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小将军后,佛子他动了凡心了》 第1章救我!!! “林屹,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掉落悬崖前,这是林屹听到父亲最后的遗言。 她血泪流出,眼睁睁看着父亲的身体被无数长矛洞穿。 “不要!” “父亲……” 猛然睁开双眼,林屹急促的喘了口气。 我这是死了? 不,身体的疼痛正在提醒着她,自己此刻还活着。 是了,她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 这是哪? 眼睛艰难转动,四处打量着,似乎是一处山洞。 得救了? 她试着想坐起来,可是浑身都动弹不得半分。 这一刻,比死还难受。 冷,饿,疼。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我要活下去。 救……救我…… -------- 藏龙山庄。 “主子,该用膳了。”清心小声提醒。 一身白衣的男人,盘腿坐在蒲团上,素白修长的右手上挂着一串白玉佛珠。 男人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微微睁开双眼,冰冷的双眸带着些许疑惑。 “庄上来人了?” 清心不解:“主子,并无。” “那你刚才可有听见什么声音?” 清心摇头。 男人摆摆手:“好了,下去吧。” “救我!救我!!救我!!!” 声音一声比一声急,显然这个人求生欲很是旺盛。 下意识念了几句经文,耳边果然听不到声音了。 宴庭之皱眉,他的情况似乎一天比一天严重了,现在已经开始幻听了。 苍目大师现在还云游在外,此刻他只能自救。 站起身,清洗双手坐在饭桌前,男人眉头微皱。 “清心,我没胃口,撤了吧。” 清心在门口听见声音,马上走了进来:“主子,多少吃点吧。” 虽然他也知道这一桌子素菜确实没什么吃头,可是主子不能吃荤,谁也没有办法。 “主子,药好了。”清目端着一碗漆黑的药汁,恭敬的递了上前。 宴庭之接过一口闷下,簌了口,那股子药味淡了不少。 很快,药劲上头,宴庭之躺在床上,陷入短暂的昏睡中。 “主子的病是不是更严重了?”清心小声问。 清目斥责:“别胡说,主子吉人自有天相。苍目大师不都说了,主子不是凡人。” “那是自然,只是苍目大师不也说了,除非主子找到命定的贵人,才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两人没再说话,心情都有些沉重。 “救我!救我!!救我!!!” 宴庭之猛地睁开双眼,猩红的血色慢慢从双眼褪去,漆黑的眼眸越来越冷。 她是谁? 梦中,一直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喊“救我”,声音从一开始的明亮连续,慢慢变得嘶哑和断断续续。 大半天了,不管是睁眼还是闭眼,他无时无刻都能听见这个声音。 念经都不管用了! 这种不受掌控的感觉,让宴庭之心情很是不好。 苍白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杀意,不过很快被他压制下去了。 “救我……”微弱的声音还在锲而不舍。 宴庭之自问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刻也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一个人想活着,有什么错?他不也是如此吗? 犹豫了几息,他冷冷开口:“如何救你?” 眼前一道白光闪过,眨眼的功夫,宴庭之发现自己出现在一处破旧的山洞之中。 这…… 饶是一向淡定的他,都差点绷不住了。 好在,他很快发现了“目标”。 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的人浑身是血,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一向喜洁的宴庭之,犹豫了几息,还是慢慢走进。 “救……救我!” 声音很微弱,双眼紧闭,嘴唇干枯发白,满脸的血污已经让人看不清他本来的长相。 男人? 宴庭之不解,如果这是幻境,难道这人不应该是个女人嘛? 毕竟,幻听中的声音,绝对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声。 男人身量中等,身穿灰色衣裤,气息微弱,四肢还在不停地有血沁出。 宴庭之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底疑惑更重了。 众人皆知,他是见不得血的。 就连伺候他的清心和清目都以为他是喜干净,所以见不得这些。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不能见血,是因为血腥味会激发他的杀心。 闻到血,他心中就有滔天的杀意。 可是,眼前这男人的血,却让他内心出气的平静,甚至是一直压抑的暴虐躁动,此刻都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他是谁派来的? 宴庭之怀疑,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他的阴谋。 只是,派个男人来是何意? 难道是因为之前派来的那些女人都没有得逞,让他们误以为他不好女色。 所以这一次,换个男人试试? 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这些人倒是不死心。 -------- 林屹此刻仿佛置身地狱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突然,她感觉身边似乎出现了一丝温度,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睛。 白,雪白。 艰难的移动视线,直到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 “救,救我。”有人出现就好,林屹下意识求救。 她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 捌万林家军葬身火海之中,父亲死的不明不白,这个仇不能不报。 艰难的拖动残破的右臂,她想去拉住这人的裤脚。 但事实上,她压根动不了。 一阵绝望袭上心头,这人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林屹不敢赌,但是她却发现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 林家世代忠良,保家卫国,最终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苍天为何如此不公? 悲愤交加,林屹再次陷入昏迷。 宴庭之冷冷旁观,这人似乎想拉住自己,说些什么。 -------- “主子?主子?”宴庭之感觉肩膀被人拉了一下,眼前又是一道白光。 嗖的一下,睁开眼睛,宴庭之发现自己正坐在榻上。 “何事?” 清目皱眉:“主子,您的病更严重了。” 宴庭之看了他一眼:“为何这么说?刚发生何事?” “您刚端坐在榻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宴庭之一愣:“我刚一直在房间?” 清心点头:“午睡起来后,您就一直端坐着,不曾移动半分。” 那刚刚? 是幻觉还是离魂? 宴庭之视线突然落在脚面,雪白的长裳底,一滴嫣红的血迹晕染开来。 清目顺着主子的视线看过去,心中一惊:“主子,您受伤了?” 第2章梦魇 “无事,替我更衣吧。” 宴庭之心中起伏不定,面上却淡定的一批。 清心手脚伶俐,很快就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顺便检查了一下主子的身体。 确实无伤口。 “把我的药箱拿过来,再拿一些止血和治疗内伤的药过来。” 清目:“主子……” 宴庭之一个眼神过去,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很快就拿了过来。 “你们出去吧,我不叫人,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闭上眼睛,想着救人的瞬间,宴庭之再次回到了山洞之中。 -------- 看着手里的药箱,宴庭之眼底疑惑加深。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眼前这个人,再不救估计就得死了。 强硬的塞了一粒丸子进去,林屹的呼吸稳定了很多。 手脚筋都被挑断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几处,都在四肢。 宴庭之皱眉,下手的人倒是够狠的。 穿着衣服上药很是麻烦,宴庭之皱眉扯开男人的衣衫。 结果…… 竟然是个女人!!! 麻烦。 宴庭之淡定的给人把衣服套上,省的被纠缠。 只是,在扣上衣带子的时候,发现了里衣挂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玉扣。 这是? 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宴庭之凑近细细观看。 莹莹幽香似有若无,让人感觉有些熟悉。 宴庭之缓缓转动林屹脑袋,右耳后果然有一粒红色的痣。 “竟然是……” 宴庭之有些许激动,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孟浪了。 他刚刚竟然直接…… 轻轻给姑娘穿好衣衫,伪装成之前的样子。 看到她四肢的的伤势,心中的一丝旖旎消失殆尽,唯有浓浓的杀意。 是谁?是谁竟然敢这样伤害你? 很快处理好林屹的外伤,看到她气息慢慢平稳和缓下来。 都说久病成医,这些年宴庭之除了吃素念经,跟着苍目大师也学的一手好医术。 只是,皮外伤好治,断掉的收紧较劲却是不好处理。 心情有些差,宴庭之皱眉打量着山洞环境,眉头紧皱,太差了,如何能行。 尝试了几次,发现自己没办法将山洞的任何东西带出去。 山洞出口处是一团浓浓的白雾,让人看不清外面的情形。 宴庭之尝试靠近出口,竟被白雾硬生生弹开。 看样子,这里面大有古怪。 这个山洞,自己似乎只可以拿死的东西进来,却不能拿任何东西出去。 -------- 林屹再次清醒的时候,感觉好了一点。 四肢虽然还是不能动,但伤口微微发凉,显然被处理过。 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下也软和的很。 脖子处掖着的被面,丝滑的很,是好料子。 好人呐! 救自己的人是谁? 来不及思考,空气突然震动,一团白色身影再次出现。 “你醒了?” 声音虽然有些冷,但是“听得出”,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林屹尝试笑一笑,牵动脸上伤口,表情有些扭曲,声音嘶哑:“多谢。” 宴庭之情绪很是淡定,丝毫没有之前的激动,微微转动手中佛珠:“客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和尚? 有头发的,应该是俗家弟子。 林屹本想客套几句,实在是坚持不住,再次昏了过去。 宴庭之盘腿坐下,素白的手端着一个瓷白莹润的碗。 缓缓舀了一小勺药汁,慢慢喂了进去。 动作很是生疏,几勺之后,才没那么僵硬。 林屹人虽然昏迷了,但还是本能的吞咽着。 宴庭之不紧不慢的喂着,很快半碗汤药就没了。 盯着林屹不太安稳的睡颜,宴庭之嘴角微微扬起,她喝东西的样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爱。 拿出帕子,宴庭之轻轻给林屹擦拭嘴角,思绪慢慢陷入回忆之中。 突然,宴庭之还未收回的右手被狠狠夹住。 她的脖子很热,手指下面的肌肤湿漉漉的,很是细腻柔软。 宴庭之没有强硬抽出自己的手,而是安抚性的轻轻捏了捏。 他一向不喜欢跟别人肌肤接触,这一次,却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 有些奇怪,又有一些欢喜,身体微微有些发麻。 小姑娘似乎是做了什么噩梦,表情很是痛苦和不安。 林屹确实睡得很是不安,梦中不断出现父亲林墨临死前的场景,还有一片火海中林家军横七竖八的遍地尸体。 “活下去,林屹,你一定要活下去!”父亲满脸是血,不停地看着她说。 “父亲!” “活……活下去,我一定会活下去。”林屹浑身冒汗,眼角泪水渗出,嘴角微微蠕动。 宴庭之微微靠近,将她的话听了个正着。 缓缓抽出被她夹在脖子上的手,温柔的替她擦拭着眼泪和汗水:“小意,你不会死的,我保证。” “不要,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父亲……母亲……” 林屹陷入更深的梦魇,她看着父亲母亲一个个变得面目全非,消散在空气中。 “不……” 林屹嘶哑大喊着惊醒,长长的喘着粗气。 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你做噩梦了。”宴庭之打出一个檀木盒,在林屹鼻子下面晃了晃。 原本心神激荡的林屹,表情慢慢变得恍惚起来。 几息之后,闭上眼睛再次沉沉的睡了过去。 “多睡一会,对你身体好。”宴庭之给她盖好被子,站在床边没有说话。 仔仔细细的将小姑娘的脸看了一遍,瘦了,也黑了。 所以,小意为什么要打扮成男人? 还有,她真的叫小意吗?她的全名叫什么? 他们为什么会同时出现在这处山洞里? 她又是被何人所害? 疑问一个接着一个,她就像一个谜团,身边层层绕绕包裹着,叫人看不清。 思绪纷杂,宴庭之感觉自己有些静不下心来,自从遇到她之后,他似乎变得有些心浮气躁。 盘腿坐在床前蒲团上,宴庭之缓缓闭上双眼,转动手里佛珠,默默开始念经。 林屹在梦中恍然听见一句句梵音入耳,宛如天上传下来的仙音。 原本悲愤惶恐的心,慢慢变得平静。 几日动荡,这一刻终于如一叶浮萍归大海。 一个时辰后,宴庭之缓缓起身消失在山洞中。 第3章母亲的遗物 “主子,您……” 清心很是踌躇,作为主子贴身伺候的人,有些事他不能看见装看不见了。 宴庭之放下手中佛珠,淡淡的问:“何事?说。” 清心砰的一下直挺挺跪下:“主子,不是奴才僭越,只是……” 硬着头皮继续说:“您房间的软塌呢?被子呢?香炉呢?蒲团呢?还有,是奴才们伺候的不周到吗?为何你身上会出现血迹?” 宴庭之觉得,也是时候告诉他们了,毕竟也瞒不过去。 “你把清目叫过来,我有事要吩咐。” 简略将自己的“奇遇”选择性说了下,对小姑娘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说的。 清心清目对视一眼,两兄弟显然是有些懵的。 “所以说,主子您魂魄离体,去了一个山洞,里面还有一个重伤的男人需要您搭救?”清目总结性发问,梁上影一影二吓得差点掉出原形来。 宴庭之点头:“确实如此。” 这事虽然离奇,但是受苍目大师影响,他们倒也不至于接受不了。 清心嘀嘀咕咕:“奇怪,都说英雄救美,主子要救,好歹也应该救个美人才对呀!” 清目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暗暗叹气,现在是纠结男人还是女人的时候吗? 自己这个弟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给主子分忧啊! “好了,清目,去熬药吧,你亲自盯着。”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宴庭之素白的双手捧着一本厚厚的书看了起来。 影一影二对视一眼,原来主子竟有此奇遇。 主子时刻没有离开过他们的视线,但是软塌等消失在眼前确是事实。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主子的事情,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 林屹这一觉睡得很漫长,等她再次苏醒,身边已经没了人。 她想尝试起身,却发现自己还是浑身不能动。 就在她挣扎之际,空气突然震荡,一团白雾散开之际,男人闪现在眼前。 难道这人真的是仙师? 能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应该不是凡人吧? “喝药吧。” 一勺药就这么喂到了自己嘴巴,林屹下意识吞下去。 她现在有很多疑问,对眼前这人也有诸多好奇和猜忌。 只是,眼下自己没有半点自保能力,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恍恍惚惚喝完药,林屹隐隐感觉有些怪异。 片刻,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应该是个“男人”。 两个大男人,这样喂来喂去,总觉得有些别扭。 只是,自己现在手残脚残,额,也怪不得别人。 林屹喝完药,精神好了一些,终于有精力询问自己的处境。 “我这是在哪里?” 宴庭之盘腿坐下,右手缓缓转动佛珠,语气平缓:“我也不知,我是无意被带入山洞之中的。” 大概将事情讲了一下,林屹对此很是惊诧。 不过,她心中倒是有几分怀疑,这么离奇,可能吗? 但是这男人,出现的地点和时间,的确很是蹊跷。 “不必多想,顺其自然即可。”给她掖好被子,男人消失前如是说。 亲眼看着眼前白光一闪,人嗖的一下消失,林屹心中怀疑消减了一些。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屹突然感觉左手手腕有些发热,她尝试微微抬起手臂查看。 应该是男人的药起了作用,她竟然能微微抬起手臂了。 看到左手手腕那一刻,林屹眼眶突然撑大。 母亲的白玉镯! 她绝对没有看错,因为她私下时常看到父亲从怀里掏出这玉镯,缅怀母亲。 现如今,这玉镯竟然戴在自己的手腕之上,散发着莹莹幽光。 “林屹,你不能死。”莫名的,她回想起父亲临死前的话。 那时候他们逃走,被敌军包围,她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原本父亲是可以逃走的,可是为了救自己,父亲留了下来。 就在自己被父亲推下悬崖的那一刻,她确实隐约感觉手腕一凉,然后父亲举动奇怪,现在回想,似乎是手指突然结了一个印之类的。 可是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而且当时情况紧急生死攸关,她压根没有思考和反应时间。 现在想来,这一切都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 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推动者这一切的发生。 还有这个被牵扯进来的男人,他是谁? 虽然只见过两面,但这男人给林屹的感觉,很是复杂。 眉目俊朗,气质矜贵冷淡,一身雪白衣衫透着盈润的光泽,材质很是不凡。 尤其是素白修长的右手,配上那串价值不菲的佛珠,看起来仿若佛祖坐下仙师下凡。 很显然,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爹啊,您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 林屹长叹一口气,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似乎。 可是,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才行。 林家,不能就此倒下。 -------- “说吧,何事?” 见到宴庭之睁眼,青鹤赶紧收回打量的视线。 作为藏龙山庄的管家,他一般都在前院处理方方面面的事情。 “主子,有两件事。第一太子三日后大婚,帖子今日送到了;第二南境军报今日送入兵部,林家军在与敌军对战中,全军覆没。” 转动佛珠的手停住:“林家军全军覆没?大将军林墨和小将军林屹都死了?” 青鹤一脸肃穆:“是的,据说很多人亲眼所见,应该不假。” 说完长叹一口气,心中有些憋闷。 虽然他们从未见过林大将军,但是林家军的事迹,但凡有耳朵的人,都听过。 要说这大宴朝,没有哪个武将的威名能大的过林家。 林家一门誓死守卫南境,到林墨大将军这一辈有五兄弟,经历过几场大战,四人战死,五个就剩他一个。 下一代更绝,竟然就林屹小将军一颗独苗,其他四门留下的遗孤均是女儿。 好在林屹小将军年仅双十,却英勇善战又聪慧,很是擅长布阵杀敌。 谁知,天妒英才,年纪这么小就去了。 气氛一瞬间有些低迷,清心更是红了眼眶,林屹小将军是他最最崇拜的英雄了。 宴庭之重新转动手中佛珠,莹润的珠子缓缓在手中转动,素白双手显得越发矜贵。 第4章惊喜?! “好,密切关注南境动作。另外,太子婚宴你提前送点礼过去就行,我这几日病了。”宴庭之漫不经心的说。 青鹤应了声是,缓缓退下。 “主子,您说林屹小将军真的死了吗?我……我不相信。”清心郁郁寡欢。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宴庭之淡淡的说。 林家确实世代忠良,很值得人敬佩。只是树大招风,却没有及时规避风险,可惜了。 清心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是,就算主子说小将军没死,他也没办法安心,除非小将军再次出现在京都。 宴庭之靠在软塌上,悠然拿出一本书继续看。 清心点燃静神香,轻轻退了出去。 他还是去找清目说吧,主子对他们这种英雄崇拜是理解不了的。 