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 第1章 他像一个吸血鬼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被沈时倦推倒的瞬间,尚存的理智告诉我自己。 顾晚凝,你是有未婚夫的! 尽管我不爱他,他也不爱我。 昨天我还听到他在跟他的朋友打电话提到我。 “顾晚凝?我要不是追不到顾家四小姐,也不会退而求其次找她,不管怎么说,她妈虽然是三房,也算是顾家人。” 当时我若是有骨气,应该走过去把咖啡泼在他脸上拔脚就走。 但是,我空有骨气却没有底气。 毕竟,林家也算是大户人家,谁让林志楠是我唯一的选择,只有他才能让我妈在顾家有点底气? “你分神了。” 沈时倦一口咬在我的锁骨上,痛的我眼泪横飞。 整个过程,他一直在问我:“你们上过床吗?” 其实是没有的,别说上床了,拉手亲嘴都没有。 但我偏偏说:“那不然呢?” 然后他就更大力,整张床都在摇晃。 吱嘎吱嘎,整个天地,整个世界都要散架。 第一次的我,痛彻心扉。 痛过后,是快乐。 痛并快乐着,廉耻暂时抛之脑后。 做了二十几年乖乖女的我,这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叛逆的事。 其实我和沈时倦数月前在画展上才认识。 他的面孔太优越,引来无数爱慕的目光。 但他只看着我,眼睛里仿佛有钩子,终究在今天把我钩到了床上。 也许是长久以来林志楠带给我的屈辱感,也许是永远被顾家人打压的压抑感。 沈时倦仿佛打开了囚禁我灵魂的枷锁。 我在他的身下畅快地尖叫释放。 但他不允许我有半点的分心,只要我有一丢丢晃神,他都会像一条野狗一般咬我。 咬我的耳垂,咬我的肩膀,咬我的脖子。 见血,封喉。 他啃噬我的全身,但唯独留下我胸口的那块位置。 忽然,他将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胸口,我问他听什么。 他好一会才喃喃自语:“你的心脏跳动的声音,是我听过的最美的。” 他的语气迷恋,声音温柔,我却惊的汗毛林立。 “我怎么觉得,你要掏出我的心脏,一口吞掉呢?” 他笑了,直起身看着我:“怎么会?我只会好好守护它。” 守护我的心脏,好奇怪的情话。 “说爱我。”他再一次把我压倒,在我耳边轻语,他的气息是凉的。 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我咬紧牙关,尽管身体上很没出息地在迎合他,但仍然是嘴硬的。 “不爱,我有未婚夫的。” 他戚戚地笑了:“那我喊他来?你跟他说,你爱他,但却跟我上床?” 第2章 我想你怎么办? 我异样销魂的叫声,林志楠应该听见了。 我立刻挂断电话,同时捂住了沈时倦的嘴巴。 林志楠更大力地敲门,按门铃,而沈时倦这个变态却用他潮湿温热的舌头舔我的手指。 这时,外面林志楠在外面不知道跟谁说话。 “这间房间有人吗?” “不清楚啊先生,我打给前台问一下。” “如果有人的话,麻烦帮我开下门,我担心里面有人会出事。” “好的先生。” 我已经不能呼吸,那个变态还在我的身体上驰骋,若不是不敢弄出动静,我一定会把他从我身上踢下去。 “先生,前台说这间房里没有人,也许您弄错了。” “哦,谢谢。” 林志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指头,掀翻他下床,在凌乱的地毯上找到自己的衣服跑进洗手间。 一身的吻痕,齿痕。 沈时倦是一条野狗,不把我咬的体无完肤决不罢休。 我用力搓洗自己,用了半瓶沐浴乳,试图把那变态的味道从我的身上洗去。 当我穿好了衣服擦着头发从洗手间里出来,他还裸着靠在床头,只在腰间搭了一条薄薄的毯子,嘴里叼着根雪茄,烟雾缭绕在他的脸前,半遮半掩他那张漂亮面孔。 我走到床边找我的手机,他却一把握住我的手腕,将我拖进他的怀里。 “去哪?”他明知故问。 我挣脱开他,从他的身下拉出我的手机,弯着腰蹬上高跟鞋。 “我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你?”他的声音像一只慵懒矜贵的猫,不动声色地来到我的身边。 我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再见。”我说,其实我是想说,再也不见。 再见面,就失控了。 不,现在已经失控了。 我的手刚握住门把手,他的脚步声就传来了,然后他从身后抱住了我“今天晚上,我要见到你。” 他又在咬我的耳垂,细密的尖锐的痛楚伴随着酥痒和某种不可言说的心痒。 我缩着脖子躲避着“晚上我有事。” “你父亲生日?”他扳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来,歪着头凝视着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资格去拜访伯父?” “沈时倦。”我咬着牙“你答应我今天是最后一次找我,我才出来的。” 他笑的露出八颗整齐的白牙齿,忽然在我的鼻尖上吻了一下“别激动,”他漆黑的眸凝视着我,闪着深情的却咄咄逼人的光“我是那么说过,但是我阻止不了想见你的心。” 沈时倦向来会说这种情话,而且说的诚恳不油腻。 偶尔,会击中我脆弱的心。 我知道这种男人是危险的,我和他也不会有什么未来。 但是,就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 他又开始吻我的额头,吻我的眼睛,吻我的唇... 心在狂跳,很没出息地狂跳。 第一眼见到沈时倦的时候,我的心就跳的毫无章法。 此时此刻更是,甚至有些心悸。 我按住了胸口,怕一不小心心脏会跳出来。 沈时倦立刻发现了,他松开我“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我心脏做过移植手术,对于死过一次的人,我更要对自己的人生负责。 我推开他“沈时倦,放开我!” 他真的放开了我,第一次那么顺从。 我拉开门逃出去的瞬间,看到了他陡然间煞白的脸,更显得他漆黑的瞳那那么黑。 黑的像绝望的夜色。 我无暇多想,仓皇而逃。 第3章 顾家大宅 我开车回家,我和妈妈的家不是凤凰山半山腰的顾家大宅,而是离顾家尚有一段距离的别墅区。 我妈是我爸的三房太太,老大老二都健在的情况下,她压根没资格住进顾家大宅。 只有初一十五,大太太去庙里上香,我妈像个仆人一样帮大太太提着篮子,点香,忙前忙后的,中午才能回顾家大宅跟爸爸一起用餐。 我妈不在家,秋婶告诉我“太太一大早就出门了!” 我知道,我妈去做头发,做spa,做光子嫩肤。 难得才能见我爸一次,她铆足了劲也要把自己收拾的光芒万丈。 我妈很漂亮,就是没什么脑子,所以这辈子只有做小三的命。 而我的命,就是小三的女儿。 我妈连个儿子都没生出来,就生了场病,从此不能再生育。 所以再漂亮,也是被养在外面,做一只人人羡慕又人人唾弃的金丝雀。 我上楼去换衣服,我妈早就给我准备好了。 爸爸喜欢旗袍,我的礼服就是一条白底浅紫色小花的旗袍,很素雅,素的不像去参加生日宴。 首饰同样清汤寡水,水滴状的翡翠耳坠之外,就只有一只通透的白玉手镯,连妆容我妈都有讲究,妆容一定要淡,唇色一定要惨,比我自己的唇色还要再黯淡一些。 倒不是我妈的审美有问题。 她是让我cosplay我爸的初恋情人。 每个渣男都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一个十七岁就患病去世的美丽女孩,每到她的忌辰,我爸都会带着一大束小雏菊去给她扫墓,我奶奶的墓他都没扫的这么积极。 我爸已经半年没到我们这里来了,也怪不得我妈都把我给豁出去了。 打扮完毕,我带着我的礼物去顾家大宅。 刚好在门口遇到我妈,她依旧明艳照人,出去折腾一整天,跟没折腾一样,这就是高明之处。 妈满意地打量着我“好,很好,真好!” 她攥着我的手的手,都紧张的冒汗。 一个连女儿都二十多岁的妻子,见到自己的老公还紧张,我妈应该是史上第一人。 我们的车不能开进顾家大宅,不知道是谁的规定,所以我们得徒步穿过偌大的园子。 门房看到我们依旧半死不活的,连个笑容都懒得给。 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一个月拿个大几千块钱,却也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 在顾家,我和我妈就是九等的。 我很少穿高跟鞋,走不到一半就脚痛了,我妈踏着比我还高几公分的高跟鞋却走的仪态万千。 “晚凝。”我妈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提醒我“别扭来扭去,再痛也要忍着,我们踏进这里的每一秒钟,都被人看在眼里。” 谁看着呢,是那些花园里打扫的佣人们? 那些修剪花枝的园丁们? 还是穿梭在花园中从顾家酒店调过来的服务生们? 或者,是园子里无处不在的摄像头? 好吧,不管了,顾晚凝,就冲你姓了顾,再痛也给我忍着! 我咬着牙,昂首挺胸的牵着我妈的手向前方庭院深处的大宅走去。 第4章 欺负 宾客已经来了,大宅内衣香丽影,人头攒动。 时间尚早,开席还有段时间,我爸在偏厅端坐,接受众人的参拜和接受礼物。 对于动辄半年才见一次的父亲,我并不熟。 但是人人都说,论长相,我是最像他的。 我有他英气十足的眉毛,英挺高耸的鼻子,就连脸型,嘴唇都极像他。 我妈经常看着我的脸说,我就是女版的我爸。 好奇怪的一句话。 我们在偏厅门口等着,参拜也没轮到我们。 排在我们前面的是四房。 是的,四房是排在我们三房前面的,谁让老四生了两个仔,名字也起的特招摇,特意问爸爸要了焰这个字,取名顾焰弛和顾焰骋,是希望她这两个儿子在商场上驰骋。 他们驰骋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一个整天泡吧的朋友倒是天天都能在酒吧遇到他们。 我妈看到四房储美珍,客客气气地跟她打招呼。 “美珍,很久不见了。” 储美珍却连头都不回,用她头顶的鸡窝对着我们。 我妈倒是气定神闲,她被所有人排挤都习惯了。 但只有我知道,她有多屈辱。 我捏了捏她的手,她扭头朝我笑笑。 这时,顾焰骋忽然转身挥了下手,就正好把我怀里抱着的礼物盒打掉在地上了。 盒子封面是蜀绣,盖子用一枚牛角做的扣子别在底部的搭扣里,松松的,也就是个样子。 所以掉在地上后,盖子就被撞开了,里面我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掉在了地上,叮呤咣啷一通声响后,砸了个稀碎。 伴随着女眷们的尖叫声,围过来不少人看热闹。 顾焰骋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碎片,我还没发声,他反倒恶人先告状。 “顾晚凝,你什么意思?你不会是碰瓷吧?” 顾焰驰捡起一片碎瓷片瞧了瞧,丢进了垃圾桶里“老二,稍安勿躁,几十块钱的东西,谁都赔得起。” 这是我花了功夫才找到的康熙御制珐琅彩碗,博物馆都看不到的好东西, 我爸喜欢古董,尤其是很难找到的孤品绝品,我跟几个古董老玩家泡了半年,才搞到了这只碗。 没曾想,还没送到我爸手里就碎成了渣。 我妈的脸色,比地上的白瓷片还要白。 她哆嗦着嘴唇,尽管她努力在维持着风度,却无法控制她的伤心和绝望。 天知道她盼今天盼了多久,对我寄予了多大的希望。 她极力克制着,不让眼眶里的泪掉下来。 我无法共情我妈的绝望,我满胸腔的只有愤怒。 我不止一次想一把火烧了这里,烧掉这些丑恶的丑陋的嘴脸。 但只是想想而已。 过一把意淫的瘾,到最后还是得低眉顺眼地接受他们的羞辱。 妈跟我说过一句话,成王败寇,做不到人上人,只能低三下四,抓住一切机会。 我妈不服啊。 我呢,作为她唯一的女儿,跟着她忍辱负重,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储美珍转过身看了一眼,很淡很嫌弃地说了一句“那谁,还不过来扫了,别扎了谁的脚。” 我真想捡起一片碎瓷片刮花储美珍那张胖脸。 傻子都知道三房这是故意的。 他们不是第一次了,前年的礼物,也是他们破坏的。 我攥着拳头,我妈却跟我摇了摇头“晚凝,你去叫人过来清理一下。” 我们被欺负,从来不撕逼。 