个秘境中的学子都到了此地，且全都望着前方所见踌躇徘徊。 月长霁更是不由得震惊，正对面这座高峰，不就是她之前不小心移动来到的地方吗？！前方一里处，便是那高峰崖底之下，各种异兽的残肢断臂，甚至还有人的残骸，散落在崖底各处，有的地方甚至堆了足有几米高。 原来，秘境最中心处也正是其中最高处。 “宝物难道在峰顶？”有人疑惑道。 “应该是了。”另一人双眼发亮，“此地已是秘境最中心处，这山峰如此突兀奇怪，灵气又如此浓郁，峰上必然有宝！” 也有不少人看着这垂直险峻的山峰犹豫道：“可我们该如何上去呢？” “这崖壁陡峭异常，除了光滑的石头外连颗树都没有，上方又有层层灵气浓雾这挡视线，这一不小心……” 这也是在场大多数人踌躇不前的原因，这崖壁，攀爬起来太危险了，除了那几个已经到达一境练士的学子可以一试外，其余人也没几个带了攀爬的绳索工具，徒手根本就到不了峰顶。 看到越来越多聚集与此的人，这瞬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从月长霁脑海中闪过。 不会吧…… 她忍不住脸皮抽动，难道是因为她在石头林外刻下的那行字？ 但那石林偏僻，怎么可能这么多人都去过还都看到？莫非是赵添那几个家伙刻意传扬开的？月长霁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视线不断游移在周边各学子身上，寻找赵添几人的身影。 这时有去到离崖底的人惊呼：“这些，是、是人骨吗？” 不少人被这惊呼声吸引，忙围拢过去，仔细一看，竟真是人骨头，还不止是一两具，而是几十上百具，且大多数都被摔成了骨头碎块，可以想象当时这些人掉落山崖时的惨状。 “他、他们不会是我们几届的师兄师姐们吧……”有人结结巴巴道，声音里抑制不住的害怕。 无人回答，却人人都是一样的想法。 在他们之前进入星冥峡秘境的师兄师姐们，不少为了登上峰顶而惨死在了此地，连尸骨都无法带出去，永远地留在了秘境里。 这下子众人更是不敢爬这山崖了，连那几个有灵力的也暂时歇了准备尝试的念头。 而对于月长霁来说，爬这山崖倒不是难事，关键是上去之后，那铺天盖地的蛇群该如何应对？ 关煜见她一直不出声，也没任何动作，忍不住出声询问：“月丫头，你有办法上去吗？” 严邵萧丞衍他们也都看向她，若说他们中有谁都能力做到，那非月长霁莫属了。 “先别着急。”月长霁低声道：“现在还未确定上面是否真的有宝物，而且，若峰顶真有阳雪草，那必定有很多凶猛异兽守着，那才是真正难办的。” 听她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冷静了些，他们一路走来虽然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但到了峰顶绝对没有这么好运了。 那些骸骨中，说不定也有被上面异兽攻击不小心落下的。 关煜叹气道：“长老们给我们的这次秘境考验未免也太难了些，和试炼时都不差了。” 众人就这么一直停留在崖底，仰望着上峰，好一会，终于有人准备大着胆子尝试了。 一个已是一境练士，修习石灵之力的少年来到了崖壁边，他先是伸手碰了碰崖壁上的石头，随后双手伸起，扒在两侧，双掌有微弱的灵力显现。 “咔咔”几声脆响，他掌心下的石壁在他的操控下凸起两块巴掌大的石疙瘩。 那少年面上一喜，抓住石疙瘩接力向上攀爬，每向上爬一点，便使用一次灵力像刚才那般弄出一个石头疙瘩作为可抓握攀踩的地方。 下面几百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它一点一点向上爬去，眼里满是羡慕。 待他往上爬了十几米后，少年的几个同伴也一个个排着队准备跟在他后面上去。 可第二个少年的才刚触及到石头疙瘩，突然间他发出一声惊呼，“周锦小心！” “什么？”那叫周锦的少年离出声的少年足有十五米往上，加之又有灵气浓雾隔绝，所以对下面传上来的声音听得并不清楚，只听到好像他的同伴有些慌张的在叫他的名字。 他不明所以，只向下喊道：“你们快上……” 喊声未落，周锦便察觉脚下所踩的石疙瘩有些松动，且石头掉落的“哗啦”声音好像也从下方离他越来越近。 周锦大惊失色，瞬间反应过来，可却已经迟了。 他双手双脚接力的石头突然碎裂，他在石壁上无处可抓，就这么直直从上方掉了下来。 “啊——” 下方围着的所有人见状立即往后撤，生怕周锦落下后砸到他们，推搡之间还差发生点踩踏。 周锦重重摔落，幸好有一修木灵之力的女孩反应过来，在他砸落地面之前瞬间及时出手催动下方花草疯长，给他稍微垫了一下，周锦这才没摔断骨头。 “周锦你没事吧。”周锦同伴连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 “噗呲……”周锦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众人大惊，见周锦痛苦捂着胸膛，明显是收到严重内伤的样子， “他这是伤到脏腑了？”有人不解。 有人摇头否认：“骨头都没断，怎么可能先伤到脏腑？” 那女孩出手很是及时，而且周锦已经是练士，身体素质已不同常人，十多米的高度摔下来根本不至于伤成这样。 这到底怎么回事？ “哗啦”声停止，所有石头疙瘩全部消失，不少人都朝周锦围了上来，纷纷询问： “周锦，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突然掉下来了？” “对啊，可是有什么异常？” 众人七嘴八舌，问话的文化，猜测的猜测，还有的凑上石壁查看的，整个区域变得混乱嘈杂不堪。 月长霁几人站在远处，她盯着石壁不发一言，刚才那少年攀爬的全过程她都尽收眼底，心中大概已有了猜想。 这时，缓过来的周锦抹去嘴边的血，艰难开口道：“这崖壁，这峰……竟然会排斥别的灵力。” 第二百一十二章 阵眼 “什么？！”众人惊呼。 周锦同伴往他口中塞了颗药丸后也不解问道：“怎会排斥？什么叫排斥？” “呼……”周锦吞下药丸后，身体内伤很快恢复大半，他吐出一口长气，“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只知我刚才突然感到周身灵力有些不受控，随后手中脚下利用石灵之力化出的疙瘩突然爆裂。” “那爆裂的力道很是奇怪，不仅很强悍，还有种无形的推力。”周锦说着看向石壁，眼神忌惮：“就好像这整座峰崖也生了灵智一般，而刚才的爆裂和推力就是在排斥我在它身上用石灵之力，故意给我的教训似的……” 听他讲述，周围一片哗然。 生了灵智的山峰？ 会排斥，主动攻击外来的灵力？ 这一切都让这些刚修炼不久的学子们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秘境中，除了异兽外连山峰都生了灵智。 这下该怎么办？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难保面前这大家伙不会排斥别的，比如在它身上挖凿开口、钉绳借力等。 原本有人想了个办法，准备用借来的品级兵器往崖壁上凿洞，现在却也不敢这么做了。此峰将近千米高，十几米落下还好，万一爬到几十上百米后这座峰突然发怒排斥他们，那不得摔个粉身碎骨？ 所有人再次看向周边的骸骨，面上掩饰不住的惧色。 “那……我们还上去吗？”有人弱弱问道。 明显，不少人都生了退意，他们不是不敢冒险，若只是去抢夺异兽守护的灵宝，再危险也敢于一试，毕竟有护身符在手，实在到了生死关头呼救便是。 可面前这高峰何等庞然大物，还生了灵智，一旦它发怒，他们根本来不及应对。 阳雪草虽好，得到进入内院的考核资格对他们的吸引力再大，他们也不想落得这些成为骸骨的师兄师姐们一样的下场，尸身都永远被困在这星冥峡秘境中。 况且，阳雪草是否真的在峰顶也未得而知。 月长霁朝关煜萧丞衍几人使了个眼色，转身直接往人群之中退去，关煜他们紧跟其后。 “长霁，你有什么想法？”八人脱离人群后萧丞衍问道。 月长霁直接道：“还记得之前我们发现这秘境中的运转规则与外界不同吗？” 几人点头，却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她正要开口解释，牙烦却道：“你觉得这峰不能攀爬？” “没错。”月长霁看了他一眼，接着道：“若这高峰真是生了灵智，那无论我们用什么方法，都不可能峰顶。就好比一只常年被困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的巨兽，有东西想借它身体向上爬到它头顶，自然会抖动抗拒。” “不过它既然有灵却不能动，必定另有缘由。”月长霁抬头看向峰顶，唇角露出些许笑意，她对几人道：“跟我走，边走边说。” 几人稍稍往林中而去，很快完全离开了那片开阔之地。 而在乌泱泱的人群中，有几人一直似有若无的观察着他们，见他们离开此地进入林中，眸光闪动之时也悄然穿过人群尾随而去。 路上，关煜几人都一脸懵，只跟着月长霁左左右右在林中绕，但绕来绕去其实也是围着那高峰下的那块平地边缘，像是在找什么一样。 月长霁解释道：“我们进星冥峡秘境之时，是通过跳入峡眼而来，明明是跳入水中，被水流中的吸力往深处带，可却被带到了一片湖面。” 说到这，关煜突然反应过来，低呼道：“月丫头你的意思是其实也另有去到峰顶的入口？！像那峡眼和湖面一样？” “正是如此。”月长霁笑了笑，赞道：“你这脑瓜子看来还是很灵活嘛。” “那是。”关煜一脸傲娇。 月长霁又道：“这秘境中各种规则与外界不同，其实通过长老们所说出口随时变换就能大概知晓，其中定是收到灵气或者其他什么影响而导致整个秘境成为一个巨大的如同阵法一样的存在。” 从见到那突兀在秘境中心的山峰时，月长霁便彻底明白了一切。 结合空间大法存在的缘由以及秘境被阵法掩藏，百年前才出现的事实，这星冥峡秘境完全可以被看作一个天然的阵法。 正因为这秘境有如此特征，内部规则又不受常理约束，所以阵血灵的“主上”才选定这处布下那庞大的阵法，将虎妖和空间大法放入。 能将这么大一个秘境掩藏在一个阵法之中，足以可见那阵法不仅需要庞大的力量去操控，更需要天时地利以便，而星冥峡正好完美符合达到布下千年大阵的要求。 她挑着能说的重点，半真半假的同萧丞衍他们解释了这秘境也可以算作一个阵法，而其中各种异象，奇怪的规则变化都是因此而来。 既是阵法，便有阵眼。 而位于整个秘境最中心的那高峰，便是整个秘境阵眼所在，所以顶峰处灵气才会如此浓郁，所以之前那些蛇群才会无视她身上的妖力想要攻击她。 而阳雪草，确实最有可能存在于峰顶，他们所想要去到峰顶，只有找到能通往阵眼的地方，。 阵眼聚集整个秘境中的灵气，准确来说所有灵气皆从阵眼出释放而来。“吸浊吐净”，两者相通，那阵眼高峰便成了“吐净”的所在，因此，“吸浊”之处便是他们要找的能去到峰顶的地方。 经过她这一解释，尽管萧丞衍严邵他们并明白什么是阵法，但总归也对这秘境明白了个大概。 现在他们正是要找到类似于进入秘境时峡眼的地方，那处能直接通往峰顶。 可问题是，这秘境这么大，他们该如何判断什么地方是阵眼入口？ 严邵道：“长霁，你知道那入口在何处？” 月长霁眸光微闪，“出入口不会离得太远，我们围绕着中心高峰四周去找，总能找到的。” “这样吗……”严邵半信半疑，不过见她面色笃定也不说什么可。 实际上，月长霁从带着他们脱离人群进入林中后，便在稍稍施放神识之力探查入口，且很快就探查到了。至于一开始带着他们左右绕不过是为了掩饰，毕竟她总不好直接冲着入口去，也太过明显了，不好解释。 当她正要收回全部神识之力时，突然察觉到身后不远处跟了几个尾巴。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入口 见她神色有异，关煜问道：“怎么了，月丫头？” “没什么。”月长霁迅速收起凌厉的神情，带领他们找寻入口。 后方赵添等人。 “小心点，那警觉得很，别跟太近了。”赵添低声道。 元明许几人立即放慢了脚步，与月长霁他们保持着百米的距离，幸好这是在林中，不然以那丫头的警觉定是没法这么跟的。 “赵添，你确定跟着她们能去到峰顶？”元明许尽力压低他那破锣鸭嗓道：“她们也是第一次来这秘境，怎会知道登顶的办法，离开人群会不会是为了别的原因？” 其余人两人也看向赵添，那眼神分明也是认同元明许的话。 赵添道：“以那丫头的实力天赋又怎会放过这次得到内院考核的机会？定会想尽办法寻到阳雪草。她进林子里后那样子明显是在寻找什么，我们还有时间，且先跟着看看。” 他眸色坚定，不知为什么，总有种预感，跟着月长霁几人一定能发现不寻常。 元明许不再说话，他面上不显，心里对这么跟着那丫头几人却是不太愿意的，有点太冒险了。几天前才被月长霁给收拾了一顿，现在又这么冒冒然跟着，一旦被发现，肯定讨不了好。 而且…… 他眸色微沉，那石头上刻的字出现得未免有些太蹊跷了。 不过赵添一意想完成赵嗣之他们的任务，找机会给月长霁她们制造麻烦，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元明许只能将自己的想法压下。 突然，月长霁八人停下脚步。 “停！”赵添紧急叫停，四人连忙躲到最近的两棵树后，暗中观察。 “什么情况？”元明许问道：“她们这是发现什么了吗？” 赵添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几人屏息凝神，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等待月长霁把人下一步动作。 “长霁，有发现？”萧丞骏问道。 月长霁示意他们看向脚下，几人照做，突然发现脚下土地有些十分明显的颜色分界线。 一面是正常的灰褐色，长着半存长的杂草和小花小叶，另一面，也就是他们脚下踩着的这一面，细看下则是呈现很深的黑色，而生长在这黑土下的小花草也同别处有着明显不同，颜色更深更浓。 杂草呈现墨绿，连几朵稀疏的花朵也是深紫色或者灰色，且没有一点鲜亮，灰扑扑的，看起来就像是场面受到什么浊气影响一般。 “入口，应该就在这附近了。”月长霁指引道。 她已经探查出左前方五十米的位置有一处黑洞，正是入口所在，不过她自己也没想到这周边土地会有不同。 “小心点。”月长霁谨慎提醒：“如果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掉头跑。” “嗯嗯。”关煜萧丞衍等人纷纷应是。 七人跟在月长霁身后，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四周，一边跟着她的方向缓步前进，越往前走，脚下土地的颜色便越深，他们甚至感觉吸入的空气也有些不对劲了。 虽然依旧有灵气，但好像还混杂着别的气息，吸入胸腔内有种好似粗糙的滞涩感。 不一会，月长霁犹豫着停下了，双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几米前的一颗大树。 关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也有些不解，“到了吗？入口呢？” 月长霁指着那树道：“入口，就是那。” “嗯？”七人更懵了。 在月长霁神识之力的探查下，正在那树的下方地面，正是一个直径大概五米左右的洞口，可现在却……在一个洞上长了颗树？ 难道还需要触发什么，才能让那洞显出？ 这时关煜按耐不住好奇心，想上前一探究竟，被月长霁拦下，“别妄动！” 她语气很是严厉，关煜立马歇了心思，只是不明白那树看起来就是颗普通的树，月丫头是怎判断肯定那就是入口的？ 月长霁转头对他们道：“你们应该也感受到这里气息不对了，正是整个秘境中的浊气都聚集在此，悄然汇于那树下。” “我想那树应该只是掩饰，要想打开入口应该并不难，只不过……”她面色严肃，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反而大声提醒道：“一来这里既然汇聚浊气，说不定打开入口后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二来就算顺利通过入口去到峰顶，那处若真有阳雪草，上面守护的异兽绝对是整个秘境中最凶悍的，且数量绝对不会少。” 月长霁看向几人眼睛，征求他们的意见：“你们可想好了是否真的要去。” 她实话实说：“一不小心，可能真的会交代在这里的……” 想起之前那些蛇群，月长霁仍然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而且她还只是在悬崖边缘，有没有主动进入林中，那些蛇就那样成群结队地来攻击她，可以想象峰顶树林中的情形，定是有比群蛇更危险的存在。 关煜萧丞衍几人先听到月长霁确认写就是入口，且能打开，原本很是激动紧张，后听到她说的危险，顿时冷静下来。 月丫头不会无的放矢，她确实是很厉害，不过她既然主动提出问他们的意见，跟他们言明利害，说明到时候真的极大可能出现她也难以抵抗的危险，不仅很难护住他们几，人还会成为她的累赘拖累。 见几人不吭声，一脸愁色，月长霁淡淡道：“你们可以慢慢考虑，不用着急，我们还有时间。” “殿下，刚才那丫头是不是提到什么‘入口’？”赵添一行中，一个少年不确定问道。 另一个少年也道：“我也听到了，确实说了入口，好像跟他们面前那棵树有关！” 虽然距离离得有些远，但几人的位置还是能隐约听到月长霁她们的交谈声，顺风一吹落入耳中，哪怕有些不清楚，也能听个七七八八。 赵添此时的神色很是激动，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那“入口”是什么意思，除了去到峰顶的入口还能有别的可能性吗？ 当然不可能！ 赵添无声大笑，十分庆幸自己跟来了，现在，他们比那些在苦等在崖底而不得的学子们先知道峰顶的办法，阳雪草，很快就是他的了…… 他虽然不清楚那丫头是如何知道去峰顶要找入口的，但他敢百分百确定，她的选择不会有错。 第二百一十四章 发现屏障，谋划落空 正当赵添准备等几人想办法打开入口后，借机尾随跟去时，月长霁几人突然毫无预兆地离开了。 “她们怎么回事？”赵添从躲藏的树下站起身来，皱眉看向逐渐远去林中其他地方的几人。 元明许道：“会不会是她们发现搞错了？”说着他又突然有些惊慌的看向那树的位置，“还是说，她们察觉到了这里有什么危险？！” 赵添反驳道：“你觉得那丫头会是怕危险的人吗？” 这话不由得让几人想起之前月长霁一对五十几的场面，不说别的，胆敢站出来主动一挑多这种事，也只有她能做得出来了…… “殿下说得对。”一人附和道：“那丫头几人若察觉什么危险，定不会像刚才那般淡定地离开，说不定是因为打开那入口有难度，想办法去了。” 另一人突然道：“难不成她们是回到崖底那处去找帮手了？” 就几人交谈的这几息时间，再抬头，已不见了月长霁八人的身影。 赵添沉思片刻，眸光变得幽深，“张鸣说得对，她们在那树前商量了这么久都没有动作，定是无法打开那入口。” 他想了想又道：“那丫头虽然身手厉害，毕竟还不是御灵师，没有灵力。这秘境中不同于外面，若打开入口需要灵力催动，那她们就算再有本事现在也没办法寻到，很有可能是去找那几个有灵力的帮忙了。” 元明许道：“虽然她们没有灵力，但护身符中有啊，他们为何不用护身符中的灵力去试？” 赵添冷哼一声，“天邬又不是什么富裕的国家，前不久又刚刚统一，萧丞衍兄妹几个能一人带一个护身符出来就不错了，一路到现在你觉得他们还能有剩吗？” “而长老们给的护身符是保命求救的，她们断然不会随便用了。” 那叫张鸣的少年兴奋道：“殿下，我们可要去试试？” “自然。”赵添神色也不平静，“正好她们离开，正是我们捡漏的好机会，若能先去到峰顶，便可先人一步拿到阳雪草。” 说着赵添便径直往那刚才月长霁几人所在的地方走去，他身边的两个少年亦怀着激动忐忑的心情跟上，元明许心里虽觉得有些怪异，却也还是犹豫了一瞬便跟上。 两处相隔百米，虽然月长霁她们已经走过一遍，没出现什么危险，但赵添四人依旧保持着警惕心，没有直接跑过去。 越往前走，越靠近那那棵树周围的地方，赵添等人也逐渐发现了地面以及气息的不同。 这让赵添越发肯定了那树定是入口所在，连心里的最后一点疑影都没了。 很快，几人站定树下。 赵添身边另一个叫韩林的少年，也就是之前在密林中用法宝叫来众人围堵月长霁她们的那人，得到赵添一个眼神后，他壮着胆子上前，先伸手去碰查探这棵树。 可韩林的指尖刚触碰到树杆时，他瞬间瞪大了双眼。 “什么情况？”赵添连忙问道。 韩林很是诧异，似乎不敢相信手中的触感，声音都有些不稳：“殿、殿下，这树皮碰着很是奇怪，里面有点像包裹着什么液体一般。” 见他无恙，赵添便亲自上手尝试，一入手，亦是震惊不已。 他双手都附上树杆，用力去推，这树竟然像水面似的波动了一下。 “你们也一起，用力。”赵添对张鸣元明许道。 四人分别现在树下四个方位，一齐用尽全力去推动树杆，整颗树晃动得更厉害了，可也就仅仅是晃动而已，没有其他改变，连树叶都没掉下一片。 这下见元明许也没半点怀疑了，这树，不，这树模样的东西，九成是什么入口，而他们刚才碰到的应该就是这入口的屏障。 赵添双眼冒着精光，他刷地拔出品级大刀，对着这刚才摸起来像屏障的树杆就是一刀。 “有反应了！”张鸣惊呼。 大刀划过之处，树杆上隐约出现了一条泛着紫光的划痕，划痕中似有些许让人呼吸难受得气息逸散出来。 但不过仅仅一息时间，那划痕竟自行修复原样。 尽管如此，赵添依旧欣喜不已，他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品级兵器居然能划开这屏障！萧丞衍还有那丫头他们居然没发现，看来，这峰顶第一人非我们莫属了！” 他大喊一声道：“都给我把刀剑拔出来，对着一处砍，总砍出足够我们通过的入口！” “是，殿下！”张鸣韩林齐声应道。 四人就这么拿着大刀长剑，对着面前的大树一顿疯砍，品级兵器的威力不小，刀光剑影四射，剑气刀气带动着周围真实的树木一阵沙沙作响，四处落叶纷飞。 一刀接着一刀，一剑连着一剑，每一次攻击，树杆屏障上都会出现又长又深的紫色划痕，但每次那划痕都会在下一剑或刀落下前快速复原，四人全力砍划之下，没一会就累得半死。 “停！”赵添停下喘息道：“这屏障着实有些厉害，这样下去不行。听我口令，我说砍，我们便对这一处一起动手，用尽全力。” 四人稍做调息后，正准备齐齐动手。 突破，左侧一阵骚动，嘈杂的人声离他们越来越近。 “什么声音？”元明许一脸疑惑。 这时一道惊天大喊传来：“快，我看到他们了，峰顶入口就在前面！” 赵添面色大变，“不好，有人来了！” 可不等他们做出反应，乌泱泱的人群眨眼的功夫就到了他们面前，正是之前在崖底的众人。 赵添四人手中的刀剑凝滞在半空，看着一个个如狼似的盯着他们的眼神，双脚如生了根一般。 很快有人发现了这片区域的不同，惊呼道：“快看，此处果然有异样，这棵树周边几十米范围的土地颜色与别处不同！” “哈哈哈赵添，你们四人是如何找到这入口的？”之前那叫周锦的一境练士开口大笑，看着四人手中的刀剑，眼神变得有些意味深长，“可惜了，就算你有意想隐瞒，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哈哈哈哈。” 赵添呼吸都乱了。 现在他还没进去入口就被发现了，他失去了快人一步的机会，还怎么拿到阳雪草？ 怎么会这样？ 这些人怎么会突然一起找到这来？！ 他脑海中瞬间顿时出现一个身影，全身都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一股被戏弄的怒气冲上头顶。 第二百一十五章 裂口 是她！ 是月长霁那个丫头！ 一定是她把这些人叫来的，她把他们之前用在她身上的办法反过来用在他们身上，她在报复他们！ 还成功了！ 这瞬间，赵添好似全都明白了，月长霁一早就发觉了他们在跟踪她，是故意引着他们来此的。 给了他们希望，又将之打破。 此时的赵添面对周锦等近千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月长霁能一人单挑五十多人，他们可没这胆量同面前的人群争个先后，只能默默认栽。 只是让赵添想不明白的是，月长霁为什么会把先上峰顶的机会让出来？ 虽然这报复了他们，但她们几人自然也失去了先进入得到阳雪草的机会，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这根本不像那丫头的作风…… 难道她知道峰顶有什么巨大危险不成？ 赵添眸光快速在人群中游移，想要找寻月长霁八人的身影，只可惜他和元明许们四人很快就被周锦几个带头的给挤开到后面，淹没在人群里。 “我们几人齐力破开这入口如何？”周锦同另外几个有灵力的一境少年少女道。 他们并不同属一国，都以自己的利益为主，按平时自是没有什么合作可言的，但目前的情况不同，面前这奇特的入口并没有那么容易打开，看刚才赵添四人用品级兵器狂砍到满头大汗就知道了。 现在在场所有学子中，属他们六个达一境的练士实力最强，只有他们六人达成共识，合作破开屏障，才有机会在众人中取得先机。 “好，合作可以。”一名彭桥的少年先开口道：“不过我们得说好了进去的顺序，免得乱作一团，惊扰到里面的异兽。” 他说着看了看其余围在四周的人，话语中意有所指。 周锦笑了笑，“这是自然。” 他明白彭桥的意思，如果他们六人在争抢进入的过程中动手，鹬蚌相争，必然会被别的人钻了空子，先他们进入，那他们费力打开入口不就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样吧。”周锦提议道：“我们打开入口后，抽签决定各方人进去的顺序……” 六人就这么站在大树屏障前肆无忌惮的谈论着，完全无视着周围的人，对于打开入口屏障的方式讨论得热火朝天，也根本没把周围人纳入他们讨论顺序的范畴里。 可其余人却只围观，一声不吭。 一来这六人不仅年岁在所有外院学子里最长，其中三人的身份地位也不亚于赵嗣之，其次打开入口很可能还需要使用灵力，他们这些没有灵力的若是贸然提出质疑，惹怒了这六人，到时反容易吃亏。 不过是在他们六人后进入，只要到时候提醒身边人动作快些，抢在他们之后进也行。 他们有信心，就算周锦六人先到峰顶，也不一定是能拿到阳雪草的那个。 每人心中都默默觉得自己一定才是那个真正的幸运儿。 人群最外围。 月长霁八人爬上了一颗不起眼的小树，前方人群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周锦等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关煜想到刚才近千人从崖底涌到此地的情形，不由得浑身一颤道：“这些人还真是够疯狂的。” “若不疯，我们之前在密林中又怎会被赵添他们算计到？”严邵感叹。 关煜表示认同，啧啧两声：“也不知待会入口打开后，会是怎样更疯狂的场面……” 萧丞衍看向月长霁，不解问道：“长霁，你是如何知晓峰顶会有危险的？” “猜的。”月长霁淡淡道。 这话一出，刚才还对她深信不疑的关煜严邵几人瞬间懵了，这意思是月丫头自己也不确定？ 刚才她说得那么认真，先进去的一定是最危险的，不如借赵添等人的名让其他人来给她们铺路。凭借这么多次共同出生入死的经历，他们早就对月长霁的话无有不信，只要是她提议的，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们自然无条件配合。 当时想到能让赵添他们吃瘪，还能借别人的势提前避开危险，后来居上，关煜几人就一脸兴奋，按照月长霁的要求回到崖底边缘，分开各处爬上树顶，朝人群中大喊，暴露屏障和赵添的位置。 结果，搞完事了月丫头说都是猜的？ “咳……”关煜有些无奈的咳嗽两声，斟酌道：“月丫头啊，我们在不确定的情况下这么做，万一猜错了，那岂不是相当于把宝物拱手送人了吗？” 月长霁面无表情反问：“你觉得我会做没把握的事？” 关煜一怔，随即神色顿时轻松。 也是哈，对月丫头来说，哪怕是猜的，之前也有六七成把握才会说出，他还是太重视阳雪草以至于多心了，居然会质疑她。 他暗自摇了摇头，不再多话，而一旁默不作声的牙烦，长发下的双眼却对月长霁露出些许怪异迷惘的神情。 这时，前方人群中传来一声巨响。 “快打开了？”关煜伸长脖子。 只见周锦六人在商议过后，决定用同时候使用品级兵器和灵力，以威力最大的方式破开屏障。 随即六人同时手持大刀长剑，一声“准备”后，六把雪亮的寒刃上很快附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光亮，有土黄色、灰色、青绿色等。 “动手！” 周锦一声高喝，六人刀剑上的灵力光亮瞬间强烈，对准那大树树杆五寸的位置，齐齐使出全力砍去。 “轰”的一声巨响后，余波荡漾开来，震得在场所有人气血翻涌。 而那树杆目标之处，在六人一击之后赫然出现一条两米长的大裂口，裂口中顿时弥漫出一阵浓烈的紫色浊气，呛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呼吸瞬间变得困难。 “大家小心！”有人惊呼：“这气息有问题，快捂住口鼻！” 众人闻言连忙撕下衣裳一角，蒙住口鼻，又用水囊里的水冲洗了眼睛，这才勉强恢复镇定。 周锦六人离那裂口是最近的，收到的浊气冲击也最强烈，好一会才艰难睁开眼。 “还好，这气息只是污浊，并没有毒。”之前救他的那少女道。 众人放下心来，开始怀着蠢蠢欲动的心探头探脑观察那裂口。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入口开启 里面除了一片灰蒙蒙的紫外，什么也看不见。 此时，那大裂口也正以缓慢的速度合拢，不过看样子也顶多半刻钟就会完全关闭恢复原样，就算是出力破开入口的六人，也不仅仅只有他们自己，还有身边的同伴，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人，根本不够他们这么多人通过。 “这裂口还是太小了。”周锦看向另外五人，“看来我们得再来几次了，要想安全通过，最少得将这裂口最少扩大到现在的五倍。” 五人点头表示认同，随后又同各自的同伴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看着周围的人，要是有人想趁他们出手力竭之时钻空子，立刻出手拦下。 说罢，五人再次全力对着裂口猛砍。 “轰轰轰……”几乎整片林子都响彻着这炸裂的声音。 足足五次全力攻击，余波不断荡开，甚至还波及到了月长霁八人在的这棵树。 很快，攻击声停止，周锦六人也都面色发白，若不是有刀剑作支撑，差点就要累瘫在地。 余波震荡起的落叶尘烟散开，这次的裂口完全展现在众人面前。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四周抽气声起，有人惊呼道。 月长霁挥散面前的落叶和飘来的浊气，双眼盯着那裂口一眨不眨，目光幽深，身边关煜几人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只见一道长十米宽三米的梭形巨大裂口赫然出现在人群中心，而之前那颗大树已然不见半点影子。在那裂口正中心，有浓厚的紫色浊气聚集旋转形成一个蕴含着强大力量的圆形漩涡，方才逸散出的浊气便是由此处而来。 整个裂口，不，这时候准确来说应该是入口。这入口就好似某种怪兽的眼睛，此时正狰狞诡异的大睁着，令周围所有在它注释下的人全都不禁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周锦六人震惊过后很快便是一喜，因为这入口复原的速度比刚才慢了十倍不止，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抽签吧。”他提醒道。 六人开始抽签，其余人中虽也有不少人有些蠢蠢欲动，不过在六人警告的眼神以及那裂口莫名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的震慑下，那点小心思也很快偃旗息鼓。 月长霁用意念对阵血灵道：“这假‘阵眼’还像样，跟你的眼镜倒是相像，这应该也是你主上的手笔吧？” 阵血灵只哼了一声，算是默认。 又被你这小丫头猜到了。 关煜回过神后也有些按耐不住，兴奋问道：“月丫头，我们准备什么时候进？” “最后进，不要冲动，听我口令。”月长霁道。 七人点头应下。 这时，周锦几人的抽签结果也出来了，周锦面色有些不太好。 他和那女孩抽中的结果分别是六人中第五和第六的顺序，不过抽签的方法是他提议的，就算这个结果他不太满意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准备进去。”抽到第一的少年一脸激动地对他的三个同伴道。 四人站在入口前，深吸口气，纵身一跃直接跳入，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紧接着，按照顺序一队队人挨着往里进，等最后那女孩和她朋友的身影在入口消失的下一秒，周围众人瞬间蜂拥而上。 顿时，入口前如炸开了锅。 不出月长霁关煜几人意料，这些人为争取更早进入，毫不客气的对身边争抢的同窗动起手来了。 “滚开！我先进！” “你给我一边去，我先！” 撕扯，拉拽，到最后直接拔刀相对，不少人都受了伤，到好在这些人还没有被宝物冲昏头脑，还记得长老们说过不能对同窗下杀手，否则此时入口前已是一片血流成河。 长达小半个时辰的乌烟瘴气后，入口前终于清静了。 “走。” 月长霁一声“走”后跳下树来，关煜几人跟在他身后，不疾不徐往入口处走去。 来到入口前，关煜道：“我们准备进去了吗？” “不急。”月长霁道：“再等等。” 至少要等那些群蛇异兽发现被前面进去的人，不等它们吃个半饱，也要等它们被引走。 月长霁：“一刻钟后，往里进。” 她话刚说完，入口右侧被浊气遮掩的一颗不起眼的树后，走出三道身影。 “原来真是你……”熟悉的声音响起。 关煜几人循声看去，正是赵添和他的两个同伴。 这家伙居然没进去？ 关煜萧丞衍几人面露诧异，而月长霁则是头也没抬，像是早知道有人藏在后面。 赵添之前虽然恼火被算计，但现在见月长霁几人也不急着进去，也很快冷静下来。 刚才众人争抢时，他因为想不明白为什么月长霁会放弃第一个进入，且一直没见到她们八人，心中存了疑影，索性直接拉着身边人退开等到最后，而元明许则为了阳雪草，不顾一切争抢冲了进去。 现在见月长霁还等在入口外，赵添更加庆幸自己刚才的决定。 他盯着月长霁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想起自己被打断过一次的腿，心里不禁还是升起一丝忌惮。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回答自己，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峰顶究竟有什么危险，你为何不进？” 四周顿时很是安静，月长霁不仅没回答他，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只有关煜几人很是疑惑又神情防备地看着他。 赵添面色逐渐铁青，可他不是月长霁的对手，只能默默将憋闷屈辱咽下，远远守在一旁，只等月长霁八人有所动作时再跟着行动。 一刻钟后，月长霁道：“可以进去了。” 关煜用眼神询问赵添三人怎么办，不过月长霁只对示意跟在她身后，并没有别的反应。 待八人加到入口跟前，准备进入时，身后赵添三人也动了。 “提醒一下。”月长霁突然冷冷开口道：“你和赵嗣之谋划的那点小心思最好收起来，到峰顶后可不同于这秘境的其他地方，你若安分，我们彼此大可相安无事，但你若非要来触我的霉头……” 她侧头看向赵添几人，无形威压扑面而来，那眼中的充满寒气杀意如有实质般落在他们身上，令几人瞬间汗毛直立。 “可别怪我让你们有进无出。” 第二百一十七章 伤亡惨重 月长霁冰冷的话音一落，关煜萧丞衍七人便随着她跳进裂口之中，留下一脸不敢置信的赵添等人，在微风浊气中凌乱。 这丫头是怎么知道他和赵嗣之的事的？ 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对此赵添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但月长霁的威胁却是犹如恶魔之音一般，实实在在萦绕在耳边，挥之不去。 良久，直到身边人几次喊他不没反应，才小心翼翼拍了拍他的肩膀，“三殿下，我们该进去了……” 赵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恍惚道：“对，走，我们也进去。” 他脚步踉跄地向前，张鸣见状忍不住开口道：“殿下，现在这情况，我们还有必要去争夺阳雪草吗？” 赵添脚步一顿，沉声道：“自然。” “可以那丫头的本事运气，阳雪草多半也是她们的，到时候我们也要去抢吗？”张鸣顾虑道。 “就算我们不是那丫头对手又如何？”赵添捏紧拳头，面上露出些许苦笑，“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赵国还需要赵嗣之提供的资源，我们不能连里面发生了什么都说不出个一二，到时他问起阳雪草该怎么答？” 张鸣不吭声了。 这便是小国的无奈，赵添不觉得自己同赵嗣之的交易做错了，哪怕不是赵嗣之，也还有李李嗣之张嗣之马嗣之…… 而他们包括其他小国都只能牢牢抓住在学宫修习的这些时日，结交权贵也好、交易奉承也罢，抑或是纯出力不断进锁春林那样的地方，总之用尽各种办法为自己以及自己的国家挣取更多的修炼资源。 在这过程中，会得罪谁、与谁敌对，又怎能预料得到？ 赵添深吸口气道：“走吧，别耽误了。” 月长霁八人进入裂口的那瞬间，令人窒息的浊气顿时将他们包裹，随即一阵如同在黑暗中被龙卷风吸入的天旋地转后，无形推力袭来。 “砰砰砰……”八人陆续被从虚空中弹出。 “哎呦喂！”关煜从半空落下时，身形一个不稳，结结实实摔了个大屁墩。 不过屁股下那瞬间稍微柔软的触感令他奇怪不已，立即站起身来，当他低头往脚下看去时，瞳孔一震。 脚下踩着的正是一个少年的半边身体，不仅流尽了血，周边的土地好似散发着余温。而说着往前方看去，更是无数具尸体摆在眼前，横七竖八，死状惨烈。 “这这这……”他看着身边一样面色惊恐的萧丞衍几人，结结巴巴道：“这是不是刚才先我们进来的那些人？” 虽然是问，但其实他以及萧丞衍几人心里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月长霁低声提醒：“小声些，免得把剩下的异兽给引来了。” 关煜立马捂住嘴，眼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害怕，萧丞衍要严邵等人亦是白了脸。 月长霁一扫四周，这地方，她也太熟悉了，真是她之前瞬移到的悬崖边，没想到这里竟然是入口通往之处，更没想到所有人进入口后都被送到了一个地方。 此时她很是庆幸自己刚才在入口处等待的决定，因为看着地上几十具尸体的死状，她断定攻击这些人的绝对不止是蛇类，更有可能是那些庞大凶悍的异兽。 至于那群蛇，则很有可能追着最先进入的周锦那些人而去了。 这时月长霁突然对关煜萧丞衍几人道：“你们先不要妄动，等我一下。” 说完她直接就地盘腿坐下，闭上眼进入静默状态，关煜几人一脸不解，不过还是按她说的做，谨慎地观察者周围寸步不移。 月长霁意识进入脑海的瞬间，便听见阵血灵道：“你想做什么？” “用神识之力探查一下该怎么走。”月长霁道。 “是吗？”阵血灵直接点破：“只是探查你进入脑海做什么？” 还不等月长霁反驳，阵血灵道：“就几天的时间，你神识之力想恢复是不可能的，不用看了。” 月长霁被噎住，不过也如阵血灵所说，之前过度使用神识之力的损伤仅仅修复了不到五成而已。她原想除了探查外，也看看损伤恢复得如何，如果无聊无法抵挡的危险的话，她好用瞬移之法带关煜几人离开，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她轻叹口气，边站起身来边问阵血灵：“这世上可有什么修炼或修复神识之力的灵材灵宝？我这么干等着神识之力自行复原太慢了。” 元神诀空间大法等术法的修炼都需要运用神识之力，且难保日后不会出现像上次入梦时那样的意外，若是没有合适的宝物在手，只怕会影响修炼神识之力的进度。 “自然是有的。”阵血灵顿了顿，“不过与神识之力修炼有关的宝物，大多生长在中高等秘境中，很是罕见。像星冥峡这样的低等秘境，几乎是见不到那些宝物的踪影的。” 月长霁又问：“那中等秘境里都有什么？” 阵血灵：“中等秘境中一般是天星叶和七彩宝藤这两种。” “天星叶连叶带杆通身墨绿，莲花大小，也生长在水域中，一株十八叶，叶片顶端有灰白纹路，成熟盛开时，周边百米的范围内都会出现如同星星一般的光点，故而得名天星叶。” 阵血灵快速同她解释，这些知识在她们达到六境之后学宫也是会传授的，现在就放提早了解一些了。 “至于七彩宝藤，是一种寄生在异兽身上的灵宝，虽并不罕见，但被它寄生的异兽都会异常凶猛狂暴，战力比寻常最少提升两倍，所以很多人就算有幸遇见也难杀掉异兽取宝。” 月长霁点了点头，大致知晓了，她幻视一周后，对关煜几人道：“我刚才感应了一下，往右前方小路进林中相对较安全，你们准备好了就出发。” 关煜等人先是惊讶她是怎么感知到哪里危不危险的？后又很快接受，对于月丫头来说，又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不说别的，就光最后来这的决定，摆在眼前的景象已足够证明这决定无比明智，且对于危险的感知这点，他们早就对月长霁深信不疑。 “好，我们听你的。”严邵一脸激动道。 几人正要动身，突然间，前面密林中一阵圣洁的白光大盛。 第二百一十八章 宝物破土 “那是什么？！”关煜忍不住惊呼。 这光芒似从密林正中心发散而来，虽然极亮却毫不刺眼，比起之前收空间大法时出现的金光柔了数倍不止，甚至将几人面上纤细的绒毛都映照出了。 一时间，包括月长霁在内，八人齐齐痴望着密林方向一言不发。 带三息过后，那圣洁的白光开始收拢，很快恢复原样。 “这是……宝物出世的异象吧？”萧丞衍干巴巴道。 如此盛大圣洁的光芒，除了阳雪草，几人再想不出别的了。 突然，地面一阵地动山摇，密林中沙沙作响，飞鸟惊鸣腾空，所有动静齐齐往密林中心而去。 看来是刚才异象原因，阳雪草出世准备盛开，自然会吸引这峰顶所有的动物和异兽，还有那些暂时没死的，追逐他们的异兽群蛇被宝物吸引，自然会暂时将他们扔下，冲着宝物而去。等那些人稍作调整之后，肯定也很快追着异象之处寻去。 月长霁朝关煜几人一点下巴，“我们走！” 几人很快进入林中，隐入这片绿色。 另一边，在追着周锦等人的大蛇因异象掉头走后，他和身边同伴当即瘫倒在地上，周锦甚至还咳出大口鲜血。 “先……先休息一下，再去林中……”周锦有气无力道。 异象的光芒几乎笼罩整个秘境中心，他们自然也知道大概是阳雪草出现了，尽管心里再激动，可此时也只能休息。没办法，他们先是一进来就被群蛇围攻，刚才又一个不妨，被大蛇的巨尾击中，若不是身边人拉了他一把，只怕此时已被吞入腹中，现在受伤不轻，实在是没力气了。 同他们几人一样的场面还发生在峰顶绿林边缘各处。 异兽们不管是攻击他们还是突然丢下他们，都是为了宝物，现在虽然暂时得以喘息，可他们也是为了阳雪草而来，很快不管是人还是兽，又会再次为争夺阳雪草而发生恶斗。 而所有人、兽等正在赶往的绿林中心，此时正有一颗巨大无比的榕树，向四周散发出充满生机的气息。 这大榕树不知是由多少颗榕树交合而成，在整片绿林中好似匍匐的巨兽一般，甚至比之前月长霁待过的山谷巨树还要大上十倍，实实在在的庞然大物。 此时，这庞然大物身上，无数灵气被汇聚到根部。 在巨树四周的地面上，几十成百的黄白嫩叶小草从土中飞速探出头来，正是阳雪草的幼苗。 阳雪草如兰草和铃兰的结合，叶片嫩绿，花朵呈雪白色略微带点嫩黄，每株阳雪草上都生着三个小铃铛似的花包，彻底盛开后，有风吹过时还会发出清脆动听的响声，真如铃铛一般。 不过阳雪草受到浓厚灵气滋养，虽然破土极快，花包盛开却很缓慢，足足需要吸收够七日七夜的天地灵气净化够才会打开花包，也才能算得上真正有价值有作用的阳雪草。 若是在其未盛开时将其摘下，嫩苗会迅速枯萎，甚至因为有灵性，同样生长在一起的一片嫩苗都会跟着死去。 对于修炼者来说，阳雪草是木系灵宝中最特别、最金贵，最有价值的修复类宝物之一，而对于生在这秘境中的异兽而言，若能生服下阳雪草，其中所汇聚的最菁纯灵气就可直接化为己用。 不需要提炼，不需要像自己吸收秘境灵气那样需要小花，吃了后直接就能增长实力和灵智。 这对秘境中任何一种异兽，都是莫大的吸引。 光是在从四面八方往中心赶来的路上，就已经有不少异兽动起手来，对于宝物的竞争者，它们必然不会口下、爪下留情，以至于林子里时不时总会听到有凶狠又惨烈的嘶吼声从远处传来。 月长霁等人行进的速度极快，但也十分小心谨慎，尽量在灌木高草之间穿行，避免意外直接对上那些已经完全上头了的异兽。 “吼——” 不远处，又有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响起，听声音，正离他们不过百米。 月长霁顿时放慢脚步，伏地身体，“先停下，收敛气息。” 关煜几人立即学着她的样子，将自己的身体隐入灌木丛中，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双眼紧盯着动静来源处。 随着那股脓重的血腥气随风飘来，月长霁原以为远处那异兽会飞速出现在她们视线内，谁知那郁郁葱葱的灌木丛中突然一道流光一闪而过之后，周围很快归于平静。 直到血腥气彻底飘散开，都不见那异兽的身影。 “刚才什么东西过去了？”关煜小心问道。 月长霁眸光顿时一紧，难道刚才那流光就是异兽？！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快了！ 而且那流光去的方向…… “我们快走！”月长霁低喝一声：“是那异兽！它先往阳雪草那去了！” 说完几人面色都变了，腿脚快过脑子，跟着月长霁继续快速奔向密林中心。 在往中心跑去的过程中，依旧有不少阵阵的吼声传来，不过听那些吼声，离她们暂时还有些距离，目前她们还是占据先机。 一刻不停疾行了将近一刻钟后，八人终于远远看见了白色的亮光。 待那巨大榕树完全展现在面前时，关煜都几人的嘴不禁张得老大，不仅是因为这榕树实在大得世间罕见，还因为树下的那片被灵气包裹、雪白圣洁灵气四溢的阳雪草。 “好、好多！”几人异口同声惊呼。 震惊之后便是狂喜，关煜萧丞衍几人万万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株阳雪草，一株挨着一株，成片环绕着榕树，一眼扫去起码有最少两百株！ 而且此时除了他们，还没有别人甚至别的异兽出现。 这么多阳雪草，岂不是任他们八人随便挑？！ 太幸运了！ 关煜忍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我们运气也太好了……” 他话没说完，笑声便被月长霁一只手给堵住。关煜瞪大眼看向月长霁，眼里满是疑惑，好像再说月丫头你干嘛捂我嘴？ 可当顺着月长霁凝重的目光向上看去时，关煜和萧丞衍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榕树遮天蔽日的树桠枝叶间，正盘绕着一条墨绿色、足有五六米粗壮、鳞片冒着寒光的泰坦巨蟒。 此时，这巨蟒正睁着黑洞般的双眼，以死亡般的眼神俯视着八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半蛟 关煜几人的脸唰地一下褪去全部血色，呼吸都差点停止了。 巨蟒跟座小山似的，将自己盘在榕树枝桠间，当它轻轻挪动时，身上坚硬厚重的鳞片与粗糙树皮摩擦，发出令人胆寒的“簌簌”声。 而此时，巨蟒黑洞洞的一双蛇眼正凶狠无比地盯着它下方的几个小蚂蚁。 双方目光交汇之后，在那粗壮的枝桠间突然一只很是违和的利爪伸出，随后“啪”地又是一只。四只不到巨蟒身子十分之一粗、但却锋锐有力的利爪出现后，巨蛇“簌”地飞速挪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关煜身体忍不住吓得一颤。 月长霁眸光一紧，这是只四脚蛇？ 阵血灵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这蟒蛇长在整个秘境灵气最充足的地方，又常年食用天材地宝，现已经有了蜕变化蛟的迹象。” 原来是化蛟了…… “实力如何？”月长霁问。 阵血灵：“堪比六境以上御灵师。” 它又提醒道：“以你现在的实力，所施展出的妖丹的力量可压制不了它。” 月长霁没在问了，只紧抿着双唇，面色很有些沉重。 巨蟒这时借四爪撑起，将它那颗巨大无比的蛇头从树上向月长霁几人的方向伸出。 眼见巨大的蛇信子甩动着离他们特来越近越近，关煜几人心头大颤，以为这莽要吃了他们，正准备撒腿跑，耳边却传来月长霁的低喝： “别动！” 七人立马绷紧身体，虽然不解，却不敢再动了。 巨蟒脑袋凑近，它眯起眸子对着月长霁八人嗅了嗅，比人脑袋还大的两个鼻孔，呼吸时如同刮起狂风似的。只两下，八人的衣裳头发便全部凌乱，月长霁萧丞雪严霏三人还差点被吸进去。 这嗅闻间，几人虽然心惊胆战，但巨蛇却真的没他们有什么攻击的动作。 随后，巨蟒盯着她们，鼻孔一喷气，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似在威胁警告她们，如果不想死，那就快些离开这，离开它的宝物。 月长霁眸中闪过一丝异样，她轻瞟了一下榕树下方的那些正在开放的阳雪草，心里大概了然。 这阳雪草未完全盛开，还不到采摘食用的时候，所以这大家伙只盘在树上等待，而对她们只驱赶不动手，想必是因阳雪草脆弱娇嫩，它怕因为自己发威的动作毁了阳雪草。 “慢慢往后退，慢一点。”月长霁又道。 关煜七人立马跟着照做，费力地挪动近乎僵硬地双腿，一布一步往后退，远离面前的阳雪草。 见这几个小马扎似的家伙识趣，巨蟒正准缓缓回到树上。突然间，它不知闻到了什么味道，蟒眼中奇异的光芒一闪，小山一样的头飞速又凑到月长霁面前几米的位置。 关煜几人脚步再次一顿，狠狠咽了咽口水。 一人一蟒的目光对上。 巨蟒蛇灵智很高，它能看出来眼前这个小东西的眼神里没有一点对它的惧意，只有无比的冷静与……冷漠。 它一边快速嗅闻着，眼里同时闪过一丝疑惑，刚才它好像在这小东西身上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气息，自从她来到这峰顶之后就再没有感受到过。 月长霁知道这巨蟒很可能是感应到了她身上的妖丹，她不动声色在自己周身步了个小小的屏障之法，将自己身上的气息尽数隔绝。 一瞬间，巨蟒再也感受不到半点妖丹的气息。 它眼神顿时变得有些迷茫，怎么回事？ 怎么感应不到了？ 是这小东西做了什么吗？可是她刚才明明一动不动啊？ 难道刚才是它自己感应错了。 巨蟒想不出个所以然，若此时没有阳雪草的存在，它很愿意将这小东西吞进肚子掳走，回到洞穴里慢慢研究。 但……它扭头看了看已经盛开了五分之一的阳雪草。 还是算了，巨蟒暗想。好不容易等到至宝破土出世，等这些阳雪草完全盛开后，它只要服下，便能洗髓筋骨，离蜕变成蛟更进一步。 它得好好盯着，免得让别的异兽钻了空子，因小失大。 这样一想后，巨蟒便不再管月长霁八人，再次驱赶后，回到大榕树上静下方灵宝待花开成熟。 月长霁看了看身后的环境，朝左右使了个眼色，示意关煜他们退后时一起去到右后方灌木丛中的大石块后方。 几人齐齐瞅向前方巨蟒，见它此时已无心顾及他们，屏住呼吸，身形快速一闪，躲到了大石后。 “长霁，有没有什么办法？” 关煜第一时间就求助月长霁，阳雪草已近在咫尺，可他们却没办法得到。 还不等月长霁回答，四周突然一阵异动。 几人立马警惕起来，巨蟒亦“倏”地昂起蛇头，朝响动处看去。 很快，响动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巨蟒扭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阳雪草后再次抬头，目光变得凶狠。 此时阳雪草上的花朵已盛开了五分之二。 这时有惊呼声传来：“快，我看到了，阳雪草就在前面！” “有人来了？！”关煜几人面面相觑。 来得好快…… 月长霁道：“不止，还有别的异兽。” 若只是其他学子的话，那巨蟒不会这么大反应。 她从石块后收回眼，心中快速谋划，随后对几人道：“我们先上树！” 在月长霁八人分别爬上石头旁两颗紧挨着的高树后，将近八百人从树林四面八方涌来，紧接着是各种异兽兴奋的吼叫声和跑动声。 地面震动，连榕树下的那圈阳雪草都被震得轻颤。 巨蟒见到下方围拢过来越来越多不知轻重的人和兽，怒火中烧。 这些愚蠢的东西！ 他们难道不知道动静太大阳雪草会停止开放甚至会凋零吗？！ 它蟒眼里戾气横生，若是它的宝贝被这些家伙影响了，它定要一口一个把他们全部吞吃入腹！ 不过现在，它必须阻止这些家伙！ 当所有不顾一切向前冲来的异兽和人来到榕树前百米左右的位置时，同月长霁八人一开始一样，顿时被眼前的景象给震惊到了，全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无数双眼睛盯着面前这片圣洁的阳雪草，这瞬间，神魂好似一下飘走。 完全没注意到头顶巨大的威胁正在靠近。 第二百二十章 想办法，浑水摸鱼 大榕树周围此时很是安静，众人众兽回过神来后，眼里全部露出贪婪的神色。 只看阳雪草这一眼，他们心中便畅想出了成百上千个得到宝物够的美好日子，但前提是他们能顺利拿到手。 想到这，此时相临的人和兽眸心中顿时升起防备，看向身边人和兽时，眼里杀意毫不掩饰。 一只黑豹正准备先下手为强，这时，所有人头顶上方响起低沉的暗吼。 异兽们还未抬头看去，就知道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瞬间就变了面色。而还不清楚情况的学子们纷纷循声抬头向上看，只一眼，众人差点吓尿。 这、这世间竟有如此大的蟒蛇…… 学子们的抽气声、异兽们忌惮的低吼声此起彼伏，而在所有人和兽的上方，月长霁八人正静静俯视着这一切。 关煜和月长霁一人带着三人在一棵树上，以便有意外时用疾行术逃跑，此时关煜正用眼神和手势问月长霁： “接下来该怎么办？” 月长霁用口型回他：“稍安勿躁，静观其变。” 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若想每人都拿到一株阳雪草，只能想办法让下面的人和兽还有那巨蟒去离阳雪草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斗起来，她们才有机会捡漏，渔翁得利。 要想让下面的人和兽斗起来并不难，关键还是那巨蟒。 看它的样子，基本是会一直守着阳雪草直到它们完全盛开位置，不会离开那榕树的了。 正想着，下方有只身形敏捷灵活的雪狸想趁机偷偷绕到巨蟒背后，看能不能捡漏摘到阳雪草。 结果它如风一般的身影刚在巨蟒眼角余光中闪过，其他人和异兽还未有一点察觉，在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巨蟒迅猛转身窜起，朝那雪狸动作的方向而去。 下一秒，巨蟒颈间巨大的连鳍“唰”地在阳雪草前方展开。 雪狸“嘭”地撞到上面。 这一挡一撞的造成的力量不小，雪狸被弹飞好远撞到一颗树下，而那些被巨蟒护在鳍后已经半开了的阳雪草只轻轻晃动了一下，没有收到任何伤害。 巨蟒长大血口，对那小小雪狸嘶吼出声，只一阵吸力之后，被摔得头晕眼花的雪狸就被它吸入深渊巨口之中，被它像吞个牙缝里的残渣似的轻松吞掉。 一动一挡一吸一吞，整个过程只在眨眼间。 在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这些对巨蟒不了解的学子们完全没想到它会如此灵活，速度会这么快！ 倒是那些原本就生活在这峰顶的异兽们很是清楚这巨蟒的实力，所以一直不敢轻举妄动，而那雪狸是近几年才到峰顶来的，对巨蟒并不是很了解，它仗着身形细长以为能有机会浑水摸鱼，没想到就这么直接被吃掉了。 巨蟒连鳍并未收起，它对榕树周围这些蠢蠢欲动的人和异兽发出警告的嘶吼声，宣示自己对这片宝物的主权。 “吼——” 这声音虽然不是很大，可这不大的余威却震荡着下方每一个生物气血波动。 太强了，这生了角的蟒蛇太强了！ 他们根本不是它对手，现在它将这片阳雪草据为己有，他们还怎么办？ 放弃吗？ 可宝物都已经在眼前了，这时候放弃让他们怎么甘心…… 所有人眼中露出纠结的神色，也有人眸光逐渐变得狠厉，想找机会掏出护身符一试。 这时，有人却发现关键所在，出声道：“这巨蟒为何一直当着阳雪草？！” 这么一说其余人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有人猜测：“或许是巨蟒不想嘶吼的时候让余威伤到阳雪草吧……” “不对。”有人突然打断：“若是这样，这巨蟒速度如此之快，它为何不现在或我们来之前就把阳雪草给全部吃了？” 所有问题合在一起，再看着此时阳雪草的状态，在场的都不是蠢人，很快得出结论。 阳雪草还没完全盛开成熟，现在还不能摘！ 这样一想，原本很是紧张的众人反倒松了口气，现在阳雪草才来了一半多一点点，巨蟒暂时不会动口，他们还有时间可以想办法。 而且这巨蟒生怕阳雪草受到损伤，反而让它有了顾及。 异兽们不敢动作，巨蟒暂时也没有出手，这意外地给学子们提供了相对安全的时间。 下方众人各自小队聚在一起，开始讨论该如何下手。 巨蟒没有表情，但它此时的面色却是实实在在的难看极了。它灵智极高，怎么会不懂得下面这些家伙心里在想什么，都在觊觎它的宝贝，想办法跟它抢夺。 可无奈它现在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听着这群密密麻麻的小东西肆无忌惮的谈论着，再大的本事也发挥不了。 它气得背上鳞片都拱起来了，再次看向下方的阳雪草，心想只要它成熟的瞬间，它就会将它们一口吞掉，再让面前这些小东西知道知道它的厉害！ 突然，异兽中，一头黑熊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大吼。 那吼声威力巨大，巨蟒见面展开连鳍护住阳雪草。可黑熊吼叫太过突然，又在巨蟒它背后，尽管它反应速度已经很快，可还是有三朵阳雪草受到吼叫声的威力波及。 盛开了五分之三的花骨朵瞬间掉落，叶片也枯萎凋零，脆弱不堪。 巨蟒看着面前化作泥土的三株阳雪草，心痛得滴血。 它刚到时数过，一共只有两百三十五株阳雪草，看起来数量虽然不少，但阳雪草有灵，不是每一株成熟的阳雪草都会愿意在它吞下后发挥作用，所以它一株都不舍得放弃，只有全部吃掉，才有更大的可能性得到更多洗髓筋骨的灵气。 而现在，那头蠢熊它竟然白白浪费了三株！ 黑熊见巨蟒双眼喷火的看着它，连忙发出求饶的低吼。 这不能怪它吧，它自己也懵得不行，刚才突然觉得屁股一阵剧烈的刺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扎到它的肉里又在里面爆炸一样，它咩人住直接吼了出来。 现在它扭头一看，果真后退靠近屁股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骇人的大洞，此时正汩汩向外冒着血。 第二百二十一章 大混战 黑熊眼中又惊又怒又怕，却还不等它研究出如何中了暗招的，巨蟒便对它出手了。 “吼——” “啊——” “嗷呜——” 不知何处突然出现的无数蟒蛇凶狠的穿梭在异兽之间，惊得异兽们吼叫连连。 巨蟒护住阳雪草，眼里露出狠决的光。 它必须给这些家伙们点教训了！ 最后群蛇来到黑熊所在，毫不客气地蜂拥而上。 这些蟒蛇或缠绕或用毒，黑熊虽凶悍，但架不住巨蟒召唤来的群蛇数量多，且它本就受了伤，战斗力受到影响，以至于只挣扎反抗了不到三息，就被中毒颇深奄奄一息。 其他异兽们被惊住了，学子们更是震惊无比。 群蛇被巨蟒操控来到阳雪草四周，凶狠对外围的人和兽长大蛇嘴示威，但凡有想靠近的，它们便会立即出口。 不得不说这招杀鸡儆猴的效果很是不错，一时间大榕树四周变得出奇的安静。 但，却没有人或兽被吓退离去。 巨蟒心知肚明这些家伙不会轻易放弃，它已要的只是现在暂时将它们镇住，心中已早做好阳雪草成熟后大战的准备。 其他异兽的实力它是很清楚的，根本不担心，倒是这群陌生的小人儿……巨蟒眯了眯眼，它不确定他们待会会不会有什么别出乎意料的手段去同它争抢宝物。 而且仔细想来，方才的黑熊突然受伤确实颇有蹊跷。 难道是这些小人儿偷偷出的手？ 它正想着，它所在榕树背面一侧突然再次出现一声急促尖利的灰狼惨叫。 巨蟒猛地转身，刚刚的怒火才平息，现在更盛的火气又起。因为灰狼在惨叫时忍不住一爪子向前挥去，它那方向最外围的阳雪草被伤到，瞬间死了十株。 巨蟒发出一声压抑又愤怒的低吼，在灰狼和其他异兽还没弄清楚它背上为何突然出现一个血洞，蟒嘴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两米高的灰狼一口吞下。 但出乎巨蟒、以及所有其他异兽和人的意料的事还是发生了。 第三只莫名受伤惨叫的异兽出现，这次又伤了两株阳雪草。 随后，不等巨蟒惩戒压制，又有第四只异兽受伤惨叫，这次是一头长着长牙的棕毛疣猪。那长牙猝不及防一挥，宛如品级兵器出鞘，强悍锋利的气息轰向前方阳雪草，直接伤了一小片。 巨蟒心痛得在滴血。 可第五只、第六只、第七只，不断有更多异兽莫名受伤，整个场面已经有些失控。巨蟒根本来不及惩罚吼叫的异兽们，只能有些狼狈的前后左右乱窜，到各个方位去地方异兽们吼叫或出手的余威，以免伤到更多的阳雪草。 尽管巨蟒的动作时极快的，但整个大榕树四周都有异兽吼叫传来，一声接一声，这边的徐伟还没散去，那边又来了，它根本没办法护住每一株阳雪草。 原本的两百多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减少，可现在花朵才来了五分之四。 学子们亦不知所以，到处躲避异兽们吼叫的余威，免得误伤。 不过也有人察觉出了不对劲，“这些异兽怎么会突然莫名受伤？” “是啊，真太奇怪了，就好像有人偷袭一样。” “谁？！谁在捣乱？”守在这的学子们看着阳雪草一点点减少也很是气愤，成熟后剩得越少，哪怕他们能齐心协力对抗巨蟒，最后也不够这么多人分的。 不光是人类觉得有问题，灵智不低的异兽们也同样察觉到了不寻常。 是不是这些人类中有人偷偷对它们动手？！ 一定是的！ 不然受伤的那些兽身上怎么都会悄无声息莫名出现一个血洞？ 这些人类看着不定点大，可它们过了这么多年早就见识过人类都是狡猾无比的存在，一定这些人在稍稍报复它们一开始的追杀！ 它们中越来越多的兽莫名受伤，宝物也在飞速减少，当空气中的血腥气越来越浓时，不断被巨蟒控制的群蛇各种攻击压制的异兽们，终于受不了爆发了。 周边无数充满怒火的兽眼看向身边的人，龇牙的龇牙，低吼的低吼，那神情好像再说：之前顾及宝物没对你们动手，现在不发威当我们都是小白兔吗！ 学子们一脸懵，虽不知道异兽们在想什么，可那冲着他们来的怒气却是真真实实的。 有人连忙摆手，“不是啊，你们搞错了，不是我们干……啊！” 话没说完，一张血盆大口突然出现，那说话的少年直接被一头三米高的独角飞狮给囫囵个吃掉。 所有人都被这一变故给惊到了。 可异兽们实在气昏了头，此时也不管什么阳雪草了，反正最后成熟他们也不一定能在巨蟒嘴下抢到。这样一想，它们便更没了顾及，对学子们的新仇旧恨一起爆发，兽性占据脑海，疯狂开始对身边的人类攻击。 其他人那里想到会这样，就这愣神几个瞬间，又有几十人惨死兽口。 “小心！” “啊！” 惨叫声不断，鲜血四处飞溅。 “岂有此理！给我反击！”有人大吼道。 背上黑锅的学子们纷纷拔出兵器，刀光剑影不断闪现，还有不少人祭出了护身符，那六位练士少年少女也使出全力抵挡。 交战的余波在大榕树四周层出不穷，威力比之前异兽的吼叫声大了岂止百倍。 巨蟒见奇怪失控，朝上空一吼后，如海潮一般的蛇群从林中四面八方涌来，对着人类异兽无差别攻击，而它则直接下了榕树，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圈住榕树四周，尽可能地护住它即将成熟的宝物。 灵力炸裂，兵器炸裂，异兽嘶吼，毒蛇疯狂撕咬。 一时间整个榕树前乱作一团。 已经有不少人抵挡不住，不得已只能放弃阳雪草，使用张老给的护身符逃遁。 一开始，来到榕树这的异兽将近两百头，而学子们经历刚进秘境时异兽的突袭，现在则还剩下七百多人。 平均一只异兽要对上四五人，可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没有灵力的学子，就算有品级兵器的加持也不是这些战力强悍的异兽的对手。 不过几息的时间，伤亡便成倍的增加。 而整个乱局的始作俑者月长霁，此时已经停手，在树上很是满意地拦下下方的场景。 关煜萧丞衍七人对此已经完全傻掉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成功取宝 刚才月长霁在手心用灵力凝出一根细针，试着操控细针贴着树杆而下，又贴着地面移动悄悄去到那黑熊身后，刺入它体内。 在刺入的瞬间，操控灵力炸开。 她原本只想尝试一下，没想到成功了，看来她在成为真正的三境扬士之后，对灵力的操控力也提升了不少。 随后，她便不断偷袭攻击，每次灵力细针都绕道巨蟒视线之后动手，保证每次都有阳雪草折损。这巨蟒再强再巨大，也只长了一双眼睛，任它如何反应快，当异兽们的吼叫从各处响起时，也护不住所有阳雪草。 到最后异兽们反应过来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怀疑到其他人头上。 一场混乱对战不可避免。 越是混乱，巨蟒为护阳雪草，注意力就越会被分散，她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而这一切，不管是巨蟒、异兽、下面的学子还是身边的关煜萧丞衍他们，都没半点察觉。 月长霁对关煜几人到：“你们待在这别动，我去偷阳雪草。” 几人双眼瞬间瞪得老大，月丫头你居然要在这个时候去偷阳雪草？！ 你这胆子也太大了！ 不等他们说什么，月长霁的身影便如灵活的猫儿般，悄然跃上了另一棵树。 待来到距大榕树最近的一棵树上后，月长霁飞速向顶端爬去，随后看着同她所在枝头仅相隔四五米的榕树枝，她低头看了一眼下方后，毫不犹豫纵身跃去。 一瞬间，在下方拼命为阳雪草抵挡余威的巨蟒似有所感猛然抬头，可却除了叶顶逐渐暗下来的一小片天穹外，什么都没看见。 是它出现错觉了？ 巨蟒空洞的双眼睁大，刚才它明明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上面窜过去了，为何一看却什么都没有？ 莫不是什么会飞的小兽？ 它正想探头察看一二，突然面前有人使用了一威力巨大的护身符，灼热的火灵之力向四周冲散开来。若是不马上抵挡，身后剩余的阳雪草起码被烧掉大半！ 再顾不得其他，巨蟒将头上见鳍和身上的硬鳞全都张开，奋力阻挡这已经达到五六境的火灵之力余威。 月长霁将自己藏在茂密的枝叶间，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直到巨蛇的目光移开，她才松了口气，更加谨慎地在大榕树顶端边缘树枝间攀爬向中心。 她边爬便往下看去。 这时，仅剩一百出头的阳雪草上的花朵，已经快要彻底盛开了，最多十分钟就会完全成熟。 而她需要在十分钟内下去，摘到八株，再爬上来返回。 时间很紧，月长霁不得不加快速度，她如同一个快速移动的黑点，在大榕树枝头间穿梭，很快来到最中心的位置，随后借着错综复杂的粗壮枝干轻巧向下滑去。 关煜萧丞衍几人看着这一切，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从进入秘境以来，一直安分的萧丞骏，也不由得张大嘴，他本想借机搞事的，可如今却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不仅仅是因为现在他若出声暴露月长霁的位置，虽能达到让她没命的目的，他自己也活不了，还因此时此刻他心中竟然莫名对那丫头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萧丞衍很不想承认，但这一路下来，他确实佩服月长霁的胆大、她的机敏，她的……愿为同伴出头冒险的勇气。 再看向已经快到榕树下的月长霁，萧丞衍暗中深叹口气，眼里神色复杂无比。 她，摘的阳雪草也会有他的份吗…… 四周各种爆裂声、怒吼声，和拼杀声依旧不断，月长霁瞅准时机，确认此时所有人和兽都没注意到她所在的位置时，轻巧从榕树中间跃下。 她成功落地，这时她已经被巨蟒环绕的身躯遮挡，不会被外面察觉，只需要留意巨蟒的动向即可。 脑海中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有丝毫犹豫，动作极快准备去到她早就看准开得最快的那片阳雪草那。只要计算好时间，她便能在所有阳雪草都成熟前几息，率先得手回到榕树上。 突然，巨蟒带着尖刺的尾巴猛地朝她袭来。 月长霁大惊，难道被发现了？！ 不对！ 巨蟒根本没有往里看！ 