随着静神香味道散开,宴庭之思绪慢慢散开。 太子宴立瑾大婚,娶得还是当朝宰相林宣的孙女林艾,也就是他的亲表妹,真可谓是亲上加亲了。 这么一来,太子和林相就彻底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自己作为老皇帝的私生子,何必在别人开心的时候,过去找不自在呢。 想到自己的身份,宴庭之眼底闪现一片猩红。 他的亲生母亲是皇帝贴身伺候的宫女,在皇帝宴天正还是不得志皇子的时候,两人就有了首尾。 可惜,就在他母亲有孕的时候,林相看中了这个皇子。 将自己的嫡长女林宝珠嫁给宴天正为正妃,更是一手扶持宴天正登上了皇位。 而他的母亲,早就林宝珠进门前,就被宴天正秘密打发到了京郊一处庄子里。 可惜,他母亲是个没福气的,生他的时候大出血走了。 他在庄子里,一住就是三年,三年期间,他一次都没见过宴天正。 三年后,宴天正登基了。 庄子也被扩建了十倍不止,正式更名为藏龙山庄。 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及他右手拉着的小孩宴立瑾。 他还记得当时他正躺在床上,病的半死不活的。 宴天正带着粉雕玉琢的宴立瑾站在他床边,脸上没有半点慈父的样子,静静的审视着他。 反倒是一同前来的林宝珠,温柔贤淑的问:“这就是那孩子?陛下是要把人接回去吗?” 宴庭之还记得那时的自己很是紧张,小小的手紧紧的攥着被子。 老皇帝是咋说的? 哦,对,他说不必,这孩子弱不禁风的,就不必带回宫了,留在这里吧,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 然后,他们一家三口在藏龙山庄游玩了一日,就起驾回宫了。 不久,他遇到了云游路过的苍目大师,这才暂时保住了性命。 在治病过程中,他也终于知道了,他母亲并不是福薄,而是被人在孕期动了手脚,吃下了极阴寒的药材。 所以生他的时候,才大出血死了,而他也先天不良,带着病根出生。 似乎是受了阴寒之毒的影响,他天生寒体,大夏天穿着厚厚几层都出不了半滴汗。 随着年龄增长,男儿血性增长,更是和体内阴寒之毒进行了强烈的对抗。 两股力量在他体内斗争纠缠,让他气血翻涌,需要比常人多千百倍的自制力,才能克制住发狂的冲动。 所以他从小研读经书,诵经念佛平复心绪。 身体更是脆弱的很,随便一场小病,都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这些年,他一直“老老实实”待在藏龙山庄。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老皇帝并没有隐瞒他的存在,所以世人慢慢都知道了他的身份。 几位皇子也曾在春游或者秋游路过的时候,来过藏龙山庄。 说起来,他好歹也是老皇帝的长子,虽然不是嫡出,但是好歹占了个长字。 可惜,在皇子们论资排辈的时候,似乎有意无意间,都将他给遗忘了。 他倒也不是很在乎,毕竟别人都是立字辈取名,只有他不是。 这些年,陆陆续续也跟老皇帝见过几面。 只不过,都是走个过场而已。 随着他容貌越发的出众,倒也慢慢在京都有了一些“名气”。 偶尔,他也会出山庄走动走动。 只是,每次出行都被人围观,还有不少女人投怀送抱的,着实有些恼人。 几次下来,不堪其烦,他更加深居简出了。 想到这,他倒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小将军林屹当年办成年礼的时候,林府倒是给他发过一次帖子。 那时候,清心很是欢喜,毕竟林屹未成年前,就已经打出了不小的名声。 可惜,临出发前,他再次生病,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 现如今,倒是有些物是人非了。 …… 太子府。 “藏龙山庄的礼箱?”太子宴立瑾嘴角含着几分笑意,“有心了,抬进库房吧。” 太子府管事连连摆手,下人们不慌不忙的抬着大红色礼箱下去了。 “主子,那位应该是不来了。” 太子轻轻吹了吹茶碗:“他身体不好,来回太过奔波,这要是累出病了,倒是让人于心不安了。” 管事应和:“太子仁慈。” 宴立瑾轻轻押了一口茶,甘甜中带着一丝隐秘的苦涩。 “都准备好了吗?明日大婚,切记不可有半点纰漏。” “您放心,一切安排妥当,明日必定万事顺遂。” 翌日傍晚。 “主子,给太子的惊喜,已经到了。”青鹤回禀。 宴庭之表情很是平淡:“皇后和太子,还喜欢这份惊喜吗?” 青鹤笑了笑:“应该是喜欢的吧。” 毕竟,主子可是救了太子的第一个孩子呢。 宴庭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喜欢就好。 太子府。 “太子,都是妾身不好,如果,如果因为这事让您和太子妃生分了,那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天大的罪过了。”张氏哭的我见犹怜。 她也没想到,太子妃这还没进门呢,手就伸得这么长。 这孩子都不满三月,她竟然就提前出手了。 原本她是想这胎稳一些再和太子说,到时候太子妃也进门了,虽然会为难一下她,但也不至于太过分。 毕竟,太子妃也不想背上善妒的名声。 可谁知,太子妃竟然会在大婚当时动手。 第5章他是断袖? 时机确实选的很好,今天动手,要是闹起来,恐怕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了。 而太子妃,则是受害者。 既能让太子对她多一分愧疚,又能让她在失去孩子的同时,也失去太子的宠爱。 林家女子,确实够狠毒。 可惜呀,她吉人自有天相。 想到昨晚收到的纸条,张氏还是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做足了准备,当场抓住想要谋害她的嬷嬷和马夫,只怕今天就是她和孩儿的死期了。 毕竟,堂堂太子侍妾和马夫睡到了一起,肚子里还揣了一个,谁能证明孩子是谁的。 只是,是谁在帮她呢? 太子宴立瑾眉头紧皱,张氏靠在他怀里,没看到他那耐人寻味的眼神:“好了,别哭了,知道你今日受惊了,既然有孕了就好好养着,一切都是一场误会,太子妃贤良淑德,这里面的事情会查清楚给你个交代的。” 安抚了几句,宴立瑾就离去了。 今晚是他和太子妃的洞房花烛夜,无论如何他都需要把自己该做的事情给做了。 他是太子,多少双眼睛盯着。 张氏收起眼泪,微红的眼睛没了半点伤心惶恐。 这孩子,想来应该是能平安生下来了。 毕竟,今天这么一闹,太子妃不是傻子,哪天孩子真没了,太子妃只怕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将纸条烧掉,看着漆黑的灰烬,张氏知道是时候见见娘家人了。 婚房内。 “小姐,太子他……” 林艾身着凤冠霞帔,端坐在床塌边纹丝不动,语气柔和:“他会来的。” 只要林家不倒,只要皇后不倒,太子终归还是需要林家的。 只是,她不明白,自己的人一向做事谨慎,怎么就失手了。 这次事情安排的如此隐秘,太子府的钉子也是第一次用,没道理会暴露的。 况且,张氏不过是穷御史家养出来的女儿,上不得台面的侍妾罢了。 这一次,她竟然全身而退了? -------- 山洞内。 “感觉如何?”喂完药,宴庭之并没有急着离开。 短短几日,原本半死不活的小姑娘,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一些。 “好多了,只是……” 看着垂落的手脚,林屹没有说话。 手脚筋一日接不上,她就永远恢复不了武力。 “你的手脚筋,”宴庭之停顿了一下,语气难得多了几分不确定,“我倒是可以试试,只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是旁人,他肯定是不会如此多事的。 事实上,他已经在想办法联系苍目大师了,只是他云游四海,未必能联系的上。 林屹没有半分犹豫:“麻烦了,哪怕只有半分的成算,我也想试试。” “既如此,我准备一下,过几天就开始吧。” “多谢。” 林屹突然发现,自己现在说的最多的,竟然都是一个谢字。 她以后真的会有机会报答恩公吗? 仔细打量山洞,发现不过短短几日,山洞内竟然大变样。 原本有些暗黑的山壁上,嵌入了几枚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自己不知何时,竟然移动到了一张软塌之上,后背还垫着舒适的靠枕。 床榻边上摆了一张四四方方的的桌子,上面摆着茶壶茶杯和几碟点心。 床脚摆着一个高脚置物架,上面的香炉缓缓散发着一股股安神香的气味。 而男人,端坐在离自己床榻不远的太师椅上,素白修长的手捧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这…… 自己这个恩公,似乎好的有些过分了。 不是林屹自恋,实在是她男儿扮相英武俊朗,从前不少男子和女子钦慕于她。 所以,她不得不怀疑,男人对自己,有了一些超乎寻常的感情。 只是,可能吗? 这男人看起来就不是凡品,喜欢他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不至于对才认识几天的同性,产生感情吧? 宴庭之察觉到林屹的视线,放下手里的书,漫不经心的问:“有事?” “还未请教恩公尊姓大名。”既然以后要报恩,总不能连恩人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吧。 宴庭之放下手里的手,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手串:“哦,在问别人名字之前,兄台难道不应该先自报家门?” “在下蒋屹。” 蒋意? 京都姓蒋的,叫得上名号的,就一家。 只是,蒋家是书香世家,蒋家女子美名远播,他多少也听过,但叫蒋意的,不管男女,都闻所未闻。 难道是蒋家分支? 林屹见他沉默,也有些摸不准,谎言总不会这么快就被识破吧? 男人看着虽然像是个好人,但身份不明,她不敢赌。 正琢磨应对之策,宴庭之缓缓开口:“在下藏庭。” “好名字!”林屹干巴巴的夸赞。 宴庭之嘴角含笑:“蒋兄的名字也很不错~” 额,林屹默默闭上眼睛,聊得有些尴尬,还是闭嘴吧。 宴庭之盯着她看了半盏茶,人才消失。 等他一走,林屹睁开眼长出一口气,果然两个不熟的“男人”不适合长时间共处一室。 不过,她现在对这位藏庭,倒是越发的好奇了。 姓藏?以前完全没听说过。 -------- “主子,您脸怎么红了?”清目端药过来,看到宴庭之坐在一边发愣。 “是不是又发病了?”清目有些忧心。 宴庭之抬头,表情瞬间恢复平静:“无事,我很好。” 他确实很好。 一口将药喝掉,宴庭之慢慢转动手中佛珠,招了青鹤进来。 “你去调查一下蒋家及分支,我要他们每一个人的详细资料。” “主子,蒋家是开始站队了吗?” 青鹤一脸严肃,这可不是小事。 “如果蒋家要扶持哪位,那这天下绝大部分文臣就都变成助力了。”青鹤琢磨着,他们收到的消息好像蒋家一直都是中立的。 难道,是蒋家之前隐藏的太深了? 宴庭之默默看着他,没有说话,表情微微有些严厉。 “是,主子,属下多嘴,我马上去办。”青鹤迅速下去办事。 宴庭之面无表情,微微有些耳热。 小意的事情,在不确定之前,他不想多说什么。 况且小意女扮男装,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隐情,他至今还没有头绪。 冒然说出来,万一对小意不利,岂不是害了她? 第6章血与血交融 “苍目大师联系上了吗?” 清心摇摇头:“他老人家行踪不定,几个能联络的地方都试过了,没有回应。” 宴庭之转动佛珠的手一顿,小意的伤耽误不得,等断掉的手脚筋长上了,只怕就真的废了。 赌一把! “清目,你现在速速去准备……”宴庭之越说越多,清目已经从震惊转为麻木。 “听清楚了吗?这件事不容有失。” 清目点头:“主子,您放心,您要的这些药材咱们庄子都有,只是……” “说。” “只是,这里面有几味稀罕药材是您每天要服用的,如果拿出来用,只怕不妥。我这边有几味可以替换的,药效只是稍微差点,不如拿它们代替。” 宴庭之皱眉,转动了几下佛珠:“不必,拿出来吧,我少吃这几味不会死。” 清目还想说点什么,被宴庭之制止:“不必多言,下去着手准备吧。” 房间再次恢复安静,宴庭之表情很是凝重。 他准备的药材是有接续筋脉的功效,明天他将划开她的手脚掌,将手脚筋用银毫针连上,再将这接续的药内服外敷。 等手脚筋长合之后,再将银毫针逼出。 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中,哪一步出了纰漏,她都会变成彻底的废人,甚至直接死掉。 明日,应当是个吉日。 -------- 山洞中。 “藏兄,你是说今日就医治?”林屹有些惊讶,没有半点准备。 宴庭之点头,所有东西已经准备齐全,不宜再拖延。 林屹心一横,最坏也坏不到哪去。 她治。 一碗麻沸散下肚,不到半炷香时间,林屹就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要开始了。”宴庭之语气郑重。 林屹不由的打量他,他今日还是一身白衣,似乎除了白衫就没有其他颜色。 头发被全部束在脑后,袖子紧紧挽起绑在小臂上,素白修长的手指拿着一柄闪亮的窄刀。 这么一看,他这手果然还是拿佛珠最好看。 林屹明显感觉到窄刀将自己手脚筋断裂的地方划开,手法很丝滑,就像割猪肉一样。 虽然没有了痛觉,但林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断掉的筋脉,正被一点点缝起来。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娘亲笑眯眯坐在院子里,一边给爹爹做衣服,一边看她四处玩闹。 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开心的小女孩。 体温一点点流逝,娘亲的笑脸消失,林屹感觉浑身开始发冷。 她的四肢开始僵硬,她的身体开始冻住,她的牙齿开始打颤,她的思绪开始变成一片白茫茫的雪天。 她飘了起来,身体越来越轻,仿佛一片云彩。 “不要睡!”突然,一个温润的男人声音想起。 他是谁?他在说什么? “小屹,不要睡!醒一醒!” 是谁在叫自己小屹? 自从娘亲在她七岁的时候死掉,就再也没有人叫她小屹了。 “娘!娘!” 突然,一股苦涩的味道直击天灵盖,林屹漂浮的“身体”瞬间跌落。 下意识吞咽着,意识终于慢慢回笼。 一碗药下肚,苦的她终于清醒过来。 差一点,她就随娘亲去了。 “过程很顺利,只要熬过今晚的高热,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宴庭之说完长出一口气,表情很是疲倦。 林屹这才发现他脸色苍白,转身的时候,后背竟然完全汗湿透了。 “谢谢。” 除了谢谢,她似乎什么都不会说了。 宴庭之收拾好东西,这才发现自己手指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伤口上的血,有他的,也有她的。 “你好好休息,我去换身衣服。” 宴庭之仓促消失,山洞再次只剩下林屹一个人。 很奇怪,她这一瞬间竟然觉得有些孤单。 难道是受伤后,人就会变得脆弱吗? 以前的她,为了埋伏敌人,可以一个人潜伏三天三夜不动弹。 那时候似乎心里满满都是捕猎的兴奋,还有一个人的自由自在。 此刻,怎么会觉得少了一个人,山洞就空荡荡的呢? 麻沸散渐渐褪去,林屹感知恢复。 感觉就像有一千根针不停地在她手脚扎孔,折磨的她心里宛如千只蚂蚁爬行。 又疼又痒又挠不着。 控制……控制…… 林屹不停地想着控制,可是越想越控制不住。 血液似乎不停地在上涌,林屹越想冷静,越是冷静不下来。 很快她知道,自己果然发热了。 宴庭之还没有来,她感觉很渴很热,她想跳入水中。 浑浑噩噩间,她似乎睡着了。 梦里一会冷一会热,她在浮浮沉沉中煎熬了许久。 终于,无力睁开的眼皮,缓缓睁开。 入眼的是男人清冷的睡颜,他趴在自己床头,手里还有一条布巾。 他照顾了自己整晚? 为什么? 林屹不敢移动半分,生怕惊扰了他的美梦。 就这么凝望着,眉毛眼睛鼻子嘴巴下巴,这男人竟然没有一处没长好的。 视线停留在他嫣红的嘴唇上,林屹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男人脸色这么白,嘴巴怎么这么红? 莫不是,病了? 再细看,果然发现男人微微皱眉,表情并没有半分睡觉的舒缓。 林屹想叫醒他,却发现怎么都喊不动。 她尝试了几次,四肢还是不能动弹,额头汗珠都急出来了。 “藏庭,醒醒!” “来人,快,救他!”林屹这一刻精神力释放到了极限,砰地一声,感觉天灵盖都要炸开了。 眼前一白,林屹的世界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 “主子,您醒醒啊!主子?啊……” 清心凄厉的声音在房间响起,旁边的清目也陷入呆滞中。 “怎么了?主子怎么了?”青鹤在外面等不及,听到叫声直接冲了进来。 听说主子自从昨晚救人后,回来就一直陷入昏迷之中,浑身又高热,他们使劲手段都不行。 庄子里除了主子,就属清目医术最好,他说要针灸试试。 这刚开始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传出尖叫声,叫他如何能不着急? 主子要是出了事,他们这一庄子的人只怕都活不成了。 青鹤倒是不怕死,能给主子殉葬是他的福分,只是能活着,谁想死呢? 第7章他进不去了?! “你刚看到了,是吗?”清心颤抖着声音说。 清目点点头,显然已经回神了。 可能他们之前太专注,所以当两道白影突然闪现的时候,吓了一大跳。 “你们到底看见了什么?”青鹤见主子没心,心里长松一口气。 清目幽幽的说:“刚突然感觉空气一阵震荡,然后两个白影闪现,如果没看过的话,其中一个白影就是主子,另一个……” 清目垂下眼:“另一个没看清。” 清心皱眉:“没看清?那么明显,是个白衣女子,一脚把咱主子踢出来了!!!” 哈? 青鹤不可置信的看着清目:“他说的是真的?” 清目没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那女子长啥样?主子不是好好躺在这吗?她怎么踢主子?”青鹤越来越糊涂了。 清目没有说话,他心中显然已经有了猜想。 不止是他,清心和青鹤显然后知后觉也猜到了几分。 “主子,您醒啦?”清目垂眼,刚好看到宴庭之缓缓睁开的双眼。 “醒了?太好了。”清心喜极而泣。 “我睡了多久?”宴庭之声音有些嘶哑,他知道自己会发病,只是没想到这次竟然完全昏迷了。 “主子,现在已经是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了,您昏睡了将近十二个时辰。” 十二个时辰?那不知道小意怎么样? 宴庭之下意识想回去,可是很奇怪,这一次他无论怎么想都进不去山洞。 难道是应该房间有人? “你们先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还是乖顺的退了出去。 主子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 “进去。” “我要进去。” “救人。” “我要救人。” …… 很好,尝试了二十多次,终究是没进去。 该不会是小意出了什么问题吧? “你们进来吧。” 听到宴庭之的话,等在门口的几人轻轻打开了房门。 “主子,您还病着,实在不已操劳过度。”青鹤语重心长的说。 他年长宴庭之十岁,在他心里,一直把宴庭之当弟弟看。 清心清目不敢说的话,他忍不住还是说了。 “我知道,好了,没事了,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三人顺从的点头,见宴庭之闭眼,才出去。 “话说,你看到的女子长啥样?”一出院门,青鹤就忍不住问出口。 主子离魂的事他是知道的,只是,谁能踢到主子的魂魄? “身量纤细高挑,头发浓密乌黑~”清心回忆说。 “就这?长啥样啊?咱们认识吗?” 清心皱眉:“一切发生的很快,就感觉她一脚把主子踢回身体里,然后转头就消失在空气中了,根本看不清样子。对吧,哥?” 清目似有若无的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青鹤还想再问点什么,刚好遇到事情,只能暂时离开了。 “哥,你真的什么也没看到吗?明明你离主子更近,应该看的很清楚才对呀!” 清目加快脚步:“好了,我去煎药,你把给主子熬得白粥赶紧端过去。” 清心哦了一声,也加快了脚步。 喝了粥,胃里暖暖的,宴庭之感觉自己精神好了很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种高热之后,身体似乎舒缓了几分,没有从前那么难受了。 “主子,您把药喝了吧。”清目端着药过来。 主子这次病,他总结了,有两方面原因,一是昨天过度劳累,二就是缺了几味药,导致这药性减弱。 好在,青枫已经出去了,想来过不了几天,应该就能带着药材回来。 “好了,我已经好很多了,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清目点头,迅速下去准备药浴了。 等待的时间,宴庭之又尝试了几次,果然还是进不去。 不知道山洞的情况,实在是让人心焦。 盘腿在佛前蒲团坐下,宴庭之转动佛珠,开始默念起经文来。 此后,一连三天,宴庭之尝试了无数次,进不去。 他身体倒是好起来了,看着气色竟然比之前还好很多,这让底下的人又惊又喜。 只是,当事人却开心不起来。 会不会,以后他都进不去了? 那…… 宴庭之素白修长的手一紧,佛珠被死死的捏在手心。 微垂的眼眸,闪烁着凌厉疯狂。 半晌,才轻轻松开手,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主子,您要的蒋家消息。”青鹤进来,手里拿着厚厚一沓纸。 宴庭之停下手里转动的佛珠,将其套在素白手腕上。 