因为势单力薄,撕也撕不过,若是在爸爸面前吵吵嚷嚷,更是惹他讨厌。 我眼睁睁地看着储美珍带着两个儿子走进了偏厅。 马上就到我们了,我送什么给爸爸? 送地上的碎瓷片? 我强忍着去找人来清扫,大厅内熙熙攘攘,女眷们身上的香水味冲的我脑袋疼。 我走到门口深呼吸,每次来顾家,我的情绪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忽然,一只手把我拉到了一个柱子的后面,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又陌生的声音。 “我们又见面了。” 第5章 一碗之恩 沈时倦,这个男人总是神出鬼没的。 自从有一次他出现在一个歌剧演出的后台之后,他再出现在哪里,我都不觉得奇怪了。 哪怕顾家大宅的门口保安众多,还有无数个电子眼,若不是被邀请的,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他一只手撑在柱子上,将我整个人都环在他的臂弯里。 人家是壁咚,他是柱咚。 很油腻的姿势,他却做的自如又自然。 我很紧张,因为林志楠就要来了,而且这里人多眼杂,被谁看见都不行。 “我没时间跟你闹!” “急着去干嘛?”他饶有兴致地问“到你们送礼物的环节了?”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仿佛一个游荡在人间的鬼,洞悉人间所有事。 他戳到了我的肺管子。 我很郁闷,我想送,我拿什么送? 他忽然跟我笑,在我的鼻尖上落下了一个吻的同时,我的怀里多了一只盒子。 “你刚才那只碗是假的,全国才有一只,在我这里。”他捏捏我的下巴“现在送给你救急。” 我打开盒子快速地看了一眼,跟我那只一模一样。 我对古董懂得不多,皮毛而已,看不出和我那只有什么区别,但事已至此,我哪有选择的余地? 他忽然松开我,还推了我一把“去吧,记得我这一碗之恩。” 我刚从柱子后面走出去,就碰到走上台阶的林志楠。 “嗨,晚凝,我打了你一下午电话,你...” “快进去吧,到我们了。”我拉了他一把,走进大门之前,我往柱子后面看了一眼。 他抱着手臂斜靠在那里,笑嘻嘻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他的笑容被夕阳染的更绚烂,更迷幻。 “晚凝,你看什么?” 我立刻转过头“没什么,刚才风太大了,迷了眼睛。” 我们走进偏厅的时候,三房刚送完礼物敬完茶,储美珍坐在二太太的身边,顾焰驰顾焰骋站在储美珍的身后,带着不屑讥诮的微笑。 走到爸爸面前,打开盒盖,那只珐琅碗静静地躺在里面。 我的余光瞄到我妈惊讶的表情。 爸爸果然很感兴趣,立刻拿出那只碗把玩着。 “康熙御制珐琅碗?”爸爸难得地抬头看看我“你有心了。” “世晴。”他叫我妈的名字,甚至还指了指他身边的空位“坐吧,别总站着,上次不是听你说腰不好?最近好点了吗?” “好点了好点了。”我爸的一点点关心,我妈都受宠若惊,一迭声地回答“上次那个周师傅,他真是有本事,扎了几针就好了。” “他们是世家,几辈子都是中医。”爸爸真的很喜欢这只碗,一直在手里把玩着。 妈妈坐下之前,和我对视了一眼。 她的眼神里有激动,有不解,也有惶恐。 储美珍到底忍不住了,她哪里看得我妈坐在爸爸身边? 她笑的唇角都在抽搐“晚凝真是本事,这只碗我没见过,但听说过,全国就这么一只,好像还是从外国的博物馆里买回来的,怎么就到了晚凝的手里了呢?” 她言外之意就是,这只碗是假的。 第6章 神出鬼没 管家来通报,宾客都到齐了。 我爸宣布宴会开始,碗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沾了那只碗的光,我和妈竟然能坐在主桌,和爸爸同一张桌。 八仙桌只能坐八个人,当然硬要再强塞几个人也是可以的。 一般主桌都是大房一家和爸爸一同坐,刚才大太太不舒服,叫了医生来给她检查,空出了位置。 我妈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笑的眼里含泪。 我真不明白,和我爸同桌吃饭就这么让她激动吗? 一辈子的青春都耗在我爸身上了,一把年纪了却为了能跟老公同桌吃饭激动的热泪盈眶。 我不知道我应该心疼她,还是怒其不争。 服务生来上菜了,虽然坐在了主桌,但我的位置刚好是上菜位,我得侧过身子让人家上菜。 “清蒸黄唇鱼。”一只手臂托着硕大的白色盘子从我面前缓缓放下,熟悉的声音落在我的耳边“这种鱼肉特别鲜美,很适合女士品尝。” 我立刻抬起头,只捕捉到他的背影。 我终于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了。 他冒充我们顾家酒店的服务生混进来的。 我承认,他搞乱了我的心思,后来他再也没有上过菜。 我的目光总是在大厅里寻找着,这时林志楠端着酒杯过来,和我一起敬我爸。 林家世代经商,前几辈在东南亚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从林志楠的父亲接手生意,逐步在国内扩张,和顾家相比虽然不算是旗鼓相当,但绝对算是大财团了。 我能搭上林志楠是乘了顾家的东风,要不然我一个侧室的女儿,想嫁进和我们顾家门当户对的豪门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祝酒的词还是那一套,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之类的。 我爸挺喜欢林志楠,笑着将一整杯酒都倒进嘴里。 然后,他笑问“你们有没有把婚期提上日程?” 我妈一听就激动了“上次见了林太太,倒是商量了日子,打算找个时间给你看一看。” 我爸笑的很慈祥“你对这些很懂的,就不用问我了,两个孩子愿意,我也不插手。” 林志楠微微弯腰,双手举杯,一脸恭敬“好的伯父,我们打算月底先订婚,婚礼还要筹备一阵子,争取年初完婚。” “我看行。”我爸朝他压压手“别绷着,自在点,好了,晚凝,你跟志楠去他们桌吧,我这桌上都是老人家,别妨碍了你们年轻人。” 我跟桌上的众人打了声招呼,跟着林志楠走了。 我说我要去个洗手间,他笑容满面地要陪我去。 穿过长长的走廊的时候,他忽然就变了脸色,猛地站住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谦谦君子消失了,我看到了一张狰狞的脸。 “顾晚凝,下次我不希望再出现我找不到你的事情!等会宴会结束后,你给我好好解释你下午去了哪里?” 我和林志楠并不熟,一个月见一次,他都是笑脸相迎,彬彬有礼,上车下车都帮我开门,还用手挡着车顶怕我撞到头,十足的绅士。 他翻脸如同翻书,掐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下午,听到的,是不是这个声音?”他咬牙切齿地靠近我“顾晚凝,你给我听好了,以前我们一个月见一次,随你怎么玩我不管你,但是我们马上要谈婚论嫁了,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 我还想听一听他的威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闪,一巴掌就冲林志楠的脸扇过去了。 第7章 我跟他玩不起 掌风擦着我的脸过去,林志楠应声倒下。 我没想到林志楠这么脆皮,一巴掌就被打倒了。 我也没想到我又看到了沈时倦。 他真是无处不在。 在我片刻的愣神间,林志楠的脸都被沈时倦踩扁了。 他皱着眉头,挺不高兴地跟林志楠说“欺负女人的男人,太下贱了。” 林志楠拼命挣扎,像是一条刚从水里捞上来的濒死的鱼。 这时走廊那头有人走过来了,我急忙拉走沈时倦,走廊尽头无处可躲,我只能将他拽进了洗手间。 好在顾家的洗手间隔间够宽敞,点着熏香的气味也够芬芳。 我靠在门板上,看着站在我对面沈时倦,他正慢条斯理地卷着袖子,他的手掌因为刚才那巴掌都有点红了。 虽然心脏扑通扑通跳,但是爽感也是有的。 林志楠刚才的嘴脸太丑恶,沈时倦那巴掌实在是解恨。 但是,我觉得,我惹上麻烦了。 林志楠一定会追究的,虽然刚才那一幕让本来对他无感的他多了份厌恶,但是我太需要这个婚姻了。 这是爸爸安排的婚姻,从我出生到现在,他唯一为我张罗过的事。 我妈当做圣旨一般小心翼翼地执行。 如果搞砸了,恐怕以后连顾家的大门,我和妈都没资格迈进来了。 “你可以从我家里出去吗?”我承认我过河拆桥,但不论任何人,都不能破坏我的婚姻。 它是我妈的命。 他蹙蹙眉“你家?你住在这里?” 他明知故问,刚才他一直在,深知我和我妈在这个家里的地位。 “刚才谢谢你出手,希望他没看到你的样子,不过我得想想该怎么解释。”我岔开话题,手放在门把手上就准备拉开。 忽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今天倒是让三房家占了风头。” “那只碗,十之八九是假的!” “不是十之八九,是百分之百!” 我听出来了,是二房家的,顾淑怡和顾淑青。 我赶紧把门反锁起来,条件反射地踮起脚尖捂住了沈时倦的嘴巴。 脚步声靠近,门板被拽了拽“咦,有人吗?” 我不能说话,毕竟她们刚才还在说我们的是非,撞见了不好看。 我屏气凝神,沈时倦却拉下我的手,朝我眨眨眼睛。 他一眨眼睛我就心惊肉跳,鬼知道他又要干什么? 这里不是酒店房间,只隔了一张薄薄的门板,不论发出任何声响,外面的人都听的到。 我祈求地看着他,跟他摇头,现在让我给他作揖都行。 顾淑青也过来了“里面有人吗?说话啊!” “会不会锁坏了?” “不知道啊,老张他们没有定期维护吗,烦死了,算了,去二楼的洗手间。” 脚步声从洗手间里消失了,我松了口气,立刻打开门探头出去看了看,没有人再把沈时倦拽了出来。 我慌慌张张像个过街老鼠,他倒是气定神闲。 “她们也是你的家人?” 含糊地应着“你走吧,走廊人多,我们不方便走在一起。” “干嘛像做贼的一样?” “你说呢?”我被他气笑“我们见得人吗?” “晚上我能见到你吗?”他又问我这个问题。 “不能。” “再想想。”他靠在墙上跟我笑。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亮的让我心慌。 我已经消失好一会了,而且林志楠刚才被揍,我还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我哪里有闲情逸致跟沈时倦纠缠。 我和他不一样,他既然可以在我家出入自由,也能随时随地拿出一只古董碗,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他就不是普通人。 我跟他玩不起。 我拔脚就溜,仓皇二套,极没风度。 拐弯的时候,余光瞥到走廊尽头,那个颀长的身影还靠在那里,像一根歪斜的旗杆。 第8章 走吧,晚凝 我回到大厅,林志楠正到处找我。 他的脸精彩纷呈,左边是掌印,右边是鞋印。 他把灰擦掉了,但印迹还在。 看着林志楠的脸,想起刚才他趾高气扬的模样,这种视觉冲击让我忍不住唇角上扬。 大厅里人来人往,他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 “晚凝,你去哪了,我找你半天。” “你的脸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他笑的整张脸都在抽搐“没事,摔了一跤。” 他带着我去给他父母敬酒,林志楠的父母并不是特别满意我,他们更喜欢二房家的顾淑青姐妹。 但她们看不上林家。 我好歹是顾家人,他们只能退而求其次。 今天他们格外热情,也许是看我今天坐了主桌,林母甚至还热络地握着我的手“刚才跟你爸爸聊了聊,你们想好哪天订婚了吗?” 我笑而不答,看向林志楠。 “月底或者是下月初。”林志楠说“确切的日子还没定。” “那就明晚来家里吃饭。”林母拍拍我的手背“让你妈妈一起来吧!” 林母的语气,仿佛我妈是一件附属品。 不受丈夫宠爱的女人,连外人都欺负。 我还是没说话,其实我一向都挺能忍的,我不喜欢林志楠更不喜欢林家,但为了妈妈我可以忽略我自己的感受,该陪笑脸的时候赔笑脸,该低头的时候低头。 但此刻,我不但没回应,连笑容都没有。 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一直以来,我只知道林父林母区别对待我们和顾家其他人,今天见到了林志楠的第二幅面孔,我才知道,他和他家人都是一样的。 