她瞬间反应过来，不过蟒尾已到身前，她无法施展开身手躲闪，只能勉强侧身一躲避开要害，其他地方自然是顾不上了，必是会受伤的，同时在脑海中飞快想着巨蟒蟒尾伤到她之后，或是发现她的存在，她该如何解决…… “呲喇——”蟒尾上如品级兵器一般锋利的尖刺贴着划过她的侧腰，瞬间皮开肉绽。 “月……！”萧丞雪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差点出声，幸好萧丞骏即使捂住了她的嘴。 反应过来后，萧丞雪看见捂她嘴的人居然是萧丞骏这个家伙，眼里的震惊更甚。 月长霁翻身滚落在阳雪草里，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第一时间抬头观察巨蟒的反应，腰间血瞬间流了一地。 还好，巨蟒没有察觉到她。 刚才外面不知谁的品级兵器在巨蟒面前炸开，它不得已主动出击地方，牵动着身体挪动了半分，尾巴也只是轻轻一摆而已。 但它太大了，这轻轻一下，若不是她躲避及时，整个身体都要成了两截。 不过好在是因为巨蟒面前出现危险，主动出击，这才让它忽视了尾巴尖划到的东西。 月长霁一点没管嗤嗤冒血的伤口，忍忍就好，反正很快也会愈合。 她伏在一株株阳雪草间，等待时机，在她看准的那小片开得稍快的阳雪草成熟的瞬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快速将其摘下，也不知摘了多少，反正只要是成熟了的，直接薅下来塞进多宝袋中，随后又如风一般回到榕树上。 到手！ 月长霁后知后觉感到一阵刺激，忽视阵血灵在耳边对她太过冒险，不拿自己命当回事的吐槽，快速按照原路返回。 而她完全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身体里的血流进生长阳雪草的那片土地里时，瞬间被周围还存活着的几十株阳雪草的根部快速吸收，那托举花朵的叶片微不可查的变得更绿了几分。 当月长霁从榕树枝叶顶端跃回到其他树梢上时，所有阳雪草都成熟了。 “叮铃……叮铃……” 完全盛开了的花朵发出动听的银铃声，瞬间吸引了巨蟒以及所有异兽和活着的人的注意。 打斗戛然而止。 也不知那铃声有何魔力，凡是听到的人或兽，心中的暴躁和郁气瞬间被安抚。 连重伤倒在地上同哼的人和异兽，都忍不住停止了哀嚎，整个林中在这时候安静得只听得到阳雪草那比清泉滴落还要动听的铃声。 第二百二十三章 后手 阳雪草本就是难得的至宝，现在成片成熟所溢散出的灵气浓郁纯净无比，令周围所有人和异兽顿感通身舒畅，仿佛置身梦幻仙境。 月长霁趁着下方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顺利回到关煜箫丞衍几人身边。 关煜率先回过神来，见她衣裳上都是血，忍不住面露担忧。 他用口型问道：“你没事吧？” 月长霁摇了摇头，对还一脸呆滞的箫丞衍几人淡淡一笑，晃了晃腰间的多宝袋。 这时几人好似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月丫头，她……真的在这么多人、这么多凶猛的异兽眼皮子底下摘到了杨雪草！ 而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在这躲着，就能得了这天大的好处？！ 严邵咽咽口水，压低声音问道：“长霁，你摘了多少？” 刚才情形实在太过刺激紧张，巨蟒蟒尾扫过月长霁身侧后，他们的视角只看到她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摘了好几株，但具体多少，几人还没看个仔细月长霁就飞快回到榕树上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数量肯定最少五株。 他们一共八人，要是阳雪草不够的话，到时该怎么分？ 月长霁没正面回答，只道：“先离开这里，一会再细说。” 她话音刚落，下方便传来动静。 是那巨蟒率先回过神来后，看着只剩一不到一百株的阳雪草，毫不犹豫张大血口，想将其全部连花带叶带土一起吞下。 “轰”的一声巨响。 一道堪比十境威力的木灵之力护身符在巨蟒头顶炸开。 瞬间，整个大榕树四周出现一张由无数藤蔓形成的巨网，将巨蟒与所有阳雪草笼罩。 强大的威压自上方袭来，巨蟒被压制，吞吃阳雪草的动作一滞，也就在它无法停滞的刹那，那张通天密网上生出无数枝条，快速插入地面，形成一具压制力极强的牢笼。 还有不少枝条破开巨蟒坚硬无比的鳞片，直接刺进了它的身体里，一穿而下，将其定在地面。 只不过一息，巨蟒就同阳雪草一同被困住。 突发如此变故，在场的不管是人还是异兽都很是震惊，好厉害的护身符，竟能伤到这巨蟒！ 谁出的手？！ 所有目光皆看向那力量来源处，包括月长霁几人。 只见之前那修习木灵之力的一境少女，此时正脚踩一根粗藤，衣衫发丝被气流掀动，立与半空中。稚嫩的小脸上神色淡淡，一双漆黑的眸子此时正冷漠地看着巨蟒，而她抬起的手心上悬浮着的晶状物中，正源源不断向藤蔓牢笼输送灵力。 巨蟒吃痛，想要反击，可那些刺入它身体里的尖刺枝条就好像有生命一般，在它肉里不断生长，越是反抗刺得越深。 “青芜，你悠着点，别把它逼急了！”人群中传来周锦的声音，对着半空中的少女道。 原来这少女名叫青芜。 月长霁的目光忍不住在这叫青芜的少女身上停留，在另外四个同样是练士的少年从人群中一齐站出来后，她瞬间明白怎么回事。 这六人，暂时结盟了，为了对抗巨蟒拿到阳雪草。 而刚才他们同其他异兽争斗时，也只是拖延时间，并未使出全部的本事，等待宝物成熟后，便直接毫不犹豫使出最厉害的护身符，在巨蟒猝不及防之下攻击。 几人出身不逊于赵嗣之多少，家中长辈为他们准备的护身法宝同样不少，其中像这木藤牢笼一般威力的也有好几个。 而且同样威力的护身符，使用催动的人实力不同的话，发挥出的效果也有差异。 若是普通没有灵力的人使用护身符，就像之前的萧丞衍那样的，护身符便只能催发出最基本的力量，无法将威力发挥到极致。 好似扔出手的炸弹一样，脱手后可以达到什么结果其实并不可控，用来防身或者对付与护身符原有威力相差较大的对手是可以的。 一旦两者实力相差不大，比如没有灵力的人用威力十境的护身符去对付九境的御灵师，则很可能会失败。 而青芜周锦这样有灵力的人就不同了，他们虽只是一境练士，可已能用灵力操控护身符。 就像此时的青芜，护身符在灵力的操控下，不仅木藤牢笼的压制力被发挥到极致，牢笼中所困之物的各种细微的异动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下方其他异兽见到巨蟒都被压制，一时不敢再动作，生怕这几个小人儿也会对它们出手。 可尽管异兽们并没有轻举妄动，但另外两位修土灵之力的少年，还是齐力迅速对它们使出几张六境威力的护身符。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剩下的一百出头的异兽腿脚便如生了根似的，被地面的土地封固，无法动弹。 形势彻底反转，刚才还对着人类疯狂攻杀的异兽们不再占据上锋。 “去摘阳雪草，抓紧时间。”青芜对周锦几人以及她的同伴道。 巨蟒看着穿过那钉入它身体的根根藤蔓枝条，那些从它身上往里爬朝阳雪草而去的人类，双眼露出从未有过的愤怒。 这些可恶的人类！ 真当它好欺负吗？！ 自从它生在这秘境，这么多年了，也见过不少进来寻宝的人类，但从未吃过今天这样的亏！ 若不是、若不是舍不得身后的杨雪草…… 眼见周锦等人已经开始对宝物下手，再加上身体上钻心般的疼痛，巨蟒怒上心头，下一刻它的眼神逐渐变得狠绝。 当众人的目光全被摘杨雪草的几人吸引时，巨蟒棺材状的大脑袋上，额顶的位置突然不动声色溢出一股红气，随后那红气从头部鳞片间钻入，往全身蔓延下去。 这一切被隐在高处树上的月长霁看在眼里。 她不禁眉头一皱，收回眼立即对关煜箫丞衍几人道：“快走！” 说罢，月长霁和关煜一人带三人，运起疾行术悄然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在八人离开隐藏的两颗大树时，树顶绿叶微动，下方操控土灵护身符的其中一个少年思有所感抬头向上望去，可月长霁关煜速度极快，待那少年锁定有动静的两棵树顶后，八人早已走远。 少年不见什么异常，心里有些疑惑，但视线却很快被拿着阳雪草的周锦几人吸引。 周锦几人欢喜无比地将阳雪草装进多宝袋，准备从木藤牢笼里出来时，青芜突然面色大变，大吼道： “快出来！” 第二百二十四章 近千人，全死了？ 月长霁一刻不停往密林外围赶，关煜差点赶不上她的速度，不过见她面色很是严肃，以她对月长霁的了解，猜测可能是她预感到有什么危险，所以也咬牙加速跟上。 当八人已经跑出将近三四里地后，后方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声传来。 那吼声带着强悍无比的威力，裹挟着腥气的气息随着余威带起的气浪轰然从密林中心位置直冲相四面八方。 所过之处，近来一些的，树木断裂，泥土纷飞。 尽管越长霁八人已经跑这老远，仍能感受到那吼声的威力，不得已只能暂时停下。 不少树叶树枝和着泥土扑面而来，关煜箫丞衍几个连忙会挥动兵器抵挡。 “这是那巨蟒的吼声？！”严邵惊呼道。 箫丞骏被碎木砸中，狼狈抵挡，不解道：“那巨蟒不是被那几人的护身符给压制住了吗？怎会突然爆发？！” 话音刚落，林中深处惨叫声此起彼伏。 月长霁长枪劈向一颗朝他们倒来的树，那树立马成了两半，砸在八人两侧，她低喝道：“先离开这峰顶再说！” 巨蟒的吼声、护身符的炸裂声，异兽们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以及其他学子的惨叫哀嚎不断从密林深处传出，几人再顾不得会不会被余波散的余威掀翻，只不要命地往外跑。 最后，在秘境中的夜幕彻底暗下来后，月长霁八人终于来到悬崖边。 “跑死我了……”关煜毫无形象地倒在地上，大口喘气道。 箫丞衍严邵等其他人亦是面如纸色，一副快虚脱的样子。 在悬崖这里已几乎感受不到巨蟒同其他人交战的余威了，不过还是隐约能听到一些声音，看来双方激斗还在继续。 月长霁平复了一下呼吸道：“休息好了吗？这里不能久待，我们得赶紧回到崖底。” 箫丞衍道：“可是我们该怎么离开？” 他们所有人是从破开的屏障进来的，一到峰顶就落在了这里，此地也不见什么屏障，他们这时候突然反应过来好像没办法原路返回了。 几人都看着月长霁，月长霁却看向他们身后的悬崖，但淡道：“从悬崖离开，跳下去。” “什么？！” ——— 当秘境中是如何混乱不知，秘境外反正已是炸开了锅，因为当蒋栾三人再次催动宝盒后，却一个代表学子的亮点都看不见了。 “怎么回事？！”顾光临被画面地图中的光秃秃的场面给惊得差点从榻上摔下来。 蒋栾苏凡亦是大惊失色，所有光点都消失了，难不成学子们遇到什么危险，全死了……？ 这可是这届外院中的全部学子！ 最重要的是，在他们中，还有一人可能是关系到整个天下的天选之子！ 不行！这些人不能出事！ 顾光临伤势未愈，撑着吼道：“快！快派人回学宫通知院长……” 苏凡正要应声而去，被蒋栾拦下。 “等等！”她一边操控这宝盒，一边道：“先别乱了阵脚，代表学子们的光点确实消失了，但并不能说明他们都死了。” “但就算有巨大危险，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集体没命，而且，护身符还一个没动，这太不合常理了。” 她这么一说，苏凡顾光临很快冷静下来，苏凡猜测道：“如果不是死了，那就是我们准备的护身符的气息被什么给屏蔽遮挡了？” “很有可能。”蒋栾看着宝盒，沉声道：“星冥峡秘境毕竟才诞生百年，不同于其他秘境，里面很多东西其实我们并未完全探索到。再加上其中运转规则同外界不一样，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也未可知。” 她深吸口气，“只要我能深入查探一下……” 话未说完，就被苏凡打断：“不可！你十几不过刚入圣人境，灵力哪够支撑？还是我来！” 蒋栾道：“你才休息不过半日，灵力恢复顶多七成，与我现在有各区别？况且重启宝盒本就是最稿费灵力的，又何必此一举呢？” 她认真看着两人，“我实力虽然不比你二人强，但只要苏凡你在一旁助我，让我哪怕只深入探查一瞬便可。” “之前你探查时学子们都往秘境中心去了，我便只需专注探查中心位置就好，只要发现不寻常之处，能证明学子们只是被屏蔽，而不是全体没了命我便收手，一两息的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见两人纠结不已，蒋栾又道：“没多少时间了，拖得越久，我现在白白损耗的灵力就越多！” 苏凡倏地站起身来，一咬牙，同意了。 他对蒋栾道：“我这就往你体内输送灵力，探查过程中一旦有什么不对劲的，记得提前撤手，免得受伤。” 蒋栾点头，“开始吧。” 很快，之前两人助顾光临深入探查时的场景再次展现，只不过因为少了三人中灵力最强者，催动的过程比第一次慢了许多。 当秘境地图在他们眼前再次放大时，蒋栾苏凡两人已经面色发白，尤其是蒋栾，一头汗，感觉随时就要虚脱晕过去一样。 “还能支持吗？”苏凡担忧地看着她。 蒋栾狠咬舌尖，“能！” 随后她将视线集中到地图中心位置，再将全部灵力尽数施入宝盒，深吸口气，意识探入其中。 苏凡神经紧绷到了极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蒋栾的状态，一但他察觉她气息有半点波动，他便什么也不顾，拼着自己受重伤也要用全部灵力护住她。 半躺在榻上的顾光临则是紧盯地图。 放大后，仍旧不见一个光点。 一息过去，两息、三息…… “蒋栾！可以了！快收手！”苏凡大喊道。 蒋栾没有逞强，缓缓撤回灵力，最后在她面色惨白、即将脱力时，宝盒被收起。 苏凡忙上前扶住身形摇晃的蒋栾，顾光临也撑着从榻上起来，来到蒋栾身边。 “你没事吧？”苏凡面上掩饰不住的担忧。 顾光临忙问道：“如何？你探查到什么了？” “我没事。”蒋栾稍稍平复了下气息，正要开口说自己探查到的情况，突然帐篷外响起一个巡役急切的喊声： “三位长老，有学子从秘境里出来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谁拿到了阳雪草？！ 月长霁几人终于在秘境夜幕降临之前离开了崖顶。 领关煜箫丞衍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八人听从月长霁的话从悬崖边纵身一跃而下后，第一时间感受到的竟然不是可怖的失重感，而是正如之前从屏障入口处进入崖顶时一样，一阵天地颠倒般的拉扯感。 几人瞬间明白过来，星冥峡秘境已经天黑，时间规则倒转。 原本跳下悬崖是离开崖顶绿林的唯一方式，也是死局，但由于秘境规则变化，这死亡出口也变成了回到原处的入口。 死局瞬间成活。 不过一息的时间，八人就安稳落到了悬崖底下，映入眼帘的依旧是那成堆的尸骨。 关煜大笑着跳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哈哈哈我们没事！” 其余几人亦是欣喜不已，刚才的一切是在是太过刺激了，刺激得甚至让他们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月长霁见众人都没事大大松了口气，说实话刚才跳崖的决定也是她在情急之下的没办法的办法，想着是在不行就动用灵力，只要能保主几人的性命就行。 至于会不会摔残摔傻，会不会出什么别的问题，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不过好在他们几人运气不错，一切有惊无险。 “长霁，我们现在去哪？”萧丞衍问道。 月长霁抬头向上，隐约听见那些越来越近的声响后，道：“先回树洞，再找出口出去！” 在几人离开崖底后不过半刻钟，“嘭嘭嘭”连续好几声闷响，崖底陆陆续续出现不少人。 有的浑身是血，有的奄奄一息。 而崖顶上，悬崖边的位置，巨蟒俯视悬崖下方的迷雾，将嘴边最后一块学子的残肢吞下。 没能亲口全部吞吃掉这些外来的小东西，巨蟒很是不甘心，但想到这些人天下悬崖，尸骨无存，巨蟒血红幽深的眸子才勉强消了些火气。 刚才的打斗中，它被那些护身符一样的东西弄伤了好几次，此刻身上不少地方都流着血。 多少年了，它都记不得自己多少年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今日不仅失了这么多的阳雪草，还伤成这样，最后还让那些小贼跑掉了不少。若不是老外此时已天黑，巨蟒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它硕大的鼻孔猛地喷出热气，随后巨大的尾巴一摆，消失在原地，钻入绿林。 秘境外。 当苏凡蒋栾顾光临三人得知已经有学子出来时，简直惊又喜，跑出帐篷时差点失了长老的气度。 “人在哪？！”顾光临被搀扶着，连忙问刚才那巡役。 巡役道：“就在峡眼入口处，都聚集在那了！” “都？”苏凡三人抓住了这个关键点。 出来的不止一人？ 难不成全出来了？ 这才几天？ 蒋栾回想起刚才探查所见，眉心不由得皱起，她直接对那巡役道：“你等先去将所有学子聚集，我三人随后就到。” “是，蒋长老！” 巡役领命而去后，苏凡顾光临不解地看着蒋栾。 “为何不一起去？”顾光临拧眉问道：“你方才探查到了什么？” “先别急。” 蒋栾道：“刚才我探查到秘境中心，发现几乎所有学子都聚集在了一处，而在最后时刻，那些聚在一起的光点竟挨个消失了。” 不是那种遇到生命危险时用护身符出秘境的消失，而反倒像是在排队进入某个入口。 顾光临道：“你的意思是，学子们应该是发现了阳雪草的所在？” “没错。”蒋栾道。 苏凡不解道：“若是出来的学子带着阳雪草出来，巡役不会不说。” “所以我们先等等。”蒋栾看向面色苍白的顾光临，“只要有带着阳雪草出来的，下面的人定会来汇报，到时再一并问清便可。” 苏凡同意了，顾光临没说话，只紧紧抿着唇。 好一会，再两人的劝说下，他终于松口点头，回到帐篷里。 他需要调息恢复，这是事实，还有蒋栾刚才才掏空了灵力探查，此刻亦是被透支得不行。 三人在帐篷中强敛心神，该调息的调息，该服药的服药，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状态，等待巡役的消息。 小半天过后，帐篷外一阵响动。 已经等得焦灼不已的顾光临第一个冲出去，抓住满头大汗的巡役问道：“什么情况？” “顾长老。”巡役喘了口气，不敢耽误，立即汇报，眼神激动道： “长老！有学子带着阳雪草出来了！” 顾光临蒋栾苏凡三人心如擂鼓，以最快的速度飞向峡眼位置。 在峡谷一边的平台上，此时站满了人，远远俯瞰下去，足有上百号人。 “一百多人？”蒋栾低声道。 不应该啊，怎么会只有一百多人？ 若是带出了阳雪草，那其他人呢？怎么没出来？ 难不成……？ 顾光临苏凡两人同样有这样的疑惑，一股不好的预告涌上三人心头，他们这次出来，可是带了一千多人，这届所有的外院学子。 虽然也有着借此机会优胜劣汰的心思，但如果只剩下不到一成的存活率，这也太…… 三人落地，平台上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他们身上，学子们连忙行礼： “见过，三位长老。” 苏凡一眼望去，这些行礼的学子们个个都是一副惨状，面色惨白，衣衫破烂，浑身带血，一看就是经历了大战。 “怎么就你们一百多人出来了？其他人呢？”蒋栾问道。 所有人看向站在中间的少女，蒋栾三人也循着视线看去。 少女捂着腹部的伤，强忍着疼痛站出来，正是青芜，她对三位长老作了一揖道：“长老，暂时只出来了我们这些人，其他人应该……凶多吉少了。” 蒋栾心头咯噔一下，她连忙问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速速道来。” “是。” 青芜将她进入秘境后的一切都说了，尤其是发现宝物异象，以及之后发现通往崖顶的屏障入口，后又与巨蟒大战的事仔仔细细说了。 当听到那成片的阳雪草时，顾光临三人都不由得心里暗惊。 “几百株阳雪草，那你们拿到了多少？谁拿到了？”顾光临急迫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二十八人！怎么可能？！ 顾光临话音刚落，峡眼上方又是“嘭嘭”几声，苏凡反应迅速，立即施法将人接住。 又有人出来？！ 苏凡蒋栾顾光临三人欣喜，在场除了无法动用灵力的顾光临外，其余所有执役包括蒋栾都施法接人。 这次出来的正是别巨蟒追到悬崖后，不顾一切跳下去的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周锦几个，甚至还有一直跟着几人，命大没死的元明许和赵添。 一开始是十几人，后来陆陆续续一波接一波的出来。 最后，这次总共出来了两百人。 三百多人，伤亡依旧很惨重…… 看着比青芜这一百人更惨的一批人，蒋栾眉头皱得死紧，面色很是复杂。 这，其中如果没有能完好将阳雪草拿出的人，找不出院长们要的人，那她和顾光临苏凡该如何交代？ 这次秘境之行的损失也太大了。 在命巡役给重伤的人分发丹药后，三人的重点再次回到阳雪草上，看向刚才说话那少女时，青芜正好将多宝袋取出。 顾光临的双眼紧紧盯着一眨不眨，看得出青芜也有些紧张，之前长老们就说过，如果宝物不认可她这个摘取之人，那就算她把阳雪草带出了秘境，它也会瞬间枯萎。 她深吸口气，从多半袋中拿出装宝的器盒，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将盖子打开。 “叮铃……” 盒盖打开的瞬间，声声细微却又轻盈的铃声响起，同时伴随着一阵清人心脾的淡淡幽香。 完好无损。 阳雪草依旧充满生机，没有凋零。 青芜见手中宝物如旧，甚至还比初见时更加富有灵气，她顿时喜笑颜开。 看来，她就是那个少有与至宝有缘的人。 现在开始，她青芜就有了进入内院考核的资格，不枉费她用尽了家族给的所有护身符与那巨蟒搏斗。 顾光临盯着那小小器盒，又猛地将目光移向青芜那张白生生的小脸，瞳孔震荡，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她完好带除了阳雪草！ 有灵至宝认可了她，她就是，她就是天选…… 脑中念头还未想完，青芜还沉浸在获胜的喜悦中时，人群中突传来惊呼。 “快看！他的阳雪草也是完好无损！” “还有他的也是！” “我的也还好着！” 顾光临三人连同青芜皆是一个激灵，循出声之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周锦紧随青芜其后打开了他的器盒，露出其中娇嫩洁白的阳雪草。 一样的充满生机，灵气四溢，花骨朵发出的铃声清凌。 而随后陆陆续续又有不少人打开自己的器盒，皆是一样，每个人手中的阳雪草都十分完好。 一时间，峡眼旁的这片平台上充斥这阳雪草花朵摇晃发出的铃声。 “这……怎么回事？” 苏凡懵了，蒋栾也懵了，顾光临更是一脸的不敢置信。 一共二十八人，都带出了阳雪草。 这怎么可能！ 阳雪草乃是机缘至宝，只会认可气运最强的人，只有这样的人将它摘下，才能保存其灵性，保证其不会出了秘境就凋零。 而现在居然有二十多人都做到了，难不成这二十多人都是天选之人、气运之子？！！ 若是如此，那这次秘境之行又有何意义？ 整个学宫高层如此策划，他顾光临如此费尽心力，一次次耗空灵力、损伤根基，得来的就是这样的结果？！ 现场很是安静，只能听见花铃声和峡眼中水流涌动的声音。 学子们自然不知三位长老的想法，没能在巨蟒手下得到王雪草的羡慕又嫉妒的看着这二十八位幸运儿，而青芜等手握至宝的人虽然有些失落自己不是那唯一的一个，又多了二十多人与自己竞争。 但能拿到阳雪草的都是所有外院学子中实力顶尖的存在，小小失落过后便很快充满信心。 竞争在她们二十八人中进行，也是理所应当，他们对自己有信心，一定能在考核时打败其他人。 青芜周锦等人面上喜色难抑，小心翼翼收到器盒后，全都眼含希望地看着三位长老。 蒋栾苏凡面色很是复杂。 学子们死里逃生得到至宝，作为授业长老、作为此次历练的带队人，他们理所应当应该为学子们感到高兴才对，再怎么也应该表扬安慰一番。 可这次历练的结果使得他们、顾光临以及院长的目的大相庭径。 若不是阳雪草确实是至宝，这么多数量足够治好副院长的伤，那这次历练可谓是意义全无了。 二人心情复杂，又不得不对学子们露出认可和骄傲宽慰之色，以至于面色都有些扭曲了。 而顾光临本人，此时此刻只觉得气血涌上脑海，眼前阵阵发黑，一个抽气之后…… 直接直挺挺倒在原地。 “光临！” “顾长老！” ———— 秘境山谷，还是那个巨大的树洞内。 经过了找半天的休息，月长霁八人完完全全恢复了精力。 关煜等人从打坐中睁眼后，七双眼睛全都亮晶晶的看着月长霁，那意思不言而喻。 月长霁了然。 她打开多宝袋，对几人道：“放心，都有。” 这话一出，关煜第一个欢呼起来，喜形于色，恨不得抱着月长霁亲两口。 “月丫头你也太厉害了，居然在巨蟒的眼皮子底下摘到八株阳雪草！不愧是你哈哈哈哈。” 月长霁淡笑不语，心想可不止八株，她最少摘了十几株。 就是不知道最后到了秘境外能有几株存活…… “把器盒拿出来。” “好嘞！请！”关煜首先将自己的器盒奉上，嬉皮笑脸道。 月长霁将阳雪草一株一株从自己的袋子中拿出，放入几人的器盒中。 因为摘的时候情况紧急，她不得已只能一把塞进自己袋子里，现在拿出来，有的已经有些被摧残的模样了。 不过好在没凋也没萎。 这宝物确实太脆弱了，月长霁心想。 当她将第七株阳雪草拿出时，多看了一眼面前捧着器盒的萧丞骏，最后还是自然而然的放了进去。 一句话没说，面上也没有什么别的神色。 关煜见状也没说什么，月丫头既然决定要给萧丞骏，他自然没话说，反倒是萧丞衍看向月长霁的眼神满是感激。 看着手中安静躺在器盒中的阳雪草，萧丞骏神色复杂。 这丫头真的给他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阳雪草变了 月长霁分发完成所有人的阳雪草后，就着原地打坐的位置继续闭上了眼，思索着接下来的安排。 现在宝物到手，关煜箫丞衍几个也拿到了，至于她自己也得到了空间大法，算是收获不小。 但对于她而言，此次秘境之行最麻烦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也就学宫长老，或者说整个学宫高层策划这次历练的目的，为了找出她这个天选之人。 她无法保证在她们离开崖顶之后，那几位实力最强的少年少女中是否有人能得到阳雪草，能无法保证出秘境之后他们的宝物会不会还完好，甚至关煜他们也是如此。 若到时候出去就她一人手中的宝物完好无损，那不就是直接把自己暴露了吗。 原本她是打算着找到杨雪草后，找机会将自己的那一份设计转移到元明许手中。 他在验灵韵时是独一无二的蓝光灵韵，要说这千人学子里谁最有可能气运强大完整带出宝物，在其余人眼里，一定是实力或者天赋最强者。 这样一来正好将自己从顾光临的眼中钉的位置上拔除。 可崖顶绿林以及巨蟒的出现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如今还有多少人活着都未可知。 她微微睁眼，垂眸思索。 要不然，她直接将手中还剩余的阳雪草用掉算了。 空手出去总不可能还怀疑到她头上吧。 至于最后会不会让学宫的整个秘境之行一无所获她不管。 就是不知这宝物该如何吸收呢？ 月长霁正准备用意念问问阵血灵，一旁的萧丞骏突然对她开口了。 “月、月长霁。” 她抬头疑惑看他。 只见萧丞骏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绷着张脸，神色别扭又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直挺挺站在月长霁面前。 他看了看萧丞衍萧丞雪两人，语气郑重道：“谢谢你好几次救了我，救了我们兄妹……让我、我们有了这么多次化险为夷的机会。” 准确来说是给他萧丞骏的机会，当着眼前几人的面，他没有说得明白，但他知道月长霁一定听得懂。 “这次又不计前嫌给了我阳雪草……”萧丞骏又看了看兄妹跟牙烦他们三人，抬眸对上月长霁的目光，小脸写满认真，“若是你不嫌弃，我、我如今也欠你一个承诺，以后任何时间地点随时兑现。” 一番话说完，整个树洞里都变得很安静。 严邵三人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而萧家兄妹和关煜个个都对萧丞骏的话感到意外，萧丞雪更是惊得张大了嘴。 什么情况？ 这萧丞骏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关煜蒙圈过后看着萧丞骏的神情有些鄙夷，心想这算是得了好处之后的示好吗？没想到这萧丞骏这么狗腿的。 月长霁挑了挑眉，看着面前抿嘴等待着她回复的人，只淡淡道： “行，随你。” 最高兴莫过于萧丞衍，相处的这三月多以来，他心里很清楚，关煜月长霁两人对他这个汤底颇有意见，就是他也察觉过两次长霁眼里对萧丞骏的杀意。 他不想他同长霁的关系被萧丞骏影响，更不希望看到哪天因为这小子彻底得罪了人，真被长霁取了性命。 所以一有机会他便逮着这个堂弟提醒告诫，只是每次萧丞骏都口头答应得漂亮，实际上却没什么用。 现在萧丞骏能如此主动向长霁道谢示好，这无疑令萧丞衍放下了心中大石。 他们一行人，这几条小命，可总算安稳了…… 漆黑的树洞中央，一团被点燃的火把火光闪动着，月长霁想了想对几人道：“现在宝物已经到手，我们没必要在这秘境中过多停留。” 关煜道：“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去找出口了？” “是，但不是我们。”月长霁道：“秘境天色彻底暗了，外面的危险也不知道是否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变化。这样吧，你们先在这休息，我一人在这山谷附近找找有没有可能出现的出口，若是发现了，我回来通知你们。” “若是山谷内外周围都没有……我们也不必去别处找了，太危险，直接动用护身符出去。” “你们意下如何？”她看向关煜萧丞衍严邵七人。 月长霁这番提议他们自然没有意见，如果遇到危险，他们一行人没有她这么变态的战斗实力，跟着的话只会拖后腿。 萧丞衍有些担心道：“只是你一人去会不会太危险了……？” “放心，我有分寸，况且你也知道我夜视能力很好。”月长霁道。 其他人可能听不太懂这话的真正含义，关煜萧丞衍兄妹却很明白，长霁是有些别的奇特本事在身上的，想起那双幽蓝冰冷的眸子，现在的他们仍旧不敢直视。 “那你小心。”关煜提醒道。 月长霁走出洞外，朝他们摆摆手，“放心。” 随后她的声音以及身形便很快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待走远一些后，月长霁跃上一颗高树，下一小方屏障后拿出多宝袋，数了数以及还剩下的阳雪草。 “一、二……六。”总共还剩六株。 月长霁撇撇嘴，这也不是很多嘛，原来她连同给其他人的总共也就摘了十三株。 她还以为自己像那样快速抓了三把，怎么也能有个十五株以上，看来还是现在这个身体太小了。 半大个人，人小手也小。 什么时候才能快点长大些…… 心里稍微腹诽了两句后，月长霁直接问阵血灵：“这阳雪草据说是疗伤圣品，我若是想现在把这六株直接吸收了，该如何……等等！这东西怎么感觉跟我摘之前见到有些不一样了？！” 月长霁在数完阳雪草后，突然发现了不同。 但见她手中绿叶白花白蕊，状似银铃的灵宝上的灵气比之初见时更加浓郁，通体的颜色鲜艳得好似能滴出水来，连纯白的花朵也不例外。 本身就是生长在灵气最盛之地的灵宝，如今灵气更甚，整株花草都好似被一层柔和轻盈的白色光雾描了边，仿佛下一秒，这草植灵宝就真能生出灵智来一般。 月长霁将每一株阳雪草都拿出来仔细检查，结果发现六株都是一个样子。 第二百二十八章 血中妖力 刚才给关煜他们时洞里太黑，她分发随意，又看的不够真切，这才注意到其中变化。 现在回想起来，好似她拿起阳雪草时，一入手的瞬间确实有些不同。 “这阳雪草什么情况？”她对此实在摸不着头脑，直接拿起一株举到阵血灵前面问道。 阵血灵飞起，自行从她颈间上取下，睁开红瞳。 只一眼，便发现了端倪。 他声音奇特道：“这应该是之前沾上了你的血的缘故。” 啥？ 因为她……的血？！ 月长霁眨巴眨巴眼，回想起摘阳雪草时被巨蟒蟒尾伤到的情形，一手不由得摸上自己腰间。 此时她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但衣裳上的大口依旧明白展现着那伤口有多大多深。 如此想来，当时受伤之后，自己的血确实喷洒不少在阳雪草上，更多是流进了土里，那片长满阳雪草的土里。 月长霁不由皱起眉头，“为何我的血会有如此效果？” 一时间，她脑海中千万种想法闪过，按道理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自己不仅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甚至连前世她的身体，她的能力都仍旧存在。 可她却又是实实在在变小了，还会像正常人一样长高长大。 这一切已经困扰她好些年，她到底是通过各种方式来到这世上的？！ 现在沾上了自己血液的灵宝灵性还变强了，这怎么可能的？ “以前或许没有，但你已吸收了妖丹。”阵血灵叫她小脸周成一团，眼神迷茫的样子，也不卖关子逗她了，索性一口气同她说个明白： “妖丹之力已被你吸收融入骨血，但因你接受这妖力，与你血肉融合得并不完全，以至于你受伤流血时，会有部分妖力随之逸散。” “而你也知道，妖丹对不论是御灵修者还是妖族来说都是大补增益之物，更何况是对灵气需求极其旺盛的灵宝灵植。” 月长霁这下总算明白了，这些阳雪草原来是因为还生长在地下时，吸收了她血液中的妖力，得到了养分，因此才会出现这种灵气过盛的模样。 她散出胸口一股浊气，还好，还好这阳雪草的变化不是因为她身体特殊、有小E的原因…… 想到这，月长霁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神情变得有些似笑非笑起来。 她轻捻着手中一株阳雪草的根叶，声音里带着奇特的语调：“这么说来……吸收到妖力的应该不止我摘到的这十几株吧？” 她虽是问，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哪怕只是一丝丝妖力，对这些灵植来说都是天大的养分，除非已经凋零了的和灵性较弱的，其余但凡活着的都会争抢吸收。”阵血灵语气淡淡：“方式剩下总共不过百来株而已，全都吸收上也无甚奇怪的。” 月长霁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下来，斜着眼又问：“那，这阳雪草吸收的妖力能保持多久？” 阵血灵：“若是被摘下后沾上的，最多也就维持七日不败，但若是在土里从根茎上吸收的……那便直接化为己用，除非人为摧残，寻常情况下应是不会再枯败了。” “哈哈……”月长霁直接放声大笑：“这简直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哈哈哈天助我也！” 原本还在犹豫自己的那一份阳雪草要不要想办法“嫁祸”给别人，好让自己摆脱天选之人的嫌疑身份。如今结果倒好，但凡方式在场的能摘到阳雪草并成功活着出秘境的，手中的宝贝都不会凋零枯萎了。 个个都是“天选之人”！ 简直妙极！ 到时出去后，就算之前在崖顶的人全都身陨蟒口，那她只安全带着关煜他们出去就行，这样一来加上她最少也有八个“天选之人”，到时看那顾长老该如何。 一想到顾光临可能见到一堆“天选之人”、“气运之子”的表情，月长霁光想想就憋不住笑。 月长霁收住笑，擦了擦溢出几滴泪的眼角。 笑完该做正事了。 “好石头，这阳雪草我该如何用？”她笑眯眯看向飘在半空的阵血灵。 阵血灵对这个称呼有些嫌弃，“嗤”了一声道：“这等至宝自然是需要顶级炼药师才能发挥最佳效用的，不过对于你嘛……” “我如何？” “你的话，直接服用就行。”阵血灵淡淡道。 月长霁双眼瞪大，直接生吃啊？ 会不会太浪费了？ 她虽然没预料到需要顶级炼药师才能完全炼化成药，但也想过或许需要用什么功法配合吸收，毕竟是灵气充裕的至宝，总不会简单的。 以至于她都做好了在这里待一天一夜的准备。 谁知道，阵血灵居然告诉她吞服就好，真是没想到…… “咳，这样直接服下会不会浪费了药性？”月长霁眼里露出怀疑的神色。 阵血灵反问：“若是异兽得之，又哪来的炼药师、炼丹炉？” 对哦。 异兽守护灵宝不就是为了等待成熟之时一口吃掉吗？ 它们没有炼药师将灵宝练成丹药一说，却从没有埋没灵宝功效的情况出现，灵宝入口，或是实力大增，又或是伤势得以瞬间疗愈，甚至是脱胎换骨都有。 “那既如此，为何人类御灵师不效仿直接服用灵宝，还免得花时间炼制。”月长霁不解。 “寻常如炼制‘强筋丸’这样最普通丹药的灵材灵宝也是可直接服用的，毕竟灵性灵气都很弱，人身完全承受得住，但类似于阳雪草一般的药性霸道强劲，灵气十足的至宝却是不能够如此的。” 阵血灵道：“寻常人，哪怕是高境御灵师生服之，身体不能完全压制其灵性，会导致难以融合吸收，严重者甚至会受爆裂药性的反噬，以致经脉筋骨直接被冲断，反而适得其反。” “原来如此……”月长霁喃喃。 听阵血灵这么一解释，她已经能想到为何她可以生服了，她有妖力辅助，身体承受灵气以及药性的能力本就堪比妖兽，再有小E的存在，哪怕她受不住伤了身体也能很快恢复。 既然知道了方法，那就抓紧时间，吃掉了事。 话不多说，月长霁半点不犹豫，一把抓出阳雪草就往嘴里塞，连花带叶带根甚至还有些泥尘，一并吞下。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吸收至宝 “你……”阵血灵见月长霁如此“豪放”，来不及说出的话卡在嘴边。 月长霁嘴里嚼吧嚼吧，不解地看着它，“怎么了？” “没、没事……”阵血灵一只眼睛睁得老大，神色怪异道。 阳雪草一株只得巴掌大小，月长霁将最后一株塞嘴里后，鼓着小脸狠狠咀嚼了几下后“咕噜”一声咽下。 她略一回味，感觉这至宝尝起来好像并无什么特别的，叶片汁水并不丰富，略微涩嘴，花蕊部分倒有些脆嫩，咽下后嘴里剩余淡淡的清凉。 至于什么爆裂的灵气，怎么她什么都感觉不到？ 还有这至宝的功效，好像也…… 等等！ 月长霁猛地扶着身旁树枝站起来，面色突然变得一阵青一阵红，一开口准备说话，类似灵气白雾的气息从嘴里不受控逸出。 不仅如此，很快两个鼻孔，耳孔也是如此，甚至，见双眼也被溢出的白雾蒙上一层。 随后这些雾气从七窍逸散得越来猛烈，甚至开始喷涌，“呼呼噗呲”的，令她整个脑袋像个蒸汽发动机一样滑稽可笑。 而此时，阵血灵已经飞离这“是非之地”，钻出屏障，躲到外面去了。 “阵血灵，这、这什么情况？你去哪了我看不见你！” 月长霁有些慌张，因为阳雪草的灵气和药效正疯狂在她体内窜动流转，不断冲击着她身体的各个部分，且力道越来越强。 阵血灵咳咳两声，声音隔着屏障幽幽传来：“我在外面。” “啊？你跑出去那么远做什么？！”月长霁声音开始有些发抖：“你你你快回来！” “等你吸收完我再回来，放心我就在屏障附近。”阵血灵淡淡道。 月长霁：“不不是啊，我感觉现在身体有点不对劲，我我我该怎么吸收啊？像修炼那样打、打坐？还是运起神……识之力？你你你你快回来帮我一下！” “你运什么都无用。”阵血灵道：“你一下吃了这么多，这下什么功法都不管用了，我更帮不了你，自己扛着吧，接下来还有得你受的，我得避开点。” 什么？！ 不是说她有妖力相助，很容易吸收吗？！ 什么叫她接下来有得受？ “你你怎么不早早说……啊！”月长霁话音未落，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屏障本有能隔绝声音的作用，可阵血灵还是听到了这声惨叫，他忍不住暗咝了一声，又往后退了两分。 而屏障里，月长霁已经从树上掉了下来，在地上疯狂打滚，身体不断涌出阵阵强劲的灵力和灵气。 那灵力裹挟着霸道的药性，无形又强悍，直冲她身体各个部分，经脉筋络、肉体骨骼、五脏六腑连脑海也不能幸免。每到灵力冲击之处，经脉筋骨碎裂，血管爆开，脏腑也有好似被巨石碾压而过一般。 而那灵力冲击身体之后却并未停下，仍旧超身体在继续冲出，好似一道道刀气、剑光、掌风。 “轰——轰——” 一时间，月长霁身体周围的泥土翻飞，身后大树直接被冲断，“咔嚓”一声后轰然倒塌。 屏障不断晃动。 阵血灵心想，幸好它聪明，急事躲开了。 同时心里又想到，不行这丫头太虎了，以后与她同行，可得注意点，免得被误伤…… 然而在那道道气息冲击过后，月长霁损伤的身体又会在下一秒被阳雪草的药力瞬间修复，紧接着小E和妖丹之力又会紧随其后缓和，随后不到一息的时间，那冲击的力道又会再次袭来。 断裂，修复，如此反复不断。 每一次月长霁都感觉自己处于小命不保的边缘。 她从最开始还能惨叫，到两三次后，已经完全叫不出声，全身如同从水里刚捞出一般湿透，只保持着蜷缩的姿态，被动的承受着这要命的痛苦。 仅有的一丝丝意识，此刻只想着一件事，等吸收完了这六株阳雪草的药性灵气，她……她非得揪住阵血灵狠狠揍一顿。 哪有这么坑人的石头！ 不过随着这一次次冲击，月长霁的身体也逐渐有了一些其他的感觉。 首当其冲的便是小E的变化，之前已苏醒的部分又变强了不少，外化的速度，坚硬程度都有了明显提升。 要知小E本就比钢铁还坚硬百倍，现在有了阳雪草修复、增益的助力，已达到了可以同中品级品级兵器硬碰硬的程度。 除此之外，她身体里小E仍旧沉睡的部分又被唤醒了一些，虽然很少，却足够令处在剧痛之中的月长霁欣喜。 同时，脑海、灵种甚至是还未完全融合的妖力也受到滋养。 之前脑海深处神识之力的损伤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水灵灵种猛吸灵气，妖丹之力趁着一次次筋脉断裂复原的短暂间隙融入骨血…… 很快，半日已过去。 树洞内。 萧丞衍几人见月长霁这么久还不回来，有些急了。 几人来回在树洞里焦急徘徊踱步，时不时望向树洞外漆黑的空间，面露忧色。 “长霁这么久还不回来，莫非是遇到危险了？”萧丞衍第一个憋不住了，“不行！我得去寻她！” 关煜忙将他拦住，“别妄动！” 他难得严肃道：“月丫头出去之前交代过，她一定会回来，回来之前我们不要出树洞。” “可是……”萧丞衍想说什么，被关煜打断。 “若是月丫头遇到了连她都一时间难以解决的危险，那我们更帮不上什么忙了，去反倒拖累她！” 萧丞雪也道：“对啊皇兄，以月丫头的本事，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有办法脱身的，我们最好别去添乱。” 萧丞衍叹口气，“关煜兄说的对，是我关心则乱了……” 终于，待到一日时辰快结束时，树洞外传来响动。 一天没睡的七人一个激灵。 关煜倏地站起，试探着朝外出声询问：“月丫头，是、是你吗……？” 没人出声。 很快，树洞外踩碎枯叶的脚步声渐进。 牙烦眯眼，神情紧绷，低声道：“拿武器，做好准备。” 其余人也误以为是有什么危险的异兽靠近，慌忙拔出刀剑，严阵以待。 直到月长霁有些别扭又虚弱的声音响起：“别紧张，是我。” 第二百三十章 出秘境 “是长霁！”萧丞衍大喜，“都把武器放下吧。” 其余人亦是松了口气，面上露出笑容，太好了，月丫头没事，安全回来了。 可等他们借着微弱的火光，看见走进树洞中的月长霁本人时，七双眼睛通通瞪得老大，满脸的不敢置信。 “月、月丫头……你怎么成了这幅样子？！”关煜惊呼出声。 只见出去时还好好的一个人，此时狼狈到让人大跌眼镜，浑身都是血和汗水，衣裳湿透，沾满灰泥，两个小辫散开，顶着个鸡窝头，上面还挂着枯叶树枝，小脸脏兮兮，看起来就像经历了三百大战一样。 若不是看着面色还算红润，几人只怕以为见着鬼了。 月长霁看着几人担忧的脸，裂出一个尴尬的笑，“我回来了。” “月丫头！”萧丞雪忙跑到她身边，上下打量，咋咋呼呼道：“你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同异兽打架了？有没有受伤？！” “咳……我没事。”月长霁拨弄了两下头发，拍了拍衣裳，企图让自己看起来好些，结果越弄越糟糕。 萧丞衍见她看起来确实无事，稍稍放下心来，“长霁，你出去后都发生了什么？” 严邵：“可有找到出口？” “还有你这样子是怎么回事？”关煜也问。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月长霁走到小火堆，边烤衣裳便道：“确实是遇到了只厉害的异兽，我不小心闯入它的地盘，我不得已同它打了一架……” “不过我没事！”见几人瞳孔震荡，她连忙解释：“我虽受了些小伤，但不打紧，只是那家伙太脑缠，这才弄成现在这样，你们不必担心。” 月长霁笑得有些憨憨，来到这世界后假话说多了，现在对她来说简直信手拈来。 “原来如此。”几人松了口气。 “不过……”她话锋一转，语调带着喜色：“我确实找到了出口，就在山谷外西南方几里的位置，是新形成的，我们可以出去了。” “真的？！你真找到了！” 萧丞雪直接对着月长霁一个熊抱，也不嫌她脏，乐呵呵道：“月丫头你太厉害了，这世上简直没有你办不到的事！” 秘境出口有多难找，进来之前长老们可是都说过了的，一开始长霁说要出去寻，他们几人虽相信她可以找到，但没想到这么快。 不到一天就发现出口不说，那出口离他们这么近，简直太出意料了！ “你们还打算休息吗？”月长霁问道，她一看几人的脸色就知他们干熬了一天没睡，一直在等着她。 严邵道：“我以为还是早些出去为好。” “确实。”萧丞衍也道。 他们从去到秘境中心到进入崖顶回来再到现在一直没合过眼，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确实都疲累得不行。虽然秘境灵气比外界充盈浓厚，但既然已经找到出口，自然没有继续在这里待下去的必要。 萧丞衍：“迟则生变，那出口虽是新形成的，但这秘境本就有些不同，难保出口不会突然消失。” 月长霁整了整头发，一笑道： “行！收拾好行李，我们这就出去！” 秘境外等待的守卫依旧，蒋栾苏凡三人也还在，不同之前的是那片平台空地上又多了不少帐篷，供已经出来的学子们休息。 队伍之所以没有离开，一来是顾光临伤势太重，且从昨日晕过去后就一直昏睡着，二来在这一天一夜里，一直有学子从秘境里出来。 虽然不像之前那样一下出来上百人，但三三五五十个八个的，到现在加起来也有七八十人了。 就在刚才，又有两个受了重伤但好运找到出口的人被弹出。 这次秘境之行虽出了不少意外，但伤亡太大，蒋栾决定不论如何也要等到十五日秘境关闭期限到达再离开，能带一个活的回去算一个。 此时已经是第二日辰时。 搭帐篷的平台上正各有一队巡役、执役在边上巡逻，准备随时接下被弹出的幸存者。 “嘭嘭”几声闷响后，月长霁八人的身形出现在峡眼上空。 一位执役瞬间察觉到，“快！又有几人出来了，快接人！” 其余几位执役立即出手，施术将八人接下，安稳带到平台上来。 双脚稳稳沾地后，关煜几人顿觉浑身轻松。 终于出来了！ 他们完成了这次历练，而且全须全尾的活着出来了！ 几人面上的喜色压都压不住，月长霁看向四周，一眼扫去，心中大概了然。 看来在她们之前出来的人还不少，就是不知道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没有拿到阳雪草的。 这时一位执役里的头领对他们八人问道：“你们可拿到了阳雪草？” 关煜看了月长霁一眼，随后傲娇的站出来，自告奋勇道：“回执役大人，拿到了。” 执役没有露出关煜意想中的惊喜神色，看向其他人，接着问：“只有你一人？” “啊？”关煜有点懵。 奇怪，他话还没说完，这位大人怎么会这么问，说得好像是早就知道不止他一人带出了宝物似的。 而且更奇怪的是，怎么听到他拿到阳雪草的话，其他人会是这样的反应？ 没人围过来吗？ 不说羡慕，好歹看个稀奇吧。 不过关煜还是老实回话道：“回执役大人，不止我一人，是我们八人都拿到阳雪草了。” 这下那位执役眼中终于露出些许讶色，不过比起关煜几人想象中应该有的神色还是很有差别。 这执役惊讶完全不是因为八株阳雪草这个数量，而是之前带出宝物的二十八人全都是所有外院学子里的佼佼者，其中几人还已是练士。但看眼前这几人实力明明一般，却能个个都有，确实有些许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这次的意外太多了，他作为执役统领也知道的比三位长老也少不了多少，因此只把这当做八人运气好。 “哦……打开看看吧，看是否存活。”他神色恢复，淡淡道。 关煜萧丞衍几人都有些懵懵的，八人还是立马照做，拿出器盒打开。 除了月长霁外，其余七人都很有些紧张，心里皆默念着“长霁好不容易帮他们搞到了，盒里的宝贝千万不要枯萎”、“求求老天爷给他这个进入内院考核的机会”这样的话。 第二百三十一章 三十六人 八人器盒打开，关煜先是一阵狂喜，忍不住欢呼：“还活着！” 随后他左右一瞧，更震惊了。 大、大家的，都活着？！ 除了月长霁，七人无不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相比他们，那执役反倒更加淡定得多。 “好，辛苦你们了，来去做个登记吧，随后可去最左边的帐篷休息，等十五日期到后就返回学宫。” “是……” 关煜萧丞衍几个晕乎乎的跟着执役走了，月长霁走在最后面，视线装作不经意地四处扫荡。 怎么不见三位长老？ 这时，安置学子们的帐篷堆里，有几人从不同方位的帐篷中听到响动走了出来，一掀门帘，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在月长霁把人身上，准确的说是几人手中捧着的器盒上。 青芜周锦几人眯了眯眼。 这八人……怎么感觉在秘境里没怎么见过。 尤其是与巨蟒大战时。 可想起刚才似有若无飘来的阳雪草香味，看来这八人好像全都得到了宝贝，还都活了？ 怎么可能…… 月长霁第一时间感知到了落在她们身上的视线，她当即明白过来，想是那几个有灵力的少年少女在与巨蟒搏斗中拿到阳雪草了。 没死没残，倒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对她来说，拿到阳雪草的外院学子什么实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人数越多越好。 月长霁原本面无表情的小脸瞬间变得欢喜，同关煜几人一样，激动又宝贝地摸着手中的器盒，直到他们消失在那些视线里。 “你可知那几人都是谁？”周锦来到青芜身边，问道。 青芜收回眼，淡淡道：“只其中一人好似有些眼熟，应是东邬国的大皇子。另外两和同他面容有几分相似的，应该是堂兄妹，想是一国的。” “其余人，不认识。” 周锦皱了皱眉，“难不成还是外院散学？” 这届学子虽多，但三月多来，外院只要有些来历的，周锦大多都能对的上名，只有少许几个平时十分低调的他印象会有些模糊。 可完全不认识只有一个可能，就是那里人基本没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聚星楼不说了，不是相熟的不会串门，也很难遇上。 大家有交集的时候，只可能是在授业堂听课时，而那些一直坐在堂外的散学，正是他们从不会多看一眼的存在。 “兴许吧。”青芜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她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可觉得这次出来后，长老们的反应有些不奇怪？” 本就是出生世家的，尽管年龄还小，但对很多事情的敏感程度也是寻常十一二岁的孩子比不了的。之前刚出来时，因着自己的阳雪草存活过于高兴，一时间没太发现异常。现在冷静下来，一回想倒是觉察出有些不太对劲。 周锦自然也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他并没有打算同青芜一同讨论长老，两人还没有熟到这个地步。 他淡笑道：“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想想之后该如何加紧修炼。” 青芜漠然看向他。 “别紧张。”周锦摆了摆手，“我可没有半点挑衅你的意思，我们这几人就不说了，实力都相差不大，也几乎都用光了护身符。若是最后考核需要比试，实在难分胜负，更何况……” 周锦下巴轻点了点月长霁八人身影消失的方位道：“这几人虽不是练士，但你看他们刚出来除了一人身上有些血迹外，可没有半点受重伤的样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巨蟒和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摘走阳雪草，定是有些不为人知的本事的。” “我是好意想提醒，咱们可别在‘阴沟’里翻了船啊。” 青芜一眼看出周锦眼中笑意的古怪，这人心里颇深，同她“提醒”这么多，她可不相信他是真的好意，在对战巨蟒时同他合作过一次可不代表她们之间就是朋友了。 出了秘境，她们仍是竞争者。 “多谢好意，管好你自己就行了。”青芜面无表情回了一句，转身就进了自己休息的帐篷。 周锦轻呵一声，撇着嘴走了，“还挺高冷。” 登记完成后，月长霁几人应执役的要求，将在秘境里经历的一切，包括得到阳雪草的过程都详细说了。 做代表讲述的是萧丞衍。 如何说正是按照月长霁提前交代的那样。 “你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遇到巨蟒？！”执役不敢置信道。 萧丞衍点了点头，眼神认真，小脸一脸正气，“正是。” 月长霁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想萧丞衍这种老实人，现在居然也能这么一本正经胡说八道，样子还一点不违和。 看来是同她待久了，撒谎次数多了也熟练了起来。 萧丞衍继续道：“我们是最后进的屏障，可谁知那崖顶绿林满是凶悍异兽，一进入外来者便会疯狂攻击，我们从入口被弹出来时脚下满是其他同窗的血迹和残肢……” 他一副有些伤感惋惜的样子，又接着道：“后来回想，应是我们几人走运，虽是最后进入，却有比我们先进来的同窗们提前引有了大多厉害的异兽，我们八人没有棘手的麻烦需要解决，很快就循着至宝降世发出的光芒到了绿林中心。” “去到时才发现我们竟是最先达到的，见有几株生长在最中心的阳雪草刚刚成熟，我等迅速一人摘了一朵后就找地方藏了起来，不过两息时间，那巨蟒就来了，霸占了整片阳雪草的地盘。” “后来大战起，我们几人实力弱，只能一直藏着不敢妄动，也不清楚外面的情形，直到后来秘境彻底天黑后，才摸黑逃出了绿林。” 执役听得眉头皱起，心里不由得想这几人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些。 他试探问道：“后来你们在崖顶找到了秘境出口？” “不是的。”萧丞衍哪会上当，长霁早就同他打过招呼了，他淡定应对：“后来我们在绿林边缘寻找离开崖顶的屏障时，不小心撞上了头凶悍黑熊。” 关煜突然插嘴，用一副有些天真“弱智”的声音大声道：“那黑熊太厉害了，我们打不过被逼到悬崖边，不得已只能往下跳。” 他说着双眼变得亮晶晶的，开始比划起来，“本来想用护身符保命，谁知那悬崖虽无法作为入口攀爬，却正是出口，我们一眨眼就安全落到悬崖底下了。” 月长霁死死憋住笑，没办法，关煜这模样实在太智障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倒霉蛋 此时执役面上的神色那叫一个精彩，这几个小子丫头的运气，简直好到没边了。 别人费尽尽心思耗尽心力同巨蟒搏杀争夺宝物，死伤惨重，能或者出来的三百多人不是失血过多就是受了严重内伤，还有好几个断了手脚的。结果这里人就这么神清气爽地出来了，除了那丫头，其他人连衣裳都没怎么破。 关键是他还挑不出毛病，能知道那悬崖的秘密，自然说明他们是亲身经历过，而不是通过其他出口出来的。 当时那种危机的情况下，确实只有这一种办法。 “好，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有关考核的情况，后续回到学宫后，长老们会再行通知。”长吐口气，淡漠道。 “是，大人！” 阳雪草已上交，在刚才登记的帐篷里，月长霁亲眼看见了摆在架上的器盒数量。 加上她们八人的，总共36个。 很好，她对这个结果很满意…… “月丫头，你笑什么？”关煜见她嘴角翘的老高，好奇道。 月长霁撇了他一眼，“笑什么，当然是笑你了。” 萧丞衍严邵几个也忍不住笑起来，刚才关煜的样子确实有些滑稽，是他们从没见过的傻样。 不过尺度拿捏得倒是刚刚好，多一分少一分都显示不出那话的真实性。 那种样子，才应该是一个十岁左右，没受过大家族规训的普通平民孩子该有的样子。 “关煜兄，看不出来你还有表演的天赋。”严邵打趣道。 关煜傲娇地扬起下巴，十分受用道：“那是自然，小爷我可是全能！” 一阵哄笑，几人迎着初升的朝阳，并肩而行。 十五日剩下的时间很快过去，顾光临也终于醒来了，他躺在榻上，面色比刚受伤时看起来还憔悴些。 听到苏凡说又多了八人带除了存活的阳雪草时，他神色没有半点动容。 “光临，三个时辰后秘境入口就要关闭了，现在总共出来了四百人，我们准备一下，该回去了。”苏凡语气温和道。 顾光临吐出一口浊气，“这次得辛苦你们两人了带我飞了。” 蒋栾挤出一抹笑，“这有什么，回去也不用赶时间，慢慢来就好，你这么瘦了还怕带不动你吗？” 顾光临没有什么反应，只微微点了点头。 苏凡朝蒋栾使了个颜色，蒋栾道：“你准备一下看能不能坐起来调息，我和苏凡去安排学生。” 两人走出帐外，苏凡的脸色立即垮了下来，看着身后的帐篷有些恨铁不成钢道：“这死倔驴性子，也不知道同自己的身体较什么劲，阳雪草现在多的是，他伤得这么重，却偏偏不肯用来疗伤，真是气死我了。” “你还不了解他吗？”蒋栾露出苦笑：“三十六株阳雪草是多，可只有那唯一的一株才是他想要的。只怕，这次回去他同两位院长还有得闹……” 第十五日的黄昏时分，星冥峡峡眼发出如同异兽低吼的声响，峡眼中心原本顺时针旋转的水流瞬间逆转，整个秘境正式关闭。 下一次会在什么时候开启，三年五年？还是几十上百年，没人知晓。 蒋栾望着整个峡谷上方如火烧一般的落日红云，怅然道：“你说，金灵灵种是否已经全部出世了？” “应该是吧。”苏凡道。 两人收回眼，对着后方少了大半人数的队伍喊声道：“准备出发！” 飞行途中，月长霁敏锐地察觉到了顾光临的异常。 她用神识之力一看，很明显的看出包裹住整个队伍带着飞行的灵力全部是由蒋栾苏凡二长老施出，而位于两人中间的顾光临，身上没有半点灵力。 这是……受伤了？ 想起方才列队时她装作不经意看向三位长老的那一眼，确实瞧出他脸色有些灰白，虽然站姿依旧挺拔，但却无法掩盖整个人那种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的气息。 本来那一眼就是冲着幸灾乐祸地想看他神情去的，当时她还想着，好歹是个长老，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因为没将她找出来，就萎成这样？ 啧啧，这心态有点差啊。 结果现在才知竟是受了伤，还伤到连使用灵力带他们飞都不能了。 怎么会受伤的？ 难不成在守着秘境的时候还动手打了架？ 可那峡谷四周又不同于里面秘境，随时会出现异兽，又有两位长老和执役在，安全得很，什么人能将他一个高境御灵师伤成这样？ 月长霁想不明白，也懒得再去想了。 伤得好！伤得妙！ 这么重的伤只怕没个几月恢复不了吧，省得这人一天总没事盯着她，她巴不得他伤得再重些。 前方，顾光临猛地咳嗽一声，一阵怪异感爬上后背。 蒋栾忙传音问道：“光临，怎么了，要不要落下来休息休息？” “不必。”顾光临皱着眉道：“我没事，只是刚才突然感觉心头堵得慌，继续赶路吧。” 蒋栾苏凡移开眼，心想这哪是突然，分明就是天天都在堵……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途中三次休整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学宫。 只是这次月长霁没像去时一样，感觉到小E的异动了，看来，金灵灵种已经全部出世，隐于人间了，只待有缘的御灵师将其引入体内。 一落地学宫，三位长老便以汇报为由，将学子们遣散了，才经历了生死的孩子们回到聚星楼倒头就睡。 而顾光临，则撑着身子，径直去了涂明的院子。 他抱着几个器盒，又气又萎地踉跄冲进房内。 涂明依旧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儿子，惊讶道：“光临，你受伤了？！” 顾光临将器盒往地上一扔，指着涂明就劈头盖脸一顿质问：“你……你这糟老头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一切，你是不是都是骗我的？！让我掌管外院，找出什么破天选之人，是不是就是为了让我永远都不离开学宫！” “什么？！”涂明被他的话说糊涂了，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别在我面前装！”顾光临完全情绪失控了，猩红着眼嘶吼道。 他指向地上的器盒，“你要的阳雪草已经拿到了，你有救了！恢复有望了！可你知道一共有多少人带出阳雪草吗？三十六人！整整三十六人！” “你别告诉我，这天下将出现三十六个‘天选之人’！” 第二百三十三章 难道一切都是巧合？ 看着顾光临在面前发疯，涂明既无力阻止更插不上半点话，只梗着脖子看向地上那几个器盒。 其中两个被摔开了口，那娇嫩的阳雪草就这么静静地躺在里面。 “这……这怎么可能？！”涂明震惊极了。 顾光临被他这副表情气笑，“涂明，我不干了，反正宝贝你已经拿到，不日便会恢复，什么天选之人，呵，你自己去找！” 说完，他咽下涌上喉间的血，完全不顾涂明为了解释已经从榻上滚下的身体，径直往屋外走去。 “光临，休得放肆！” 苏遇青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人一到涂明屋内，看到眼前涂明的惨状，和地上的至宝，当即就皱了眉。 顾光临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苏遇青没有管他，连忙将涂明扶回榻上，转头刚想对着顾光临严肃说道说道，谁知这人竟然“噗嗤”喷出大口鲜血，直愣愣栽倒在门口。 ——— 紫云殿。 内院召开会议的殿宇。 此时殿内只点了几盏烛灯，中央的圆桌四周一半坐满了人，除了外院的蒋栾苏凡等一共五个对这次秘境之行比较了解的长老外，还有十位内院任教的长老。 坐在正首的正是苏遇青，暗黄的微光映照在他苍老的面容上。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此次星冥峡秘境之行的情况都清楚了吧，各位有何高见呐？” 蒋栾苏凡没吱声，一位内院长老先开口了：“院长，原本只会盛开一株的阳雪草开了一片，结果盛开了一片几百株，只有气运最强盛之人才能完好将其带出秘境，结果却有三十六人成功，此时确实太过蹊跷。不过……” 他话锋一转道：“我认为各位不必为此困扰。” “从学宫成立至今几百年来，总共所得不过两株阳雪草，这还是多少届之前的内院学子在其他秘境中的来的，拿到宝贝的那两人，一位后来成了东炎一国之君，另一位，正是无怀天尊。” 这位长老所说的并非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场的除了蒋栾苏凡不甚清楚之外，其余人全都知道。 两人颇为震惊，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当时那没有认定那两人为天选之人？ 难道关于阳雪草的气运之说真的有假……？ 这时，另一位内院长老接话道：“那两位虽不是天选之人，但确实也是身怀不凡气运之人，否则无怀天尊不会成为这天下唯一一位可御三灵种的御灵天尊，那位东炎皇子继承皇位后也不会令当年因遭祸导致实力衰退的东炎，在他的统治下重新回到四国强国的位置。” “如此说来，阳雪草能帮助找出那人的说法其实是假……”蒋栾忍不住道。 想起因为这次历练之行而重伤，现在还下不了床的顾光临，她眼中有些不忍。 只是蒋栾话未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苏遇青开口将她打断：“这一切并非光临想象那般。” 他叹口气道：“内院学子本就出身不凡，且天赋超出外院许多，气运也不能以常理论，在他们中若有不止一人找到如阳雪草那般至灵之宝并不稀奇，也不应将其同那人联想在一处。” “反倒是外院的学子，出身不显，天赋不佳，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有人摘到阳雪草且保其出秘境而不死，那人便是我们以及先辈们寻觅了近千年的存在，也正好能与外院入学试炼那天的情形对上。” 这也是整个学宫高层不让内院那些实力更强的皇子公主，参与此次秘境历练的原因之一。 一位精通灵宝药理的炼药师长老紧接着道：“或许这次阳雪草出现的异常同灵种出世有关。” “虽说灵种问世会使世间秘境中的灵气暴涨，有助于孵化其中至宝，但金灵灵种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出现了，会带来多少灵气和对天地五行之力的改变我等都无法掌控。” “三十株完好无损的阳雪草，极大可能就是受到了超出我们预料之外的金灵灵气滋养，因此哪怕不是被气运强大之人摘下，也能保持长久不朽……” 苏凡终于明白缘由，面色有些不好，“难道……难道我们之前都被试炼时的情况误导了？” 他有些不敢相信。 对于古阵，整个学宫里只有涂明以及苏遇青两位院长最是了解，因此没人往会不会是涂明操作失误才导致古阵爆炸这上面想。 只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可能都是巧合。 苏遇青捏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关于天选之人的一切他们知道得太少了，古阵阵盘出现自爆，他们都以为是感应到了正身处幻阵的那些预备学子中有天选之人的原因。 但这一切的一切推想，皆是来自先祖们。 或许……他们真是被迷惑了？ 一千年了，四国被牵着鼻子走了一千年，可却没有一人找到半点阵血灵的踪迹，更无人知晓天选之人何时何日降生，只能时时刻绷着神经，以求在有丁点消息时能第一时间动作。 可谁都没想到，一千年前，那国人能做得这么绝，藏得这么深…… “好了，这件事先放一边吧。”苏遇青看向左右十几人，“之前承诺给外院学子的内院名额考核，你们打算怎么办？” 有内院长老直接道：“本就是为了找人才定的规矩，现在人没找到，自然不能随便应允。” 他说话直，但也是几乎代表了所有内院长老的意见，不说他们不想将那些连基础丹药资源都还需要学院提供、修炼上限不过八九境的普通孩子收进门下，要是内院现在的那些祖宗们知道外院要来人同他们共修，只怕会闹翻了天了。 苏凡等几位外院长老一听这话面色马上就难看起来。 蒋栾对刚才那位长老气愤道：“李长老，若是这样安排，我们如何同外院学子们交代？！” “这次入秘境，死了一半多人，还拿出了这么多阳雪草，若是不履行承诺，今后学宫威信何存？那些半大孩子们该如何议论我们言而无信，把他们当做取宝的工具！” 第二百三十四章 硬着头皮也得履行 那李长老不以为然，“就是不履行又如何？” “蒋师妹，如今你也明白更多事了，应知道学宫之所以每十年向天下发送召贤玉令，将那些普通孩子招进可不仅仅是为了培养人才，现在这一届外院学子基本上已经废了用处，能让他们安稳在学宫修行已是恩赐，难不成他们还敢多言？” 蒋栾直接被气笑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这群人不管是学子还是成了长老，这么多年了，依旧还是这副德行。 她绷着脸毫不客气回怼道：“看来李长老是准备一生不让外院学子离开学宫，一辈子养在外院了？” “你在胡说什么？”李长老皱眉道。 “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苏凡接过话头：“他们这些孩子拼着命去寻宝，就是为了能有机会进入内院，若是直接对他们反悔，如此失信于他们，只怕不仅会让这四百个孩子记上一辈子，甚至还会影响他们的道心。” “十年后结业，待这四百人回到各处，该如何宣扬我芙明学宫的长老？” 见李长老又要反驳，另一位外院长老连忙道：“别忘了，外院学子里可不仅仅是平民，还有各小国皇子公主以及四国的官僚之子，就算勒令他们不能告知任何人关于学宫的一切，也难保心存怨恨的故意散播。” “芙明学宫何时缺过人？散播了又如何？”最开始发言那位内院长老语气愠怒道。 苏凡看向他，“学宫确实不缺人，几百年来只有费尽心思进来的，但你们可有想过，一旦学宫借外院学子的性命寻宝的事传扬开，我们真正想找的那人如此聪明，会不会猜到学宫的意图？” “会不会原本下一届招生本应有他，结果他直接选择不来了？” 苏凡有力的质问声响彻整个紫云殿，这下刚才出声那些人不说话了，面色铁青。 