接过资料,宴庭之一张张看的很是仔细。 蒋家是世家大族,现任家主蒋安是太傅,老皇帝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 蒋安母亲蒋老太君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老大就是蒋安,次子蒋平没有入仕,一直在打理族产,蒋家族学也是办了几十年,很多外姓人挤破脑袋想进。 蒋老太的女儿蒋梅,嫁给大将军林墨,也就是小将军林屹的生母。 怎么会这么巧? 宴庭之突然发现,最近林小将军似乎频繁在他生活中出现。 是自己的错觉吗? 这一刻,聪明如宴庭之,也没抓住脑海那一闪而过的线索。 蒋安育有三子,蒋平三子一女…… 顺着将几十张纸看完,蒋家直系三十几口人,旁系四五十人的资料,宴庭之都了然于胸。 没有叫蒋意的!!! 应该说,这一大家,跟意同音的或者岁数相当的都没有。 自己……被骗了?! 还是,他猜错了,她压根不是京都蒋家的人。 “主子,您看完了?”青鹤垂手站在一边,见宴庭之不再翻动。 “蒋家,似乎真的中立。”青鹤皱眉,“我们的人说,在调查的过程中,蒋家蒋羽似乎有所察觉,但不确定。” 宴庭之回神,发现被自己死死捏住的纸,微微有些皱了。 蒋羽? 太傅蒋安的次子,也是整个大宴朝最年轻的探花郎! “怎么这么不小心?”宴庭之心情有些差,语气冷冷的。 青鹤跪下,没有半句辩解。 其实,他们的人已经很小心了,而且蒋羽未必察觉了,只是一种怀疑。 但是,他不能辩解,主子不喜欢听这些模棱两可得话。 “再查。” 查什么? 查蒋羽? 不敢问。 “算了,不用再查了,下去吧,我累了。”宴庭之将资料放在桌上,眼眸轻垂。 既然她不想告诉他,那一定有她的苦衷…… 第8章这男人是谁? 此刻,被宴庭之心心念念的林屹,终于在山洞悠悠转醒。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脑袋炸开那一刻,剩下的半点记忆都无。 饿!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全身都能动了。 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掌,虽然都包着渗血的白布,但她感觉内里似乎好了很多。 迅速将纱布拆掉,伤口被鱼肠线缝合住,留下四条宛如蜈蚣的疤痕,倒是感觉四肢都有了力气。 藏庭还真是厉害呀,林屹没想到他竟然真的成功了。 林屹尝试运转真气,发现五脏六腑一阵绞痛,赶紧停了下来。 桌上还有两盘点心,看起来不太新鲜的样子。 林屹倒也不挑,能填饱肚子就行。 吃完也就是个半饱,林屹喝了一口凉水,终于能站起来稍微走动下了。 这个山洞,似乎她还没好好看过。 洞口层层白雾,林屹很轻松穿了过去,这是一个庄子? 她想过山洞可能在深山老林里,也或许在她跌落的悬崖峭壁里。 但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是一出景观极佳的山庄? 初秋的傍晚,微微有些凉意。 惬意的小风吹过来,让林屹感觉有些许放松。 庄子里似乎人不是很多,林屹下意识避开人,倒也没被发现。 七弯八绕之下,就算是林屹方向感极强,也有些迷失了。 自己总不能,走丢了吧? 林屹思索着,虽然她没打算在山洞躲一辈子,但现在伤势没恢复,山洞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藏身之地。 况且,她想着就算要走,也应该跟藏庭说一声,怎么说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心里想着事,林屹没察觉自己走到了一片烟雾缭绕之地。 “阿嚏!” “谁?”宴庭之警惕的开口。 他本来心情就不好,结果在温泉药浴的时候,还被人打扰,此刻语气差到了极点。 林屹不自在的皱了皱鼻子,大意了。 本来以为这里偏僻不会有人,没想到…… 林屹还在思索着,就感觉眼前两道黑影扑面而来,带着凌厉的杀意。 “误会,都是误会啊兄台。” 打是打不过的现在,林屹觉得还是可以好好说的。 可惜,那两道影子似乎并没打算搭理她,眼见着两道寒光奔着面门而来,林屹准备殊死一搏之际,两人却被生生弹开了。 林屹:…… 两人迅速起身,再次扑了过来,这一次似乎更凶猛了。 “误会,我刚真没出手。”林屹头大,仇家宜解不宜结啊! 可惜,这两黑衣人并没停手。 眼见着又要近身,一道温润的男声再次传出:“好了,退下吧。” 影一影二几乎是瞬间就倒退几次,然后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谁家的影卫?看起来还真是不错。 “那个,兄台啊,不好意思打扰了。”林屹说完就想撤。 结果还没转身,就看到浓浓的雾气里,缓缓走出一个人。 林屹只看了一眼,就定住了。 “藏兄?” “蒋意?!” 面面相觑,显然两人都有点吃惊。 尤其是宴庭之,这几天心情一直很差,本以为再也进不去山洞了,万万没想到人自己出来了。 林屹:“你怎么在这?” 宴庭之:“你这么在这?” 异口同声。 林屹不知怎的,竟然松了一口气。 原来自己是在林屹的庄子里,那就好。 宴庭之:“你的伤怎么样了?” 林屹:“你的病怎么样了?” 又是异口同声。 跟出来的清心和清目:…… 不是,主子和一个男人这么默契是怎么回事? 还有,主子竟然眉眼带笑? 天杀的,这男人是谁呀? 外面本来就有传言,说主子喜欢男子,这要是被外人看到,谣言岂不是越传越烈了? 气氛有些怪异,清心觉得自己必须去打破它。 “主子,您刚药浴起身,怎可穿的这样单薄?”清心将手里的披风赶紧披了上去。 宴庭之刚刚出来的急,身上就穿了一件白色里衣,确实穿的有点少~ 林屹目光随意打量了一下,看起来病歪歪的,不过身材到底保持的不错。 该瘦的瘦,该宽的宽,该大…… 咳,林屹轻咳一声,她什么都没看见。 “你病都没好,怎么出来了?”宴庭之不赞同的皱了皱眉,想将自己身上的披风取下给她。 随即又想起不太合适:“清心,去取件我的披风给小……蒋兄。” 清心满心不愿意,一个大男人,哪里就这么娇弱了? 况且,主子的披风,怎可给别的男子穿? “取黑色那件。”宴庭之补充。 “不用,不用这么麻烦。”林屹又轻咳了一声,天儿倒也没那么凉。 清心见主子并没有发话,明白了。 得,不去都不行了。 清心手脚很快,也就是几句话的功夫,披风就取来了。 林屹也没纠结,拿来就披上呗。 宴庭之看她披上,很是满意:“我们谈谈?” 林屹点头,确实该谈谈。 跟着宴庭之,几人缓缓往旁边的院子走去。 …… 林屹坐下喝了一杯茶,宴庭之终于换完衣服走了出来。 这一次,他还是一身白。 颀长的身形,将衣服穿的板板正正,头发也被一个素白玉冠高高的束了起来。 素白修长的手上,还是拿着那串佛珠。 林屹隐隐感觉自己的玉镯微微有些发热,似乎每次遇到藏庭,她的玉镯都会有些灼热。 伺候的额人都退了下去,房间就剩下他们二人。 “我给你看看。”宴庭之看着林屹被隐藏在衣袖下的伤口。 林屹点头,乖乖把手伸了出去。 一番查看下来,发现两只脚因为走路的缘故,伤口有些渗血,其它恢复的出乎意料的好。 “不过短短三天,你的恢复能力还真是惊人啊!”宴庭之感慨。 苍目大师曾经说过,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体质特殊,老天爷偏爱。 “还好,躺着没动长得快。” 刚说完,肚子传出一阵咕噜声。 林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自从今日苏醒能动后,她感觉自己饿得特别快。 “饿了吧?咱们吃完再详聊。”宴庭之吩咐下去,没一会一桌子菜上端了上来。 就俩荤菜,其余全是素。 林屹也不废话,直接开吃~ 第9章是我呀!堂哥 看到林屹吃的欢实,宴庭之心中暗暗有些开心,厨子的月钱可以提一提了。 “你怎么不吃肉?身体不好就要多吃肉才能好!”林屹说完,下意识用公筷夹了一筷子肉过去。 夹完才想起来,这里也不是军营,他似乎太过豪爽了。 “那个,不好意思,顺手习惯了。” 清心站在一边急死了,这男人怎么回事? “无妨。”宴庭之夹了一块肉放进嘴巴里,没嚼直接吞了下去。 顺手? 她顺手给谁夹菜呢? 是林大将军,还是别的男人? 心里微微有些堵,原本就不高的食欲,更是吃不下半点了。 见他不怎么吃了,林屹赶紧加快了自己干饭的速度。 一阵风卷残云,一桌子菜被消灭的七七八八。 “吃饱了吗?不够还有。”宴庭之似乎心情又好了一些。 林屹赶紧摆手:“饱了饱了,大病初愈,不宜多吃。” 清心:…… 这还是没多吃?那要是多吃,岂不是能吃进去半头猪? 这么能吃的人,也不多见了。 饭后终于进入了正题。 “你是说你进不去山洞了?”林屹有些惊讶,难怪自己山洞没吃的了。 原来不是不给她送,而是没法送。 “我尝试了三日,都不行。”宴庭之好奇,“你是怎么出现在山庄的?” “很简单啊,从洞口白雾穿过,就来了。” “我这山庄内,绝不会隐藏一个山洞。”宴庭之很自信。 这庄子每一处地界,青鹤都带人看过,杜绝一切不确定因素。 “今天太晚了,明天我带你去。”林屹吃完隐隐有些犯困了。 没办法,现在身体比较虚。 “好,我让人把旁边院子收拾出来了,你先住着。”宴庭之求之不得。 一夜无话。 早上,林屹睡到自然醒。 昨晚终于好好擦拭了下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衫,又睡了个整觉,浑身都感觉舒服极了。 外面阳光明媚,和山洞截然不同。 明明只有几天,她却像许久没都见过太阳一样。 站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微微抬头眯眼看着金灿灿的光。 这一刻,宛如重生。 宴庭之站在院子门口,静静地看着女孩。 清心冲着清目挤眉弄眼:哥,你快看你快看!我就是主子对这个男人怪怪的,你还不信? 清目意会清心的意思,表情也有点绷不住,只能极力克制。 他跟着主子十几年,主子什么性子他太知道了。 清冷是主子的底色,他从不会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这些年,主子不是没见过长得好看的男男女女,从未见他半分动心。 毕竟,论长相,谁能比主子长得还要好? “你这么早就过来了?”一转头,林屹有些惊讶,她还没吃呢。 “不急。” “早食吃了吗?要不一起?” “好。” 清心暗暗吐槽,主子这是打算早食吃两顿? …… “奇怪,明明是这里。”几人被林屹带着绕了几圈,愣是没找到她说的洞口。 林屹仔细回忆了一下,又穿插走了一遍,依旧如此。 “上午就这样吧,你脚伤还没好,不宜多走动。”宴庭之开口。 林屹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只不过作为一个行军打仗的将军,迷路这种事,多少有点奇怪。 她自认方向感不错,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午后。 宴庭之盘腿坐在蒲团上,一遍经文还未念完,就被打断了。 青鹤表情有些羞愧,局促的站在一边。 “何事?” 青鹤也不想打扰主子,但是主子最近这么在意蒋家,他不能不报。 “你是说,蒋羽递了帖子?” “是,蒋家有个别院离山庄十多里路,蒋羽昨日就到了,今日递帖子想您一面。” 转动了几下佛珠,宴庭之点点头。 见一见吧,刚好也让蒋意见见。 …… 林屹端着茶啜了一口,有些不明白藏庭的意图。 随他见客? 什么意思? 想到藏庭的种种表现,林屹表情慢慢变得有些不自然。 总不能,真想让自己成为他的“主夫”吧? 老天奶啊! “藏兄,我刚想起来我可能走错了一个岔路口,不然你先见客,我再去找找洞口?” 宴庭之一派淡然:“无妨,明日再找也不迟。” 这…… 林屹还想找个借口,就听到外面传来几人的脚步声。 “公子,打扰了。”蒋羽进门,很是客气。 一转头,看到林屹的时候,礼貌的笑了笑。 “蒋探花客气了。”宴庭之淡淡的说,请人落座。 林屹突然抬头,蒋探花? 似乎是她的动作有些大,蒋羽的目光也看了过来,两人对视。 蒋羽心头一跳,这人怎么有点眼熟? “蒋兄怎么了?难道是认识?”宴庭之似笑非笑的说,手里的佛珠都不转了。 林屹迅速在心里思考,藏庭什么意思? 蒋羽认出自己了嘛? 这个表哥和自己上次见面,应该是三年前了。 “堂哥,你怎么在这?”林屹迅速开口,她没死这件事,也确实应该让蒋家知道。 “堂弟?”蒋羽不露声色,心中却惊起惊涛骇浪。 原本应该死在南境的表弟,怎么会出现在京都?而且还是在藏龙山庄里。 “是我呀,堂哥,我蒋意啊,二叔公的小孙子,咱们几年前还见过一面呢。” 蒋羽瞬间明白了,微微点头:“你怎么的跑到这里了?为何会在藏龙山庄?” 藏龙山庄? 这下换林屹不淡定了,虽然她不常在京都,但是并不代表她对京都一无所知。 藏龙山庄是皇家别院,里面住着皇帝的“私生子”。 那岂不是说,藏庭就是? 宴庭之正盯着她看,显然,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你是宴庭之?那你为何……”后面的话没说,毕竟,自己也没用真名。 “藏庭是我的法名,苍目大师起的。”宴庭之丝毫不慌,不紧不慢的说。 他确实没说谎,只是知道他法名的人不多而已。 啊这? 林屹觉得他是故意的,难道他还在怀疑自己说的是假名? “公子,堂弟顽劣,给您添麻烦了。我这就带他回去,今日真是多有打扰了。”蒋羽说完就想告辞。 现在,他只想赶紧把林屹带回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且慢。” 第10章有多近? 宴庭之淡淡开口:“令弟如今有伤在身,还是在藏龙山庄养伤为宜。” 蒋羽身形一顿,扭头看着林屹:“你受伤了?” 林屹点点头,蒋羽这才注意到,他的脸色确实有些苍白,不似几年前那么黑。 宴庭之师从苍目大师,他是知道的。 这些年他一共也没出手几次,毕竟不是人人都请得动他。 但是出手的那几次,确实不一般。 “很严重?” 林屹再次点头,她本就没打算跟着回蒋家。 现在风头火势,没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她是绝对不能回去的。 在知道自己已然处在京都的时候,她自己都有点方。 下意识摸了摸玉镯,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竟然能将她,从千里之外的南境直接拉回京都! 蒋羽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南境一仗败了,陛下很是火大。 这段时间,已经斥责了不少的官员。 要不是林家两父子“战亡”,只怕早就降罪下来了。 眼下,蒋家也在众人的监视之中,贸然带回去,只怕是瞒不住。 眼下,林屹“死了”比活着好。 宴庭之带人离开,给足了空间,两人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姑父呢?”蒋羽看着这个表弟,几年不见,似乎清瘦白净了不少。 两人防止被人偷听,声音压得很低,头靠得很近,蒋羽隐约闻到一股清幽的香气。 不禁抬头看了这个表弟一眼,隐隐总感觉哪里有点怪异,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林屹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下,关于山洞的事,她选择不说。 虽然是母亲留给她的,甚至可能还是蒋家传承下来的,但是林屹觉得还是不要吓到他们,毕竟听起来挺诡异的。 “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是被何人出卖?”蒋羽收起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很是严肃。 林屹点头:“如果不是军营有内奸接应,我和父亲不会同时中招,而且当时对我动手的人,表面说是南照国的人,但说话是京都口音。” 蒋羽没有说话,认真思考最近京都的种种异动。 听林屹这么一说,他初步可以判断,京都应该是有人和南照国勾结在一起了。 那么害死林家的目的是什么呢? 谁能得到好处? 想到这,蒋羽眉头微微跳了跳。 “表哥可是有线索?” 蒋羽想了想还是开口:“你知道你和姑父战亡后,接手南境的是谁吗?” “谁?” “陈贵妃的大哥,陈景。” “是他?他不是在北境镇守吗?”林屹有些奇怪,陈家镇守北境有五六年了,听闻做事很是狠辣。 蒋羽冷笑一声:“在北境,他只是个车骑将军,现如今,他暂代领大将军一位。” 林屹沉默了,南境驻守了二十万大军,捌万嫡系林家军已全部阵亡,陈景接手倒也不难。 “难道是二皇子?”林屹皱眉。 蒋羽没说话,他和二皇子宴立勤接触过,此人善武,心机谋略上一般。 “要想找出幕后主使,需要从陷害我和父亲的人入手。”林屹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对了,表哥,外祖母没事吧?” 蒋羽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祖母听到噩耗,确实很难过伤心,不过你放心,已经找太医看过了,没出什么大问题。” 林屹心情好了一些,外祖母最是疼她,她不希望老人有个三长两短。 “我活着的消息你帮我带给外祖母和大舅舅,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一定亲自登门谢罪。” 蒋羽点头,随即又皱眉:“对了,你怎么和宴庭之在一起?你也知道,他身份不一般。” 林屹心中苦笑,她也没得选吧。 “你放心,是藏……宴庭之救了我,他应该对我没有敌意。这里面事情比较复杂,我现在不方便细说。” 蒋羽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住没说。 自己这个表弟不是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很多事情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半个时辰后,蒋羽匆匆离开了。 …… 宴庭之转动佛珠的手没停,半靠在软塌上,听影六汇报。 “主子,他们很是警惕,门开着,他们又靠得很近,属下听不清。” 靠得很近? “有多近?” 影六:“……头挨着头。” 房间瞬间变得有些压抑,宴庭之坐直了身体,素白的指尖捏着一粒佛珠,没有说话。 影六犹豫了几息,见主子不说话,默默消失。 蒋羽十五岁就高中,文采风流长相倜傥,有状元之才。 但因着他姣好的长相和高大俊朗的外形,被老皇帝钦点为探花郎。 听说打马游街的时候,场面一度失控。 他和她靠得很近? 宴庭之表情有些难看,早知道今天就不让他们见面了。 不对,宴庭之突然想到今日见面的种种,心中有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蒋羽他,应该不知道她是女子。 当然了,他一定知道小意的真实身份,只不过是作为男子的身份。 想到这,宴庭之心中莫名暗爽。 小意的身份他可以慢慢查,他有的是时间。 …… 自从见过蒋羽后,林屹一直没放弃寻找山洞入口,她有一种预感,只有进入山洞,她才能快速回到南境。 这几日宴庭之看顾的很是周到,她的伤已经好了五层了,真气也恢复了一些。 虽然赶不上全盛时期的两成,但自保是足够的。 山庄虽好,但终究不是她的归宿,她还有自己的使命和仇恨。 淅淅沥沥的雨停了之后,林屹再次出发寻找。 “你说那个蒋意是狐狸精转世吗?把主子迷得团团转,好药材都给他使了,主子这几天吃个药都局促的紧。” 林屹刚从一个岔路进来,就听到宴庭之身边伺候的小厮在说话。 下意识往假山后面靠了靠,林屹没有出声。 “好了,少些抱怨,小心主子听到。主子是什么人,岂能轻易被人疑惑,他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清目斥责。 清心后面又压低声音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林屹也没去听。 她知道自己天天吃的都是好药,但怎么也没想到是宴庭之拿自己的药出来的。 他们只能说是萍水相逢,因缘巧合聚在山洞,他这么做,反倒是让她心中有些拿不准了。 当兄弟,她自然是没问题。 其他的,她恐怕给不了啊! 第11章大殿 精神一阵恍惚,林屹似乎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突然,她发现身侧假山口白雾笼罩,正是山洞的入口。 没有犹豫,林屹头也不回的走了进去。 在浓密的白雾中走了十几步,等雾气散开,林屹发现自己依然处在山洞之中。 莫名松了一口气,轻轻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镯。 山洞还是离开的模样,似乎这里的一切都是静止的。 林屹盘腿坐在,开始调理自己的内伤。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林屹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宴庭之坐在她的对面,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睁眼,目光一时没有收回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屹起身活动了一下,随意的问。 宴庭之看着眼前的人,似乎自己一直都没看懂她。 想到昨日的场景,心中有些憋闷。 刚泡完药浴,下人就汇报说人消失了。 山庄找遍了,没人。 他想试着进入山洞,发现还是进不了。 没有只字片语,她再次消失,就像以前一样。 好在,今日午睡后,发现竟然又能进来了。 看到她坐在床头调息疗伤,他没有打扰,只是默默坐在一边。 明明是男儿打扮,他却越看越觉得…… “你来了正好,我的伤已经好了五成我,我最近应该就会离开。”