宴会散了,我跟在众人后面送客,林母临走前小声问我“明天,你爸爸能来吗?” “爸刚才说了,订婚的日子让我们自己做主。” 母的脸顿时就冷下来了“那既然这样,你和志楠自己商量吧!” 林母的意思是,明晚我也不用去她家吃饭了。 送走所有的宾客,爸爸有点薄醉,走路歪歪倒倒,本来是储美珍扶着他,妈担心她一个人扶不住就急忙跑过去准备搀扶爸爸。 我正好扭过头,分明看到一旁的顾淑怡伸出脚,我妈跑的急没留意,一下子被绊倒,扑通以上趴在了地上。 我赶紧过去搀扶,我妈这一跤跌的狼狈,起身的时候眼中泛着泪光。 我看的心里泛酸,想要质问顾淑怡,被我妈拉住了。 她摇摇头,看着爸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的背影,她的泪滴还是忍不住落下来。 “走吧,晚凝。”我妈握紧我的手低声道。 我回头看,顾淑怡站在台阶上高傲的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说,你能怎样? 最后,我和妈妈灰溜溜地走了。 这二十多年来,我们每次来顾家大宅,都是低着头来,灰溜溜地走。 没有车子接没有车子送,得自己开车来回,有时候被逼着要陪爸喝几杯,车就不能开,只能打车。 顾家在半山腰,根本打不到车,得走下山到路口才行。 今天我也喝了酒,这里连代驾都叫不了,也不允许叫。 我踩着高跟鞋搀扶着同样穿着高跟鞋的我妈,母女俩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走在下山的路上。 前几日雷雨,线路被打坏了,有一截路的路灯坏了,漆黑的一片,我从包里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明的范围很局限,我们走得很慢。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时天空忽然落雨了,雨点也很大,我们没伞也跑不快。 前面一片黑漆漆,后面虽然是灯火通明的顾家大宅。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门房借一把伞,这时一辆车开过来,我怕地上的积水会溅到我妈,拉着她往路边靠了靠,那辆车却在我们身边停了下来。 第9章 我是晚凝的朋友 他若是想了解,我的生辰八字外加祖宗八辈他都能查的明明白白。 车内宽敞,还散发着幽香。 我妈将她腿上柔软的羊毛毯分了一部分盖在我的腿上,我也看到了她刚才跌的红肿的膝盖。 那一跤跌得不轻,我心疼又气愤,将手掌放在我妈的膝盖上。 “前面有个药店。”我跟沈时倦说“麻烦靠边停一下。” 沈时倦回头应道“好。” 车子缓缓在路边停下,我刚要下车,沈时倦却先我一步下车“我去去就来。” “你知道我要买什么药?” “我知道。” 看着他的身影快步走进药店,我妈喃喃问“这位沈先生是什么人?你在哪里认识的?” “一个朋友的朋友。”我含糊地回答“见过几面,不是太熟。” “人长得很好,看来也是出身很好的人,但是晚凝,还是要少些接触,给志楠知道了不好。” 应着,对于妈妈,我一向有求必应。 她在夫家得不到的认可和尊重,我作为女儿的,能给多少给多少。 我怜惜她,疼她,虽然我不懂她。 沈时倦很快就回来了,将一只塑料袋递给我,里面有些感冒冲剂和碘酒药棉,还有一瓶跌打损伤的喷雾。 沈时倦说“正好今天做活动,满百还送了一瓶喷雾。” 沈时倦好用心,怕我妈尴尬,找了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我妈不疑有他,连忙说谢谢。 “伯母您太客气了。” 不管沈时倦接近我有什么目的,但他对我妈妈尊重又客气,光这一点我就感激他。 他将我们送到家门口,我妈礼貌地请他进去坐,他委婉拒绝“太晚了,不打扰您休息,改天来正式拜访。” 我妈笑着点头回应“好的,既然这样,就谢谢你送我们回来了。” “您不用客气,我能和晚凝聊五分钟吗?” “当然。”他这样彬彬有礼,我妈无法拒绝。 他又撑着伞将我妈送进花园,回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儒雅的笑容。 “谢谢你,不过...”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将我拉进伞下,一只手撑着伞一只手搂住我的腰,他柔软的唇就堵住了我的唇。 第10章 陷入沼泽 我应该推开的。 我应该拒绝的。 因为,此时此刻此地,是危险的。 我家在别墅区,不是私人的地方,即便是夜晚也会有这里的住客来来往往。 我家门口的路灯也很明亮,是我特意换的,因为妈妈有点夜盲,到了晚上视力会变得很不好。 还有,妈妈有晚上在露台发呆的习惯,如果被她看到... 此刻,我就像被梦魇住了。 脑子是清醒的,能够准确清晰地分析出利弊。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不但回应着沈时倦的吻,我还听见自己不知廉耻的微微喘息声。 因为沈时倦的手正放在我的胸口上,掌控着他掌心里的绵软。 他每次吻我,都喜欢将手放在我的胸口上。 他的吻,顺着我的下巴一路下滑,从脖子到锁骨,从锁骨到胸口,最后停留在心脏的位置。 他虔诚地吻着那个位置,我的怀中抱着那颗黑发的脑袋。 此时,微凉的风吹来,及时吹醒了我混沌又浑噩的大脑。 我一个激灵,用力推开了他。 他猝不及防被推开,后背撞在了身后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 他没有发怒,反而依着树深切地注视着我。 灯很亮,星很淡,夜很黑。 他的眼神很蛊惑。 也很深情。 我从一个长了一张花花公子的脸上,看到了一双深情的眼睛。 我肯定是疯了,才会跟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搅和在一起。 他会把我的人生搅和的一团糟。 我的人生,自从到大都是按部就班,循规蹈矩,我走的每一步,都必须正确。 生在顾家,生在这个我身不由己的庞大家族,我但凡行差踏错,都会跌进万丈深渊。 我落荒而逃,没有跟沈时倦说一个字。 甚至都忘了说,从此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想,说了也是白说。 我控制不了他的出现和存在。 我淘回家里,妈妈已经洗干净脸正在敷面膜。 她拉住惊慌失措的我“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花园里看到一只虫子。” “这么冷还有虫子?”我妈表示惊愕。 “对了,”她又说“那位沈先生呢?走了吗?” 闷闷地回答。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从来没听你提过他。” “就是,在一个画展认识的,刚巧碰到了而已,妈,我先上楼去。” 我逃回房间,将自己关进淋浴间里,打开开关,头顶的花洒里喷洒出凉水,过了一会才会转变成热水。 冷热交替间,我的情绪才慢慢平静下来。 在烫的要蜕层皮的热水里,我脱下了衣服。 我很讨厌穿着衣服淋水。 小时候,妈妈被顾家的家法惩罚,会被推到花园里淋雨,我心疼妈妈就哭着陪着她一起淋。 雨水浇在衣服上,而衣服黏在身体上的感觉。 是我这辈子体会过的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感觉。 我仰着头闭着眼睛,让热水冲刷着我的脸。 一闭上眼睛,沈时倦那双黑色的瞳,就一下子撞进了我的脑子里来。 强势地霸占住我整个思想。 我承认,我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像沈时倦这样的男人。 从未谈过恋爱的我,就像是不小心走进了沼泽地,陷了进去。 我不敢挣扎,越挣扎陷得越深。 但我也不能一直站在那儿,总有一天,沼泽还是会吞没我。 总之,惹上沈时倦,是我这小半生做的最不明智的事情。 及时止损吧,我告诉我自己。 我把自己浑身烫的像只红虾子从洗手间里出来,家里的小阿姨阿玲敲门告诉我,我的手机一直在响。 我过去一看,林志楠打了至少有二十个电话过来。 从一连串的未接来电上就能看出他的暴躁。 我挥挥手让阿玲出去,深吸一口气给林志楠打过去了。 “喂。” 我刚开口,电话里就传出了他阴涔涔的声音。 “今晚打我的那个人,就是白天跟你在酒店的男人吧?” 第11章 你没有选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冷笑“顾晚凝,我不关心你在外面有没有野男人,但我这顿打不能白挨。” “我累了,我要睡了。” “别挂电话!”他警告地低吼“顾晚凝,别跟我装傻!你想嫁进我们林家,今天这件事情,得给我个说法。” 我给他什么说法? 我告诉他,我下午的确跟一个野男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晚上在我家,他也是被那个野男人胖揍了一顿? 我沉默着,林志楠说。 “你听着,顾晚凝,有一件事你帮我做了,今晚的事就算了。明天我会跟我父母说你怀孕了,我们尽早完婚。” 我和林志楠连手都没拉过,上哪里去怀孕? 我还没说话,林志楠又说“你跟任何人都要这样说,包括你母亲,等结过婚我会把你送到我家在西雅图的农场里待一阵子,孩子生下来你再回来。” 我有短暂的困惑,然后迅速地听明白了。 林志楠外面的女人怀孕了,他想让孩子借我的肚子生下来。 想必那个女人的家世上不了大雅之堂。 难怪晚上他挨了揍后还能保持风度跟我做戏,原来我还有这样的作用。 “顾晚凝。”林志楠语气冰冷的喊我的名字“我知道你看到过我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但不代表你也能这么做。明天晚上你来我家,如果你能请得动你父亲来的话,那就更好了。别不说话,你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你不同意,我们只能一拍两散。但是顾晚凝,你和我的处境不同,如果你的丑事东窗事发,你觉得你还能在顾家翻身吗?” 林志楠说完,就把电话挂掉了。 还未嫁给他,就已经感受到无爱婚姻的窒息。 本来,我对林志楠这个人无感,虽然不喜欢但也不厌恶。 为什么要让我在即将跟他结婚之前,忽然开始了解这个人了? 哪怕结婚后,我也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我太郁闷了,去露台吸烟,妈不给我吸烟,说尼古丁会让女人快速衰老。 尼古丁本来就不是好东西,它带来的不止是衰老,如果剂量大了,不用老就直接死了。 我靠在栏杆上,刚刚打着打火机点烟的时候,忽然看到楼下的花园外面,也有个小红点在半空中闪烁。 我在路灯下看到了沈时倦,他靠在路灯的灯杆上吸烟,烟雾盘旋在他的头顶,仿佛他即将就要升仙。 我第一次见他,他就对着一幅画一边吸烟一边欣赏,吸了好几支,直到画展的管理员来告诫他“先生,这里不能吸烟。” 他很有礼貌地把烟头都放进一张卫生纸里包着,然后塞进了管理员的手里,并且说了一句“有劳。”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将傲慢和野蛮演绎的如此彬彬有礼。 他吸烟的样子,是迷人的,我发现自己在偷看他的时候,同时发现好几个女士都在偷偷看他。 他在看画,我们在看他。 有的人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第一眼就抓住别人的眼球。 第12章 烟斗 对于我第二天要去林家的事情,我妈非常重视。 她一大早就开始准备去林家的礼物。 事实上,林家人还未到我和妈妈的家里来过。 看着妈妈忙碌的样子,我纠结又心酸。 她带着即将嫁女儿的欢喜,我不知道如果我告诉她林志楠是个人渣,她还会不会坚持让我嫁给他。 我不知道,但我不敢尝试。 不是怕忤逆她,是怕万一她说“晚凝,只有林志楠能帮我们了,你就嫁吧。” 我怕我会失望,因而会有叛逆的心。 有些事情,我试都不敢试。 她准备好东西,又开始催我打扮,然后自己也开始梳妆。 我不忍心跟她说,如果爸爸不去的话,其实林家人没有请她。 