蒋栾道：“院长，我以为，这次的考核不仅应该履行，还需要办出应有的规格，这对得起六百多个孩子的死。否则，以后只怕无人敢进秘境，那这届学子才是真的废了……” 在场所有人齐齐看向苏遇青，内院的十位长老那拒绝的眼神很明显，只等他最后决断。 苏遇青缓慢站起身来，背着手，一副精神不济样子，他对众人淡淡道： “带出宝物的不是共三十六人吗？除了他们外，再从死去学子所属的国家或是世家里各再挑选出一人，凑齐六十四人参加考核，想必这样安排，那三十六人是不会有意见的。” “院长！”李长老惊得站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院长不仅同意了，还要加人！ 其余几个内院长老也是不敢置信，一脸愁色，正准备说什么却被苏遇青暗中直接用灵力轻松镇压，连刚才的李长老也没法再发出半点声音。 苏遇青还没完，接着又道：“至于考核的人数，就定为十六人，选出整个外院最强十六人进如内院，直接组成新的一个班。” “就这么定了。”他说完这句话后，便很快消失在紫云殿。 只留下十张涨得通红的老脸咿咿呜呜地反对着，却说不出半个字，也无法动弹。 蒋栾苏凡五人对着苏遇青离开的方向拱手齐声道：“院长英明……” 苏凡看了看对面十人，“他们怎么办？” “怕什么。”蒋栾白了李长老一眼，“院长还真能让他们一直在这待着不成，说不定我们走了他们很快便能动了。” 说完蒋栾五人便离开了紫云殿。 “唔……喔！”十人气得眉毛胡子都翘起来了。 这小师妹不讲武德，明明她们五人合力就能解了这定身法，非要故意让他们在这里演石头！ 一场会议之后，蒋栾苏凡便回了外院同其余长老传达院长的意思，并制开始定考核规则。 受到装着阳雪草的器盒的杜良衡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面色惶恐无比，连忙对送器盒的人道： “不不不不行，这阳雪草如此珍贵，我自觉炼药功底不够深厚，炼不了能救副院长的药，千万快拿回去另请高明吧，免得糟蹋了这极其珍贵的至宝！” 来人笑道：“杜执守误会了，这株阳雪草是院长交代，让您帮重伤的顾长老炼制疗伤药的。” “什么？”杜良衡失声惊呼，面色沉重道：“难道、难道副院长他已经……” “不不不！副院长没事！”来人连忙解释：“这次外院学子们得了大运气，总共带出了三十六株阳雪草，给副院长炼制疗伤药的已经第一时间送去内院炼药师那，这会恐怕都快炼成了。” “三、三十六株！” “没错。”那人将器盒塞进杜良衡手中，“顾光临长老的问题是灵种受损，筋脉透支损伤过度，这阳雪草就交给您了，告辞。” 来人很快离去，风中，只留杜良衡呆愣地站在原地。 好一会，他一个激灵反应过来，连小心忙抱紧手中的器盒，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给，摔了，这可是百年难见的至宝啊！ 小老头宝贝地抱着，做贼似的一溜烟飞回了自己的炼药间。 聚星楼里，休息好了学子们精神奕奕，尤其是周锦青芜还有关煜萧丞衍等三十六人，除了月长霁外，全都翘首以盼学院关于考核的通知，紧张又期待。 其余没有带出阳雪草的人也在醒来后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次内院考核最终获胜的会是谁。 而基本上大家打赌的对象都在周锦青芜两人之间，因为这两人在所有外院学子中硬实力最强，若只挑选一人进内院，那必是她们二人之一。 唯有月长霁，自回来之后，拼着最后的精力好好洗了个澡，随后沾到床后到头就睡，睡到现在足足两天了还没醒。 没办法，十五天，她不仅基本上没合过眼，还一直处于神经紧绷和高强度的修炼中。 关煜他们好歹还因为阵血灵在树洞里睡了个好觉，她可是不久才一下子全吸收了六株阳雪草，受尽折磨，必须得好好休息休息。 而内院，则是已经有些不好的风声传到了学子们的耳朵里。 第二百三十五章 你们怕了？ 内院授业堂中，学子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只等李长老完成了今日的课程，黑着脸正准备离开时，燕清云出声叫住了他。 “李长老请留步。”燕清云清冷淡漠地站在众人之中，面色却不是那么好看，“学生有事请教。” 李元停下脚步，鼻孔重重呼出口气，随后转身看向燕清云：“何事？” 事实在他被叫住的第一时间，他就知道这些学子们要问什么，也知道早晚躲不过的，只是想着能拖一会是一会，但今天看来是没办法再瞒了。 燕清云绷着小脸对李元拱了拱手后道：“半月多前，我等曾见过有御空队伍从南面飞行经过，向北而去，李长老可否告知具体是何情况？” 李元淡淡道：“那正是外院学子全员出动去往星冥峡秘境之日。” “星冥峡？！” 不敢置信的声音从下方众学子中传来。 随后，这些人的脸色更难看了，他们猜测过那些人可能是被带出历练，可万万没想到去的会是星冥峡秘境。 他们自来学宫之后最想去历练的秘境之一。 结果他们不仅没去，还让外院那些他们平时从未放在眼里分毫的人抢了先，连被通知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落差，这种对此，简直无异于羞辱。 燕清云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尽力压制着情绪道：“为何外院学子都可去秘境历练，而我等不仅不能，甚至还无一人告知？李长老，还请为学生解惑！” 李元本就是对进入内院考核持最强烈反对意见的人之一，现在想起来那日在被迫待着紫云殿好几个时辰之后得到的消息，以及今天早上院长的交代，他只觉被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但定局已成，他还是只能按院长说的办。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波动的情绪，看着面前这些不过十一二三，但却早早肩负重任，半点看不出面上单纯的孩子们，一字一句认真解释道：“金灵灵种出世，引得星冥峡这个离出世之地最近的秘境中至宝降世。” “什么至宝？！”有人忍不住发问。 “疗伤圣宝，阳雪草。”李元道。 “阳雪草！！？” 这下子连燕清云都没法淡定了。 阳雪草百年难得出现一次，就算有秘境在机缘巧合下生长，那也得有缘之人才能带出，因此极珍贵异常，她北昭皇室现在也仅有两株而已，北昭一千多年来得到的全部阳雪草加起来也不过五株。 去寻如此重要的宝物，居然没让他们参与，甚至连半点消息都未透露，直到昨晚才有风声传出。 柳翎言站在人群最外围，比起其他大多数人已经快气到冒烟的样子虽好得多，不过亦是满脸的震惊不解。 而混在人堆里的空桑少钰眼中，则极速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神色，对他来说，他根本不关心学宫这反常的区别对待，真正在意的是学宫这么做这么安排的原因。 几乎从不在学子中出头的东炎皇子忍不住站了出来，“李长老，为何寻找这等重要的宝物，竟没内院学子的事？难道我们还不如外院那些还未引灵入体的人吗？” 他语气平静，话语间却满是锋芒。 其余几十双眼睛同样充满火气地看着李元，不满之色溢于言表，若不是此时面对的是授业的长老，他们已经发火了。 李元冷笑一声道：“这一切都是院长的安排。” “副院长身受重伤，急需阳雪草恢复实力，但这并不是将你们排除在外的原因。之所以让外院学子单独完成这次历练，便是为了挑选出能完好带出阳雪草之人参加进入内院的考核。” 众人面色大变。 “进入内院？！” “长老您的意思是外院那些人中有人会成为我们中的一员，今后都同我们一起修炼？”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一时间，整个授业堂内如炸开了锅，这简直比外院学子先比他们得到秘境历练的机会更令人难以接受。 这岂不是在说外院那些平民蝼蚁也有了同他们相提并论的资格？！ 燕清云等人面色铁青，转身就想往苏遇青的院子而去，却被李元叫住。 “你们去了也无用！” 李元道：“此事已由院长亲自拍板定下，谁都无法改变。” “为什么？”燕清云冷冷问道。 李元始终是活了几十年的大人，尽管他对这样的决定亦是不愿，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消化怒气，拿出长老的威信来压制这些学子，完成苏遇青给他的任务。 他大手一挥，将授业堂里里外外的门窗都打开，声音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严：“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学宫五百多年来始终不变的宗旨！” “芙明学宫本就独立于四国之外，先辈们耗尽心血创立学宫，为的便是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御灵师，不论立场不论出身，只为传道。” “若是没有源源不断的人才流向四国，你等以为四国会有如今的强盛？！” 李元自然知道他的话一份真九分假，但他所说的无不是世人对学宫的认知，几百年来一向如此。 铿锵严肃的声音回荡在燕清云等每个人的耳朵里。 “芙明学宫外院学子可考核进入内院之事并非是院长突然定下的规矩，而是学宫成立至今一直存在的，至于你们从未听闻，一来是你等年龄还太小又刚来学宫不久，对此不甚了解也正常。二来则是学宫既然定下这样的规则，那要选便要选出最有资格成为内院学子、将来实力配得上内门长老亲传弟子身份的人。” “所以，这考核挑选必然是极为严苛的，以往外院每十年招来的新学子很少，挑选不出很正常，也因此这通往内院的考核也成了很多外院学子难以逾越的鸿沟，久而久之，便很少有人提及。” 说到这，李元看了看下方众人，此时这些少年少女的神色虽也是一脸抗拒，但已比刚才要好了许多。 于是，他使出最后大招：“就算让外院学子参加这考核又如何？难不成你等天之骄子还怕个外院的普通天才吗？” 这话一出，众人眼神瞬间变了。 有人直接被气笑。 开什么玩笑，他们会怕？这简直是他们生下来到现在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李长老，您在说笑吗？”有人咬牙道：“我们怎么可能会怕？” 李元见已此招见效，松了口气，“你们中已有不少人在引灵入体的边缘，实力本就同外院学子天差地别，自然没有比较可言。” 他又道：“且就算有人成功通过考核进入内院，那与你们也是不同的，院长说了，会将他们安排在单独的长老门下听授，不会和你们一起修炼，你等大可不必将那些人放在心上……” 他说着又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众人，“你们不至于因为旁人而乱了道心吧？” 第二百三十六章 意外的机会 听到这话，燕清云等人的神色又变了变，已全然没了怒气。 苏遇青将这对内院学子说明情况又安抚的差事交给李元不是不无道理的。 李元为人虽自负了些，但他作为内院的入学领授长老之一，在内院学子中的威望最高，学子们对他也算信服。且他本身出身就不错，对这些高傲的少年少女们的心态甚是了解，也最容易知道他们的情绪上的弱点。 先无奈解释，让这些人发泄火气和不满，再一激一捧，最后言明差别。 都是半大孩子，就算再早慧心机再深，也只有被拿捏的份。 西戎皇子站了出来，对李元也是对着其余众人，似笑非笑道：“既然院长和长老们如此看好外学子，不惜费尽心思也要为他们提供机会，学生们自然也不会阻拦。” “正好，我等也想见识见识外院天才们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其余人也纷纷如此表态，燕清云没发一言，算是默认了。 李元笑道：“有如此心态和容人的胸怀，不愧是我芙明学宫最耀眼的天骄，四国有你们，将来必会更加强盛。” “好了，都散了吧。” 说完这一切后，李元正要离开，燕清云却出声叫住了他：“李长老。” “还有何事？”李元立即由怒转喜，变脸似的回头一笑。 燕清云道：“学生们想知道，星冥峡秘境之行，真的有人完好带出了阳雪草吗？” 李元：“自然。” “几人？”燕清云微微皱眉。 “不多。”李元挥袖离去，声音远远传来：“也就三十六人而已。” 所有人：…… 内院授业堂内的空气温度，瞬间变得从未有过的寒冷。 外院。 登云峰大课授业堂。 这次整个外院的学子都在此聚集，这是距离出发秘境前顾光临最后一次大课后，所有人时隔二十多天第一次齐聚。 虽已是全部外院人在此，但整个授业堂内外包括广场都比之前冷清了不少。 原本能容纳将近两千人的地方，现在却只剩下四百人了。 很快，蒋栾来到。 她将所有人全部叫到广场上，一眼扫去，确定人齐后，也无需用扩音之法，直接对众人道：“今日，不上大课。” “将你们全员招集至此，便是将关于进入内院考核的一应事宜同你们说明……” 在场众人听到这话不由激动起来。 关煜双眼放光地盯着蒋栾，神情认真无比，生怕错过接下来的一个字。 牙烦大致扫视了整个广场一眼，又看了看四周的虚空，心里不禁有些疑惑。顾光临长老作为外院众长老之首，今日通知考核这样重要的事他居然不在，仅由蒋栾长老代为安排，着实有些奇怪。 蒋栾先是将青芜周锦月长霁等三十六个带出阳雪草的一一点了名，随后对她们道： “这次星冥峡秘境之行你们表现不错，不仅能很快克服适应秘境中同外界的异常，还能齐心合作对抗中等巨蟒异兽，且成功带出至宝，不愧是我芙明学宫层层选拔出的天才。” 好几个有些沉不住气喜形于色的，被这么一夸小脸立马红得像猴屁股，露出骄傲的神色。 “只可惜……这次历练伤亡实在惨重，你们中有不少好友同窗都只能永远留在秘境，我芙明学宫自成立一来，从未有一次秘境历练损失如此大过。”蒋栾长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哀伤。 说到这，下方学子中不少人都红了眼。 “因此。”蒋栾话音一转：“院长以及学宫高层商议后决定，除了带出阳雪草的三十六人外，另外再从来自各伤亡最重的小国和世家等中再额外选出一人参与这次考核。” “什么？！”下方一阵惊呼喧哗。 月长霁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操作？ 三十六人听到这个消息震惊无比，尤其是周锦等死里逃生的更是对这个安排满眼的不敢置信。 这样一来，需要打败的对手岂不是更多了？ 那他们拼死拼活争取的名额还有什么意义？ 这场历练，最后怎么会是这样的结果…… 只可惜他们虽然不满，却不敢对这个安排有任何意见，刚才都说了，这是院长和学宫高层长老们的决定。 而相比这些人的郁闷，其余内拿到阳雪草的也是关心雀跃无比。 太好了，这就是说他们就算没有带出至宝也有机会争一争，说不定运气好，能成为内院学子呢？ 再不济到时候也要拼命展现出自己的实力，也好多得长老们一些青眼。 “肃静。”蒋栾严肃喝止。 下方瞬间噤声后，她又继续道：“另外选出的二十八人选已定，但也别高兴得太早，若是这些人在明年七月不能成功接灵成为一境练士，那便会先做淘汰，而三十六人则不受此限制。” “接下来我说一下另选出的这二十八人名单……” 蒋栾开始念名字，被新点到名的既高兴又觉压力山大，因为他们基本上都才对感灵决有些感悟而已，半年多后能否接灵成功他们自己心里没底。 当蒋栾念到赵嗣之的名字时，月长霁包括关煜都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赵嗣之连秘境都没去，怎么还把他算上了？ 她忍不住往队伍左前方的角落里看去，那是南晋以及其附属国学子们站的地方。 透过人群间隙，她只能看见赵嗣之的半个侧身，但她眼尖的瞧见他手中紧紧握着的一物，正是聂文宇残缺的发带。 这次秘境之行，周锦因受罚没去，但聂文宇的几人却全都葬身其中，连尸骨都没法带出一块，他手中的的发带，正是赵添碰巧捡回来的。 赵添元明许不仅没能给他带出阳雪草，还差点也死在里面。 对于这样的结果，赵嗣之甚至都不知该发怒还是该庆幸。 因为后来两人同他说明了摘宝时的情形，聂文宇几人都被巨蟒吃入腹，连护身符都没来得及用就死了。 若是、若是他也入了秘境，会不会现在也一样尸骨无存？ 如今整个学宫他已经再没有了能推心置腹的同伴，以后他就是一个人了，想到月长霁那个丫头，赵嗣之第一次觉得慌乱起来。 好在他并非彻底无望。 昨晚他的玉牌传来消息，他也被选中成为补充参加考核的二十八人之一。 元明许作为整个外院的蓝光灵韵独苗被选中，赵添则是因整个赵国到只剩他一人所以也符合要求入选，而赵嗣之不仅同赵添差不多的情况，且家世在外院学习中最显，因此就算有过在先，看在他已知错又受了重罚上，还是破格给了他这个机会。 赵嗣之装作不经意在人群中扫视，视线刚触及到月长霁的两个小辫的瞬间便快速移了开。 他心中暗道，还好，他还有机会。 只要进了内院，那丫头就且等着吧…… 这番小动作被月长霁看了个正着，她收回眼，心中已然做了个决定。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万鲡之泪，至纯之源 考核时间定在了七月底到八月初，一共七日。 而七月初到四月中旬这十五日内，所有外院学子都会由长老们带领着去到名为连云峰的地方。 那是整个学宫灵脉中心，亦是最高处。 在那里，学子们便能更容易感受到这天地间的五行灵气，打通筋脉，同最与自身灵韵相契合属性的灵气接引。 整个接灵过程期间，学子们不眠不休、不食物不饮，直到成功或十五日的限期结束。同时除了平日授业的长老们会陪同外，还有三位炼药师守护，以免若是中途有人打通筋脉失败重伤的情况，好及时救治保命。 而在十五日结束之后，会让学子们尤其是参加考核的人休整十日，七月二十五正式开始考核。 八月初二，最终通过考核的人确定后，整个外院为期将近一年的学子也将告一段落了，学宫便会给每人派发可一日飞行千里的巨型纸鹤送其返家。 待到为期一月的假期结束后，学子们又可乘坐纸鹤回到学宫，开启在学宫为期九年的正式修炼。 时间一晃而过。 七个月，对于这些每日都在认真刻苦听授业修炼的孩子们来说，简直是如同眨眼般快速。 所有外院学子在这既漫长又短暂的七个月里，几乎每人每日都处于废寝忘食的修炼中，频繁进出锁春林历练、集齐资源，恨不得一日十二个时辰能掰成两瓣用才好。 尤其是那六十四人，更甚者为后选的二十八人。 对于周锦青芜他们来说，保住自己在外院学子中实力拔尖的地位是最重要的，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成功通过考核。而于后者二十八人，包括关煜几人言，几日后登上连云峰打通筋脉接灵成为练士则是目前来说最大的难关。 若是不能把握这唯一一次去到连云峰的机会，不说考核无望，将来想要成为练士以及练士之上，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因为学宫所有外院学子在学宫的十年修炼生涯中，仅仅有这一次登上连云峰的机会。 这次要是失败，之后再想接灵，不仅需要不断服用三种丹药以维持筋骨强度和筋脉畅通，还再不会有长老相助，同时接灵的风险也不会有炼药师为他们兜底。 不仅如此，学宫外院的整体修炼进度也不会因为失败者而耽误。 尤其是像关煜这样的需要自行寻集资源的人，一次失败，将来的修炼只怕会被永远落在所有人后面，再想翻身难望。 “月丫头……明日便要上连云峰了，我我我好紧张怎么办？”关煜一脸愁色，抱住月长霁的胳膊就是一顿撒娇求安慰。 月长霁无语，她抽了好几次胳膊都没能从这小子八爪鱼一样的桎梏中解脱，“这几个月你修炼如此勤奋，服用丹药也不曾落下一次，再说了，你不是早就感悟了感灵决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关煜嚎道：“呜呜你就不能安抚安抚我脆弱的小心灵吗？你都已经……自、自然感受不到此刻我的心情嘛！” 月长霁鸡皮疙瘩竖起，脸一黑，“再得寸进尺？” 关煜连忙松手，不敢造次了。 他又凑近她的耳朵，贼兮兮小声问道：“你现在什么实力了？说出来让我羡慕羡慕～” “想知道？”月长霁皮笑肉不笑，捏得手指咔嚓响，“何必用说的，同我过两招，你不就清楚了？” “我有事先回房了，月丫头你好好休息，明早再见！”关煜撒腿一溜烟跑了。 妈呀，再不跑就要挨揍了！ 月长霁回到自己房间，这时已是黄昏时刻，推门进入，就见萧丞雪盘腿坐在蒲团上，抓紧这最后的时间再感悟修炼一次。 她也没打扰，静静去到自己榻上，亦盘腿坐下。 指尖轻动，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将她笼罩，若是此时对面不远处的萧丞雪睁眼，也只能看见她在闭目静修，而无法看见她此刻手中翻涌的灵力。 月长霁看着自己手中握着的这把淡蓝色的水刀，刀锋灵气闪动，寒意逼人，而丹田内的水灵灵种比七个月之前大了一倍。 如今她的实力已经在临近突破第境的边缘，与当初的柳云贤实力一般无二。 只要她想，今晚便能成为四境御灵师，可她并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将涌动的灵力压制可下来。 明日就要随着大部队登连云峰，她之前好不容易才让自己不再成为顾光临等人的眼中钉，可万不能有什么意外。 到时只需要按照计划混在人群中感悟金灵之气，再挑个靠后的时间接灵成功，以后她便可以逐步展现自己的实力。在那些长老们看来，也只会觉得她修炼速度快些而已。 对于低境御灵师而言，接灵和引灵是两个大坎。 在两者完成之前，同等实力之下的学子们，哪怕天赋灵韵强弱不同，修炼速度不会有太大的差别，领先那么一阶半阶的，将来被其他人反超也是常事。 只有真正成为练士之上后，所谓灵韵展现出的天赋区别才会很快将人与人之间拉开差距。 月长霁将水刀收回，看着胸前的阵血灵问道：“明日你可要随我一起上山？” 阵血灵微光闪烁，“明日我不能去。” “为何？”月长霁奇怪皱眉，她想了想，“是怕内院那些实力更强的人察觉到你？” 阵血灵：“非也。” “我说过，只要我不想，没有一个御灵师能找到我。”它话锋一转道：“你了还记得悬明天海里的那群蝴蝶鲡？” “自然，这与你去不去有何关系？”月长霁不解。 阵血灵道：“明日你们上连云峰顶后，在开始接灵之前，会被一个个安排进入峰顶入口的一处泉水中净洗。那泉水不仅能帮助即将要打通筋脉的人静心安神，还有祛除杂质的作用。” “而那泉水，便是由那来自东海的蝴蝶鲡的眼泪催化引成。” 月长霁很有些惊讶，没想到那江里的大鱼还有这样的作用。 如此说来，它们岂不是被人为抓捕到悬明天海中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上连云峰，入灵泉 阵血灵又道：“蝴蝶鲡本就是东海妖兽之一，但由于其妖力太过低微，只有类似人一样的灵智，却并不能以人形化之。也因此难以被其他人察觉且无法离开水域。” “但其眼泪却有大用，蝴蝶鲡一生只有一滴眼泪，为五彩色，不仅是世间至纯至净之源，还可引出地脉中灵气最强的纯水。” “凡过经纯水净身者，所有杂念皆会被洗出，为以防万一，我还是不要沾染的好。” 月长霁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想了想后又道：“既如此，为何那些高境御灵师不利用这纯水灵全来寻你们。” “哪有这么容易？”阵血灵轻哼一声：“连云峰所在乃是整个学宫灵脉正中，灵气最盛，那泉水离开连云峰后便会失活化为寻常白水，如何得用？” “再说了，只怕整个天下的地灵纯水都在连云峰，就那么一汪，还不知是用了多少蝴蝶鲡的命换来的，芙明学宫那些老家伙怎会轻易耗费？” “对了。”阵血灵提醒道：“明日你过那泉水时，很可能会引起水灵灵种异动，最好提前施好屏障术法，再加以控制，否则你费心隐藏这这功夫也就全白费了。” 月长霁双眼放光，“意思那泉水还有助水系御灵师修炼的作用？” 阵血灵睁眼白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该说是笨还是聪明？都说了是地脉中灵气最强的水了，还有蝴蝶鲡眼泪这至纯之源融在其中，自然也算是修炼至宝。” 既然如此，那要不要偷偷…… “别想了。”阵血灵毫不客气打断月长霁的幻想。 “整个芙明学宫将那泉水看得极重，学宫里那院长老头更是视其为珍宝，你但凡吸收一点，那泉水便会少一分，当即就会被察觉。” 月长霁撇撇嘴。 好吧，暂时不能为她所用的话那就算了，小命要紧，不能为了提升实力冒这么大的险。不 过那东西既然已经被她盯上，早晚有一天，她会想办法薅个够…… 翌日。 外院学子中，除去那几位已经成为练士的，其余所有人早早起床后，带着最后一份丹药便在聚星楼外列队等候。 不一会，辰时一刻，几个学宫灵傀从远处飞来。 清点人数，确认没有遗落的人后，灵傀们便带着四百多个学子御剑飞向连云峰。 连云峰不愧是学宫最高峰，月长霁等人在飞剑上被带着向上攀飞时，整个身体都后仰过来，比起她到这世界已来见过的最高峰天都峰来说，都不知高了多少倍。 若不是双脚被固定，这攀升的过程还真有些令人心慌。 待直挺挺向上飞了好一会后，带着学子们的飞剑终于横停了下来，同几个灵傀一起悬在云海之中。 一位灵傀用它那机械一般没有感情的声音，对着前方云雾高喊道： “外院学子全员已带到，请打开屏障。” 话落，所有人眼前出现一道竖着的通天白光，好似正是从山峰下最底部延长至此处一般。 随后面前阻人视线云雾也好似有灵听话般，自那竖长的通天白光上被一分为二，左右两侧散开，露出连云峰的真容。 学子们都忍不住被眼前景色所震惊，他们都万没想到这峰顶竟会如此充满浮光仙气，彩韵四散。 带着特殊灵气的山顶微风在发散的彩光的穿透下，拂上学子们的衣衫发丝，光芒映照在张张稚嫩的脸上。一时间，这些少年少女们都好似成了神佛座下的仙童，纯粹又神性。 而学子们自入学宫以来，从未肉眼看见过此峰，却正是因为这白雾一样的屏障将其隐藏了。 “这好美。”连关煜都忍不住痴痴低喃。 月长霁看着面前如同高楼楼顶的射灯一样的峰顶，已然猜到了这彩光的由来。 有浩荡声音从前方传来：“进连云峰。” 随后，飞剑散去，月长霁等人的身体瞬间被灵力包裹着带到山峰之中。 落地之后，共十八位长老，三位炼药师，十位执役出现在众人面前。而这十八位长老中，并未出现顾光临的身影，反倒是久未现身的顾晏洺以及一位面生的长老前来代替。 众人行礼后，顾晏洺便指着他们正前方那处彩光最亮的所在道：“所有人，依次进入那方泉水中，每人只可在其中浸上三息便出来，直接去到正中那处大平台上。” 学子们不明为何，只迷糊又激动地照做，从前往后一个个排好队。 月长霁看着直径不到一米的发光之处，忍不住脸皮抽动，心中腹诽道，就为了这么丁点大的泉水，竟用如此厉害的屏障将其整座山峰笼罩，平日里看都看不着，至于吗？ 正想着，排在第一个的少年率先踏入了泉水之中。 当他身体发肤浸湿的瞬间，一股清凉透彻的感觉直冲头脑，紧接着整个身体的由内而外都舒张开来，令他顿感前所未有的超脱舒畅，连刚才因为些许紧张而跳动得略快的心也平稳下来。 好舒服，简直如服用了仙丹奇宝一般。 少年有些忘我了，可三息时间过得太快，他还沉浸其中就听到了苏凡长老提醒的声音。 “三息到，出泉，下一个。” 他有些念念不舍地起身，在跨出泉口之时忍不住舔了舔嘴角，想尝尝这灵泉水的滋味。 可那沾在身上脸上的泉水却仿佛能察觉他内心想法一般，只一瞬便顺着他的身体全部退散回到泉中，不留半点痕迹水渍。 一滴不漏，一毛不拔。 在后方月长霁等人的视角里，看到的便是那人在入水后身影很快被一团水雾包裹，起身离开泉水时，那一身丝绸锦衣依旧干爽整洁无比。 众人心中暗道神奇，都伸长脖子急切等待着，希望快些亲身入感受一番。 一刻多钟后，下一位轮到月长霁。 她心中庆幸还好有阵血灵的提醒，早早压制了体内灵种，因为就在她站在泉水前的此刻，已经能感受到水灵灵种的小小异动。 “你给我忍着……”月长霁暗中对轻轻颤动却被妖丹之力压制住的小光团咬牙道。 她又用意识哄道：“别添乱，先安安稳稳的，等以后进入内院我再找机会让你吸个够。” 水灵灵种好像听懂了，最后颤了两颤终于消停了。 而月长霁似乎也感应到了这小东西的想法： 你可不能骗我，以后我一定要吸到！ 好家伙，这玩意真成精了……月长霁暗想，不过还是安抚：“一定一定。” 前人很快出来。 当月长霁身体入水的刹那，那泉底的水流突然暗涌，她一个不妨，身体被拉扯着“噗通”一声在里面摔了个四脚朝天。 第二百三十九章 接灵开始 水花伴随着一声猝不及防的“哎呀”溅起。 因为一进去就会被白雾包裹住，所以外面的人其实并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见声音。 “什么情况？！”苏凡惊呼道。 “我没事！”泉水雾气中很快传来月长霁的声音，她连忙解释道：“刚才脚滑了一下，摔了……” 说这话时，她尽力克制着有些颤抖的声线。 苏凡：…… 其余人不少发出嘲笑声，这都能摔，真丢人。 “好了，时间到了，快出去吧。”苏凡无奈道。 “好……” 月长霁使出浑身解数站起身来，一步步沉重地往泉水外走去。 就在刚刚，她原以为按住了水灵灵种就没事了，谁知她竟然忘了个最不老实的，小E。 一进去小E差点疯了，在她身体里所有苏醒的部分自行汇聚一处，猛地一扯，迫不及待似的就把她给拽水里了，若不是有白雾遮挡又在泉水里，再加上自己她反应及时操控，只怕她刚双自己肩颈部位外化的模样就会当场暴露。 这泉水，对小E竟也是大补。 只这三息时间，身体里苏醒的部分竟又被唤醒了些，直到此刻，小E的实力已经恢复了百分之二十。 当月长霁彻底从泉水中出来后，小脸以及脖颈已经红温。 她对苏凡假笑着行了个歉礼后飞快跑了，赶紧去到平台上找了个位置后，像其他人盘腿闭目静坐等待。 苏凡皱了皱眉，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但因那异样来去得太快，他并未来得及察觉出什么。 “下一个……” 四百人出头，一人三息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整个队伍全部完成灵泉净身。 平台上学子们以列队的形式前后排坐成方队，而十八位长老中，依旧如从前那样，两位镇守以防万一，剩下十六位长老四人一个方位在方队四边也盘腿坐下，将学子们围在中间。 随后，当顾晏洺一声“开始”后，整个大平台上出现一一道道神异的五色符文。 学子们周身则如同刚才在灵泉中那样，被不知何来的白雾包裹，只是白雾浓度比之前更甚，以至于远看去都成了一个个白色的蛹茧一般。 而现在的他们，也正如即将积蓄力量破蛹而出的蝶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接收到长老们的声音。 最后究竟是化蛹成蝶彻底蜕变脱，还是失败重伤，都待他们自己接下来机缘了。 顾晏洺开始高声指导，做起来本该由顾光临做的事情来。 “凝神静气，气沉丹田，引气入体，周身经络开始发热后，运起感灵决……” 雾茧中的学子们纷纷照做。 当第一个人已经完成出初始步骤运气感灵决时，他所在位置四周的灵气受到感召，开始不断以各种形态窜动。 其余人紧随其后。 不过小半刻钟，整个平台上空的空气都在翻涌搅动。 顾晏洺见状，同其他十六个长老点了点头后，长老们齐齐手掐法决，口中心法默念。随后，十六人双掌向平台上空正中位置轰出青、红、黄、白、绿十几道不同颜色的光芒。 这些光芒分别是木灵之力四道、水灵之力两道，火灵之力三道，土灵之力五道，以及两道带有金灵属性的灵力。它们碰撞在一起，于中心如烟花般炸裂开来，随后化作各色不同的光雨落下，渗入平台中。 平台上的符文彻底显现，完成闭环。 下一秒，无数如萤火虫一般大小的金色光点从平台符文上冒出，围在每位学子的雾茧周围。 每当有学子感灵决以及运行得当，正到关键一处时，那光点便会猛地透穿过他的身体穴位，即为“通脉”。 这算是长老们借助这地方的特性，为学子们所做的辅助。 相比起学子们自己来，用这光点来打通筋脉更准确快速，也能减少很多失误。当然，其中痛苦并不会减轻多少，就在这一会，就已经有不少人承受不住而发出痛呼。 而他们只能忍着，别无他法。 因为接下来快则五六日，慢则十五日的时间里，每天他们都会在这样的痛苦中度过，直到完成全身筋脉的打通，灵韵连接天地灵气，接灵成功才会彻底结束。 关煜萧丞衍几人比月长霁晚一些进入灵泉，不过后来也都坐在了她身边。 现在月长霁也看不见他们几人的情况，当然，若她想用神识之力探查倒也能知晓，不过现在才刚开始，完全没这个必要。 她听了听，嗯，痛呼喊叫的声音还算中气十足，应该没什么问题。 随后她也开始感应金灵之息。 月长霁筋脉无需打通，不过她还是照样运气了感灵决，让那些围在她身边的光点穿过身体，以免被发现她这出与别人的不同。 只是……金灵灵息是什么样的？ 不是以前金灵灵种未出世时，那些只带有它属性，却只能算做平替的存在，而是真正的金灵灵息。 对此感应，月长霁实在没有半点经验，毕竟金灵灵种已经隐没世间前年，她体内的水灵灵种又是自己进来的，在那之前她甚至都不知道灵种是什么，更别说水灵灵息了…… 不能照葫芦画瓢，她不禁有些懊恼昨日怎么没跟阵血灵问个清楚明白。不过转念一想，阵血灵虽然见多识广，接灵这事又很基础，但却也可以说是御灵之路上最需要感悟和缘分的了。 阵血灵一个石头，应该也说不清楚。 无奈之下，月长霁也只能循着感觉来，反正也才第一天，不急。 这时，她想起了她用水灵之力凝聚成最基础的兵器时的情形。 那是对于水之力最原始直接的运用。 引灵入体之后是这样的，那引灵入体之前呢……？ “能做到‘借物化刃’，便能达到御灵师入门，也称为练士。” 这是刘伯对她说过的话。 借物化刃，借物化刃……重点就在于“借物”二字。 若是她此时体内没有灵种，还只是个普通一境练士，想同别人对战的话，该如何做？ 水，借水？ 对了，她可以借不远处的泉水，为她所用，只要有水源在，哪怕只是水汽水雾，都能发挥作用凝聚成兵器。 源？ 想到这月长霁终于有些了悟。 第二百四十章 感悟，异象 长老们使用自己修炼属性的灵力助在场学子们感悟天地间五行灵气中的不同，以便他们能找到与自身灵韵最相符的接引。 而除此之外，其他人还可以通过实实在在的本源物来感受。 目前他们现在所在的平台，既有土有石，四周还有茂盛的说树木花草，空气中的水汽也十分浓厚。而火灵之力稍有些特殊，现在虽没有本源火，可只要有至阳之体，火灵之力自然会像其靠近。所以说，在场其他学子若是想，基本都可通过周边的五行本源物来感悟。 月长霁长吐口气，将双臂自然垂在身侧，手心贴上屁股底下坐着的这块平台。 很明显的石灵本源，超脱感受之下，还能感知到其中存在着微弱却繁杂的金属元素。 她收回手，现在想感受纯粹的金之本源，却没有可用之物，实在很是可惜，若是能带着普通刀剑就好了。 等等！ 月长霁突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 她不是没有可用的金属本源物，不仅有，还大大的有，保证这世间再没有比之更纯粹的金属本源了。 哈哈哈哈…… “小E。”月长霁心中欢喜呼喊。 随后她正想悄悄外化一部分在双手手心，却发现这小东西在她身体内聚成了个球状，胀鼓鼓的，叫它也不动弹不回应，像是……在生闷气？ 不是，小E跟谁学的，怎么变得这么小气了？ “不就是刚才强行给你压制回去，没让你泡澡泡个够吗？不至于哈，你也不看看那会那是什么情况，是能泡澡的时机吗……？”月长霁用意识吐槽道。 见小E跟挤牙膏似的，只一点一点释放，手心外化得就跟小米粒小黄豆大小一样，月长霁忍不住眼角抽动。 “搞快点，别磨蹭！”她啧了一声。 小E聚成的球这才散开来，完全由月长霁掌控，随心在手中外化。 月长霁双手握成拳头轻轻搭在膝盖上，默默感受。 说实在的，小E作为她基因、她身体的一部分，同它相处共生了两世，可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可现在要她对小E以本源物的形式去感受，不知怎的，莫名会升起种自己摸自己的身体发肤的奇怪感觉。 嗯……冰冷，锋锐…… 她指尖在手心感受着，皱了皱眉，还有就是……灵活又梆硬？ 什么玩意。 月长霁甩了甩头，干脆运起感灵决的同时再悄悄加上点水灵之力的辅助？ 想到做到，月长霁当即用神识之力在周身布下一个屏障，这屏障将雾茧连同那些光点一并包含了进去，但在外人看来，却不是完全将她遮挡屏蔽，而是能看到她此时正如别人一样正在被光电打通筋脉中。 这七个月以来，她空间大法的修炼也未曾落下半点。 到现在，她的屏障术法已经完全纯熟，各类屏障手拿把掐，第二阶的瞬移术因为环境限制没能放开了练，不过掌握得也越来越好了，如今已经开始接触空间大法第三阶段的术法。 目前她布屏障不仅速度极快，随布随撤，还能融合部分第三阶空间幻象的基础，以达到小小障眼法的作用。 一切搞定，准备开始。 月长霁深吸口气，双手的整个内侧手掌都外化了出来，心中再次默念感灵决，随后，她轻轻调动了一下水灵灵种内的灵力，让其也游走至手心。 当这两者在月长霁的操控下，不再像在她体内时那样互相嫌弃，而是紧密得好似要融合在一起时，突然间，连云峰上空乌云汇聚，狂风呼啸，天际雷鸣闪烁。 变化之快，之突然，一如当年东炎发生的那场异象那般。 只不过这次这世间的所有金器都没有再暴动，而是轻轻颤动，好似被什么力量给刻意压制着，兴奋又畏惧。 顾晏洺等人大惊失色，除了十六位坐阵的长老外，其他人全都飞向上空，联手用灵力布下了一个防护罩将下方的所有人罩住。 人人都十分谨慎小心，做好一出现意外就快速离开的准备。 可紧绷了好一会后，顾晏洺有些懵了。 雷云轰鸣不止，但却没有电光闪烁，更不见雨水有降下来。 为何天际会突然如此？！ 难道这是天象在预示着什么吗？ 顾晏洺自然也联想到东炎那场天灾，心中不安，对身旁两位执役道：“你们二人先下连云峰，去看看底下也是这样的情况下还是仅连云峰顶有这异象。但不管是哪种都派一人上来告知，另一人则去找院长，看看他的意见这次接灵是否还要继续。” “是，顾长老。”两人领命而去。 炸裂的雷声将学子们都吓了一跳，有些气息本就不稳的，当场就一口血喷出。 他们在雾茧之中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情况，为何刚才还晴空照日的，过了这一会竟突现如此惊雷？尽管心里疑惑慌张，众人也没有妄动，但只要老们没有其他指示，他们最好不要擅自停下，否则休息次数多了也很可能会失败。 这时，苏凡的声音响起:“敛住心神，不要受影响！” 学子们连忙照做。 而月长霁这个连本人都不知情的始作俑者，此刻已完全进入了超脱境界，什么风吹雷鸣都听不见了…… 她的整个思绪仿佛被拉回到了千年前，那个金灵未曾隐没，五行灵气平衡相生相克的强盛时期。 小E化作一颗巨大的墨蓝色心脏，高悬虚空之中。 “砰砰……砰砰……” 跳动的声音几乎要由内到外震穿月长霁的耳膜，而四周的无形亦有形的空间都仿佛被这震荡波连带着影响，开始变得扭曲。 忽而间，五道力道从东南西北以及正中上方向“心脏”而来。 月长霁能清晰感受到这一切。 生机，滋润，包容，光明，以及…… 肃杀。 真正纯粹的，原始的金灵之力，她感受到了！ 意识中，月长霁在这虚空缓慢而坚定地睁开双眼眼，一团纯白却又透着些许金属光泽的光来到“心脏”前方，一点点向其靠近。 每近一分，“心脏”就跳动得越快，而她盘腿静坐在众学子之间的身体，也开始渗出细密的汗，呼吸也变得急促。 那些为辅助打通筋脉的光点自觉停止了行动，暂时不敢再靠近这具身体。 随后月长霁在意识里朝那带着纯粹肃杀气息的金之力伸手，小E化成的“心脏”便随之出现一只外化完全的金属小手，的现实中身体也被带动，右手胳膊伸出。 当那手与光芒相触的刹那。 光芒强盛百倍，整个虚空消失，光芒瞬间融入那颗巨大心脏，组成心脏的数万万亿万仅纳米大小的小E都充斥着前所未有强悍的肃杀之气。 月长霁意识抽脱超脱之境的空间，猛地睁眼。 第二百四十一章 祂的画面 在这时，天空中的乌云雷电之间突然透出了一抹紫色炫光，就像是学子们在验灵韵时会出现的光芒那般。 一直守着的顾晏洺等人还以为又有什么突变要来了，可那紫光消失得太快，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所有的一切便已经恢复如常。 狂风停，雷电止，乌云散。 不过瞬息，天际便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 其他人不明所以，全都不解地看向顾晏洺，用眼神询问这什么情况？ 顾晏洺面色有些沉重，虽在场众人中他实力最强，可面对如此奇怪的天象，他也看不明白。 “先回去，防护罩别撤。” 他对还飞在半空中的众人道：“院长那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 下来后，顾晏洺仔细观察了一下平台上的学子和长老们，松了口气。 十六位长老依闭着眼旧盘腿静坐，身上的灵力时不时传输到平台符文之中，而学子们虽然大多有些气息不稳，但好在也没出什么大得茬子，就当没进过灵泉了。 月长霁已然完成了整个感灵接灵的过程，如今的她已经算是修行金灵之力的一境练士，只不过得益于空间屏障，在场没有一人发现她的异常。 如今只需要等待合适的时机，撤去屏障，她便可在这群长老面前，以同时连接了天地金、水二灵的结果完成此次接灵。 这次上连云峰的目的已经达成，月长霁此刻轻松无比，便想着用神识之力探查一下关煜等人现在的情况。 谁料不探不知，一探直令她皱紧了眉头。 怎么回事，为何七人里除了牙烦之外，其余人全都好像不太顺利的样子？ 气息紊乱，周围灵气乱窜，连那些光点打通筋脉的速度都慢了许多。 就像是……突然受到了什么干扰一般。 刚才她沉浸在超脱境界中时，外面难道发生了什么意外？ 月长霁抓了抓额头。 而远在芙明学宫千里之外的天心渊。 还是那崖上悬河边，还是那间小木屋。 燕无怀已经许久没出过自己的院子，这半年多来，他一直在用阎冥地罗钟推演探知天选之人的情况，可却始终没有结果。 每次阎冥地罗钟好像将要出现一点画面时，就会突然停止运作。 在此期间，他甚至一度怀疑过这宝贝是不是在屏障里呆太久失灵了？ 但转念一想又有些没道理，几年前此物才将他那心机贼多的皇侄孙燕风云选为北昭下一任新帝，所以不太可能是失灵的情况。 燕无怀将此物握在手中，皱着眉头用衣裳擦了擦灰，随后调整气息，准备再来一次。 他运起灵力，将阎冥地罗钟悬置于面前，默念心法催动。 很快，如缩小版的玄黑塔楼开始转动。 上方每一层、每一面上都显现出古老的符文，而这些符文对应的正是可演算命格的天干地支、乾坤五行阴阳之道。 灵力一点点注入其中。 突然，阎冥地罗钟转动的速度猛地加快，燕无怀见状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 这是，要成了？ 他连忙敛住心神，继续操控。一开始他还能调整这钟塔每层转动的速度，细细感受，后来情况却有些超出他的控制。 阎冥地罗钟转得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响，甚至每层之间还摩擦出了星火。 周围空气被带动，木屋里为数不多的物品被掀翻的掀翻，吹走的吹走，横梁“吱呀”晃动，看起来整个屋子摇摇欲散。 燕无怀感觉有些不妙，连忙施法使它停下。 可……居然停不下来了？！ 这种情况属实超乎了他的意料，要知他燕无怀可是这世上实力最强者，若他都无法控制这东西，那再没有别人能做到了。 此时，整个天心渊秘境里的风云都被搅动，异兽四散而逃却无处可逃脱这可怕的力量。 流向深渊崖底的悬河停止流动，甚至有了逆流上行的趋势。 不行，这实在不对劲，必须让它先停下！ “轰”的一声，燕无怀使出七成灵力，想要强行压制阎冥地罗钟，可就当这股足以撼天动地的力量笼罩在其上方的时，原本巴掌大小的钟塔突然散发出更强悍的威力，猛地一下放大了千倍。 河边木屋被顶破，当即就成了渣。 燕无怀则被这突然的异变打了个措手不及，身躯被弹开，砸向老远。 整个天心渊正中，玄黑高塔威武伫立，高耸得好似顶破这秘境的天空一般，神奇的是，塔身转动的速度却在它变大之后慢了下来，每层之间有紫光渗出，被上方的符文吸收。 这时，燕无怀黑着脸飞回来了，嘴角挂着一丝血迹。 他停在阎冥地罗钟前方百米处，远远看去就像高塔旁的一个小黑点，他并没有再动作，而是死死盯着那些符文和紫光。 终于，转动停止了。 每一层吸收了紫光的那一个符文在最后一声“咔嚓”巨响下，从上到下对齐一起，成一条直线在钟塔的一侧闪动着紫光。 燕无怀眸光一凛，手中掐诀指向那对齐的符文，高喝一声“引”。 符文被抽出，引入虚空，化作一幅幅画面出现在燕无怀眼前。 那画面并不清晰，但已足够令人震撼。 只见一道通身附，又好似从内而外透出幻化的墨蓝色金属身躯，手中握着一杆玄黑色长枪，充满肃杀之气、神性以及无尽的威压，伫立在天地间的正中心。 祂面容模糊，也看不出男女，而在祂的面前，站着成千上万的虚幻小人，燕无怀能感觉到，每一个小人的实力都在他之上百倍不止。 他们将祂围住，随后齐声发出一声震荡心头的“杀”后，全都向祂冲杀而去。 这时，祂睁眼了。 那是一双如同海底深处的幽蓝双眸，其明亮程度如同这世间的第二、第三个耀阳，眼神中带着超出燕无怀认知的反叛和不可一世。 下一秒，祂冲天而起，手中长枪向那些围杀祂的人横扫而去。 那是他无法想象的力量。 只这一招，天崩地裂。 画面在这一招之后陷入黑暗，紫光消失，符文化作齑粉从天上飘落。 阎冥地罗钟很快也恢复缩小到了巴掌大，静静地漂浮在燕无怀的面前，而此时，他这个现世唯一的一个天尊境御灵师，却沉浸在刚才的画面，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四国暗动 连云峰上。 在顾晏洺焦急的等待中，下去向查探情况、向苏遇青报信的那名执役回来了。 “如何？”他忙问道：“院长怎么说？” 那执役回道：“回顾长老，刚才的天际异象不止连云峰上有，下山后其余地方亦能看到。不过据院长观察，这异象仅出现在学宫以及学宫周边不远的范围。且方才我下去不久后，便消失了。” “院长说，让学子们暂时不用理会，继续接灵。” 顾晏洺长舒口气，院长既然这么说了，那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这时，那执役突然用传音之法对顾晏洺道：“顾长老，院长还说，这异象无怀天尊应能知晓缘由，他要去一趟天心渊。待他回来之后一切应该就能明了，接下来再出现什么异常由副院长坐亲自镇，让您不必担心。” 顾晏洺点了点头，刚才松出的那口气又回了上来，竟然需要院长亲自去请示无怀天尊，看来刚才的天象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知道的是，在当时，整个天下四国所有相尊境的御灵师都有所察觉。 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无数气息腾空，皆面带凝色地望向学宫方向。 就这一会的时间，四国皇室震动，对此天象四位天下之主心中都不约而同想到一个可能。于是火速秘密派出高手查探，连不少处正打得火热的战斗都被叫停，整个天下暗中风起云涌。 北方，燕风云仍然伫立虚空，眼神幽暗。 他的目光虽也是看向往南面正中位置，但与其余三位帝王不同的是，他看的却是和芙明学宫所在差不多方位的天心渊。 就在刚才异象陡生时，他察觉到了阎冥地罗钟的异动。 是师叔祖成功了吗？ 可这动静也太大了，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这样一来，只怕其余三国都能猜到天选之人现世上，那他北昭岂不是失了先机…… 燕风云心中百般想法，随后袖袍一挥，消失在虚空。 东面，东炎王城。 如燕风云所料，四国皇室确实将刚才的天际异象联想到了天选之人身上，而最先升起这个想法的，正是如今的东炎王。 十年前，他东炎正也是这般天降异象，还导致了整个东炎不少国民伤亡。 那时的他来不及理会半点损失，而是发疯一般的欣喜，以为天选之人降生在了他东炎，简直天佑他东炎也。 谁知他举全国之力去寻，这么多年了，竟没有半点消息，更没找到一个符合天选之人特征的人，以至于到后来不仅他都以为自己弄错了，连其余虎视眈眈的三国，见这么多年的明察暗探之下都没打听出什么、东炎也没有半点不寻常的提升，都自然而然放弃了天选之人降生东炎的念头。 而现在，这般相似的天象，竟然再次出现，还出现在了芙明学宫方向。 会是他正在内院修行的长孙吗？ 东炎王联想到这个可能，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他立马召来众多高层以及所有相尊境的暗卫，神情从未有过的郑重严肃道： “还有一月多王孙等人就要从学宫休学假回来了，你们将手头的所有事都放下，准备出发去学宫门口守着，等王孙出来后，务必全力护送他安全回到东炎！” 众相尊不明所以，王孙们一年学假归来，确实应有人护送，但学宫本就会以灵鹤送之，安全无虞，为何要用这么多人手去接？ 在场的可都是东炎皇室除了那几位老祖宗外实力最强的高手了，还有那几个面生的，想来是专门护卫王上周全的暗卫，从未露过面。 如若南晋北昭两国突然发难，光靠几位域主只怕难以应对…… 一位主将问道：“大王，可是三国有人欲图对王孙不轨？” “是也不是。”东炎王并未明说，只再次强调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你等只需亲自接王孙回来，保证其余三国的人不会靠近他们分毫便是。至于其他的，待我确定后再说。” 这次学子归国，三国定会有所动作，在学宫里不许四国内斗，他也不怕那些其他三国的小崽子们能伤到他孙儿分毫，但出来后可就不一定了。 他必须提前做好准备，防患于未然！ 南晋西戎同样在此时开始各方布置，一个多月后东炎那边定会派不少人人前往学宫接应，尽管如此，他们也不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 哪怕最后不能伤到东炎的那些小崽子们，也要趁此机会好好查探一二。 苏遇青在同涂明交代完所有事后，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天心渊，才刚靠近，他便察觉到了这秘境中的不寻常。 天心渊里散发着颓靡的气息，不似上一次来时那样灵气充裕得都能向外溢出。 落地后，苏遇青再朝入口仔细一瞧，瞳孔微震。 那水镜般的入口，居然出现了裂痕！ 难道，师叔祖出了什么事？！ “谁？！” 苏遇青突然高声喝道，强悍的灵力瞬间将方圆百里笼罩，威压散出。 这时有声音从后方由远及近，带着几分喘：“院长大人，莫动手！” 待看清来人后，苏遇青这才撤去灵力，也立即猜到了这几人来此的目的。 来的一共九人，全都是北昭皇室相尊境的高手，为首的一人更是皇室宗亲，燕风云最信任的表叔、现皇室的暗卫统领：苍术。 “见过院长。”苍术领着八人行礼。 因这些人其中包括苍术在内的三人，幼时正是芙明学宫内院的学子，所以态度十分恭敬，也才被苏遇青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苍统领不必多礼。”苏遇青道。 “学生应该的。”苍术简单客气一番后问道：“院长可是为着之前的天象来寻无怀天尊的？” “不错。” 不等苏遇青问，苍术便主动解释：“正巧，我等亦是奉陛下之命为此前来，顺便，带回宝物。不过……” 他看了看四周，笑道：“看此情形，里面怕是发生了大事，学生等实力低，不敢贸然进入，可能还需院长相助。” 这哪是因为实力低，分明就是怕被师叔祖撒气，想让他先上，亏他刚才还一副尊敬师长的模样。 这小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性子真是一点没变。 苏遇青哼了一声，看向前方入口，现在入口出了问题，强行进入是不行了，只能看看能不能用别的办法把师叔祖给叫出来。 他手心化出两只灵力飞鸟，一前一后朝入口飞去。 这两只鸟乃是苏遇青四成灵力所化，一只可比一位初入相尊境的御灵师，实力强大。可当第一只飞鸟穿过镜面入口的刹那，那上面裂开的纹路突然透出一股强悍的力道。 飞鸟瞬间消散。 就在此时，第二只抓住机会，准备飞冲进入，一只大掌从里面伸出，那它抓了个正着，紧接着燕无怀愠怒的声音传出： “吾说过，没吾的允许不得私自踏入天心渊内半步，苏遇青你是把吾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接灵成功 苏遇青内心一个哆嗦，正准备认错，谁知有人赶在了他前面，九道跪地的扑通声响起。 紧接着。 “晚辈苍术，见过无怀天尊！冒昧打扰，还请恕罪！”那喊声叫一个恭敬又响亮。 “见过无怀天尊！”其余人亦高喊道。 苏遇青：……好小子。 正当他做好准备迎接师叔祖狂风暴雨般的怒气时，想象中的惩戒却并没有到来。 苏遇青老眼怯怯向上一瞟，差点没惊呼出声。 只见一向仙风道骨，高风劲节，片衣不染尘的燕无怀，此时发丝散乱，长袍上都是破洞污物，连嘴角都挂着血迹，面色微白。 这样子就像同人大战了三百回合。 “师、师叔祖，您这是怎么了？”苏遇青都结巴了。 后面苍术等人见此情形更不敢吱声，都老实跪伏在地，只耳朵拉得老长。 燕无怀没有回答苏遇青，冷着脸从袖中取出阎冥地罗钟，对着苍术九人道： “你们几个……” “是！无怀天尊请吩咐！”苍术听见叫他们，立即抬头腆着张笑脸。 话音刚落，一个黑色小宝塔猝不及防向他飞来。 苍术大惊失色，连忙去接，稳当将阎冥地罗钟捧在手中后，他后背已经汗湿。 我去，这可是北昭镇国之宝，无怀天尊就这么说扔就扔？！幸好他眼疾手快没给摔了，否则他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燕无怀完全无视苍术有些幽怨的眼神，“回去告诉那孙子，这东西没用，看不清人，让他留着继续当摆件吧。” 那孙子，指的就是北昭帝燕风云。 苍术哪敢接话，一番心理斗争之后还是硬着头皮问道：“请问天尊，您和陛下想寻的那人可真的现世了？” “我等奉命来此，不光是为了带回宝物，回去后也需向陛下传达汇报的。天尊您身在秘境，外面的情况可能无法随时了解，就在几个时辰前，天下正中，也就是芙明学宫和天心渊上空突然出现异象。” “此异象漫天惊雷，紫光萦绕，持续了将近一刻钟，四国都被惊动了。” “当时天尊可是正在使用此宝？”苍术说着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外面，居然也出现了异象？ 燕无怀看向苏遇青，见其点头，他眸中不禁闪过一丝迷惘。 他在天心渊里使用阎冥地罗钟看到那画面时，外面竟然同时有异象表现？隔着秘境，这可能吗？还是说其中又有什么他无法探知的巧合发生？ 见燕无怀已陷入沉思良久，苍术忍不住小声叫他： “无怀天尊？” 燕无怀长吐口气，对苍术几人平静道：“你们说的不错，刚才吾确实正催动着阎冥地罗钟。人，确已现世，但他具体是谁，目前在哪，长相如何等都无法看到。” 苏遇青苍术等人听完面色皆复杂到了极点。 震惊，不敢置信，还有几分怀疑。 “你们走吧，吾需闭关几月，待吾出关后，自会亲自去一趟北昭皇宫。”燕无怀道。 “是，我等告辞。” 苍术九人离开后，苏遇青正想张嘴再问什么，燕无怀突然对他道：“跟吾进来。”随后转身就进了天心渊。 苏遇青心头一凛，连忙跟了上去。 ———— 多位内院长老连同涂明紧绷着神经，日夜不休地守着学宫，守着天际。 可十日已过。 连云峰、整个学宫内外都没有再出现一点异象，但院长还没回来，一切都不能太早下定论。 涂明叫来一位执役，问道：“上头情况如何了？” “回副院长，还算顺利，虽然到现在为止有十几人重伤失败被抬下来，但成功者亦不少。”那执役道： “看起来同往届情况差不多，也没什么意外。 “嗯。”涂明点了点头。 那执役禀报完后很快就离开了，涂明站在学宫内院高处一方塔楼上，望着连云峰的方向，眼神复杂，再次思索起了之前有关阳雪草之事情的可能性。 连云峰上。 此时已经有近半数的人接灵成功，成功者可主动将雾茧散去，向长老们报备、再检查没有问题后便可到峰顶入口处的帐篷休息用膳。 而那些没能接灵成功的，在筋脉断裂的瞬间，雾茧也会自行消失，长老们便会施术将人带出平台交给三位炼药师医治。但好在就算失败也都没到全身筋脉尽断的地步，只几颗丹药辅助灵力就能治好，只是无法再次进入平台继续接灵了。 因此，这期间月长霁等人都能时不时听到嚎啕大哭的声音。 他们既哭筋脉断裂的剧烈痛苦，更哭自己怎么就抓不住这次机会，怎么就失败了呢？难道他们的天赋真就如此差劲吗？ 早知如此，应更努力些才是…… 月长霁从第一天待在里面到现在几乎没怎么动过，也没敢在这时候修炼什么。正当她准备再用神识之力探查关煜几人的情况时，三道欢喜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我成功了！” 很好，是关煜、萧丞衍和牙烦。 此时他们正一脸兴奋地看着对方，牙烦也咧嘴笑了，关煜更是喜得找不到北，连萧丞衍这个平时性子稳重的都有些难以克制情绪。 随后三人被带出平台，等一切检查无误，确认体内灵韵已成功连接天地灵气，筋脉贯通后，一位长老又对他们做了个简单的测验，看连接的灵气为何种属性。 最后结果为，关煜雷属，牙烦火属，萧丞衍则是继承了他父皇的土灵天赋，为土属性。 那测验的长老多看了一眼关煜，雷灵属性其实是有些少见的，且因雷电本就带有“木”、“火”两种属性，所以这类人的天赋只要能修炼到练士之上，引灵入体成功，那便很有可能在将来修炼第二灵种。 这三个小子貌似也是那三十六人中的？ 那长老想到，也是，这样的特殊和好运只在外院有些惜了。 他对三人道：“去后面休息吧，吃点东西后可借剩下的时间好好巩固。记着，别太兴奋，不可滥用灵力影响到旁人。” 三人喏喏。 待他们去到休息的地方后，找了一圈都不见月长霁的身影。 关煜咬着用灵麦做成的大饼，奇怪道：“诶？怎么不见月丫头？” 之前关煜一直担心白光灵韵限制之类的事情，现因自己的成功心里对此已经再没了疙瘩，也完全信了月长霁的话，觉得什么灵韵光芒的还真算不得绝对。 所以在他看来，以月丫头的天赋，接灵成功的速度就算不是所有人里最快的，也是他们这几人里最快的。 萧丞衍的想法同关煜差不多，但长老交代过，所有人除了重伤失败的都必须一起下山。 “难道是长霁还没出来？”他猜测道。 关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所有成功的都在这了。”牙烦道。 三人正说着，严邵兄妹也一前一后来了。 关煜忙上去问：“严邵，我们八人在平台上都坐在一起的，你出来时可注意到月丫头的情况？” 第二百四十四章 考核开始 此时严邵面上还有未褪去的激动神色，被这么一问，他有些懵，“我出来时太高兴了，没留意。” 这时严霏对几人道：“她好像还没出来。” “你确定？”关煜震惊。 “确定。”严霏道：“我是离她最近的，前后相隔不到一米，所以我一出来就能直接看见她的情况。” 几人一时间都大眼瞪着小眼。 好一会萧丞衍先开口道：“我两个弟妹也还没出来，我们先休息，再等等。” 雾茧里的月长霁此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她揉了鼻子，没太在意。 现在应是第十一天的晚上，就剩萧丞雪萧丞骏兄妹了，这两人该不会要磨蹭到最后一天吧？她忍不住腹诽。 正想着，身旁有了动静。 萧丞雪萧丞骏两兄妹前后脚成功出来。 月长霁松了口气，很快，包裹着她的雾茧也消散。 待她去汇报情况和测验时只道：“长老，我的是水灵之力。” 那长老手中的笔一顿，“你确定？” 月长霁直接施法将周边水汽凝聚，形成一个小小的水刀，悬在手心。 那长老更震惊了，月长霁却坦然面对，她心里很清楚这人为什么如此惊讶，水灵阴寒，只有体质特殊者才能承受得住，若不然就必须用灵药辅助，否则待引灵入体之后会引发寒气，会死人的，风险极大。 她对这滋味可谓是记忆犹新。 因此，连接水灵之力者比连接雷灵的还要更少见一些。 一般来说，只有来自四国出身大族的学子，才会尝试选择与水灵之力连接，因为他们家中不仅有高境御灵师或同样修水灵之力的长辈可传授经验，还有无数的资源至宝可以提供，能大大降低风险。 而眼前这丫头…… 这长老在学宫多年，虽多在内院，但还是一眼就看出月长霁只是个散学，出身贫穷，连最基础的丹药都只能自己去锁春林挣的那种。 若是以后她引灵入体后体质受不住，那基本只有死路一条了。 “长老，您为何对着我叹气？”月长霁眨着眼道。 那长老没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你可在那三十六人里？” 月长霁：“在。” “行了，去休息吧。”长老说完便忙起了手里其他事。 月长霁没再继续问，而是追上前面萧丞雪两人，一起去到休息的地方。 当他们三人一起出现在关煜他们面前时，把几人吓了一跳。 “月丫头，你怎么才出来，还是最后和他们一起？！”关煜咋咋呼呼道。 萧丞雪有点不爽，瞪着关煜，“你什么意思？跟我们一起出来怎么了？我们下平台的时候上面可还有一半人呢！” 关煜被萧丞雪带跑偏，直接吵起来了：“你瞪着我干嘛？” “哼，本公主就瞪了怎么了？”萧丞雪不满道。 “那我也比你快，略略略～”关煜扮着鬼脸道。 见两人又开始了，月长霁连忙叫停：“若不是为了确保你们不会出意外，我早出来了……” 几人愣住。 什么意思？ 她说会比他们提前出来关煜他们没人不相信，但确保不会出意外是什么意思？怎么确保？ “对了。” 月长霁没打算解释，主动岔开话题：“第一天我们进雾茧不久后外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关煜瞪大眼，“月丫头你没听见吗？” “听见什么？”月长霁看了看左右和关煜一副震惊神色的其他人，迷惑道。 “雷声。” 萧丞衍道：“很大的雷声。我从未听过那么大那么响的雷，而且来得很突然，当时我运起感灵决不久，正是专注的时候，被那雷声惊到差点岔了气。” “我也是。”萧丞雪等人也附和。 “这么大的雷月丫头你都没听见啊？”关煜挠着头，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月长霁，“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 月长霁白了关煜一眼，还没说什么，萧丞衍便笑着道：“可能是长霁太专注了。” 相处了这么久，几人都已经形成了不小的默契，包括牙烦严邵兄妹以及萧丞骏在内，每遇到这样的情况都能心照不宣地达成一个共识，就是不管什么事只要月长霁不主动说的，他们就别问。 关煜萧丞衍和萧丞雪三人更不必说，他们早就学会了保守秘密和帮忙遮掩。 至于其他几个，私下心里会如何腹诽，他们也管不着，月长霁也不会在意。 很快十五日时间到了。 这次接灵的结果在长老们看来还算不错，四百二十七人里，只有五十三个失败没能接灵成功。其中十人重伤，四十三人轻伤。 不过好在重伤的十人都得到了及时救治，保住了性命，一个没死。 在成功的三百七十四人中，灵韵连接到“木”、“土”、“石”、“地”等属性或者相似属性灵气的占了八成多。如“水”、“火”、“雷”、“风”等属性的则只只有一成多点，其中“火”系五人，“水”系仅有两人， 不过这都在正常范围内，总的来说，此次外院学子接灵的结果还是比较令人满意的。 下连云峰之前，蒋栾苏凡顾晏洺将最后确认考核名额的六十人集中在了一起。 “各位，首先恭喜你们都已接灵成功，成为练士，真正开始踏上了御灵修炼之路。”顾晏洺道：“不日便是内院考核了，此次考核事关在场各位的将来，重要性不必我多说，但在此有些话我还是必须同你们交代清楚。” 顾晏洺看向这六十人，“这次考核的具体方式手段，不到考核当日你们都不会知晓，所以你们这些时日只需好好稳固，好好修炼即可，不用想办法去打探那些有的没的。” “另外……” 他说着眸光变得有些凌厉，“在考核之前的这几日内，你们最好都老实点，若是有人妄图耍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暗自加害其旁人，企图以这样的方式来减少竞争对手，那不仅将会面临严重的惩罚，还会直接被赶出学宫。” “明白了吗？！”他严肃道。 六十人齐声：“明白！” 十日的休整稳固时间在众人略带焦虑的盼望中很快过去。 考核当天，学宫门口验灵韵的大广场上。 除了参加的六十人外，其余所有外院学子都来了。 他们虽没资格参加考核，但无论如何也是要亲眼看看的，不仅能见识一下这些在他们之中的顶尖者的实力，还能有点参与感，满足一下自己向往已久的心愿。 而考核考官，除了内院李元等五位长老外，还有包括顾晏洺在内的十八位外院长老。 这是明面上的人。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位于广场两侧和正中方位高阶悬梯的几座塔楼里，此时正分别坐着涂明和全部的内院学子。 第二百四十五章 既如此，不如打个赌 一场外院进入内院的考核，让内外院几乎所有人出动，不管是考核本身还是这阵仗都是史无前例的。 前来观看考核的人中，每人都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对于内院燕清云等人而言，也是想亲眼看看能带出三十六株阳雪草的人，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本事，以及最后胜出的会是那些人，将来到了内院后是否能够拉拢，为本国所用。 于涂明而言，他不仅是幕后掌控大局之人，同时也会趁此机会仔细观察这些外院学子，尤其是那三十六人会不会在全力打斗之中暴露一些长老们之前未能察觉的东西。 在某个楼阁的角落，消瘦不少的顾光临终于出现了。 他衣裳松松垮垮，头发散开，面色疲倦且浑身酒气，一副萎靡不振、破坏破摔的样子。 但此时，他死死盯着广场上六十个学子的眼神却十分的明亮。 主持整场考核的，还是顾晏洺。 自从顾光临一点招呼不打，对外院彻底撒手不管之后，顾晏洺就替了他这个不着调的弟弟，一切事宜都由他接手。 他一挥手，整个广场中央便出现了两方巨大的擂台，以及一个开了小孔的木箱。 关煜等人见状都有些忐忑。 在长老们的缄言下，他们六十人到此刻仍然对考核规则半点不知，甚至连最后会有多少人能进内院都不清楚。 可现在看这番阵仗，倒像是要相互对战似的。 “月丫头，这、这不会是想让我们抽签决定对手，两两对战淘汰吧……”关煜哭丧着脸道：“万一我们八个里有人抽到了自己人可怎么办？！” 要真如此，伤和气还不是最主要的，而是到时他们中谁抽到了月丫头，那不就是输定了？ “别嚎了。” 月长霁还能不知道关煜在想什么？这家伙现在是一撅屁股她都能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她无奈掏掏耳朵道：“没这么简单，你放心吧。” “长霁说得对。”萧丞衍也道：“若只是两两相对，就只需一方擂台即可，既准备了两方，一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用处。” 这时，顾晏洺道：“六十人出列。” 其余不能参加考核的三百多人立马退到这广场边缘，呈半包围依依盘腿坐下准备观看。而月长霁等人则从整个外院学子的队伍中走出，来到木箱前几米处，排成三列站好。 当看到这六十人的队伍时，高处塔楼上的内院学子们原本就有些不爽的脸色变得更黑了。 空桑少钰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月长霁，他眸光一亮，随后清润的笑声响起，引得周围人纷纷向他投来奇怪的目光。 “空桑少钰，你笑什么？”姜玲不解道。 “我自然是因高兴才笑。”空桑少钰眼中笑意不减，却好似一本正经地解释道：“看来我们芙明学宫这届还真是招到人才了，可喜可贺自然要笑。” “原以为参加这场考核的外院学子，不是来自四国权贵世家，就是官贵之子，最差也是家底丰厚的商户出身。结果现在一看……” “没想到光是散学就占了半成。”他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故意问道：“你们说，这其中又有几人能脱颖而出进入内院，与我等做九年同窗啊？” 这话说完，其余人忍不住脸皮抽动，连长老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姜玲有些意外地看着空桑少钰，一位来自北昭七宗之一的赤云宗的少年轻嗤一声，咬牙问道： “怎么？少钰公子你很看好他们？” 少年正是赤云宗现任宗主之子，宋峥。 十二岁，二境练士，已达巅峰，随时可引灵入体突破第三境。 “为何不看好？”空桑少钰反问：“平民之子，既无家族扶持，又无高境长辈从小教导，连辅助接灵的丹药资源都得自己挣。这样的人不仅从星冥峡秘境里活着出来了，还带出了阳雪草，可见其天赋、韧劲，心性都非一般，能胜过其他人又有何稀奇？” 说这话时，空桑少钰的目光看似落在下方所有人上，实则却始终在月长霁身上不曾移开。 “我看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有人不屑道。 “运气不也是实力的一种？”空桑少钰瞥了那人一眼，“否则这世上就不会有‘伴卿’的存在了，你说是吧，沐少主？” 沐辰，东炎国沐元圣域小少主，今年十三，前几日已引灵入体。 他只哼了一声，没再言语。 姜玲突然对空桑少钰道：“既然你如此看好那些散学，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怎么赌？” “你我只凭感觉和眼缘，在下方这六十人里选出觉得最有可能通过考核之人，你选散学，我选正式学子。