林屹见桌上有新的茶水和糕点,心中微微有些感动。 这个男人某些方便,真的很体贴。 “如何离开?你要去哪?”宴庭之语气跟平常一样,似乎丝毫不受影响。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林屹这么一想,感觉全身自在了很多。 只要不是肖想她,那他们就还是好兄弟。 “去我该去的地方,做我还没做完的事情。如果……”林屹轻叹一口气,“如果我还能活着回京都,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知道这样说很不要脸,但是她现在确实没有报恩的能力。 “哦,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宴庭之淡淡的问。 林屹猛地被呛到,咳嗽的几声将嘴里的糕点咽下:“藏兄,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我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岂能倒反天罡?” 宴庭之没有讲话,手指轻轻转动佛珠,似笑非笑的看着林屹。 男儿? 哪个男儿这么喜欢吃甜腻的糕点? 还倒反天罡,亏她说的出来啊! 忍住笑意,似乎刚刚说的离别都冲淡了不少。 “其实,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应该知道我可以帮你。”宴庭之正色说。 林屹摇头,若将无辜的宴庭之牵扯进来,岂不是恩将仇报? “你不信我。”宴庭之语气冷淡了一些。 “藏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的事情比较特殊,不适合别人帮忙。” 宴庭之没有继续追问,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再次沉默了。 …… 吃饱喝足,送走宴庭之,林屹开始探索山洞。 她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回南境的方法。 洞壁被一寸寸摩挲,没有任何机关和暗门。 林屹不死心,又摸索了一遍,无果。 洞外似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林屹走到洞口,却发现白雾似乎更浓了。 上次进来,她记得一共是走了十七步。 这一次,她走了十七步,却还是处在浓雾之中。 继续前行还是返回? 只犹豫了一息,林屹就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回去,固然是一个安全的选择,却不是她林屹的。 她现在倒是好奇,这越走越深的白雾中,到底有什么? …… “郡主,您该歇息了!” 南晴溪起身揉了揉膝盖,表情很是乏累。 “圣女她……她坏!”小丫头似乎是找不到更恶毒的词语,气鼓鼓的说。 南晴溪笑着揉了揉她的包子脸:“小霓,这话出去可千万别说,这里是圣殿,不是咱们王府。好了,回吧。” 随着两人走远的声音,空旷的大殿里,陷入一片死寂。 林屹隐匿在黑暗中,一直没有出声。 一盏茶之后,关紧的殿门再次开启,进来四个穿白衣的丫鬟。 她们很安静,四人没有交流,而是熟练的打扫着大殿。 林屹静静地等着,甚至是呼吸都停了。 此刻,她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时辰前。 明明,她从山洞白雾中走出去,应该是藏龙山庄才对。 这一次,她走了一炷香才走出白雾,可是入眼的,确实一座极为空旷的大殿。 这大殿比一般寺院的主殿还要高还要大,隐约看见高高的台子上面似乎供奉着什么。 殿内跪着一名粉色衣衫的少女,也就是刚刚离去的南晴溪。 林屹没有轻举妄动,现在什么状况她也没懂,隐藏在暗处才是明智之举。 打扫的走了,大殿再次被关上,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无人再来。 林屹缓缓走出,脚步很轻,周围安静的几乎可以听到她咚咚咚的心跳声。 黑暗,还是一片黑暗。 这里仿佛照不进一丝光亮,哪怕是夜视能力极好的林屹,也看不清一臂外的场景。 林屹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贸然拿出之前在山壁扣下来的夜明珠。 万一外面有人,这里一亮,恐怕当场就被擒获了。 再次退回之前隐匿的地方,也就是白雾和大殿交接的地方。 闭上眼睛,静待时机。 …… 宴庭之看着面前的大鱼大肉,感觉自己像极了一名“怨妇”。 准备了她爱吃的,结果人家压根没回来。 第三次了,他进来换了三次饭食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洞口的白雾更浓密了,隐隐还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闻到这个味道,宴庭之感觉自己的气血不停地翻涌。 怎么回事? 之前这白雾是绝对没味道的,哪里出现了问题? 宴庭之拿出一粒丹药服下,心头的气血慢慢平复,他尝试再次走入白雾之中。 这一次,白雾再次将他弹开。 宴庭之摔倒在地上,偏头就是一口鲜血呕了出来。 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宴庭之表情很难看。 这种什么都做不了的感觉,很不好。 自嘲的笑了笑,消失在山洞中。 浓密的白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下沉蠕动。 宴庭之没有看到,自己呕出的鲜血,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2章红衣圣女 翌日。 林屹在嘎吱的开门声中缓缓睁眼,昨晚一夜平静。 早上,大殿内都是漆黑一片,只在门打开的瞬间,有一束晨曦的光照射进来。 很快,再次黯淡。 昨晚粉衣女子又照旧跪在蒲团上,嘴里嘀嘀咕咕念叨着什么。 半个时辰后,小丫鬟端来了饭食和茶水,粉衣女子盘坐在蒲团上,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小姐,您已经跪第三天了,明天咱们就不用来了吧?” 南晴溪放下手里的筷子,优雅的用帕子擦拭了一下嘴巴:“陛下昨日给父王说了,为了给皇室祈福,我最好能跪满七日。” “什么?七日?”小霓惊叫,“圣女这是疯了吗?我看她就是嫉妒您……” 话还没说话,外面的门砰地一声被踢开,两扇大门已经损坏,挂在门框上晃荡。 随着一个红衣女人进入的瞬间,哐当两声,掉落在地。 跟着的人都吓得跪倒在地,埋着头瑟瑟发抖。 小霓显然也是吓傻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把她的舌头拔了。”红衣女人刚发话,外面就冲进来两名全身包裹着黑衣的人。 “住手。”南晴溪伸出一臂,将小丫头拦在身后,“圣女,小丫头有口无心,您大人大量,何必跟她一般计较!” 两名黑衣男子并未停止,眼看着就要越过她直指小霓,南晴溪只能无奈出手。 十几个回合下来,竟然也将将是个平手。 “废物!”红衣女子表情冰冷,一抬手,两名黑衣人瞬间倒地,吐血而亡。 周围的人似乎都习以为常,并未对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投入更多的关注。 南晴溪抱拳:“圣女,还请手下留情,小丫头有口无心,您大人大量。” 红衣女人冷哼一声:“郡主,你要是觉得在圣殿祈福委屈你了,大可不来,” 不来? 她倒是想不来,能抗旨吗? 说的这么大言不惭,如果不是皇帝一直大力支持圣殿,圣女能如此嚣张? “圣女,是我管教不严,我会打发她回去,今后不准她踏入圣殿半步。” 红衣女人看了南晴溪一眼,嘴角愣愣抽动:“既如此,郡主就在圣殿跪拜一个月,为陛下祈福吧!” 南晴溪淡淡一笑:“甚好。” 小霓刚想站出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害得主子要跪这么久。 结果还没动,就被南晴溪制止。 红衣圣女并未再搭理他们,径直走到供奉桌前,恭恭敬敬的上了三炷香,低头似乎在祈祷着什么。 一行人来得快,走的也快。 “好了,别哭了,你回府吧,今后叫小裳把饭食放门口即可,殿内不需要人伺候了。” 小丫头走后,很快就来了人在修门,还有四人将两具尸体给抬了出去。 目睹一切的林屹,在红衣圣女出现的那一刻,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终于,她知道自己来到了哪里。 竟然是,南照国的圣殿! 红衣圣女南妩,她曾经远远的见过一面。 这些年,他们大宴国和南照国大大小小开战很多次,林屹亲自带队的次数十个指头都数不清了。 大部分时候,他们大宴朝都是战胜的一方。 唯有一次,他们输的特别惨,就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 所以林屹对她,一点都不陌生。 这么一想,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她确实是回到了南境,只不过不是回到了军营或者跳崖的地方,而是直接来到了敌国圣殿。 这个圣殿,可是“威名”远扬。 圣殿除了三大长老,权利最大的就是眼前这名圣女。 听闻她是南照国皇帝的红颜知己,姿色艳丽,容貌出众,身材婀娜,很多南照国大臣都是她的裙下臣。 更有甚者,她二十年前成为圣女到现在,容貌二十年如一日,从未半分衰老。 所以很多南照人都信奉她其实是仙人转世,有长生不老之法。 可惜,最近两年,长大成人的南晴溪,却夺走了她第一美人的称号。 毕竟,比起四十几岁的女人,大家显然还是更喜欢二八年华的少女。 林屹嘴角微微一撇,难怪这圣女要为难南晴溪了,原来是嫉妒。 在叮叮当当的声音中,破损的大门已经焕然一心,大殿上的血也早就被擦拭的一滴不剩。 南晴溪自始至终都规规矩矩跪在蒲团上,并不受外界干扰。 林屹这点还是很佩服她的,能静的下来也是本事。 一整天,她都没有起身,林屹也隐身在暗处,边调息真气边时刻关注外面动静。 三天,她决定如果三天内找不到出口出去,她就原路返回。 傍晚,大殿的门再次打开。 这次,换了个小丫头。 “主子……”刚喊出这两个字,小丫头就哽咽了,眼睛也肿的厉害。 南晴溪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坚定:“发生了什么事?” 小裳直接哭了出来,很是伤心。 南晴溪面色一变:“是不是……小霓出事了?” 小裳断断续续叙述起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听起来格外瘆人。 南晴溪愣在原地,两拳紧紧握住,眼睛里似乎有怒意迸射出来。 林屹听明白了,早上那丫头小霓回府的路上,被人掳走,下午才丢在王府门口。 面容毁损,身体也被人糟蹋的不成样子。 “大夫来看过了,说是……说是面容无法恢复了,然后,这辈子恐怕是……怀不上孩子了。” 小裳说完就压抑着哭了,她和小霓是小姐五岁那年一起进府伺候的。 十几年相处下来,不是亲姐妹却胜似亲姐妹。 如今,小霓遭遇这样的事情,她抱着自家主子,哭的像个孩子。 “好了,这里不是伤心的地方,我们即刻回府。”南晴溪安抚了几句,心头依然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圣女做的! 这些年,凡是跟她作对的,就没人有好下场。 她早该想到的,圣女最是在乎容貌,这两年因为这事,她没少被找由头过来圣殿祈福。 名义上是祈福,其实就是罚跪。 她就算贵为郡主,在圣殿面前,也如同草芥一般。 摸了摸自己这张脸,她也不想的,老天奶赏的,她总不能自己划花吧! 堂堂圣女,心眼竟然比绿豆还小。 第13章神秘画轴 紧紧握了握拳头,南晴溪发誓,她一定要将圣殿永永远远在南照国拔除。 这片肮脏的沃土,孕育出太多太多的毒瘤。 只要有圣殿的存在,南照国就没有天清气朗的一天。 两人离开后,林屹缓缓走出阴影。 对于这个圣女的阴毒,她有了更深的认识 没想到一个女人,竟然能对另一名女子做出这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来。 林屹皱眉,很是不齿。 后半夜,林屹确定外面没人巡逻之后,掏出怀里的夜明珠,终于看清了供奉的东西。 不似大宴国礼佛,跪拜佛像,眼前这大殿上供奉的,是一尊造型诡异的蒙面女人。 林屹甚至感觉,盯着看的时候久了,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舒服。 虽然看不清面罩后面的脸,但是这女人的眼睛,似乎有种阴森的恶意。 果然,这圣殿跪拜的,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林屹正要离开,余光却看到雕像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 错觉? 凌空飞起,林屹轻盈的身姿落在雕塑目前。 右手在雕塑眼睛里摸了一下,竟然是活动的。 难道是密室开关? 林屹心中一喜,又尝试转了几圈,没动静,反着又转了一圈,咔嚓一声。 雕像背后竟然弹出一个石盒,里面躺着一卷画轴。 林屹将其拿起,又落在地面。 轻轻将画轴展开,竟然是一幅美人画。 而画中人,却是…… “娘亲!”林屹不敢置信,画上是一位年轻的少女,穿着一身红色衣衫,嘴角微微扬起。 林屹一点点看过去,浑身止不住的颤抖,这是……年轻时候的娘? 她绝对不可能认错!!! 只是,母亲的画像,为何会出现在南照国圣殿的雕塑石盒中? 从她有记忆以来,娘都是温柔娴静的,况且娘不是一直在京都吗? 不舍的又看了一眼,母亲已经走了十几年了,但她一刻都不曾忘记。 将画像还原后,林屹暂时没了探寻圣殿的时间。 天亮了。 南晴溪今日来的有些晚,神经看起不来也不太好。 原本以为今日如往日一般,林屹没有太过关注,而是全神贯注开始恢复自己的精力。 随着一阵尖叫声,林屹睁开了眼睛。 殿内南晴溪尖叫了许久,拼命打开殿门却打不开,外面也似乎没人一般,无人进来。 林屹看着几百条蛇吐着信子,争先恐后的冲着南晴溪爬过去。 那场面,看起来确实…… 眼看着好好一个姑娘要被蛇群包裹,林屹犹豫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出手了。 南晴溪不是坏人,虽然大家是不同阵营,但林屹做不到看着她死的这么难看。 林屹出手很快,抽出腰间软剑,几乎是刹那间,十几条蛇就彻底死透。 半盏茶功夫,殿内到处都是站短的蛇身和一股腥臭味。 “那个,蛇全死了,你没事吧?”林屹走到南晴溪面前,她被吓得不轻,浑身颤抖。 看样子,这位郡主虽然功夫还不错,但是怕蛇。 一声清朗好听的男子声音入耳,抱着头蹲在角落的南晴溪,总算是感抬头了。 “你是谁?”微弱的光下,南晴溪看到一张俊朗清瘦的男子脸庞。 林屹微笑:“无名氏。” 两人都没有说话,眼睛却不曾离开对方半分。 林屹在思考:自己救了她,她应该不至于将自己交给圣女吧?如果是,那她一张将其击飞,然后从这里直接逃回白雾中,成功的概率应该很大。 南晴溪脸上微微恢复了一丝血色:“你是圣女的男宠?” 林屹皱眉,哈? “不是。” “不可能,没人能不经过圣女允许,进入这里。”南晴溪智商迅速回笼。 她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相反她身手不错,以前也曾偷偷乔装出去游历过一年。 如果不是因为她对蛇的恐惧,今天这场面未必伤的了她。 “难道,你是刺客?” 林屹随即点点头,手上涌起一抹真气,随时准备给南晴溪一击。 “我帮你。” 林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郡主是不是精神不正常? 两人还准备说点什么,门外却传来脚步声,林屹没有理会南晴溪,迅速消失。 “郡主,您没事吧?” 十几人打开门,看到一地的尸体,脚步顿了一下。 这,和之前预想的,似乎很不一样。 谁不知道郡主最怕蛇了,看到都能吓死,怎么此刻却毫发无伤? 南晴溪冷冷一笑:“你们来的还真及时啊,再晚点,只怕就能赶上吃席了。” “您受惊了,郡主赎罪。”十几人就这么跪了下去。 南晴溪皱眉,这些人不过是受人指使的下人罢了,杀了能有什么用? 况且,她还想着刚刚男人的事情,只想赶紧处理好再去找这个男人出来。 “行了,赶紧收拾了叭,怪恶心的。” 十几人打扫的很快,足足两大框死蛇被装着抬了出去,南晴溪看到差点吐出来。 这个变态圣女,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来的? 打扫完,圣殿内还是浓浓的腥气。 “喂,你还在吗?他们走啦!” “喂,无名氏,你出来!” “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躲在这里,出来!” 一下午,南晴溪都没放弃呼唤林屹,可惜,林屹没打算再次现身。 不过,她还是挺佩服这位郡主的,恢复能力是真强啊! 之前还吓得要死,现在又跟没事人一样。 “你不出来可以,晚上你悄悄出来吃点东西总可以吧,我专门给你留的。”离开前南晴溪说。 等她离开,大殿再次恢复安静。 林屹松了一口气,这姑娘总算是走了,话太多了,吵得人头疼! 离开大殿,南晴溪脸上的天真散去几分。 这男人,有点意思啊! 她自认长得还算可以,一般人看她说几句软话,大多千依百顺了。 这人倒是铁石心肠,不为所动。 他是谁?他来圣殿的目的是什么? 如果,这人和圣殿圣女有仇,那就更好了。 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什么时候被人动的手脚,她竟然不知道。 难怪那些蛇都往她身上扑,原来在这算计她呢。 这一次,险些吃了个大亏。 这些蛇虽然不是毒蛇,但被缠上身也确实够恶心人的。 第14章暴露 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殿门,南晴溪微微笑了笑。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还会再见的。 半夜子时。 林屹出来,果然看到茶台上摆着吃食。 余光瞟了一眼,林屹并没有吃。 殿门打开一条缝,林屹钻了出去。 避开巡逻的人,林屹小心的在黑暗中穿梭。 圣殿很大,夜里巡逻的人不少,尤其是一处院落,几乎是被巡逻队包围的严严实实。 这个院子,一定有问题。 林屹决定绕开它,毕竟是第一次,她先熟悉熟悉环境。 隐约感觉有些臭,应该是绕到了茅房这边。 林屹这样走,就听到茅房里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下意识靠了过去。 “你听说了嘛,圣女抓了个男人回来。” “听说了听说了,灶上有个备菜的是我亲戚,听说圣女对那人可好了,每天好吃好喝的端过去。” “天啦,这是哪里的男子,这么有福气!”说话的人,是真心实意的羡慕。 他们在这里的人,谁不想得到圣女的青睐。 “害,人家根本就不吃,你没看到圣女这几天火气这么大吗?” “什么?竟然还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你过来点,我悄悄跟你说啊……” 林屹想再去听,声音却小了很多,她这个距离是听不见了。 不过,圣女抓了谁,跟她关系也不大。 “什么?大宴国的男人?”脚步一转刚要离开,就听到其中一人惊呼。 “嘘,你小点声,脑袋不想要了!” 两人又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林屹彻底听不清了。 不过,大宴国的人?心中多了一丝疑惑。 如果她和蒋羽推断不错的话,上次她和父亲遇害,一定是内奸和南照国搞的鬼。 她不是没和圣女间接打过交道,这阴损的风格,和自己这次被害很像。 会不会,和被抓的这个男人有关?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林屹再次返回了那座院落。 好在,潜伏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找到了一丝机会。 一行人端着宵夜来到了院门口,林屹眼疾手快,迅速将最后一人拖入黑暗中。 随着一声闷哼,稳稳接住盘子,林屹跟在了队伍最后。 一路跟着众人进入院子,来到了偏厅之中。 除了圣女,背光处还坐着一个人。 几人进去的时候,男人正在说话:“圣女,明日我就要离开,那人你赶紧处理掉,以绝后患。” 圣女没有说话,似笑非笑的看着男人:“怎么做我心中有数,嫪先生多虑了。” 男人声音有些阴冷:“圣女,为了大局着想,还请三思。” “哼,三思?嫪雾,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我答应他的事情自会做到,倒是他答应我的事情,可千万不要食言啊!他也知道,我要是不高兴了……”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 林屹还想再听,却被同伴小声提醒赶紧离开。 男人一直在背光处,看的不太清楚,但是听声音,林屹可以断言,这人一定是京都来的。 嫪雾?是谁?他的主子又是谁?他们要做什么事情? 重重谜团,让林屹心情很是沉重。 要想查清事情的真相,似乎并不是那么简单。 离开的时候,林屹特意掉队,躲进一个耳房。 等到众人离开后,她悄悄又潜了回去。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在内部出现问题,所以整个防御是外紧内松,刚好给了林屹机会。 可惜,天不遂人愿。 巡逻的人发现了墙根地下昏迷的下人,众人迅速警戒起来。 吵闹声传入院中,惊动了圣女和男人嫪雾。 “谁?”林屹刚要逃,嫪雾瞬间洞悉,圣女顺着他看的方向出手。 