我站在她的房间门口看着她,她正对着镜子描眉,描的很仔细。 她的眉毛其实长得很又英气,但我爸偏爱那种老式的柳叶眉,我妈就把眉毛修成这样。 她描好了一只,放下眉笔看到了我,然后跟我笑了笑。 她的笑容里有无奈和隐忍,也有洞悉一切的睿智。 “闲来没事,不画眉总觉得缺点什么。” 妈妈在告诉我,她并不是要跟我去林家。 如此兰心蕙质的母亲,我不明白为什么得不到爸爸的宠爱。 虽然,现在已经是不需要依靠男人而活的世界了。 但是,这世界上还是有一小部分必须依附男人的女人。 她们的根,她们的灵魂,她们的精气神,在她爱上这个男人的时候,就一并交给他们了。 我默默地转身回到自己房间,在衣帽间里挑选着衣服。 林志楠发消息来“我妈喜欢玫粉色,穿那个颜色的衣服。” 我看着那些小小的字,麻木地在众多颜色的衣服中,挑出了跟那个该死的玫粉色尽量相近的颜色的衣服。 衣服还没换好,我竟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他的号码我存了很多年,他没有换过号码,但也从来没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出现过。 我讶异地接通,父亲的语气竟然是愉悦的“老七?” 父亲的孩子众多,论年龄,我排第七个。 我应着“爸爸。” 跟他说话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起身,后背挺得笔直。 这是家教,从小管家用芭蕉叶中间的杆,一杆一杆地抽出来的。 “昨天你不是送了礼物么,怎么又送了烟斗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支烟斗,你从哪里搞来的?” 我脑子飞速地运转着,从那只碗不难联想到沈时倦。 难道烟斗是他送过去的。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答,爸爸已经话锋一转,他提出的问题并不需要我的回答。 “晚上你和你妈妈去林家?” 应着。 “几点?” “说是六点。” 爸点点头“我也有一支好烟斗,不过既然有了你送我的,这支就送给林志楠他爸吧!晚上五点半,我来接你们。” 我爸挂了电话之后,我还愣着。 他最后一句话,我揣摩了半天。 我妈轻轻敲开我的门“晚凝,你几点钟去?快点收拾,第一次去他家,别迟到了,会失礼的。” 我注视着我妈,她笑着过来推了我一下。 “怎么了,傻傻的样子。” 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爸刚才打电话来。” 我妈盯着我,紧张的连瞳孔都缩小了。 “爸说,等会来接我们,他今晚会跟我们一起去林家。” 我妈愣了至少有半分钟,然后,我在她的眼中看到了狂喜。 她那张还很美丽的脸,仿佛一瞬间就被点亮了。 妈妈幸福的时候,是这样光彩照人。 第13章 虚无的美好 我爸的车准时来接我们,坐上他的宾利,我都忘了最近一次坐他的车是什么时候。 我爸的车内,除了奢华的内饰之外还有一个显著的特点,那就是香气复杂的脂粉味。 他今年整六十,却依然风流,尽管有四房太太,但外面的莺莺燕燕也不曾断过。 若不是算命的告诉他这辈子只能有四房妻室,估计他能把外面的女人都娶进家来,弄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比肩皇帝。 男人有了权势金钱,就等于有了无限的魅力,如果再有一副好皮囊,那更是会令无数女人为他倾倒。 我爸就是这样的人,他不是白手起家,从我老祖的那一辈家里就是有钱人,家族庞大,有做官的有经商的,优良的基因代代相传,哪怕辗转经历了战争,举家迁移,家族也没有没落。 到了我爸这一辈,他更是把家族企业发扬光大,地产,贸易,娱乐,甚至连最新潮的电商都玩转。 我看到他手里把玩着一支古铜色的木质烟斗,应该就是他收到的那支了。 看得出他很喜欢,见我在看烟斗,他还跟我笑了笑。 我知道我爸不是浅薄的因为一支烟斗,就对我们重视起来。 而是通过这支名贵的烟斗,我爸猜测我的交友圈就不会太差。 要不然,我不会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弄来这些好东西。 社交能力也是众多能力中的一种。 爸爸儿女众多,他当然不会对每个儿女的喜爱都做到雨露均沾,谁都喜欢强者。 爸心情颇好,甚至还询问了一下我妈最近的身体怎样。 我妈受宠若惊地回答“挺好的,能吃能睡。” “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我爸轻轻拍了拍我妈的手背,她立刻握住了我爸的手,小心翼翼的,带着虔诚的崇拜的笑容,安安静静地坐在我爸的身边。 我总是觉得我妈爱的太卑微,都丧失了自我。 但我不是她,或许她乐在其中。 到了林家,因为我事先没跟林志楠说我爸也会来,所以我们下车的时候,门口没有一个人来接。 林志楠只是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告诉我不要把车停进他们家的花园,会轧烂他家刚铺好的石子路。 林家的铁门是自动的,也没有门房,我们自己走进去,车子就停在外面。 昨天下过雨,林家花园才修整过,地上有点泥泞,不太好走。 我妈扶着我爸速度很慢的走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看,我爸的眉心已经拧成了一个疙瘩。 当我走到大宅门口的时候,林志楠还很不耐烦地发微信问我“来了吗?” 门廊前的台阶上铺着浅蓝色的地毯,考虑到瓷砖铺的台阶有点滑,我也过去扶着我爸走上台阶。 他痛风,前几天才发作过,现在还没完全好,走路就有点不太方便。 刚刚踏上地毯,一个中年女人就从屋里蹿出来了。 “别踩地毯!踩脏了怎么办!”女人的尖叫声吓了我们一跳。 我认识她,她是林家的管家。 我来过林家一次,但不是正式来拜访,就陪林志楠回来取个东西,管家估计从林志楠对我敷衍的态度上判断我应该不是来自大富之家,对我的态度也不太友好。 今日更是恶劣,简直能用恶形恶状来形容。 我不确定是她自己所为,还是林志楠或者是林家人给我一个下马威。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今天我爸也来了。 女管家也不认识我爸,但是他凌厉的气场有点吓到她了,后面更难听的话她没说出口,吞了回去。 “林志楠呢?”我爸语气不重,但我已经听出了不满。 “我打给他。” 我拨通了林志楠的电话,按了免提,他的声音不悦的从里面传来。 “不是到门口了吗,还打什么电话?”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未婚妻的?”我爸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林志楠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大门里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林志楠跑出来,当他看到了我爸的时候,他的脸顿时绿了,一向能言善道的嘴巴也口吃起来。 “伯,伯父...” “先别伯父,我想请问你们林家,不允许踩地毯,我走哪里?” 他跑过来要搀扶我爸,大门里又传来林母的声音。 “志楠,怎么还不进来,难道还要我们都出去迎接吗?” 林志楠怕林母说难听话,又急忙跑回去。 林志楠不知所措的样子令我心里升起一阵快感,而随后跟着跑出来的林父林母脸上错愕又惊讶的表情,我真想拿出手机拍下来。 他们万万没想到我爸今天会来,给我的下马威和难堪,全被我爸体验了一下。 进了林家大厅,林父林母殷勤地招待,好话说了一箩筐,我爸的脸色也没好看一点。 他可能不知道,我虽然姓顾,在他面前林家对我客气热情,私下里,我这个三房的女儿,若不是我姓顾,他们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他怎么待我们的,别人也是怎么待我们。 林母热情地坐在我妈的身边,没话找话地夸赞我妈保养得好,看上去很年轻。 我和林志楠认识一年多,林母也没跟我妈说过这么多话。 开饭前,林志楠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问我。 “你怎么没说你父亲也来了?” “你也没问。”我冷冷应道。 他看我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塑胶袋装着的验孕棒塞进我的手里“放包里,等会晚餐的时候我会说的,你只需要配合我就行了。” “林志楠...” “晚凝,你父亲这几天好像对你很关心,你也不想他对你失望吧?”林志楠知道我想说什么,立刻打断了我的话。 他是个贱人,骂他渣男都算夸他的。 我不想就范,也不想让他得逞。 但是我回头,看坐在父亲身边的我妈笑的那样开心,那样幸福。 我不忍心打破这种虚无的美好。 我无法想象如果林志楠戳爆我和沈时倦的事,我爸会怎样气愤。 他会在林家人面前,所有的颜面都荡然无存。 我整天都活在一个选择的世界中,a和b,永远无法抉择。 第14章 一场好戏 晚餐七点钟才开始,我猜原本应该没准备什么菜,故意怠慢我,我爸来了才临时让大厨加菜。 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色佳肴,生猛海鲜琳琅满目。 林父林母客客气气的请我爸坐在主位,又请我妈妈坐在我爸的旁边。 林父亲自给我爸夹菜,大虾鲍鱼都放进我爸碗里了,我礼貌地回应“爸这几天痛风,不能吃海鲜。” 林家人一惊,林志楠立刻质问我“你怎么不早说?” 话音刚落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又赶紧找补“因为晚凝爱吃海鲜,家里准备的都是海鲜。” “不碍事。”林母说“我让厨房再去做几个菜。” 我爸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林志楠急忙给我夹了一只虾以表疼爱。 我妈却将虾夹进了自己的碗里,温柔地解释“晚凝从小吃海鲜就过敏。” 林志楠石化在原地,我爸刚缓和一些的脸色,又瞬间严肃起来。 这餐饭吃的跌宕起伏的,林家人小心翼翼地陪着小心。 所以,我这个他们看不起的姓顾的,还是不想放手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林志楠放下酒杯清了清嗓子。 “伯父伯母,爸妈,有件事情我想跟你们宣布一下。” 我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拧着桌布,我妈轻轻拉下我的手,她很注意这些细节,从不允许我做这种小动作。 她努力把我培养成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家闺秀,但是此时此刻,我却被林志楠利用,吃着哑巴亏也不敢吭声。 我不服,我不甘。 但我毫无办法。 没有能力的人,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 手机在包里叮的一声响,我往包里看了一眼。 沈时倦发消息来“吃累了,看场戏?” 与此同时,林志楠在cue我“晚凝,你可以拿出来了。”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我来不及思考沈时倦让我看什么戏,手指捏住了那支验孕棒。 如果掏出来,我屈辱的人生就开始了。 “晚凝...”林志楠又在喊我的名字。 连我妈都好奇地看向我“晚凝,什么事啊?” “晚凝还害羞了,那我来说吧,晚凝有了...” 我的面前是一道点心芙蓉饼,我想抓起一块芙蓉饼堵住林志楠的嘴。 我当然没有动手,但客厅门口传来的嘈杂声打断了林志楠的话。 “小姐,你是谁啊,你不能进去!” 在女管家惊慌的喊声中,一个女人快步走进了餐厅。 她一袭红裙,包裹着姣好的身材,只是小腹那里微微凸起,看起来略有些不雅。 我见过她,有一次偶遇她和林志楠手牵手一起逛街。 