谁选的人胜了，谁得对方一颗极品万益丹如何？”姜玲整好以暇道。 空桑少钰哈哈一笑，“没问题！” 下方，顾晏洺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往那木箱中的木牌中一个个注入了两种不同的灵力。 在此期间，月长霁一直微垂着头。 她能感受到有人一直在看她，而且还是来自不同方位的好几人。 看来，在看这次考核的，远不止在场的这些人，极有可能是整个学宫的人都来了。 尤其是来自左上方的一道视线，总让她觉得很熟悉，但这种情况下月长霁也不敢用神识之力探查，只尽可能的降低存在感。 顾晏洺对着她们六十人道：“此次考核主要为选出真正有资格成为内院学子的人，所以最终人数并不做规定，只要能连续通过两场对战者方就能拿到进入内院的名额。而至于每人对战的对象则由自己亲手抽签决定。” 此话一出，关煜等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 若是每人都通过了，那岂不是内院要将他们六十人全都收下？若是一人都无法通过那这次考核就打算一人不收了吗？！ 这表面听起来好像于他们六十人而言，尤其是实力靠后者，提供了更大的机会，实际上究竟是机会增多还是难度增加谁都无法说清，且现在看来很有可能是后者。 原本苏遇青的想法是选出前十六强，不过由于具体的考核方式一直没有定下来，他作为一院之长每日需处理的事物繁多，无法抽身来顾及考核规则这样的小事，再加上李元等内院授业长老在这十日里经常联合在一起在他面前各种抱怨，甚至还搬出了闭关已久的五位专精长老。 称他们五位若是知道如此草率就让这么多外院学子进入内院，同各位皇子公主享同样的教导，一定会全力反对。 如此软硬兼施、百般阻挠之下，如今的这套考核规则这才在苏遇青和各位内院长老各让一步之下，给制定了出来。 “现在来抽取第一场考核的牌号。” 顾晏洺说着，众人面前的那木箱便发出了淡红色的微光，他接着道：“第一场为红牌，每人抽到的木牌看似都会是一个模样，实际上从你们用手将其拿出的瞬间，便已决定了这场对战的是不同的对手。” 第二百四十六章 哪来的妖力？！ “待全部一轮红牌抽完之后，第一场考核对战就正式开始，到时谁的木牌先亮，谁便上左边这方擂台等待。” “都听明白了吗？”顾晏洺问道。 六十人齐声：“明白了。” “好，那开始抽牌。” 此时已经无所谓抽取木牌的前后了，所有人都按照现在队伍从前往后从右往左的顺序一次开始上前抽取。 姜玲等人一直在上方观察着，待周锦拿到他的木牌时，姜玲突然用手一指， “我选他。” “公主眼光不错。”一位站在姜玲身旁的少年笑道。 这少年名裴酌，是南晋之一的宗明堂堂主之孙，年纪虽然是所有内院学子中最小的，上月刚满十二，但实力却是不俗，也即将突破第三境。 他甚至都还没变声，声音里带着点童音，却很有些老练沉稳道：“此人看那周身外放的气势，一瞧就是已成为练士许久，不似其余大多数人那般十日前才接灵成功，很有可能即将达到二境练士的，是这六十人里实力最强者。” “空桑少钰，你可还要继续赌？”姜玲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当然。”空桑少钰轻松一笑。 说话间，下方正轮到月长霁抽牌，他直接指着月长霁对姜玲道：“我就选她了。” 姜玲挑了挑眉，“为何选她？” 空桑少钰意味深长道：“一种直觉，我觉得此人不仅能赢，还能是赢得最漂亮的那一个。” “你还真是离谱。”沐辰笑他有些过于盲目自信了。 这时，一直都没说话的燕清云突然道：“既然要赌，只两位有什么意思？” “公主这是……？”空桑少钰眸光微闪。 燕清云声音淡漠中难得带了点玩味：“这样干看着也是无趣，不如多人一起，输的人给在场赢的人一人一颗极品万益丹。” 她看了看其他人，“你们觉得如何？” 不少人见燕清云都参与了进来，也纷纷加入，一下就多了十几人。 空桑少钰先是一愣，随后眼底笑意更深了，他碰了碰现在身侧一直没吱声的柳翎言，“柳兄难道不想加入我们？” 柳翎言只淡淡回绝：“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少钰兄你们尽兴。” “那我便出百颗万益丹吧。”一道更是稀奇的声音从后方响起，随后人群中缓缓走出一人。 那人身形算是这群少年少女中最高的，衣着并不鲜亮却暗藏不俗，通身的贵气难掩。 “东方岚？你也要赌？”姜玲很是意外道。 此人正是东炎国王长孙，东方岚。 十三岁，半年前已引灵入体达到三境，算是他们内院学子中实力最强者。 不过平时这人只专注修炼，从来都不同旁人多言半分，今日怎么会有兴致加入她们？ 只见东方岚指着下方的青芜，薄唇微张，眼中有些让人瞧不懂的神色，“我，选她。若输了，一人百颗极品万益丹。” 月长霁等人的抽牌很快结束。 顾晏洺直接道：“木牌第一个亮的，上擂台来。” 一个少年在人群中举起了手，手中正握着亮红光的木牌。 他深吸口气走出，嘴里一直默念着“别紧张”、“一定可以的”这类的话为自己打气。虽然他站上擂台时双腿都有些忍不住发抖，但眸中的神色坚定没有怯色，瞪着眼像一头倔强的小牛。 顾晏洺暗中点了点头，作为第一个，能克服紧张有如此表现也算不错了。 紧接着，顾晏洺对着广场后方道： “出来吧！” 随即那处响起一道大铁门被打开的“咔咔”声，将这广场上学子们低声交谈的声音盖过。少年手中木牌的红光闪烁起来，他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响声来源处，瞧见那未被人群包围挡住的地方，好像在雾气中隐约透出个四方房子的轮廓。 而此时，那铁房子里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走了出来。 地面被一下一下震得“轰轰”闷响，那大家伙离广场中心越来越近，直到最后真容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当那庞大的黑色阴影将整个擂台笼罩时，少年浑身汗毛瞬间立正。 广场上悉索低议声也戛然而止。 “吼——”一道熊兽的吼叫响彻天地。 秘境异兽？！ 月长霁眸光缩紧，她没想到这第一场考核要对战的对象居然是秘境里的异兽！ 哪来的？ 这小山一样的黑熊看起来应有二三境御灵师的实力，一般都出现在中低等秘境里，实力虽不是很强，但有天生蛮力加持且性格火爆野蛮，想要制服可不容易，除非直接将它们给杀了。 像现在这样听人命令，为人指使……实在太不符合这类异兽的本性了。 学宫到底是用了什么办法做到的？ 正想着，月长霁突然感受到血液里妖力的微小异动。一点点，一下一下的，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的样子。 月长霁眉头紧锁，突然脑海里有什么闪过，她猛地抬头看着已经走到擂台上的黑熊。 它双眼猩红如血，獠牙外露，小碗大的鼻孔冲着面前经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少年呼呼吐气。而它粗壮的脖颈以及四肢上，却隐约被一缕火红色的气息缠绕着，如枷锁一般。 这、是妖的气息！ 而且还是来自拥有非一般血脉的妖！ 月长霁不敢置信到了极点，整个人都愣住了，连顾晏洺在擂台上布下防护罩后让他们五十九人坐下等待她都没听到。 “月丫头，快坐下……”关煜见就剩她一人杵着不动，连忙给她拉了下来。 萧丞衍忍不住问道：“长霁，你怎么了？” 她回过神来，没回答反问萧丞衍关煜：“你们看见这黑熊异兽身上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没？” 两人皆一脸懵的摇头。 关煜好奇道：“你看见啥了？” “没什么。”月长霁无心解释，只道可能是刚才眼花了。 这下她算是明白了，黑熊正是被这不知何来的妖力所压制操控，才这般听话顺从。 至于为何她能看见而关煜他们却不能，基本上确定就是她体内有妖丹之力的缘故了。可除了她取得妖丹的那只白虎妖外，其他妖族现在不是都被屏障隔绝妖域了吗？ 那这压制黑熊的厉害妖力，学宫又是从何得来的？ 这时顾晏洺的声音再次响起，令少年心头一凛，回过神来： “本轮考核，参战学子需在半个时辰内将异兽打下擂台方可视为通过，反之若被异兽打下，则为淘汰。” “对战过程中，异兽不会下死手，但同样为保异兽性命，学子不可使用品级兵器，屏障中的灵力可作为灵气本源供学子随时引用化刃。若限时结束时，学子和异兽都未被打下擂台则视为平局，该学子顺延到最后一位重新再战，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他看向擂台上的少年，说完最后一声“开始”后，一位内院长老暗中操纵起了某种术法。 黑熊立即朝少年凶猛冲去。 第二百四十七章 给你想了个好主意 黑熊猛然袭击，少年没有来得及第一时间化出武器，只凭本能奋力向侧面闪躲。 “刺啦——” 利爪擦着少年的裤腿，将其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从他大腿侧面冒出。 四周惊呼声起伏。 可这一击之后黑熊并没有给人半点停顿缓冲的时间，小山一样的身躯再次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咆哮声袭来。 这次少年不再被动，他就地一滚之后，忍着疼痛快速在手中化出一把石刀，准备与黑熊正面搏斗。可惜他十日前才刚接灵成功步入一境，哪怕这些天死命修炼实力也只是稍有提升罢了，手中石刀其实就是把稍长些的匕首，哪是黑熊的对手。 熊掌呼啸而来，他黑熊连皮毛都没碰到一点，石刀就被掌风粉碎。 脆弱的人类身体遭到反噬，一口鲜血还没来得及喷出，少年就被一熊掌拍下了擂台。 “考核失败，下一个。” 顾光临冷漠的声音响起，同时在手中册子上将少年的名字划去，而坐在擂台前方的所有长老皆面无表情，神色没有半点动容，好似一开始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般。 下方安静如鸡。 那少年内伤加外伤，倒在地上，连痛哼声都发不出一点，很快被人带了下去。而剩下与他差不多水平的学子们，此时则全都是同一副呆滞的表情。 从开始到结束，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三息。 太强了…… 黑熊对于他们来说太强了，两掌就被打下了台，接下来他们还有赢的可能吗？ 第二人魂不守舍地上了擂台。 很快。 “嘭！”第二人被打飞。 这次的时间更短，几乎是一开始就被熊掌打中，连武器都只化出了一半。 几个长老面上忍不住露出几分嫌弃之色，此人不仅心态差，一上去跟丢了魂似的，十天了，连最基础的化灵决都不熟练，这“借物化刃”的速度也太慢了。 考核继续，第三人身手反应都不错，在黑熊面前坚持得久些，但仍然不到半刻钟就被打下了台。 一连五六个，全都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关煜紧张得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有预感，很快就要到他了…… 李元对其他长老传音道：“幸亏我等极力要求更改规则，若不然真要是将这样的学子招进内院，芙明学宫还不得被人耻笑。” “确实如此。”另一位内院长老笑着传音道：“本来还准备了好几日的考核时间，现在看来，只怕不到一日就能结束了。” 蒋栾苏凡等外院长老全都不发一言，脸色有些难看。 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的学生，教了一年了，学子们的表现多少代表着他们的脸面，结果没想到先上场的这几人无一列外都表现得这么差。 被啪啪打脸，偏还无话可说，之前在紫云殿时争辩的底气现在可谓是再拿不出半点。 长老们都是如此，上方塔楼中的内院学子们更是从一开始的观看兴致高昂，到现在就差没直接出声嘲笑了。 “区区黑熊都能将他们惨虐，我看我们在此简直是浪费时间。”宋峥不屑道：“也不知这些人是如何通过学宫外院入学试炼的，那阳雪草只怕是长满了星冥峡秘境，这才让这么多人走了大运！” 他说着已极为不耐烦，正准备要走，燕清云却道：“急什么？” “既然来了，怎么也该对了赌约再走。” 宋峥这才收起不满，绷着脸继续观看。 而一旁的空桑少钰更是半点不急，在他看来，那几人不过是注定要淘汰的炮灰罢了，精彩好戏才刚刚开始。 轮到第七人时，周锦握着发光的木牌上了擂台。 整个广场上的目光从未如此聚焦过，包括李元五位内院长老。此人本就是所有外院学子中实力排前二的存在，入学之时就已是一境练士，再加上其出身东炎贵族，虽只是旁支，但家族底蕴不错。 光这两点，就值得他们多给予两分关注。 周锦一上擂台，跃起在半空时手中瞬间化出一把石刀，是真正的一米多长的大刀，而不是长匕首。 面对黑熊的攻击，他没有半点慌乱，气势十足。先是佯装正面对抗，待黑熊正打算一掌击碎他的武器时，他迅速将石刀散去，一个滑跪从其腹部窜出，随后反手一刀飞身砍去。 黑熊反应过来人突然不见了时，那把达到已经将近它的头顶。 它吼叫一声，连忙用左前肢去挡？ “锵！” 石刀砍入黑熊皮肉半寸深，黑熊吃痛，将周锦连人带刀一甩重重砸落在地。周锦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一看刀刃，已裂开了一道口子，不过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落下擂台。 对战继续。 “哇，不愧是周锦！” 下方好些人羡慕又佩服地呼喊出声，长老们也看得点了点头道：“这叫周锦的确实不错，这才像点样子。” 周锦同黑熊鏖斗了快半个时辰，他基本上逮着机会就往它身上砍一刀，但他自己也受伤不轻，整个擂台上都是一人一兽的血。 终于，在最后时刻，周锦抓住机会，趁黑熊被后腿被砍伤身形不稳时，他化出长长石棍，一个接力飞踢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踹向它的面部。 黑熊头晕眼花，摔下擂台。 “第一场考核通过，下去休息吧。”顾晏洺道：“下一个准备。” 周锦撑着浑身是血的身体下来了，他连忙服下修复外伤的药丸，无视道道崇拜的目光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盘腿闭眼调息。 姜玲有些无聊地叹了口气： “哎，本公主的眼光就是好，此人果然赢了。就是这打斗的过程也太漫长无聊了些，血淋淋的真恶心。” 待又一人上去之后，关煜彻底坐不住了，连忙向月长霁求助。 “月丫头，我我我好紧张，这狗熊太强了，我现在还只能化出短剑，干不过怎么办？我感觉马上就要到我了……” 月长霁撇了他一眼，“你疾行术学得这么好，就算灵力不如周锦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可光躲着不是事儿啊，还得在半个时辰内给那家伙打下台。”关煜拼命往月长霁坐的位置挤，哀求道：“月丫头你帮我想个法子，求求了。” 月长霁略微沉思，随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示意关煜附耳过来， “我想了个非常适合你的好主意。” 第二百四十八章 太过分了！太过粪了！ 关煜连忙凑过去，等听完这个办法后，他的双眼唰地亮了，刚才的紧张焦虑立马烟消云散。 “月丫头。”关煜对着月长霁啧啧摇头。 “有屁快放。” 关煜忍不住竖起大拇指，“你可真是个不讲武德的奸诈丫头。” 如关煜预感的那般，在周锦之后的几人都失败淘汰后，他的木牌在第十个亮了。 当他站上擂台，化出一把带着闪电的短剑时，原本情绪有些不耐烦的内院长老们，忍不住眼睛一亮，生出几分兴致。 雷灵之力，倒是罕见。 没想到这小子看着如此普通，连接的灵气却是除水灵之力外最少见，看他手中化出的武器大小，这十日以来进步飞速啊。 莫非此人还是个黑马？ 众人目光再次聚集，想看关煜会使出什么样的招式应对。是会像其他初入一境的学子那样以闪避为主？还是会像周锦一样选择正面进攻？ 黑熊身上被周锦砍出的伤已全数愈合，这是操控他的长老为它服下的灵药，以及它自身恢复能力共同作用的结果。 此时面对关煜的黑熊不仅看不出连打十场的半点疲乏，反而比刚现身时还要精神。 关煜执剑站在原地不动，黑熊迅猛扑来，当它的巨掌离头顶不过几米时，他将手中短剑往半空中一扔，随后运起疾行术，“嗖”地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好快！”众人惊呼。 李元等人不由得挑了挑眉，这小子看来是学了什么疾行术法，有点东西。 姜玲燕清云等人也忍不住眼前一亮，全都不由自主认真看起来，目不转睛地顶着关煜下一步的动作。 黑熊一掌落空，大怒。 这小人怎么这么快！ 这时，半空中掉落的短剑在它头顶半寸位置出突然如烟花一样炸开，电光微弱，却直冲黑熊双眼。 “吼！” 脆弱的眼睛被炸伤，黑熊发出惨叫，可没等它眼睛上的灼痛缓过半分，菊部位置猛地一痛…… 随后它好像听见了体内某处烟花炸裂的闷声。 黑熊熊脸瞬间变得呆滞，下一秒，它庞大的身躯差点冲天而起，整个广场上下都回荡着它惨绝人怀的吼叫。 紧接着，黑熊一脚踩空，跌下擂台，下半身抽搐，一双熊眼挂着血泪。 你们人类……简直是欺熊太甚…… 全场震惊。 顾晏洺手中的名册差点掉落，所有长老、内外院学子的眼从来没瞪得这么大过，看着现在擂台上得意不已的关煜，以及一地被炸出的翔子，众人都有些凌乱起来。 这、这家伙刚才干了什么？ “岂有此理！” 李元第一个回过神来，拍桌而起，指着关煜结结巴巴气骂道：“你……你这混崽子，手段怎能如此卑鄙？！简直……简直有辱我学宫学子风度！” 下方学子们纷纷反应过来，全都捏着鼻子骂道：“是啊简直太过分，太卑鄙了！” “长老息怒。” 关煜立马跪地认错，也不管周围有多少熊粑，味道有多难闻，月丫头说了，这时候得先第一时间摆出态度。 他一脸认真道：“学生自知不敌这黑熊，但转念一想，若是将来再进秘境，遇到的异兽不知会比其凶猛强大多少倍。学生自以为运气不错，可人哪能次次好运，若是遇到实力强大的对手，只要能保命，不拘什么卑鄙手段都可一试。” 这话很明显两个意思，一，他是那个实力未达练士，却能从星冥峡秘境里出来的人。二，他运气很好，好到带出了阳雪草。 关煜噼里啪啦说完，一时间李元都语塞了，只一张脸铁青着。 他再接再厉：“今日考核，长老们说了不可伤及任何一方性命，但没说不能用手段啊，攻其下浊门确实有些不厚道，但只要能将黑熊打下擂台就算赢，不是吗？” 李元正欲再说什么，蒋栾轻咳一声打断：“我倒是觉得此番无伤大雅。” “无伤大雅？！”李元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蒋栾起身面向其他长老，缓缓道：“在座各位都是高境御灵师，应该都十分清楚在同境之内，不同人的实力可以是天差地别。” “除了灵力修为的深厚之外，个人的胆识、手段、心性、以及变通能力都是决定一个御灵师能否做到傲视同境，甚至是越级而战的重要因素。若遇到强者，只是一味的用灵力硬拼，那灵力耗尽之际便是身陨之时。” 学子们不说话了，连周锦都陷入了沉思。 “我们芙明学宫是为了培养天才，但空有天赋，没有智慧的天才将来也修炼有限，不值得学宫重点培养。”蒋栾看向李元，接着道：“今日这考核规则会是如此，不就是希望能挑选出综合能力最强的学子进入内院？” 现场陷入沉默，好一会，另一位内院长老才道：“我以为蒋栾长老所言有理，此子却有几分头脑，天赋看来也说得过去，还懂得灵活运用化灵诀，也是难得。” 很快其他几位内院长老也符合点头。 李元绷着一张脸，始终犹豫着不松口。 这时一位执役从涂明所在的塔楼跃下，来到他身边低声道：“李长老，刚才的一切副院长都看见了，他说一切照常进行。” 副院长都发话了，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元瞪着关煜道：“还不快滚下去？！看你搞得此地如此污秽！” 关煜大喜，成了！ 他连忙起身，抱拳行礼道：“学生多谢长老们的赏识宽容！” 说完他踮着脚风一样地回到了月长霁身边的位置，一脸兴奋激动，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和感激。 而上方塔楼，好久才有一道恍惚的声音响起：“我们……今后难道要和那样的人做同窗吗？” 所有人脸上都充满了抗拒，连东方岚都忍不住蹙起眉头。 “噗嗤……”姜玲突兀地喷笑出声。 随后她小手在面前做扇风状，边笑便道：“你们不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吗？我可是第一次见有人用这样的手段取胜，真是大开眼界哈哈哈……” 一位修水灵的执役来很快将擂台上下清理干净，晕厥的黑熊也被人拖走。 考核依旧继续，还剩五十人。 正当众人以为没了黑熊，接下来的对战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时，第十一人站上擂台后，大家再次听到了铁门开启的声音。 第二百四十九章 阴招损招？赢了就是好招！ （加长章） 还有异兽？！ 学子们都惊了，没想到长老们为这次考核准备得这么周全，连备用的考核对象都有。 那这次出来的还会是黑熊吗？那铁房子里又还有多少头……？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从尘雾中轰隆走出的身影。 “巨、巨灵猿！”有人惊呼。 巨灵猿，实力同黑熊相当，但灵智更高行动也更灵活，算起来比黑熊更难对付。 在秘境中，猿猴类的异兽因多为群居又善于隐蔽高处，再加上他们不会主动招惹人类，所以并不常遇到。上次星冥峡秘境之行一连十五日，千人几乎走遍了整个秘境都没碰到过一只，今日能在学宫得见也算长了见识了。 当灵猿出现在月长霁视线时，第一时间她就看向它的脖颈和四肢。 结果确实如黑熊那般，同样被火红的妖力缠绕，而且明显压制着灵猿的妖力比压制黑熊的用得更多更强。 再看此时灵猿站在擂台上的神色，好像充满抗拒又无可奈何，棕色的双眼里有着明显的忧伤。 它们，都是被强行捕来的。 可就在顾晏洺一声令下后，灵猿脖颈和四肢上红色妖力紧缩，它眼神瞬间变了，随后全力朝对面的学子猛攻而去。 那学子实力不错，擂台上打得还算精彩，但月长霁此时完全无心观看。 她有种直觉，这巨灵猿和刚才的黑熊绝不是单纯为了这次考核而准备的，也一定不止它们两头，那铁房子里绝对还有。 甚至，在她们不知道的地方，学宫或许还藏着实力更强更厉害的中高等异兽…… 为什么？ 学宫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异兽不同普通动物园，只在秘境中天生地长，越是厉害的越离不开充裕的灵气，且异兽不同普通动物，对寻常人威胁太大，一旦跑到人群聚集的城池后果不堪设想。 正因如此，异兽带出秘境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种简单的道理学宫长老们和高层不可能想不到，但他们还是这么做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今日的考核结束后，她要回去问问阵血灵，将来进入内院最好能找个机会弄清楚那火红妖力的情况。 不过现在……倒是可以想办法制造一些混乱，看看那铁房子里究竟有多少头异兽。 月长霁眸光微转，随后对萧丞衍六人都附耳低语可几句。 “长霁，你这么做是为什么？”萧丞衍听完她的联系不解道。 严邵几人也好奇地看着她。 月长霁反问：“不这么做你们确定能赢？刚才关煜的效果不是很好？” 这倒是，除了场面有些不雅观，效果确实很不错…… 急人不吭声了，都点头表示同意。 这半年多来，月长霁将疾行术都教给了萧丞衍六人，他们虽没关煜学得好学得快，但现在也够用了。 很快，到牙烦上场了。 还是那头巨灵猿。 牙烦“轰”地一声，双手化出两把把烈焰燃烧的短弯刀，在这瞬间，众人明显看到灵猿的眼中露出一丝惧色。 动物，都是怕火的，异兽也不例外。 只是在那一闪而过的本能反应之后，灵猿面上便再次恢复了凶狠，近三米高的身躯向上一跃之后，双拳一合朝牙烦砸来，来势又猛又快。 擂台震荡，台上被砸出了一个大坑，尘烟蓬起。 但，并没有砸中人。 因为有人比它的速度更快。 牙烦借着刚才巨大的冲击力，以极为凶险的距离避开，尘烟的遮挡下极速窜到了灵猿的侧后方。 “他也会疾行之术？”李元有些意外。 从牙烦展现出火灵之力，至阳之体的天赋时，他便对这小子来了点兴趣。 又是一个散学，莫非他与刚才那叫关煜的在入学宫之前就曾有什么机缘，因而习得此术？ 疾行术并非御灵之术，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功法，学宫在学子们玉牌中放置的基础术法里也包括这类。但由于这种功法对身体协调能动性要求很高，非体质天赋异禀者就算学了效果也很一般。又因御灵修者只要能进入第三境，丹田内又灵种储存的灵力可用，整个力量和速度都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因此大多数学子并不会花费时间精力去学。 但对于普通人和练士来说，若能精通此术，在对战中便是很大的助益。 正当长老们准备看看台上这其貌不扬的散学接下来还会展现什么别的天赋时，牙烦却做了个令人意想不到的操作。 他散去手中火刀，化作箭弩，一箭朝上方射出点燃了整个防护罩。 “轰——”擂台一下子被熊熊烈火笼罩。 长老们惊得站起来，而被这巨大火罩子给盖在里面的灵猿彻底慌乱了。 两把小火刀它可以完全无视，但这好似随时要烧到身上的火却唤起了它内心深处的恐惧。如此一来，灵猿那还顾得上攻击牙烦，在擂台上疯狂吼叫乱窜，想要逃跑却无处可逃。 防护罩中的火灵之力毕竟有限，这样烧着最多三息就会耗光熄灭，不过牙烦不用三息，只需要把握住最关键的一瞬就足够。 他按月长霁告诉他的方法，在灵猿背对他之时，右手握着一只燃烧的短箭，直冲它后腿关节背面股二头肌内侧的一个穴位狠狠扎去…… 扎中后不到半息，防护罩上火光消失。 灵猿发出尖吼，应声直直倒下，下半身无法再动弹，牙烦随即将它踢下擂台。 “顾长老，我赢了。”牙烦看向顾晏洺，粗喘着气道：“劳烦您再布一次防护罩了。” 说完他直接就下了擂台。 看着又“战损”的一头异兽，顾晏洺等人的心里都不知是该发火还是该高兴。 巧妙利用了防护罩中的灵力，以自身火灵之力的天赋打击异兽的痛点，还能懂得浮郄穴这样能短暂致瘫的穴位。最重要的是，这叫牙烦的小子头脑清晰、反应迅速，下手没有半点犹豫，像是提前进行过了周密的安排一般。 这样的学子，谁不欣赏谁不喜欢？ 可巨灵猿这幅样子，却是没办法再继续下一场了，偏他们还不无法指责，毕竟牙烦确实没伤它性命。 顾晏洺一看长老们的神色，了然，他无奈叹口气道：“牙烦，通过。” 此时已近正午，六十位学子的第一场已经进行到了第十八位。 其中只有周锦关煜牙烦三人通过。 “空桑少钰，看来你对外院了解得还真不少。”塔楼上，姜玲调侃道：“你该不会已经偷偷拉拢了不少外院散学吧？” 她说着还别有意味地瞟了一眼东方岚，好像在说，空桑少钰作为东炎空桑圣域的人，这事可是你授意的？ 空桑少钰笑道：“公主真会打趣，我看好的人还没出场呢。” 对目前第一场考核的结果，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包括他们这些内院学子。 三人中就有两人是外院散学，其他世家官贵子一个没过，还有那两人赢下考核的手段……属实太过出人意料，也让他们这些皇子公主少主们暂时收起了刚才对外院学子们的的轻视之心。 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考核了一共十位学子，其中就包括了青芜和萧丞雪。 如月长霁所料，巨灵猿被抬走之后，第三只被控制的异兽很快出场。 是一只双头狼。 体型不大，但迅猛异常，实力同样与灵猿黑熊相当。 青芜和周锦一样，选择了正面硬拼的方式，她虽性格冷淡头脑反应却是极快的，对木灵之力的运用很是娴熟。 以缠斗的方式消耗了双头狼的一半力量后，藤木长剑直接对上它的利爪，当打剑身要被拍碎的瞬间，剑柄上突然刺出三条尖藤，直插双头狼的肩胛又紧紧缠绕住。 双头狼被甩下了擂台。 这一场，赢得很漂亮。 而到萧丞雪时，同样是木灵之力的她，手中却只能化出小小木刀，与刚才的青芜形成了鲜明对比。 可谁也没想到又会见证一场非常规的对战。 萧丞雪不按常理出牌，握着小刀就到处乱窜躲避。她速度比双头狼快，每每那獠牙狼爪就要抓咬到她身上时，都被她险险避了过去，把双头狼耍得团团转。 双头狼气得冒烟。 多一个脑袋，火气翻倍，它狼眼猩红盯着面前的萧丞雪，四个鼻孔张大呼呼出气。 这人类丫头也太能躲了，双头狼心想，接下来狼一定要让她好看！ 它再次出击，萧丞雪又躲，连长老们都看得有些不耐烦了，这丫头是打算一直这么避下去直到时间结束吗？ 就在萧丞雪又一次躲过利爪攻击时，双头狼突然刹住撤回力道，猛地转身朝她逃跑的方向袭去，张开大口准备咬她个正着。 谁知冲它面部来的却不是萧丞雪疾跑的身影，而是四道细木枝化成的暗器。 一切变化得太快太突然，双头狼感受到了危险但根本来不及应对。 四道暗器直插鼻孔。 “嗷！”惨叫响起。 细木枝并不只是攻击，插进双头狼鼻孔里后瞬间长出尖刺、细藤刺入深处。本就是狼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这种直冲天灵盖的痛苦简直让它生不如死，下方学子们看得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头。 最后甚至不用萧丞雪动手，双头狼嚎叫着自己就跌下了擂台，没有再战之力。 “耶，我胜了！”萧丞雪高兴得欢呼，边跑跳下台边向萧丞衍挥手。 顾晏洺太阳穴突突跳，其他长老们面上的表情亦是精彩纷呈。 又废了一个……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这些异兽怎么如此不堪一击？！还是说他们全都小看了这些外院学子？一个个的，都从哪学来的阴招损招！ “蒋师妹，苏师弟，你们外院的学子怎么都是这幅德行？”李元不满传音道。 苏凡还没说什么，蒋栾切了一声，不屑道：“李长老言重了，这些孩子不过是不拘小节，不恪守陈规脑子灵活罢了，顶多算鬼点子多些，哪就得上什么德行？否则他们也不能从秘境那么凶险的地方完好活着回来。” 李元被怼得气闷。 好家伙，他说一句，蒋栾直接噼里啪啦回他十句，到底谁是师兄？！ 涂明再次派人来传话，一切继续，按现在的速度，明日辰时之前基本就能结束第一场。 剩下未考学子中，萧丞衍四人在三十多到五十多的顺序上了擂台。 同关煜三人一样，他们全都按月长霁告诉他们的方法，不是专攻其下盘就是用戳鼻孔斩舌头这种虽不要命但很令兽类窒息的招式，甚至对战公兽时，还会进行蛋蛋打击，看得长老们差点心梗。 偏之前开这个头的关煜被他们放过，后面的想要再反悔也不能了，只能认栽。 结果就是，五十二人，除关煜七人和周锦青芜外，仅有一个实力仅次于周、青二人的少年通过了考核。 而馊主意发起者月长霁，此时已快憋笑憋到内伤。 “再放异兽！”李元咬牙道。 他倒要看看这些小兔崽子们还有什么手段！ 此时已过了丑时三刻。 夜空清朗，明月高悬。 大广场上烛灯点亮，铁房子里最后一头异兽踏着夜色走来，当那银白的大掌拍上擂台时，月长霁的眸色亮了一瞬。 秘境狿虎。 一种在狂暴状态下实力上限可比四境练士的异兽，低等秘境里的王。 只剩最后八人没上场了，这是气急败坏之下打算临时增加难度吗？还是说适合用来做这场考核的异兽只剩最后这一头了？ 或许是后者，月长霁心想，看那些长老们的神情，已经大有要是再废一个这考核就进行不下去了的样子。 终于，在第五十五人不过十秒就败在狿虎爪下后，轮到她了。 塔楼上的空桑少钰打起了精神，可算等到这丫头了…… 关煜萧丞衍几人也再次兴奋起来，月丫头给他们想了这么多鬼点子，她自己会用什么手段呢？ 好期待。 月长霁轻轻跃上擂台，眨眼就在手中化出一把散发着淡蓝水光的长枪，灵气嗡鸣，寒意逼人。 这丫头居然连接的是水灵之力？！ 而且看引用化出这长枪的气息，分明已经达到了快二境的水平！ 长老们身体不由前倾，神色微动，才接灵十天而已，修炼这么快？ 李元传音问蒋栾：“这丫头叫什么？灵韵光芒什么颜色？” “月长霁，白光灵韵。”蒋栾看着月长霁的眼神有些复杂。 “真是白光？！”李元狐疑。 蒋栾：“这丫头确有些过人的本事，算是散学里实力最强者，不可单以灵韵天赋论之，你且看就明白了。” 李元挑了挑眉，用之前没有过的认真态度观看。 第二百五十章 血脉压制 但…… “开始”喊了好一会了，却不见擂台上的一人一兽有任何动作。 相隔七八米，四目相对，一动不动。 而与狿虎相对的月长霁，此时更是一头雾水，她原本的打算是等对方先出击，自己被动防守，然后卡着最后的时间赢下来。 毕竟在这种时候她不能展现出自己真正实力，塑造出修炼刻苦才勉强摸到二境的边、赢得很吃力的样子才是最保险的。 谁知这狿虎居然不主动攻击，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好，你不动我动。 月长霁低喝一声，持枪袭去，结果狿虎“嗷”的一下避开了，与月长霁保持着安全距离。 月长霁：？ 她眉毛一挑，我往左刺！ 避开。 往左劈！ 狿虎再避。 我呔！ 给狿虎吓一居灵。 这下月长霁面色不由变得有些凝重，这家伙……是真怕她，而怕她的原因，很可能正是因为她体内虎妖的妖丹之力。 再仔细一看此时离她老远的狿虎，才发现它的状态不太对。 面容凶狠，眼神却充满忌惮，劲猛高大的身躯虽充满压迫感，但背毛已有炸起的趋势。如此矛盾的表现，全都源于那火红妖力对它的操控，和其自身对月长霁本能的抗拒之间的斗争。 可问题是她根本没释放半点妖力去压制它啊，这家伙是怎么察觉到的？ 下方议论声起，连顾晏洺李元等人也泛起了嘀咕。 不是，别搞啊虎子。 再这样下去她一定又会被怀疑盯上的。 月长霁不想这样跟它耗下去了，她纵身跃起，长枪投掷半空，狿虎见状本想再避，那长枪却突然变化散开化水，又在瞬息之间凝聚成数支利箭，朝四面八方飞速降下，将所有的退路封死。 狿虎此时不得不反抗，但它仍然不敢直接攻击月长霁，只准备用利爪击碎部分水箭。 然而这些水箭又发生了变化。 “嘭嘭嘭……”无数的炸裂声响起。 所有的水箭都在月长霁的操控下在半空中炸开，一时间，整个擂台都被淡蓝色的水花和阴冷的水汽弥漫，视线被掩盖，变得模糊朦胧一片。 “哇，长霁好厉害！”萧丞雪几人忍不住惊呼。 顾晏洺李元等却皱起眉头，这丫头搞这招是要做什么？ 爆炸后，擂台防护罩之外的人都只能看见里面模糊的两道身影在快速窜动，同时有打斗声和狿虎的咆哮声响起。 这水花水汽维持的时间很短，几息就散开了，众人再次看清擂台上的一切。 不过月长霁已经完成了她要做的事。 水箭炸裂的刹那，她立即催动体内的妖丹之力同狿虎沟通。 当初初得此妖丹时，她便能借其力量驱使星冥峡秘境里一些实力较低的异兽。现在她灵力、神识之力都有增强，相对应能发挥的妖丹之力也有提升，只要不出意外，让狿虎不再躲避与她正面对战不难。 不过这么做也有风险，一旦被长老们察觉到擂台上还有别的妖力存在，那她直接完犊子。 于是月长霁又用了在接灵时使用过的屏障术和空间幻象，制造在炸裂水花中人影和虎影打斗的画面。 只可惜她现在神识之力还不够强大，空间幻象只能做到最简单的，还需外部掩饰来辅助，若是神识之力再强些，能将空间大法第三阶练到极致，那她制造出的幻象甚至可以以假乱真，骗过在场所有长老轻而易举。 狿虎在感知到月长霁身上散发出的血脉血脉压制时，瞬间就炸了毛，差点不顾一切逃跑。 可当月长霁在以妖丹之力传达的信息到达狿虎的脑海后，它很快变得配合。 一切完成得行云流水，十分快速。 就在这时，防护罩内已完全清明。在下方学子和长老们看来，月长霁持着长枪神色姿态紧绷，而狿虎也变得比一开始凶狠数倍，好似被刚才的水箭爆炸给弄出了真火。 双方正式对战起来，打斗很是激烈。 枪气、爪风，不断划在防护罩上，发出各种尖锐的声音。 只是月长霁看起来一副应对得很是吃力的样子，让关煜有些摸不着头脑，月丫头什么时候变这么弱了？ 半个时辰很快就要到了，月长霁和狿虎一个配合，终于不留痕迹地“艰难”赢下了对战。 她捂着手臂上骇人的伤口，顶着张看起来透支过度又难掩欣喜的小脸看向顾晏洺。 “考核通过，下去吧。”顾晏洺道。 李元盯着月长霁一瘸一拐下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怪异。这丫头的表现确实不错，尤其是反应速度和对危险的敏锐程度上，天赋十分不俗。 但他怎么总觉得有哪不太对劲呢…… 角落里，窝守了近一天一夜的顾光临一个踉跄起身，拿着酒壶摇摇晃晃地离开了，眼神，晦暗莫测。 第一场考核终于在辰时末、天色尽亮时彻底结束。 总共通过十七人，除了月长霁八人、青芜、周锦几个外，排在月长霁之后上场的赵嗣之、元明许也在此列。 这两人本就同月长霁几人接触得最多，从关煜开始一个个都不按常理出牌赢下对战之后，他们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块，也按照关煜几人的方式来应对这场考核。 除此之外，赵嗣之还有自己暗中准备的手段以做兜底。 最后虽然赢得很不容易，但还是算过了。 内院燕清云等人也离开了塔楼，来时他们几乎人人心里都带着来看笑话的不屑，离开时却个个面色复杂。 不过这次花费的一天一夜也并非没有收获，至少对于四国里地位最高的几位皇子公主来说，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在这个学宫里，可做收拢或“伴卿”的最佳人选。 顾晏洺宣布了十七位学子参加第二场考核的时间，就定在两日后。 学子们全部散了，用膳的用膳，休息的休息。月长霁几人回去倒头就呼呼睡，待夜幕降临，聚星楼陷入沉寂之时，一个脑袋悄悄从某间房里探了出来。 那脑袋左右一瞧，随后背着个小包袱一阵风似的溜出了北楼，直往大广场而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夜探 此时的外院广场漆黑一片，除了时不时会有巡逻的巡役或三两个飘过的学宫灵傀经过外，基本没什么其他动静。 月长霁目标明确，直接就往那关异兽的铁房子所在的方向跑去。 她摸黑出来，只有一个目的，弄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秘境异兽被学宫控制，以及最重要的，操控它们的那火红妖力究竟是来自什么妖？ 就在她离开内舍之前，已经从阵血灵那确认过了，那妖力极有可能来自南部妖域。 这世上妖族中，妖力妖丹为火红色的只有两类妖，一是烈焰凰鸟一族，二是南部妖王火麒麟一族，这两者不仅在整个南部妖域相当于帝王将相一般，在包括北部以及东海在内的整个妖族中的地位都不低。 对于异兽来说，哪怕是两族中随便的一只小妖，都能产生极强的压制力，这是在万物生灵里源于血脉等级的不可抗力。 但这样一来就更令人匪夷所思了。 因人、妖两域屏障的原因，若说是其他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小妖，不小心跑出屏障被抓倒还能说得过去，但凰鸟和火麒麟怎么会不知离开妖域的后果？ 还被芙明学宫捉到，专门利用其妖力来控制异兽？想想都觉得不合常理…… 月长霁不过几个呼吸间就扫到了广场后方，可看着空荡荡，仅有微弱灵气飘动的四周，她差点怀疑自己的眼睛。 没有铁房子，就像完全没存在过一样。 怎么回事？ 被移走了？ 正想着，月长霁后脖颈微凉，她眉头一皱，猛地转身。 一个削瘦高大的人影出现在她身后十几米处，拿着个酒葫芦，缓缓向她走来。 “顾长老？！” 月长霁一副很是意外的表情，随后立马眉眼弯起，天真无邪道：“顾长老，您怎么在这？好久不见！” “哼。” 顾光临冷哼一声，把酒葫芦一扔，“你大半夜不睡觉来这做什么？” 月长霁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却没回答。 “怎么不说话了？”顾光临身上酒气冲天，双眼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似乎想将她看透。 “我……我来……”月长霁欲言又止。 顾光临站到她面前，整个人充满压迫感，“你在找什么？” 月长霁一怔，摸摸鼻子有些心虚道：“没找什……” 话没说完，顾光临当即化出一柄石剑，直接往她肩侧刺去。 月长霁眼底瞬间闪过一丝冰冷，他想对她动手？！ 不对！ 她当即又很快反应过来，她从秘境出来后没有过任何破绽，且无论如何顾光临作为长老都不可能在学宫对一个学子下杀手！她不能自露马脚…… 于是那只存在眼里毫秒的冰冷立马被惊愕取代，她瞪大眼，像被吓到了一样一动不敢动。 “嗤。”那石剑贴着月长霁颈部而过，插进了她肩上的包袱里。 包袱一下被顾光临挑起，他打开一看，眼神困惑。 “这什么东西？” 月长霁差点在他面前瘫软，战战兢兢回答：“是、是灸灸兔肉。” “三只？”她又补充道。 顾光临：…… “你大半夜背着此物来这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说实话！若有半句虚言，定不饶你！”他厉声威胁道。 可这点手段能威胁到月长霁这个老油子吗？ 显然不能。 而且在来这之前，月长霁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慌忙摆手解释：“顾长老您别生气，我说，我说！我弄这些灸灸兔肉，是想用来喂狿虎异兽的。” “喂狿虎？”顾光临双眼眯起，已看不出半点醉意，“为什么要这么做？” 月长霁道：“说来奇怪，昨晚同狿虎对战时，我一开始明显能感觉到它并不想伤我，也不太愿意出现在擂台上，我出手几次它都避开了。” “可后来不知怎么它又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像被什么操控了似的。哎，我虽赢得勉强，但最后也把它伤得不轻，就想着带点吃的来补偿一下……顺、顺便来满足一下好奇心强瞧瞧那狿虎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 她说完又一脸求知地看着顾光临：“顾长老，您知道这是何缘故吗？” 顾光临脑子被她一番话整得有些混乱，怎么反倒是他被这丫头给问了？ 不愿出现在擂台上。 操控。 性情大变。 这三点被月长霁不准痕迹地强调，一下子点进了顾光临心里，整场对话的重点被她带偏。 顾光临当然知道狿虎为何会如此，秘境狿虎性情高傲，被学宫控制作为考核学子的手段之一，还会受伤，它本能下想逃避反抗并不意外，这也是长老们一开始看到狿虎避战月长霁时没有立马觉得问题出在月长霁身上的原因。 而后突然又凶狠攻击起来，那在他看来便是控制狿虎的东西发力了，它不得不顺从。 只是这控制异兽的东西是学宫绝密，连顾光临本人都只是知道个大概，现在却被这丫头给察觉到了问题…… 他将包袱扔回给月长霁，没好气道：“行了，这不是你现在该关心的问题，拿着这些东西滚回聚星楼睡觉！” “是！”月长霁被吓一抖，抱着灸灸兔肉哒哒哒一溜烟跑了。 在转过身的瞬间，受到惊吓的小丫头立马变了张脸，眼神冷漠无比，脑海里万般想法。 顾光临是特意来逮她的吗？ 他消失在外院的这大半年里难道都在暗中观察她？ 难道他对天选之人的事并没有死心？ 还有那火红妖力的秘密他是否也是知情人之一？ 月长霁不知道，但她觉得自己去到内院之后需要更小心了，如果条件合适，她也许可以为自己找一个表面上的靠山，这样一来她很多的行动才会更加合情合理，不那么引人怀疑。 还有这次学假回去，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安排好虎头山的一切，以免去所有的后顾之忧…… 当月长霁的小身影彻底消失在大广场，顾光临才彻底收回了视线，他狠狠按了按眉心，苦闷地叹出一口长气后往竹林而去。 很快，到了第二场考核这天。 考核地点依旧在大广场上，只是这次广场上的两个大擂台换成了十七个小擂台。 顾晏洺宣布第二场考核开始，还是那个抽签的木箱，只是很明显这一次抽完签后所有人都会不分前后一起登上擂台考核。没有前面的人可以参考，也没有时间去想办法应对，所有的一切都只能是临时发挥。 这对于连考核对象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十七人来说无疑是很大的挑战。 关煜紧张得搓手，心里默念好签好签好签…… 小半刻钟后，所有人看着手里的木签都不禁面露迷茫。 第二百五十二章 好久不见，小妹妹～ 这次木签的光芒为绿，正中都写着个陌生的名字，且每个名字都不同。 “这是我们每人考核的对象吗？怎么都没听过……”关煜挠挠头，探头探脑地看向月长霁手中木签上的名字。 这一瞅，他更迷惑了。 “月丫头，这名字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啊？” 月长霁盯着木签，此刻表情也是有些奇怪，因为上面三个大字正明晃晃地冒着绿光： 方真许。 就在这时，天际突然传来响动，所有人仰天看去。 只见十几身穿同样外院学子服的青年男女，脚踏飞剑从远处穿云而来，姿若惊鸿，气如游龙，眨眼便落到十七方擂台之上，掀起四周阵阵气浪。 所有待考学子还没来得及合上长大的嘴、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被手中木牌快速牵引到了个各种的擂台上。 月长霁看着站在她面前面容熟悉的女子，眼神震惊。 是她！？ 那个她们初入聚星楼时，在内舍门口遇到的那个女子，上一届的学子方真许。 这番表情落在方真许眼里，差点让她忍不住对那小脸蛋上手搓揉。 她吟吟笑道：“好久不见呀，小妹妹～” 原来她们十六人第二场考核的对象竟然是上一届的外院学子！ 月长霁面对方真许的问候，半点笑不出来了，一年前那讨巧卖乖的样子更是荡然无存。 这让她们怎么打？！ 上一届学子天赋高者实力最多可达第十境，哪怕是最差的，经过十年的学子，不管是灵力修为还是对战经验都在她们之上太多！ 哪怕她算是个例外，但这是考核，她也只能动用最多二境的实力，这该怎么打？ 学宫难道是根本不想她们进内院，所以刻意想出这样不公平到离谱的办法来阻拦吗…… “呀，软萌萌的小丫头怎么变成炸毛的小猫了？”方真许调侃道。 月长霁左右一看，关煜、萧丞衍、严邵，包括其他所有站在擂台上的人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情。 她差点气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听到顾晏洺的声音响起：“本场考核主要为考察你等对感灵决、化灵诀的悟性以及自身对各类属性灵力的契合程度。你们的对手正是上一届外院学子中的佼佼者，皆为八境实力。” “八境！” 这两字如同晴天霹雳，直降十七人头顶。 不过顾晏洺很快接着道：“不过你们不必担心，这十七位考核者都不会用全力，只会发挥顶多二境界实力。” 这话一出，关煜等人的心才稍稍落到肚子里，不过月长霁仍旧眉头紧锁，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顾晏洺再次布下防护罩，最后道：“考核限时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内能将对方腰间的玉牌取下的学子视为通过，成为可入内院的最终人选，反之则被淘汰。” 不过两句话，又再次把十七人的神经给绷紧起来。 站上擂台才这一会，关煜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感觉自己快得心症了。 “考核开始！”顾晏洺一声令下。 话音刚落，擂台上不少人纷纷化出各种武器，开始主动出击。 方真许柳眉微挑，指尖朝对面小脸严肃的漂亮丫头弹出一绿色小光球。月长霁顿时如临大敌，水灵长枪化出，横胸一劈，那物瞬间便被一分为二。 可下一秒，被分成两半的光球却意外化成无数娇嫩花蝶叶蝶，裹挟着花香扑面而来。 飞蝶拂过脸庞，月长霁满眼困惑。 “呵呵……”方真许掩面一笑，“小妹妹，你好像有点紧张啊。” 她提溜起腰间的玉牌，晃了晃，“怎么，还愣着作甚？不想要？” 月长霁唇角弯起，“方姐姐，那就得罪了。” 说罢，她彻底同方真许交上了手。 几十上百道各类刀光剑影、枪气斧气在广场上不断闪烁，学子们使出全力，用尽各种手段摘取玉牌，整个场面好不精彩。 燕清云空桑少钰等人又来了，依旧还是在原来的塔楼观望。 这时已经没人再提起之前赌约的事，原来姜玲等人提起参与，本就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情，现在见识到这些外院学子散学的真正实力之后，所有人哪还会在意区区万益丹。 尤其是自从上一场考核月长霁展现出不俗的水灵天赋，连一直对这次考核不甚在意的柳翎言都忍不住频频朝她投去目光。 只是每每看到那水灵长枪时，他眼中都不由闪过一丝伤感。 “皎云，你可觉得那人有些眼熟？”燕清云突然指着月长霁，问向身边一个面容同她有三分相似的少女。 少女正是燕清云的表妹，胡皎云，北昭大统帅之女。 胡皎云有些惊讶道：“并无这种感觉，皇姐你见过她？” 燕清云也说不明白，只感觉此人对战时的眼神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不过她们之间身份天差地别，平时不可能会有过交集。 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燕清云索性不想了。 下方擂台。 方真许一剑轻松挡开月长霁的攻势，那一挡的力道看起来极轻，却在与长枪相碰时令其中水灵之力震荡。 长枪差点散开化水。 月长霁连忙稳住，又加大两分灵力，长枪上淡蓝光再次璀璨。 感受到凛冽的寒意，方真许反倒是眼睛一亮，“不错呀小妹妹，还挺厉害。初见你时，你就像个娇软可爱的小不点，现在不仅长高了，本事也大涨。” “方姐姐过奖了。”月长霁同方真许手上的攻势不停，边打边道：“我也没想到方姐姐实力这么强。” “强”字一落，她手中长枪一倒，枪杆末尾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小钩子，直往方真许腰间的玉牌勾去。 方真许脚尖轻点，身形轻盈腾空，那钩子与玉牌相错，只差毫厘便能碰到。 “叮叮。” 方真潇洒许落地，玉牌在惯性甩动间与她腰带上的银扣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呀，差一点哦。”她抿嘴笑道。 “再来！” 月长霁低喝一声，长枪从中间一分为二，被她握在双手，攻势继续。 相比与月长霁这边还算轻松的对战，关煜萧丞衍他们几人的情况却有些不容乐观。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全力以赴，不留遗憾 准确来说，除了月长霁以及周锦青芜三人之外，其余所有人别说摘到玉牌，他们用尽办法连对手的身都进不得半点。 不仅如此，不少人都被打飞了好几次，这其中就包括关煜。 与他对战的是一个叫顾飞的八境巅峰，实力同方真许不相上下，且这位师兄可不像方真许那般好说话，性子冷傲秉直，更不会讲半点对后辈的怜惜情面，下手又重又狠。 “嘭！”关煜第五次被打飞，重重撞到防护罩上掉下来。 他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再次快速爬起，眼里神色依旧坚定无比，没有半点退缩。 不能每次有什么事都靠月丫头，关煜心想，如果次次都要靠她保护他，靠她为自己出主意，那他不永远无法进步，永远都是废物一个吗？！ 不行，他要拿到玉牌！他要赢！他要拿到进入内院的资格！ 他关煜是要成为这天下最厉害的御灵师的，今天这关要是迈不过去，那将来……将来将来如何担得起复国重任！ “啊———！” 关煜发出一声嘶声裂肺的大吼，那声音好似充满了无尽的隐忍、委屈、不甘和沉重，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此刻随着这一声吼彻底释放出来。 而他手中带着闪电的小小短剑，竟然突然变大了一倍，其中雷灵之力从未有过的充盈。 对面顾飞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小子居然在这时候突破了？ 倒是有些韧性和爆发力。 他手中那把一人高的大刀再次挥动，迎着四周噼啪作响的雷电闪光而上。 与萧丞衍对战的是一位同他灵力属性相同的师兄，那人看着身形清瘦，面容温和，但化出的武器不仅力量强悍，还变化多端，招式诡谲。就这一会，萧丞衍手中的土剑已经被斩碎三次，他受到的反噬不轻，嘴角溢血不断，胸前的衣裳都被染红。 可他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化出土剑。 每一次被斩碎武器，重新化出的土剑光芒就会变得更弱，到现在他手中的土剑甚至都有些难以凝结成型。 对面的瘦弱青年名成珺，他表情木然地看着萧丞衍摇摇欲坠的身体，淡淡开口: “你好像已无力再战了。” “不……”萧丞衍将口中的血咽下，不服输道：“我还能打，我不会认输的。” 他是天邬的大皇子，是父皇和天邬子民的希望，他将来要成为像皇祖父那样的人，要担起兴盛整个天邬重任，他不能这么弱…… 这个内院，他萧丞衍必须要进！ 两人再次交上手，成珺轻易弹开他的土剑，这一次土剑直接被击散成渣。 “你太死板了，一抬手我便知晓你要化什么武器、要如何出招，甚至要攻哪里我都一清二楚。”成珺毫不留情点出：“若是遇到同境界的敌人，对方只要稍比你有些对战经验，甚至不需比你强大多少，轻易就能看破化解你的一招一式，不出十招就能取你性命。” 话音刚落，他便一脚将萧丞衍踹飞。 就当他身体撞到防护罩上发出闷响时，一支土灵之力细针悄然在成珺身后凝结，无声无息地藏在他摆动的衣袖之间。 左侧擂台。牙烦手中的火刀再次被对方的水刀斩灭，他亦是被震飞滚地，还不等他爬起来，一股极致阴寒冰冷的气息就扑面而来，整个擂台都好似深入冬日的河水里，他想再化出火刀竟然发现不能了。 “轰！嗤……” 牙烦一次次尝试，每次手心刚燃起点火花就会被更强大的阴冷气息扑灭，一连三次都是如此。 属性相克，他的灵力完全被压制了。 本来实力就在对方之下，现在连武器化不出，他还怎么打？ “你这小子倒是有拼劲。” 对面的女子名郑欣，面容亦如她的灵力一样，漠然冰冷，她朝牙烦淡淡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只可惜一味狠勇之人，在对战中往往最容易死在前头。” 她双手手心微一反转，两把双刃水刀瞬间出现，周边温度再降三分。 “小子，光会拼可进不了内院。” 牙烦呼出一口冷气，眼前杂乱的发丝都有些爬上冰霜，可发丝下的双眼里却好似装着烈阳。 他明白郑欣话里的意思，他的这种打法太耗费灵力，若是将来引灵入体后，爆发会更强，灵力消耗的速度也会更快，一旦力竭便如手无寸铁一般。 但，他牙烦长到这么大都是如此。 就算实力高过他又如何？ 就算被克制又如何？ 他不拼，他活不到今天，也站不到这里。 他不仅要拼，还会更拼，还要站到更高处，这是他的价值，是他必须做的…… 牙烦双手握拳，强大的意念引导下，一股炙热无比的力量从身体各处爆发，汇聚包裹住他的拳头。 顿时，那双稚嫩却坚硬的拳，如刚被熔炉中的火焰淬炼火一般，散发着阵阵火红光芒。 气流将发丝上的冰霜融化吹起，露出他面上细碎疤痕，他掷地有声道： “既然化不出兵器，那便不用！” 说罢，他震开周身冰霜，只执向郑欣冲去。 萧丞雪、萧丞骏，严邵兄妹等其他十几人，同样纷纷爆发，奋力坚持。 下方打得火热，看着这一切的内院学子们也被这气氛感染，神色认真，目不转睛。 “这些人还真有点意思。”姜玲轻喃。 空桑少钰一笑，“哎，看这一个个的，这么拼命，我都觉有些自愧不如了。” 沐辰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嗤声道：“空桑少钰，我看你是有些疯了，说话时可别忘了你的身份。” 空桑少钰不以为意道：“身份如何？在学宫内讲究这些可没什么意义，况且，很快我们这些人同他们可都是同窗了。” 沐辰白了他一眼，“同窗？呵，一切还得有人拿到玉牌再说。” 时间很快过半。 十七人里还没有一个摘到玉牌，不仅如此，其中还有人已经因撑不下去而力竭昏倒了。 而萧丞雪几人现在也基本上仅凭自己支撑着，被打倒的频率越来越好，每一次重新站起来花的时间越来越久，已然不知这半个时辰吐了多少血。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一切落定（加长章） 当顾晏洺宣布最终通过考核进入内院的人选名字后，擂台上响起数道重重倒地的声音。 关煜等人早就力竭了，宣布最终结果前看似还稳稳站在原地，实际上眼前已是阵阵发黑，来个人轻轻一碰就会栽倒。 之所以还能强撑着，只为亲耳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来，确认他们从这一刻开始就是内院学子了，他们真的做到了…… 整个大广场上突然安静下来，好一会，有人忍不住鼓起了掌，随后鼓掌的人越来越多，掌声愈烈。 他们中虽有人没拿到考核资格，也有人已经被淘汰，但此时此刻却发自内心的想为最终通过的这十一人发出掌声。两场考核下来，不论是实力、韧性、毅力、还是手段，这些人确实都在他们之上，做到了他们所不能及，是当之无愧的入选者。 就连五位对此次考核十分抗拒的五位长老，心里也忍不住对这十一人高看几分。 他们这些内院长老想尽办法阻挠，设立如此高难度高强度的两场考核，本意是想让这些小崽子知难而退，没想到最终的结果还是通过了十多人。 有人甚至想，或许这些出身天赋都只是下成的孩子们，真有一天也能凭借着这一股冲劲修炼成高境御灵师也说不定？ 力竭晕倒的几人很快被抬下去医治，还还有余力保持清醒的月长霁、周锦，青芜三人则自己就地调息。 方真许等人也该离开了。 她离开前还是忍不住上前捏了捏月长霁的小脸，“一年了，手感还是这么好。” 月长霁尬笑两声，随后问道：“方姐姐，你们要结业了吗？” “自然，今日来考核你们算是学宫派给我们的最后一次任务了。”方真许道。 “那你结业后会去哪？”月长霁又问：“回家吗？还是留任学宫执法堂？” “有人会回家，也有人选择留任。不过……”方真说着许顿了顿，“我应该会去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月长霁不解。 外院学子学成之后，出身贫穷已经没了家人的学子很多会选择留在学宫，成为巡役执役外，而出身小国或是世家的，基本都会选择哪来的回哪去。光耀门楣，或是继承家业，这也是学子们拼命进入学宫最初的愿景。 除这两者之外，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 看方真许的样子，多半也是出身四大国某个小世家贵族，她为何不回去？ 方真许瞧她一脸懵，却也没过多解释，只意味深长道：“等你们进入内院很快就知道了，我相信你我应该过不了多久就会再见面的，小妹妹你要好好修炼哦～” 说完不等月长霁再继续问什么，方真许收回她脸蛋上的罪恶之手，很快便同其他人御剑离开了。 广场上的其他外院学子被顾晏洺遣散，看月长霁三人调息得差不多了，蒋栾来到她们身边道： “你们回去后休息两日，行礼多的也收拾收拾，这次学假会提前几日，在你们离开学宫之前会有人先安排你们进内院。” 三人齐声道：“是，蒋长老。” 交代完后，蒋栾李元等内外院长老也相继离开了，此时广场上只剩刚疗完伤醒来还瘫坐在地的关煜七人和元明许。 月长霁正准备去看看关煜萧丞衍他们的情况，却被周锦叫住：“喂，你叫月长霁？” 月长霁头也没回道：“是，怎么？” 周锦下意识一皱眉，这丫头什么态度？他见月长霁一个个去到关煜几人身边，有些惊讶道：“你们八人是一起的？” 青芜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是。”月长霁还是言简意赅，语气淡淡。 周锦双眼瞪大，连青芜眼里也闪过一丝讶色。 十一人通过考核，周锦青芜不太认识剩下几人，只在听到萧丞衍和元明许两人的名字时有些印象，但却是没想到现在除了像躺尸一样躺在最外边的元明许外，其他八人居然是一队。 还有这丫头，一个散学，才刚接灵不久实力就可同他们两人相当，到底什么来历…… 月长霁拍了拍关煜，“能站起来吗？回去了。” 关煜撑着起身，随后喜悦再次涌上心头，他太过激动，张嘴一说话就被喉咙里的残血呛个正着：“月丫……咳咳……我我我、我们……” “行了，有什么话回内舍再说。”月长霁道。 八人很快相互搀扶着离开，只剩元明许还躺在原地。 看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好一会，周锦愣愣开口道：“青芜，这几人有点东西啊，你可有什么想法？” 无人应答。 “青芜？”周锦转身，可这时哪还有青芜的影子，人家早就走了。 周锦：…… 月长霁等人在好好休息了两日后，身份玉牌上传来消息，要他们通过考核的十一人拿着行李到登云峰下集合。 关煜早早就收拾好了一切，一收到消息就迫不及待梆梆敲响月长霁的房门。 “月丫头，你们好了没。” 萧丞雪打开门怼道：“关煜你叫魂呢？急什么。” “嘿嘿，等不及想看看内院什么样子嘛。”关煜嬉皮笑脸道。 这时萧丞衍萧丞骏兄弟俩也背着包袱出来了，脸上亦是克制不住的欢喜激动，在门口等着她们。 月长霁其实没什么行礼，将变小的玄岐塞进包袱里，最后将阵血灵戴在脖子上，走出内舍对几人笑道：“我们走吧。” 一出聚星楼，五人很快和牙烦严邵兄妹汇合，来到登云峰下时青芜周锦已经先他们一步到了，此时正站在两个学宫灵傀身边。 见到月长霁八人后，一木灵灵傀道：“还差一人。” 话刚说完，一道鸭子叫似的的喊声就远远传来：“还差我！” 随后，元明许风风火火的身形由远及近，待他来到队伍中后，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 他大喘气着气，衣裳松松垮垮，头顶的发髻都是歪的，一看就是睡过了头，刚起。 萧丞雪一听他声音就脑门发涨，转过头去捂着耳朵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木灵灵傀见人已到齐，直接道：“用灵力化剑，站上去。” 几人不知所谓照做，只是化出的各种土剑木剑火剑等有大有小，有长有短。最短的元明许化出的石剑也只能勉强站住两只脚。 “灵傀大人，这是要做……啊啊！” 元明许还没问完，脚下的石剑就拖着他原地升起几寸高，他一个不防直接从上面摔了下来。 其他人的亦是如此，只不过都很快稳住了身形。 木灵傀瞥了一眼元明许，道：“可站稳了，进入内院必须御剑而飞，这几寸高摔下来没事，待会飞到操控再摔可救不了你。” 元明许一听，脸都白了，连忙狼狈爬起，再重新化出石剑弓着身子勉强站好。 关煜问道：“灵傀大人，可我们还不会御剑飞行啊。” 灵傀：“进内院的过程我会带着你们，待进入内院、七日后放学假之前，你们的任务就是学会御剑飞行。” 说完，木灵灵傀同一旁的另一个风灵灵傀身上灵力施出，附着在十一人的剑上，下一秒，所有人被带着升高百米。 “啊啊啊……”元明许看着这高度，怕得要死，恨不得双手双脚一起扣紧在剑上。 未引灵入体之前，体内没有可存载灵力的灵种，化出的武器只是以灵力“借”来的，不能与身体贯通，所以还不能达到以意念控制身体长剑合二为一，随时相连的状态。 萧丞雪忍不住骂道：“别叫了，难听死了！” 其他人亦是向他投来鄙视的目光。 元明许把嘴闭紧，欲哭无泪，心想早知道他直接把鞋袜脱了，还能用脚趾头抓紧些。 两个灵傀带着十一人飞得很快，不过一会就穿过了整个内院，来到一巨大无比的天梯前。 月长霁看着这天梯后光晕模糊不清的一片，当即就感知到面前屏障的存在，这是一道像进入连云峰时候所见的那种屏障，不过应该更简单些。 飞剑缓缓降下，灵傀手中飞出十一个小绿圈。 “接着。” 月长霁等人伸出手，那小绿圈便直接套进了她们手腕上，变成一个一指宽的玉镯。 灵傀道：“以后你们在外院的身份玉牌便由这镯子替代。此镯在戴上的第一时间可自行感应你们的体质和灵力属性，今后就是你们在学宫内院独一无二的身份。” 这时仔细往玉镯上看去，可见其表面好似有纹路出现。 “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正是通往内院的入口，浮光门。”灵傀接着讲解道：“此门无形，却是由学宫第一任院长布下，相当于隔绝内外院之间的屏障。除了内外院的长老们以及院长，只有戴着玉镯的内院学子御剑才能穿过。” “原来如此。”众人喏喏。 难怪要让他们赶快学会御剑飞行，不然到了学假之日，他们还没学会的话可出不去了。 “准备进去了。”灵傀道。 当所有人御剑飞向天梯，穿过屏障的瞬间，全都不由感觉好似穿过了一层薄纱，一团云朵一样，玉镯也在这时发出亮光。 只眨眼的功夫，月长霁十一人便全部通过，再往后看时，却发现身后的屏障变得透明，完全能看到他们刚才身处的内院的景色。 看来这屏障还是单向的，从内院往外看能看见外院的一切，但站在外院的一侧却无法看到内院。 呵，这一道道的花样还真多，月长霁忍不住腹诽。 看着四周的景色道，关煜有些失望道：“原来这内院看起来好像和外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啊。” 除了灵气好像浓厚些许，更冷清些，其他地方山啊水啊、楼宇小院都跟外院完全是一个风格。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不过心里也都是一样的想法。 灵傀带着他们穿过一个个山头，来到一处山谷后落下，元明许悬着的心也终于随着双脚沾地落进了肚子里。 “这就是今后你们在内院的住处。”木灵傀指着前方相连成团的一簇院落道。 萧丞雪眼睛一亮，“哇！我们有自己的院子了？不用挤着住内舍实在太好了！” 十一人跟着灵傀走进院落，月长霁边走便幻视四周，在进院子之前，她突然看向灵傀，“灵傀大人，在上空飞行时，我见还有一片更大的院落连接建在北面，都是谁住在那？” 灵傀道：“这正是我马上要同你们交代的。” “这片山谷名清心谷，不仅是所有内院学子休息的院落所在，也是一片灵气充裕的静修之地。” “所有内院学子？”萧丞衍道：“那就是说，原来的内院学子们也住在这？” “没错。”灵傀道：“这整个院落分为前院后院共三十三个大小院舍，前院二十六，后院七。现在我带你们去的就是后院，进去后你们可自行选择住处，院舍有大有小，都是两厢房一小院的格局。至于前院……” 它指着左前方小道深处长在两侧的桃树道：“以那桃树为界，再往前走便是前院，不过你们若是没有得到允许，最好不要随便踏足。” 木灵傀没有说得很明白，但月长霁等人都懂了。 前院住着的人，正是四大国的皇子公主等，还有各个世家贵族的少主们，他们惹不起。 月长霁萧丞衍等人应是，只不过个人心里是如何想的，谁都没有表现出来。 十一人很快进去分好了住处，月长霁一人住在南面最小的一院子，关煜住隔壁，同牙烦一个院子。萧家三兄妹住在最大的一个两厢院，在西面，严邵兄妹两人一院，靠近萧家三兄妹不远。剩下三个小院都则是周锦青芜和元明许一人一院。 木灵傀离开前最后交代：“这七日许多原内院学子都在引灵入体，你们最好除了后院不要去其他地方，每日膳食都会有人送上，若是期间有什么别的安排，内院长老会另行通知，你们仔细留意玉镯就是。” “是……” 两个灵傀很快离开，一时间十一人各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都有些不知所措。 第二百五十五章 学假风云，好多人啊～ 月长霁刚放下行李，盘算着自己这一年来为梨园戏班的家人们攒下的灵宝资源。 为方便携带，她全都换成了接灵前必须的三种丹药，以及一些修复类和基础疗伤的药丸。 她从怀里拿出一个极简单的小匣子，一打开，露出一个小玉瓶和三颗橙光药丸。 若细看那玉瓶，就会发现那正是在星冥峡秘境中荧虫给的荧光液，而那三颗特殊的药丸，也是在秘境时所得的灵宝炼制而成，是引灵入体前后都可用的增益药丸。 月长霁将匣子收起，心里对这些东西大概有了数。 接灵前必须服用的丹药基本够五人的分量，她虽不知远叔竹叔他们这个年龄有没有可能接灵成功，如果他们不行，那就让二哥三哥他们试试。 再不行，还有更小的孩子，反正无论如何都必须让梨园戏班再出五个练士。 除此之外，她还需要找个更安全的地方，一个比虎头山更安全的地方，以作为未来安置梨园戏班的所在。 其实目前看来，最合适的地方是天邬，但这无疑会把戏班二十几人逃脱兵役的罪责，以及将来她这方面可能存在的隐患全都转嫁给天邬。 或许萧丞衍现在对她是无条件信任的，可一旦涉及到他国家的根本利益和安全，他作为一国皇子不可能顾及…… 再说，他老爹还在位置上呢，现在天邬还轮不到他做主。 “呼……”月长霁想得头疼，忍不住吐出一口长气。 算了，这些等出学宫再从长计议吧。 现在刚到内院，这里的规矩肯定与在外院不同，尤其是对于她们这些后来的，这种时候还是先不要有什么动作为好。既然暂时还不能随便乱走，那就先把御剑飞学会。 月长霁正准备使用新玉镯查看御剑飞行之术，突然院子外隐约传来响动。 