林屹就地一滚,顺势躲开,不过也彻底暴露了自己。 巡逻队瞬间围了过来,一时间打斗声四起。 林屹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都说双拳难敌四手,更不用说乌拉拉围过来的二十多人。 “圣女,剩下的事交给你了。”嫪雾交代一声,迅速消失在屋内。 圣殿的事情,他不方便插手,未免夜长梦多,他决定连夜回京都。 眼见打不过,林屹迅速抽身逃跑。 跳上屋顶,在黑夜中快速跳跃,目标直奔之前的大殿。 …… “人呢?”南妩正在大殿门口,语气森冷。 几十人追捕,结果人躲大殿里,找不到了? 这话说出去,谁信? 大殿就这么大,别说人了,就是只蚂蚁,也该被翻到了。 “一群废物,我要你们何用?”飞起一脚,修好的大门再次倒在地上,摔了个粉粹。 不过,她的视线落在殿内的青石板上,一滴滴鲜血,确实消失在东南角。 如果人不在这个大殿里,那就是障眼法,而他人,极有可能还藏在圣殿之内。 “给我狠狠地搜,圣殿的每一寸都不要放过。”说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迅速返回到之前的院落中。 走进书房,在摆弄了两处机关后,书房暗门缓缓打开。 一路前行,南妩走的有点急。 直到进入最里面,看到带着镣铐安静盘坐的男人,心中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随即笑了起来,怎么会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呢? “你还是不肯吃东西?人死不能复生,你想活活饿死自己吗?”南妩声音出奇的温柔,仿佛一个刚刚春心萌动的少女。 男人闭着双眼,压根就没搭理她。 南妩神色变了变,强压住自己的脾气,看着男人的面庞,只觉得又甜蜜又酸涩。 “你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看来。”说完见男人还是无动于衷,才三步一回头的离开。 等她走后,男人睁开眼睛,满满都是嫌恶。 …… 林屹一路逃到大殿,直直的冲入白色的浓雾之中。 身上好几处伤口都在淌血,她已经顾不上那么许多了。 这次动静这么大,大殿肯定要被翻起来搜查,她不走都不行。 看着自己的伤口,她决定先回山洞养伤。 只不过,回去并不如想象的顺利,她顺着白雾走了许久,却始终没有尽头。 她没有发现,自己滴落的鲜血,刚流出体内,就全部消失在浓雾之中。 吸收了鲜血的浓雾,慢慢变成浅浅的雾粉色,最后淹没在更多的白雾中。 几日不吃不喝又失血过多,林屹终是筋疲力尽,靠在一处山壁晕了过去。 第15章他好香 林屹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一个人的背上。 他的背给人很宽又很单薄的感觉,鼻尖挨着男人的后颈,冰冰凉凉的。 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檀木香味,乌黑的发丝在她的脸庞飘动。 他好香啊! 好像是……宴庭之! 他不是不能穿透白雾吗?怎么找到自己了? 林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紧绷的嘴角放松了许多,安安稳稳的被人背着,晃晃悠悠间,仿佛回到儿时在父亲背上玩闹的场景。 下意识收紧双臂,感觉宴庭之的后背似乎动了一下。 “宴庭之,谢谢你!”林屹凑到他耳边,轻语。 身下的脚步顿了顿,随即宴庭之继续沉稳的走着:“你没事就好。” 林屹看着四周,原来,他们已然穿过山洞回到了藏龙山庄。 明明离开不过才几天,林屹却感觉像久别重逢一般。 真好。 “主子,您的伤?”清目看到嘴角还有血渍的宴庭之,表情很是憋屈。 他倒是想第一时间给主子把把脉,可主子却一意孤行,非要先给这个男人治病。 他可倒好,喝了药已经睡得安安稳稳了。 再看看主子,面色苍白神色憔悴,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样子。 “好了,我的身体我很清楚,喝了药就好了。”说罢将已经凉掉的药一口闷。 “主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清目很是不解,明明昨晚临睡前的主子还好好地,今早看着,却像一夜未眠的样子。 “我要睡一会,你下去跟灶上说,做点好吃的好克化的,我们醒后可以吃。” “我们?”清目再沉稳也稳不住了,这个蒋意公子睡主子床上了,主子睡哪? 总不能一起吧? 宴庭之实在是太疲惫,没再搭理清目,自顾自走到外间的软塌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清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紧皱眉。 就算要睡,也该自家主子睡床吧! 不过还好,两人是分开睡的。 …… 睡梦中,林屹似乎又听到了那道好听的梵音。 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只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浑身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叫人看不清他的长相。 但是林屹就是觉得,这人真好看。 她很想上前去看看这人的正面,一脚踏出,却仿佛跌入万丈深渊,猛地就惊醒了。 睁眼就看到悬梁的柱子上,雕刻着精致的龙凤呈祥图案。 这,不是自己之前住的房间。 思绪回笼,她记得自己是回到了藏龙山庄。 轻轻坐起身,身上的衣物还是之前那套。 这个认知,让她松了一口气。 走出里间,就看到偏厅的蒲团上,宴庭之正闭着眼睛念经诵佛。 难道,梦里的人是宴庭之? 这个猜测,让林屹的脚步顿了顿。 不会不会,感觉都不一样,梦里的人不能当真。 似乎是被自己这个想法给逗乐了,林屹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宴庭之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黑色劲装的窈窕女子,眼里有光嘴角含笑,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清心已经忍不住想出声了,两大男人“含情脉脉”的看着对方,啥意思啊? “主子,您和蒋公子饿了吧?我叫人把饭食端过来了。”清心加重“公子”二字,想必他主子能意会吧。 可惜,完全没有。 吃饱喝足,已然是傍晚了,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林屹喝了一口茶,感觉自己伤势已经好了不少,心情也随着好了起来。 宴庭之看着她,思绪慢慢回到了昨夜。 他也没想到,尝试了很多次都进不去的白雾,昨夜竟然神奇的进去了。 虽然一开始也是不行,但是在他被弹飞几次后,竟然真的能进去。 一路上仿佛在深水中前行,每一步都充满阻滞。 一开始,宴庭之夜没有方向,不知道应该去哪。 等他静下心来,却隐隐闻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顺着血腥味走了大半夜,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昏倒的小意。 又惊又喜。 喂了药,将人背上,宴庭之又踏上回程的路。 虽然很累,但是心中却又一股坚定的信念,他一定要把人平安背出来。 凭着感觉一步步往回头,等看到光亮的时候,已然是来到了山庄的出口。 宴庭之这才发现,天已经大亮。 扭头哇的吐出一滩血,心中这才好过了几分。 当然,这些他自然是不会说的。 “刚好进山洞找你,看到白雾后又异动,尝试下就进去了。”宴庭之说的轻描淡写。 林屹心中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她知道事情一定不像他说的那么轻松。 宴庭之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起来元气大伤的样子。 “你这次失血过多,要好生注意进补,不然有伤寿数。”宴庭之正色说。 失血过多? 林屹不解,虽然自己受伤了,但总的来说还是内伤巨多,昨天流的血,应该不算多吧! 不过,既然宴庭之这么说了,她还是乖乖将补药喝了进去。 “对了,京都有人姓嫪的嘛?” “嫪?”宴庭之皱眉,“从未听过。” 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如果听过,他一定记得。 “怎么,你要找姓嫪的?” 林屹摇摇头,淡淡笑了笑:“没有,随便问问。” “那你为什么受伤晕倒在山洞?你去哪了?”宴庭之自是不信的,难道这伤是姓嫪的人干的? 对于这个嫪姓,他多了一丝厌恶。 林屹并未回答,只是默默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 她不信我。 这个想法,让宴庭之有些不开心,难道她对自己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嘛? 似乎是赌气般,宴庭之暗暗想,她要是想不起来,自己是绝对不会提醒她的。 林屹思考着之前的事情,突然抬头发现宴庭之似乎瞪了自己一眼。 细看,他表情淡淡的,是个端方君子,不可能做出瞪人这种举动。 果然,自己看错了。 外面的雨声淅淅沥沥,两人坐在床边吃着茶点喝着清茶。 一时之间无人言语,气氛淡淡的,却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林屹思索着,自己不能在山庄坐以待毙,既然有了线索,她一定要去京都查一查。 只要嫪雾在京都,她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第16章被嫌弃了~ “主子,蒋家蒋羽又送来拜帖。” 翌日,天刚放晴,蒋羽就上门了。 看着旁边眼睛一亮的林屹,宴庭之感觉腮帮子隐隐有些发酸。 她似乎,和蒋羽很要好。 这个认知,让宴庭之想起昨晚,这姑娘病刚好一点,就死活不肯继续在他房间休息,非要回自己的院子。 他竟然不知,自己何时这样不受欢迎了。 以往出门,都有不少姑娘故意往他身上倒,如今怎的被避如蛇蝎? 被他看的发毛,林屹微微蹙眉。 宴庭之啥意思?难道是怀疑自己的身份? 想到昨晚自己想回院子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这人百般阻挠的场景。 该不会……他知道自己女儿身的秘密了…… 所以,在故意试探自己? 随即,林屹被自己的想法给蠢笑了。 自己修炼的外功能改变声线,让她说话如男儿般清朗。 她的身板,微微低头看了下,虽然不至于一马平川,但穿上束胸之后,基本也是一眼看到脚的地步,这人从哪怀疑自己? 排除所有的不可能,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喜欢自己,作为男儿的自己。 一时间,林屹被自己这个想法震慑住,竟然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如果他真的喜欢男儿的自己,那他知道自己是女子后,岂不是会很失望? “你没事吧?”宴庭之突然凑近,那股檀木香味更浓了。 林屹下意识后退两步,神情有些许不自在:“无事,我去见我堂哥了。” 看着消失在院门口的黑色背影,宴庭之眉头皱的更紧了。 果然,自己被嫌弃了。 …… “表哥,你怎么来了?”看到蒋羽,林屹心中有些疑惑。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蒋羽没事是不会轻易上门的。 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你的伤怎么样了?”蒋羽玩世不恭的桃花眼带着淡淡的关切。 “快好了,出什么事了?”林屹看他面色不是很差,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蒋羽见他这么直接,也没有转弯抹角:“父亲想见你一面。” “大舅舅怎么了?” “父亲并未说缘由,不过,前日陛下召父亲进宫,一个时辰才出来。” 林屹沉默,老皇帝找舅舅干什么? “好,我现在就同你一起出发。”不管怎么样,林屹都不能拒绝。 蒋羽摇头:“京都到处都是探子,晚上子时你去庄子里即可。” 林屹点点头,这样也好。 “你和宴公子……你可知宴公子他……”突然,蒋羽支支吾吾的说。 林屹不解:“你想说什么?” 蒋羽蹭的站起来,一双桃花眼带着笑意:“算了,没什么,我先走了。” 林屹不解,蒋羽到底想说宴庭之什么? 蒋羽走了几步,又转身走了回来:“外界传闻宴公子不喜女子,如果……如果你对他无意的话,最好尽早说清楚,省的人误会。” 宴庭之刚走进屋里,就听见这么几句。 三人:…… 蒋羽有些懊恼,脸上带着一丝窘迫:“宴公子,打扰了,告辞。” 林屹愣在原地,宴庭之不喜女子? “你在想什么?”宴庭之灼灼的看着眼前人,转动手里的佛珠,问。 林屹下意识回答:“在想你不喜女子,是真的嘛?” “如果是真的呢?你看不起断袖?”宴庭之将转动佛珠的手放下,正色问。 他没想到蒋羽嘴巴这么长,外界传言他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屹表情一言难尽,思索了一下才说:“那倒也不会。” 听宴庭之这话的意思,估计十有八九是喜欢男子了。 林屹怕伤到他的自尊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巴巴的说:“那什么,喜欢谁是你的自由,只是你自己觉得开心就好,不用太在意世俗的眼光。” 宴庭之嘴角微微扬起:“那你呢?” “我当然也不会在意世俗的眼光。”林屹这点回答的很干脆。 她喜欢谁,愿意和谁在一起,从来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旁人何干。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宴庭之语气多了几分轻松和难得的挑逗。 哈? 林屹不敢深想,这个放心是什么意思。 宴庭之自然是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逗人也是有个度的,把人逗弄跑了就不好了。 有些事,得慢慢来~ “蒋羽来干什么?” 见话题转化,林屹松了一口气,简单将事情说了下,当然皇帝那段略过。 “如此甚好,蒋家庄子离这里不过五里路,比京都方便许多。我也许久没见太傅他老人家了,刚好随你一起去拜访下。”宴庭之说的很随意。 林屹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点点头,一起就一起吧。 …… 蒋家别院。 蒋安坐在主位,右手握着一册书,看的很是入神。 蒋羽见油灯有些暗淡,轻轻上前拨了拨灯芯,火光跳跃了一下,再度亮了起来。 “屹儿还没到?” “父亲,应当是快了。”蒋羽下意识往门口看了看。 蒋安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表情有些不解:“你何时这样耐不住性子了?” 蒋羽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父亲会这么说。 他自小是三兄弟中最聪明的,父亲对他管教不多,因为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让父亲无可挑剔。 “今夜,你站起来走动三次,看向门口不下于五次。”蒋安收起手里的书,看向蒋羽,“可是屹儿那里有什么问题?” 蒋羽摇头:“没有,父亲教训的是。” 蒋羽心里也有些纳闷,他在急什么。 林屹在藏龙山庄,安全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他焦灼的点…… 想到离开藏龙山庄时,他和宴庭之对视的那一眼。 怎么形容呢? 冰冷、审视以及淡淡的敌意。 似乎,与众人见过的矜贵自持的佛子,有天壤之别。 该不会,两人真的有那方面的意思吧! 再联想到林屹,身边一直都没有伺候的女子,虽说他一直在军营,但这些年也未成婚。 思维仿佛脱缰的野马,一下子就收不回来了。 看了眼父亲,如果是真的,父亲……他能接受吗? 蒋羽的一双桃花眼眯了眯,表弟啊表弟,你这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第17章遗物 “大伯。” 林屹准时来到了蒋家别院,一路上很顺畅,很快就见到了蒋安。 几年不见,蒋安似乎苍老了一些。 蒋安正要说什么,就看到站在一边的宴庭之。 “庭之,你也来了。”神情收敛了几分。 宴庭之拱了拱手:“太傅,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五年前皇帝让蒋安教授几名皇子,宴庭之赫然在列。 不过,他当时身体不好,上了不到半年,就再也没来过了。 蒋安觉得很遗憾的,因为宴庭之很聪明,悟性也很高,是颗好苗子。 不过,他跟着苍目大师,佛学造诣颇高,倒也算是走出了自己的新路子。 毕竟,那几个皇子,都不是好相与的。 “苍目大师可好?”几人落座寒暄。 宴庭之笑笑:“多谢太傅关心,师傅他老人家身体康健,如今四处云游去了。” 两人寒暄,林屹和蒋羽坐在一边,蒋羽时不时的看一眼林屹。 “表哥,你有话就说。”林屹被看烦了,悄声说。 蒋羽头隔着茶桌凑过去:“你说什么?” 林屹也靠近了一些:“你偷偷摸摸看啥呢?有话就说。” 蒋羽的桃花眼带着笑意:“叫你来,你怎么还把宴庭之给带来了?现在是见家长的时候吗?” 林屹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丝诡异:“怎么,表哥这是也看上我了?对我私事这么关心?” 蒋羽眉头一条,被噎的半天没说出句话来,好半晌才道:“你嘴上没个把门的,瞎说什么呢?” 他看上蒋屹? 怎么可能?他喜欢的可是漂亮的女人,顶漂亮那种…… “你们在聊什么?”宴庭之本来和太傅交流着,看到这两人都快凑成一个脑袋了,心中有些不快,忍不住开口。 蒋羽轻咳一声:“聊着堂弟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媳妇了。” 林屹笑着看了他一眼:“二堂哥比我年纪还大两岁,不若二堂哥先打个样?” 蒋安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确实,你们两个年纪是不小了,也确实该说亲了。羽儿,陛下有意为你赐婚,你可不要再胡闹了。” “赐婚?和谁?”蒋羽笑不出来了。 蒋安神色莫辨:“还没定呢。” 蒋羽稍微松了口气,但很快这口气又提了起来,他可不想跟一个陌生的女人成婚。 林屹也收起说笑的心情,老皇帝突然给蒋家赐婚?总觉得没憋什么好屁啊! 宴庭之看着他们的表情,捉摸着太傅刚说的话。 说起来,老皇帝两年前也说过要给他赐婚来着,他甚至没问赐婚对象是谁,就毫不留情的拒绝了。 那次闹得很僵,这两年老皇帝再没来过藏龙山庄。 这老皇帝,怎么老是喜欢搞赐婚这一套? 四人不再言语,心下各有琢磨。 蒋安看了蒋羽一眼,蒋羽微微点了下头。 “宴兄,不若我们出去下盘棋?”蒋羽做出邀请的姿态。 宴庭之点点头,起身时看了林屹一眼,右手轻轻转动佛珠,走了出去。 “大舅舅!”等人消失,林屹单膝跪了下来,“这次的事,让外祖母和您担心了。” “你这孩子,快起来,活着就好啊!”蒋安显然很是激动,丝毫没了之前的稳重淡定。 眼圈微微有些泛红,看着林屹瘦削的脸庞和单薄的身形,心中很是感慨。 “瘦了,也白了。” 林屹没说话,能不瘦嘛,伤就一直没好过。 至于白,估计是最近没有风吹日晒的缘故。 “大舅,您今夜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蒋安稳定心神,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裹的东西:“这是你母亲临死前留给我的,她说你弱冠之年会有一场大难,让我到时候将此物交于你,可助你脱困。” 林屹下意识就想打开,被蒋安按住:“不可,你母亲说了,你一人回山洞方可打开。” “山洞?”林屹一惊。 蒋安也是不解:“我问过你母亲,哪里的山洞,但是她不肯说,还说你到时自会明白。” 林屹手紧了紧,感觉手里的东西仿佛千斤重,这么说这一切母亲都预料到了? 这事似乎合理了,又似乎变得更不合理了。 “大舅舅,我娘以前,去过南照国吗?” “南照国?没有吧,你娘除了十八岁嫁给你爹前去京都隐灵寺养病半年外,并未离开过蒋家啊!为何这样问?” 林屹小心将东西揣入怀中,表情恢复了平静:“哦,没事,我就是随便问问。” “你这孩子……”蒋安不忍心苛责太多,转头又关切问:“听你二表哥说你和你父亲是被人出卖的,人找到了吗?你打算怎么做?你父亲……他真的死了?” 林屹点点头,父亲临死那一幕,她不会看错的,那些长矛将他戳穿了! “这件事我还在调查中,目前唯一的线索是,此人姓嫪名雾,是不是真名还未可知。” “嫪雾?”蒋安皱眉,这名字他不熟,但是嫪这个姓,他一定在哪听过,只是一时之间,竟然完全想不起来了。 “大舅舅认识?” 蒋安摇摇头,朝中大大小小官员他回忆了一遍,没人姓嫪。 “可惜,我只见过此人背影,如果下次再见到,我一定能认出来。” 两人沉默。 “对了,你怎么和宴庭之在一起?听说他救了你,此事莫不是与他有关?”蒋安不傻,宴庭之虽然吃斋念佛,但做人做事却不是吃素的。 这些年,多少人明里暗里想找他麻烦,结果呢? 他不仅活的好好地,那些找他麻烦的,一个都没落到好。 “此事应该与他无关,他不过是碰巧救了我。”林屹肯定的说。 “你啊,什么事情都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蒋安不赞同的说。 为官多年,他明白一个道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有的,只有永远的利益。 “大舅舅,您放心,他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林屹在战场厮杀多年,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蒋安满意的点点头:“你现在安心查出内奸,林家那边的女眷我自会照看,没人敢动她们。” 第18章人夫感 “林家那边还好吗?”林屹想到家中亲人,表情柔软了几分。 她父亲林墨一共兄弟四人,林墨是老四,大伯二伯均战死在沙场,三伯年少外出游历时失踪,距今已经二十多年了,林屹从未见过。 大伯二伯均育有两女,大伯的两个女儿早年已嫁人,二伯的大女儿去年刚出嫁,小女儿还待字闺中。 算下来,林家如今就剩下大伯娘二伯娘和小妹林倾了。 “你放心,兵败虽然让陛下震怒,但眼下还不至于牵涉到林家女眷。只不过,最近外界流言四起,说林家叛国,虽然没有实证,但陛下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疑虑的。” “陛下找您过去,就是因为此事?” 蒋安点点头:“之前林家家眷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他自然是不担心的。但如今你和你父亲兵败而亡,南境兵营又远在千里之外,林家军素有威名,皇帝他自然是不放心的。” 林屹沉默,林家祖祖辈辈守卫南境,家中男丁已尽数阵亡,却换不来帝王的半分信任吗? “帝王之心,深如渊海。”蒋安当了半辈子太傅了,又如何不明白。 …… 回去的马车上,林屹一句话都没有说。 宴庭之看得出她心情不好,有心想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下手。 她对自己,似乎从未有过信任。 “清心,你先回去,叫灶上做点好吃的宵夜。” 清心不情不愿的点点头,主子从来不吃宵夜的,这做出来给谁吃,不言而喻了。 到了庄子,林屹打了声招呼就回自己院子了。 宴庭之带着宵夜过去找她,房间却已经没了人。 “你们出去吧。” 房间没人后,宴庭之尝试带着宵夜进山洞,未果。 山洞内。 林屹坐在桌前,盯着娘亲的遗物,看了许久。 外面包着的这块帕子,她还有印象,是娘亲最爱的花样,两朵挨在一起的梅花。 里面是什么? 林屹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轻松了几分,缓缓解开。 一个漆黑的小木盒。 木盒上,有个小小的金锁。 有锁?那钥匙…… 林屹的思绪,慢慢陷入回忆。 良久,她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原来娘亲真的没有骗她。 解开衣扣,露出脖子上的黑绳,从领口扯出来,小小的黑绳上面,挂着一枚指甲盖小的玉坠。 还记得娘亲曾经说过,要给自己的小玉坠配个小金锁,她还以为是句玩笑话。 试试吧。 小心翼翼将玉坠插入锁孔,严丝合缝。 林屹左右来回拧了几圈,咔嚓一声,黑盒打开了。 漆黑的盒内垫着莹白的锦帕,锦帕上,放着一只金蝉。 这只金蝉做的很逼真,有一瞬间林屹都以为它是真的了,毕竟那透明的翅膀闪着光泽,仿佛下一次就要飞起来了。 不过,娘亲留下这只金蝉是什么意思? 看不明白,林屹伸手去拿。 看似薄薄的蝉翼,却异常的锋利,林屹的右手食指当场被划破。 沾上鲜血的蝉翼,轻轻晃动了一下。 林屹迅速缩手,看着锦帕上的金蝉,挥动了十几下翅膀之后,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 林屹:!!! 活的?竟然是真的金蝉。 所以,十年了,这小东西还没死? 林屹坐在一边,看着在空中飞舞的起劲的金蝉,百思不得其解。 她设想了好几种可能,却完全没料到是这个场景。 娘亲她,还真是个妙人! 可是,这玩意儿不好看又不好吃,还没什么药用价值,到底能帮她什么呢? 林屹不解,她想到了自己在圣殿看到的那副画像,画像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娘亲呢? 是娘亲的话,谁画的?又是谁将其放在被人跪拜的大殿神像后面? 而且,那画像上母亲的装束,可半点没有大宴人的样子。 如果大舅舅没有撒谎的话,那娘亲身上,似乎藏着一个很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父亲知道吗? 一系列问题,在林屹脑海中炸开,她感觉有些头痛。 很快,她意识到,她之所以头痛,是因为一个小东西一直在啄她的脑门。 一把将金蝉捉住放在手心,小东西很呆,开始啄林屹的手心。 有点痒,又有点舒服。 林屹这才发现,小家伙跟一般的蝉似乎不太一样,除了通体金黄以外,它的嘴巴似乎能伸伸得很长。 啄完又缩了回去,仿佛真的吃到什么好东西一般。 林屹瞬间心里软了几分,虽然小家伙看着没什么用,但总归是娘亲留来的,也算是个念想。 “既然你这么喜欢啄我,那你就叫小啄吧。”林屹摸了摸它的背。 小金蝉顺着手指就躺下,还蹭了蹭,似乎很是舒服。 “真有灵性。”林屹这一晚上沉重的心,松快了几分。 虽然这娘亲和这小家伙身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但这一刻她感觉很幸福,就好像娘亲从来没有离开过。 下一瞬间,林屹退出山洞。 额…… 看着端坐在房间看书的男人,林屹吓了一跳。 “你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间干嘛?”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喝了下去。 “心情好了?”宴庭之放下书,林屹看了一眼,佛经! “你对佛经,倒是真爱呀!” 宴庭之似乎被她说笑了:“怎么,你是吃佛经的醋吗?” 林屹一愣,她是这个意思吗? “好了,忙活了大半夜,饿了吧,宵夜还是热乎的。”宴庭之没有给她太多辩解的时间。 清心在门外吐槽:能不是热乎的吗?他都热两回了! 闻着食物的香味,林屹胃口大开,也没再纠结之前的话。 “这汤真好喝!” “这把子肉入口即化,肥瘦相间,好吃!” “这糕点入口即化,甜而不腻,真不错!” “这……” 林屹说了半天,看着宴庭之不为所动:“你就真不想吃?” 宴庭之摇摇头,素白的手拿起汤勺,给林屹又勺了一碗鸡汤:“你身子弱,多补补!” 林屹笑了,她身子弱?她再弱能弱的过他? 不过,他那手,不拿佛珠拿汤勺,怎么看起来有种诡异的人夫感呢? 舀了汤递到林屹面前,宴庭之掏出丝帕,一根根擦拭自己素白的手指,从指尖到指根。 慢慢的,细致的擦拭。 第19章她是真该死呀! 林屹突然被汤呛到,剧烈的咳嗽起来,涨得从脸红到了脖子下面。 宴庭之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怎么了?又没人跟你抢。” 林屹还在轻微的咳嗽,端起旁边的水一口饮尽。 “好了,我饱了,你回吧,我要睡了。”林屹开始赶人。 宴庭之也没多说什么,施施然的离开。 林屹站在门口吸了口冷气,感觉心情瞬间平静了许多。 刚刚…… 明明宴庭之只是简单的擦拭手指,她却从里面读出了那种意味。 她有罪。 她是真该死呀! 人家纯洁的佛子,她都看到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主子,您心情很好?”回去的路上,清心看到宴庭之嘴角一直挂着愉悦的笑意。 宴庭之嘴角笑意微微落下,声音很轻:“是呀,很开心。” “开心?主子你开心什么呢?”清心八卦的问,难道是跟那男的吃了宵夜的缘故? 不不不,清心摇头,肯定不是这样。 宴庭之没有说话,他开心的是,小姑娘似乎是开窍了~ 一夜无话。 林屹是在滴滴答答的雨声中被啄醒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正啄她的额头。 “小啄,你是不是饿了?” 小家伙闻言竟然飞到林屹眼前,转了一圈。 “真饿了?也对,你都十年没吃东西了叭~”娘亲死了十年了,小家伙被关在盒子里也至少十年了。 十年都没死,这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早膳。 林屹之前一直觉得宴庭之挑食,现在她道歉,比起小金蝉,宴庭之一点也不挑食。 “这也不吃,那也不吃,那你说你吃什么?” 小金蝉耷拉着脑袋,它要是能说话,它会不说吗? 最后,它停到林屹右手食指上,用嘴轻轻啄她已经快长好的伤口。 林屹瞬间明白了,表情有些微妙:“你还想喝我的血?” “叽叽~”小金蝉激动的叫出声来。 林屹微微一笑:“不给,没有了。” 啪叽,小金蝉跌落到手心,装死中。 “想喝也可以,你有什么用?我的血可不能白给。”林屹不傻,这小家伙什么路子,她必须得弄明白。 小金蝉继续装死。 …… “主子,后日是太子寿辰,帖子今日送到了。”青鹤拿着一张镶金的拜帖进来,“今年还是同往年一样?” 宴庭之正要点头,林屹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拜帖眼前一亮。 “你想去?” 林屹感兴趣的点点头:“当然,太子寿辰,想来很多人都会到场吧。” 宴庭之淡淡一笑:“应该是吧,我就几年前去过一次。” “好玩吗?热闹吗?” 宴庭之接过帖子:“要不,一起去看看?” 林屹精神一振:“好啊!” 她最近正想着去哪找嫪雾,总不能跟无头苍蝇一样,在京都瞎转悠吧。 这一次去太子府,应该是个不错的突破口。 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个嫪雾绝对隐藏在京都世家中。 原本还计划着一家家潜进入打探,虽然费事费力,但总归是个路子。 现在好了,她可以去试试运气,万一就找到线索了呢。 等林屹走后,青鹤才开口:“主子,上次去太子府,就导致您旧病复发,原因至今未查明,您去太危险了,万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一次安排人好好排查,看能否找出诱因。”宴庭之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病情。 “可是,您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啊!苍目大师又不在京都,万一您出事了,可如何是好?”青鹤忧心忡忡的说。 宴庭之已经拿出了佛珠,表情很微妙:“佛祖会保佑我的。” 说罢挥了挥手,不再言语,青鹤只能无奈退下。 她似乎很想去太子府?为何? 是太子府有什么人要见?还是太子府有什么东西是她需要的? 宴庭之不傻,小姑娘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格,此举必有深意。 他几乎,都开始期待了。 不过,他的身体,确实是个问题。 明明哪里都查不出问题,却就是除不掉病根。 五年前,他去过太子府一次,回来几乎丢掉了大半条性命。 这些年,他安排了不少人潜入太子府调查,却始终没有半点眉目。 这一次,他会出事吗? 如果出事,小姑娘谁来护着? 宴庭之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看着那么平静。 “影一。” 一道黑影嗖的一下跪在面前。 “传我命令,去太子府那日,安排四名暗影贴身保护蒋意公子,人要是死了,暗部就没必要存在了。” 影一一僵,声音嘶哑:“是。” 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宴庭之盘腿坐下,素白的手轻轻转动佛珠,嘴里默念着佛经。 周身散发着莹莹的光,仿若不是人间烟火的天人。 没人知道,他的内里翻江倒海,仿佛炼狱般,随时可爆发出惊人的血腥。 …… 两日后。 “主子,一切准备妥当,咱们随时可以出发。”清目浑身戒备,生怕这次再出意外。 宴庭之站在院中,微风将他的发丝轻轻扬起,宽大的白色衣袖翩翩起飞,仿佛随时都要被带走一般。 “藏庭!”林屹下意识开口。 宴庭之微微一笑,似乎知道他大名之后,她就再也不曾叫过这个名字了。 只不过…… “你怎的这身打扮?” 林屹笑笑:“我毕竟没接到帖子,贸然过去恐失了礼数,不若扮成你的侍从来的方便。” 其实,她不止衣服换了,甚至面部都做了细微的乔装,再加上表情动作,一般人见到她绝对不会将她和林小将军对上号。 清心撇撇嘴,要不是为了主子,他才不会把自己的新衣服贡献出来呢。 青色的窄口长袍配上黑色的裤子和短靴,头发被高高束起,整个人显得格外精神。 “不错,看起来很精神,就是……”宴庭之上前,将她的领子理了理,“这样就好多了。” 林屹挠头:“其实,我可以自己来。” 总觉的,宴庭之最近哪里怪怪的。 众人:…… 见得多了,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才怪。 现在别人要是说他们主子喜欢男人,他们反驳的底气似乎都弱了很多了呢~ 第20章你欠我一个人情 “上来!” 林屹看着宴庭之在马车上伸出的手,干笑两声:“不用,我跟着在外面骑马就成。” 宴庭之并没理会她的话,伸出的手就这么执着的一只僵持着。 几息后,林屹妥协了,噌的一下跳上马车。 就这么点高度,还不需要拉一把吧! 宴庭之素白的手缩回去,拉了拉帘子:“你的伤倒是好的挺快!” 林屹顺口说:“还行,好了大半。” 其实她的手脚筋还是有点痛,不过说出来感觉有些矫情,她觉得自己受着就好了,总会长好不疼的。 “伸出来我看看。”宴庭之不由分说的再次伸出了手。 这一次,林屹没有拒绝。 蜈蚣样的疤痕还有些轻微的红肿,细密的针眼清晰可见。 “最近伤口长合,肯定会又疼又痒,你可以涂点这个缓解一下。”宴庭之从马车茶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罐药。 林屹点点头收了起来:“谢谢。” “不要大意,你最近还是要悠着点,不然伤口很难不留疤。” 林屹点头,其实留疤她倒是无所谓,主要是一直长不好,真气运行不畅,更不能用兵器。 赤手空拳,终究还是吃亏不少。 马车缓缓的动了起来,宴庭之闭眼转动佛珠,不再言语。 林屹乐得图个清静,她着实看不明白宴庭之,所以每次说话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哪里就露馅儿了。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外面渐渐热闹起来。 林屹掀开轿帘的一角,外面三三两两的人走动交谈着。 进城了。 哒哒哒…… 马车突然停止,林屹和宴庭之同时睁开了眼睛。 林屹纳闷,这么快就到了? 正要开口,外面传来清心的声音:“主子,二皇子堵住了我们的路。” “哈哈哈,大哥,好巧!”一个豪爽的男人声音传来。 二皇子宴立勤? 林屹打开轿门,一颗硕大的马头就伸了过来,马嘴里还喷着热气,有些熏人。 林屹无语,这二皇子还真跟传说中一样,张扬跋扈的很啊! “烈风,安分点,吓到大哥我唯你是问。”说吧又笑问:“大哥,你今年怎么亲自过来了?” 宴庭之稳稳的做着,并未露面:“天气甚好,出来转转。” “既如此,我们一起去吧。”说罢不等宴庭之答应,就跳下马,钻进了马车。 林屹:…… 虽然这马车够大,但是冷不丁进来一个,还是显得有些突兀。 “哟,你谁呀?我大哥马车里可从来不坐外人。” 宴庭之微微转动佛珠:“你不是也坐进来了吗?” 宴立勤似乎没听懂他的话,乐呵呵的坐在了林屹对面。 林屹之前只远远看见过二皇子,这次近距离一看,浓眉大眼身形粗大,武人装扮,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样子。 不过也是,二皇子宴立勤的母妃陈贵妃本就出生武将世家,生的儿子喜欢舞枪弄棒的,倒也正常。 乍一看,二皇子确实不像心机深沉的。 想到之前和蒋羽的交谈,虽然二皇子的大舅舅陈景接手了南境,但蒋羽并不认为之前的事是他们所为。 林屹想的很专注,没注意到自己的视线一直没离开二皇子。 宴立勤嘿嘿一笑:“原来,大哥喜欢的这一款。不过,我看这小子,似乎不是个安分的,大哥回家还得好好调教一番啊!” 林屹反应过来,微微皱眉,这人说话还真是个混不吝啊! 宴庭之并未接话,只淡淡看了林屹一眼,随即开口:“说吧,你专门等我,何事?” 京都四个城门,他和宴立勤一个南一个北,这都能碰上,说不是故意的也没人信了。 宴立勤也严肃了几分:“苍目大师还没回京吗?大哥,你也知道,我母妃的病已经拖了许久了,只怕是再晚就来不及了!” 宴庭之还是淡淡的:“师傅他老人家居无定所,我也无能为力。” 宴立勤有些激动:“怎么可能?要是连你都联系不上,那还有谁能找到大师?” 说罢,似乎是斟酌了一下才开口:“大哥,你可别忘了,你欠我一个人情。” 宴庭之转动佛珠的手一顿,语气多了一丝温度:“好,下月月底前。” 宴立勤松了一口气,拱了拱手:“多谢。” 林屹坐在一边没有说话,宴庭之这样的人,还会欠宴立勤人情? 说实话,她还真想不到会是个什么情况。 容不得她多想,马车再次停了下来。 这一次,是真的到了太子府。 远远地,林屹都能隐约听到迎来送往的喜庆声音。 宴立勤率先跳了下来,众人都安静了很多。 林屹随后跳下来,站在一边等着宴庭之下车。 白色的车帘被一只素白修长的手拨开,宴庭之小半个身子微微探了出来。 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并未有收回的意思。 林屹纳闷,干啥呢,一时没反应过来。 清心从后面走了上来,没好气的开口:“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扶公子下车!” 说完,还贴心的将手里的下马蹬放好。 四周已经开始有小范围的骚动,伴随着不少人的蛐蛐声。 林屹“哦”了一声,就要伸手去扶。 原本她是想抓住宴庭之胳膊的,结果一激动,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宴庭之也没有挣脱,而是顺势握着她的手,缓缓的走了下马车。 众人的议论声更大了,间或还有女子的惊呼声, 林屹这才意识到,宴庭之的人气,还挺大。 “主子,天凉,您把披风披上。”清目将手里的素白披风给宴庭之披上。 林屹瞬间进入角色,她差点忘记自己是个随从了。 眼疾手快的将宴庭之掩在披风下面的马尾拉了出来,末了还帮着系上了披风带子。 宴庭之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心情不错。 站在一遍的宴立勤扯扯嘴角,大哥看人的眼光,还真是不敢苟同啊! 几人刚下车站定,迎面就走来太子一行人。 “大哥,三弟,你们怎么一起来了?”太子宴立瑾和太子妃林艾如一对璧人般出场。 林屹在他们走进的瞬间,微微皱眉。 香味,一股似有若无的香味飘来。 这味道,她感觉有些熟悉。 又仔细嗅闻了一下,虽然很淡很淡,但是她一定在哪里闻过。 究竟是哪里呢? 第21章有缘 “殿下,臣妾来晚了。”二皇子妃徐蓉儿缓步走上前,来到宴立勤身边。 林屹心中疑惑更胜,那股香味更浓了,就在二皇子妃走过来的时候。 突然,林屹想起来了。 这股香味,和她那晚见到嫪雾的时候,闻到的香味一模一样! 想到这,林屹心中有些激动。 这绝对不可能是巧合,这个味道很特别,闻久了甚至会感觉有些不舒服。 “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林屹突然凑到宴庭之身边,小声说。 宴庭子微微歪头:“可是有哪里不对?” “你有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吗?”林屹怕他听不清,微微踮脚,凑得更近了一些。 宴庭之鼻翼微微动了动,小姑娘离他这么近,那股子清幽的香味,他又怎会闻不到! 只是,她为何这么问? 宴庭之沉默不语,林屹以为他没明白,接着说:“太子太子妃,还有二皇子妃来的时候,你没闻到什么香味?” 宴庭之微微摇头:“没有,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闻到? 林屹微微皱眉,难道是自己鼻子出了问题? “没事了,可能是我闻错了。”林屹打算再观察看看。 宴庭之没再言语,只是,他的心中却暗暗起了疑心。 他上次出事,多番排查都找不到问题,会不会跟这种常人闻不到的香味有关? 可是,如果是这样,林屹又是如何闻到的? 宴庭之想到这,再次看向身边的人,她究竟有哪里特殊? 太子脸上带着笑意,看着和林屹眉来眼去的宴庭之,心情很不错。 之前就有传言说自己这个大哥不近女色,如今看来,果然是个喜爱男色的。 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费心了。 想来,父皇要是知道这个“好消息”的话,应该能气的少吃几碗饭吧。 “好了,都别站在门口了,请进!”太子妃林艾笑着开口,将众人都引了进去。 门外看热闹的众人一片哗然。 “你们看到了吗?宴公子这样的天人儿,竟然被个随从给玷污了?” “废话,这不都看着呢嘛?那人还恬不知耻的当众勾引宴公子呢!” “就是就是,长得也就一般,我都比他长得好!” “哎呀,早知道宴公子喜爱男子,我就试试了!” “呸,谁有尿,滋醒他!” 一些小姑娘,说不出粗俗的话,气的恨不得咬帕子。 男男女女的,都有些气愤。 没办法,宴庭之在他们心里,那是凡夫俗子都配不上的存在。 现在,突然跟一个随从交往过密,他们能不炸锅吗?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的,很快就扩散开了。 …… 来到大殿,众人纷纷落座。 林屹兢兢业业站在宴庭之身后,眼睛却时不时地关注着太子妃和二皇子妃。 她刚一路闻过来,别人身上根本就没这味儿。 