想必,林志楠就是让我装作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我知道沈时倦让我看的是什么戏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让这女人闯进林家的,我只知道林志楠此刻一定很想一头撞死。 他的脸顿时煞白,在灯光的照射下又发青,转紫。 总之,姹紫嫣红的格外好看。 “林志楠!”女人一看到他就哭叫道“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要给我个名分,要让孩子进林家的门,可是你现在在干什么?你说你根本对她无感,你就是走个形式!”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女人的肚子,此时女人是什么人,她和林志楠是什么关系,在场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 林志楠后知后觉地跑过去要把女人拉出去,女人挣扎着厮打着“林志楠,你是不是要娶她?那你还哄我把孩子生下来,你真不是东西!” 林父林母的脸色早就难看至极了,林母大叫着来人把女人赶出去,林父陪着笑脸向我爸端起酒杯。 “误会,都是误会,我们喝,不用理他们。” 管家带着保安跑来了,餐厅里乱糟糟的。 沈时倦真是给我看了一场好戏,无形中,我的危机也解除了。 我安静地坐在一边,忽然我爸拍了桌子,砰的一声,餐厅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他很生气,眉心都拧成了一个肉疙瘩。 “林建安啊林建安,你真是养了一个好儿子,我们顾家高攀了啊!” 林父惊慌失措地起身“不不,都是误会!” “我顾鹰骅的女儿,就这么给你们糟践的?” “不,不是...” 我爸起身,走到林志楠的面前,忽然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 我爸以前打泰拳的,现在年纪大了,富贵病又多,才歇了下来,不然如果一直在练,林志楠的脑袋都会被我爸抽下来。 不过,现在林志楠还是被揍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我爸抽完他,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拔脚就往门口走去。 我扶着我妈跟在身后,林家人跌跌撞撞的跟着想要挽留,但我爸一个眼神,他们就噤声了。 我们离开林家之前,我看了看林志楠,他的半张脸都肿了,而他身边的女人还一直撕扯着他。 “你说啊你说啊,你到底要把我怎么安顿?” 林志楠恼羞成怒中,一把将女人推倒。 我回过头,扶着我妈走下台阶,女人拉警报一般的哀嚎声响起。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好痛啊!” 穿过林家的花园,经过一个垃圾桶的时候,我顺手将那枚验孕棒丢了进去。 我爸的司机开车送我们回去,到了家门口,我爸竟然破天荒地进去了。 我妈喜出望外的忙着泡茶,切水果,忙得脚都打跌。 我爸喊住了她“坐下来说几句话。” 我妈顺从的坐下来,我爸向我也招了招手。 他沉默了几秒钟,开口了“跟林家的婚事就算了,我没想到他是这种货色,还有,他们一直是这样对待你的吗?” 这是我爸难得温情的时刻。 灯光下,我看到他花白的头发。 此刻,我有点动容,母亲已经抹起了泪。 我感动的太早了,我爸接下来的话,让我差点溢出眼眶的眼泪瞬间消失。 他说“林志楠这么做是不把我们顾家放在眼里!世晴,难道你一点都不知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绕来绕去,这件事情成了我妈的不是。 我就不该对我爸抱有任何的希望。 我立刻替我妈解释“我没跟妈说过,她会担心,也毫无办法,我何必说呢?” 我爸看了看我,从沙发上起来径直往门口走去。 我妈惊慌失措的追上去“鹰骅,鹰骅,对不起,你别生气,我应该多问一问女儿的...” 她追到门口不小心跌了一跤,我急忙跑过去扶起她。 她忍着痛抬起头,我爸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我掀开她的裙子,膝盖跌破了,血丝渗出来,我急忙扶她起来,大声叫张姐“张姐,拿药箱来,快点!” 我妈紧紧握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中泪光闪烁。 “晚凝。”她哽咽地道“你受委屈了。” 第15章 不是我的锅 受委屈是常态,哪天不受委屈了,才是奇怪。 张姐拿了药箱过来,搀扶着我妈在沙发上坐下。 我蹲在她面前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伤口,她还在记挂着我爸。 “明天,你去顾家看看,跟你爸道个歉。” 我完全可以像普通人家的女孩任性地跟我妈嚷嚷“我没错!” 但是,我不能。 我顺从地点头“我知道了。” 所有人都怼我妈,都忽视她,轻视她,但我不能。 我理解她,更觉得自己可笑。 还以为一只古董碗,一支烟斗就能让我们在爸爸心中的位置重一些。 送我妈回了房间,我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躲在洗手间吸烟的时候,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 他问我“那场戏好看吗?” 我吐出烟雾,看着镜子里面目已经模糊的自己,自嘲地笑了。 “沈先生搅黄了我和林志楠,对我的人生依然没有任何帮助。” “那真遗憾。”他叹着气“我还以为,至少我会有奖励呢?” “我能奖励你什么?” “见你一面,就是我最好的奖励。” 沈时倦的甜言蜜语,说的永远恰到好处。 再过一点就过分甜腻了。 我知道不该见他,但我今晚忽然很想放纵。 我去见了沈时倦,他在一栋别墅里等我。 我没问他这里是不是他家,他的任何事情都跟我无关。 我们只不过是一对互相索取的狗男女。 翻滚在他别墅的大床上,身体上的愉悦会让我短暂忘却所有的糟心事。 沈时倦很会带节奏,完全掌控了我的身体。 他让我达到巅峰的时候,我就达到巅峰了。 他吻着我的耳垂问我“快乐吗?” 我没有回答。 身体上带来的极致快乐只是暂时的,还不能够掌控大脑,如果能的话,人就不是人,只是牲畜。 最后的ending以他深情地吻着我的胸口结束。 我抚摸着他浓密黑发的脑袋,漫不经心地问他“你这个举动,我总觉得你是个妖怪,咬一口吞下我的心。” 他将耳朵贴在我的胸口,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怎么会?这个心跳,是我听过的最美的声音。” 沈时倦的情话太动人了。 我当真了。 我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第二天早上被电话惊醒时,沈时倦已经不在身边了。 我来不及寻找我的情郎,先接通电话。 我在顾氏的审计部门工作,听上去很有权利的职位,其实就是一个苦差。 “喂,刘部长,怎么了?” “顾小姐,华隆的那个工地,有个刚盖了两层的楼塌了!” 我记得华隆,上个月刚刚审计过,很多账务都不合格,我和刘部长还在商量要不要上报,现在就出事了。 “负责人过去了吗?” “您说六少啊,到现在电话都打不通。” 华隆是四房的顾焰骋负责的,自他管理以来问题不断,账目乱七八糟,出事是早晚的。 “我们不是华隆的负责人,刘部长,我们先观望吧!” 我挂了电话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走出房门,忽然沈时倦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从身后抱住我,差点没把我吓死。 我捂着胸口“你吓死我了,心脏要被你吓得骤停了!” 我也是随口说说,但好像真的吓住了他。 他的脸都白了,我第一次看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 沈时倦给我的感觉一直都是什么都不在意的,但这一刻我竟然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慌。 “去医院。”他抱起我就往楼下跑,他跑得太快还扭了一下,我听到他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喂!”我拍他的后背“我随便说说的啦,我没事!” 他脚步没停,但速度放下来了,我感觉到他一瘸一拐的。 “你扭到脚了?” 他不但扭到脚了,连嘴唇都白了。 或许,我太缺爱了吧。 这一秒,我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所以,我搂着他的脖子就吻住了他的唇。 他的唇好凉啊,凉的让我心惊。 这一次,我们在客厅宽大的沙发里。 他向我压下来之前还反复确认我的心脏是否有事,我干脆用力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了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起,我从被动变成了主动。 沈时倦这个人,其实很不符合我对爱人的想象。 我以前一直喜欢沉稳的,有责任感,有担当,并且我要对他的家世他的所有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的。 沈时倦连一根头发丝都跟我的要求不符合。 他总是来无影去无踪,我不知道他的身份,不知道他的年龄,不知道他的家世,他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了解。 目前我能肯定的就是,他是个男人。 我在顾氏工作以来从来没有迟到过,今天因为沈时倦,我迟到了。 hr的部长是我的姑姑,一个我永远看不到她的笑脸的精瘦女人。 她的眼睛似乎总是盯在我的身上,我刚到办公室,秘书凯蒂就告诉我“顾小姐,顾曼贞从九点之后你还没到办公室,就平均五分钟打个电话过来问你到了吗。” 好不容易被她抓到把柄了,她一定会小题大做,并且还会上升到我妈妈。 “你要不要上去一下?”凯蒂指了指楼上。 不过,今天我的运气不错,总裁办那边来电话通知我去开会。 我到的时候,大部分高层都到了,甚至连我爸爸都在,他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沉着脸,整个会议室的气氛非常压抑凝重。 我的位置是会议室墙边的一排长椅,作为审计部门的副部长,我连会议桌的一角都挤不进去。 华隆项目的塌楼事件网上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据说还埋了好几个工人,现在正在救援,刚刚挖出来一个,但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我爸将会议桌拍的震天响,质问顾焰骋是怎么抓项目质量的,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顾焰骋被骂的头都不敢抬,他一向最会狡辩和甩锅,而现在他一个字都不敢说。 爸爸发完火,自然是追责,华隆的项目负责人,工程师,外包经理甚至采购,一个都跑不掉。 我在下面偷偷翻着相关的新闻,现在最主要的问题倒不是塌楼带来的损失,而是工人的生命安全和网络舆论。 现在追责没什么意义,我倒是觉得顾焰骋应该出面主动承认错误,真诚道歉,然后回应大众一定会极力抢救伤者,还能挽回一点顾氏的颜面。 但这话,我只能跟坐在我对面的刘部长在微信里说。 忽然,我听到了我的名字。 我立刻站起来,莫名地应了一声。 “我在。”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我,包括我爸爸。 这时,我听见一个高层在说“其实上个月审计部去华隆审计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问题,很多采购原材料的账务对不上,但是审计部一直没有处理。” 爸爸的目光很严厉“为什么不上报,为什么不处理?” “当时发现问题之后,我们就...” 