她正准备出去查看一二，门外就响起关煜萧丞雪几人的声音:“月丫头，快出来！” “怎么了？”月长霁开门问道。 关煜立马跑到她旁边咋咋呼呼:“是前院！刚才我们正出门来找你，就看到前院方向有异光发出来，我想是不是刚才灵傀说的，有人引灵入体成功了？” “我原以为引灵入体时的阵仗最差也像我们在连云峰时那样，没想到，居然直接在休息睡觉的院子里就完成了。”严邵道。 月长霁不咸不淡道:“越是天赋好，越是不用过多干预。” “呃……好像是这个理哦。”关煜嘿嘿一笑，倒是不在意，随后他双眼突然一亮，“你们想不想仔细看看？” 萧丞衍皱眉道:“可是我们刚才才被交代过，不能随意踏足前院。” “也不一定要去前院。”月长霁仰头看向屋檐，“上房顶也行。” “对哦！”关煜兴奋道:“我们可以站在高处，这不算乱跑吧嘿嘿月丫头你注意真多！ 说着，关煜便开了个头一个蹬地，三两下飞身跃上课屋顶。 他站稳后向下一招手，得意不已。 “还犹豫什么，快上来！”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腾，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怪异的刺挠，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她元神对凡人肉身的滋养堪比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就这小半天的时间，身体里的暗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没必要在诊一遍，以免节外生枝。 见其余人还要劝她，月长霁扶额，“我只觉头疼，想好好休息下，别打扰我。” 说完她直接无视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自顾自回了另一间房，门一关，谁也不见。 许久，村长才干巴巴开口：“既然许三媳妇没事，大伙都散了吧。” 他又转头对老大夫道：“还麻烦您开一些安神的药方，需要多少银钱我这就回家去取，若是不够……” 话未说完，老大夫看着正抹着泪、带着弟妹向众人道谢的许家大娃，叹了口气道：“罢了，也是可怜的。这样吧，我拟一份草药方子，需要的药材在附近山里都能找到，银钱就不必了。” “这样就太好了，多谢。” 这场惊动了全村的殉情，本以为又是一场惨烈悲剧，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众人虽已散去，但每人心里都不由得生出许多疑影，一时间村里谣言暗起。 是夜。 月长霁调息完毕，睁开双眸，眼神很有些幽怨。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的她被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月长霁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屋外，窗棱边上悄悄冒出三个小脑袋。 当她残破的身躯跌下深渊时，几百年来历经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出身顶级修炼世家，天赋出众，是她这辈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以家族对她的重视和为她提供的资源，若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她最少能达到大乘境，光耀宗门，成为族人的骄傲。 可那个出生卑微却天赋超群的人出现了。 超越常人的悟性、超出常理的修炼速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收获无数机缘的好运，让那人在短短十年间成了傲视所有同辈修士的存在。 光芒被掩盖，天赋被打压。 连那个她不甚在意的未婚夫都弃她追随那人而去。 众星捧月的人生化为泡影，以她的性子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可不知怎的，她竟莫名其妙对那人生出嫉妒之心，忍不住处处针对暗害，最后两人仇怨越积越深，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现在想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实在太过不值。 元神逐渐消散，她忍不住苦笑，这瞬间心头竟没了以往的愤恨不甘，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升起，可她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探究。 老村长轻拭眼角，叹了口气对儿子道：“约莫着大夫还未走远，康儿，你快些去追，再将人请来看看吧。” “我这就去！”李富康应了声，飞快跑了。 听村长说要再请大夫，人群中一个嘴脸刻薄的女人不满嘀咕：“要死不死的，这会说不定是回光返照，待会再死一次岂不是又白花银子……” 这话被一个身形圆润的老妇听了个正着，老妇当即就怒了，“钱五家的，你这心肠莫不是石头做的，怎的说话这难听？” “难道我说错了？” 钱五媳妇被点名，索性直接站出来，不服气道：“里头那位自己想寻死，怎么死不好，飞要往村里唯一的一条河里跳，晦气不说，她许家一穷二白，大夫的诊金可都是大伙凑的钱。” 有别的妇人听不下去了，愤愤道： “钱五媳妇，话不是这么说的，去年许三生考上举人，村里人可都是得了实惠的。不说其他，就你家那十亩田，现在还有两亩挂着在他的田税明目下呢。” 男人里也有人忍不住附和：“三个娃没了爹本就可怜，再说了，算起来许家同钱五媳妇你还有姻亲呢，你不想帮就算了，何必说话这么难听。” 不说姻亲还好，一提起这两个字反倒勾起了钱五媳妇不好的回忆。 心里火气一上来，张嘴就对那汉子口不择言道： “好你个李二贵，倒指摘起老娘来了，什么心疼三个娃，你心疼的怕不是里屋躺着的那位吧，小心让你婆娘知道了你那点龌蹉心思，拿大棍子抽你！” “嘿你个臭婆娘，满嘴胡说啥呢！”李二贵炸毛，涨红着脸吼道：“我看你是还记恨着当年许三生不肯娶你的事，故意把怨气撒在人家这刚丧夫丧父的孤儿寡母身上吧！” 这人命关天的时候，两人就这么不顾脸面地当着全村人相互揭短，村长不得不厉声呵斥： “行了！都闭嘴！” 钱五媳妇不服，村长直接道：“不管许三家的能不能活，剩下需花费的银钱我一人掏了！谁再多话，今后若有什么事别登我家的门！” 只在女孩怀里的她仍旧望着林子的方向，耳边交谈的声音恍若回声飘渺。 第二百五十六章 谁人在我学宫放肆！ 以顾晏洺、李元为首的几十位内外院长老齐齐飞出学宫悬天门，全部灵力外放，威压十足。 待看清悬明天海上方的阵仗后，所有人全都不禁眉头一皱。 四国居然来了这么多人！ 其中以东炎人数最多，三十余人，其余三国最多不过二十七八人。最重要的是，四国不管来的人多还是人少，全都是相尊境。 李元等人相互相换了个眼神后，开口道：“各位相尊，这是何意？” “李长老别误会。”南晋一将领道：“我们不过是奉命来接皇子公主，接到了人我们就走。” “接人？”李元笑了笑，“各位这外放的气势可不像是为了接人啊，刚才的动静这么大，整个学宫内外院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惊动了，学子们还以为四国之战打到芙明学宫门口了呢。” 西戎禁卫统领锡安道：“李长老真会说笑，芙明学宫独立于四国之外，是四国老祖宗们定下的规矩，怎可能会有人在此乱来？” 东炎为首的一相尊名贺聪，是东炎王的心腹之一，实力仅次于各圣域域主。他冷着脸道：“我等确实只是为了接各位殿下，只是有的人心怀不轨，想趁此机会扰乱规矩，刚才之举不过是提醒他们注意分寸罢了。” 北昭南晋西戎三国的领头人齐齐冷哼。 “各位长老。”苍术客气拱手道：“今日所有学子都可离院，还请问为何还不见各位皇子公主和少主们出来？” 顾晏洺冷着脸反问道：“出来？各位相尊提前七日就在门口守着，如此剑拔弩张，学子们敢出来吗？” “别忘了，学子们最高不过三境，一出来就会身处上百位相尊的威压之下，他们能承受得住？”蒋栾亦是神情凝重，语气严肃。 这话说完，现场安静下来，可那对冲的威压还是半点不减。 没人打算第一个退让。 站在后方些的苏凡看出出来了这局势里的微妙之处，是东炎。北昭南晋西戎三国来的人虽然不及东炎多，但几乎所有人都在释放威压之时有意无意地看向东炎的人三十几人，眼神十分不善。 这不太对劲，四国从未有三国合力对付一国的情况发生过，而且学宫创立五百多年，学假的规矩基本没怎么变过，可之前却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来接人？还一来就是四国一起来，这太不合常理了。 他目光与蒋栾对上，皆看明白了对方眼里的神色，他二人想到一处了。 难道，是为了之前的天际异象？ 一定是的！ 能让四大国如此大动干戈，不顾规矩派出一国近半相尊境高手齐聚芙明学宫，除了那件事，不可能再是别的了。 李元见状，打破沉寂：“各位相尊这是想一直耗在这了？” 贺聪冷哼道：“哼，李长老不如先让他们把不还有的心思收回，否则，我等就算在这等上一月有又何妨？！” 眼看四国人威压再释放两分，甚至连各位长老都感受到了压迫，不得不运起灵力抵挡，刚才还好好说话的李元也火了，他终于忍不住怒声喝道：“这里是芙明学宫！不是你们可以放肆的地方！” 他对后方蒋栾等人道：“去通知学子，学假取消，谁也别出来了！” 蒋栾等人还没应声，一西戎将领不屑道：“区区一个圣人御灵师，也敢对我们呼来喝去，我看真是在学宫做长老做久了，喂肥了你等这不知天高地厚胆量！” 话音刚落，这将领直接对着李元等长老所在的位置出手了，一道铺天盖地的火光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突然从他手中击出。 这一击来得太快太猛，李元等人想不到居然真有人敢对他们动手，根本来不及应对。 他们实力与相尊境差了一个大阶，尽管此人只出了三分力，仅凭站在最前方的李元几人根本无法抵挡，除非所有长老提前察觉共同联手才有将这道火光抵消的可能。 苍术等曾在学宫学习过的全都大惊失色，可等他们想出手化解时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那火光就要将所有长老吞噬，突然一阵极度阴寒，好似末日降临般庞大的气息从天而降。 火光攻势在众长老面前瞬间消弭，与此同时，不过一息，所有针锋相对的威压被震散，悬明天海江面封冻，空气中如被尖锐的冰碴填满，之前相互较着劲的四国人都感受到了无法抵挡的压迫。 一道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由远及近：“谁人在此放肆！敢在芙明学宫对长老出手，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院长！”李元等人纷纷看向声音来源处。 来人正是苏遇青。 他身形不过瞬息就到了众人面前，还不等李元他们说什么，苏遇青直接撼天一掌拍向刚才出手那西戎将领。 这一掌比之前那火光强悍百倍，裹挟着好似能封冻一切的冰冷气息，所过之处，在场所有四国相尊境御灵师都好似被遏制住了咽喉，无法呼吸。 “嘭——”那将领都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一掌拍飞，在半空中冻成了人型冰雕。 苍术等人全都惊得瞪大眼，尤其是西戎国的其他人，更是又惊又惧。 苏遇青居然下了死手，杀了一个相尊境将领！ 一掌余威已过，冰雪消融，那人影冰雕也碎裂开，和着血肉的残躯直接掉落悬明天海。 全场安静无比。 李元等人此时心里虽然震惊，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院长出手，下死手，但还是强行按耐住了，面上显出傲然之色。 一国相尊境界将领被苏遇青一掌拍死了，可现在却每人再敢说什么，连个屁都不敢放。 相尊境的差距就是这么大，一阶之差，实力便相差百倍，更何况苏遇青境界已达明尊，据说很快就能步入天尊境，成为除无怀天尊之外这天下唯二的天尊御灵师。而他们这些人被派出来的人最多也就相尊境一二阶，哪里还敢再吱声。 苏遇青一收袖袍，伫立空中，须发颤动衣袍猎猎，威压覆盖四方。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一人镇压全场 “见过院长。”苍术率先识趣喊到。 苏遇青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一眼朝众人扫去，语气淡然却充满威慑：“好啊，我也是没想到有一日能在芙明学宫前看见四国相尊齐聚，更没想到敢有人在这动手。” “院长。”西戎领头的那相尊壮着胆子开口可：“刚才启统领只是气急，并非有意要出手伤人，况且他出手的力度也……” “并非有意？”苏遇青直接将他的话压下。 “这里是什么地方？”苏遇青看也不看他，问道。 “自然是芙明学宫。”那将领硬着头皮道。 苏遇青再问：“芙明学宫的规矩是什么？” 将领答：“天下纷争，不进芙明。” 苏遇青淡淡看向他，“看来你算是没白在学宫待了十年。” 那将领低下头，曾经他也是芙明学宫的内院学子之一，同苍术为一届。而刚才身死苏遇青之手的同僚却是西戎王室培养的御灵师，很得大王器重，难免有些傲气。也正因那人从未踏足过芙明学宫，不知苏遇青的本事，少了对这地方的敬畏之心，以至于如此下场。 可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苏遇青那一掌，既下了死手，也是在向他们昭示，芙明学宫的威严不容挑战。 他只能是认栽…… 苏遇青眼中神色晦暗，如装着深渊绝域，他继续道：“若是你们西戎王对我刚才出手有意见，让他亲自来找我算账。” “院长息怒，学生不敢……”那将领道。 “想来接人，可以，但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要一日还是我学宫学子，便一日受我学宫庇护。谁敢在学宫、在学子们返程的路上动手，引起四国大战，我芙明学宫绝不会善罢甘休！”苏遇青再次释放威压： “都听明白了吗？” “是，院长。”众人齐声道，尤其是李元等长老，那应声叫一个响亮。 学宫内。 “外面什么情况了？”关煜小心翼翼凑在月长霁身边耳语：“怎么还不放我们出去？不会是有什么变化学假不放了吧。” 月长霁一听忍不住皱眉，她看向天际，此时突然有雪花飘落。 萧丞雪伸手接住一片，奇怪道：“下雪了？这才八月。” “或许是外面哪位大能出手了。”萧丞衍猜测到。 相比月长霁几人的迷茫不解，站在前方的燕清云东方岚等人神色却更为焦急。 他们不知为何父皇、皇祖父会突然大动干戈，派人堵在学宫，但四国都如此一定是有他们有关的大事发生。 而来的所有相尊，都是为了在返程途中保护他们。 好一会过去了，沐辰忍不住提议道：“殿下，不然我去找个执役问问？” 东方岚正想说好，就见蒋栾苏凡等人从学宫外飞来，落到他们面前。 “请问这位长老，外面究竟发生了何事？我们什么时候能出去？”燕清云问道。 蒋栾道：“各位根据各国来处，分做四队，跟在我身后，我带你们出去。” 苏凡对月长霁等十一人道：“你们跟着我便好。” “是。” 燕清云等人很快按国籍站成四队，蒋栾带着他们飞出学宫，月长霁十一人跟着苏凡紧随其后。 待四国学子看到学宫外的场景时，全都震惊不已。 父皇、皇祖父居然派了这么多相尊来！ 为什么？！ 月长霁亦是瞳孔震荡，关煜差点惊呼出声，幸好自己及时捂住了嘴。 见到学子们被带出来，四国各相尊的神情立马再次紧绷起来，自觉一半看着自家皇子公主少主，另一半人则盯着其他三国的人。 尤其是东炎国贺聪等人，更是随时掌心蓄力，以防有人偷袭。 很快，学子们都被带到了苏遇青身后。 “见过院长。”燕清云等人见礼道。 苏遇青只点了点头，随后手中出现四个张符纸，他将符纸往空中一扔，瞬间化出四艘巨大灵舟。 他道：“正好，学宫位于正中，为免意外，各位相尊就带着自家皇子公主各上一艘灵舟，这灵舟会从此处直接驶向四国。且这灵舟上有符印，我可随时查看灵舟上的情况，也好两方安心。” 贺聪率先开口道：“还是院长想得周到，此番甚好。” 一席话后，依旧蒙圈的月长霁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副画面。 她看到了她是如何被“天道”创造出来，成为天地间第一把神兵宝剑，看见了自己生出灵智后在天界的上万年生活，还看见了自己是如何被天道老爹放入祂亲自编纂的“剧本”中，成为一个无恶不作最后却结局凄惨的大反派的。 她的宿敌，正是剧本中的主角，身怀天命、即将脱凡化神。 而她不过是那主角化神路上的一块磨刀石。 之所以会有如此遭遇，乃是因为她在天界闯下大祸，一剑劈裂了道山。众天神震怒，天道为保她，只得将扔她到“剧本”中搓磨，以作惩罚…… 无数被封印的记忆重现，不仅冲击着她的脑海，也冲击着她的心绪，最后在脑海中回忆的书本重重合上的瞬间，她的元神如流星般坠落， 隐约间，柳元双好似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呼救声，随后彻底失去意识。 凡人绝域，大虞王朝。 云州城，临安县，杨柳村。 月色下，结着薄冰的小河边，一个身形瘦弱的女子无比凄凉地站在岸边巨石上。 随后她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嘶声大喊了句“三哥，我来陪你了！”后，毅然决然地从巨石上跳下。 冰面碎裂，随后便是沉闷的“噗通”声。 同时，天边一道裹挟着热浪的金色流光极速下坠，重重砸落河中。 “嘭”的一声巨响，整条河面瞬间冰消雪融，水花溅起一丈高。 只见几个时辰前还全数冰封的河流，此时正缓缓流淌着，流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若是春日里，河面一晚化冰并不稀奇，可问题现正值寒冬腊月，且白日才下了雪，这会儿北风吹得脸生疼，是万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的。 第二百五十八章 警告你，别乱来 灵舟稳稳行驶了一段距离之后，很快隐入云雾之间。 跟在往北灵舟队伍里最小的一艘灵舟上，只有月长霁关煜，萧丞衍兄妹三人，一如他们来时那般。 关煜扒在灵舟边缘，傻乎乎地吞吐着云朵，他道：“当时刚入学宫，在登云峰下第一次见到灵舟，可把我羡慕坏了，那时就想也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乘灵舟而行。” “嘿嘿，没想到才一年的时间，这好事就落到了咱们头上。” “我们这个也算灵舟吗？” 萧丞雪看着前方隐隐约约露出轮廓的灵舟，那规格至少比她们这个大了十倍。 关煜道：“虽然小了点，但五脏俱全，也能飞一样高，那就是灵舟。” “也是。”萧丞雪笑了笑。 萧丞衍看向默默坐在一侧玩着石子吊坠的月长霁，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长霁，关煜兄，你们二人现在已有我天邬子民的身份了。不过一日这灵舟就会停落天邬城，这一月你们打算就同我们一起在天邬，还是……” “呃，我、我跟着月丫头，她去哪我就去哪。”关煜道。 月长霁暂时没出声，萧丞衍便问关煜：“所以你们二人要自己回牙关县？” 关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嗫喏着看向月长霁，说实话对于他来说留在天邬是学假期间最好的选择，但他心里又不想和月丫头分开。 只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也能看出来很明显月丫头心里是有牵挂的。 但那牵挂不在牙关县里。 几人面面相觑，萧丞衍也有些尴尬，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了。 月长霁将阵血灵吊坠塞进衣裳里，她淡淡开口道：“我确实有别的地方要去，关煜，这次我不能带你。” “为什么？”关煜下意识就就想说不愿意，可还是将话咽了下去，“那月丫头你要去哪？” 萧丞衍三兄妹也看着她。 “别问了。”月长霁道：“我不是有意要瞒你们，以后如果有机会，你们会知道的。” “那等到了天都峰你就要和我们分开了吗？”萧丞雪问道。 月长霁道：“我会在天邬住上一晚。不说别的，为着身份的事再怎么也该同陛下见个礼，还有周、许二位统领我也想见一见。” 关煜：“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你们呢？”月长霁道：“我会尽可能赶回来和你们一起乘灵舟回学宫。” 萧丞衍听到了尽快这个重点，他想了想道：“这样吧，这次学假毕竟是十年学宫生活里的唯一一次，为期只有一月，如果学宫没有特别通知，我们没必要提早回去，你们觉得呢？” 关煜萧丞雪萧丞骏几人也都赞同。 “长霁有事要办，灵舟去往天邬和学宫单程只用两天一夜，九月初八是返学日，我们便定九月初五集合天邬城，一起回去。”萧丞衍道。 月长霁点了点头，“好，我会赶回来。” 商定之后，五人一起吃了些东西，准备找个地方入定修炼消磨时间。 入夜。 灵舟上可见的星辰月色更加清晰，好似将手伸出就能触及一般。 月长霁先睁了眼，刚才通过半日的打坐她又将神识之力提升了些，如今她已经可以尝试修炼空间大法第三阶段更精深的术法内容。 “我建议你先缓缓。”阵血灵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这一年来，你不管是神识之力还是灵力都提升得很快，同时还兼顾空间大法的修炼。” “现在你已是连接金水二属之灵的御灵师，可问题就在你刚连接金灵之力，体内两种力量修炼得并不平衡。五行之间本就相生亦相克，如果你不能让体内所有灵力尽可能保持同样的实力水平，将来可能会有所影响。” 月长霁神情变得有些凝重，她没说话，阵血灵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它道：“我明白你迫切想尽可能快速提升实力，我比你更想，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你直接一步登天成为全天下实力最强者。” “但这不现实。”阵血灵道：“你现在才算各方面刚入门，你必须为自己打好基础，为将来考虑，千万不可以操之过急。” “我明白。” 月长霁想了想用意识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有一日，我将天下五属灵种引入体内，御五灵之力，我能以一敌百吗？” 这下换阵血灵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月长霁敲了敲它。 阵血灵飞起，睁开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那眼神，月长霁都有些看不明白了。 好一会才听见它的声音道：“我知你野心不小，真没想到你这么敢想。这世上从未出现过能同御五灵的御灵师，四灵都没有，你若能做到，别以一敌百，你就算要做天下共主都行。” 说着阵血灵语气又变得有些严肃：“说归说，你可千万别轻易尝试。” 月长霁问道：“为什么？” 就目前的经验来讲，对她来说引灵入体这件事完全是没一点难度，甚至都不需要引，那些灵种就会自动朝她飞来。 她对灵种的这种吸引力是不是可以说明，御五灵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阵血灵道：“我知你可以轻松引灵入体，但就你之前被寒气折磨的事你忘了？如果没有我，你现在还得日日承受极寒之苦。” “金灵之力与你体质最是契合，所以你接灵成功后没有出现半点不适反应，但你无法保证其他灵种也能契合。一旦不行，最好的结果就是如之前水灵强行入体时一样，身体受折磨。要是不好，只怕会直接要了你的命。” “更别说五行相生相克，你根本无法保证五行属性灵种在你体内会产生相生的效果，还是相克无法共存。” “如果是后者，爆体而亡就是你最后的归宿！” 阵血灵说得很是激动，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月长霁咽了咽口水，好一会才消化过来。 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对御灵之事了解太，这要不是提前问清楚，将来她万一脑子一抽干了这事，那她岂不是自找死路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再入天邬 阵血灵身上红光一闪一闪的，明显被她刚才的想法给气着了，它觉得这丫头一定能干出这种事来。 不行，她的命现在可不完全是自己的，她还肩负着主上的赐予的天命！ 她不能乱来！ “好我知道了，你别激动。”月长霁干笑了两声，给阵血灵握在手中安抚道。 她轻咳了两声，“那个，我还想问问……” “你还要问什么？！”阵血灵有些应激道。这丫头一天竟会异想天开，老问些要命的问题！ “是跟我家人有关。”月长霁解释道：“我虎头山的家人。” “我这次带了很多修炼的药丸出来，我想知道十二岁以上的，还有可能接灵成功吗？比如，二十左右、三十左右的？” 芙明学宫明面上只招收九到十二岁的孩童，但她清楚记得当时在上悬明天海前、第一次见到学宫灵傀时，它们对来者预备学子的盘查基本只针对年龄大的。 超过十二的，被毫不留情扔了出去，可却没见一个因为年龄不足九岁被揪出来的。 像她当时就很有可能不到九岁，毕竟关于她在这世界出生的一切，到现在都还是个谜，自己都还不知道。 但当时几千人上了悬明天海，其中不可能没有一个不足九岁的。 再加上芙明学宫只招天才的特点，结合来看，很有可能说明这九到十二的规定其实只是学宫的规矩，而不是御灵之道的规矩。 “呕——”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腾不止，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难道是谁的露天实验室？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被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月长霁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她这是在做什么？” “不知道，要不要去看看？”关煜小脸皱起，“免得她做出什么傻事来，我们也好提前阻拦。” 萧丞衍道:“关煜兄说得有道理，马上就要到了，还是以防万一得好。” 第二百六十章 我回来啦！ 萧丞衍几人在东坞城北城门与月长霁告别，这次离开萧昇并没有多问什么，也没派人来送。 月长霁对萧丞衍认真道：“阿衍，替我多谢你父皇，谢谢他的帮助和信任，还有，也谢谢你。” “长霁，你别跟我见外。”萧丞衍有些不好意思，他面上难得露出两分憨傻，“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早就是生死之交，我能为你做的远不及你为我们做的，我父皇都知道，你不必同我言谢。” 月长霁淡淡一笑，“那我先走了，你们回去吧。” 她刚转身，关煜忍不住道：“月丫头，你……” “怎么了？” “我、我是想说，虽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你要小心，我们等你回来。”关煜有些别扭道。 他心里直觉认定，月丫头不愿意带着他，不仅仅是因为她暂时有秘密要保守，还可能因为她要做的事很危险，不愿他跟着去冒险。 月长霁有些无奈，还以为这小子要说什么，没想到居然对他婆婆妈妈起来了。 “行了，我知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按时回来跟你们汇合的，走了！”她摆了摆手，很快出了城门。 目送月长霁离开后，关煜还是一脸愁色，萧丞雪敲了下他的头，“发什么呆，回去了！” 关煜“咝”了一声，瞪着萧丞雪道：“月丫头一走你就对我动手是吧！” 萧丞雪傲气道：“哼，这里是天邬，我是天邬的公主，敲你一下又怎样略略……” “切，我是君子我不同你个丫头计较。”关煜恶狠狠道。 三人打闹着上了回皇宫的马车，而月长霁出了东坞城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向北而行，直奔天都北峰。远离人群后，她在周身化出屏障，御水剑飞行，不过一天多的时间，就到了北峰峰顶。 御剑飞行极耗灵力，但比疾行术快了五六倍，她拼着一刻不停赶路，此时已筋疲力尽。 正靠着一棵大树休息时，玄岐从包袱里钻出来变大，飞上树枝摘了两颗野果子给月长霁。 它啊啊叫着，让她快吃。 “玄岐，你在周围飞一会透透气，但别飞远了我吃点东西我们就接着赶路。”月长霁道。 玄岐摇了摇脑袋，落到她肩头，眼里很是心疼。 “啊、啊……”它扑棱两下翅膀，意思是叫她多休息一会。 月长霁摸摸它的羽毛，“以我现在的实力，从天邬到虎头山御剑飞行一来一回最快也得十天，但学假总共不过一月多点，我们必须得抓紧时间，能多争取一天是一天。” 说着她有些发白的小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刘伯远叔、阿姐、二哥三哥还有戏班里其他家人们一定很想我们，你不想早点回去吗？” 玄岐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蛋，没吱声了。 它在芙明学宫闷了一年，没有一天不想虎头山的，如今已在返程路上，它心里也是激动得很。 只是，这样连着赶路，回去后还要帮桑远他们接灵，月丫头会吃不消的…… “我没事，我有修复补充的药丸可以吃，不用担心我。”月长霁安慰道。 玄岐只好听她的，翅膀一扇很快腾空飞走。 吃了点果子干粮，又服用了点药丸后，月长霁只略略调息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再次出发了。她化出水箭，脚尖轻点而上，在空中与玄岐汇合。 出了天都峰，她并不打算走来时的那条官道，二十做了个有些冒险的决定，选择直接在空中穿过牙关县，直奔虎头山。 这样一来不仅不用考虑去卡着牙关县城门开关，还能剩去进出城检查需要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她拿着品级兵器，还背着这么多丹药，虽然可以让玄岐先带走，她自己进城，但速度会慢很多。而要自己带上的话是一定会引起守城官兵的注意的，甚至还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只希望牙关县这种小城池，在上空不会有什么屏障之类的东西存在，能让她顺利通过。 接连赶路四日，期间月长霁只休息了三次，一直没合过眼，终于在出发第五日凌晨到达了牙关县附近。 此时天还未亮，但她现在山头眺望已经可以看到城墙上有不少官兵在巡逻。 月长霁深吸几口冰凉的气息，让自己更加清醒，同时也尽力压制着她越来越迫切激动的心情。 “只要过了牙关县，不出半日我们就能到虎头山了。”她看向城墙和远方延绵无尽的山峦，自言自语：“希望一切顺利，不会出什么意外……” “玄岐！”月长霁叫回玄岐，让它变小后回到包袱里，在脚下化出一柄水剑后用尽全部神识之力布下她认为足够完美的屏障，随后眸光一凛，操控水剑直冲上空。 待飞到她目前所能及的最高处后，月长霁毫不犹豫用尽全力极速朝城池方向飞去，在紧绷的神经之下，她的速度又快了两分。 当她飞速进入城池上空时，一年之间白了满头、日日登上南城墙望女归来的牙关县守，突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他猛地抬头望向上空，却除了一片夜色什么都没看到。 “大人，可是上空发现了不妥？”县守身边一位小兵小心问道。 好一会，县守才收回眼。 难道是错觉？他腹诽道。 “哎，没事，回去吧。”他长叹口气道。 那小兵见状安慰：“大人可往好处想，小姐现在一定好好待在芙明学宫，只待学成之后很快就能与您团聚。” 县守摇了摇头，这话他已经听过无数次。 “大人如今突破三境有望，不出一年就能升任郡守，到时便有机会进宫，说不定还能同其他同入学宫的学子家人们打听到小姐的情况，一切安心静待即可。”那小兵再接再厉道。 这话倒是说到了县守心坎上，他怅然道：“也只能如此了。” 一个时辰后，月长霁顺利穿过了牙关县城，扭头看着后方越来越远的城池，她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喜悦涌上心头，她面上忍不住露出久违的大笑。 “玄岐，我们快到家了！马上就能见到阿姐她们了！”她张开双臂，忍不住欢呼，声音在穿行云雾之间传得老远。 玄岐从包袱里探出头来，脑袋上的毛被疾风吹乱，但也忍不住跟着月长霁啊啊啊叫唤着，毫不掩饰自己一样的心情。 虎头山遥遥在望，月长霁归心似箭，连日赶路的疲惫仿佛都在此刻一扫而空，飞行速度又快了几分，途中还忍不住御剑在云间翻腾了两圈，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小半日后，月长霁终于看见了云雾缭绕险峻秀美的虎头山。 “我们到了，玄岐！”月长霁散去水剑落地，玄岐亦飞出包袱变大，肆意飞翔。 一人一鸟毫不犹豫钻入山林，月长霁如曾经那般运起疾行术，在熟悉的山间小道、繁木清溪之中畅快无比地上蹿下跳，潇洒穿行，而玄岐就跟在她身侧各种滑翔旋转，好不自在。 现在天色还没暗下来，夕阳霞光一簇簇透过林间间隙斜斜照进她此时疾行的绿林，美得想梦境里一般。 像她这一年无数次梦到的那样。 看着周围与一年前无甚区别的景色、那些她曾数次走过蹬过的草地和石头，月长霁心跳得老快，心里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但她只知道一点，她很喜欢。 惬意，自在，安心，连湿润冰凉的空气吸入体内后都变得柔和温暖起来。这是她们的家，她们生活了数年的地方，现在她们回来了！ “这会刘伯远叔阿姐她们应该在山洞里准备吃晚饭了，等会我要稍稍进去，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吓他们一跳。”月长霁笑声不止，如刚盛开的阳雪草发出的铃声那般好听，她扭头对玄岐叮嘱道：“你可要在我身后藏好，别露了馅。” “啊、啊……”玄岐爽快应道。 它看着月长霁开心洋溢的笑脸，心想月丫头骨子里还是这么皮，这一年来，真是好久没见她这样了…… 很快月长霁玄岐到了那片熟悉的山谷，从林中走出时，她第一眼就见到了最中心那颗她无比熟悉的海棠。 以前她总是躺在上面睡觉，跟玄岐打架，五年来这颗海棠被她折腾得够呛，可它却没有半点被摧残到，总是那么挺立，那么有生机，每年都会开一树的繁花。 一时间月长霁有些恍惚，她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缓缓走进山谷。 当脸颊被身侧的枝叶花瓣轻轻扫过时，她心头瞬间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她看着刚才的树枝花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才这场景，她怎么觉得好像经历过？ 或是……梦到过？ 可仔细一去深想，又没有具体的画面，好像就是自己的突然没由头的幻觉似的。 见月长霁停在原地表情困惑，玄岐轻啄了一下她的脑袋，“啊、啊？”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马上到家门口了怎么不走了？ 月长霁回过神来，甩甩头将刚才的奇怪感觉抛之脑后，咧嘴一笑：“嘿嘿，我们走。” 她轻手轻脚快速来到山洞口，鬼鬼祟祟地左右一探。 很好，暂时没人出来。 她又附耳仔细听了一会山洞里的动静，很安静，看来通道里也没人。 玄岐按月长霁的意思落在了她肩头，一人一鸦眼神贼兮兮一对，小炮弹一样的身影便冲进了山。 月长霁咧着嘴坏笑，小心脏突突直跳，就通过山洞通道的这短短几息的时间里，脑海中就已经过了几百个阿姐他们被她吓到的场景。 前方光亮一现，她一个大跳蹦出，她咋咋呼呼大喊道：“我回来啦！” 无人回应。 不仅如此，当月长霁看到山洞中的场景时，她瞬间如觉五雷轰顶，心脏在这一刻骤停。 没有散发着熟悉饭香的小木屋，没有那棵花香扑鼻的梨树，没有嬉笑玩闹的孩子们，没有刘伯、远叔、竹叔、阿姐、二哥、三哥、惠婶…… 焦黑，只有一片的焦黑。 所有人，所有她心心念念的一切都成了一片暗黑的灰烬。 玄岐盘旋在这片曾经的乐土，如今如地狱一样的空间里，叫声惊恐惨烈。 怎么回事，这里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不，她不相信。 月长霁此时面上血色全无，视线阵阵发黑，她站在原地，艰难地吞咽了一下，闭上眼又睁开。 眼前的一切还是那样触目惊心。 被烧成灰的木屋倒塌叠在一起，那棵梨树只剩了半截如黑炭一样的木桩，土地也如过了火海一般，一切的一切都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不……不要……”月长霁呼吸紊乱，两行泪不自觉滑下。 双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她一边艰难向前挪动着，一边哑着嗓音轻呼道： “阿姐……？” “二哥，三哥？” “刘伯？” 终于，在踩到一支熟悉的箭镞时，月长霁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撕心裂肺的痛喊响彻整个山洞，她将全身的小E外化在双臂双手，扑倒在残垣废墟里，疯魔似的去刨去挖，玄岐同样用爪子不停地挪着渣块。 不知过了多久，月长霁指尖突然触到一物，她扒开一看竟是只已化为焦炭的手。 轻轻一碰，上面黑裂的皮肉脱落，露出里面已碳化的骨头。 月长霁踉跄着站起，周身气息失控爆发，一柄水巨剑出现在手，她横向一挥，炸裂的灵力将废墟上方全部掀翻。 一掀过后，数具骸骨残肢出现在她眼前，有的相互重叠，有的四分五裂，还有的还保持着痛苦蜷缩的姿势，场面触目惊心，月长霁每看一都觉得心头如被万箭穿过。 而她刚才挖到的那只手露出全身后居然还没她高。 是……虎子？小秋？还是小二八？ 一种从未有过的暴戾情绪冲上月长霁头顶，几乎要将她所有的理智剥夺。 谁干的？！ 到底是谁！！！ 毁她家园，杀她至亲，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将一切都焚为灰烬！ 这瞬间月长霁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北昭军？人贩子？还是刘伯以前的仇家？ 她脑子此时混乱一团，浑身充斥着无比阴寒的气息，连带着小E也疯狂暴动，外化在她身体各处，那双幽蓝瞳孔中只剩下无尽的杀意。 她要报仇。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仇！ 她一定要将凶手找出，抽筋扒骨，碎尸万段！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共戴天之仇 山洞内的气息不断朝月长霁涌来，黑灰尘土卷动乱飞，洞壁震动碎石滚落。 眼见情形有些失控，玄岐连忙落到月长霁身边，尽管它亦是双目血红，眼中含泪，但月丫头疯魔的状况更令它担忧。 “啊、啊……”月丫头，你清醒一点！ 阵血灵从月长霁脖子吊坠上自行脱下，它飞至整个山洞上空，只一眼便看出了问题。 一股柔和的神识之力进入月长霁脑海，暂时强行抚平了她爆裂的情绪。 小E散去回到身体，山体停止震颤，一切恢复平静。 一阵裹着黑灰的风吹过，月长霁瘫软跪倒在地，整个人如被抽走了魂，可她却根本止不住不断往外流的泪。 这时，玄岐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叫声怪异。 月长霁抹去眼泪一看，发现玄岐正在废墟残骸上空拼命扇动翅膀，朝她点头叫唤。 “玄岐，你说什么……？”她恍惚站起身来。 玄岐又急迫地啊啊叫：月丫头，人数好像不对，你快看看！ 人数，不对？ 月长霁猛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连滚带爬去到那些骸骨中，走了几圈，又数了好几遍，果然发现人数好像对不上。 她离开虎头山前，梨园戏班连她在内一共二十八人，而这里的骸骨明显不够二十七具！ 心里突然燃起一丝丝微弱的希望，月长霁哽咽着对玄岐道： “玄岐，我们一起！把他们搬出来。” 她强忍着想要将仇人撕碎的念头，边抹泪边小心翼翼将一具具炭黑的尸体搬出，仔细找出碎块拼合，不放过任何一处。 在搬出一具手部泛着粉红的尸体时，月长霁再也忍不住了，像个孩子一样大哭起来。 是惠婶…… 惠婶经常与草药打交道，积年累月下来药性难免侵入体内，尤其是那只用来撵药的手，以致火焚之后呈现粉红色。 然而也正因确认了惠婶的身份，她心里报着的最后一点侥幸也随之幻灭了。 最后，经过近半天的挖掘、搬运，拼接，废墟中的所有尸骨都被整齐摆放在洞口。 “一，二，三……十二……十九。” 十九具？！ 月长霁又数了几遍，确认了一共只有十九具尸体，为免遗漏，她还用神识之力将整个山洞都覆盖探查了四五次。 十九人……那还有八人去哪了？！ 逃出去了？ 在虎头山其他地方？ 还是被下杀手的人带走了？ 这一切都有可能，月长霁又细细查探了这十九具骸骨，发现其中以孩童居多，个子最高的远叔、东叔和竹叔都不在其中！ 她对医理不太懂，只大概知道一些，例如人死后，年长者的骸骨与青年其实还是有差别，结果她又发现，年纪最大的刘伯也不在。 梨园戏班人虽不少，但人员简单，除了几个大人，阿姐二哥三哥几个半大青年外，剩下的要么就是同她年纪相仿，要么就是像小二八那样的孩童。 离开虎头山不过一年而已，大家的变化应该不会太大，月长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排除法凭借自己对戏班里各人的了解一一判断排除，最后得出结论： 刘伯、远叔、东叔、竹叔，阿姐、二哥三哥都不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少了一具孩子的骸骨。 他们……他们会去哪了？ 月长霁瞳孔震颤，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刘伯已经是练士了，远叔和哥哥他们身手也不差，或许他们真拼命逃出去了也说不定……”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找到他们。 阵血灵一直飞在旁边没出声，这会看着月长霁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终于还是不忍开口道： “他们，很有可能是被高境御灵师所杀。” 月长霁猛地扭头看它，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确定？” 他们在虎头山避世不出，怎么会招惹上高境御灵师？！ 阵血灵看向洞中灰烬，身上发出淡淡红光，它解释道：“很明显，这里人、物，这里的一切皆是被烈火所焚，并且看这些尸骨的状态可以推测他们很有可能是在短时间内身亡的。” “你也清楚，若是普通火焰，这山洞里又住着个练士御灵师，不可能造成这么大的伤亡。所以……” “所以只可能是御火灵之力的御灵师的火。”月长霁接话道，眼神冰冷无比。 “没错。” 月长霁痛苦地闭了闭眼，刚才她情绪失控，完全没想到这点，当时看到山洞中的情形时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将他们杀害，最后一把火下去毁尸灭迹。 当然也确实是无法想象到会是高境御灵师，毕竟戏班里大多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 “你如何判断会是高境御灵师？”月长霁问道。 “气息。”阵血灵道：“一般来说，实力越强的御灵师，体内的灵种、灵力气息都会越有个人特色。不像练士或刚引灵入体者那样，灵力气息感觉起来与天地五行中天然的各属灵气没什么差别。” “所以每当高手用灵力出招之后，原地都会多少残留着那人灵力的些许气息，如非用特殊手段有意抹去，那气息随着时间的推移只会变淡，不会完全消失。” 月长霁：“为何我什么都没感知到？” “你实力不够，如果没猜错的话，芙明学宫最少要到你们实力达到四五境之后，才会传授这类知识。”阵血灵道。 “方才我一进这山洞就感知到一股戾气极重的火灵之力，虽然很淡，但却凶悍，由此可判断出手那人实力最低也是圣人境界。”阵血灵看着月长霁震惊的小脸，语气认真道：“丫头，这场悲剧很可能已经发生了很久了……” 月长霁顿喉咙顿时如被棉花塞住，说不出半个字。 好一会，她才哑着嗓子道：“能判断出是多久以前吗？” “具体不能，但最少也是半年前。”阵血灵保守推测。 半年前…… 很有可能就是她进学宫不久后发生的事。 月长霁看着被扔到一边的那把半品级长剑，眼里哀痛渐渐变成狠戾。 高境御灵师又如何？ 实力高强又如何？！ 不管是谁，不管这一切是何原因，她都会将凶手找出来，为这惨死的十九人报仇雪恨！ “先把他们安葬了。”月长霁擦掉眼角的泪，对玄岐道：“就葬在山谷里，海棠树旁。” 她希望这些家人如有来世，或如果也能向她一样死后能穿越到另一个世界的话，第二次新生能不再这么悲苦，也能像那棵海棠一样美好。 正要动手时，突然山洞口一阵响动。 月长霁眸光一暗，厉声喝道：“谁？！” 第二百六十二章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声厉喝以后，洞口传来渐远的跑动声。 月长霁二话不说追了出去，玄岐紧随其后，阵血灵连忙喊道：“你别冲动，小心点！” 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谨慎！ 在这洞中这么半天了，且以她们的实力都没半点察觉到有人靠近，这万一是什么实力超强者故意引诱她出去呢？！ 说不定就是将这山洞里十九人尽灭之人！ 阵血灵急得不行，随后犹豫一瞬也只能跟着飞了出去。 月长霁一出山洞就见左前方草地里有东西在快速蠕动穿行，她眉头一皱，两三步就冲了上去，朝那东西一掌拍出。 一个小身影被拍飞，倒地后还滚了十几米远，喷出大口鲜血。 蚊吟一样的声音弱弱响起：“别、别杀我……” 月长霁心里升起怪异感，小心翼翼上前查看，玄岐位于高空，视野更清更广，当它看清那躺在草地里、全身即将被冰霜覆盖的小身子时，它惊得立即朝月长霁大叫。 待月长霁三两步到达时，一看，瞳孔震荡。 “小二八！” 她惊呼出声，连忙小心将小二八扶起，抱在怀里，往她体内输送灵力。 月长霁又急又喜又愧疚，一边想将怀里人叫醒一边语无伦次道：“小二八，是我呀，我是月儿姐姐。对不起，对不起……” 小二八身上的冰霜被月长霁灵力驱退，可她却仍旧双目紧闭，全身瘫软。 刚才月长霁那一掌动用了灵力，虽因心里的怪异导致她只出了两成力，但已足够将一个普通孩子杀死。 月长霁慌了，她探上小二八鼻息。 “还有气，还有气……” 灵力再次不断往怀里输送，阵血灵飞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它连忙喝止道：“住手，你这样会杀了她的！” 月长霁闻言顿时如坠冰窟，连忙停手，搂着小二八的身体从未有过的不知所措。 “该怎么办，该怎么……对，荧光液！”她一个激灵瞬间想到自己给刘伯他们带的丹药灵宝等，问阵血灵：“荧光液！秘境荧虫的荧光液，她能用吗？” 阵血灵道：“可以试试。” 月长霁二话不说掏出装着荧光液的瓶子，慌乱扒开瓶盖就要往小二八嘴里倒。 阵血灵紧急提醒道：“一滴就够了！” 月长霁连忙照做，也终于冷静了些。 一滴莹绿光亮的液体滑入小二八口中，不过一息的时间，月长霁紧张得看着，好在不过一息的时间怀里的小身子就回了温，面上也有了些血色。 “好了，没事了……”月长霁差点瘫倒。 一日之内几次大喜大悲，哪怕前世的她性子再淡漠，性格再坚韧，第一次面对与她而言如此重要的人的生死问题还是令她乱了方寸，整个人到现在好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她抱着小二八就这么坐在海棠树前的草地里，一言不发，直等到红日西垂，夜幕降临。 阵血灵回到吊坠上，玄岐也在一旁静静陪着。 荧光液的修复效果果然极好，小二八受月长霁那一掌，几乎是筋骨尽断，脏腑破裂，只剩半口气。也亏荧光液用得及时，加上她求生欲强大，修复的过程的痛苦硬生生挺得过去。 这小半日功夫，体内暗伤就恢复了八成，已然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口凉血呕出后，小二八终于幽幽醒转。 月长霁心头大石落下，欣喜不已，她轻声唤道：“小二八，你感觉怎样？还有没有哪里痛？月儿姐姐给你治。” 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熟悉面孔，小二八眼里好似突然亮起了光，她虚弱开口：“月儿姐姐，真的是你？” “是我，我回来了。”月长霁轻柔地将她嘴角的血擦去。 说着，小二八声音哽咽起来：“月儿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呜……” “别哭，别哭。”月长霁安慰道：“告诉我，戏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只剩你一人了？刚才、刚才你为什么要跑？” 两人一鸦一起回到洞中，月长霁正要继续问，却见小二八眼神惊恐，看着眼前废墟和残骸止不住的全身颤抖，躲在她身后不敢睁眼。 月长霁蹲下身来，与她平视，声音平静却充满愤恨：“小二八，不要怕。直视这一切，我们才能永远记住仇恨，将来才能毫不留情的手刃敌人！” “告诉我，这里都发生了什么？这都是谁干的？” 小二八听话睁眼，但眼里的骇色依旧明显，她颤声道：“我不知道……去年初冬，林二哥哥和林三哥哥说要在梨树下搭个秋千，等你回来后当做礼物送给你。我也想给你送礼物，那晚我偷偷溜出山洞，想去深山里抓只小夜猫。” “可等我天亮回来，就发现、发现山洞被烧成这样了，惠婶、虎子，小秋秋她们都、都死了，呜呜我害怕，没有家了我不知道还去哪，但林三哥哥说过你会回来的，我就一直藏在山里，等你回来……”小二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每个月我都会稍稍来山洞看一眼你有没有回来，刚才我到洞口听到奇怪的声音，以为是杀惠婶她们的人又来了，就拼命跑，我不知道是你。” 月长霁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小二八，你真的没看见出手的人什么模样吗？” 小二八点点头。 月长霁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不过想想也是，凶手既然连虎子他们这样的孩童都不放过，如果见到小二八一定也会杀了。 只是这样一来，单知道是个火系高境界御灵师，她该如何寻找仇人报仇？ 见月长霁陷入沉默良久，小二八小心翼翼扯了扯她的衣角，弱弱道：“月儿姐姐，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你、你还会走吗？” 月长霁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扶着她的小肩膀，神色无比认真道：“小二八，虎头山不能再待了，等把惠婶她们安葬后，我会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 “去哪里？” “去南边，一个叫天都峰的地方。”月长霁画风一转又道：“不过，从现在开始，我会教你疾行术，教你箭术、枪法，教你刘伯远叔他们交给我过的所有。不仅如此，之后你还要修炼，成为练士，成为很厉害的御灵师。这样你才能保护自己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为惠婶虎子她们十九人报仇！” 小二八听得恍恍惚惚，但那颗心却不由自主跳得更快，她犹豫道： “我能做到吗？” “能。”月长霁语气无比坚定：“你一定可以，我们一定可以！” 第二百六十三章 确定是她吗？ 东炎，空桑圣域。 空桑少钰一进主殿内，便被眼前场景惊了一下，此时殿中正堂和两侧正满满坐着二十多人，除了他的堂叔域主，他爹空桑珞也在。。 更意外的是他堂婶居然也来了，而众人在见到他后，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变得缓和。 他神色很快恢复如常，恭敬行礼： “见过堂叔堂婶，见过父亲，见过族老。” “少钰，都是一家人，不必讲这些虚礼了。”空桑境语气温和不失威严，双眼里带着些许愁色。 看着那双眼睛，空桑少钰都有些恍惚，脑海里突然又想起什么，加上他婶婶从见到他出现起，已经数次欲言又止，随即他猜到这次被叫来的原因。 他直接开门见山道：“叔婶和各位长辈可是想问我从学宫来的那封信中的内容？” 空桑境的夫人苏然实在等不及了，她忍不住抢过话头：“少钰，你真在芙明学宫见到与你妹妹相似之人？” 说着这话，苏然双眼都有些泛红。 “婶婶莫急。”空桑少钰道：“容我慢慢说来。” 他看了一眼空桑境，空桑境微一点头，“放心，此屋外不会有人能听见我们说话。” 空桑少钰这才道：“实际上，孩儿并没有同那人有过直接的接触。” 这话一出，一位族老怒了，他厉声呵斥空桑少钰：“胡闹！未曾有过相处交集就断言她可能是你妹妹，这等大事岂能儿戏？！” “三叔公息怒。” 空桑珞亦听得皱了眉，不过还是缓和道：“少钰这孩子一向行事稳妥，他既然在来信中暗示，必不是空穴来风，不如听他把话说完？” 那族老瞪了空桑珞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空桑珞的儿子，稳妥？ “哼！”不过最终那族老还是哼了一声，然后长袖一挥，重新坐下静听。 “少钰，你接着说。”空桑境道。 “各位长辈，当日来信中使用密语夹带此消息，是因为在送信当日同那人相隔不过几米对视了一眼。”空桑少钰神色认真：“正是那一眼，让孩儿对那人的身份有了七成把握。” 空桑境神色微动，“你可是看见……” “没错。”空桑少钰点了点头，“瞳中色。” “只要我们空桑家的人，瞳孔深处总会泛有些许靛蓝之色，或多或少，无一例外。我儿时发现这特殊时还曾问过父亲，父亲同我解释我才知道这瞳中色只有同为空桑家的人才能看见。” “自那之后父亲也严肃交代我这事乃空桑家的秘密，不可同旁人说起。”空桑少钰道：“我亦正是通过此特点判断的。” 空桑少钰说这番话时，他眼中也好似被烛光晃出一丝微蓝。 殿中顿时安静下来，族老们眸中神情变换不断。 “仔细说说那时的情形。”空桑珞道。 空桑少钰道：“送信那日所有内院学子都在，王孙殿下还有其他域和别国人距我不过几米，人多口杂。我本来坐在楼台边，无意拨弄了隔绝隔绝云雾，才发现外院学子也在那时送信，便好奇向下多看了一眼。” “没想到有个小丫头同时向上看来，与我目光对上。内外院学子送信的地方不过相隔一层，那是我与她离得最近的一次，当时她看见我好像很惊讶，没想到有人也在往下看。” “结果我正好瞧见她瞳中闪过的一抹蓝，当时我也是不敢置信，想要再看清些，可那丫头谨慎，很快就撤回楼阁内。” 空桑少钰此刻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还不免有些激动，他深吸口气道：“身边人太多了，我只能将心绪压下，连忙在新中加上密语送来。” 苏然已经克制不住情绪，捂嘴无声流泪。 空桑境的呼吸也有些紊乱，他深吸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那日空桑珞收到学宫来的信件时，第一时间就风风火火来找他，当时圣域中所有高层还在讨论有关柳正炎出东炎的事，都被强行打断。 待他一看，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大事。 估计是为免其他人起疑或是送信途中出现什么意外，空桑少钰的来信中并没有说得很详细，解读出来也只有教练几个字： 妹，流落，已见。 空桑家所有人都知这事情的重要性，急迫等待了半年多，终于等到空桑少钰回来。 最没想到的是，空桑少钰居然早就知道瞳中色的事，还是以此为判断，他说有七成把握，可若他没看错的话，七成都是保守了。 毕竟这世上除了空桑家的人，不可能还有其他瞳色带蓝的人。 如今可以说基本确定了，但那孩子的存在若是被发现，必然引起天下大乱，就像这次芙明学宫前的四国发生的那样。 如此一来，之后该怎么办？ 一位女族老倒是抓住了空桑少钰刚才话中的其他要点，她打破沉寂道：“少钰，你刚才说当时送信时，那丫头在下层？” “正是，曾姑祖母。”空桑少钰道。 其他人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他知堂叔他们会问什么，索性直接说了：“那丫头，现在是芙明学宫外院散学。” 自芙明学宫成立以来，空桑圣域中进入修习的人不少，在座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进入学宫有多难，必得拼上性命过关斩将，通过一层层选拔才有资格成为区区散学。 空桑少钰不等空桑境和族老们问，主动道：“她，很厉害，不愧是我们空桑家的人。” 他说着看向苏然，“她看起来小小一个，本事却不小，初见她时她便在代国暗中设计解决了两域冲突，还顺便杀了个人。” “后来入学宫，她在秘境历练中还摘得了阳雪草，拿到了进入内院考核的资格。” “阳雪草？！”空桑境和族老们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在星冥峡秘境中。”空桑少钰道：“一共二十八人拿到了，她便是其中一个。” “那她可通过了考核？”空桑珞问道。 空桑少钰：“通过了，当日所有内院学子都去观看了考核，她很厉害，才接灵不过十日实力就将近二境。” 苏然听得仔细，生怕错过一点。 她忍不住问道：“少钰，她现在叫什么名字？” 空桑少钰道：“她，叫月长霁。” 第二百六十四章 柳家 东炎万柳圣域。 柳翎言已经在柳正炎书房中等待了近半个时辰，但他仍旧默默站在书桌前，不敢离开半点。 直到夜幕将至，屋外才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神经下意识紧绷，连忙上前迎接，“见过父亲。” 柳正炎只“嗯”了一声，都没多看他一眼，越过他径直走到书桌前坐下，神色有些疲惫，好似很久没睡了。 柳翎言双唇紧抿，低着头不发一言，柳正炎从他身边走时，衣角的一抹鲜红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紧张道：“父亲，您受伤了？” “无事？”柳正炎语气依旧冷淡：“这不是我的血。” “那、那是谁……”柳翎言盯着那血迹有些震惊。 柳正炎将外衣脱去，有些烦躁的扔在一边，将柳翎言话打断：“此事与你无干。” 柳翎言只得将嘴闭上。 柳正炎看着面前这张与长子五分相似的面容，心头又在隐隐抽痛，刚消下去的两分火气再次再次翻上胸口，恨不得再将那几人抽打百鞭。 那几个贱民…… 快一年了，嘴还是这么硬，任他如何折磨得不成人样都不肯说半个字，简直可恨至极！ 想到刚才在地牢中的情形，柳正炎浑身戾气掩藏不住地爆发，连柳翎言都被吓了一跳。 不过他只低头站在原地，不敢问也没离开。 自从兄长去世之后，整个万柳圣域都笼罩在阴霾之中，尤其是父亲和祖父，更是阴晴不定，总是无缘无故的发火，不少下人都无辜被殃及，可见这事对他们的打击之大。 柳翎言暗中叹了口气，兄长不像他，从小被父亲祖父寄予众望，是整个万柳圣域一直以来名副其实的继承人，结果到现在还没查处究竟是何人所为，也难怪父亲无法接受…… 不过自他前几日从学宫回来后，隐约听到兄长的死好像有了眉目，有几人被父亲抓到圣域关押折磨，不过好像很久过去了仍没什么结果。 尽管他对此事好奇，但柳正炎不主动说的事他从来没资格过问，现在看来，刚才父亲衣裳上沾上的血迹应该是抓来的那几人留下的。 正想着，柳正炎突然开口问他： “修炼如何了？” 柳翎言微愣一瞬，连忙回道：“回父亲，这几日可以准备引灵入体，突破第三境了。” 柳正炎眉头皱起，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他威严的目光直视柳翎言，语气严厉道：“你还未引灵入体？” “你去学宫时已经接灵成功近半年，为何在学宫这一年里没突破？！” “父亲，我……”柳翎言正想解释，却再次被柳正炎打断。 “闭嘴！” 柳正炎拍桌站起，压迫感十足，毫不留情呵斥：“我看你是在外祖家懈怠惯了，才让你养成这般懒散怯懦的性子！你兄长像你这般大时，每日最少修炼六个时辰以上，哪像你！” 柳翎言被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却只能老老实实听训。 尽管事实上他从未偷懒一点，现在的实力比起兄长当年都还要强些，进步也更快，可从小到大父亲从来看不到他的天赋和成长，眼里永远只有兄长。 有时柳翎言甚至在心里偷偷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他亲生的。 从前兄长在时，他多住在外祖父家，父亲对他不仅看不上他的天赋，还总是无视他、冷淡他，直到一年前兄长意外蒙难，万柳圣域没了继承人，他才被叫了回来，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今日这样的训诫便常有发生，并且愈演愈烈。 “你，去领家法三仗！”柳正炎高声斥道。 柳翎言忽地抬眼，又认命垂头，声音干哑：“是……” 柳正炎揉了揉内心，烦躁的坐下后突然想起还有正事没问，他叫住正准备出去领罚的柳翎言：“等等。” “父亲还有何吩咐？”柳翎言问道。 柳正炎按下心里的烦躁，“把进学宫后的发生的事同我细细说来，尤其是其余三国学子的情况。” “父亲。”柳翎言为难道：“学宫的规矩，学假时期不能过多向外界透露学宫里的见闻，尤其是……” 话没说完，柳正炎的暴喝声再次将他打断：“逆子，我看你是忘了我为何将你送去芙明学宫了！” “孩儿不敢忘。”柳翎言硬着头皮道：“但孩儿只要一日还是芙明学宫的学子，就理应遵循学宫的规矩，院长和长老们耳清目明，学子们一旦违反必然逃不过他们的法眼，恕孩儿不能开这个口，父亲你若生气就加倍罚孩儿吧。” “你……！” 柳正炎一巴掌呼去，柳翎言一动不动闭眼原地等待，最终着巴掌还是没打下去。 书房里气氛僵冷，好一会，柳正炎才平复了心情，他缓和道：“不说别国，就只说空桑家那小子，他可有什么异常？” 柳翎言道：“这一年内院学子基本没离开过学宫，大家主要精力都放在修炼尽早引灵入体上，交集并不多。不过……” 他顿了顿，还是实话实说：“依孩儿看来，空桑家的人好像没有那么不堪，空桑少钰为人随和，性子豁达。他几次与我的接触不仅没有相争的意味，反倒好像很想同我打好关系。” “是么？”柳正炎听得冷笑。 “感觉是这样的。”柳翎言话语间也有些犹豫：“初次同他在学宫说上话还是在我被南晋公主刁难时他帮我解了围，当时我道谢后态度明显是拒他于千里，但他却说……” 柳正炎正眼看向他，“他说什么？” “说……说父辈的恩怨与我们无关。”说出这话时，柳翎言都有些不敢看柳正炎的双眼。 谁知柳正炎却意外的没有发火，只独自陷入沉思，眸中尽是柳翎言看不懂的神色。 好一会，柳正炎长吐口气，靠坐在椅背上，声音平静道：“回去后，去过他再想同你交好，你不必拒绝。” 柳翎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就顺其自然与他以同窗相处，还有九年的时间，若是可以，最好能与他成为挚友彻底取得他的信任。”柳正炎嘴角弯起，笑意却不达眼底，“言儿，这是父亲交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你将来继承圣域的第一个考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再劫道 自学假开始时学宫外的那场纷争之后，四国尤其是东炎可谓是整个皇室下都精神绷紧到了极点。 东炎王再三思虑后对东方岚道：“岚儿，我与你父亲商量过了，你这次回来后还是不要回学宫了。” 东方岚：“是因为天际异象之事吗？” “正是，东炎第一次发生相似天象时，你还不到四岁，当时的情形很可能你并没有太多印象。”东炎王道：“如今天象再现，还出现在芙明学宫，说明与这天象有关之人极有可能就是你，我东炎未来的继承人。” 他说着这事语气又不免有些激动起来，可东方岚却是一脸凝重不解。 这天象预示着什么东方岚其实并不知道，东炎王也很明显并不打算在他才十三岁，就将这样重要的事全盘告知于他。 但东方岚不傻，从小到大，他从未见过皇祖父谈及一件事时如此喜形于色过，所以这件事一定是事关天下、关系到他东炎国未来的大事，且他还被认定为一切的关系的源头。 他犹豫道：“皇祖父，孙儿认为此番不妥。” “不妥？”东炎王疑惑道：“何出此言？” 东方岚道：“孙儿虽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切究竟与我有何干系，但如若这事真像祖父说的那样，那其余三国一定也会有所怀疑。” 东炎王听得更懵了，“确实是如此啊，所以你才应该留在东炎，远离危险。” “可这样的做法无异于是不打自招，不是更让三国确定了天象源头就是我吗？”东方岚说出真正想说的，也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东炎王一时愣住了，东方岚继续道： “请问皇祖父，现在除了那天象也曾发生在东炎这一点外，可还有别的依据证明可能与我有关？” 东炎王语塞。 东方岚眼神清明，直视上座的威严老者，语气依旧淡然：“皇祖父，尽管您和父亲或是为了保护我，所以不愿同我明说这一切，但当日学宫前闹的那么大，孙儿再不其中关窍亦能猜到三分。” 他声音平静得不像话，带着一国皇子皇孙的淡漠气场：“我知皇祖父父亲，以及东方氏族所有人对我的期望，但……但孙儿有自知之明，孙儿不是那等颠覆天地的存在，将来能带领东炎回归曾经的辉煌已是孙儿毕生最大的心愿。” 再三委婉斟酌言语之后，东方岚还是说出了心里话：“或许，那引起天际异象的另有其人，不是孙儿。” “胡说！”东炎王直接从王座上站了起来，声音拔高，下意识反驳。 “皇祖父息怒。”东方岚连忙告罪。 东炎王看着眼前已初具王者风范，冷静自持的长孙，刚才那一下的火气很快消弭。 他语重心长道：“岚儿，这天下格局已存在千年，现在已到了不得不改变的时候。而你，是我东炎建国以来天赋最强的子孙，若是四国在不久的将来真会一统，那你绝对是最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的人。” “其他三国这一辈的皇氏子弟中，北昭女强男弱，皇子沉迷俗乐，西戎皇子众多，内部暗斗不止，南晋那几个皇子的天赋又大不如你。而岚儿你从小天修炼赋出众，天生自带王者之气，若真有那一日……这天下之主舍你其谁？！” 东炎王轻叹口气：“当初选择让你去学宫修习，实际上本就有大半原因是与那天象有关，同时让你在学宫那种特殊的环境下得以历练，寻找至宝。现在虽然最重要的东西还未找到，但你的身份已经让其他三国怀疑，你是东炎的希望，在你成长起来前必须护你周全。” 东方岚见东炎王坚持认定他，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继续反驳，“孙儿自知见上的责任，将来必定不会辜负皇祖父的和整个东炎的期望。” “但正因如此，孙儿更不能轻易离开学宫。” 他话锋一转道：“现在其余三国只是对我有所怀疑，但他们不会像皇祖父一样站在东炎的角度上去思考这件事，所以根本没有办法确认，毕竟谁会希望那个能改变天下格局的人不是本国人呢？” 东炎王静静听着，东方岚继续娓娓道来：“若皇祖父这次不让我回学宫，就这样将我藏在东炎保护起来，那反倒做实了三国的猜想。” “这样一来，不仅今后东炎会因我灾祸不断，从未齐心过的三国也很可能会因此结盟，围攻东炎。” 东炎王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话说到这，他心里已经明白东方岚的意思了。 他神色纠结，“岚儿，这样太冒险了。” 