可是,太子妃林艾和二皇子妃徐蓉儿一向不对付,她们不可能凑在一起吧! “你来伺候。”宴庭之开口,让准备跪坐伺候的清心两腿一僵。 林屹无奈,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宴庭之身边。 酒菜陆陆续续都端了上来,林屹看了一眼,得,压根就没宴庭之能吃的菜。 至于酒,那估计是更喝不得的。 “早知道,你就该多吃点再出门了。”林屹悄声说,“这太子是不是故意的啊!都是肉……” 宴庭之没有言语,老神在在的掏出佛珠,默默转动了起来。 酒过三巡,众人都放开了许多。 “大哥,弟弟敬你一杯。”宴立勤举杯,冲着宴庭之抬手。 林屹赶紧倒了点茶水在酒杯里,宴庭之原本不打算端杯的,看她这样,默默端起来放在嘴边意思了一下。 喝,自然是不可能喝的。 “大哥,三哥,弟弟敬你们一杯。”三皇子宴立扉走了过来。 十四五岁的少年郎,看起来还带着些许青涩。 老皇帝成年的皇子,也就这三位了,未成年的皇子还有两个,都才四五岁。 宴立扉母亲出生不高,品级也很低,在宫里是不受宠的存在。 再加上三皇子文不成武不就,在宫里也就是个平常的小皇子,老皇帝不太喜欢他。 林屹仔细嗅闻了一下,宴立扉身上,并没有那股子香味。 难道,这香只能女子用? 林屹在打量宴立扉,宴立扉也在打量宴庭之。 对于这位不在皇家玉牒的大哥,他交道打的很少,以前只跟着二哥三哥去过藏龙山庄,但从未说过话。 每次想起宴庭之,他都微微有些庆幸。 虽然父皇不怎么喜欢他,但至少给了他身份,比起这位大哥,倒是好了不少。 “你们聊着,我出去方便下。”林屹跟宴庭之打完招呼,溜了出去。 林屹一走,宴庭之整个人就冷淡了几分。 看到大家聊得很开怀的样子,只默默掏出佛珠转动起来。 “大哥,你似乎很喜欢这串佛珠啊!孤那里倒是收了几串不错的佛珠,不若你带回去?”太子笑眯眯的说。 “多谢。”宴庭之并未拒绝。 只不过,垂眸看着手里这一串,因为长时间在指尖磋磨,玉珠变得透亮莹润。 这是他拜入师傅门下时,师傅给他这个亲传徒弟的礼物。 他还记得当时师傅说过,这串佛珠与他有缘。 至于怎么个有缘分,师傅却是不肯说。 众人皆在夸赞太子的仁厚和对兄弟的友爱,气氛一片祥和。 轻轻摩挲着佛珠,宴庭之突然觉得有些乏味。 这些人,来来回回都是这些话,听得人有些犯怄。 朝门口看了看,等。 …… 林屹走出大殿,外面除了走动的宫人,空旷了不少。 穿梭在太子府,林屹似乎目标很明确。 隐藏在暗处的影子对视一眼,蒋意公子似乎对太子府很熟啊! 其实,林屹对太子府倒是不熟,不过她对京都大宅的格局比较熟。 东为尊,主院一般都在东边。 她此行的目的,是去探一探太子妃的寝宫。 一路上很顺利,大部分人都在前院忙着,后院反而松散了不少。 林屹轻松就溜了进去,寝宫很大,收拾的倒是很清幽雅致。 四处搜查,并未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屹有些失望,难道要白跑一趟? 突然,她的视线被吸引。 第22章梅净堂 一尊梅花造型的香炉。 放在寝宫内室,燃尽的香炉。 可能是太忙,里面的香灰还未被清理掉。 林屹打开盖子,手指沾了点香灰,放在鼻子下面一闻。 眼睛瞬间迸发出惊喜,就是这个味儿! 迅速擦掉香灰,林屹打开香炉架下面的抽屉,里面静静地躺着几盒未用完的熏香。 林屹一一打开,直到最后一盒,暗暗点头。 梅净堂! 简简单单的包装,上面就这三个字。 林屹想了一下,没听过。 不过有了名字,剩下的应该就好办很多。 林屹刚溜出去,就听到外面有些躁动。 出什么事了? 稍微偷听了几个丫鬟的话,林屹终于弄明白了,原来是太子良娣张氏突然流产了。 原本只是流产的话,倒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恐慌。 问题是,她现在大出血,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而这张氏的父亲,就是现在赫赫有名的京兆尹张成仁大人。 张氏要是就这么死在太子后院,作为张家嫡女,张大人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 况且,现在的京兆尹张大人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是有实权的大官。 林屹原本不打算趟这趟浑水,准备去前院找宴庭之的。 走了几步,方向一转,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不过她如今是男子打扮,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跟着进院子的。 只是,刚隐匿起来,就看到院子里陆陆续续端出来的血水。 暗红色的,很腥。 林屹只是闻了几下,就忍不住想呕吐。 一直乖乖待在胸口的小金蝉,此刻也是躁动的不行。 不停地轻啄林屹的心口,似乎是想出来。 林屹轻轻拍了拍心口:“安静,现在是在外面,老实点。” 小金蝉泄愤似的又啄了几口,就彻底没了动静。 林屹正准备走,就看到院子里走出来一个丫鬟,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慌慌张张的,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跟着丫鬟七弯八拐,竟然再次回到了太子妃院子。 丫鬟走到一处耳房,四处探头看了看,见没人才偷偷将门关上。 早就伺机爬上屋顶的林屹,轻轻揭开一口瓦片。 小丫鬟回到房间,从袖口掏出一个盒子,松了一口气。 林屹瞬间皱眉,又是熏香。 小丫鬟三两下将一小块熏香捣碎,丢入房间的净桶,又倒了些茶水进去,晃了晃。 一股子尿味飘出,林屹皱了皱眉。 小丫鬟关好门,提着净桶出去了。 林屹潜入房间,弹起桌面缝隙残留的一点点香末。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但是放在鼻子下面一闻,果然。 微微一抖,粉末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院。 “人还没找到?” 清心皱眉:“去找了,还没回。” 宴庭之皱眉,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刚刚有人过来跟太子耳语,太子表情看起来可不太好,带着太子妃很快就离席了。 难道,是因为…… 宴庭之这边正在分析,林屹已然回到了他的身边。 见她神色平静,不像出事的样子,宴庭之微微松开眉头。 “怎么了?你表情很难看,是他们欺负你了吗?”林屹一回来,就看到宴庭之神色不太对。 虽然他没有大的表情,但是她就是看的出来。 “无事,热闹也看了,回吧?”宴庭之面色有些发白。 该不会是饿得吧? 林屹点点头:“确实不好玩儿,咱撤吧。” 宴庭之一动,众人瞬间都安静了下来。 “诸位,告辞。”宴庭之淡淡开口,头也不回的离开。 众人拱了拱手,没有言语。 “大哥……”二皇子宴立勤还想说点什么,宴庭之等人已经走远。 皱眉,走的这么急? “给,垫垫。”上了马车,林屹从袖口掏出一个油纸包。 宴庭之:…… 林屹一边打开一边说:“刚刚怕你饿,顺便去灶房顺了点点心,味道不错。” 看着油纸上碎掉的点心,宴庭之感觉之前的不舒服瞬间不翼而飞。 “主子,您先吃点吧!”清心提着出门前就准备好的食盒推开了马车门。 看着清心打开的食盒,精致的小食让人胃口大开。 再看看自己的,皱巴巴的油纸,渣渣点心,寒酸的很。 林屹有些尴尬,怎么把这出给搞忘了,宴庭之跟她们这些武人不一样,活的很精细。 “好了,你先下去吧。”宴庭之接过林屹手里的点心,“这些我都吃腻了,刚好换个口味,这些你吃吧。” 林屹搓了搓手:“要不,你还是吃清心准备的吧,看起来比较符合你的口味。” “我的口味,我什么口味?”宴庭之拿了一块碎点心,慢慢的咀嚼。 那表情,跟吃山珍海味没什么区别。 “就很精致、干净,跟你人一样。”林屹思索了一下说。 宴庭之吞下糕点,又喝了一口水,笑了:“原来,你是这么看我的。” 林屹不解,这话什么意思? 没听错的话,她这是在夸他吧? “吃吧,你也饿了。” 林屹也没客气,忙活了大半天,她确实是饿了。 回到藏龙山庄,已然是傍晚了。 “晚膳你自己在院子里吃吧,我这边有点事要处理。”下车后,宴庭之开口。 林屹点点头,也好,她刚好也要忙活点事。 半夜。 “砰砰砰!!!” 院门被砸的震天响,本就没睡下的林屹,开门就看到气势汹汹的清心和青鹤,带着一堆人。 “何事?” “何事?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清心眼里冒着火,口水都喷到林屹面庞了。 林屹下意识躲避了一下,清心更气愤了:“你是不是心虚了?主子待你不薄,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我……” 主子? 听到这,林屹直接打断他:“别废话,说,宴庭之到底出什么事了?” 青鹤相对平静不少,一把拉住快要冲上去揍人的清心,直直的盯着林屹:“你真的不知道?不是你做的?” 林屹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见这两人叽叽歪歪半天都没说到重点,也没了耐心。 自顾自的跨过两人,准备直接去看看宴庭之是怎么回事。 结果,刚迈出一步,对面的人就齐刷刷的抽出大刀,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皎洁的月光下,锋利的大刀散发出惊人的寒意。 “想动手?” 林屹说完气笑了,这些人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第23章危在旦夕 “主子发病了!”青鹤开口,表情晦涩难懂,“这一次凶险万分,随时可能没命。” 林屹强行聚集的真气瞬间溃散,手筋伤口已经崩裂,鲜血滴滴答答流了出来。 无人注意的角度,小金蝉溜了出来,悄无声息的吸食着。 “都是你,主子一定是吃了你给的糕点才发病的!”清心恶狠狠的说。 主子这趟出门格外注意,在太子府连口水都没喝。 离开太子府的时候还好好的,下车的时候却已经有发病征兆了。 紧急喝了药,这后半夜却越发严重了,甚至比上次从太子府回来更严重。 上一次,还有苍目大师在庄子,勉强救了回来,也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去。 今夜呢? 大师不知所踪,主子难道只能等死吗? 清心说着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表情很是悲恸。 “收起你的眼泪,你主子还没死呢,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哭丧!”林屹没好气的呵斥。 清心还想说什么,青鹤看了他一眼,他瘪瘪嘴,使劲去擦眼泪。 “带我去看看。”林屹没有废话,也没有解释,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青鹤没有犹豫,挥挥手,那些人整齐划一的收起了刀,让开一条路。 一路上,林屹心情很是复杂。 明明往常觉得很近的一段路,今夜走起来,却像没有尽头。 宴庭之发病了,为什么? 那糕点,她也吃了,她没事。 所以,不可能是糕点有毒。 况且她是偷偷进灶房拿的,那么多块,怎么可能她拿的那几块就有毒呢? 脚底突然一个踉跄,青鹤下意识想去扶,被林屹躲过了。 天空变得很是晦暗,之前皎洁的月亮不知何时躲入云层之中。 大片大片的乌云,将藏龙山庄的天空笼罩的严严实实。 青鹤顺着林屹的目光抬头看天,不解。 刚走进院子,林屹就闻到了浓浓的腥臭味,和太子良娣张氏院子里的味道差不多。 “宴庭之吐血了?”林屹冷冷开口。 青鹤点点头,瞬间又想起天太黑看不见,开口:“是的,吐了不少,现在没吐了,但是高热不退,水米不进。” “去宫里请御医了嘛?”林屹进门前,最后问。 “去了,两个时辰了,没有消息。” 林屹没再说话,转头进了宴庭之的寝卧。 一眼看过去,林屹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面色苍白的宴庭之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白色的里衣上还有干涸的血渍。 鼻翼微微的张着,不过进气少出气更少。 乌黑的发垂落在枕边,嫣红的嘴干裂的厉害,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任人采拮的模样。 不过,此刻却无人顾得上欣赏。 清目放下手里的棉布,面色不善的看着一步步走进的林屹,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 “藏庭,你……”林屹站在床边,一时之间也有些语塞。 她想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说自己没害他,说自己也束手无策? 她想起半个月前的自己,也是这么绝望的躺在地上等死。 那时候,她无时无刻不盼望能有人救自己。 结果,宴庭之就如天神般,出现在山洞救了自己。 山洞? 林屹浑身一个激灵,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可能吗? 万一自己猜想的是错的,岂不是她真的害死了宴庭之? 这一刻,就算是一向果断的林屹,也犹豫了。 她,背不起这个责任。 “你施针了嘛?”林屹看着清目,没记错的话,他的医术也是不错的。 “施了,没用,反而加重了。”清目颓然到,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医术是多么的浅薄。 如果,如果他在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救主子了? 时间一点点流逝,宴庭之的气息在慢慢的减弱。 房间众人垂丧着脑袋,能想的办法都想了,难道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死掉吗?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屋外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诡异。 林屹长出一口气,对着青鹤开口:“如今,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守住院子,无论过去多久,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是谁,都不能动宴庭之的身体。” 青鹤不解,什么意思? 就在他反应的空挡,林屹的身体诡异的消失在空气中,随之消失的,竟然还有宴庭之的本体。 众人大惊,怎么回事? 几人对视一眼,都没敢动弹。 “主子,主子去哪了?那个……蒋意又去哪了?”清心颤抖着手,声音有些变调。 青鹤是里面最冷静的,不过此刻也有些稳不住了。 “没记错的话,主子说他可以魂魄离体,对吧?” 众人点头,对吧!? “那是不是可以猜测,蒋意这次是带着主子的身体回去了?” 众人不敢说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不过,看蒋意的意思,他似乎也不知道主子的身体跟着一起去了吧!”青鹤想到之前的交道说。 众人再次点头,又再次摇头。 不明白。 青鹤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外边:“这件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现在就当主子还在房间。” 房梁上的影一跳下来,朝众人点了点头。 …… 林屹回到山洞,只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酸痛。 她刚也只是尝试,看能不能直接带人回来,没想到竟然一次就成功了。 回到山洞,心理上竟莫名感觉一阵安心。 扭头,看到被放在软塌上的宴庭之,呼吸似乎都平稳了一些。 “你可千万不能死。”林屹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很软。 下意识轻轻捏了捏他清隽的脸颊,明明醒着的时候,那么硬朗一个人,竟然都是软软的。 林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变得酸酸涩涩、软软的。 “叽叽叽叽!”小金蝉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叽叽喳喳不知道在叫唤什么。 小小的金黄的身体上隐隐透着血丝,在灯光下看起来有些诡异。 “小家伙,你干嘛?”林屹现在心情很差,没心思陪它玩耍。 “叽叽叽叽……”小金蝉飞到宴庭之脸上,不停地啄啄啄。 林屹一把将它拿下来,轻轻捏了捏:“现在不是顽皮的时候,他现在正难受呢,你还啄他做甚!” 小金蝉气的将头偏到一边,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林屹正要将它放到桌上,手腕处却传来剧烈的灼热,仿佛要将她的手腕烧断一般。 第24章红丝线~ 林屹下意识松口,小金蝉跌落在宴庭之的枕边。 翻开衣袖,林屹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并无任何异样。 摸了摸,凉的。 林屹低头,发现小金蝉又跑到了宴庭之嘴上,顺着伤口开始啄啄啄。 “小啄,你……”林屹正要开口,恐怖的一幕出现了。 一条如红丝线般的东西,被小金蝉啄了起来,拉扯间,红丝线被扯了出来,尾部还在空气中蠕动。 林屹下意识退了一步,活的? 还没等她看仔细,小金蝉已经吸溜一口,吞下了肚子。 林屹:…… 虽然知道这小家伙不凡,但是这一幕,还是让她有点反应不过来。 况且,小东西不是很挑食嘛? 不等林屹说什么,小金蝉又兢兢业业的开始啄宴庭之的嘴巴。 林屹看了一会,基本上几十上百口下去,能有一条“红丝线”被扯出来。 有长有短,有胖有瘦。 林屹从一开始的专注,慢慢变得麻木。 看着宴庭之慢慢平缓的神情,林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就是这些“红丝线”在他体内捣鬼吧? 不过,好好的清冷佛子,身体竟然有这么多“虫子”,多少感觉有点幻灭。 林屹看着看着,眼睛慢慢闭上了。 这一天,她过得实在是太累了。 朦朦胧胧中,感觉一道温柔的视线,一直在注视着自己。 是谁? 是谁在这样看我? 到底是谁? 林屹眯着眼睛,想在朦朦胧胧中看清楚,却始终仿佛隔着层层雾帐。 好累,我就睡一会,睡一会就起。 挣扎了半响,林屹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等她猝然醒来,一直之间竟然不知道时辰过去了多久。 “你醒了?”看到宴庭之乌黑明亮清澈的眸子,林屹瞬间清醒。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屹下意识伸头摸了摸他的额头,冰冰凉凉的。 宴庭之微微笑了笑,有些虚弱:“别担心,我没事了。” “呼,那就好。”林屹彻底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到小金蝉有一搭没一搭的还在啄宴庭之的嘴巴。 林屹干笑一声,一把将小家伙拿回来:“咳咳,那什么,小家伙偶尔比较顽皮。” 宴庭之看着她笑了:“不会,甚好。” 甚好? 林屹暗附,只能说是你的脾气甚好呀! 小金蝉忙活了许久,吃饱喝足,本就打算好好吸收一下。 瞬间躺在林屹手心,呼呼呼的睡了过去。 林屹这才看到,它金黄的身子现在变得通红,里面似乎还有“红丝线”在蠕动。 额,手一抖,差点把小金蝉丢出去。 从怀里掏出之前的小木盒,林屹小心翼翼的将小金蝉放进去,还贴心的给它垫上了锦帕。 关上木盒,这才连蝉带盒放心的塞进怀里。 宴庭之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神色满是温柔。 林屹浑身一个激灵,她差点就忘记宴庭之喜欢男子这件事了。 这么温柔,不会真喜欢自己吧? “那什么,你醒了多久了?饿吗?渴吗?”一紧张,话就稍微多了点。 宴庭之缓缓坐了起来,看到里衣上的血渍,微微皱眉。 随即靠坐在软榻上:“刚醒一会,不饿,有点渴。” 林屹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这还是之前放在山洞的,闻着没坏。 宴庭之接杯子的手顿了顿,还是皱眉一口喝了下去,还好,没怪味儿。 “你呀,太爱干净了,一个大男人,活的比姑娘还精细。”林屹笑着指了指他的衣服,“你就不该穿白的,要是像我这样穿黑色的,不就看不出污迹了嘛!” 说罢看了看宴庭之的脸,又摇了摇头:“也不是,你长得白,穿红色应该挺好。” 宴庭之没接话,他这辈子就没穿过白色之外的衣服。 “好了,说正事,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屹面色一正,不再插科打诨。 其实,宴庭之很早就醒了,就是浑身没劲不能动弹。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金蝉,从自己嘴巴里扯出一条条红线虫。 这种虫,他也是第一次见。 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多虫,宴庭之瞬间就恶心到了极点。 之前一直找不到的病根,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头角。 想必,一直在他身体里作怪的,就是这些脏东西吧! 