我刚开口,高层就打断了我“顾总,审计部的孙部长本来是要上报的,但是被七小姐压下来了。” 我和华隆的项目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怎么这锅也能甩到我头上来? “关于华隆的问题,我开了几个夜车把所有问题都罗列出来,如何整改上报的事情我跟孙部长商量过了,打算这周的例会就上报的。” 我爸看向另一个角落里的孙部长“是吗?” 第16章 我的荣幸 刘部长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飞快地看了我一眼,我没由来地感到心慌。 我从一进顾氏就跟刘部长一起工作了,相处的很融洽,关系一直很好,甚至逢年过节他还会带着他太太和儿子到我家来拜年,他算是顾氏难得的不会排挤我们的人了。 我应该对他有信心才对,怎么会无端端心慌。 我胡思乱想间,只听到刘部长说“当时查出了问题后,我第一时间就要上报,毕竟数额很大,涉嫌偷工减料,肯定会影响工程质量,但是这事情被顾小姐压下来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脑袋一嗡,不可思议地看向刘部长。 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让跟我一起共事了两年多的同事背刺我。 这种滋味,太熟悉了。 从小到大,被人算计,背叛,这种事情不计其数。 短暂的惊愕之后,我极快地恢复了平静。 我没有长篇大论地为自己辩解,只是问了刘部长一句话“你有证据吗?” 他掏出手机放在会议桌上,然后从手机里传出了我的声音。 “刘部长,我们又不是华隆的负责人,这件事情我们先观望吧!”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在众多鄙夷,漠视,看热闹的眼神中,爸爸的眼神最为凌厉。 就像是一把剑,直直地插进我的胸膛里。 这是今天早上我接到刘部长电话的时候,我跟他说的。 但是背景不一样,情境不一样,同样的话就是不同的意思。 “顾晚凝。”爸爸连名带姓地叫我的时候,说明他不但记得住我的名字,此刻的恼怒也到了顶峰“电话里是你的声音吗?” “爸,我...” “我就问你是不是!” “是,但是...” “别说但是!”姑姑顾曼贞插嘴“你发现了问题却不上报,你用意何在?你是参与了采购的偷工减料还是别有用心?” “在没搞清楚事实之前不要妄加揣测!”我大声打断了顾曼贞的话,我必须要把要说的话说完:“这句话是今天早上刘部长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华隆出事的时候,我说的。我的本意是我们既不是华隆的负责人,也不是工程监管部门,我们除了只能观望还能做什么?” “你不是顾氏的一份子吗?你把自己置身事外的观望,是看顾氏的热闹吗?” “这句话没有别的意思,但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就能大做文章!”我看向刘部长,他回避着我的目光。 “顾晚凝,你倒是会狡辩,那你不上报是为什么?” “够了!”我爸拍了桌子,他的怒吼声回荡在会议室里。 顾曼贞闭上了嘴,但厚厚的眼镜片后的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我。 我爸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手撑着桌面,身体半躬,在这一刻,我看到了他的衰老和疲惫。 “审计部的事情以后再说,顾焰骋,老张,老李,你们到我办公室来。” 会议室的人慢慢散去,刘部长走的飞快,我挤出人群拉住了他。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想知道他背刺我的原因是什么。 背刺我这样一个在顾氏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他能得到什么好处? 但我没有在他的眼睛里找到答案。 刘部长挣脱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氏的高层们一个一个从我身边走过去。 每个人我都怀疑,每个人都有可能。 因为,在这里我就是他们碍眼的一棵杂草,连眼中钉肉中刺我都不够格。 谁都能将我从田埂边拔走,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平安无事地在顾氏混到现在。 我知道我爸不会委以重任给我,我也没什么野心,审计部说好听了是集团的中心部门,其实轮到我去审计的都是一些小项目,这次的华隆算是我审过的最大的一个项目了。 第一次,就给我扔了个锅。 我回到办公室发了好久的呆,我不知道我还能在顾氏待多久。 说来好笑,顾氏是我家的,我作为顾鹰骅的女儿,钱包却经常捉襟见肘。 没工作之前,每个月顾家会准时拨家用给妈妈,工作之后,家用里我的费用扣除了,只有妈妈的,所以我要想活的更风光,就得靠自己挣钱。 大多数我必须要的风光不是我自己想要的,比如要参加一个公开的场合,我作为顾家人不能给顾家丢脸,置办各种行头得花钱,美容健身spa也得花钱,作为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的千金,每次去那种地方都会被拉着办上万块的卡。 顾家人的身份,给我的只是压力,并无荣光。 凯蒂敲门“顾小姐...” 她话还没说完,我就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 顾曼贞进我的办公室从来不敲门,我转过身看到了她傲慢不屑的眼神。 她用手指了指我的鼻子“今天下午两点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这是你的稿子,到时候照着念就行了。” 她把几张纸丢在我桌上,我没有拿起来,扫了一眼。 这是一封道歉信,以我的名义向大众道歉。 我第一次听说因为财务审计不严谨而导致工程出现事故的。 工程部是大房的人,没人敢动,我就成了炮灰。 我好像知道是谁背后指使了。 除了我,顾家的所有人。 如果我说凭什么我道歉,顾曼贞会细数我一大堆罪状,浪费口舌也无济于事。 我在文件的最下方看到了我爸爸的印章。 把他最不看好的小女儿推出来任凭万人所指。 我没说话,顾曼贞英雄没了用武之地,最后她丢下一句话恶心我。 “你应该感到荣幸,如果你不是顾家人,你连这个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顾曼贞的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远去,凯蒂在门口看了看我,悄悄关上了门。 我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十分,距离我代表顾氏道歉还有两个小时五十分钟。 在这个时候,我竟然饿了,没吃早饭饥肠辘辘,我拿起内线电话让凯蒂给我订一份饭,还没说话就听见电话那边的说话声。 “赵组长,你能不能跟顾部长说说啊,把我调到其他秘书室去吧,顾晚凝这边我估计是干不久了,这次她被降职都是轻的,没准还会被开除!” 凯蒂没把电话挂好,她们的说话声我听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这里没人愿意来,跟着我这个永远不会出头的上司,要什么没什么,公司的福利,奖金,我的部门永远是最少最差的。 我放下电话,妈妈的电话打过来了。 “晚凝,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啊,你可不能瞎闹啊,刚跟林志楠分手,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 “妈,我没事。” “昨天听你有几声咳嗽,我煲了百合龙骨汤,等会给你送来。” “不用。”我说“妈,我下午有个会,你来了也见不到我。” “现在还是中午呐,我送来了你正好喝一碗。” 苦口婆心,我一个人受辱就算了,连带上我妈,我真的会崩溃“别来,真的。” 第17章 背黑锅 汤是家里的司机送来的,说是司机,其实就是张妈的老公。 身兼数职,园丁,司机,各种物品的修缮。 在我们家,都是一个人顶好几个人用。 老张送汤进来,应该是一路上听说了我的事,欲言又止。 我说“别告诉我妈。” 老张点点头“夫人让你把汤都喝了。” 我有点自欺欺人,现在不告诉我妈,等新闻发布会一出来,她迟早会知道。 一点三十分,顾曼贞打电话来“稿子背熟了吗?等会讲话的时候诚恳一点,说到关于被困人员的时候,你起身向华隆的方向鞠几个躬,记住,一定要哭,眼泪越多越好。” 我被推出来顶锅不是第一次了,那时刚刚进顾氏,稀里糊涂的就当了替死鬼,被赶到郊区的制药厂,年前才调回来。 刚进审计部的时候妈妈很高兴,以为我终于得以重用。 不过,现在也算是重用。 顾曼贞不是说了吗,如果我不是姓顾的,还没有背黑锅的资格。 一点四十分,凯蒂通知我去会客室,已经陆陆续续有记者到了。 然后凯蒂递给我一份崭新的稿子,上面很贴心地用各种颜色标注着,我该在什么地方哽咽,该在哪里哭泣,站起来鞠躬的时候,我该朝向哪里,甚至还有一瓶眼药水。 凯蒂说“顾部长说,你要是哭不出来,就用这个,但是别被人看见了,最好自己哭。” 我接过那些东西,将眼药水塞进口袋里。 一点四十五分,我走到了会客室门口。 陪同我的是几个高层,作为项目负责人的顾焰骋都没有来,和华隆项目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我被推了上来。 “稿子背熟了?”罗总面无表情地问我。 我没有说话,罗总看着我,眼神越来越冷,最终他不耐烦地丢下一句。 “不要出错,你应该知道这个发布会有多重要。” 我的认罪现场,能不重要吗? 一点五十分,里面的人通知时间差不多了,不要等记者都来了,不然会显得我们的道歉不够诚意。 罗总手握住了会客室的铜制的门把手。 推门进去,从此我的耻辱柱上又多了一条印迹。 我没得选择,生在顾家,我没得选择。 不被宠爱,我没得选择。 现在被架在火上烤,我还是没得选择。 罗总即将要推开大门的时候,他的秘书一路小跑递给他手机。 罗总走到一边接通,抑扬顿挫的声音和夸张的肢体动作,电话里的内容引起了我的好奇。 他接完电话走到我面前,先是看了看我,然后对另一个高层说“董事长说,新闻发布会先暂停,让公关部过来协调一下,把记者们送走。” “怎么回事?”赵总一头雾水“怎么不开了?” 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向走廊那端走去。 “华隆项目的甲方大老板,要亲自去工地视察...” “甲方不是海城的大财团?华隆这个项目他们这么重视吗?” “不是死人了么,甲方那边很注重声誉的,说是人已经到了,让我们...” 他们声音越来越远,我听不清了。 我不知道对我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如果迟早要顶包的话,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早点痛晚点痛的问题。 他们忽然停下来回头看着我“董事长通知,所有跟华隆有关系的人员都去华隆项目工地,马上。” 我驱车赶往华隆,在我们安州和邻城的交界处,当初拿下这块地还大费周章,还是甲方帮了忙。 我没有司机,自己就是自己的司机,灰头土脸赶到目的地,该来的都来了。 有人给我一顶安全帽,让我到事发工地去。 门口很多救援车辆,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等等。 我一边戴上安全帽一边往里面走,有很多人正在清理废墟旁边的杂物瓦砾,方便于救援人员搜救被困人员。 那边顾焰骋正在大发雷霆“不是说甲方早就来了吗?人呢?” “顾总,我收到消息是已经到了,但我们赶过来的时候没看见。” “没有联系方式吗?” “他秘书的电话都打不通。” “那个甲方横插什么一杠子!本来这事就已经搞定了!” 找到背锅的了,结果临门一脚没成功,顾焰骋发火也是正常。 这时,我身后有人在喊我“你好小姐,请问这里有药箱吗?” 