东方岚稍显稚嫩的脸庞上神情无畏：“皇祖父，您曾对孙儿说过，肩负天下重任者，来路必然坎坷。孙儿也相信，如若我真是那天选之人，将来注定的天下之主，又岂会这么容易身陨？” 他拱手掷地有声道：“学假结束后，我和一众东炎子弟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地回到学宫，反倒可以起到迷惑众人的作用。这样一来不管是三国皇室的那些高手，还是同在学宫的学子，反而不会轻易对我动手，东炎也会免于一场大战。” 虎头山。 月长霁和小儿八将十九具骸骨安葬完毕之后，她又花了近一天的时间对整个虎头山进行了地毯式搜索，期望能探查到有关刘伯几人失踪的蛛丝马迹。 可忙活一天的结果最终还是让她失望了，她回到山洞里，站在那颗被烧得只剩一半的焦黑梨树木桩旁，眼中没有半点光彩。 想起之前小二八说的话，二哥三哥特意在这里亲手为她做了个秋千，结果她都没来得及看一眼一切就都化为虚无了。 “月儿姐姐。”小二八怀里抱着个不知神恶魔东西，鼓鼓囊囊的，哒哒哒向她跑来。 月长霁皱了皱眉，但还是没忍心骂：“这是去哪了？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还有不是让你别乱跑好好养伤吗？” 小二八垫着脚，将怀里的东西高高捧起到月长霁面前，笑嘻嘻道： “月儿姐姐，吃果子。” 月长霁心头顿时软了下来，她接过那些散发着香气的野果，摸了摸小二八的头，“月儿姐姐这里还有吃的，你要你饿了就跟我说，不要自己跑远，很不安全的。” “嗯嗯，知道啦。”小二八乖巧道。 看着小丫头坐在焦黑的地上，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吃着野果的画面，月长霁心口顿时候如被掐住一般难受，酸涩感涌上鼻腔。 曾经，同样的地方，她悠闲地靠坐在这颗梨树下，能看见整个山洞中大家欢声笑语的场景。小二八还有其他孩子会在围绕着梨树、围绕着她，互相追逐打闹，等待着厨房飘来饭香。 此时此刻，恍惚间这样的画面好似又出现在了她眼前，只是不过瞬间一切就如烟尘一样被风吹散消失。 月长霁揉了揉眼，吐出一口浊气道：“小二八，明天我们就准备离开了，到时候我会在路上教你疾行术，刘伯的这术法很有用，在你成为御灵师之前可是能保命的，可要好好学。” 小二八小脸写满认真，她道：“月儿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不会让你失望！” “很好。”月长霁被她的小模样逗笑，轻轻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还好，至少她现在还能护着小二八…… 突然间。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呕——”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难道是谁的露天实验室？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正在这时，一道低沉诡异的声音响起: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月长霁无法捕捉到这声音的来源，她神筋紧绷，便四面大喊道:“谁？！出来！” 她猛然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被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她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没有得到天道的回应。 不仅如此，甚至刚才还存在的些许熟悉的气息也彻底没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 若她不是天选之人该多好 子时已过三刻，空桑圣域中心一处静谧奢华的院落中，仍还亮着灯。 苏然独自倚坐在窗边，神情黯然，不知想到什么，时不时总有泪水从美目中滑下滴落在窗台上。 不一会，房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她连忙起身相迎。 “如何，王上可有听从你的建议，同意让王孙返回学宫？”苏然急切问道。 空桑境看着眼前人憔悴不已的面容，心疼地为她抚去脸颊上的泪，柔声道：“夫人，你不能再这般伤怀了，身子会垮掉的。” 谁知苏然不仅没止住泪，情绪反倒更加激动，她紧紧抓着空桑境的衣裳，“难道你就半点不牵挂月儿的情况吗？你就不想见她一面吗？哪怕一面也好！“ 空桑境将她泣不成声的妻子搂进怀中，忍住心中酸涩，声音干哑： “我怎会不想？月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这些年来我没有一日想到她会不痛心，但为了她和整个空桑家安危，我只能装作她已经死了。夫人，你千万要忍住不可冲动，终有一日月儿一定会和我们团聚的。” 他解释道：“今日我去宫里，才知王上原来不只召了我一人，而是几乎所有重臣和各圣域域主都来了。” “所谓何事？”苏然问道。 空桑境：“正是王孙返学一事。我还未开口，王上就主动提出同意王孙学假结束后回道学宫继续修习，将所有人召来便是商议之后回程时该如何将风险降低到最小，保证王孙的安全。” “王上的意思是，除上次那去学宫接人的那些人外，其余学子所属圣域或世家中再派一人同行保护。” 苏然大喜，破涕而笑：“太好了，这么说我终于可以见到月儿了？！” “我知你想亲眼看看月儿如今是否安好……”空桑境径自走向梨花木椅坐下，避开苏然的目光，语气却不容商量：“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不能去。” 顿时好似被抽走所有力气，眼里在没有半点光彩。 空桑境无奈道：“众人推断，之前学宫接人时的情况很可能再次发生，所以同行保护之人的实力不能太差，且学宫这届空桑圣域只有少钰一位学子，所以我们圣域也只能派出一人。我已提议，让兄长同去。” “我想见她。”苏然通红的双眼里写满固执。 空桑境柔声相劝：“夫人，整个东东炎都知你因丧子之痛多年都未曾出过圣域，如若那你突然出现在这样的场合，必会引人怀疑。再者，这次行动危险极大，东炎的队伍很有可能遭到其余三国的围攻，你不能去。” 苏然发出一声苦笑，“当年天象突发时，我拼了半条命才将月儿生下，她还那么小，尚在襁褓之中，你们却执意要把月儿送去别国。为了大局着想，我认了，与她母女分离一别就是九年多，可她现在居然成了散学！” 她歇斯底里道：“你我都是御灵师，什么样的孩子只能做散学我想你不会不清楚，现在我只想见她一面都不能吗？！” “夫人！”空桑境起身低喝道：“我们现在只要知道月儿她还好好活着不就是万幸吗！” “可当年你向我保证过会给她找个好人家的！”苏然不顾一切吼道：“为什么她现在会成了平民之女？为什么？！” 当从空桑少钰口中听到自己的女儿是散学后，这几日每每想到女儿这些年可能遭过的苦难，苏然就觉心口止不住的抽痛。 空桑境亦终于忍不住，一滴泪从眼眶中无声滑落。 父母爱子之心皆是一样，他又怎会不心痛自己的女儿？当年三位相尊境族老提前感知到不对，拼着性命才掩盖住了刚出生的女儿，也就是那天际异象的来源，这才免去了她和整个空桑圣域成为天下风暴的中心。 但他深知这一样只是开始，将来在女儿成长过程中一定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他们能遮掩一时，掩不住一世，空桑圣域护不住还是襁褓婴孩的天选之人。 只有将她送走，远离东炎，在没人能注意到的地方做一个普通富贵人家的孩子，这样才能保她平安长大。 可哪知，才不过两年，就再也收不到接收月儿的那裴家的任何消息。 东炎北昭的战争又变得更加激烈，他作为一域之主根本无法抽身去寻找女儿的下落，只盼她能顽强的活着。 “夫人，四国尤其是北昭和东炎的战况如此激烈，这其中可能是发生了我们无法掌控的情况。”空桑境安抚道： “月儿本就是不凡之人，她生来就肩负天命，有大气运傍身，这样的人不会轻易出事的。这次等兄长将王孙和少钰他们安全送返，回来一定会第一时间告知我们月儿的消息。” 他强逼着自己一抹笑，“你没听少钰说吗，小妮子可厉害着呢，不仅能寻到阳雪草那等宝物从星冥峡秘境中安全出来，还凭自己的本事进了内院？她才不到十岁，就有二境实力，她一定会好好长大，将来我们定能与她相认的。” “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等到她回家的那一日。” 苏然已哭得不能自已，却只能认命。 她心碎的想到，那是她的亲生骨肉，是她的唯一的女儿，这样的天命要是没有降临到她身上该多好，在她心里，她只希望女儿做一个在父母关爱之下长大的天之骄女，而不是什么天选之人…… “夫人！”空桑境连忙接住昏过去的苏然。 他将她抱到床上，亲自为她洗去脸上的泪痕，握住她的轻声低喃道：“放心吧，不管如何，现在有少钰这个亲堂兄在，月儿不会是一个人了。” 天都峰上。 小二八欢喜地在林中上蹿下跳，速度极快。 银铃般的笑声在山林里回荡，很快，小二八回到月长霁身边，抱着她的大腿求表扬道：“月儿姐姐，我学会疾行术啦，我终于学会啦！” 月长霁摸摸她的头，嘴角上扬，“不错，没想到我们小二八这么快就学会了，比我教的第一个徒弟还快。” “第一个徒弟？”小二八眨巴眨巴眼，“月儿姐姐还教过别人？” 说着她好像有些不高兴，嘟着嘴道：“我还以为我才是月儿姐姐第一个徒弟呢。” “小傻瓜。” 月长霁笑骂着轻轻敲了下小二八的额头，“我虽然教过好几个人疾行术，但我们小二八是他们几个里学得最快的，说明天赋最高，以后一定能成为很厉害的御灵师。” 小二八瞬间被哄得心花怒放，月儿姐姐说她天赋好，那她一定要好好修炼，以后保护月儿姐姐！ 她摇着月长霁的胳膊问道：“那他们都是谁呀，月儿姐姐在学宫的朋友吗？” “嗯。”月长霁点了点头，她看向南方，一指，“他们就在前方不远处，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们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我相信你 带着小二八飞行了一日后，月长霁在天邬城外的树林中落下。 “月儿姐姐，前面又是一个城池，我们不飞了吗？”小二八疑惑道。 月长霁：“不飞，我们直接进城。” 小二八有些慌，紧紧抓住月长霁的手道：“我们、我们会不会被抓？我怕……” 月长霁从怀中拿出一个玉坠，“别怕，我们不会被抓的，这里很安全。” 她牵着小二八边往北城门走去边问道：“之前我同你说的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小二八乖巧应道：“见到了穿黄衣服戴黄头冠的要行礼，别人问起我是哪里来的就说气月儿姐姐路上从坏人手里救下来的，从今以后就当从来没去过虎头山。” 说着她神情有些低落，“月儿姐姐，我们是不是很快就要分了了？” 月长霁停下脚步，弯下腰对她认真道：“小二八，我很快就要回学宫了，我没法带着你。” 见小丫头憋着嘴强忍着伤心，月长霁又道：“但你放心，九年很快就过去了，而且很有可能我们等不到九年就会再见面的，只要你好好在天邬修炼，等我学成一定会来天邬接你。” “我、我可以自己在这山里生活的……”小二八扭扭捏捏终于还是说出了这话。 月长霁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不可以。” “在天邬，不说别的，至少能保证你不会遇到生命危险，能平安长大。若是放你一人在这山里，没有我在，一旦遇到猛兽或路过天都峰的不怀好意的散修，你会没命的！我没能护住刘伯他们，不能再让那样的惨剧在你身上发生！” “还有，你要是一个人在山里当野孩子，谁来辅导你修炼，你该如何成为御灵师？” 一想到虎头山的场景，月长霁眼里就止不住的燃起怒火，她情绪有些激动道：“小二八，我这次出学宫的时间有限，没办法把所有东西都教给你，去天邬，让天邬的御灵师带你修炼是最稳妥的办法。” “你难道不想以后不靠任何人都能保护好自己，不想和我一起为梨园戏班的家人们报仇吗？” “我想！”小二八掷地有声道，眼神坚定无比。 月长霁点了点头，起身对着上空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随后玄岐飞来回应，提前往天邬城去报信了。 “走吧。” 两人刚到北城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兴奋从城中向她们奔来。 “月丫头！你回来了！”关煜大喊道。 萧丞衍兄妹紧随其后，守城士兵见到大皇子和公主，连忙行礼后退到城门两侧。 “让她进来。”萧丞衍道。 “是，大皇子。”士兵立即放行，都没检查月长霁的身份牌。 “月丫头，你不是说尽量在初五好回来吗，怎么提前这……诶？”关煜原本兴冲冲的，结果一跑到月长霁身边，才注意到她牵着个四五岁的女娃娃，他疑惑道：“哪来的小丫头？” 萧丞衍萧丞雪也奇怪地看着她们。 月长霁坦然道：“这是我妹妹？” 关煜、萧丞衍、萧丞雪：“啊？？” 妹妹？ 月丫头居然还有个妹妹，他们怎么从没听她提起过？ 而且……看这小丫头的样貌，明明跟月丫头半点不像啊，这是哪门子妹妹？ “回去说。”月长霁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萧丞衍道：“先上马车吧。” 回天邬皇宫的路上，马车里萧丞衍关煜三人几个的视线一直忍不住往小二八身上瞟，小二八往月长霁身后缩啊缩，最后没得缩了只露出个脑袋。 关煜萧丞衍三人轻咳一声，没说什么。 月长霁始终沉默着，闭眼静坐好似在调息一般。好一会，小二八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弱弱在车厢里响起，她看着关煜几人道： “哥哥姐姐们，你们就是月儿姐姐的朋友吗？” 月长霁这才睁开眼，唇角不易察觉地弯起。 关煜听到“哥哥”二字憋不住话了，他回道：“对啊，我们可是过命的朋友！” 他又看向小二八，摸摸还未长出胡子的下巴，装出沉稳的样子，“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 小二八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月长霁却居然打断接话道：“她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萧丞衍皱着眉毛看向月长霁，神情更迷惑了。 月长霁道：“她是我以前从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的，这次我回牙关县就是为了去接她。” 这话半真半假，但她这么说，关煜三人也就信了。 “那长霁，你是打算……？”萧丞衍试问道。 其实他也大概猜到了月长霁带着这丫头来天邬的目的，果然，月长霁对他道：“阿衍，这事……可能还需要麻烦你了。她是被亲生父亲卖掉的，现在已经没了家，没了身份，我们不日就要返回学宫，我没办法将她带在身边……” 她话没说完，萧丞衍直接道：“没问题。” 月长霁眼中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为一个孩子安排身份而已，这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她机灵、天赋够好，我还可以向父皇提议将她带到军中培养，由周许二位统领亲自带。”萧丞衍温和道。 “你就不怕她来历有问题吗？直接就答应了？”月长霁道。 “我相信你。”萧丞衍笑得很好看，他眼神清澈，却好似与月长霁对视一眼就能读懂她的心思，他语气淡淡：“长霁，我知你不是爱多管闲事之人，不论她什么来历，能被你带在身边就说明一定是于你而言极为重要之人。” “正如关煜兄所说，我们之间是过命的朋友，只要你开口，我无条件相信，无有不应。” 月长霁垂下眸子，想掩饰眸中翻腾的情绪。 好一会，她抬起头看着萧丞衍，神情无比认真道：“阿衍，真心多谢你。” “我说了，我们之间不必言谢。” 萧丞衍面上还是那副谦让温和的笑，只是心里忍不住有小小酸涩。 从见到月长霁的第一眼开始，他便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变化，她整个人，从内到外的精气神都与她离开天邬时大不相同。 神情神态疲惫得像生了场大病一样就不说了，最重要的是她身上散发出的阴沉气息和眼底的冷漠是他从未见过的，比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秘密时还要令人生怵。 尽管月长霁极力掩饰，但仍盖不住那将出未出的杀气。 如此大的改变，连他都察觉到了。 说明她离开的这二十天里一定发生了什么祸事才导致她成了这个样子，而那个小丫头，很大可能就与那事有关。 第二百六十八章 坦白 回道天坞皇宫后，箫丞衍兄妹便与月长霁关煜两人分开了，关于小二八留在天坞的事情，他需要提前向萧昇汇报，再商定最后如何安排。 这次回来，箫丞衍在宫内特意为月长霁关煜安排了个清净的小院暂住，一路往院子走去时，小二八的嘴就没合拢过。 “月儿姐姐，皇宫好漂亮啊。” “哇，那房子顶居然是金色的，是金子做的吗？！” “那些姐姐们穿得真好看……” 之前刚到天坞城就上了马车，身边又有三个不熟悉的人一直盯着她看，以致于小二八始终没敢掀开车帘好好看看城中的风貌。 这下了马车就直接到了皇宫，眼前的一切对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来说冲击实在是不小。 那些华丽的殿宇和宫道，甚至是从他们身边走过的宫女都令小二八忍不住惊呼连连，一开始的害怕和拘束很快被抛之脑后。 “月儿姐姐，是不是所有的皇宫都这么漂亮？”小二八天真发问。 月长霁道：“皇室住所，自然是一国最恢宏气派之处。不过天坞陛下并不奢靡，所以这天坞皇宫的华丽程度比起其他国家、尤其是四大国的宫殿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了。” 小二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关煜好笑道：“这些算什么，要说豪华，这世上所有宫殿都比不上未衰落前的代国皇宫，那才叫一个金碧辉煌，让人叹为观止。” “你见过？”月长霁斜眼看他。 关煜语塞，结结巴巴道：“这、这不是之前我们经过代国时，周许二位统领同我们讲过嘛。” “哦。”月长霁依旧语气淡淡：“听你刚才那话，我还以为你在代国皇宫住过呢。”见关煜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她接着又玩笑道：“还是说你这号称神偷手的本事还在代国皇宫里使过？” “哈哈，我倒想，可代国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那偷啊，哈，哈哈哈……”关煜傻笑两声结束了这对话。 小二八却一脸认真地看着月长霁道：“月儿姐姐，以后我一定要挣很多很多的钱，让我们都住到这世上最大最漂亮的宫殿里。” 月长霁一定这话，下意识捂住了小二八的嘴，一旁的关煜亦是一脸震惊的看着这丫头。 “这样的话以后不可以乱说的知道吗？”月长霁告诫道：“不仅是在天坞，在这皇宫里，在这世上任何地方都不可以！” 在天坞就算了，萧昇不会同一个不丁点大的孩子计较，但若是在外面其他国家，尤其是四大国本国境内，一旦被有心人听到，可不会管这话是多大的孩子说出来的，直接就会被认定有反叛谋逆之心，当场就会惹来杀身之祸，甚至还会连累天坞萧氏。 小二八第一次见月长霁如此严厉，也不敢问为什么，连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并且将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月长霁放开了手，只是她自己都意识到刚才捂嘴的举动有些似曾相识。 倒是关煜察觉到了她的不同，有些奇怪道：“月丫头，我感觉你这离开了十几天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前你可是我们几人里最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什么话都敢说，如今怎么这么谨慎了？” “我早该更谨慎些的……”月月长霁低喃道。 回到小院休整了一夜后，次日一早，箫丞衍就上门来找他们。 “关于让这丫头留下的事我已同父皇说明了，他没有反对。”箫丞衍开门见山道：“只是也没有明确点头。” 月长霁忙问：“可是有什么条件？我能亲自见见陛下吗？” “长霁你先别急。” 箫丞衍道：“我了解我父皇，依我看来，他多半是没什么意见的。果然今早他派人来传话，说让我带着这丫头先去军中给周武许征二位统领看看，若是他们觉得不错，就直接留在军中培养，不必专门为她找个人家了。” “原来是这样。”月长霁松了口气，“多谢，那宜早不宜迟现在就去吧，正好我也一起，上次走得匆忙，但都没来得及见一见二位统领。” 说罢，三人带着小二八直接去了东城门外的营地。 周武许征此时刚好巡逻到这个大营，听见大皇子来了，还带着月长霁和关煜两人，周武连忙安排了空营帐接待。 “见过大皇子。” 见过礼后，周武许征又看向月长霁关煜，好好打量了一番后笑道：“一年不见，小子丫头长高了不少啊。” 月长霁两人亦是有礼道：“两位统领，好久不见。” 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几人谈笑间不见半点生疏，依旧是十分随和亲切。 简单叙了叙旧后，箫丞衍先进入正题，他看向一旁乖巧坐着的小二八，对两位统领道：“从现在起她就是我天坞人了，我应父皇吩咐将她带来给两位瞧瞧，如若说习武的天赋还过得去，今后就留在军中培养。” 周武许征眼中闪过一丝讶色，小二八得过月长霁的交代，听到在说自己的事了，连忙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个礼，乖巧道： “小丫见过二位统领。” “嘿哟，这么小，还是个丫头。”周武很是惊奇。 这么一小只，有五岁吗？ 他们实在想不到陛下居然就让一个这么小的小女娃到军营里，天赋什么的先不说，光是跟着他们这样的大老爷们训练，只怕一天就就掉层皮。 这时月长霁开口道：“实不相瞒，这丫头是我带来的。她被亲身父亲所卖，落到人贩子手里，我也是觉得她同我幼时的经历很像所以才将她救下带在身边。但我们不日即将返回学宫，是在不得已才麻烦殿下为她安排了去留。” “只是现今世道如此，自己若没有本事傍身，将来也难保生死。所以还恳请二位统领能收下她，授她一二武功本领，我月长霁一定倾力相报！” 她语气无比郑重，反倒将周许二人下了一跳，连箫丞跟关煜都忍不住侧目。 许征看了一眼箫丞衍的神色，连忙道：“丫头，你言重了。” “此事既然是殿下安排的，又得了陛下的允准，我二人自当不会推脱。” “这样吧。”周武道：“就先让这小不点在跟着我们在各个军营里待两天，只要她能适应，我等自会向陛下禀报，将她留下。” 月长霁拱手感激道：“多谢！” 就这样，小二八顺利地暂时以半个小徒弟的身份，留在了周武许征身边。 离开军营后，回宫的马车上关煜终于忍不住了：“月丫头，那小家伙真是你捡来的吗？” “是。”月长霁语气淡淡：“只不过不是我这次离开天坞的十几天里发生的事，而是一年多前，在牙关县虎头山的山道上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 关煜皱眉，“一年多前？和我认识之前？” 月长霁道：“没错。” 箫丞衍一言不发地坐在一旁，月长霁知道他也在默默听着，但他对她的信任和真诚相待她都看在眼里，且事到如今虎头山她牵挂在乎的一切都已化为乌有，也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你们一直好奇我的身世对吧？”月长霁自嘲一笑道：“其实我也不清楚自己在这世上是哪国人，从哪来。” “我大概才三岁多时被拐卖到虎头山，被一帮‘劫匪’所救，后来才知他们并非什么劫匪，而是一群为活命逃离世事隐居山林的可怜人，从那之后我便跟着他们生活。” “他们将我养大，教我功夫，带着我劫道救人，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救下的那丫头。” 关煜箫丞衍听得十分认真，月长霁讲述时语气平静得不像话，但很快，她眼里的杀机就再也掩藏不住。 “他们是我在这个世上的至亲，我在学宫拼命进出锁春林挣修炼资源也是为了他们，可这次我满心欢喜的回回到虎头山后，却发现家园被焚毁，只剩下十九具被烧成焦炭的尸体……” 听到这，哪怕话再多的关煜也紧紧闭上了嘴，没人发现此刻他眼中的情绪竟和月长霁一般无二。 车厢中，沉默了许久。 好一会，箫丞衍打破沉寂，他眼眶泛着微红，看着月长霁声音温和又坚定：“长霁，今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仇亦是我的仇，你家人不幸罹难，但你还有我、关煜兄、雪儿，你不会是一个人！” “对！”关煜突然忿忿出声：“我们可是过命的朋友，不是有句话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你数次救我们的命，为我们拿到了阳雪草，还教了我们疾行术，你对我们早就有福同享甚至远远超过了，现在你有家仇，我们自然也要有仇同报！” 月长霁看着眼前两个少年的豪言壮色，千疮百孔的心里顿时被万种情绪填满。 震惊、茫然、不可思议、充实、温暖，甚至还有些许不知由来的底气。 但唯独没有怀疑。 良久，月长霁扑哧一下笑出声：“哈哈哈看你们那视死如归的傻样！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报仇了？” 车厢里充斥着大笑声，再看着月长霁擦拭笑出来的眼泪，关煜箫丞衍一下子都懵了。 十九条人命，月丫头居然说不报仇？ 怎么可能？！ 要是他……要是他，那一定吃饭睡觉做梦都想着要报仇！ “你、你是月长霁吗？你该不会被什么邪乎东西给夺舍了吧？”关煜小心翼翼问道。 月长霁立马收住笑，剜了他一眼，“找打是不是？” 关煜松了口气，呼，还好，没夺舍…… 箫丞衍此时看着两人的表情可谓是一言难尽，他犹豫问道： “长霁，为什么？” 月长霁笑着反问：“我连仇人都不知道是谁，怎么报仇？” 箫丞衍关煜一愣，刚才完全没想到这点，但不等两人说什么，月长霁往身后靠背上一靠，眼一闭，语气无所谓道：“现在我们实力太低，想这些根本无用，先安稳在学宫度过剩下的九年再说吧。” 关煜箫丞衍两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错愕。 “行了，别大眼瞪小眼了。”月长霁懒散道：“我小憩一会，到了叫我。” “哦，好……”两人连忙多让开些位置。 马车摇摇晃晃，催人瞌睡，但闭着眼的月长霁实际却没有半点睡意。 下落不明的刘伯七人，有目的虐杀，很可能身份不俗的高境御灵师…… 一切都充满着未知且巨大的危险。 她的仇，怎么可能将其他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箫丞衍身后还有整个天坞，关煜也一定有他未告人的理想和抱负，还有雪儿，他们若按部就班修炼下去，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将来一定能成长为顶尖御灵师。她可以为了梨园戏班的家人们拼上性命，但绝不会让他们也如此。 仇人要找，家人的大仇要报。 但他们几个，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她绝不能让他们因为自己出事。 绝不能…… 很快，到了原定回学宫的前一晚。 宫中设了隆重的送行宴为箫丞衍月长霁几人践行，预祝他们几人今后在学宫的九年能顺利学成。 除此之外，一向不信神佛的萧昇还破天荒地不知从哪请来了两个民间做法事的人，专给箫丞衍兄妹三个跳了场大绳，说是求平安的，希望今后她们三兄妹不论遇到什么危险都能化险为夷。 关键这法事进行过程中箫丞衍他们还得参与进来，场面一度有些奇怪好笑。 箫丞衍三人尴尬得不行，但又不忍拒绝，以免伤了父皇的心，只得迎着头皮配合，惹得越长霁关煜两人憋笑憋得差点将刚吃进去的山珍给呕出来。 结束后，萧丞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低声抱怨道：“皇伯父怎么回事？为何会突然信这些无厘头的东西，莫不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 “雪儿，不可胡说。”箫丞衍涨红着脸呵斥道：“父皇也是忧心我们的安危，想尽可能为我们多做点事罢了。” 关煜贱兮兮凑到萧丞雪的身侧，“公主殿下，刚才你的表演实在极好，依我看将来说不定可以深造一二～” “关煜！”萧丞雪死死瞪他，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嘲笑本公主，你等着，宴会结束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宴会继续，歌舞奏乐不停，其他人该吃吃该喝喝。 而坐在上首的萧昇看起来却明显喝多了，一整晚他都眼带笑意，大殿中也总会时不时响起他好似开怀畅快的大笑声。 待到宴会结束，所有人准备各回各处时，萧昇身边的一个贴身侍卫却将月长霁拦了下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试探 几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给弄懵了，箫丞衍问道：“可是父皇有什么事要交代？” 那侍卫道：“陛下旨意，请月小姐移步浮心殿，有事相商。” “浮心殿？” 箫丞衍有些惊讶，那处可是父皇平日修炼之所，怎会在那里议事？ 而且方才在宴上父皇明显饮酒不少，现在已经很晚了，为何不休息还要叫长霁过去？ “父皇是为何事？”箫丞衍道。 侍卫：“属下无权过问，只管传令。” 月长霁倒是并未多想，她对几人道：“或许是陛下要同我说说小二八的安排。” 这些日子小二八一直待在军营里，也没半点消息传来，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知，明天中午就她们要出发会回学宫了，这事早晚得有个结果，她也好安心。 箫丞衍仍有些怀疑，但还是道：“好，那我们走吧。” 可几人刚准备一起去，侍卫却道：“陛下只唤了月小姐一人前去，殿下们和关公子就不必同去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关煜啊了一声，跟萧丞雪一起看向萧丞衍。 萧丞衍自己更是愕然，“我也不能一起？” 侍卫没再多说，只点了点头，对月长霁道：“月小姐请吧，莫让陛下久等了。” 说完他便径直往浮心殿方向而去，月长霁只能赶紧跟上，只留下萧丞衍关煜几个呆滞站在原地。 听到浮心殿这三个字时，月长霁还以为是在朝会正殿后类似于书房、办公处的小殿室，结果一路上跟着在宫中左拐右拐走了许久都没到。 直到穿过宫中花园后，那侍卫才在一泛着白玉光泽的大门前停下。 她抬头一看，大门正中规整写着“浮心殿”三个大字。 “到了，月小姐请进吧，陛下正等着您。”侍卫说完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月长霁只能自己推开门走进去，很快她就到了正殿前，殿内烛光尽亮，可门口却连个侍女都没有。 出于礼节，她在进去前还是在门外道了声“陛下”。 “进来吧，丫头。”殿中传来萧昇的声音，但却听不出一点醉意。 月长霁哦了一声，推开门的刹那，眼前所见令她顿感惊诧。 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就这么像屏风一样摆在正前方，离门不过几米，她一进去整个人就被照了个正好。 应该说，这镜子摆放的位置，不论是谁推门进来，第一时间都会映入镜中。 月长霁忍不住腹诽，这镜子也太奇怪了，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萧昇陛下还是这么自恋的一个人？ 不过念头也只在她脑子里闪过一瞬，她绕过镜子，径直往殿中走去。 在她绕开后，那面镜子原本平整的镜面中心竟不易察觉波动了一下，几条纹路显现，随后定格。 这浮心殿并不大，其中陈设也十分简单，正中一方书案，两侧有蒲团，像个极简的书房，也像个练功房，月长霁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前，认真看着手中不知什么东西的萧昇。 “陛下，您唤我何事？”月长霁道。 萧昇并未抬头，好像手中事很忙的样子，只道：“你先坐。” “哦……” 月长霁一头雾水，只能先找个蒲团坐下。 突然，门外好似有破空声响起，月长霁眉头一皱，可下一秒，殿中两侧的窗户猛地被一股力道炸开。 一左一右两条带着杀气的粗大藤蔓向中心的萧昇夹击刺来。 事发突然，萧昇好似根本没想到在他的宫殿之中会有人对他行刺，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 眼看着那两条藤蔓就要将萧昇刺中，月长霁来不及多想，一开始就下意识作出反应，以最快的速度冲上前去，两杆水灵长枪瞬间化出在双手，朝两条藤蔓劈砍而去。 而萧昇也很是配合地立即伏低身体，狼狈躲避。 “轰——” 藤蔓被月长霁的两杆枪挑飞，在空中炸开，响声巨大。 “有刺客！”月长霁朝外大喊道。 她这一手出得十分及时，萧昇安然无恙，双枪回到手中，她下绷着小脸，整个人神情姿态戒备万分，护在萧昇身边等待随时应对接下来的袭击。 当出手与两条藤蔓对上的瞬间，月长霁便清楚了袭击者的实力。 三境巅峰。 可这时候的她完全忘了萧昇本身就是六境的御灵师，根本无需她的保护。 结果，那两根藤蔓在那一击之后就再没了下文，完全销声匿迹了一般，感受不到半点气息，仿佛刚才的袭击行刺只是试探。 这时候，月长霁才回过神来。 她手中长枪散去，冷脸看着在他身后缓缓站起，面不改色的萧昇。 “陛下为何试我？”月长霁退后几步，与萧昇相隔几米对望，声音冷漠到了极点。 刚才她下意识保护萧昇时，没有保留半点实力，而是出尽全力去应对。她现今离突破四境仅差临门一脚，只要她想，随时可以破境。 同等境界之下不同人发挥出的实力都有强弱之分，更别说她实力还在那用藤蔓攻击者之上，所以那藤蔓才会直接被她劈炸开。 萧昇沉默少顷，缓缓开口道：“你已引灵入体。” 月长霁没说话，只死死看着他的眼，想看清为何他会弄这一出。 “我有想过你天赋超群，但万万没想到你才九岁实力已然这般强大了。”萧昇又道：“或者说，你在入学宫之前就已经引灵入体了？” 所以才说得通，当时为何她能在李宵的手下撑这么久不死。 月长霁冷笑一声，强忍着火气道：“陛下别开玩笑了，我一介平民孤女，哪有那本事？” 萧昇不知可否，“刚才你进入这殿中时，那浮心镜已然照出你现在的真实实力。” 月长霁双眼瞬间眯起，浮心镜？ 一进门的那面摆放奇怪的镜子？！ 居然能照出她的真实境界，她实力已经在刚才出手时暴露，但月长霁在意的是，那镜子除了御灵实力之外，还会照出别的吗？ 萧昇又道：“浮心镜是我天邬秘宝，你入镜中的瞬间，我便能得知你的真实境界。” 第二百七十章 交易 他说着神情有些怅然，又还带着不可置信，“当我看见三境巅峰的刹那，我从未如此真经过，第一时间还想会不会是这宝镜出了差错。结果刚才同为三境巅峰的袭击你居然轻易就挡开了，直接碾压，甚至还有余力，我这才真的信了，真的信了这世上真有如此天才之人……” 月长霁仍然戒备着，她没依旧没接萧昇的话，反道：“陛下，您晚上将我叫来此地，难道就是为了假借护驾之名，探查我的真实实力？您莫不是真喝多了？” 萧昇并没理会她言语中的不敬，反长吐口气道：“你不必防备至此。” “我若想加害于你，又岂会同意留下那丫头，还将她带到军营那等重地？” 一听到小二八，月长霁的情绪不但没被抚平，反而突然如崩断了的弦，彻底炸了毛。 她脸皮抽动，咬牙道：“你是在拿她威胁我？” “当然不是！” 萧昇见她如此，连忙解释道：“丫头，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我之前确实对你有所怀疑，包括你让衍儿来信为你解决身份他却以你好友的身份自居时，我便对你的来历有多了几分芥蒂。” “衍儿归来后同我说了许多，我才知你已数次救了他们三人的性命，还带着他们进了内院，这对于天邬这样的小国来说，是大幸亦是恩情，我萧昇绝不是那等背义忘恩的小人。” 月长霁依旧冷眼看着他，但眼神已中少了许多怒气。 萧昇继续道：“丫头，这次叫你来此，是想同你做个交易。” 月长霁面露疑惑：“交易？” “没错。”萧昇终于说出了重点：“你保护衍儿，我亲自培养那丫头。” “保护？”月长霁微一挑眉，似笑非笑道：“如何保护？” 萧昇正要开口，她突然冷笑一声接着道：“陛下，您不会是打算让我做大皇子的伴卿吧？” 沉默，殿中死一样的沉默。 “呵。”月长霁突然看向身后的浮心镜，笑得弯腰捂脸，“我也是没想到还真被人给猜中了，哈哈哈哈看来我还是太了解这个世界了。” 她指着萧昇道：“还得是你们自己人懂自己人啊哈哈哈哈……” 这样的反应着实有些出乎萧昇的意料，殿中充斥着月长霁渗人的笑声，一时间他都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能僵硬得站在原地，皱眉看着她继续笑下去。 终于，月长霁停了下来，但此时她的情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看着萧昇的眼平静无波。 她淡淡发问道：“陛下，若是我说我不同意，您是不是就会将我带来的人赶走？连之前为我和关煜办的身份也会撤回？” “甚至，直接将我们囚禁起来？” 萧昇道：“并不会。” “但您确实这么想过。”月长霁紧接着他的话道。 萧昇神色没有变化，反而坦然道：“没错，我是有过这样的打算，也想过让阿衍拉拢你，将来为天邬所用。但，现在我已知不可能了。” 他道：“我纵然有私心，但天邬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将一个傲气的天才控制在手中，我也知你绝不会接受伴卿这样的身份，所以并没有向衍儿提起过，你对他大可放心，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衍是我天邬的希望，当我得知他能进去内院修习时，高兴得三天都没合眼。”萧昇说着神色变得有些担忧：“但内院不仅仅代表着成就同样也意味着无数危险。” “不说每次历练都会比外院学子难度更大，就单在学宫中面对同窗四大国的那些皇子公主们，稍有行差踏错，言语得罪，便会是天邬的灾难。” 他看向月长霁，语气中甚至带着请求，“只要你愿意起誓在学宫剩下九年内保我衍儿平安，我便将那丫头亲自带在身边培养，保她安全无虞，给她相当于公主的资源和待遇。” “你可同意？”萧昇急迫道。 月长霁：“阿衍已是我朋友，我自然不会不管他的生死。” 萧昇声音突然抬高：“我要的不是朋友之间的护持，而是你与他共生死的决心！” 这一声低吼几乎将殿中的气息都连带着掀起波动，烛火被震灭了。 浮心殿外，那侍卫依旧一动不动守着。 殿中的交谈声是传不到外面的，但灯火灭掉时他察觉到了，他忍不住皱眉侧目。 谁知不过一小会，月长霁推门出来了，侍卫正要原路送她回去，她却一笑道： “我认得路，自己回去就行。” 说完直接无视那侍卫震惊的眼神，在脚下化出水剑，御剑飞走了。 回到小院里时，一直没睡的关煜听到响动连忙跑出房外，“月丫头，你回来了！” 他凑上去好奇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陛下同你说了什么？” 月长霁面无表情道：“就是小二八的事，陛下说周武许征二位统领对她很满意，说她天赋很不错，所以陛下决定将她亲自带到身边培养，” “啊？”关煜啊了一声，很是意外道：“亲自带到身边培养？什么意思？” 月长霁道：“就类似于亲卫，像周武许征二位统领的师父陆将军那样。” 关煜瞪大眼，有些好笑的挠了挠头，“我还真是小看那丫头了，没想到还真有点天赋啊，这以后会不会也能进学宫啊？” “她进不了。”月长霁道。 “哦对！”关煜一拍自己脑袋，“九年后她应该也十四了，年龄超了。” 他说着又有些奇怪道：“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吧，为何陛下不让萧丞衍和你同去……” 月长霁没再理会他，径直走进自己屋中，她坐到榻上，疲惫地闭着眼，对关煜道：“很晚了早点睡吧，免得明天出发没精神。” 关煜哦了一声后回了自己屋子。 月长霁闭着眼，脑子里却一片混沌。 刚才萧昇的交易，她同意了。 萧昇虽然没有逼迫她，她也相信萧丞衍对此不知情，但经此一遭，那种身后没有半点支撑，没有一个安稳地方的不安感再次涌上她心头。 她心里也忍不住生了些别的想法。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个世道，别人的始终是别人的，别人的权，别人的能力，永远不会无缘无故倾向自己。 只有握在自己手中的东西，才是最可靠的…… 第二百七十一章 回程 月长霁一夜没睡，不过天色很快亮了，辰时一过，她便动身去了宫门口。 按照昨晚的约定，从今天开始，小二八就会进入宫中，由萧昇亲自带着。今天中午就要出发返回学宫，所以定在辰时过后，周武带着小二八进宫，也算最后同她的告别。 见到月长霁的时候，小二八高兴地飞扑过来，“月儿姐姐！” 她抱着月长霁的胳膊，在她身边蹦蹦跳跳欢喜道：“月儿姐姐我跟你说，军营里原来这么好玩，不仅有好多好厉害的人，还有各种各样厉害的兵器！” 月长霁摸摸她的头，笑问道：“不觉得辛苦？” 小二八摇摇头，“不辛苦！” 她说着还凑到月长霁耳边悄声道：“我有月儿姐姐交给我的疾行术，跟着训练的时候，比好些个士兵哥哥叔叔还要厉害呢。” 周武走过来，指着小二八笑道：“这丫头，真是个机灵鬼。” 他看向月长霁，“我和许征还担心她吃不了苦，无法适应军营里的训练，没想到她的表现还挺让人意外的。” “这丫头练武天赋极好，我们已将这些时日的一切告知陛下，她此番能得陛下青眼实乃幸事，将来或可成为将帅之才。” “嗯。”月长霁淡淡嗯了一声，随后将背在身后的一长长的物件取了下来，递到小二八面前。 她先是对周武感激道：“周统领，多谢您和许统领这些日子对这丫头的照顾，我月长霁感激不尽。” 周武爽朗一笑，连忙摆手，可还不等他岁哦什么，一个青绿色的小药瓶被递到他面前。 “周统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收下。”月长霁道：“此瓶中装有三颗益灵丹，皆是我在学宫期间，去秘境历练考核时得到的灵宝所换的。虽不是什么贵重的丹药，只有疗伤修复的作用，但这丹药是一位高境御灵师所炼，我用过一颗，比之寻常益灵丹疗效更佳。” 周武瞪大了眼，他没想到之前几人同行时，还对秘境一无所知的几个前面丫头，居然已经在秘境中历练过了，还亲自寻到了宝！ 真不愧是芙明学宫…… 他心中暗自感叹，这去了一趟学宫，才一年就实力大涨成了练士不说，居然是一出手就是三颗这么极品的益灵丹。 更离谱的是，居然还说这不是什么贵重的丹药。 要知道，在他们军中都只有师父那样地位的将领，在战斗受伤严重后才能得一颗普通的益灵丹恢复。 “咳咳……这、这……”周武面对递到面前的小药瓶，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有心不收，但任谁都无法拒绝这样的丹药吧，可，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就这么收了，一定是不合规矩的。 周武犹犹豫豫的，那眼睛却一直忍不住她手中的药瓶上瞟，月长霁一眼看出他的为难，直接将东西塞但他手里后道： “周统领不必觉得为难，这事我已提前告知了陛下，且一共三颗，你与许统领一人一颗，剩下的一颗自然是要孝敬给陆将军的。” 她这么一解释一安排，周武终于松了口气，他对月长霁拱手道：“丫头，那我便不推辞了，多谢。” “是我该谢你和许统领。”月长霁认真道。 说完她又将手里被布包着的长长的物件递给小二八，“小二八，这是给你的。” “给我的？”小二八双眼一亮，眼疾手快就扯开了包裹的布。 扯开的瞬间，一柄银光雪亮的长剑出现，差点亮瞎小二八和周武的眼。 “好剑啊！”周武不由感叹，待他凑近一看，察觉出不同后，眼神瞬间变了，惊呼道：“这这这难道是品级兵器？！” 他听过这世间有品级兵器的存在，但也只是听师父陆将军提起过，他们都从未见过。但他在军中长大，寻常什么样的刀剑没见过没碰过？可他还是一眼看出了这把长剑与普通兵器的不同。 那种隐在剑鞘之下的锋锐肃杀之气，简直胜过在战场上饮过人血的兵器！ 月长霁道：“这只能算是半品品级兵器。” 她解释道：“学宫中有真正的品级兵器可以供学子们借用，而这把长剑其实只不过是锻造九品兵器时的残品，是我机缘巧合得来的。” “不过哪怕是残品、只算得上半品，威力也非寻常兵器可以比拟……小二八别！” 正说着，小二八突然要将长剑拔出，月长霁被零出一身冷汗，连忙阻止。 小二八吓了一跳，“我、我我不动了。” 月长霁长吐口气道：“这长剑自带威压，你现在还小，还不是御灵师，没有灵力，贸然拔出会被剑气重伤的。” 她看着小二八的眼睛，严肃的叮嘱道：“这长剑虽然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东西，但在你开始学习成为御灵师之前不可以随便拔出来，知道了吗？！” “嗯嗯嗯。”小二八点头如捣蒜，连忙将长剑紧紧抱在怀里。 这时，关煜的声音远远传来：“月丫头，宫里已经备好膳，用完我们该出发了！” “哦，马上来！”月长霁回应道。 小二八依依不舍地抱着月长霁的大腿，“月儿姐姐，小二八舍不得你……” 月长霁蹲下身来与她平视，捏了捏她的小脸道：“一定要好好听陛下的话，好好修炼知道吗？等我回来接你。” “还有……”她接着道：“以后你就是天邬人了，有身份了，给自己换个正经名字吧，别叫小二八了。” “我不！”小二八执拗道：“这是月儿姐姐给我起的名字，我是梨园戏班第二十八人，我一辈子都要叫这个。” 月长霁一笑，没有反驳她，而是认真道：“好，小二八保留，但你必须有个正经名字，这是你在天邬的身份。你忘记我跟你说得话了吗？如有人问你为何叫小二八，难道还要向别人解释一通吗？” 小二八不说话了，陷入困惑，她也不知道该给自己取什么名字是正经的名字 或许像月儿姐姐的名字那样？ 她双眼巴巴望着月长霁，“月儿姐姐，你来给我重新起一个名吧，像你的名字一样的名。” 月长霁微一沉思，道：“那就跟我一个姓，叫月长生，好吗？” 长生长生，能永远平安，长生快乐…… 小二八笑眼弯弯，声音脆亮：“好！就叫月长生！” 用完膳收拾妥当后，已接近正午。 萧丞衍五人来到了宫中花园最宽阔之处，准备放出灵舟，这次只有萧昇和几位将军来送行，并没有惊动很多人。 萧丞衍兄妹三人对萧昇行了跪礼，萧丞衍道：“父皇，孩儿和弟妹此次一去就是九年，不能在身边尽孝，履行天邬皇子的职业，是孩儿的遗憾，望父皇保重身体，待孩儿们学成归来。” 萧昇眼眶泛起微红，但依旧面带笑容道：“衍儿莫要这么说，你们都是为了天邬为了箫氏皇族的将来，父皇虽希望你们能有朝一日成为顶级御灵师，重振天邬兴盛，但更希望你三人平安归来。” 他哑声叮嘱道：“在内院修习时，切记要谨言慎行，不可争一时之意气，逞口舌之快，以免惹祸上身。一切，万要以安危着想……” “孩儿谨记！”萧丞衍兄妹三人齐声道。 萧昇又看了一眼月长霁两人，“你二人亦是如此。” 关煜点头应道：“陛下且放心吧。” 月长霁知道萧昇那一眼的意思，也点了点头。 “好了，出发吧。”萧昇黄袍一挥道。 萧丞衍拿出巴掌大的灵舟，往空中一抛，瞬间变大，悬浮在几米高的位置，静静等待着。 五人轻松登上，双脚在灵舟上站稳后，灵舟开始向上升起。 不过几息，灵舟连同在边上挥动手告别的萧丞衍几人就隐没在云海之中，消失不见。 两日后，从灵舟上已经能远远看到悬明天海的轮廓。 关煜跑到边上迎着风兴奋道：“我们马上到了！” “看你那样。”萧丞雪笑着怼他：“不知道还以为你第一次来芙明学宫呢。” 关煜切了一声，“回去后我们可就要正式开始内院学子的生活了，当然不一样！” 正说着，萧丞衍突然指着前方，语气奇怪道：“悬明天海上怎么多了……一片山？” 几人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开始都是一脸疑惑，毕竟现在还离的远，看得不甚清楚，但过了一会儿就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月长霁瞳孔一震，“那不是山，而是人，一群人！” “啊？”关煜吃惊道：“这、这么多？” 萧丞雪探头探脑地望着，不解道：“学宫前怎突然会有这么多人？难道都是四大国派来护送的？” “可这阵仗比我们上月从学宫出来时大多了。”萧丞骏猜测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萧丞衍提醒道：“别猜了，不管怎样都与我们无关，快撤回来别掉下去了。” 半个时辰后，又有几艘灵舟出现在月长霁几人的灵舟附近，皆是从北、西北和东北方向来的，一同往学宫方向驶去。 所有在灵舟上的人都发现了悬明天海上的情况，全都伸着脖子查看，议论纷纷。 这时，有惊呼声传来。 “看，四大国皇室的灵舟！” 话音刚落，就见四艘巨大的灵舟从东南西北霸气驶来，速度极快，不过几息的功夫就从四面后方超过了所有小型灵舟，来到最前方。 月长霁等人头顶呼地一下燕清云她们的灵舟掀起一波猛烈的气流，震得几人的小灵舟一震晃动。 “哎呦喂！”关煜一个不稳摔了个四脚朝天。 萧丞雪毫不留情嘲笑，关煜揉着屁股，只能心里暗骂，爬起来后还得赶紧跟着行礼。 谁知他刚站稳，灵舟一个急停，又让他摔在地上过了好几圈。 “我去，什么情……唔唔！”关煜刚忍不住气骂，就被捂了嘴。 萧丞衍给拧着眉对他摇了摇头，又往前方一指。 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所有灵舟都被强制逼停了，包括四艘大灵舟，全都停在悬明天海上空。 “我的天老爷，这又是要做什么……”关煜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低呼出声。 学宫天门下，四面八方都是乌泱泱的人，而四艘灵舟旁更是不少身穿铠甲的士兵，神情紧张，严阵以待。而他们这几艘小灵舟和姗姗来迟的灵鹤只能等在外围，一动不敢动。 侧面就是侵泄而下的数条瀑布，人、灵舟围成一圈，气氛十分诡异。 这一眼扫去，起码有上千人，月长霁发觉其中护着东炎国那艘大灵舟的人最多。 所以，这两次围堵芙明学宫都是因为东炎的人？ 这时，学宫天门内不想上次那般几乎所有长老倾巢而出，只飞出一人，正是涂明。 他眼神淡淡扫过年前的阵仗，选择性无视四大国那些针锋相对的眼神，声音震荡开开：“内院学子先入学宫！” 东炎队伍率先行动了，一身着描金暗纹长袍、身挂空桑字样玉牌的中年男子自队伍中凌空踏出。 “那是谁？”关煜好奇道。 萧丞衍仔细看了看，“应该是空桑圣域的人，看那玉牌的样式，此人在空桑圣域中应是地位非凡。” 萧丞雪瞪大眼，“难道是空桑圣域的域主？” “应该不是。”萧丞衍道：“一域之主一般不会轻易离开所属圣域，我猜测应该那人是身份仅次于域主的存在。” 月长霁看着走出人群的那人背影，突然想起了一她在虎头山时得到的那块玉牌。 她连忙往自己包袱里摸了摸，还好，还在…… 空桑珞对着涂明行了个礼，也没多说什么，向后方一挥手，柳翎言、空桑少钰等东炎学子一个个从灵舟上御剑飞起。 待最后一人飞出灵舟，后灵舟变小，自动回到涂明手中。 其余三国人神情震惊地看着那最后一人。 东方岚！？ 他居然回来了！ 东炎王这是什么意思？他居然会放东方岚回来，而不是将他护在东炎！ 东方岚的出现确实出乎了其余三国不骗人的意料，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这瞬间集中在了他身上。 第二百七十二章 意外冲撞，秘密任务 东方岚站在一柄火剑上，气场十足，神色无畏，仿佛丝毫不在意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探究的目光。 他不仅不在意，甚至希望这些人多看。 这时空桑珞对着东方岚几人的方向道：“恭送殿下，臣等就护送到此了。” 东方岚点了点头，同空桑少钰等人一同御剑向学宫方向飞去，在离开之前，空桑少钰同空桑珞暗中朝北面使了个眼色，空桑珞会意。 看着东方岚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眼前，其余三国和相尊的脸色简直精彩万分。 他们万万没想到东炎王居然会让东方岚回来，否则，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在半路给东炎的队伍制造麻烦。 虽然这次东炎派来护送的人比上次多了许多，但各圣域域主却一个都没来。 这是不是说明，东方岚根本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东炎王难道在这一月里用什么办法证明了？ 这时南晋一位副将附耳对身前一位神色凝重的主将低声道：“将军，这会不会是什么障眼法？” 那主将脸色黑沉，却缓缓摇了摇头道：“你当芙明学宫的涂明和苏遇青是吃素的？会瞧不出真人还是假人？不说他二人，还有三国其他学子，九年同窗还看不出问题？”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副将道：“属下是猜测，会不会是东炎王故意兵行险招？” 主将神色微动，最后还是否决，“现在的东炎王最是谨慎，不是会冒险的人，且他对他这个长孙从来都是视若珍宝，若不是心里有了决断，绝不可能如此。” 相似的对话一样在其他两国之中暗起，但不论如何，三国都失去了先机，东方岚已回了学宫，他们不可能在动手了。 很快，其他三国的内院学子也依次御剑飞出灵舟，在涂明的示意下自行飞回学宫。 最后便是月长霁等人。 只有所有内院学子先回去了，后面在灵鹤上的外院学子才能返回。 这时北昭、南晋、西戎三国来的人已经准备返回了，东炎国空桑珞等人也准备离开，只是空桑珞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落在月长霁十一人的身上。 就在月长霁关煜几人御剑正准备穿过人群飞向学宫天门时，空桑珞带着人突然动了。 两道相错。 才学会御剑飞行不久的关煜萧丞衍几人操控不及时，差点装上了东炎众人的队伍。 “小心！”月长霁惊呼。 气息一断，关煜几人脚下的飞剑散去，几人在直接从半空中掉落，只有月长霁一人无事，一个扭身向上避开了。 她正准备急转飞下去救关煜，就在这时，几条藤蔓卷住了几人的腰，包括月长霁。 关煜萧丞衍吓得脸都白了，这点小插曲也重新引起了其余三国包括东炎国其他人的注意。 月长霁看着腰上将自己稳稳拉住的藤蔓，一脸不解，她顺着向上看去，发现竟然是刚查那个空桑圣域的厉害人物出的手。 不是，她又没失控，这藤蔓往她身上缠干嘛？ 空桑珞意念一动，藤蔓卷着关煜萧丞衍几人拉了上来。 关煜他们连忙重新化出飞剑，藤蔓散去。 “你们几个小子丫头是哪国人？！为何毛躁！”东炎一位相尊厉喝道。 萧丞衍额头冒出冷汗，他连忙致歉道：“是我等修炼不精，冲撞了各位相尊，还请恕罪！” 关煜月长霁也跟着弯腰致歉。 刚才斥责那相尊冷哼一声，正要说什么，空桑珞却哈哈一笑打断道：“不过是几个孩子，顾统领何必同他们计较，放他们回去吧。” 说完他又对萧丞衍道：“好了，不必如此紧张，今后定要好好修炼，否则就这水平在内院可很快就会被甩到最后的。” “多谢相尊宽恕，多谢相尊教诲。”萧丞衍声音都是抖的。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事根本不是他们莽撞，他们几人速度并不快，而是东炎的队伍，尤其是刚才说话解围这相尊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们根本来不及变道躲避。 但眼前的可都是实力比长老们还强的大人物，他们只能忍下这个哑巴亏。 而且不管怎样，总归是这位空桑圣域的相尊及时出手相救，否则现在他们现在已经掉进悬明天海里了…… 月长霁心里更是奇怪，她壮着胆子抬眸看了一眼刚才出手这人。 没想到空桑珞居然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的目光不偏不倚对上，这瞬间，两人的眼神都变了。 这人的眼中，为何会有一抹蓝？ 还有这人长相为何会让她觉得有种熟悉感？月长霁腹诽。 果然，是她……是她没错了！空桑珞强行按下激动。 这一对视只不过是一瞬，月长霁和空桑珞就将目光移开了，可也就是这一瞬间，两人的心中皆涌起万般思绪，难以平静。 “各位相尊大人，那、那我们先告辞了，抱歉抱歉……”萧丞衍再次致歉道，随后便领着月长霁关煜几人往学宫天门飞去了。 空桑珞心里是想再多看一眼月长霁，可他还是忍住了，神色不见半点波动，淡然转身后道：“回程。” 刚进学宫，谨慎高度紧绷的关煜萧丞衍才松了口气。 “吓死我了刚才，我还以为我要小命不保了。”关煜脸色还是惨白的，他拍着胸脯悻悻道。 萧丞衍也是抹了把额上的汗，心依旧还在嗓子眼下不来。回来前萧昇还千叮万嘱让他们谨言慎行千万别惹祸，结果还没进学宫就差点摊上大事。 冲撞异国高境御灵师，若不是有那位空桑圣域的大人解围，还出手救了他们，这一撞恐怕会直接连累到天邬，甚至北昭东炎两国当场就会冲突起来。 月长霁安慰道：“没事，都进来了。况且我们现在不只是天邬人，还是学宫内院学子，学宫不会轻易让我们出事的，别自己吓自已。” 萧丞雪心有余悸道：“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突然……” “说来也奇怪。”关煜道：“我们飞得又不快，路线明明和东炎的队伍没有相交，谁曾想他们会突然往我们前面飞。” 月长霁道：“别多想了，现在总归是没事。” 萧丞衍道：“幸好那位相尊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了我们，否则、否则我都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阿衍。”月长霁看向萧丞衍惨白的脸，“你不要多想，刚才不是我们的问题，你太小心了，如此战战兢兢，日后该如何在内院修习？” 萧丞衍稍微被安慰了些，他吐出一口长气，自嘲道：“一趟学假回来，我确实有些太紧绷了。” 他看向身旁的稳稳飞行，发丝被吹动的月长霁，眼中有些氤氲，他哽咽道： “长霁，幸好有你。” 很快，几人回到内院自己的院子里，刚一落地，就发现几位灵傀站在他们的院门前，好似已经等待了许久。 周锦问道：“几位灵傀大人，可是有什么安排？” 一位火灵灵傀直接道：“放下行李后出来，随我们去个地方。” “尽快。”它又补充道。 几人懵懵懂懂照做，连忙回到各自的小院里。 月长霁在屋里思索了片刻，最后还是对从包袱里探出头，准备变大的玄岐道：“玄岐，这里不同外院相对自由，你最好还是待在小院中尽量不要出去。” 玄岐听后神态一下子蔫了。 她摸了摸它的颈羽，柔声道：“委屈你了。” 离开天邬前，月长霁曾想过让玄岐就在天邬城陪着小二八，可玄岐死活不同意，一定要跟她一起回芙明学宫。 它表面的意思是梨园戏班已经不在了，刘伯远叔他们有下落不明，她这丫头又爱闯祸，它必须守在她身边。可实际上是它心里深知月长霁在这九年间，一定会想尽办法寻找仇人，这样危险的事它怎么可能让她一人面对？ “啊、啊。”玄岐蹭了蹭她的手，叫了两声回应，意思是它没什么委屈的。 月长霁又道：“看刚才那几个灵傀的样子，我猜测应是有什么重要的是任务要交给我们，我不确定要多久才能回来，你若是烦闷了就在后院范围飞一飞活动一下即可，千万别闯到前院去了。” 玄岐轻啄了她一下。 丫头真啰嗦，本鸟自有分寸，自然不会随便乱飞。 等你回来…… 十一人放下行礼，快速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后又重新来到几位灵傀面前。 人一齐，火灵灵傀便道： “御剑，跟着我们。” 说完，三位灵傀便很快腾空，朝山谷西北方向飞去，月长霁等人连忙化剑跟上。 飞行途中，关煜一直紧挨着月长霁，他瞅着机会便同她说小话：“我们才刚回来，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把我们带走，难不成内院长老们这就要开始教授我们什么特殊的术法了？” 他说着说着神色变得期待起来。 月长霁撇了他一眼，“想多了。” “啊？”关煜不解：“那不然呢？” “我不知道，别问我。”月长霁扭头向下回看了一眼已在身后老远的山谷院落，语气不咸不淡道：“要是你说的这般，那为何只有我们十一人？” 关煜一时语塞，对啊。 他抓了抓头，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专心飞行，但也不妨碍他仍抱着些期待。 之前去星冥峡秘境时被长老们带着飞，速度太快，高度也比他们御剑飞行高许多，因此飞出整个学宫时根本没来得及感受到内院的广阔。 现在跟着灵傀一直飞了许久，他们才深刻感知到芙明学宫的大小令人惊叹。 外院一开始住着一千多人的情况下，除了回聚星楼和去登云峰听顾光临上大课外，平时基本也只能遇到三两队人，可见外院之大。 结果没想到仅有几十位学子的内院居然比外院还要大得多得多，光是像登云峰一样的山峰就不知飞过的多少座。难怪内院学子必须要学会御剑飞行，若不然光用跑的，只怕长老都讲授完一堂课了他们都还没到授业堂。 终于在飞行了近两刻钟后，所有人被领着落在了一嶙峋的山顶上。 “这是什么地方？” 四周都被火红的迷雾笼罩，伸手难见五指，那雾气扑在脸上还有些温热的感觉。 火灵傀儡的声音响起：“这是弓典楼。” 话落，迷雾从中心往两侧自动散开，一座红棕色、造型奇特的三层小楼出现在众人前方十几米处。 “弓典楼乃是学宫收藏术法典籍所在，已存在此峰三百年有余，其中宝典秘法无数，皆是由芙明学宫创学始祖，历任院长、副院长和专精长老们共同研究传承下来至今的至宝。且其术法中不论等级高低，都是不同于这天下的任何一种修炼体系……” 灵傀不带有任何情绪的声音接着响起，它一边解说，一边带着月长霁十一人来到楼阁前方。 关煜等人已经完全沉浸在刚才灵傀的那番话中了，每人看着弓典楼的眼神中都充满崇敬和激动。 他们所向往的高等术法，就在他们眼前！ 这可是在外院根本见识不到的啊！ 没想到这才刚成为内院学子不过两月，他们就被带到了这样的宝地，真不枉他们拼着命也要拿到拿到阳雪草，也要通过考核。 内外院的差别，再一次震惊了十一人，连月长霁也忍不住暗自惊叹。 关煜有些无与伦比道：“灵、灵傀大人，带我们来此，可是……可是要让我们自选修炼典籍？” 周锦、严邵、萧丞衍等人虽没开口，但饱含期待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他们的想法跟关煜的一致。 独属于芙明学宫传承的法典秘术，若是……若是能学成一二，那可谓是能改命换运气的！他们将来的境界水平绝对会不同凡响！ 月长霁看着面前这不见一扇窗一扇门的楼阁，没吱声。 火灵傀儡并没有回答关煜的问题，而是同另外两位灵傀一起，周身爆发出强大的灵力将十一人包裹。 月长霁眼神微动，在灵力将她们包裹的瞬间，她恍惚感受到周围灵力好似产生了共鸣。很快，弓典楼仿佛感知到了这共鸣的频率，开始发出同样频率的微弱震动。 下一秒，楼身微光一闪，三个灵傀连同所有人消失在原地，全都被吸入了楼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幻想破灭 十一人被吸入弓典楼后，只觉得眼前突然变得光亮，随后便是猝不及防的失重感。 “砰砰砰……”好几道重重摔落在地的声音响起。 月长霁周锦青芜三人及时反应过来，迅速化出飞剑在脚下，稳稳落地，其他几人则直接从十几米高的位置摔了个结结实实。 沉在地面一寸厚的白雾，被几人掉落的身躯激起一片涟漪。 “哎哟！我的屁股啊！”关煜哀嚎。 他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今天第三次了，怎么每次都是屁股遭殃！ 但他很快就将这点痛抛在了脑后，因为眼前的景象已将他和其余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不同于外部的温热，弓典楼内却是清爽两块无比，且部空间大得超乎想象。不见一盏烛灯，却亮如白昼，东南西北四方皆是十几近二十米高的玉白格架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居然能发出淡淡的荧白柔光。 每一格中，都有一书卷竹册样的东西悬浮在中心。 粗略数去，光一面就有上百层，数千格。 他们十一人站在底部，只能抬头仰望环视这令人震撼又充满压迫感的一切。 “真是不可思议。”周锦感叹道：“没想到从外部看弓典楼不过是长宽和层高都不过十米的小楼，结果内部居然这般别有洞天！” 萧丞雪关煜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分别往左右边丈量走去，结果发现内部的空间确实是真的，不是虚幻的大小。 这时，灵傀突然道：“此处便是弓典楼一层。” “什么？！只是一层？！”关煜惊呼。 本以为眼前所见的内外空间差异已经是全部，谁知他们还是太无知，太保守了！ 严邵眼瞪得老大，喃喃道：“这一层就这么大了，那加上二三层岂不是更大！” “不愧是收藏法典术籍之处，果然玄妙至极……”萧丞衍亦感叹连连。 月长霁兀自走到一面尽头，伸手轻触了一下那“墙壁”跟格架，谁知那触感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仿佛刚才碰到的是柔软的果冻和凝胶，同时心中顿时升起一种熟悉之感。 准确说，从她看到这空间全景的第一眼，就有了这种感觉。 造成这宝楼外小内大的妙法似乎与她修炼的空间大法有些许相合之处…… 结果刚才这一碰，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天一乾空间大法现在是仅她独有的神识之力修炼秘法，是那将她选做天选之子的人千年前特意为她藏入星冥峡秘境中的。 那造这楼的术法又是什么来头？ 还不等她细细再研究，灵傀紧接着道：“今日你们来此，便是要整理这弓典楼一二层中杂乱的各种术法。” 一句话，犹如一道惊雷，直接炸响再关煜等人头顶，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被抓回。 “整理？” 周锦看向左右同他一个表情的其他人，道：“灵傀大人，我们不太明白。” 刚问完，眼前的景色突然变化。 刚才规整有序的四面层架和术法典册居然开始自转，仅仅两个呼吸，另一番景象就一个反面出现在几人面前。 依旧四面，依旧是数不清多少层多少格的架子，可却没有一份一本术册在上面。紧接着，所有人头顶上方响起轰隆声，无数书册从天而降，如雨一无须落下，噼里啪啦砸在十一人头顶、身上、身侧。 关煜等人完全呆滞在原地，都忘了躲避，任由自己被那些书册砸到。 很快，那些书册便在十一人间堆成了小山。 掉落的声音停下了，整个空间里也变得异常安静。 月长霁僵硬地将自己的腿从“小山”里抽出，御剑飞在低空，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里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而关煜萧丞衍十人却仿佛被砸傻了一般，神情恍惚，一动不动。 灵傀的声音再次在这空间里幽幽响起，将所有人的思绪拉回： “刚才你们所见只是示例，而你们接下来这一个月内要做的，便是将整个一层二层的所有术法典籍全都如之前那般整理齐全。” “一、一个月！” 灵傀完全无视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继续自顾自道：“这是学宫给你们这刚入内院的十一人的第一个任务，若是一月内无法完成，便什么时候整理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周锦等人顿时去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原以为将他们带来此处是内院为补足他们与其他学子的实力差距，特意给开的小灶。 