虽然暂时还没有办法查证,但此刻随着虫子被拉扯出来,自己的身体确实在一点点恢复。 看着在一旁酣睡的姑娘,宴庭之甚至有些庆幸,还好她看不到。 要不然,自己以后在她心里,估计不会有什么好印象了。 不过,他放心的太早了。 在看到林屹熟练的收拾金蝉的时候,他就知道,该看的不该看的,估计眼前的姑娘都看过了。 自己以后,在她心里不干净了!!! “想来,应该是有人在我身体里做了手脚,才会……才会如此。”宴庭之现在也不能十分确定。 “那诱因呢?为什么去了趟太子府就发作了?这么多,肯定不是今天才生的,应该有很久了吧。” 宴庭之摇头:“不知,五年前我去过一次太子府,回来也复发了,只是没有这次严重。” “什么?”林屹语气加重,“既然有前例,你为何之前不说?如果知道是这样,我一定不会让你带我去太子府。” 林屹有些生气,这人对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儿戏。 连带着,让她也有些愧疚。 “你别多心,这次去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想知道,太子府到底有什么东西,能让我发病。”宴庭之淡淡的说。 “那你知道了吗?是什么?” 宴庭之定定的看着林屹:“这就要问你了。” “问我?”林屹有一瞬间的失望,“你也怀疑我?” 林屹是真没想到,宴庭之会这样看自己。 清心这么想,她一点也不在意,甚至都不太想去解释。 因为,没必要,无所谓。 但是宴庭之这么想,却让她有些失望,还夹杂着淡淡的难过。 宴庭之坐直身子,语气多了几分急促:“你想什么呢?我自是不会怀疑你的。我的意思是,你之前在太子府,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吗?” 特别的东西? 林屹瞬间想起之前清心说的话,宴庭之是吃了她给的糕点出的事。 糕点没问题,那只能是…… 第25章那逆子呢? 缓缓举起自己的手,这一刻,林屹终于想起来了。 原来,问题出在她的手上。 “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宴庭之看到手的瞬间脱口而出。 林屹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将自己的手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指甲缝里,竟然还残留着香末。 瞬间将手放下,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愧疚。 别说报恩了,她竟然差点害死自己的恩人。 “你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妥?”一直密切关注她的宴庭之再次开口。 面对她,宴庭之似乎再也没有半点清冷。 林屹将太子府的事,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最后总结道:“所以,你这次发病,是因为我用摸过香末的手拿糕点,你误食之后才会如此。” “梅净堂?”宴庭之垂眸思索,这名字,竟从未在他的情报中出现过。 不过,既然有了线索,那顺着查下去,应该不会是难事。 不怕敌人露出马脚,就怕敌人捂得太严实,什么都不露。 这次,也算是有重大发现了。 “我这不是没事吗?况且,我还要感谢你,如果这次不是你,我身体的……毒虫又如何能清除~”宴庭之没忍住,摸了摸林屹的头,温柔的说。 林屹瞬间偏头,那什么,大男人之间摸头什么的,还是不要了吧! 宴庭之眸色幽深,默默将手放下。 不急,他不急,以后一定可以随便摸的。 两人又商量了一会今后的调查方向,互换了一些信息,林屹这才想起似乎忘了什么事。 忘了什么? 林屹一拍桌子,好家伙,忘记还在藏龙山庄的那些人了。 她贸然将人带进来,外面指不定出什么乱子了。 还有,宴庭之的身体是不是也好转了? “我觉得,你这次带进来的,就是我真实的身体。”听到她的担忧,宴庭之说。 “你确定?”林屹看不出区别。 宴庭之肯定的点点头:“我自己的身体,我很确定。” “那就好,只要你的身体好了,其他都还是其次。”林屹心大的说。 却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担心死了。 “哥,这都一天一夜了,主子还没回来,你说会不会?”清心挨着清目嘀咕。 宫里确实来人了,不过都被青鹤给糊弄走了。 如今,主子是生是死,人在哪,都未可知。 “你说,万一那个蒋意跑了怎么办?”清心对林屹一直很有敌意。 清目从医书中抬头:“真要是跑了,你能怎么办?” 清心被噎的说不出话来,是啊,他什么都做不了。 还想说什么,青鹤黑着脸走了进来。 “准备准备,陛下稍后就到。” “什么?皇帝来干嘛?” 青鹤看着躺在床上的背影,皇帝来不来,是他能控制的嘛? 原本,他以为那个御医很好糊弄,却原来,是自己被忽悠了。 现在,陛下一个时辰内就要到,到时候主子不得不现身接驾。 床上的黑影一跃而起,声音有些嘶哑:“战还是撤?” 战? 青鹤气笑了:“怎么战?杀了陛下?” 黑影瓮声瓮气的回:“可以一试。” “试?试个屁!没有主子的命令,谁不不许轻举妄动。”青鹤想骂又骂不出来,憋了回去。 山庄再次忙碌起来,陛下要来,总归是要准备准备的。 “人呢?不是让守着你嘛?”两人再次从山洞回到宴庭之寝卧,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宴庭之皱眉:“出来!” 林屹:…… “应该是出事了,不然不会没人的。”宴庭之想了想,“走,去前院。” 前院。 呼呼啦啦跪了一院子的人。 皇帝宴天正坐在主座,表情不怒而威:“那逆子呢?” 青鹤跪步上前:“陛下,今日主子有些不舒服,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哼,不舒服?不舒服昨天跑太子府去贺寿?闲的吗?”宴天正嘲讽。 “还是说,他是想让我这个做父亲的,亲自去他院里?” 青鹤额头抵着地面:“陛下恕罪,这绝非主子本意。” 寂静。 哒……哒……哒…… 安静的空气中,只有宴天正的手叩击桌面的声音。 “还不快老实交代,陛下面前也敢妄言,莫不是都不想活了?”宴天正身边的太监尖声斥责。 众人全部埋头触地,丝毫不敢有人出声。 “好!好好!!好好好!!!”宴天正气极反笑,倒是一群好奴才。 “走,朕倒要去瞧瞧,究竟是病成什么样了?”起身迈出两步,又停下,“这庄上的人,都杀了吧!” 众人:…… 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昏倒在地了。 “谢陛下!”青鹤等人齐齐开口,在安静的庄子上,显得格外悲壮。 “陛下,您可是仁君,何必苛责这些奴才呢?我这不是来了吗?”宴庭之冷冷的说。 林屹跟在后面,微微低头,没有去看皇帝。 “哼,你还知道过来?怎么,病好了?” “托陛下的福,暂时死不了。”宴庭之自顾自的坐下,对着皇帝的暴怒,没有任何畏惧。 林屹隐在暗处,这才偷偷抬头看向皇帝。 皇帝看起来,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只是面容比较憔悴。 明黄色的袍子,透露出一股子庄严不可冒犯的意味。 此刻,他正灼灼的盯着宴庭之,似乎想给他看出个洞来。 院子里的人,被公公挥挥手,全都悄悄退了下去。 那几个昏倒的,也瞬间被同伴拖了下去。 能活着走出院子,众人都有些心有余悸。 差一点啊,差一点脑袋就掉了! “想好了吗?” “想什么?” “赐婚,成亲。”宴天正冷冷的说。 “我想,我已经告诉你答案了。如果你没听见,我可以再说一次,不!”面对宴天正,宴庭之似乎没了往日的气度。 这个人,似乎总能激起他黑暗的一面。 宴天正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在胡闹什么?不成亲?你想干嘛,抱着男人过一辈子?说,是不是你昨天带着的那个侍从把你的魂勾住了?我不介意现在就杀了他!” 林屹嘴巴张大,这这这? 如果,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说的那个男人岂不是她自己? 又悄悄往柱子后面退了几步,林屹做好准备,随时可以闪回山洞。 这里,着实有些危险了。 “你就不想知道朕给你赐婚的对象是谁?”宴天正突然转移话题。 第26章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讨价还价? “不想。”宴庭之淡漠的说,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林屹心中倒是有些好奇,谁呀? 老皇帝给宴庭之赐婚,总不能是个无名之辈吧? 仔细把京都的大家闺秀想了一遍,林屹竟然一个都没想到。 这让她更好奇了。 宴天正冷哼一声:“此事由不得你愿不愿意,朕已经给了你两年考虑时间,现如今,你非娶不可。” 说完,整个大厅的气氛都有些沉闷。 宴庭之轻轻转动手里佛珠,嘴角微微扬起:“哦?非娶不可?” 看到他这副样子,宴天正心情更差了:“南照国的使臣和郡主近日已经启程,你觉得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这郡主,你必须娶!” 林屹张大嘴巴:和亲? 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大宴国竟然要和南照国和亲,和亲对象竟然还是宴庭之。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那么荒唐呢? 以前他们林家军还在镇守南境的时候,大宴和南照那可是水火不容。 怎么他们林家军没了,大家反倒和平起来了? “南照郡主?”宴庭之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人家是郡主,我以什么身份娶呢?” 众人都压低头,生怕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 宴天正情绪慢慢缓和下来,语气带着一丝叹息:“庭儿,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闹脾气? 林屹诡异的看了宴庭之一眼,他这样的人,还会这个? “陛下,您误会了,郡主我是高攀不上了,您另寻他人吧!” “朕再说一次,朕是来通知你,不是和你商量的,你觉得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讨价还价?”宴天正冷冰冰的说。 此刻的他,不像一位父亲,更像一名高高在上的发令者。 宴庭之不再言语,仿佛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气氛再次凝固。 “陛下,皇后娘娘到了。”公公恭着身子进来,小声说。 “她怎么来了?”宴天正面上带着一丝不耐烦,被林屹看了个正着。 不禁有些好奇,京都人人都说帝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从以前到现在,都和睦恩爱。 她刚看皇帝那表情,可不像那么回事。 没等她再琢磨出点什么,一阵浓郁的香味远远的就飘了进来。 “陛下,您龙体欠佳,今日就急匆匆的赶来山庄,可是有事?”看到皇帝,皇后语气很是关切。 这是林屹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皇后林宝珠,不得不承认,人的确生的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哪怕是快四十岁了,浑身上下也没有半点岁月的痕迹。 宴天正笑的有些宠溺:“皇后有心了,朕无碍,不过是来山庄转转罢了。” 皇后似乎这才看到坐在一旁的宴庭之,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庭之最近身体怎么样啊?听太子说你昨天还专门去了他的寿宴,想来身体是大好了?” 宴庭之起身,平淡的行了一礼:“皇后娘娘有心了。” 林宝珠笑的更开心了:“陛下,庭之如今身体已经大好,您也不必日日忧心了。刚好随行的王太医医术最是精湛,不若让他给庭之好好检查一番,顺便开些温补的药方。” 宴天正一拍桌子:“不必了,他是个不识好歹的,皇后没必要理会他。” 林宝珠笑容收敛了不少:“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宴天正冷笑,“你自己问他。” 宴庭之轻轻转动佛珠,并不言语。 “陛下,父子哪有隔夜仇的啊!庭之还小,之前又一直病着,说话有不周到的地方,您多多担待才是。” 宴天正冷笑:“他还小?太子比他小了半岁,现在嫡子都两个了,你再看看他,成何体统?” 林宝珠眼底暗了暗:“陛下可是要给庭之指一门婚事?不知道谁家姑娘这么幸运啊!” 无人接话。 “好了,皇后,咱们回宫去吧,让他自己在这好好反省反省。”说罢不由分说的站起来往外走。 皇后愣了愣,还是很快跟着走了出去。 林屹:…… 以前怎么没发现,皇帝和皇后行事,似乎有些怪怪的。 大厅再次安静下来,宴庭之久久没有说话。 林屹率先开口:“南照国似乎就一位郡主吧,是要送南晴溪过来?谁的主意?”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屹就想到自己之前通过山洞去往的圣殿。 没来由的,她觉得这件事,背后估计是那位圣女的手笔。 “对南照国的圣女,你了解多少?” 宴庭之收起手里的佛珠,嘴角没有绷得那么紧了,缓缓的给二人倒了一杯茶。 这从山洞出来就马不停蹄的赶到这,连口水都没能好好喝。 “你真的不想娶郡主?” 宴庭之笑了:“听你的语气,似乎对南照国的郡主和圣女,了解不少啊!怎么,你希望我答应赐婚?” 林屹一口将茶喝下:“答不答应,是你的私事,我自是不会过问。不过,前段时间南照国才打了胜仗,为何现在突然不乘胜追击,反而要和亲了?这里面,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宴庭之喝着茶,没有说话。 …… “梅净堂有眉目了?”两日后,林屹听到宴庭之的话,语气有些兴奋。 宴庭之精神看起来不错,语气有些莫名:“不错,想不想去看看?” “去,”林屹点头,随即又觉得奇怪,“咱们这么过去,不会打草惊蛇吗?何不偷偷……” 话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原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幕后的人藏得深,咱们要是不打草惊蛇,背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冒头呢。” 既然是这样,那林屹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就出了门。 七弯八拐,在一处繁华的巷子停了下来。 林屹率先跳下马车,这位置,跟她预想的,有些不一样啊! 原本,她以为至少是处僻静点的位置。 “走吧。”宴庭之缓步下车,林屹瞬间感觉整个巷子似乎都亮堂了几分。 果然,白色反光啊! 这处铺子似乎正在翻修,门口并没有挂牌子,走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咱们来晚了?”林屹皱眉。 宴庭之也有些意外,之前的情报可不是这么说的。 “堂弟,你和宴公子怎么会来这?”一个清亮的男声突然想起。 从里间走出来说话的人,竟然是…… 蒋羽!? 第27章跑了 “你们似乎很吃惊?”蒋羽笑容微微收敛了几分,一双桃花眼眯了起来。 “堂哥,这个铺子是?” 要是再察觉不到事情不对,那蒋羽就是傻子了。 挥挥手,几个忙碌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店铺就剩下他们几个人。 蒋羽压低声音:“可是这里有什么问题?这是我母亲陪嫁铺子啊!” “好好的铺子,怎么现在拆了?”林屹是知道,自己这个大舅母娘家殷实,当年确实陪嫁了不少的店铺。 蒋羽道:“之前开的是个胭脂铺子,后面生意不好做,这不是母亲最近琢磨开个布行嘛,所以拆了重新布置。” 胭脂铺子? 这可不对上了嘛! “大伯母的胭脂铺子,不会叫梅净堂吧?”林屹直接开口。 “我想想,”蒋羽皱眉思考了一会,点点头:“确实是这个名儿。” 林屹转头看了宴庭之一眼,表情有些凝重。 虽然不知道为何蒋家会卷进来,但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兆头。 “表哥,梅净堂的胭脂都还有货吗?” “有啊,还有不少呢!” “太好了,领我去看看。” 几人来到库房,确实还剩下不少。 林屹也没客气,走上前就开始一样样查看起来。 蒋羽站在宴庭之身边,见他静静地注视着林屹的一举一动,突然感觉浑身一个激灵。 假装不经意的挡住宴庭之的视线,蒋羽开口:“宴公子,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不知。” 蒋羽:…… “就是这个,”林屹表情很是激动,打开盒子闻了闻,眉头皱了皱,又仔细放在鼻尖嗅闻,最后更是扣了一块碾碎放在手背上闻。 “小心!”林屹打了个喷嚏,宴庭之就凑了上去,“可是不对?” 林屹揉了揉鼻子:“同样的盒子,同样质地的熏香,里面却少了东西,闻着差点意思。” 宴庭之在她手背轻轻沾了一点,正要放进嘴里,被林屹给制止了。 “你疯了?这东西能空口尝吗?” 宴庭之笑了:“试试无妨。” 将羽也凑了上来,表情有些怪异:“宴公子,这是熏香,烧的,不能吃。” 林屹和宴庭之同时看着他,难道他们不知道吗? “你知道这熏香是怎么回事吗?”林屹不抱希望的问。 谁知道蒋羽乐呵呵的说:“知道啊,这是我母亲五年前买的秘方,花了一千两银子,做出来的香薰味道很受世家女子的喜欢。” 说罢仔细拿起来看了看,闻了闻,表情疑惑:“就是这个味儿啊,母亲经常点。” “你确定?” 蒋羽点头,闻了四五年了,不会错的。 宴庭之从清目手里接过火折子,将手里的一块熏香烧了起来,袅袅的白烟中,一股甜甜腻腻的香味飘了出来。 林屹使劲嗅了嗅鼻子,果然。 “这些是没问题的,恐怕有问题的那些,是被人单独加了东西进去。” 蒋羽这些也明白了,叫人赶紧把管事的叫来,没一会一个四十多的中年男人就过来了。 知道是问熏香的事,老老实实交待:“二少爷,夫人当初从制香师手里买下方子之后,这个制香师就和店铺签到合约,铺子提供材料和手工费,他每月提供一定数量香薰,不必到铺子制作,当然也不能再卖给其他胭脂铺。” “那位制香师在哪?” “就住在咱们店铺不远的巷子里。” 几人又来到那位制香师的家,敲了门没人应,林屹飞起一脚把门踹开。 院子收拾的井井有条干干净净,看得出来,院子主人是一个做事情很有条理的人。 看了一圈,林屹可以断定,此人绝对是有计划的撤离了。 家里处处规制的整整齐齐,不见半点慌乱。 “那位制香师叫什么?长什么样?” 掌柜的想了一下,表情似乎有些困惑。 “问你话呢?”蒋羽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话直说。” 掌柜张了张口,似乎想说又说不出,最后只别出来一句:“不……不记得了。” “是不是姓嫪?” “不,不知道!头……我头好疼,啊啊……”看着疼的恨不得原地打滚的掌柜,林屹直接一掌,给他劈晕了。 “咱们是不是想到一起了?”林屹皱眉说。 宴庭之点点头:“应该是。” 蒋羽也皱眉:“我回去找我母亲打听一下,到时候去山庄找你们。” 说完就急匆匆的赶回蒋府去了,他不想母亲有危险。 “你怎么看?” 宴庭之淡定的坐下:“加了料的熏香不会到处卖的,估计只卖给了几户特定的人家。现在的问题是,这些人是通过铺子买的,还是直接在这里拿货?” 林屹想了想:“应该是直接在这里拿货,送去铺子,那么多盒,他怎么确定谁买到哪盒。” 宴庭之摇头:“如果,铺子里有内应呢?自然可以保证将特别的香薰卖个特别的人。”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是我大伯母的铺子了?”林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宴庭之不置可否,毕竟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这里的人呢?” 宴庭之嘴角微微扬起:“你知道他现在去哪了吗?” 去哪了? 林屹皱眉,这个问题实在是不好回答。 “他啊,现在在二皇子府,你说这有趣吗?”宴庭之不急不缓的说。 “二皇子府?那他总不能是二皇子的人吧?”林屹着实有些吃惊。 二皇子宴立勤虽然现在势头很忙,是除太子外,最有势力的皇子。 但是,他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吧。 况且,就算是他的人,为什么不去对付太子,反而要大费周章对付宴庭之这个无名无分的兄弟呢? 这,完全不合理啊! “宴庭之,你怎么看?”林屹想不明白,想听听宴庭之的意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佛珠已经在他手里转动起来,宴庭之表情没什么变化:“栽赃陷害也罢,贼喊捉贼也罢,查下去就知道了。” 他根本就无所谓,什么兄弟不兄弟的,天家哪里有亲情和手足。 有的,不过都是斗争和权力罢了。 “这倒也是,既然进了二皇子府,总归是找到了突破口。”林屹还是比较乐观。 大不了,她今晚偷偷溜进二皇子府,去查探一番。 “不准去!” 林屹嘴巴张了张,她刚刚应该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吧? “我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