我回头一看,有个工人坐在地上,撩起裤腿的小腿上流着血。 “你受伤了?”我赶紧四处张望寻找医疗人员,工人说“刚刚挖出来一个被困人员,现在没有医疗人员,你能找到药箱给我就行。” 一般办公室里都有配备,我立刻去找,果然有。 我提着药箱赶过去,发现他的手也受伤了,干脆帮他处理伤口。 “要是痛了你就跟我说。” “谢谢你啊小姐。” “没事。” 处理伤口的时候,仿佛有闪光灯闪过,我听见了照相机快门的声音。 我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帮他包扎。 “好了,我扶你到那边去坐着。” “谢谢你啊。”对方一迭声地道谢。 我费劲地扶着他,他一只脚一跳一跳地跳到了一边,我找了一张椅子给他坐。 “等会医疗人员来了,我跟他说。” “小姐,我那边才清理了一半。”他为难地说。 “我帮你吧!” 反正我也没事,干脆卷起袖子过去干活。 幸好我今天穿的是裤子,鞋跟也不高,我弯着腰清理着地上的垃圾。 这时一阵风吹来,垃圾袋被风吹得飘起,刚好扑在一个人的身上。 也就那么巧,那个人是顾焰骋,他很恼火地拿下身上的塑料袋,然后就看到了我。 “顾晚凝?”他拧着眉头“你在干什么?” 我顺手捡起地上的垃圾袋“你应该看到了。” “顾晚凝,你是来捡垃圾的吗?” “帮背黑锅,捡垃圾是副业。” 顾焰骋正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听到我的话,他揪着我的衣领将我拉到他面前。 “顾晚凝,刚才的话,再原封不动地说一遍!” 顾焰骋打女人的,我亲眼看到他打他的女朋友,可能不是女友,只是女伴。 但他打女人,恶心到极致的男人。 我从来不care他,如果他动手,我一定会打回去。 忍,也是有个限度的。 “顾总这么暴躁,因为你的黑锅没人帮你背?”我仰着头,愤怒卷着压抑在胸膛翻滚,此时此刻,我不想忍了。 顾焰骋的手都举起来了,就在要凶狠地落在我的脸上的时候,有两个人抬着装满石块的竹筐过来撞开了他。 “让让,别挡路。” 第18章 他的新身份 顾焰骋被撞的倒退了好几步,工地上坑坑洼洼,他差点跌倒,竹筐里的石块也落了几块,弄得他名贵的手工西装上都是灰。 他极为恼火,大喝一声把抬筐的两个工人喊住了。 “站住!” 工人站住了,顾焰骋走过去就揪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衣领“你撞谁呢?你长了眼睛不看人吗?” 旁边的工人劝道“是你挡着路,大家都在忙着救人。” “你们是哪里的?是我们顾氏的人?” “不是。”工人回答“我们是...” “管你们是哪里的?”顾焰骋动手了,一拳就砸向了他揪住衣领的工人。 等等,我怎么听着其中一个人的声音那么耳熟? 我抬起头,便看见那个穿着白衬衫戴着安全帽的瘦高男人向顾焰骋出拳。 稳准且狠,一拳就把他砸倒了。 沈时倦。 动手的这个工人,竟然是沈时倦。 每次遇到沈时倦我的脑子都容易短路。 他每次在我面前的人设都不一样。 有时候是服务生,有时候是神秘的有钱人,今天又摇身一变,变成了工地的工人。 顾焰骋被打倒,气的哇哇叫,冲上去就要跟沈时倦拼命,身边的高层赶紧拉住他,一个劲提醒“顾总顾总,这边好多人,好像还有媒体。” 不是好像,我回头看,全都是媒体,长枪短炮的对着我们一阵猛拍。 顾焰骋快要气疯了,他咬牙切齿说狠话“你等着,我会要你的命。” 沈时倦一边放下袖子一边向我走过来,云淡风轻,优雅依旧,仿佛刚才打架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这时一个人匆匆跑来,高层看到他急忙拉住他问。 “葛助理,你们大老板呢?来了没有?” 那个人环顾四周,目光居然落在了沈时倦的身上。 “沈先生!”葛助理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我找了您半天,手机也没带!” 不止是我,刚刚还在叫嚣的顾焰骋猛的停住了。 “他是你老板?” “是的,哦,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巨人集团的总裁沈时倦先生。这位是...” “认识了。”沈时倦向顾焰骋伸出手“顾先生的脸上还有我的指纹,不打不相识。” 顾焰骋很没有风度地追问“上次我见到的不是一个欧洲人吗?” “他是欧洲分公司的行政总裁托马斯,沈先生才是集团的大老板。” 我都想鼓掌了。 精彩,真是精彩。 沈时倦又摇身一变,变成了大财阀。 其实,我也猜到他非富即贵,毕竟能随时随地变换身份的,除了七十二变的孙猴子就是有权有势的有钱人。 顾焰骋的脸色变幻的有多尴尬我不关心,我在想我这个黑锅大抵是不用背了。 沈时倦的来头太大,连我爸爸都惊动了,他打电话来说他在赶过来的路上。 顾焰骋终于收拾好心情,陪着笑脸跟沈时倦说话,他却二话不说,卷起袖子抬起地上的竹筐就走,我也继续捡我的垃圾。 顾焰骋站在原地片刻,拍了拍屁股转身就回到了办公室里。 顾焰骋享受空调,而我们在大太阳底下晒着的时候,我爸也赶到了。 他脱下外套丢给助理,也投入了救援中,他身后的高层们一瞧,都默默地跟过去帮忙。 工地上热火朝天,记者们的镜头卡嚓卡嚓,作秀的嫌疑是有,但是干起活来也是真格的,我爸的额头上都渗出了汗珠。 这时,有个救援人员惊喜地大喊“最后一个人找到了!他还活着!” 人们都簇拥了过去,那人被一块石板压住了,头顶的碎石头都被清理干净了,可是那块石板在下面,没办法挪开。 消防人员想了很多办法也没什么用,那人已经精疲力尽,能量和体力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我爸也急的一鼻子汗,如果这个人活着被救出来,这件事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果他死了,一连死了两个人,再危机公关一时半会顾氏的口碑都挽回不了。 沈时倦发现那人身边有个缝隙,如果钻个人进去帮他把石板搬开,他就能被拉出来了。 沈时倦试了试,消防人员拉住他“不行的先生,您进不去,会被卡住的,刚才我们也是打算这样做的,除非找个身体瘦小的人。” 在场的都是男人,再瘦小也进不去那个狭窄的缝隙。 我是唯一的女人,我虽然不算小巧玲珑,但胜在挺瘦的。 于是我自告奋勇“我去试试。” 我准备下去的时候,沈时倦拉了一下我。 我以为他会说小心,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但他什么都没说。 可是我看到了他担忧关心的眼神。 这应该是我第一次从除了我妈之外的其他人身上感受到的关心。 我跟他笑笑,慢慢地钻进了那个缝隙里。 那个缝隙真的很小,我钻进去的时候,旁边不规则的石块刮蹭着我的身体,快到底的时候,我被卡住了。 这不上不下的,脚也悬在半空中,我咬着牙心一横往下使劲一蹿,我就从那缝隙里掉下去了,但是尖锐的石块划破了我的衣服,我后背和胳膊一阵刺痛,缝隙里很黑,看不到我受伤的情况。 不过里面还挺宽敞的,足够我蹲下来将压在那个人腿上的石板搬开。 我受了伤,胳膊使不上劲,石板又很重,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试了好几次,才好不容易把石板抬起来。 他的腿上没有重物了,上面的人立刻将他用绳子拽了上去。 外面在狂欢,又是欢呼又是鼓掌。 我筋疲力尽的瘫倒在地上,两只胳膊都在发抖,抬都抬不起来。 紧接着,我也被消防员拉上去了,还没站稳,闪光灯闪烁,一时间夜晚亮如白昼,我的眼睛都睁不开。 我被记者们快速包围了,他们对着我不停拍照,我这辈子也没受到过这般关注,还有记者现场采访我“请问小姐,你是顾氏的员工吗?你救人的时候不害怕吗?有没有空,我们做个专访?” 有人喊了一声“她的手受伤了!” 刚才搬石板的时候,一个小手指的指甲盖被掀翻了,放下石板又不小心压到了手。 其实不止是手,我的后背和胳膊都快被尖石块给划烂了,血从破掉的衣服里渗出来。 我的整个人都有点虚脱。 这时,沈时倦及时抱住了我,从人群里挤出去的时候,他在我耳边跟我耳语。 “这时候,你应该晕过去。” 我闭上眼睛,我不是装晕,我是真的晕。 我从来不知道流血会让人虚脱,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被沈时倦抱进车里之前,我听见记者们的议论声。 “她好像是顾家的七小姐!” “叫什么?” “顾晚凝!” “这可是个爆点,快联系总编,我们要发头条。” 我心里模模糊糊地想,这个黑锅我不但不用背了,说不定还能一战成名。 救人是本意,但如果能有意外收获,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第19章 反转 我的伤不重,但是伤口众多。 后背的伤最严重,被石头划了一条很深很长的口子,还缝了针。 我悲催地想,这辈子别指望穿露背装或者比基尼了。 哦,比基尼我本来也穿不了。 我做过手术的,左边的胸口有一条狰狞可怖的伤口。 小指甲保住了,虽然被掀开了,但是指甲盖还没离家出走,医生给我包扎好,告诉我没多久就会长回去。 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缠满了纱布,明明大多是擦伤,但看上去就像是命不久矣的重症患者。 我妈得到消息赶来,看到我吓得脚都软,嘴唇都白了。 后来得知我没什么大碍,她坐在我的床边握着我的手,眼泪才一滴一滴落下来。 “晚凝,你可吓死我。”我妈用手帕按住眼睛,过了好一会才能开口说话“如果你有什么事,你让妈怎么活?” “不至于。”我尽量轻描淡写不让她担心。 她摸摸我的头,又摸摸我的脸,明知道我没事,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这时候,我竟然想起了沈时倦当时的眼神。 我的心没出息地跳的很慌,很乱。 但是,我也感受到了它的愉悦。 我的心和我的人,都同时快乐着。 明明浑身都是口子,我却如沐春风。 我在病房门口里寻找沈时倦的身影,我妈顺着我的目光往门口看去。 “你是找他吧?” 她注视着背对着我们的正在打电话的沈时倦的背影“那个人是不是那天晚上送我们回家的?” 我点点头“嗯。” “他是顾氏的合作方?” “嗯,华隆项目的甲方。”我低声说。 “怪不得,上次我看到他的气质,就不是一般人。” 沈时倦打完了电话,放下手机的同时转过身来,跟我们笑了笑,便往病房里走来。 “伯母,您好,让您受惊了。”沈时倦自报家门“我叫沈时倦。” “你好。”我妈跟他点点头“听说是你把晚凝送到医院来的,谢谢你了。” “我们是朋友。”他笑的温文尔雅。 “谢谢你。”我妈重复着,她虽然一直也在笑着,但笑的不由衷。 我感觉到我妈好像不太喜欢沈时倦这个人。 我不明白他这样一个看上去几乎是完美的男人,为什么我妈会不喜欢他。 而且,我好像很在意我妈对他的印象。 我对他从抗拒,到欲拒还迎,到不由自主,再到情不自禁,沈时倦好像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 “您不用客气,而且,她还是受伤了。”他自责的语气是诚恳的,看着我的时候,眼睛里闪过的水光令我心动。 我没想到的是,爸爸竟然也来了医院,看到了我满身的伤,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晚凝,你辛苦了。” 从小到大,爸爸很少这样亲昵地呼唤我的名字。 我妈坐在一旁欣慰地抹眼泪。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几个小时前,他还让我去背顾焰骋的黑锅。 等我父亲叮嘱我好好休息后离开,我才知道原因。 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我救人的消息,我满身灰尘和血迹的照片占据了各大媒体的头版头条。 我被描绘成了一个天使,一个拥有着一颗金子一般的心的富家千金,我虽然出身豪门之家,却毫无富家女的傲慢和架子,亲力亲为投入救援,甚至为了救人弄得自己伤痕累累乃至毁容。 毁容? 当我在一片唱赞歌的文字里看到了毁容两个字,我觉得有点过了。 医生也说有可能会留疤,也不是一定,再说伤口都在身上,不在脸上,说什么毁容。 有的媒体就爱夸大其词,我叹了口气,放下手机。 