没想到，居然是让他们来做苦力来了…… 还是他们太过没有自知之明，真以为通过了考核进入内院就能被一视同仁，被以真正的内院学子的身份待之，实则他们好像忘了，学宫外院都能分出区别于正式学子的散学，这内院都是四大国的皇室子弟和天骄，将他们做内院散学使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或许他们在得知住所前后院之别时，就早该察觉到这一切。 相比于周锦青芜他们的难以接受，之前本就是外院散学的关煜严邵牙烦等人反而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萧丞衍亦如月长霁那样御剑飞在操控对灵傀道：“请问灵傀大人，如此多的法典术籍，该以各种方式整理？还请告知具体要求，以免我等整理不成反添杂乱。” 谁知灵傀却道：“自己想。” “刚才已展示范例，而是否整理合规弓典楼自会判断，一层合规后，你十一人会自动被送往二层，而最终你能不能出去，就看第二层最后的结果。” 关煜听到这忍不住了，“如果这楼一直不认可我们整理的结果，我们是不是永远出不去了？” 灵傀冷漠道：“正是。” 随后它不等关煜等人再发问，手中便飞出十一个药瓶，分别落到十一人身前。 它道：“这瓶中是止元丸，一粒可饱腹十日，且有快速恢复灵力和身体机能的功效，每瓶中皆是半年的量。” “若是半年后我们还没出来呢？”元明许白着脸，咽咽口水道。 “好自为之。”火灵灵傀最后扔下这句话后便同另外两个灵傀一起消失在了所有人面前。 萧丞骏声音有些干哑道：“这、这到底是任务，还是学宫刻意要给我们出难题……？” 没人回答他，可大家心里却都是一样的想法，看着周围都能把人淹没的书山册海，以及四面那数不清看不到顶的格子，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么多，该从何下手？ 月长霁环视了一圈，此时此刻她心里倒是完全平静下来了。 以她看来，学宫刻意给他们出难题倒不至于，估计从三十六株阳雪草开始，到后来她们顶着超高难度仍然通过了考核，学宫尤其是内院的那些长老们就一直没想好该如何安置他们这十一人。 与四大国那几十位皇子公主、少主少爷们同修？ 呵，想想都不可能…… 于是在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前，只能将他们用做苦力的办法给支开，这样既能给院长和长老们留出充足的思考规划时间，还能顺便解决一下这弓典楼中的麻烦事。 想明白这一切后，月长霁心情反而更轻松了，毕竟，早晚那些人都会进这弓典楼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缓和之策 关煜从“小山堆”里费力爬出后，坐在上面烦躁地抓了抓头，道：“也不给点提示，这些法典术籍明显比这些格子多，该怎么整理啊。” 说着，他直接打开刚才得的小药瓶，倒出一小粒药丸，扔进了嘴里。 “你现在就吃了？”萧丞雪皱眉道：“你忘了那灵傀刚才说的，这瓶子里可只有半年的量？到时候我们要是还出不去，可没吃的了。” “怕什么？” 关煜直接一躺，懒散不屑道：“反正学宫白给的，不吃白不吃！正好尝尝这止元丸什么味，还没吃过呢！” 结果小药丸刚一入嘴便化开变成一缕温热的气息，径直去到腹中。 瞬间，一种好似刚胡吃海喝了顿珍馐的感觉充斥着关煜整个肚子。 果然好饱…… 这时周锦突然对着萧丞衍月长霁几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思路？” 萧丞衍摇了摇头。 几人都有些懊悔，刚开始一进来时，大家都只顾着惊叹了，完全没去专门留意那些规整典册究竟是如何摆放的。 牙烦突然道：“方才好像只有丫头碰了那些格子。” 所有人顿时全都看向月长霁。 月长霁：……丫头？ 她什么时候同意牙烦那家伙这么叫她了？ 她朝牙烦那处微微一瞟又不动声色很快移开，牙烦感受到她这一瞬的目光，不自然地扣了扣脸。 萧丞衍道：“长霁，你当时可有什么发现？” 月长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这么多法典术籍在我们脚下，不如先翻看一二再找答案？” “有道理！”关煜立马起身照做。 其余周锦青芜等人也互相对视了一眼，开始翻看起身边各式各样的书册起来。 而完成任务的三位灵傀，很快回到内院李元三位长老的身边。 “都进去了？”李元盘腿坐在蒲团上，闭着眼漫不经心问道。 他的灵傀道：“十一人，都进去了。” 李元：“给了多少止元丸？” 灵傀道：“给了一年的，不过按主人的要求跟她们说只给了半年的。” 李元满意地点了点头，不仅是对灵傀按照他的要求办妥了事表示满意，也是对自己想出的这个注意的满意。 院长自从天心渊回来后，情绪便有些奇怪，总是一人待在自己院中，这一个多月都很少出来且谁也不见。不仅如此，他还将学宫中所有事务都交给了副院长处理，更无心再管那十一个新内院学子的事，反将这个麻烦全权扔给了他。 学假快结束之前，院长特意派人来传话，让他务必想出个合适的法子来安置那十一人今后在内院的修习。 这个法子不能将他们边缘化，还得让原先的那些学子欣然接受。 这对于李元这个本就第一个跳出来反对内院考核的人来说，简直是比让他想办法破境还要伤脑筋。 可他偏偏还只能硬着头皮接下这个苦差事，因为院长派来的通知他的人在他发火拒绝之前向他传达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而他能否处理好这十一人，则跟这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李元无奈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这一时半会的，他哪里想得出什么十全十美的办法？更何况这次学假四大国如此大张旗鼓，明显针对东方岚他们，其他三国的学子们又怎会没有一点动作？ 只怕接下来原内院的那些个小子丫头还有得折腾…… 好在弓典楼那些低等典籍杂乱多年，却一直没有合适的人去整理，这才让他想到了这个缓兵之计。 “去，守在他们院子外面，有什么意外情况立即汇报。”李元对灵傀命令道。 灵傀领命立刻转身而去。 东方岚等人原本已先月长霁她们回到院中，不过后院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前院，所有人刚走出院外就见十几身影“嗖”地一下从上空飞过，往西北方向而去。 “这又是什么情况？”宋峥拧眉道。 沐辰脸色也不太好，他猜测道：“难道学宫有又安排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历练？” “若是这样，为何是灵傀带着？”姜玲不解道，她对沐辰的猜测却是不是不太认同。 “怎么可能？”空桑少钰笑道：“以前内外院有别，学宫选出参加内院考核的人选，这才特意安排了他们进星冥峡秘境。如今她们已进了内院，同我们都是内院学子了还有何区别？” 他这话虽打消了其他人对刚才飞走的十几人的怀疑，可最后一句“同他们还有何区别”却让他们心里不舒服起来。 柳翎言站在空桑少钰身边，仰头看着头顶上空被气流冲开的云雾，语气平静道：“不过她们学御剑飞行还学得挺快的，才过了多久，现在看来竟然已经十分熟练了。” 空桑少钰没想到一直极少发言的柳翎言居然会同他搭话，他未一挑眉，只淡淡笑着没再说话。 这时，宋峥将目光投到了东方岚身上，他似笑非笑道：“东方岚，我们还以为这次学假之后你不会回学宫了，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这一点名，原本有意收敛对东方岚关注的其他三国人，都纷纷不再掩饰，全部看向他。 所有人里，燕清云的神色最凝重。 一开始，所有的都没太在意之前短暂出现的天象，没想到学假一出学宫就见到了他们完全没想到的场面，回去后才被告知那天象很可能与东方岚有关，因为九年多前东炎曾经出现过相似的天象。 她追问那天象代表什么，父皇却并未直接回答她，只模糊道可能说明东方岚是身有大气运之人。 燕清云听后只感觉心绪前所未有的复杂。 她是女子，但却是北昭这一辈中天赋最强着。 父皇本也十分器重她，但对她的看重和对皇兄皇弟们的看重始终是不同的，她能感觉得到，她也很清楚很理解为什么。 可……她总是会觉得不甘心…… 燕清云将这份不甘深深埋藏在心底，从未显露过，只拼了命地修炼。哪怕她的实力已是北昭皇室所有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甚至能超过不少年长于她的，但她仍从未懈怠过。 这是她的小心思，她想默默向父皇证明，她哪怕是公主，也不比皇子差…… 结果，现在居然莫名冒出了个天象之人，大气运之人，那个人还极有可能是整个内院中唯一能与她较量一二的东方岚，这让她如何能视而不见。 东方岚并没未直视宋峥，仿佛早预料到会有人这么问他，语气出奇的平静： “我为何不回？” 这一反问，宋峥等人反倒不说话了。 该怎么说？ 说那天象因你东方岚而起，很可能同天命、气运有关，你东方岚已成为其余三国的眼中钉？ 谁敢这么直接说出来？ 这些人不说话，东方岚反而开口道：“那日的天象整个学宫内外院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我东炎国亦有察觉，我父皇判断那天象事关天下四国命运，我作为长孙自然是有义务回来弄个明白。” 他一眼扫向其他人，疑惑道：“难道你们不是吗？” 燕清云几人面色微变，明显被东方岚这无所谓的态度、语气和两连问给弄懵了。 这东方岚，刚才话里的意思难道不管是天象还是什么其他都统统与他无关？！ 一时间，燕清云等人心情都有些复杂。 疑惑，不确定，甚至还有一点释然和庆幸。 好长时间，整个院外都没人说话，也没人离开，气氛很是怪异。 过了一会，之前带着月长霁几人离开三个灵傀居然又向着山谷院落飞来，一到之后就停在了院外守着。 沐辰等人疑惑的对视一眼，空桑少钰上问道：“方才那是十一人被带去哪了？” 灵傀如实回答：“弓典楼。” 第二百七十五章 兵器术法 “弓典楼？” 沐辰等人疑惑道：“那不是存放学宫术法典籍的地方吗？他们去哪做什么？” 灵傀道：“长老安排，命十一人在楼中整理一二层杂乱术法典籍，完成后方可出来。” 空桑少钰脸上笑容不在，微一皱眉道：“整理？怕不是故意支开吧。” “我等虽还未进过弓典楼，但也知晓里面术法典籍之多，哪是一时半会能规整理好的？” “这有何不可？”宋峥道：“我倒觉得李长老的安排甚好，一进内院就能见识到弓典楼这样的地方，我若是他们只会觉得被派去做整理无比荣幸。” “可他们现在也是学子，不是学宫做苦力的下人。”空桑少钰道： 宋峥切了一声，“在我看来，无甚区别。” 说完他便同北昭燕清云等其他人回了各自的院子。 沐辰看着空桑少钰有些反常的神色，奇怪道：“空桑少钰，你对这几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关注了？” 空桑少钰脸色瞬变，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左右一看反问道：“难道你们不是？” 他在沐辰微怔的眼神下搭上他肩膀，仿佛两人关系极好的样子，“能通过那样难度的考核，他们确实有些本事不是吗？诶话说沐少主几日学会御剑飞行的？好像是半个月吧……” 沐辰脸一黑，将空桑少钰的手从自己肩膀上用力拍下，不客气道：“不过是打赌赢了几颗益灵丹，还让你得意上了。” “几颗？”空桑少钰故作惊讶道：“可是好几十颗吧。” 沐辰不再理会他，撇了空桑少钰和自己肩膀一下，闷声道：“跟你很熟？”说完转身就走。 最后除了空桑少钰跟柳翎言，其余所有人都回去了。而空桑少钰也并未同柳翎言多说什么，只朝他点了点头，自己一人去的练功房。 柳翎言独自站在前院外，看着空桑少钰离开的背影，心里的不禁对那十一人好奇起来。 而弓典楼内。 关煜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然而这喷嚏好似会传染一样，萧丞衍、严邵甚至周锦等人也连着一个接一个的打。 “谁在骂我们！”关煜揉了揉鼻子道。 这时他手中正拿着一竹筒样的卷册，刚一打开，扑面而来就是一层灰，他被呛了个正着，再一个喷嚏打出。 十一人已经在原地翻翻找找了近半个时辰，他们万没想到弓典楼这样的地方里也会如寻常书阁中那般会积灰，仿佛他们此刻手中的不是什么传承了百多年、御灵师专用修炼的术法，而是普普通通的陈年书卷。 月长霁将刚才简单翻阅过的一本薄册子放到一边，又随手拾起身边一副画轴样式的卷册，打开一看，右侧顶头写着“戮心剑法”四个大字。 她将卷册放下，随后问十人：“你们可有发现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关煜道：“我翻看了二三十来本，基本上都是一些剑法刀法之类的。” “关煜兄那的也是？”萧丞衍眼神一动，“我周围这些同样是各种兵器术法。” “我们这的一样。”萧丞雪严邵几人亦纷纷道。 连周锦青芜二人也不由自住对视了一眼，在看到对方眼里的惊讶时，便确认了他们的情况也是如此。 月长霁心中顿时了然。 她猜测道：“或许，这整个一层的法典术籍全都是与武道兵器有关。” 关煜眼前一亮，“那是不是我们只需按照术法所涉及的兵器种类划分规整就行了？” “可以试试。”月长霁道。 在亲自翻阅身边这些写在书册前，她确实没什么思路，可现在两厢一对比，倒是确实令她回想起之前她走近一侧触碰时的情形。 她发现在接触那像果冻一样的墙壁跟格架时，周边存放在其小范围的一圈的术法典籍仿佛能感受到她的触碰一般，有极微弱的光亮闪了一下，且那些光亮的颜色好似也略有不同。 说明这其中存在着两种可能。 一是规整术法的人使用的灵力属性差异导致，二是因这书法本身的不同造成。 但不论哪种，他们面前这些如陈年旧书一样的术法书册一定不是像她们此刻表面看到的那样普通，而是有一定的灵性，只是它们没有得到某种催动。 既如此，那她们就先一种一种的试，直到试到正确的为止。 “我们动手吧，一人或两人整理出一类兵器术法。”她指此时所有人正面向的那面格架，“就从这面开始，自右向左摆放，记得用灵力运上去。” 月长霁想了想又道：“先以刀法剑法为先吧，这两中兵器术法应是所有品类中最多的。” 关煜萧丞衍他们二话不说立即按照月长霁的要求开始行动起来。 见月长霁八人连同元明许都跟着忙起来，青芜忍不住皱了皱眉，周锦也轻咳了两声，两人都暂时没动作。 元明许瞥到周锦青芜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连忙提醒道：“喂，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多书册，还有二层，不抓紧只怕半年都出不去。” 他又不知想到什么停下手上的动作，微一蹙眉，有些不满道： “你们两个不会是想坐享其成吧？” 他本就是个鸭嗓，声音又大，这一说把萧丞衍他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青芜眼角一抽，不过没多说什么，只去到离元明许远一些的地方开始行动起来。 周锦来到元明许身边，问出了他心中疑惑：“为何你们都这么听那丫头安排？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一点质疑？” 他这一问，元明许也愣了一下，随后语气无奈道：“那你可有别的更好的主意？” 周锦语塞。 元明许瞟了一眼正忙着的没空理会他们的月长霁，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同周锦低声道：“我虽同他们几人不是一伙，但相、相识得还算早……” “从在代国，到现在，那丫头身边的几人一个没少，反又多了四人，还全都在秘境中活着拿到了阳雪草，现在又一起进了内院。你不会觉得他们真是个个都有这样的本事吧？” 他说着说着又叹了口气，“你看那丫头一说做什么，其他人就跟得了皇命似的，你还猜不出原因吗？” 他先是跟着褚元康，后来跟着赵添，亲眼见着他、还有他们的身边人一个个离去，同时也明眼看着萧丞衍几人是如何在月长霁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到现在的，他心里早就门清了。 就算不与那丫头在一个阵营，也千万别跟她作对…… 第二百七十六章 突发异常 周锦听得稀奇，忍不住将目光多在月长霁身上停留了两秒，心里不由对此人又多了几分探究的想法。 不过不论心里如何想，总归也还是老老实实开始干活了。 关煜很快在怀里搂了一堆各式书册，全是有关刀法的，共十几样。他脚踩一柄短箭升到半空，随后指尖雷灵之力闪动，化出一条条细鞭将这些书册捆住，送往第一列格架中。 然而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当那些卷轴书册与痊愈的灵力接相触后，却有微弱的光芒闪烁了一瞬。 若是月长霁此时所站的视角能看见，就能发现与之前她触碰格架时是一样的情形。 在关煜将其一个个有序放置时，他突然灵光一闪忍不住道：“诶你们说这么多兵器术法，我们既然要在这里待上很久，那说不定也能在其中找到适合自己的学去？这样岂不是算得上碰巧抢站了先机” 说完这话，下方便有一道轻嗤传来。 关煜低头看去，见是那名周锦的在摆出一副好笑的的神情看着他，有些不爽道：“你笑什么？” “笑你天真。” 周锦直言不讳道：“想什么呢？你以为学宫会给我们安排这样的好事？” “既然长老们把我们送进来就是打定了注意让我们做苦差事的，又岂会想不到我们可能会趁机偷学这种可能？” 关煜被当头破了盆冷水，便没再说了，只不屑地切了一声，继续手头的动作。 “他说得对。”萧丞衍突然接话。 他语气有些遗憾道：“且不说我们整理这些术法就要花去不少时间，还要上二层，都不知道能不能在半年内完成后出去。就算真有剩余的时间，兵器术法本就是最需要长期修习苦练的，那么短的时间内任谁也难学会其中一二。” 严邵看着手中的一侧写着某一剑法的竹册，接着道：“这些术法中虽然每个字都能读懂，实则内容都十分晦涩，又没有长老对我们教授点拨，实在难以领悟，更别说照着学了。” 其他人亦是一脸可惜，不过很快将这点小情绪抛到了脑后，服下一粒止元丸后开始像关煜那样化出数条小鞭，将自己手中理出的刀法剑法往上送。 突然，在关煜正往下飞时，他身后的格架出现异动。 月长霁连忙惊呼提醒：“关煜小心！快避开！” 关煜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一听到月长霁的呼声头也不回地就立即拼命往前飞。 下一秒，“轰”的一声，才被放入十几册术法的那面格架整个开始晃动，紧接着那些卷轴竹册书本全都“嘭嘭嘭”地从格架上被弹出。 那力量着实不小，刚才关煜若是没反应及时避开，定会被砸得不清。 看着重新回到地面“小山堆”里的十几册术法，所有人都被惊到了，正准备将自己手中术法送上去的萧丞衍几人也停在半空，一脸呆滞。 “怎么回事……？”萧丞雪神情恍惚道。 青芜看向避得老远，嘴巴长得老大的关煜，问道：“刚才你可是做了什么？” 关煜举起双手，无与伦比道：“我我我什么都没做啊！就只是轻轻放入格架中而已！” 月长霁紧盯着眼前密密麻麻压迫感十足的格架，心里莫名升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此时此刻她面对的不是一墙的死物，而是一头有着无数张嘴的巨兽。 其他人一时间也有些踌躇不前，不知该不该继续。 刚才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注意到究竟是怎么回事，不禁想到刚才是不是关煜无意间触碰到了什么禁忌，或者，是不是因为他们的方法是错的？ 那他们放上后还会再出现刚才的情况吗？ 会不会出现什么别的意外？ “长霁，我们……”萧丞衍刚开口准备问月长霁的意见，就听月长霁道： “继续，大家一起放。” 说完她装作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止元丸，手心顿时灵力化出长鞭，捆住她刚才挑出的二十本剑法术籍向上飞去。 萧丞衍严邵七人二话不说跟上。 月长霁提醒道：“小心一点，放上去后观察下有什么问题。” 几人点头表示知道了。 周锦青芜以及元明许三人都在下方看着，并没有跟着行动，甚至周锦还几次欲言又止想阻止。 这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看起来并不像元明许刚才说的那般，反有些不靠谱啊……周锦忍不住腹诽。 月长霁萧丞衍几人飞到最顶端，自动从左往右面对格架站成一排。月长霁一点头，其他人便齐齐将控制在自己手中的术法书册一本本快速送入格架中。 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细长的灵力鞭子一甩，数本术法就被放到了正中。 完成后几人迅速退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结果，刚才的意外再次发生。 几人早有准备，在察觉整面格架开始晃动的刹那就迅速御剑往后飞撤。 “嘭嘭嘭……” 刚才的几十本术法再次被弹，甚至比刚才第一次弹出的力道更大，弹得更远。 “这……这……”萧丞雪都结巴了。 萧丞衍问道：“你们可发现了什么异常？” 严邵等人全都摇头。 牙烦道：“看不出什么异常，只看那格架只晃动了一下就突然如此。我倒觉得……” 他说着眯起了眼，“觉得这格架像活的一样。” 经过牙烦这一描述，萧丞衍几人也突然好似顿悟可一般，心里那奇怪的感觉有了实形。 可严邵却有些拿不准，他疑惑道：“是仅这一面格架如此，还是四面都是这样？或者说……究竟是这格架像活的，还是活的是那些术法书册？” 几人在半空议论纷纷，下方周锦看不下去了。 他朝上喊道：“看来是这法子不行，别浪费时间了。” 结果却没有一人理他，全都看向月长霁。 月长霁站在正中，表情没有半点波动，只眸中神采甚是光亮。 她对萧丞衍几人道：“你们先下去。” “关煜。”她又朝下方又抱着一怀术法，正准备再飞上来的关煜道：“把你手里的给我。” “来了！”关煜连忙飞上去。 月长霁用手中水灵长鞭一卷，飞到另一面随意将那六本刀法册子往格架上扔去，结果六本各样的刀法典籍还未触及到那格架边缘就自动弹了回来。 月长霁连忙躲闪，谁知那反弹力道不仅诡异而且比刚才更大了，她头上身上结结实实挨了两下砸。 砸到人后，六本书册典籍直接朝下自由落地，回到下方无数的书册之中。 而额头红了一片的月长霁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第二百七十七章 意外发现（二） “这、这些术法……” 关煜瞪眼看着四周和脚下的术法典籍，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刚才的一幕下方十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原以为之前是四面格架有问题，将这些术法弹了出来，没想到问题还真出在术法书册上。 月长霁飞下来，问十人道：“刚才你们都看到了，有何想法？” 青芜紧绷着小脸不说话，周锦也闭上了嘴不吭声了。 若是这成千上万的术法都如此有灵，不听安排，那他们不论之后用什么方式整理都是做无用功，接下来就更难了。 “长霁，我们都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知该如何制服。”萧丞衍苦恼道。 关煜更是恼火，忍不住气骂：“我们只不过是还未引灵入体的练士，现在连灵力都要靠服药才能发挥，哪有那本事去完成这样难的任务，学宫是真想让我们困死在这破楼里面吗？！” “关煜兄！”萧丞衍提醒道：“慎言。” 见关煜还想再说什么，萧丞雪直接用手肘撞了撞他，朝周锦青芜以及元明许那边给了他个眼色，关煜这才闷声一屁股坐下。 他心有不满，又有火不能发，只能把脾气转移到他身边的那些书册典籍上，一掌给一本剑法拍飞。 月长霁想了想对几人道：“我猜测这整个弓典楼应该是由某种特殊材质加以高境御灵师的灵力打造而成，所以才有如此灵性。而能存放其中的这些术法虽然看似普通，但能在这里保存几百年而不腐不烂，应该也是有灵性加持。” 她拾起一本薄薄的册子，接着道：“刚才极有可能是因这些术法不愿被我们那样放回去，这才在格架中以我们看不到的方式发作，引起震鸣。” “等等。”周锦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他打断道：“我怎么觉得你说的像是品级兵器？” 月长霁点头道：“没错。” “品级兵器有灵，为何兵器术法不可以有灵？” 她环视四周空间，“而我们现在身处的弓典楼，便极有可能就是以打造品级兵器的方式打造出的，一件能承载物品、具有极强灵性的大型兵器。” “所有被放置在其中的东西，经年累月下来，都会多少沾染上些灵性，因此才会如此好似具有自我意识一般。” 她这番解释下来，所有人心里的疑惑都瞬间明了了。 不过大家都不约而同地觉得身后阵阵发凉，因为如果是真的，那他们岂不是就真的像在一活物的肚子里一样？ 尤其是关煜，差点要将自己的脸埋进书册堆里，悄声认错告饶。没办法，刚才他才破口大骂这弓典楼是个破楼，这万一它要是发火了不让他上二层，真给他困在这里面那可就完了…… 结果他往下缩时，突然觉得屁股一硌。 “什么东西……”他回头一看，结果发现硌着他屁股的东西正是刚才他一巴掌拍飞的那本剑法。 “啊！”他大叫一声跳起来。 所有人都往他那处看来。 萧丞雪离他最近，被吓了一跳，她骂道：“你瞎叫唤什么！” “不是、不是……”关煜指着安静躺在他身边不远处那册剑法，无与伦比道：“又回来了！这东西居然会自己回来！” 严邵一脸懵，问道：“关煜兄，到底怎么了？” 月长霁几人也朝他那处走去，关煜连忙跑到月长霁身后，他咽了咽口水，胆子回来了一半。 “就那册棕黄色、书样装订的刀法，方才我明明将它拍得老远，结果它居然自己悄悄回来了，还跑到我屁股底下硌我！”他咋咋呼呼解释道。 周锦无语，他撇了关煜一眼，“你不会是想说这术法居然会报复你吧？” 其他人也淡淡笑了笑，并不太在意，既然知道书法亦有灵，不愿被随意摆放到格架上，那不愿被拍到角落里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周锦刚才话里“报复”二字却引起了月长霁的注意。 她想起了小E。 想起了那把九品长枪花花。 作战兵器，不管是最普通的铁制刀剑还是高等的品级兵器，都是为杀为战而生。 若是有灵，其意志中一定带走不服输的好战因子，这就像是某个系统中自带的程序那样。按这个修炼世道的规则来说，那便可以理解为杀伐之道。 除非遇到更强者被折服，不然就只有迎接毁灭，在战斗中消亡。 眼前这些兵器术法，则是赋予兵器、赋予持有者杀伐之道的灵魂。 只是摆放整理的方式不对，它们就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关煜只是将其拍来，它就会像有脾气的孩子、小兽那样回来小小报复关煜。 这样的灵性，这样的有脾气，他们不论用什么方式分类整理只怕都不会让它们满意的…… 月长霁此时已不再将这些书本、术册、卷轴全都当成普通物品看待，而是有生命的活物。 见她陷入沉思，萧丞衍他们暂时并未打扰，只过了许久，萧丞衍才开口道：“长霁，你方才在想什么？” 他看向其他人，“周锦他们几个已经开始用别的办法重新整理这些术法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你让他们停下，我先试试。”月长霁道，说完她便开始在周围翻找起来。 “试什么？” 萧丞衍不解，可月长霁完全沉浸在寻找中没功夫回答，他只能向其他人传达她的意思。 关煜里人都停下了，周锦却没理会，自顾自用灵力一个个感应着气息相近的术法，讲其规整成一类。 这是他刚才想出的办法，既然这术法亦有灵且按兵器种类分类又行不通，那就试试能不能像感应同属性灵力气息那样去感应试探术法中的气息。 半个时辰过去了，周锦终于按照他的方法挑选出了几册术法，摆成了一摞。 而这时，已经在成堆的术法典籍中钻进钻出好几次的月长霁，也终于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关煜见她拿着个竹简册子出来，连忙上前问道：“月丫头，你找的这是什么？” 月长霁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眼含笑意： “枪法。” 她说完将册子打开，只见其中字迹略显潦草，但正中的几个大字依旧醒目： 破云十三枪。 紧接着，月长霁只对左右说了声“退开”后，便御剑飞向半空，不用灵力，只用自身的力量将这本枪法册子扔向一面格架。 不出意外，那册子再次自行朝她的方向弹了回来。 可月长霁却没有躲避，而是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瞬间化出一杆长枪，厉喝一声，持枪迎头朝那竹简册子劈砍而去。 第二百七十八章 硬碰硬 “你在做什么？！” 周锦被月长霁这操作给惊呆了，他连忙呼喊制止道：“快停手！你是想毁了这术法吗？！” 可月长霁速度极快，又是直接冲着那册子弹来的方向去的，周锦呼声刚落，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止，那淡蓝的枪尖就已经来到了那册子前几米处。 完了完了，这要是被弓典楼和长老们知道有术法被毁，他们一定会被重罚的！ 他怎么就跟这虎丫头一起进了内院呢……周锦腹诽道，在这瞬间心里已将月长霁骂了千万遍。 谁知就在月长霁的长枪即将把那册子劈得粉碎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刚才那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竹简册子，竟在与那枪尖对上的刹那周身发出耀眼的光芒，突然摇身一变化为一杆透明的长枪，直接与月长霁的长枪硬碰硬一对。 “轰——锵！” 两枪相对发出巨大的声响，强大的余波在整个一层震荡开来。 地上成堆的术法典籍被余波掀起翻飞，萧丞衍关煜周锦等连忙掩面遮挡却仍然低估了这余波的威力，直接被轰退十几米。 而月长霁本人更是在硬对上的一击之下被狠狠震飞，直到撞到一边的格架上才停下跌落。 她噗嗤喷出一口鲜血，最后身体被重新掉落的书册书册典籍给淹没。 刚才的对抗余波令整个弓典楼不易察觉地轻轻晃动了一下，奉命守在楼外的两个灵傀同时看向弓典楼又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里面发生了什么？ 为何这楼会突然晃动？ 它们毕竟只是灵傀，没有太多思想，也不会主动去探查，只能将刚才感受到的一切原本汇报给创造它们的长老。 在自己院中打坐静修的李元突然眉心一跳，睁开眼，满脸的疑惑不解，紧接着他便感知到了灵傀的异动。 难道是弓典楼出事了？ 不能吧…… 几个灵力低微的小子丫头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他一边想着一边让灵傀回来说明情况，两个灵傀接收到主人的指令，其中一个便御空离开弓典楼往长老们住的院子飞去，另一个则继续守着。 而弓典楼内。 整个一层过了许久才恢复之前的平静。 “咳咳……”关煜萧丞衍十人从地上爬起，被灰尘呛得一直咳嗽。 刚才一个个不是被迎面飞来的书册打，就是被从天落下的书册砸，好在都没受什么重伤，只是看着有些狼狈。 但现在没人管得了这点小事，因为此时每个人心里都被刚才的一幕震惊得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眼前视线清明后，十人第一时间就往半空看去。 这时，一面格架下方某处角落的书册堆子里，一只小手一拳锤开压在最上面的一层书本卷轴，费力地伸了出来。 扒拉好半天后，月长霁终于得以“重见天日”，把自己从禁锢中拽出。 结果出来一抬头，就见刚才将她击飞的透明长枪仍然存在着，那感觉可再看不出之前还是本竹简册子时死气沉沉的样子，而是像一位手持长枪身经百战的将军，悬浮半空，姿态睥睨，缓缓地发着光。 月长霁灰扑扑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术法中的“灵魂”，被激活了…… 关煜等人全都一动不动地看着，神情呆滞，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了。 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一本术法竟然“活了”，变成了一把拥有战斗意识、力量强大的武器。 月长霁稍作调整后再次御剑飞到半空，与透明长枪悬空相对，当她手中再次化出水灵长枪时，对面的那杆枪瞬间感知到，枪身上光芒一闪，枪尖倾斜直指向她。 一看两方这架势，萧丞衍几人有点慌了。 “你、你还想做什么？”周锦结巴道。 话音刚落，月长霁就持枪再次冲了过去，这一次，她的攻击牟足了十成力，而透明长枪竟在她攻来时突然变大十倍，气势撼天。 像炮弹一样冲来的月长霁在透明长枪面前顿时如面对雄鹰的雏鸟，显得那样的不自量力。 可她仅是瞳孔轻震，却未有半点退缩之意，眼中反而流露出些许兴奋。 此刻，她血液中的好战因子也被唤醒。 这一场面在下方萧丞衍关煜等人看来，月长霁无疑是在以卵击石，他们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想要帮忙可却被周遭刮起的逐渐强劲的气流干扰阻挡。 两枪再次相碰。 比之前更加炸裂的锵声响起，更为强烈的余波震荡开来。 周锦青芜连忙用灵力化出一面盾牌护在身前，萧丞衍关煜等也学着照做，而上方什么情况，他们十人是完全看不见也顾不上了。 透明长枪变大十倍，力量也随之增强，尽管月长霁已经出尽全力去拼，仍在瞬间就被击退，身体再次倒飞而出。 只是这次她已经有所准备，在后背撞到格架后强行提气在脚下重新化出短剑，以保证自己不会被那些书册术法重新掩埋。 “砰！”弓典楼再次轻微晃动。 飞尘中，一柄淡蓝色的短剑发着微光，剑柄上紧握着一只小手，月长霁的身体挂上上面被带着缓缓升起。 她咽下嘴里的鲜血，接力一跃，重新站到了剑上。 身体里咔嚓闷响，是刚才被撞断的肋骨在自行修复，小E感知到她受了不轻的伤，蠢蠢欲动想要外化，被她按下。 不过是受伤流血而已，她又死不了…… 月长霁眼中燃起斗志，什么破云十三枪，就这？她暗呵一声，对着透明长枪露出挑衅的神色，随即化刃第三次冲了过去。 去汇报情况的灵傀很快到了李元的院子。 “什么？弓典楼震动？”李元微惊。 不过他很快镇静下来，弓典楼本就可算是一高等品级兵器，自有其灵性在，几个实际低微的小子丫头被送进去，弓典楼会略有不满也是正常。 他又问道：“可还发现了别的异常？” “没有。”灵傀道：“只震动了一下，很微弱。” 李元更不担心了，他正想让灵傀继续回去守着，另一个还守在弓典楼前的灵傀再次向他发出信号。 他眉头一蹙，想了想道：“你先回去，若有别的异常，不用发信号，直接来报。” 灵傀领命而去。 第二百七十九章 破云十三枪 月长霁第三次被击退震飞，这次，身上骨头又断了不少。 她没余力操控飞剑，撞到格架上后像只断翅的鸟儿一样落下，再次被书册典籍掩埋。 四周归于平静之后，萧丞衍关煜几人连忙朝她掉落的位置跑去。 “月丫头？！”关煜站在书堆上紧张大喊。 萧丞衍严邵兄妹和牙烦也赶紧在周围翻动挖找月长霁的身影。 这时，一道闷闷的隐约响起： “你……给我下去……” 关煜耳间一动，欢喜道：“月丫头你没事！月丫头你在哪呢？！” “你丫的……我在你脚下……”月长霁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关煜站着的地下传来。 “我去！”关煜浑身一抖，暗骂一声，连忙趴下在刚才站着的地方拼命往外刨，萧丞衍几人也来帮忙。 终于，那堆成小山的书册典籍被抛去一半后，月长霁的脑袋露了出来。 被几人合力扯出来后，关于第一时间就是告饶，月长霁剜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抬头就往半空看去。 萧丞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长霁，你为何要同那长枪对战？” “难道你想将它打服？”严邵猜测道。 月长霁摇了摇头，“它力量太强，我不是它的对手。” 关煜一脸茫然，“那你还一次次跟它对着来，你看你现在跟个……”说到一半，他还是及时闭嘴了，将“鸡崽”两个字咽了下去。 “我总觉得这术法被唤醒后一定有它的用处。”月长霁眼神坚定道：“第一次我突然对它攻击时，它能在瞬息间反应过来变成长枪，那是不是其他术法也能如此？” 说着她很快服下一颗药丸，稍微恢复了下灵力，等感觉到内伤复原得差不多了后，她再次御剑飞到半空。 周锦朝她喊道：“小丫头，你还去？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 月长霁没过多解释，淡淡回了两个字： “试试。” 刚才的三次是硬碰硬，这次她想试试其他方式…… 随后她在双手都化出长枪，并在其中多附上了些灵力，两杆枪上瞬间变得光亮。 青芜看着眼神一变。 周锦亦是眼神整理，慢慢道：“她……居然就进入二境了……？” 正想着，就见月长霁的身影向透明长枪再次冲杀而去，看起来仍旧是想要硬碰硬的架势，周锦不由自主摇了摇头。 月长霁实力的提升，进步之快，确实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但对上那透明长枪，仅仅二境实力能有什么胜算？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也不知这丫头怎么想的，三次了，每次都只用一招就被打吐血，结果还要再去，简直像个疯子…… 难道她就不知道痛的吗？ 透明长枪见月长霁第四次攻来，好似没有之前三次的那种威压，仿佛还带着些不屑。 它枪尖再次朝月长霁一指，等着第四次把她击飞。 可半空中极速飞来的月长霁却突然在中途变道，猛地侧身往右一转，两枪齐发，从右下方向上朝它挑来。 透明长枪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 它枪身光芒一闪，迅速调整姿势，应对着突变的攻击。 不过它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因为于它而言，眼前的这几人实力太差了，在绝对的等级压制之下，不管什么用什么样的方式攻击都是无用。 眼看月长霁的双枪正要与透明长枪对上，没想到她竟然再次变道了她直接撤去对飞剑的操控，任由自己的身体向下坠落。 攻击突然撤去，透明长枪对了个空。 这瞬间，下方的萧丞衍等人好似感受到了这透明长枪如人一样的情绪，它明显愣了。 谁知就在这时，下落的月长霁突然操控飞剑猛地往上冲去，只眨眼的功夫，她就飞到了透明长枪后方。 空中好似出现一道自下而上的，由灰尘、雾气和气流混合而成的优美弧线。 月长霁低喝一声，手中那两杆长枪合为一杆，朝透明长枪劈去。 透明长枪枪身微震，急忙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偷袭…… “锵！” 这次月长霁虽再次同透明长枪对了个正着，但却因其应对突然，力量未发挥出来，所以她并没有像前三次那样被直接震飞，只是被弹开了几米。 月长霁借着这力道，在空中一个翻身后再次攻来。 刚被戏耍了一次又被偷袭，透明长枪虽然只是本术法，但也有脾气，面对月长霁再次袭来的攻势，明显有些怒了。 它枪身上光芒顿时大亮，高高飞起，不给月长霁任何出现刚才那样的偷袭的机会。 随后，枪尖自上以携裹着破云之势的威压朝月长霁劈下。 这次，它非要给这丫头打得爬不起来不可！ 谁料眼神狠厉神色嚣张无畏的小丫头，居然在力量与它枪尖对上时，突然撤去了灵力散去手中的长枪，面对它张开双臂，露出胸前要害。 “长霁！” “月丫头！” 萧丞衍关煜几人惊慌大喊。 她这是要做什么？！找死吗？！ 而此时的透明长枪如果会说话的话，一定已经爆了一万句粗口。 它强行调转枪身，在千钧一发之际撤回锋利的枪尖，瞬间回正常大小，用枪杆向上一挡。 “砰！噗呲……” 月长霁被枪杆重重打中，她一口鲜血喷出，身体被那只来得及收回一半的力道直直拍到了一层的天花板上，最后掉下。 萧丞衍慌忙吼道：“快！快接住她！” 说着他和关煜萧丞雪严邵等便御剑飞冲上半空，及时接住了月长霁。 “疯子……真是个疯丫头……”周锦看得眉心直跳，有些无与伦比道。 月长霁被接了下来，她踉跄着稳住身形，随后原地坐下，一言不发。 萧丞雪慌了，忙一边查看她的伤势一边问道：“月丫头，你是不是伤得很严重？伤到哪里了……” “别、先别动我……”月长霁费力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 她肋骨全断了，脏腑被断裂的骨头刺入，一张嘴血就会涌出。 都这么说了，萧丞雪也不敢再碰她，几人就这么守在她身边，眼里止不住的担忧。 好一会，月长霁骨头基本复原得差不多后，她龇牙咧嘴地从怀里掏出个小瓶子，打开后往嘴里倒入一滴荧绿色的液体服下。 萧丞衍关煜几人一看，这不是荧光液吗，月丫头居然还随身带着。 有了荧光液功效的加成，月长霁的内伤在几息内就恢复了九成，她抹去嘴角的血，重新站了起来。 她完全无视自己满身的血迹，以及周锦青芜元明许三人看着她无比惊愕的眼神，直接道： “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吧，这长枪不会伤我们性命。” “你刚才那不要命的操作就是为了证明这个？”周锦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对月长霁这丫头就这么云淡风轻的说出来感到无比的不可思议。 月长霁道：“有问题吗？” 周锦语塞，眼里震惊之色更甚。 “护好自己。”月长霁长吐口气。 “什、什么？”大家异口同声疑惑道。 结果月长霁什么也没说，脚下化剑，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又一次朝透明长枪冲了过去。 透明长枪：还来？ 哼，小丫头片子还挺抗揍。 可惜使枪时虽有点气势，却不懂枪法，只知道用蛮力硬拼。 既如此，那就让这丫头尝尝破云十三枪的厉害，让她看看真正的枪法之道！ 透明长枪再次变化，不过这次却是变成与月长霁手中的淡蓝色水灵长枪一模一样的形状，可那压人的气势相比之下强了不知多少倍，挑衅意味十足。 同时它不再被动防守等待月长霁攻到面前后再反击，而是枪身一震，主动迎上。 月长霁则放弃硬拼，凭借对身体的敏姐和对危险的敏锐感知躲过了透明长枪的第一波攻势，再以极其刁滑的身手趁势反击。 砰砰锵锵声不断。 只几个呼吸间，两者便交手了数次。 在这期间，月长霁不仅展示了她对飞剑熟练到恐怖的操控力气，还展示了她这套不入流不成章法系统的枪法，每一次出手的招式都十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透明长枪似乎逐渐对她的枪法招式来了点兴趣，撤去了攻势中的大半力道，不再以将她一招制服的方式去攻击。 它不由自主开始使出破云十三枪的术法精髓。 枪风骤起，刃转如轮。 第一式，燕抬头，冲云霄。 “嗡——”枪身仿佛发出尖锐的争鸣。 月长霁双眼一亮，终于来了…… 她迅速飞向上空，占据高处优势，枪身在她的灵力操控下开始快速旋转，周遭的空气瞬间被向上吸走。 高空上，只能看到透明长枪朝那淡蓝色的枪身残影刺去。 萧丞衍等人完全看呆了，他们从未见过月长霁这样完全的展露她的枪法，个个嘴长得老大。而之前就没怎么同月长霁接触过的周锦青芜两人更是目瞪口呆，连被胡乱翻飞砸来的书册书册砸到都一动不动。 月长霁水灵长枪在旋转中形成了一面灵力护盾，透明长枪刺中正中，爆发出刺耳的声音和强大的余波。 关煜几人连忙捂住耳朵，终于回过神来，开始用各种方式护住自己不受余波和乱飞的书册术法侵扰。 这破云十三枪第一式果然是威势十足，“轰”的一声后，月长霁防御被破，整个人倒飞而出。 在她长枪被破碎开得这瞬间，丹田内的水灵灵种都颤了一颤，喉间一股腥甜涌上。 好在只是对招，月长霁并没有再像以前那样被打伤，仅是气息有些不稳，但此时的她心里却无比欢喜雀跃，并且将刚才第一式的每一个细节都记了下来。 她倒飞出时迅速调整姿势，在撞到格架上之前接力一蹬，重新飞回再战。 透明长枪使出第二式。 风起云涌，枪气贯通。 瞬间，整个空间内都刮起狂风，萧丞衍关煜几人仿佛置身风暴中心。 爆裂的气息在透明长枪的整个枪身上流转，最终汇聚至枪尖，紧接着，此枪便如宇宙中横冲直撞的流星一般，从上空以天塌之势向月长霁冲来。 月长霁再一次迎难而上。 她在刻意躲闪了两三次，每次都十分极限，最后被刺中肩膀挑飞。 随后，第三式，第四式，第五式…… 对战不停，月长霁已经被打飞了不知多少次，身上的内伤外伤叠加，早已不知吐了多少血，但她好似感知不到痛，不知认输二字何写。 打飞再战，打飞再战…… 整个一层被搅得天翻地覆，下方十人最后只能钻入最底层的格架中“避难”。 然而楼中尽管如此激烈，但弓典楼却没再像之前两次那样震动。 从透明长枪开始主动用破云十三枪枪法出招的瞬间，那四面格架就在无人察觉到的时候默默连合在一起，自动形成了一方好似防护罩一样的屏障，向整个楼身、向外隔绝了一切。 月长霁同透明长枪的打斗仍在继续，此时的她俨然已成了半个血人，但那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 渐渐的，透明长枪开始察觉不对劲了。 因为它好似察觉这小人儿的枪法招式好像修炼发生了变化，而且是变得同破云十三枪里它使用过的招式越来越像了。 当它准备用第八式万枪齐出之时，月长霁居然在用破云十三枪的第一式和第二式来与它对抗。 尽管她再次被她打飞，后背还被划出数道骇人的伤口，但透明长枪却愣住了。 月长霁艰难从地上爬起，服下一滴荧光液后再次攻来，这次她居然用的是破云十三枪第三式。 枪气直直击中了透明长枪，它枪身在这瞬间变得更透明了些。 月长霁裂开满是鲜血的嘴，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神情得意。 被打飞这么多次，她终于扳回一局了，最重要的是，这破云十三枪的前几式，她已经完全掌握。 透明长枪暂时没再出招，光芒渐强渐弱，缓慢闪动着，好似在审视前方与她悬空遥遥相对的小丫头。 刚才这丫头所使出的几招，不仅半点不差十分完美，还融入了些独属于她的枪韵，好像让这几式威力更加强大了…… 与此同时，下方更加杂乱不堪的成堆术法书册中，隐隐有几本术法从中自行探出，在角落、空隙中悄然发着奇异的微光。 很快，对战再起。 终于，在楼外天色暗了又亮时，月长霁学会了破云十三枪第十二式，此时的她已经有些不成人样，几近虚脱。 但一层搅动的风云也终于停了下来。 第二百八十章 我们的运气来了 月长霁跪坐在一堆最高书册术法上，以手中虚幻的灵力长枪撑着身体不让自己倒下，身上的血不断顺着流下，可血液只流进空隙中，没有一本术法典籍被沾上分毫。 关煜萧丞衍他们察觉到外面已经平静，小心从格架和书册堆中钻出。 第一眼就看见了战损成个小红人儿的月长霁。 “月丫头！”关煜连爬带跑去到月长霁身边。 牙烦个萧丞衍严邵兄妹也连忙跟上，当凑近看到月长霁现在的样子时，几人脸都白了，可月长霁只是抬头冲他们笑了笑，这下他们想让她不要再继续打下去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可。 这时，元明许突然道：“咦？刚才那透明长枪呢？” 他这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往上看去，一看果然不见了长枪的影子。 “长霁，什么情况？”萧丞衍问道。 谁知刚恢复些力气的月长霁却撑着站了起来，没说话，双眼亮得吓人，直勾勾盯着半空。 那样子，好像还想再飞上去一次。 周锦忍不住了：“你这丫头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一直要同那长枪硬拼？现在长枪消失了你还想做什么？你看看你把这周围弄的……” 话未说完，一道微弱的余光闪过所有人的眼角。 再抬头一看，发现竟是一虚幻得不行的长枪虚影发出的，正是之前的透明长枪。 它并没有消失，只是已经只剩个透明得几乎看不到轮廓的形状，若不是那弱到难以察觉的光亮，大家都以为它变回书册了。 “这枪怎么了？”关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疑惑道。 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是人都在各处躲着，只能通过不断的打斗声和剧烈的碰撞声来推测外面月长霁和透明长枪的战况激烈，而没办法看到最后发生了什么。 那长枪原本也是透明，但形却在，能很明显的看到它，结果现在居然变成虚幻得差点看不见的样子。 “我好像……意外发现了个秘密。”月长霁幽幽开口，声音里带着愉悦。 她避开萧丞雪的搀扶，重聚灵力，化出长枪。 正当她准备再飞上去与透明长枪对打时，令人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透明长枪枪身最后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后彻底暗淡下来，枪身散开，化做如萤火虫般的星星点点潜伏在半空。 随后，四周又书册滑下的“哗啦”声响起。 月长霁关煜几人脚下站着的“小山堆”也晃动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中破出。 “怎么回事？！”众人惊呼。 “先御剑飞起来。”月长霁提醒道。 其他人连忙照做，十一人的双脚才刚刚悬空，下方的术法“小山堆”便哗啦倒塌，其他地方的亦是如此。 在众人一头雾水时，九本书册和卷轴等从下方无数本术法中升起，跟月长霁等人一样悬浮半空。 一顿之后，九本齐齐朝半空中那些星星两点飞去。 向上飞时都是径直而去，毫不避人，她们只能自动躲开让道。在有的术法飞过月长霁身边时，书册翻飞开，她定睛一瞧，发现竟也是一本枪法。 九本，再加上破云十三枪，共十本。 这些是这整个一层所有的枪法术籍了吗？ 它们突然集体出现，难道…… 月长霁心里升起了个大胆的想法，神色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当九本术法来到破云十三枪化成的星点亮光周围之后，它们身上也开始有微弱的亮光闪动，且很快闪动的频率同星点变得一致。 那感觉，就像……在共鸣？ 念头刚过，月长霁就见那着星点亮光一分为二，一部分重新变成之前的那份竹简册子，而另一部分仅是一粒不过指甲盖大小的光点，缓缓朝她飞来。 什么情况？ 关煜等人看着这莫名其妙的回忆场景，全都大眼瞪小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月长霁目光紧锁在那光点上，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停留在她脑袋前几存的位置。 好一会过去了，那光点都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月长霁盯得都快斗眼了。 就在所有人快要耐不住性子时，一道仿佛来自遥远的曾经、雄浑却不带半点情绪的女子声音自那光点中发出： “破云十三枪第十三式，开天辟地，破云而出。” 话音一落，下一秒，那光点便猝不及防钻入月长霁眉心。 刹那间，月长霁脑海中便出现了破云十三枪第十三式枪法的所有招式和细节，一遍遍以画面的形式在她意识中演练，就像之前那透明长枪无数次同她对打时那样，只是这次真是深深印刻到了脑海里。 良久，月长霁睁开眼，迎上其他人惊愕的目光，笑意明显。 此时的她已经明白了一切。 术法化成长枪之后，她第一时间就想到若是同这长枪对打，它会不会对她使用出破云十三枪的枪法，结果几次试探之后果然如此。 当时第一次见到正统枪法的她，已经完全将什么整理术法典籍的任务抛到了脑后，只想也用长枪同这枪法尽可能对上一对。 没想到在一次次交手后，她意外发现了透明长枪出招的玄妙之处。 看似每一次都是冲着将她打飞重伤来的，实则每一招每一式都在她眼前展现得十分清晰，仿佛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持枪的对手，而是一位能教授她枪法的师父。 她大喜过望，这意外的发现支撑着她一次又一次被打倒后站起来。 开始对一招学一招，斗一式学一式。 结果令她更没想到的是，在这样的对战中，她的学习速度飞涨，竟比她在虎头山跟刘伯学习基础枪法时快了数倍不止。 学了十二式之后，尽管她已经力竭，但她直觉认定这破云十三枪还有最后一式。 谁知第十三式居然是以这样的方式主动进入了她的脑海。 而刚才他们听到的那女子声音，应该就是几百年前创造这枪法的人用灵力留下的，一直保存在这枪法中，就像系统中的最终程序那样，一旦有人将术法激活并学会前十二式，最后的完整的术法就会传授下去。 “刚才哪来的声音？”严邵还是一副震惊的神情。 一直冷眼旁观着的青芜却好似看明白了，她看向月长霁道：“那术法，你学会了？” 月长霁还来得及没说什么，他们头顶的十册枪法竟神奇地排成一列，一齐朝一面格架上飞去，最终一侧一格，安稳停留。 周锦惊呆了，口吃道：“它它它们居然自己……” 而月长霁却露出了个大大的笑容，对其他人道：“各位，我们的运气来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唯一的办法 灵傀自被李元重新叫回后，弓典楼后就一直安稳着，没再出现之前那样的震动。 三日过去，李元也几乎将这事给忘了。 这天他正闭关修炼准备破境时，却收到了涂明的消息，招集所有内院长一同议事。 结果一去涂明开门见山就问：“李长老，新入内院的十一位学子你可安排好了？今后内院的修炼有何安排打算？” 李元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道：“那几个小子丫头被我送进了弓典楼。” “什么？”涂明眉头一皱，有些不悦道：“让他们进入作甚？” 其他长老们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太惊讶，只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自然是清楚李元的想法的，而且他们实际上也是认同。 见李元久不吭声，涂明冷脸质问：“李长老，院长交待的事你就是这般敷衍？” “副院长。”李元连忙解释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 “那十一人实在棘手，不说他们实力与原本的内院学子相差一大截，根本没办法安排在一起授业修炼，若是另安排长老带他们，那还必须是修炼不同灵力的，又岂会有人愿费心接下这个麻烦？” 他说着看了一眼其他长老，其他人在同他目光一对的瞬间立刻就移开了。 “内院的教学授业讲究的是‘精’和‘专’，与外院那等放养的方式大不相同，内院长老本就数量不够，就算有人愿意也安排不过来。” 另一位长老也来帮着李元说话：“副院长，这事确实为难，哪怕这十一人实力与逐渐进度同原本学子相当，具备一同听课修炼的条件，那些身份不同的学子也不会同意的……” 涂明脸色黑沉，并未继续在言语上为难。 而是对在座的众人道：“各位，今日我观光明殿的异象和灵力浮动，发现五位专精长老近期应是要破境了。” “五位专精长老终于要出关了？！”众人惊呼道。 涂明：“没错，我估计也就三月左右的时间。” 这话一说完，整个会议中变得极其安静，众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其中李元由甚。 专精长老，是整个内院包括整个芙明学宫内实力地位仅次于院长和副院长的存在，也只有被他们收入门下的学子才能算做芙明学宫真正的内门弟子。 五人实力相当，分别修炼五行属性灵力，可在修行上互为助力。 现今距五位专精长老闭关已有两年，这次出关后，五人便会同时迈入相尊境，紧接着便是所有内院学子准备竞选拜师之时。而对于月长霁她们这新入内院的十一人，五位专精长老是毫不知情的，到时又该如何安排？ 李元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涂明看着李元，也看向其他所有内院长老，语气不容置喙道：“这件事不是李长老一人的事，而是大家、整个内院的事，必须在他们五人出关之前解决。” 殿中气氛变得有些凝滞，众人变得跟李元一样难看了。 好一会，一位杨姓长老开口道：“那是十一人不过才接灵不到两月，尽管有那么一两人能进入第二境，但原内院学子们绝对能在五位专精长老们出关前全部引灵入体进入第三境。两个境界之差，就算这三月内那十一人日夜不休拼命修炼也是无法跟上进度的。” “而按往年的情况，每位专精长老只会挑选出最优秀的学子进入自己门下，最多者也就收下六位弟子，更别说有的最后只看得上一两人。那十一人实力已经是垫底，根本没有被选中的可能性，我认为没必要在这上面自寻烦恼。” 李元拧眉道：“就算这事能在专精长老们面前糊弄过去，那那些皇子公主们该如何说？”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杨长老意味深长道。 涂明和其他长老齐齐看向杨长老。 “你有办法？”李元火大，“那你为何不早说？你可知我这段时间因那十一人的事愁掉了多少头发？！” 杨长老笑了笑，“以那十一人的身份，不是正好符合各位皇室宗门子弟挑选‘伴卿’的要求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面色一变。 涂明立刻反对道：“不行！关于‘伴卿’，四国如何为其后代安排学宫不管，但学宫绝不能倡导这种风气！” “这是学宫明令禁止的，杨长老你难道忘了？！”涂明严厉道。 杨长老不再说话了，但刚才的提议明显说进了不少人的心里。 有长老低声道：“其实，这也并未在学宫法规中成文，只不过是无怀天尊不许……” “只不过？”李元震惊地看着刚才出声的长老，“无怀天尊虽多年不在学宫，但他老人家说的话仍是学宫的规矩，谁敢反对？” 那长老被他一怼，也噤声了，一搬出无怀天尊，谁也不敢多放个屁的。 杨长老想了想，绕开燕无怀的话题道：“虽然学宫不能提倡‘伴卿’之风，但毕竟内院学子他们大多都是四大国的皇室中人，身份地位不一般，性命更是不能出一点闪失。自学宫成立以来，也有不少在学宫内与人结成伴卿之契。” “这届的学子，来时就有伴卿的不过寥寥几个，我看在学宫找伴卿这事，他们中不少都有这心思。” 他又道：“若是有皇子与那十一人位新内院学子或是某个外院学子达成契约，我们也无法阻止不是吗？” “更何况，那十人也未必没这想法。”又有长老附和道。 涂明坐在上首，静静听着。 沉默良久之后，涂明叹了口气，随后只道了句“散了吧”便离开了。 长老们愣了愣，很快也陆续散开，李元还是有些懵的状态，他抓住一人问道：“副院长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什么意思？是同意杨长老的提议了？” 那长老撇了他一眼，幽幽道：“李长老，你不是最会察言观色的吗，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见李元还不放手一直抓着他，那长老烦了，将自己袖子扯出，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瞅着他，“就算同意，这种话是能明说的吗？” 第二百八十二章 悟道，学术法 近七日过去了，弓典楼一层内一片混乱。 只不过这混乱不同于之前术法典籍成堆杂乱的场面，而是大大小小的对战余波充斥着整个空间。 除了最开始主动回到格架上的十本枪法外，剩余全部都在不断被击飞掉落击飞掉落中，目及之处，全部是翻飞的术法典籍。 经过月长霁之前对战的结果，萧丞衍关煜周锦等十人全都知道了将术法唤醒后与之对战，不仅能在短时间内学会那本兵器术法，最后一层所有同类术法还可自动规整回到格架上。 这对于眼馋术法却无法学到，又愁于不知该如何完成眼前任务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降馅饼的大好事。 他们虽不会月长霁那般变幻莫测的奇怪枪法，但在场除了关煜牙烦外，其他人不是出自小国皇室就是官贵世家，就算是严邵兄妹也是出身富裕人家，家中也有御灵师长辈，这些人从小也算是练过一些兵器，甚至也学过系统的刀法剑法等。 所以这几人在明白这一切后，都纷纷化出自己擅长的兵器，选出相对应兵器的术法激活对战。 身边的各类刀法剑法无数，他们也不去刻意挑选，只凭眼缘选择，找到哪本是哪本。 萧丞衍找到的是一本名为《七情长生剑》的剑法，他化出一柄长剑，像月长霁之前那样朝着这本术法书册刺去，结果这剑法果然在受击前瞬间变化为一柄透明的长剑，只一招就将他的灵力长剑击碎。 这一下萧丞衍受伤不轻，但他眼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兴奋，立刻爬起后再次冲杀而去。 其他人也纷纷照做。 严邵兄妹选中同一本但分为两册的剑法，名为《顾心阴阳双剑》。 剑法中的内容虽读不懂，但第一页却写着很明确类似前引的内容，告知此剑法分为阴阳上下两册，男子练阳剑，女子练阴剑，且最好两人是血脉同源或同修道侣。 他们本就是同胞亲兄妹，在母腹中便血脉相连一起，可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关系了。 兄妹俩只眼神一对，就当即选择激活。 《顾心阴阳双剑》这术法被激活化出剑形后，在两人击来时，巨大的透明长剑竟一分为二，分别攻向他们。 青芜使的是双短剑，元明许和萧丞骏用的都是大刀，而萧丞雪也更习惯用长鞭。 连周锦也选到了一本名为《踏星戮光戟》的兵器术法。 众人打得火热，这时大家都在各种交战余波中攻击、抵抗或是被打飞，再乱再强烈的余波都已经无所谓了，有时反还会成为他们反攻的助力。 关煜牙烦在下方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难道是谁的露天实验室？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突然，一道诡异无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整个空间猛地扭转。 紧接着，当她残破的身躯跌下深渊时，几百年来历经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从小出身顶级修炼世家，天赋出众，是她这辈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以家族对她的重视和为她提供的资源，若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她最少能达到大乘境，光耀宗门，成为族人的骄傲。 可那个出生卑微却天赋超群的人出现了。 超越常人的悟性、超出常理的修炼速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收获无数机缘的好运，让那人在短短十年间成了傲视所有同辈修士的存在。 光芒被掩盖，天赋被打压。 连那个她不甚在意的未婚夫都弃她追随那人而去。 众星捧月的人生化为泡影，以她的性子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可不知怎的，她竟莫名其妙对那人生出嫉妒之心，忍不住处处针对暗害，最后两人仇怨越积越深，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现在想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实在太过不值。 元神逐渐消散，她不禁苦笑，这瞬间心头竟没了以往的愤恨不甘，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升起，可她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探究。 罢了，都到了这地步，还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当她已经准备好坦然迎接死亡时，突然一股无形力量涌来，将她快要完全消散的元神归拢。 她猛地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 元神破碎必死无疑，她咋这半天了还没死透？且怎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明了？ 她只觉震惊不已，若不是此时肉身已灭，她就算要死了也能回光返照从地上跳起来。 以她活了好几百年的见识来看，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因为她的元神真的已经完全聚拢，此刻，她完好无损的精神小人正在她掉落身陨的那个深渊中发着光。 试问这世间谁人有如此本事？ 除了老天爷，再不可能有别人了。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一花，顿时一股强悍的吸力袭来，发着亮光的元神小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便被那股力量拉扯着下坠后，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一方奇怪空间，然而她对此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意识被冲击得模糊，不断翻着白眼，余光里只有不断闪过的绚烂光晕。 元神对凡人肉身的滋养堪比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药，就这小半天的时间，身体里的暗伤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没必要在诊一遍，以免节外生枝。 见其余人还要劝她，柳元双扶额，“我只觉头疼，想好好休息下，别打扰我。” 说完她直接无视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自顾自回了另一间房，门一关，谁也不见。 许久，村长才干巴巴开口：“既然许三媳妇没事，大伙都散了吧。” 他又转头对老大夫道：“还麻烦您开一些安神的药方，需要多少银钱我这就回家去取，若是不够……” 话未说完，老大夫看着正抹着泪、带着弟妹向众人道谢的许家大娃，叹了口气道：“罢了，也是可怜的。这样吧，我拟一份草药方子，需要的药材在附近山里都能找到，银钱就不必了。” “这样就太好了，多谢。” 这场惊动了全村的殉情，本以为又是一场惨烈悲剧，没想到最后竟会是这样的结果。众人虽已散去，但每人心里都不由得生出许多疑影，一时间村里谣言暗起。 是夜。 柳元双调息完毕，睁开双眸，眼神很有些幽怨。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她被主角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柳元双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屋外，窗棱边上悄悄冒出三个小脑袋 元神小人在半空狂飞，发丝舞动，衣衫飘逸，那张带着几分邪气的绝美容颜上，神色狷狂又得意。 情绪外放了好一会后，月长霁眸色一暗。 下一秒，金色的元神小人如炮弹般向上冲起，想要离开这深渊。 她没死，那就是没输！ 她不认输，她还能再战！ 月长霁几乎是在明确自己实力还在的瞬间，想继续找宿敌对战的念头便压过理智，之前的释然更是荡然无存。 可结果…… “砰！” 才向上飞了十几米的元神小人，便受到一面无形屏障的阻隔，一头撞上，直接被弹回原地。 她又再试了几次，但不论用多大的法力都无法冲破。 而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一声叹息无奈响起。 此时她脑瓜子嗡嗡的，等终于冷静了些，猛然想起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对着幽暗的虚空试探出声。 她眼前一花，顿时一股强悍的吸力袭来，发着亮光的元神小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被那股力量拉扯着下坠后，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一方奇怪空间，然而她对此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意识被冲击得模糊，不断翻着白眼，余光里只有不断闪过的绚烂光晕。 同时，天边一道裹挟着热浪的金色流光极速下坠，重重砸落河中。 “嘭”的一声巨响，整条河面瞬间冰消雪融，水花溅起一丈高。 第二百八十三章 此世多难，如何证道？ 见萧丞衍关煜等人的对战和术法学习都进入正轨，月长霁便找了个角落准备先消化消化一下刚才的破云十三枪最后一式。 刚才被自动整放上去的十本术法此时就在她身后的格架上，前面就是形成个小山堆的书册典籍，整个给了她一个能打坐的空间。 她盘腿坐下闭上眼，脑海中的术法仿佛能感知到她的想法，破云十三枪第十三式立刻化成一杆虚幻的长枪，在她脑海中挥舞起来。 只是这样光用意识去看，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不去亲身对战来得实在。 月长霁看着看着便入了定，当她集中注意力看着那些招式时，脑海中的神识之力突然异动。 下一瞬，她居然也以虚幻的形态置身于自己的脑海中。 准确来说，她的意识变成了她神识之力的一部分。此时的她不禁可以随心改变她的形态，化成一团神识之力白雾，化成一个小人形，甚至还能将自己化成一杆长枪。 这个神奇的发现令月长霁欣喜不已，这是不是说明，她以后都能以这样的方式修炼、练枪了？ 这是自己的脑海，她只需入定便可如此。 而现在她突然能做到之前却不能，或许是跟她这段时间神识之力和灵力的缓慢增长有关？抑或是因为她刚才极限学会了破云十三枪前十二式的原因？ 正所谓一理通百理明，一处有所进益，她身体里的其他潜能也能被调动。 想到此，月长霁立即悄悄在周身布下一个小小屏障，意识化为一杆长枪，朝脑海中的术法长枪对战起来。 在她使用屏障术的瞬间，整个弓典楼再次轻微晃动了一下，只是这次的晃动虽然比之前两次幅度都大，可外面的两个灵傀都没有半点察觉，因为这共振的频率来自于神识之力，已远远超出了它们能感知的范围。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长霁已经完全沉浸在脑海里的枪法对战之中。 而外面的空间已经布满了血迹，除了不会沾染到的术法典籍外，萧丞衍等人都因受伤吐血成了血人，无一例外，仅靠着手中的止元丸稍作恢复和补充。 至于那止元丸是半年的还是一年的，最后能不能在她们出弓典楼之前还有剩余已经没人顾得上了。 月长霁也被不断飞起又落下的术法典籍给彻底淹没，只幸好有屏障护身，才让自己不受影响。 十日后。 周锦、青芜和牙烦率先学会了他们所选兵器术法除最后一式以外的其他招式。 随后在三人虚脱之前，三册术法都同破云十三枪一样一部分变回术法书册，最后的部分化为灵光进入三人脑海，供他们慢慢领悟吸收。 得到完整术法的周锦三人，在那残留的声音结束后的下一秒，全都撑不住直接晕了过去。 紧接着，便是萧丞衍严邵兄妹一个接着一个完成，最后只剩下关煜。 此时的关煜已然拼红了眼，学上了头，四肢身躯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全屏一腔热血、毅力和止元丸在坚持。 威龙七斩并不同于其他兵器术法那样精于招式，而是在于领悟和从不断修炼、灵力不断增强的过程中，达到一斩比一斩强，一斩比一斩威力大。 若想完全达到发挥出威龙第七斩的全部威力，则需要他最少能进入圣人境。 而现在，他能否将这术法的要义完全吸收成为自己的，就看他能否用自己学到悟到的关于威龙七斩的一切来亲自斩到那透明人。 弓典楼一层已经只剩寥寥几本术法躺在地上的尘雾中，其余都已经自行回到格架上规整成类。 直到他们进来的第十五日，关煜终于成功了。 他在即将被打飞到不能再战前，以最后的意志化出一把飞镖，出人意料的正中透明人的肩膀。 直接穿透。 至此，关煜已经能在使用飞镖这样小的兵器时带上威龙七斩的道韵威势。 透明人恢复原状，最后的一道灵光进入关煜眉心之后，他嘴角挂着笑在虚脱中闭上了眼。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难道是谁的露天实验室？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突然，一道诡异的笑声响起: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呕——” 当她残破的身躯跌下深渊时，几百年来历经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出身顶级修炼世家，天赋出众，是她这辈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以家族对她的重视和为她提供的资源，若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她最少能达到大乘境，光耀宗门，成为族人的骄傲。 可那个出生卑微却天赋超群的人出现了。 超越常人的悟性、超出常理的修炼速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收获无数机缘的好运，让那人在短短十年间成了傲视所有同辈修士的存在。 光芒被掩盖，天赋被打压。 连那个她不甚在意的未婚夫都弃她追随那人而去。 众星捧月的人生化为泡影，以她的性子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可不知怎的，她竟莫名其妙对那人生出嫉妒之心，忍不住处处针对暗害，最后两人仇怨越积越深，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现在想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实在太过不值。 元神逐渐消散，苦笑，这瞬间心头竟没了以往的愤恨不甘，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升起，可她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探究。 罢了，都到了这地步，还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在准备好坦然迎接死亡时，突然一股无形力量涌来，将她快要完全消散的元神归拢。 她猛地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 元神破碎必死无疑，她咋这半天了还没死透？且怎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明了？ 这时，一道从虚空混沌中传来，飘渺浩瀚、不知男女的的悠远声音在柳元双脑海里响起，那声音不带一点情绪。 她没死，那就是没输！ 她不认输，她还能再战！ 几乎是在明确自己实力还在的瞬间，想继续找宿敌对战的念头便压过理智，之前的释然更是荡然无存。 可结果…… “砰！” 才向上飞了十几米的元神小人，便受到一面无形屏障的阻隔，一头撞上，直接被弹回原地。 她又再试了几次，但不论用多大的法力都无法冲破。 等调息完毕，睁开双眸，眼神很有些幽怨。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被主角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屋外，窗棱边上悄悄冒出三个小脑袋。 她暗中磨了磨牙，直接使出撒娇大法：“天道老爹！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宝贝小剑剑吗？才被您安排死了一次，您怎么忍心又把我扔在这凡人绝域嘛～” 依旧没有回应，甚至刚才还存在的些许熟悉的气息也彻底没了。 被那股力量拉扯着下坠后，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一方奇怪空间，然而她对此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意识被冲击得模糊，不断翻着白眼，余光里只有不断闪过的绚烂光晕。 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席话后，依旧蒙圈柳元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副画面。 她看到了她是如何被“天道”创造出来，成为天地间第一把神兵宝剑，看见了自己生出灵智后在天界的上万年生活，还看见了自己是如何被天道老爹放入祂亲自编纂的“剧本”中，成为一个无恶不作最后却结局凄惨的大反派的。 她的宿敌，正是剧本中的主角，身怀天命、即将脱凡化神。 而她不过是那主角化神路上的一块磨刀石。 之所以会有如此遭遇，乃是因为她在天界闯下大祸，一剑劈裂了道山。众天神震怒，天道为保她，只得将扔她到“剧本”中搓磨，以作惩罚…… 无数被封印的记忆重现，不仅冲击着她的脑海，也冲击着她的心绪，最后在脑海中回忆的书本重重合上的瞬间，她的元神如流星般坠落， 隐约间，好似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呼救声，随后彻底失去意识。 第二百八十四章 上二层 十一人猝不及防地被送走，又猝不及防地重新落地，没有半点反应的时间。 也不知弓典楼是如何感知到他们已经能行动的，将他们送离一层的速度极快，不过三两息就给他们带到了另一处狭窄的地方。 整个过程十一人除了有些晕眩失感外，只觉整个身体、七窍都被厚厚的冰凉白雾给包裹。 双脚一沉，落地后所有人迫不及待睁开双眼，结果一看身边人现在的模样，皆是一惊。 原本个个经过十几天的打斗，全都衣衫破烂，头发凌乱，一身的血迹，可现在众人身上的血迹都不见了，除了因受外伤破损的衣裳和发型还保持原样外，甚至身上比刚进来时还干净，可谓一尘不染。 “这弓典楼真是神奇，没想到还有这种功能。”关煜稀奇道：“这怕是嫌我们太脏，就这么上二层，怕污了二层的术法典籍？” 周锦道：“应该是刚才的那白雾的作用。” 萧丞衍也表示认同：“很有可能，我之前也发现了，我们每次受伤流血时，那些血迹不仅不会污染术法书册，流入地上后很快就消失了。” “好了，我们上二层吧，别研究了。”月长霁提醒道。 此时十一人都在一处类似于楼道间的地方，正前方三五处就是一面直挺的楼梯，这楼梯不过不过十几阶，且宽度只能容下一人，顶部连接的就是一漩涡样的入口。 大家不再耽误，自动以月长霁为首，一个接一个登上。 月长霁伸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漩涡，发现触感软绵如云，一拨弄，还有点点雾气被弄散。 她猜测，这漩涡应是同一层地面上那白雾一样的东西。 紧接着她便一头扎了进去，最后全身没入，消失在入口，其他人也紧跟而上。 进入二层的过程没再有什么奇怪的状况发生，所有人通过漩涡入口时只觉得被白雾蒙住一瞬后眼前就很快清明。 一进去，众人的眼瞬间亮了。 二层的布局完全不同于一层，整个空间居然比一层还要大。 没有四面的格架，只有一段一段向上的阶梯和无数的烛灯，呈一圈圈从下到上、从大至小的圆圈，而所有术法都自由地悬浮在每一盏灯旁。 十一人再次看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很快，关煜先发现了问题所在，他自然而然对身旁的月长霁道：“诶？这二层的术法怎么不像需要人规整的样子……” 萧丞衍其他人也这么觉得，进入二层这一会了，并没有出现一层那样突然格架震动变化，术法书册从天而降的场面。他们视线所及的所有术法都被安放得十分有序，甚至连他们这样第一次进来的人，都能大概从这一阶一段的空间分布中猜出术法等级的高低。 见月长霁没回答他，关煜扭头一看，居然发现月长霁一人愣愣站在入口处。 “月丫头，你看傻了？”关煜凑到月长霁身边，作死道。 他一说完这话下意识脖子就是一缩，准备提前躲开月丫头朝他脑袋拍来的巴掌。没想到月长霁却没半点反应，还愣神着，眉头紧皱。 白躲了？ 关煜拍了拍她手臂，“月丫头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月长霁睫毛轻颤，终于回过神来，她下意识问道：“刚才你说什么？” “我说，二层并不杂乱，也没有变化，看起来并不需要我们想办法‘整理’……””关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道。 “哦……先四处看看吧。”月长霁心不在焉应付道，随后独自走向一边，好像在四处查探的样子。 其他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按月长霁说的那样，四处看看。 月长霁远离其他人后，神色瞬间变了。 就在刚才，她从漩涡进入二层时，脑子里突然莫名响起一段奇怪的对话。 那声音幽幽的很是虚幻，像快从梦境中醒来前会听到的那种声音，一男一女，好似在她脑海深处低语： 男：“流然，这小楼你可喜欢？” 女：“你日夜不休几个月待在那热死人的炼器房内，就是为了打造这玩意？” 女子语气有些埋怨，却又有些嗔怪的意味。 男：“今日是你生辰，我这些日子总担心来不及打造出来给你，幸好，昨夜赶制出来了，可还合你心意？” 女子娇声嗔怨道：“自然是喜欢的，可我不许你再这般辛苦自己，若下次你还这样，我可要生气……” 男人哈哈笑道：“好，听你的！” 听到这时，月长霁已经完全从漩涡里出来了，但没想到这声音只是变小了可居然还在继续。 女子问道：“许郎，这小东西有何妙处？” 男子道：“它可远不止这般大小，外可变化为三层塔楼，内可容纳万物，尽可放下你收藏的那些宝贝典籍了。将来若我们有了孩儿，还可让他肆意在里面玩耍……” 月长霁听到这，所有声音戛然而止，她脑子你一片混沌，只能感受到关煜好像在轻轻拍她的手臂。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呕——”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难道是谁的露天实验室？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就在这时，一道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呕——” 除月长霁外，所有人狂吐不止，彻底陷入昏迷。 她残破的身躯跌下深渊时，几百年来历经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从小出身顶级修炼世家，天赋出众，是她这辈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以家族对她的重视和为她提供的资源，若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她最少能达到大乘境，光耀宗门，成为族人的骄傲。 可那个出生卑微却天赋超群的人出现了。 超越常人的悟性、超出常理的修炼速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收获无数机缘的好运，让那人在短短十年间成了傲视所有同辈修士的存在。 光芒被掩盖，天赋被打压。 连那个她不甚在意的未婚夫都弃她追随那人而去。 众星捧月的人生化为泡影，以她的性子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可不知怎的，她竟莫名其妙对那人生出嫉妒之心，忍不住处处针对暗害，最后两人仇怨越积越深，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现在想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实在太过不值。 元神逐渐消散，她不禁苦笑，这瞬间心头竟没了以往的愤恨不甘，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升起，可她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探究。 罢了，都到了这地步，还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当她准备好坦然迎接死亡时，突然一股无形力量涌来，将她快要完全消散的元神归拢。 她猛地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 元神破碎必死无疑，她咋这半天了还没死透？且怎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明了？ 震惊不已，若不是此时肉身已灭，她就算要死了也能回光返照从地上跳起来。 以她活了好几百年的见识来看，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因为她的元神真的已经完全聚拢，此刻，她完好无损的元神小人正在她掉落身陨的那个深渊中发着光。 试问这世间谁人有如此本事？ 除了老天爷，再不可能有别人了。 几乎是在明确自己实力还在的瞬间，想继续找宿敌对战的念头便压过理智，之前的释然更是荡然无存。 可结果…… “砰！” 才向上飞了十几米的元神小人，便受到一面无形屏障的阻隔，一头撞上，直接被弹回原地。 她又再试了几次，但不论用多大的法力都无法冲破。 调息完毕，睁开双眸，眼神很有些幽怨。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他们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被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她忍不住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第二百八十五章 出口 紧接着，跑到第二阶的关煜再次嚎道：“这本打不开，那本也打不开，全都不行！” 月长霁从阶梯上去，亲自一本本去试，甚至她还悄悄用了全部灵力，依旧打不开任何一本术法。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阶层越往上，打开的难度越大，最底下一层还能翻来第一页，得知这书法的名称，可每往上一阶，所存放的术法能被打开的角度就越小，到放置在最上面的一阶的术法，不仅连个角都翻出开，有的甚至还不能从烛灯旁被取下。 可越是这样防备着，关煜等人的心就越痒痒越不甘。 因为这封住所有术法的力道越强，越是放置在上层阶的术法，说明等级越高，甚至很有可能是他们一辈子都难接触到的。 内院长老将他们十一人扔在弓典楼不知年限地困住，他们心里本来就憋着一股不能发火气，现在连这点好处都没了，他们心里如何不难受。 不过一刻钟，关煜已经运用疾行术将整个二层的所有层阶都跑了个便，能试的术法书册都试了，一本都不行。 他本就是个容易冲动的，想起月长霁在一层时的做法，他什么也不管了，当即站在一本术法典籍前，手中化出一把大刀，举高再狠狠斩下。 月长霁眼角余光瞟到，瞳孔缩紧，可还没等她朝关煜喊出“住手”两个字，关煜的刀就已经落下。 “轰——！” 刀尖刚接触到术法的瞬间，一股强悍的力道反弹开来，直接将关煜给震飞到顶又重重摔下。 “关煜兄！” “关煜！” 萧丞衍严邵几人着急喊到，见关煜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忙下楼救人。 关煜将自己的脸从地上“扣出”，顾不上脸上和胸口的疼痛，举着手哑声道：“变、变了吗……？” 他费力抬头，结果差点怀疑人生。 只见他刚才攻击想要“激活”的术法，仍然好端端悬浮在烛灯旁，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变成什么兵器或透明人。 “不是……咳咳……为什么？”关煜不敢置信道，忍不住狂咳。 萧丞衍叹气道：“关煜兄，二层与一层不同，之前那法子没用。” 听到这话，关煜又将脸重新埋了下去。 不过很快他又撑着站了起来。 睁眼的瞬间，她只觉胃中一阵翻江倒海，不受控地呕吐，却发现什么都没吐出来。她脱力躺下，张大嘴巴想缓解剧烈的头痛和耳鸣。 身体触及到一阵刺挠的柔软，她猛地起身，又条件反射般伏低做出战斗状态，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的环境，眼里充满困惑。 这是什么地方？ 好绿。 难道是谁的露天实验室？看着微微晃动的树梢，听着远处水流动的声音，她不禁感慨这周围的全息投影做得真够逼真的。只是细看地面的仿真草却劣质，铺得毫无章法，品种杂乱还有的发黄。 山水，树石……这是在模拟一千年前蓝星的环境？ 她心中轻轻嗤，还挺复古。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会在这？不是应该在执行任务吗？目标好像是个老头……叫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居然忘了自己的任务，一个“清扫者”连要自己杀谁都不记得？她怎么能犯这种离谱得错误！ 尽管拼命回忆，可越是深想，头疼和耳鸣像是要将她脑子绞碎。她能忍受疼痛，可发觉这种痛感开始让她有点神智不清了。 算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眼前的处境。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突然间，四面八方响起一道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到好似能钻到脑海深处。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呕——” 所有人狂吐不止，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当她残破的身躯跌下深渊时，几百年来历经的种种在脑海中不断闪过。 她出身顶级修炼世家，天赋出众，是她这辈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以家族对她的重视和为她提供的资源，若按部就班的修炼下去，她最少能达到大乘境，光耀宗门，成为族人的骄傲。 可那个出生卑微却天赋超群的人出现了。 超越常人的悟性、超出常理的修炼速度，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收获无数机缘的好运，让那人在短短十年间成了傲视所有同辈修士的存在。 光芒被掩盖，天赋被打压。 连那个她不甚在意的未婚夫都弃她追随那人而去。 众星捧月的人生化为泡影，以她的性子原是不会太过在意的，可不知怎的，她竟莫名其妙对那人生出嫉妒之心，忍不住处处针对暗害，最后两人仇怨越积越深，成了不死不休的敌人。 现在想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实在太过不值。 元神逐渐消散，她苦笑，这瞬间心头竟没了以往的愤恨不甘，反倒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与此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觉升起，可她已经没了心思再去探究。 罢了，都到了这地步，还去多想那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在她准备好坦然迎接死亡时，突然一股无形力量涌来，将她快要完全消散的元神归拢。 柳元双一个激灵。 什么情况？！ 元神破碎必死无疑，她咋这半天了还没死透？且怎么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清明了？ 这时，一道从虚空混沌中传来，飘渺浩瀚、不知男女的的悠远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震惊不已，若不是此时肉身已灭，她就算要死了也能回光返照从地上跳起来。 以她活了好几百年的见识来看，她自然是不相信的，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因为她的元神真的已经完全聚拢，此刻，她完好无损的元神小人正在她掉落身陨的那个深渊中发着光。 试问这世间谁人有如此本事？ 除了老天爷，再不可能有别人了。 狂喜涌上心头，她忍不住放声大笑。 元神小人在半空狂飞，发丝舞动，衣衫飘逸，那张带着几分邪气的绝美容颜上，神色狷狂又得意。 情绪外放了好一会后，柳元双眸色一暗。 下一秒，金色的元神小人如炮弹般向上冲起，想要离开这深渊。 她没死，那就是没输！ 她不认输，她还能再战！ 几乎是在明确自己实力还在的瞬间，想继续找宿敌对战的念头便压过理智，之前的释然更是荡然无存。 可结果…… “砰！” 才向上飞了十几米的元神小人，便受到一面无形屏障的阻隔，一头撞上，直接被弹回原地。 她又再试了几次，但不论用多大的法力都无法冲破。 调息完毕，睁开双眸，眼神很有些幽怨。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被主角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她十分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屋外，窗棱边上悄悄冒出三个小脑袋。 她暗中磨了磨牙，直接使出撒娇大法：“天道老爹！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宝贝小剑剑吗？才被您安排死了一次，您怎么忍心又把我扔在这凡人绝域嘛～” 依旧没有回应，甚至刚才还存在的些许熟悉的气息也彻底没了。 她脑瓜子嗡嗡的，此时终于冷静了些，猛然想起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对着幽暗的虚空试探出声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花，顿时一股强悍的吸力袭来，发着亮光的元神小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被那股力量拉扯着下坠后，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一方奇怪空间，然而她对此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意识被冲击得模糊，不断翻着白眼，余光里只有不断闪过的绚烂光晕。 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席话后，依旧蒙圈柳元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副画面。 无数被封印的记忆重现，不仅冲击着她的脑海，也冲击着她的心绪，最后在脑海中回忆的书本重重合上的瞬间，柳元双的元神如流星般坠落， 隐约间，柳元双好似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呼救声，随后彻底失去意识。 所有任务完美完成，所有目标都斩草除根，她从不会留下隐患，更不会有人知道那位令各界闻风丧胆的“清扫者”【月】真正的长相面目。 所以，记忆混乱，身体缩小，能力退化。在3128年的今天，整个柯洛埃星系有谁能够对她做到这样的事？ “喂，还不出来吗？”她环顾四周，抬头朝远处出声试探。只是声音一出，她人傻了。 是的，不仅身体变小，声音也变得有幼态。又夹又奶，还吐字不清…… 她差点气笑。 因为那是她自出生以来没感受过的一种奇特的生命的味道。 所以，刚才那只得瑟的肥鸟，这成片的树木花草，这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人造，没有机械，更不是什么实验室。突然间，她意识到现在的境况似乎比想象中还复杂，甚至超出了她的认知。 联想到刚才的巨响和乍现一瞬的亮光，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村民心里都不免有些发怵，踌躇着往后退。 她这一抬眼皮，刚才还沉浸在哀伤的众人瞬间集体失声，皆神色震惊地看向她。 下一秒，更让她懵圈的事发生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什么！他们就出来了？！ 还在下层摸排萧丞衍几人，闻声连忙朝关煜那处而去。 周锦恍恍惚惚，身体也不由自主跟上，喃喃道：“居然还真有出口……？” 而青芜也状似无意地瞟了眼不紧不慢朝关煜而去的月长霁，眼中亦是充满疑惑，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从未有过的离谱念头： 莫非她还开了天眼不成？ 想到这，青芜都被自己的想法给下了一跳，她迅速收回眼，加快脚步登上阶梯。 萧丞雪离关煜最近，第一个围上来，激动问道：“在哪呢？哪有出口？” 关煜神色傲娇，一指他身侧的一盏烛灯，语气高深莫测道：“你们仔细瞧瞧这烛灯有何不同？” 他这一说，萧丞雪连忙皱着鼻子凑过去，细细查看，萧丞衍严邵周锦等其他人也到了。 二层所有烛灯灯架都是一个样子，从底层看上去，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甚至都有些让人晕眩，所以大家一开始都没将注意力多放在上面。 结果这一细看，众人果真发现了不同。 “这火苗，不是在跳动，是旋转的！”萧丞雪猛地抬头，惊喜道。 其他人纷纷认同，且都发现了在灯架上的流转的微弱光芒。 萧丞衍大胆猜测：“或许……或许这就是机关呢？” “一定是了。”关煜肯定道：“否则为何这里烛灯无数，唯独这盏特殊？我从下面一点点排查上来，绝对没有漏过一处，不会有错了！” 他说着看向月长霁，一副求表扬的神情：“月丫头，你说呢？” 月长霁笑了笑，点头表示认同，甚至还难得地夸奖了关煜：“你的眼神一向是好的。” 关煜忍不住哈哈傻笑，惹来身边周锦的牙烦略有嫌弃的眼神。 “那我们该如何启动这机关？”严霏问道。 萧丞衍想起那反弹力，也谨慎了些：“还是一起小心研究下再动手吧，免得出现什么意外。” 月长霁正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见关煜大手一挥，不屑道：“直接动手就是，我来，我不怕什么反弹力！” 说完，他竟真的上手去扭动那烛灯。 萧丞衍来不及阻止，下意识看向月长霁，见她神色淡定也没有要阻拦的意思，这才没说什么。 关煜用了大力去扭，谁知那烛灯下的机关并不紧实，刚碰上去一下就转动了半圈，他一个脱力差点摔跤。 紧接着，只听烛灯底部发出“咔嚓”的一声响，后方如玉一样的墙壁瞬间被白雾攀上。 严邵站在墙边，见状连忙让开，眼神惊异地看着。 不过一息，白雾散开退去，露出一小小拱门的形状，众人亲眼看到这从无到有变化，眼里的光彩渐亮，全都不由自主尽管出声。 弓典楼外。 两个灵傀感受到身后塔楼好似有一阵气息波动，其中一个正想离开前去汇报，谁知就听见一声“呜呼，出来了”后，从后方突然窜出几个御剑飞行的身影。 率先飞出的一人正是关煜，接着是萧丞衍严邵周锦等，一个接一个，月长霁押后。 十一人，很快落地，直挺挺站在两个灵傀面前。 灵傀都愣住了，豆豆眼里虽没有神采，但仍能感知到它们此时的迷茫和不解。 月长霁上前道：“两位，弓典楼内术法典籍具都整理完成。” “你们……出来了？”一个灵傀歪着脑袋，“自己出来的，还是弓典楼给你们送出来的？” 十一人两两相互对视，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后轻咳掩饰，以免自己太过得意直接笑出声来。 内院。 李元正用着膳，两个灵傀速度极快地落在他面前。 “可是弓典楼又有什么异动？”李元见是两个灵傀，眉头轻轻一皱，淡淡问道。 一灵傀道：“主人，那十一人从弓典楼中出来了。” “什么？！！”李元听到这话“嗖”地一下站起来，手机的碗都差点摔了。 他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道：“这才多久？他们就出来了？！” “不对！”他连忙反应过来，“不是他们怎么出来的？” 两个灵傀很快将刚才月长霁对它们说的话对李元完完整整地转述了一遍。 在这期间，李元越听越不敢相信，越听越怀疑人生，到最后表情直接呆滞。 “你说，她们在一层意外激活了兵器术法？！还学会了！十一人都学会了？！” “是。”灵傀答道。 李元身体一晃后退两步，又问“他、他们怎么从二层出来的？” 灵傀道：“他们找到了暗门机关。” 李元太阳穴突突跳动，一屁股坐会椅子上，拼命消化着刚才听到的一切。 他原本的打算，是想以整理术法的名义，让这十一人老老实实待在弓典楼内，直到他想出能合理安排他们在内院的修习后在放出来。内院那场会议之后，这些天他已经接受了杨长老的提议，准备找个时间将燕清云等人招集，暗示她们以“伴卿”的方式接受这十一人。 结果他都还没说，这十一人就自己从弓典楼中出来了…… 这还不是最棘手的，关键是他们每一人居然都在一层学会一种兵器术法，这、这不反让他接下来的安排更难进行了吗！ 原本接下来对内院学子们的授业就将集中在兵器术法的传授上，结果燕清云等人的修炼还没开始，新来的倒误打误撞先学了去！ 这该怎么解释？！ 没当上“卿上”的人都没开始学，作为预备“伴卿”的人反而都会了，原本内院的那几十人如何能接受…… “艹……”李元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烦躁地抓了抓鬓角，一层的兵器术法虽然算不上什么高等术法，但其中不少也是学宫前辈们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只是因有些术法特殊，带着创始人强烈的个人风格，旁人难以学成，谁知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十一人居然都学会了一种兵器术法。 李元能实在是没想通，究竟是那十一人运气好，正好选中了简单易学的，还是他小看了他们，他们真就有不寻常的修炼天赋？ “他们还在弓典楼外？还是都回去了？”李元问道。 灵傀：“回主人，他们说新学成术法，需要稳固练习，所以都回去了。” 李元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他们闭关稳固的话，估计最少需要个十天半月，正好给他点时间安排接下来的课业。 第二百八十七章 破境，天雷降 在得知不久后又要去秘境历练的消息后，关煜萧丞衍等人都很兴奋。 因为李长老说了，这次历练不到是为了寻找遗失的法器，历练中所在秘境中所有寻到的灵宝都能归她们自己所有，并且学宫还会帮忙给炼制成丹药，这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是从未有过的好事。 他们十一人已经是内院学子，学宫自然会为他们武提供每个阶段修炼必须的丹药，但那些只是修炼必须用的，而像什么修复类增益类的灵宝丹药学宫内院不会提供。 原本的几十位内院学子不是四大国皇室，就是四大国各圣域宗门的少主或传人。对于他们而言，根本不会有对灵宝丹药的担忧，想要多少就会有多少。 这样有外物辅助加成的人，修炼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而他们没有的话，与原本内院学子的察觉就会越来越大。 最终，“内院学子”对于他们而言就会成为名不副实的四个字。 所以能有这样的机会去秘境中寻宝，充实自己的逐渐本钱，自然是再好不过。 而且，长老们还说了，这次历练会为他们做足够的准备，有但不限于各种品级兵器和护身符，只为尽可能保他们安全无虞的完成历练。 最最重要的还不光如此，听长老们通知时话里话外暗藏的意思，说明这次历练极有可能同挑选内门弟子有关。 内门弟子，原来真的有内门弟子一说！ 原以为只是传言，没想到学宫内院居然有五位实力高强的专精长老，能被他们收到门下精心培养的，就是内门弟子。 若能……若能拜在其中一位长老门下…… 一声清脆的啼鸣令她从磨人的回忆中醒神。她朝声源处望去，一只身形浑圆，尾羽修长，颜色鲜艳的鸟儿轻轻地落在了刚才的“全息投影树”上。 “是机械鸟！”她心中暗道不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这么大的空间去摆放这些庞大的山水摆件。 大意了！ 她迅速变换位置，伏进“假草”里。根据以往的经验，自己应该第一时间反击，以最快的速度跃上这摆件大树，再悄无声息扯下这只机械鸟的头才对，但她却没有立即行动，因为本能却没有察觉到危险，她只想离开这，不想打草惊蛇。 本能，她生存至今最宝贵的能力之一。 突然间，四面八方响起一道诡异的笑声，那笑声尖锐到好似能钻到脑海深处。 “文明的魔方，终于尽在掌握。” “烟波宇宙，万千星河，将作齑粉。” “……而你我都是始作俑者，哈哈哈哈……我赢了……” “我赢了我赢了…….” 嗡鸣声，爆炸声，尖锐刺耳的摩擦声，一股强到仿佛能将人撕碎的吸力，忽而地失重、超重感，所有的一切都只在几息，伴随着那疯狂的话语和笑声戛然而止。 “呕——” 所有人狂吐不止，随后彻底晕了过去。 她又再试了几次，但不论用多大的法力都无法冲破。 调息完毕，睁开双眸，眼神很有些幽怨。 她想起了天道在那方空间里对她说过的话： “尔虽使命已成，但仍需洗去恶孽，’文‘、’武‘、’财‘三神元灵降世，此番需助三元灵历劫，待功德圆满后方能重返天界……” 往往天神元灵降临凡人绝域，意味着此域龙运衰落多时，战乱频发，民生凄苦，已到了天道不得不干预的地步。 可神凡之间有天地之别，若是以神力直接达凡界，强行扭转一朝龙脉，此皇朝就算有所兴盛，也只不过是昙花一现，短暂辉煌后不过百年很快又会再次衰落。 唯有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三神将带有自身所属气运的元灵在该皇朝降世投胎为人，助其“文兴”、“武盛”、“财富”。待完成这任务，元灵回到天界后，还可将这一世自身的成就功德，以修为的形式反哺给三位天神。 可问题是，成为了凡人的天神元灵若是经不起历练，在人间苦难中活不下来，别说反哺修为，甚至还会对三位天神造成反噬。 在她刚才闭目调息时，天道终于告知将她送到此处的缘由。 原本三神是想另派他人，可当时天道将她元神复原后，她想冲破深渊屏障再战的表现令祂很失望。 几百年过去，前世被主角压制了一辈子、挨了一辈子揍的经历并没能使她有所长进，还是那么顽劣好斗。 天道在剧本中给了她一个被活活打死，击碎元神的结局，本来有些心疼的，所以一开始说的福泽新生也是认真，想给自己的宝贝剑灵作为补偿。 谁知她死性不改，以致引得恶孽缠身。 天道一气之下直接把她扔到这来，好好磨练，积攒功德。 想到这，她十分烦躁地抓了抓头，随后眼珠微转，“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床榻上。 她双手合十，美目中含泪，可怜巴巴地对着屋内虚空左左右右地拜。 “天道老爹！求求您老人家让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劈道山了还不行嘛，这种苦差事我真的不行的……” 屋外，窗棱边上悄悄冒出三个小脑袋。 她暗中磨了磨牙，直接使出撒娇大法：“天道老爹！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宝贝小剑剑吗？才被您安排死了一次，您怎么忍心又把我扔在这凡人绝域嘛～” 依旧没有回应，甚至刚才还存在的些许熟悉的气息也彻底没了。 她脑瓜子嗡嗡的，此时终于冷静了些，猛然想起刚才出现在脑海里的声音，对着幽暗的虚空试探出声 话音刚落，她眼前一花，顿时一股强悍的吸力袭来，发着亮光的元神小人瞬间消失在原地。 她被那股力量拉扯着下坠后，紧接着就被丢进了一方奇怪空间，然而她对此没有半点反抗之力，意识被冲击得模糊，不断翻着白眼，余光里只有不断闪过的绚烂光晕。 天道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席话后，依旧蒙圈柳元双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副副画面。 无数被封印的记忆重现，不仅冲击着她的脑海，也冲击着她的心绪，最后在脑海中回忆的书本重重合上的瞬间，柳元双的元神如流星般坠落， 第二百八十八章 担忧 而月长霁对于这次历练，心里却很是担忧，尤其是在看到他们要寻找的法器的图像时，更是瞬间瞳孔紧缩。 这……不就是她在虎头山见到过的那名“万罗引”的罗盘吗？！ 芙明学宫要寻找万罗引，很明显，是为了借此找寻阵血灵的踪迹。 难道是学宫高层察觉到她手中这阵血灵的存在了？ 还是，有了别的阵血灵的消息？ 之前阵血灵告诉过她，在它选定她这个“天选之人”的瞬间，这世间的其他阵血灵就会立即感应到，会不会是它们因此异动暴露了……？ 不行，不管是哪种，对她、对阵血灵来说都极危险，她绝对不能让这件事顺利进行下去！ 她魂不守舍地跟随大部队回到后院，一进自己院子就将要跟进来的关煜“梆”的一声关在门外，着急忙慌地跟阵血灵说了这历练的情况。 “呵，有意思。”阵血灵并没有太大反应，反而笑了笑。 “遗失的万罗引……”它顿了顿问道：“在什么秘境？” 月长霁道：“学宫暂时没告诉我们，只说了一月后出发。” 她说着语气有些着急：“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们是找机会进秘境之后破坏掉万罗引，还是先想办法打听出学宫为何要寻那东西？” 阵血灵淡定道：“莫慌，你忘了我曾对你说过的，除非我们主动现身，否则任什么法器罗盘都无法将我们寻到。” 月长霁一拍脑袋，“对哦。” 自己真是乱了分寸，没办法，那万罗引的图像一出来，两件事突然涌上脑子，她一下慌了神。 不过她还是想了想，谨慎道：“你们所有阵血灵毕竟已经沉寂千年，这千年中四国发展极快，又一直未曾放弃寻找你们的下落，会不会在你们不知情的时间里，四大国又研究出了什么新的找你们的办法，正好配合万罗引使用可发挥效果，能将你们找出？” 真血灵沉思片刻开口：“四大国研究出新的法子，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它话音一转道：“不论用什么类型的方式，借助何种法器，要想找到我们，前提是阵血灵处于活跃中，若是沉寂，就等于是将我们自身体内的力量全部封存，这样就与寻常石块无异。” “这世上石头千万亿，只要接下来我不轻易再动用力量，一直沉睡，他们不可能会找到你头上的。” 月长霁稍微松了口气，不过两道小眉毛还是蹙在一起。 阵血灵又道：“这样吧，今日我找个时候，向其他阵血灵传达一下沉睡的消息，只是这样一来的话，之后你想找它们也难了。” “不急于一时。”月长霁道：“现在什么情况都还未知，等安全些，将它们找到不过是时间问题。” 阵血灵：“那好，我今夜就开始。” 是夜。 子时过半，此时整个院子一片寂静。 多数人都处于静修中，时至今日，原内院来自四大国的所有人已经全部完成了引灵入体，成为三境扬士。 但不管是刚破境的还是学假之前就破境的，境界都需稳固，所以接下来在出发历练前，除必要的进食休整外，燕清云东方岚她们都会一直闭关，为下月的秘境历练做足准备，以最好的状态开启历练。 柳翎言在蒲团上已打坐了两个时辰，可周身的灵力却一直处于波动中。 最后，他只能停下，无奈睁眼。 自得知将要去秘境寻找万罗引后，他就一直心神不宁，无法静下心来修炼。 在他回到万柳圣域前一日，突然得知兄长可能遇难的消息，那时他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而外祖父第一反应就是坚决反对他回圣域。 当时他以为外祖父反对是因为与祖父多年来的隔阂，并没有想太远，也认为兄长不在了，自己作为现在万柳圣域唯一的继承人，理应回去接受父亲的教诲。 谁知向来温和慈祥的外祖父，却用从未有过的严肃语气对他道：“你若回去，在柳云峯那老东西的调教下，早晚会步你兄长的后尘！” 柳翎言大为震惊，更是不解，心想外祖父难道是知道兄长遇难的内情？ 可当他追问时，外祖却怎么都不肯多说，只一个劲的叹气。 后来父亲亲自带了圣域众多人来外祖家接他，也不知父亲同外祖在书房说了什么，外祖这才终于松口，同意他回去。 直到这次学假回来前，父亲郑重交代了他一件事…… “你可知这世上的中心在何处？”柳正炎问道。 “芙明学宫？”柳翎言道。 或许普通民众不是人人知晓，毕竟这世上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离开自己的国家一次，但对于他们这样世家子弟来说，芙明学宫位于四大国中心并不是什么秘密。 “非也……”柳正炎幽幽道：“虽然芙明学宫范围极广，除学宫外还包含周边数个秘境，但真正的天下中心，实际上位于学宫外西南方向一千里处。” 柳翎言愕然，下意识就问：“那处有什么？” 柳正炎笑得意味深长：“那里，有能颠覆这天下、颠覆四大国的神秘力量。” 颠覆……天下？ 颠覆……四大国…… 这话对柳翎言的冲击显然有些过大了。 他喉中此时像卡了团棉花，半个字也说不出。 柳正炎接着道：“你以为四国先祖建立芙明学宫真是为了向天下培养御灵天才、传承纯粹的御灵之道？” “呵……”他冷笑一声，神色戏谑，“或许那些已经逝去了的老东西有人这么想过，但现在的四大国皇室可这么认为。” 柳翎言眼中满是困惑，终于还是艰难开口：“那、那父亲祖父将让我成为学宫内院学子又是为了什么……？” 柳正炎道：“同其余所有与你这样的内院学子被送入学宫的原因一样，都是为了借你们之手，找到破解那力量的方法。” “我们？”柳翎言拼命消化着这些话里的信息。 “没错。”柳正炎道：“你们。还有无数届被召入学宫从学宫结业的学子，都包括在内。皇孙殿下、北昭南晋西戎的那几个公主小王爷和剩下的所有人，都是抱着同样的目的进学宫的。” “之前一开始没同你细说，是因你从小不长在圣域，刚回来，需要给你一些时间先适应学宫生活。现在，时机已到。” 柳正炎的神色开始变得极为认真。 “在天下中心，树立着一块通天界碑，开启界碑之后，便会进入‘混沌之地’。” “‘混沌之地’？！”柳翎言惊呼。 “混沌之地由无数个大小秘境组成，其中宝物无数，但这些秘境交错复杂，随时都在相互融合、改变、新生，危险万分。据说在这些秘境的中心，有着无比强大的力量，得此力量者，就能突破目前御灵师最高境界天尊境，拥有一统天下的能力……” “但，只有神秘的‘天选之人’才能突破这些秘境到达混沌之地中心，再以阵血灵辅助，才可将那力量收为己用。” “阵血灵？！天选之人？！”柳翎言抓住了这两个个重点。 柳正炎同他解释：“阵血灵是诞生于千年前的至宝，一共十八块，极为有灵且认主，只有身负天命的“天选之人”出现，它才会现世。” 听到这，柳翎言脑子里很多令他不解的事，都顿时清明了许多。 他问道：“那天选之人，降世了吗？” “不知道。”柳正炎道：“四大国都一样天选之人能降生在本国，最好降生在皇室，所以千百年过去，四国皇室从未放弃过尝试，为此已牺牲了不少天才。只可惜到现在不仅没有天选之人的半点下落，连阵血灵的踪迹也从未寻到过。” “直到一百年前，芙明学宫上任院长在仙逝前隐约透露出自己多年的研究，说天选之人降生时可能伴有天际异象，且他曾经用‘天星法’借星辰之力找到过阵血灵的踪迹。” “自那之后，他的话便被已为此事盲目努力了多年的四大国视为希望，开始集举国高境御灵师和炼器师的力量钻‘天心法’，最后打造出三十六个枚可寻阵血灵踪迹的‘万罗引’。” “北昭、东炎、南晋和西戎各有八个，芙明学宫有四。东炎的八个万罗引里，皇室手中有两个，分别在陛下和一位宗氏老王爷手里，其余六个都由六圣域域主保管。” 柳翎言眼神惊异，这不就是说，现在那无比重要的万罗引就在自己家里？！ 他刚想问什么，就听柳正炎道：“二十三年前，那一届的内院学子奉命带着学宫的其中一个万罗引进去了混沌之地秘境，寻找可能存在其中的阵血灵。” “可最后不仅伤亡惨重，连那万罗引也不知所踪。” 柳正炎说着直视柳翎言的双眼，眼神极为认真，“芙明学宫的每一届内院学子都会被安排进入数次混沌之地，以尝试能不能在这些人中出现能进入中心的天选之人，你们这一届也不会例外。” 他道：“若是这次学假返回之后，学宫安排你们进入混沌之地秘境，不管有什么任务，你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去寻找那遗失的万罗引，并偷偷将它带出来不要让任何人知晓，找机会送回圣域。” 柳翎言双眼猛地瞪大，“父亲，这是为何？” 这一问，柳正炎的眼中逐渐爬上伤痛和怒火，他尽力压制道：“因为，你兄长就是带着圣域唯一的万罗引出去寻找阵血灵而出的意外。现在，万柳圣域的万罗引，没了。” 说最后两个字的时候，柳正炎语气里满是无奈，甚至还有些许后悔。 柳翎言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父亲，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好一会，他才哑声问道：“父亲，万柳圣域的万罗引不见了这事，陛、陛下可知道？” “不知。”柳正炎道。 尽管是柳正炎这样从来只以威严的一面示人的人，此刻在回答儿子这个问题时，脸上仍然不可控制地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父亲……”柳翎言听到“不知”这两个字后，瞬间感觉如被雷轰一般。 原来，原来兄长是因祖父和父亲的野心而丧的命…… 原来，现在万柳圣域已经因此站到了悬崖边，一旦这个事情被敌对圣域知晓，暴露开来，那陛下一定会追责到底。 到那时，万柳圣域就会迎来灭顶之灾！ 柳翎言虽然才不到十三岁，但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万柳圣域存亡与否，都全在他身上了。 难怪父亲这么着急要将他从外祖父家接回，难怪要将他送到芙明学宫……此刻他心中万般想法，万种滋味，最后却只能化为叹息的一声父亲。 柳正炎很快收敛情绪，看着眼前肩膀尚还瘦小的次子，语气从未有过的温和：“言儿，你兄长已经不在了，现在是万柳圣域唯一的希望……” “父亲不必说了。”柳翎言打断道。 这是他活到快十三第一次打断严父的话，但这时候的他声音里不再颤抖怯懦，他深吸口气闭上眼，认命道：“父亲，孩儿自知现在已不同从前，身上肩负着一域重任。若有机会进入混沌之地，孩儿定会为圣域带回万罗引！” 如今，柳翎言万没想到，这个进入混沌之地的机会居然来得这么快，但更令他没想到的是，学宫的这次历练，为的居然就是遗失的二十多年的万罗引。 他此番又该如何在瞒过所有学子，瞒过学宫的前提下，找到万罗引并将它带出……？ 不管是失败，还是找到后被发现，都只有一个结局，就是万柳圣域将遭审判，最后甚至走向灭亡。 柳翎言以前从未不被父亲祖父重视过，母亲还在世时，更是完全不知世事，十几年来除了修炼、学武，就是像一个寻常的世家子弟那样学习如何知书明理，过得不可谓不单纯。 而现在，他一个少年，面对这突如其来暴涨百倍的压力，感觉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哪还有心思打坐修炼？ 柳翎言又数次尝试静心无效之后，索性走出屋内，看着头顶的星夜，一跃而上站到了屋顶上。 这时，也不知是是哪里来的莫名的感知，让柳翎言不由自主转身往后院看去 没想到这一看，正好看到后院也有一人影，同样站在屋顶上，与他遥遥相望。 第二百八十九章 混沌之地 柳翎言眯眼想看清那人是谁，可惜夜里太黑，月光也好似并不向着他，被飘来的乌云遮挡。 再加上他们两者相距就有二三百米，因此真就只看得出是个人，其他的什么都没法看清。 算了，柳翎言也不再费力去探究那人是谁，无非就是新入内院的那十一人之一的一个。 他就地坐在屋檐上，也不出声询问，也不靠近，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抬头看天。 接着，他发现那人影好像也坐了下来。 柳翎言眸中亮起些许光彩，这么晚了，没想到还有人跟他一样，没心思修炼，没法睡着…… 他心情一时间很有些怅然。 “你也心事吗？可也是有不得不为的难处……？柳翎言低声喃喃道。 他收回眼，直接躺了下来，期望在这短暂的偷闲中，月光和星夜能帮他抚平些许焦虑。 而几百米外。 月长霁自然而然也发现了出现在前院屋顶上的人。 “我去，要不要这么巧……”她内心很有些无语地吐槽道，随后收回了即将迈出的腿。 她本是想像上次那样，半夜偷摸出去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发现，最好是能弄清楚为什么学宫突然要找万罗引。还有之前在考核时出现的那些异兽，控制它们的妖力究竟何来现在也还没弄清楚。 怕惊动其他人，月长霁想了想选择从屋顶离开，没想到才刚上来，还没来得及离开，前院居然也有人上屋顶…… 不管发现她的是谁，只要是前院的人，那她就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放弃今天的行动。 “奶奶的！”月长霁暗骂一声，直接一屁股坐了下来。 现在阵血灵正在屋内发动，像其他阵血灵传递信息，她不被人看见还好，这被人正好撞上，她更不能走了，得守着，直到阵血灵传递信息结束。 月长霁扭头朝前院看了一眼，发现刚才那人居然躺了下来。 她忍不住嘴角抽抽。 上屋顶看星星？这么有闲情逸致的吗…… 这时候，才刚得知要去很危险的地方历练的消息，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在废寝忘食地巩固修炼吗？ 不说前院那些四大国的皇室子弟和世家宗门子弟，就连关煜萧丞衍严邵他们，从回自己院子之后就一直闭关，到现在都没半点动静。 对于柳翎言半夜爬屋顶看星星的行为，月长霁便是很无语极其不理解。 真想知道这么无聊的人是谁…… 月长霁心中腹诽，柳翎言看不清她，但其实她若是想看清柳翎言是能做到的，只要动用小E，转化成蓝瞳，她的视力就会飞跃提升，看黑夜如白昼。 但她想了想在学宫里，还是作罢。 不管怎样，她今天总是不能出去了，索性也放松下。 于是，两人就这么隔着几百米，各怀心思，同时望着星夜发呆，静待时间一点点流逝。 当天际变得灰蓝时，柳翎言突然睁开眼。 “要天亮了？”他心中诧异，自己居然在屋顶上睡着了…… 他起身第一时间就是往后院方向看去，此时光线已经好了许多，只可惜与他同在屋顶赏夜之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一月已过。 内院包括月长霁十一人在内的六十人一早就应召集合，准备出发开启这一次的历练。 月长霁关煜等已经提前等候在山谷入口的平地上，此时，到来的只有十位灵傀，长老们和前院的学子们都暂时未到。 关煜探头探脑地朝各处张望，对着月长霁嘀嘀咕咕道：“那个，他们……不会历练也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吧？” 月长霁斜眼看他，关煜说这话时语气里不见半点委屈不公，反而看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还有些调侃的意思。 她好笑道：“你现在倒是接受挺良好。” “这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关煜轻哼一声，眼珠子一转声音模糊道：“反正今时已不同往日了……” 这话让一旁的萧丞衍兄妹听了个正着，萧丞衍眉头轻轻一皱，无奈道：“关煜兄，你还是慎言好些……” 关煜啧了一声，“阿衍，你最近是怎么了，慎言慎言慎言的，一天念叨八百遍，跟村口大娘似的啰嗦。” “我……”萧丞衍语塞，耳尖迅速通红。 萧丞雪用力撞了一下关煜，不满道：“关煜，你居然这么说我兄长？！他从小就生得好看，哪里像村口大娘？好心反当驴肝肺！哼！还有，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巧合下比那些人提前学会了兵器术法，实力就能比他们强了吧，你这般言语不当，小心吃大亏！” 关煜揉了揉被撞的地方，认怂道：“好了好了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嘛！” 他转身又嘀咕道：“不过长得像小姑娘，说话像村口大娘，有什么问题……” 月长霁没吱声，只是在关煜嬉皮笑脸看过来时给了他一个眼色，关煜立马老实闭嘴了。 离开天邬前，萧昇能用计半强迫她达成保护萧丞衍的交易，那他肯定也对自己儿子各中叮嘱告诫了不少话，所以她倒也能理解回学宫后萧丞衍的一系列变化。 只是看来这一个月闭关下来，关煜应该是收获提升了不少，否则也不会说出这么自信过头的话来。 正想着，前院有动静了。 与此同时，山谷外数道身影朝他们飞来，正是长老们和前院的学子。 原本大家都在好奇地看着燕清云等人，结果最后被长老们队伍中的一人吸引，因为此人他们从未见过，气质气势，甚至年龄……都在一众长老中显得跟是不同。 “那位长老是谁？” “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专精长老？！” 严邵几人议论纷纷。 很快，两方人几乎同时落地，全都站在月长霁十一人和十个灵傀前面。 燕清云东方岚等人只在落地前淡淡扫了一眼后方十一人，很快就收回眼，倒是空桑少钰主动站到了他们四十多人中的最后方，视线有意无意地看看向侧面几米外的月长霁她们。 周锦青芜正纠结着该先跟哪方见礼，这时燕清云等人先对着面前人行礼道： “见过副院长，各位长老。” 副院长！ 没想到那位居然是副院长，他老人家竟亲自来了！ 紧接着，周锦青芜等人先是连忙冲着长老们的队伍道： “见过副院长、各位长老。” 随后他们又立即转向燕清云等几十人，也是揖了一礼，只是人员太多，不好统一称呼，只能行动上表示，并未开口，只是都很统一的避开视线不直视。 月长霁关煜萧丞衍几人也跟着周锦青芜，他们怎么做，她们就怎么做。 燕清云东方岚几人都没说什么，甚至都没多给她们十一人半点反应。 反倒是空桑少钰笑嘻嘻道：“真是的，现在同为内院学子，大家都是同窗了还这么客气。” 周锦青芜萧丞衍等哪敢接这话，只闷不吭声的低着头弯着腰。 “行了，都不必多礼了。”涂明道。 涂明这么说了，他们十一人这才缓缓直起身来。 这时燕清云道：“请问副院，这次我们历练的目的地是哪？为何一直不正面告知我等？” 东方岚等其他人纷纷看向涂明，用眼神询问。 而柳翎言则低垂着眼，于他而言，从得知要去历练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知道了目的地。 涂明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拿出一艘灵舟抛到空中，灵舟瞬间变大。 他对众人道：“上灵舟，我会在途中同你们讲解。” “是。”重色齐声应道。 随即，以燕清云、东方岚、姜玲、楼越为首的四大国内院学子一个个御剑飞上了灵舟，紧接着是月长霁等十一人，连十个灵傀都跟了上来。 灵舟很快升空，这时所有人才发现，这次历练居然是由涂明亲自带队。 “看来这次历练很不寻常，也不知是哪个秘境。”沐辰道。 从登上灵舟后，月长霁十一人就一直主动站在边缘位置，不敢过于靠近燕清云等人，而她们这些人中确实有不少人对月长霁她们很是好奇，但也只是用眼神居高临下的打量。 涂明扫了众人一眼，对月长霁十一人道：“你们都站过来。” “是……”周锦先带头硬着头皮靠近了些。 这时涂明才开口道：“这次我们历练的目的地，名为混沌之地。” 燕清云东方岚姜玲等眼神一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关煜几人则是听到这四个字后眼睛瞬间就瞪得老大。 混沌之地？！ 这是什么地方，某个秘境的名字吗？从未听说过学宫还有这么个地方。 “相信你们大多数人大概已知道混沌之地是什么地方，不过考虑到并不是所有人都了解，为保安全，我便细说一遍。”涂明道。 他说完这话，燕清云等人下意识就看了看月长霁十一人，有些不爽的皱了皱眉头。 真是耽误时间…… 涂明一挥手，所有人上空出现一副画面，正是目前整个天下的格局，以简约的灵力线条勾勒而成的地图形式呈现在众人眼前。 他指着偏中心位置一处道：“这里，就是芙明学宫。” “而在学宫西南方位一千多里的位置，有一处界碑，那里，正是这个天下的中心。你们这次历练要去地方，就是界碑之下的混沌之地。” “混沌之地，是一个由无数大小秘境融合而成的地下神秘领域，其中任何一个秘境不论大小，都藏有各个等级的灵宝无数，甚至还有许多我们未曾发现过的灵宝。” “这地方是每届芙明学宫内院学子都会进入历练数次的所在，这次，你们几乎所有人都已引灵入体，未曾引灵入体者，也修习了兵器术法，所以符合第一次进入混沌之地低等秘境的条件……” 月长霁十一人静静听着，明显感觉到当涂明提到“兵器术法”这四个字的时候，不少极不友善视线赤裸裸地落到了他们身上。 周锦萧丞衍几个很有些如芒在背，月长霁关煜倒是无所谓，反正是长老让他们进的弓典楼，她们可不能算是偷学，完全是被逼无奈。 而且，学都学会了，难不成还能让她们忘了？ 涂明无视燕清云四十多人很有些幽怨的眼神，接着道：“这次历练时间为期三月，虽然你们这次进入的事最外层的低等秘境，但混沌之地中的秘境随时都在变化，甚至两个、多个秘境之间经常存在相互融合吞噬的情况。且你们被送入混沌之地后，很大可能会分散到不同的小秘境。 所以，你们这次历练实际上非常危险。也因此我们为你们每人提供了十枚威力相当于圣人御灵师全力出手的护身符，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混沌之地各个秘境中都有无数或是明显或隐藏的出入口，你们在进入的第一时间就要弄清此刻的方位，最好能以最快的时间摸清楚秘境两侧的出入口。 若是你们历练途中，遇到秘境无故发生强烈震动的情况，那就说明所在的秘境正在与相临近的秘境融合，或是处于被吞噬中。那时候第一时间便往尽量往震动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开。 如若这种情况下，不幸未能及时找到出入口进入秘境，不必慌乱，只需原地等待所在的秘境结束异动完成改变。 一般情况下，只要你们不主动深入混沌之地深处，外围的小秘境再怎么变化融合，也只会变成另外一个低等秘境，不必过于担心。 但若是进入了中等秘境或是中心的高等秘境，那便先躲藏起来，最后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去寻找通往外围秘境出入口。” 涂明说到这神情变得非常严肃起来，“这次历练不同寻常秘境，我等虽会在界碑外等待你们结束历练，但你们若是遇到不可抗的危险，我们却无法进入救援。 所以，这次历练只能靠你们自己的智慧、胆识和运气了……” “最后。”涂明道：“这次秘境历练要寻找的目标已经提前一月告知你们，万罗引，一方学宫遗失了的多年的法宝罗盘。” “找到万罗引，不仅是为学宫寻回至宝，此物也是将来你们再次入混沌之地，深入中心时必要之物。” “另外，虽然并不一定要求要必须这次就要做找到万罗引，但能找到者，便可在五位专精长老出关后，优先选择拜师。” 第二百九十章 通天界碑，入混沌之地 【任务内容：去往羽毛城侧面的风之断牙，收集雏鱼鸟的圆片羽毛。 福曼用刚才杨毅看泰勒的目光看着他，杨毅随即苦笑了下，公主是不差钱的，她那么在意和喜欢那个金球，怎么会卖给福曼？也就是说，现在杨毅和泰勒恢复真身的希望在王宫之中，那么杨毅和泰勒就得去王宫里找机会。 凯飒再次接到皮球，面对马尔基奥尼和内德维德的防守，忽然加速，过人，蛮不讲理的过人方式。 杜子辕的第二票来自玄冰城主，他纯粹是脑洞大开，觉得杜子辕既然已经换过灵魂，那就不一定是岛主夫人，而有可能是甄岛主。 在血池中，还飘浮着那些没有成型的婴儿，一道血红的影子，不断的在血池中翻滚，似乎非常舒适的享受着这一切，虽然不知道血池中是什么，但可以判断是天理教炼制的极为邪恶的妖孽。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也均是点头，无旗家族在平民中确实呼声最高，但在贵族圈子里，却是人见人嫌的一个存在。 另外，神华集团旗下的马斯切拉诺准备更早登陆欧洲，先到西汉姆落脚。马斯切拉诺原本要到巴西，然后再登陆欧洲，到西汉姆帮大山姆保级，保级成功才转会到利物浦。现在时间提前了。 艾塞亚丢了一个金属卡片道桌子上，上面赫然写着‘爱菊的死神’。看到那个卡片后，其他遇害者，也纷纷的拿出一模一样的卡片，丢在了桌子上。众人看着桌上的十几个卡片，在看看那一片油光发亮的脑壳。 苦柏修为精深，他一眼就看出那个全身披着黑色长袍，不露面貌的家伙正是首领，感觉对方实力不俗，因此也不敢轻易靠近，只在远处偷听他们说话。 哇咔咔，是不是被标题欺骗了是不是被前面的内容欺骗了嘛，本来我只是打算稍微写一下乌索普的死激发路飞他们而已，谁知道写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又写了一章了弱弱的说一句，月票在哪里呀打赏在哪里呀。 “粮食、汽油、天然气，还有新鲜的肉鱼蔬菜！”项宁轩直接抛出了自己的砝码。 白巾军被平定之后，赵智把黄百川以及他手中的数万白巾军余孽安置在了蔡州。 面对着眼前的石门，白眉也是面露向往之色，虽然他本身不清楚那伙青莲剑宗弟子是否在这落圣谷中留下了什么痕迹，但是从之前的血色沙漠和九色横空御剑真法里的暗手来看。 “什么？你是说它不听指令了吗？”佛丽莎脸色面对冷漠了起来冷问道。 就因为央郡这强大的战力，致使八百位将军中至少有一半实力不是很强的愿意听从央家的调遣，所以他要召集六大派前往央郡光明城议事，那六大派还真不好意思拒绝。 可以说每一个儒道修士对于朝廷来说都是宝贝金疙瘩，就算是离开中州，明里暗里也起码都有数名筑基真修一路保护，容不得一丝闪失。 “你是在逗我么？就你这样的，还要我教？你明明就是一个祭司级别的了！”提尔怒喝了出来。 “什么？你是说佛丽莎它用了巨大的黑暗之球？真的是越来越猖狂了，随我去看看。“凯撒绝不能放任这样的魔物在自己的地盘为所欲为，因为这里还有他重要的使命要做，要是这个咒阵世界被毁了，那这一切就白做了。 直接利用重力天赋加重，血色墙壁更是发出刺耳的声音，似乎随时要破碎一般。 “说吧，找我来什么事？”楚安然没有跟对方废话，时间不早了，她还得回家呢，明天还得早起上学。 柔柔和宝宝此时正坐在一只非常巨大的大猩猩的肩膀上，这只大猩猩名叫金刚，是柔柔从异世界召唤来的生物，这时，她们前方出现了几个机械人，金刚从地上捞起几块巨石就砸了过去，几个机械人被砸成了铁饼。 龙明心也注意到了，那手拷确实可以压制元素使用者。但龙明心决定将这件事先放到一边，回头问问碧冰或许知道点什么。 龙明心看见有一波人正在为伊藤加油，有的人在下注，大多数是投伊藤的，还有的是来看来热闹的。 部长在一旁嬉闹，被紫音学姊捏了脸颊。她们在测试着白亚的极限。 两姐妹走出来，看到郭洋笑靥如花，正与胡朗津津乐道两人各自的职业。 没错，千夜心不但没事，反而突破了，成为了王级中阶的强者，晋级后，他体内的能量暴增了数倍，精神力也水涨船高，又增加了20%，精神力和念力的范围达到了600米，此时的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而且，她心里还有一个想法，要等回家后再确定看看行不行得通。 千夜心眉头一皱，对方的阵容和人数都出乎他的预料，自己顶多能防御三百枚炮弹，如果冒然进攻，部队肯定会有较大的伤亡，这是他不能容忍的，他的部队都是他的宝贝疙瘩，决不能如此损失。 这不，她一进村，就有不少的人和她打招呼。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楚安然都婶子嫂子的一路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