这时送我妈出去的沈时倦回来,听到了我的叹气声。 他笑着问我“怎么了?被夸得太狠怕捧杀?” “言过其实,而且我之前帮一个工人处理伤口也被人拍下来了,夸得我天上有人间无。” “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被夸还不高兴的。”他靠在床头柜上看着我。 “顺手的事。”我忽然想到什么,抬头看他“这一切该不会是你安排的吧?” “只有一个框架,是你做的好,才有的好结果。” 从我这个角度歪着头看他,看得我晕头转向。 我还没问他为什么会摇身一变,变成巨人的大老板。 但是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好问的。 “想说什么?”他问我。 “我在想,你下次出现在我面前,会是什么新的身份?” “那就取决于你想见我的下次,是什么时候了。” 他高深莫测,故弄玄虚。 但偏偏大多数女孩子都很吃这一套。 包括我。 第20章 相思无解 我在医院住了一天,风风光光的出院。 有多风光呢,这么说吧,天皇巨星出街也不过如此。 妈妈扶着我刚从医院大门走出来,记者们从四面八方涌上来将我包围住了,有几个人从人群中挤过来塞给我一大捧花,其中一个中年女人扑通一声就向我跪下了。 我和妈妈都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就去扶她,从那女人哭哭啼啼的讲述中我大概明白了,她是我救的工人的妻子,现在是感谢我救了她老公。 “也不是我一个人救的,我就把石板搬了一下。”我胳膊痛,龇牙咧嘴地扶起她。 女人千恩万谢,连连鞠躬,差点又要给我跪下,感谢我的救命之恩,也感谢我们顾氏不但全权负责了他们的医疗费,还给了他们一大笔赔偿金。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好不容易把女人扶住,已经是满头大汗“工程出了事,是我们的责任。” 这时,立刻有话筒递到了我的面前“顾小姐,你能就华隆工程的事件发表一下意见吗?你觉得你们顾氏的责任大吗?” “当然了,不管是工程质量问题还是其他的问题,我们顾氏都不会推卸应该承担的问题。” “昨天下午我们简单采访了华隆的负责人顾焰骋先生,顾先生和您对责任归属问题的说法不一样,顾先生觉得跟顾氏没有直接关系。” 这是顾焰骋一贯的作风,不论出什么事,他觉得死鸭子嘴硬一概不承认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只是从我的角度来看。” 这时,顾曼贞他们从人群外挤进来,扶着我往外走“不好意思,晚凝刚出院,需要多休息,请让让。” 我和妈妈坐进了顾曼贞的车里,她亲自来接我,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妈怯怯地跟她打了个招呼“曼贞,很久不见了。” 顾曼贞在我妈面前一向很傲慢的,她从来看不起二房三房这些做小的。 今天倒是破天荒地跟我妈点了点头,然后递给我一张纸。 “下午要开新闻发布会,你只需要出席十分钟就可以了,发言稿你看一看。” 又是发言稿,我低头扫了一眼,和上次的那个截然不同。 那个发言稿就是认罪书,而这个则是用我的嘴巴给顾氏唱赞歌,顺便撇清公司的责任。 出了事情撇清责任是最愚蠢的行为,不承认就能代表真的没有责任吗? 但我没反驳,反正嘴长在我身上,到时候该怎么说我心里有数。 顾曼贞今天的态度比之前好太多了,虽然仍然没什么笑脸,但没有以前的尖酸刻薄了“下午你的发言很重要,顾氏的声誉能不能挽尊就看你了。” “顾部长。”顾曼贞又甩给我一口锅,如此沉重我可背不起“顾氏的声誉不是一个人红口白牙说几句话就能保住的,现在的大众都不是傻子,他们要看到的是事故发生之后我们集团做出的措施,处理事故的态度,和承认错误的诚意。” “承认错误?顾晚凝,你脑子没毛病吧?你真以为自己误打误撞救了一个工人就成了顾氏的救星?顾晚凝,别太自以为是!总之,集团让你做什么,你照着做就行了!” 顾曼贞忽然将枪口调转向我妈“邹世晴!拜托你管好你的女儿!今天下午的发布会非常重要,她的一言一行都关乎着我们顾氏未来的命运。” 顾曼贞的帽子扣的太大了,我妈明显被惊了一下。 顾曼贞气呼呼地让司机开车,我妈忽然声音小小地开口了。 “曼贞,你太看得起我们了,我们的头戴不了那么大的帽子,至于救人是我们晚凝骨子里的善良,我很为她骄傲。发布会的事情,曼贞,我觉得你们还是要慎重考虑,关乎顾氏命运的事,你们得权衡好了,我们晚凝的肩膀挑不起这个担子。” 我妈这番话说完,顾曼贞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连我都是惊奇的。 因为在我的印象中,我妈对顾家的任何人,包括其他几房的态度都是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吃了亏也忍着,从来不会为自己辩驳。 虽然刚才她的声音依然细细小小的,语气也是软绵绵有气无力的,看上去好像在委曲求全地求商量,其实每个字里行间都透出反抗。 顾曼贞愣了有好几秒种,我妈握着我的手,安安静静地看着车窗外,顾曼贞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居然无言以对。 我第一次见到我妈反抗顾家人,而且还是我的姑姑,爸爸的亲妹妹顾曼贞。 把我们送到家门口,顾曼贞把脑袋探出车窗警告我“顾晚凝,不要自作聪明!下午的发布会你爸爸你会参加,别让他对你失望!” 顾曼贞的车远去,我妈轻轻拍拍我的手“走,进去了,妈煲了汤,等会你得喝两碗。” 和我妈一边走进花园,我一边问她“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怼顾曼贞哪,她的脸都气绿了,可是你为什么...” “顾家人欺负我都无所谓,但关于你,不行。”我妈的声音很轻,但字字落入我的心,暖得我鼻子酸酸的。 “妈,林志楠的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真的不喜欢他。” “林志楠的事情翻篇了,其实喜不喜欢爱不爱的倒不是最重要的,但他那么对你,就算你父亲坚持我也不会同意的。” “妈,你居然会忤逆我爸爸?” “他有无数个子女,无数个太太,但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妈站住了,握住我的手,微微仰着头看着我,阳光洒在她依旧美丽的面庞上,美的发光。 “不知不觉长这么高了。”我妈感慨着,唏嘘着“我女儿出落得真漂亮,你这么好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人。” 我曾经以为我妈妈为了让我们脱离困境,就算林志楠是个渣男也会执意让我嫁。 是我狭隘了。 “妈,”我鼻子堵堵的“我不会让你再受他们的欺负。” “无所谓的,我都一把年纪了,但是晚凝,你每一步路都要慎重,千万不能行差踏错。”我妈的语气忽然凝重,眼神也严肃起来“那个沈时倦。” 她忽然提到沈时倦,我的心没由来地跳的很凶。 “怎么了妈?” “我不知道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妈是过来人,妈的话你要听,不要跟他走得太近,最好。”她顿了顿“连朋友都不要做,做个点头之交就好了。”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我妈不喜欢他,但我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每次沈时倦在我妈面前出现的时候,表现得都非常得体。 “直觉,晚凝,一个母亲的直觉。我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有一天他会伤害你。晚凝,我希望你嫁的好,如果你的婚姻能够给你的人生带来更好的未来和帮助,那是更好的了,你不用考虑我。但是,如果对方是个不良人,哪怕他外在的条件再优越,哪怕他再吸引人,他都只是一棵美丽的罂粟。他有毒的。” 我妈很少在我面前说某人的是非,哪怕顾曼贞那些人,我妈受了什么委屈,私下里都不会说一句。 她总是说,能忍就忍,忍不了就当面翻脸,背后说人算不得本事。 沈时倦让她开了这个先河。 她紧紧地用力地握住我的手,仿佛要把全身的力量都注入到我的手掌中。 “晚凝,你知道相思子吗?” “红豆。”我莫名地道“那首诗,红豆生南国...” “对,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我妈喃喃地念着诗,她的声音缓慢沉闷“相思子有全红,有半红半黑的,形状椭圆,表皮光滑,美丽且寓意动人,但是晚凝你知道吗?相思子,相思入骨,其毒也入骸。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外表丑陋狰狞的东西,你看到它就会躲开。而是像相思子那样美丽又让人向往的东西,但往往这些东西是最有毒的,一颗致命,并且相思无解。” 第21章 奖励 相思无解。 好绝望的一个词。 我被我妈的话深深震慑到。 她那样一个平和的人,第一次对某个人有这样尖锐的评价。 尖锐到甚至有些武断。 但,好像又很准确。 沈时倦那个人,真的像一颗饱满光滑的红豆,有着漂亮的迷惑人的外表,也有深情缱绻的加持,但他有毒。 下午的新闻发布会,和上次没开成的那个,不同又相同。 不同的是我的发言稿的内容,相同的是我仍然是个傀儡。 今天不过是个外表光鲜的傀儡。 临行前,爸给我打了电话,问候我的身体康复得如何了,他给我安排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装病不参加,但现在我不参加也得参加。 我以为是顾家的车来接我,顾家有很多闲置的车,有些家里的阿姨去采购之类的,就会用那些车。 但是没想到停在门外的竟然是一辆崭新的宝蓝色的梅赛德斯,司机下车恭恭敬敬地帮我打开车门。 “七小姐,请上车。” 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待遇,虽然不至于受宠若惊,但上车的时候我还是小心翼翼,生怕划破了顶级小牛皮的座垫。 上次我和妈坐过顾家的车,内饰坏了愣是说我们弄坏的,虽然没让我们赔钱,但阴阳加挖苦,气得我妈心律不齐了好几天。 司机好像看出来我的小心,关上车门的时候笑嘻嘻地说“老爷说不知道你们女孩子喜不喜欢这种车,如果不喜欢的话,下次你亲自去挑。” 我听出言外之意“这车是...” “老爷送给七小姐的,新车,手续都办好了,就在前面的抽屉里。” 这是我人生的第一辆新车,顾家的子女成年后都会得到一辆车,所有人都是新车,只有我是旧的,从顾家的停车库里随便找了一辆给我。 这辆车开了足足五年,修了无数次,我和妈妈不论什么事都开它代步。 司机关上车门,跟站在门口目送我的妈妈鞠了个躬“三太太,再见。” “慢点开车。”我妈笑着跟我挥了挥手。 我正低头系安全带的时候,司机忽然又回头跟我说“我姓柳,柳树的柳,以后我就是您的司机了,七小姐,有什么事情您就尽管吩咐。” 我失笑,看来我是我爸的女儿这个身份,都不敌误打误撞帮顾氏化解了危机。 我知道,这是我爸给我的奖励。 不是礼物。 礼物是宠爱,奖励是激励,更像是给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的那个糖。 到了会场,我看到了我爸,也看到了沈时倦。 难得看到他西装革履的样子,穿上黑色正装的沈时倦,有一种陌生感。 他在跟我父亲说话,以前我总觉得我父亲很高,和沈时倦站在一起,那个我从小就仰视的人,好像也没那么高大了。 爸爸看到了我,向我招了招手。 他笑着将手放在我的肩头“时倦,给你介绍,这是我的小女儿顾晚凝。” “她很勇敢。”沈时倦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脸上“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勇敢又善良的女孩。” 他有点夸张,但我爸好像挺受用。 “哦对了,你们那天见过,晚凝还是你送去医院的。” “顾伯父的家教一定非常好,才能教育出如此优秀的女儿。” “时倦,你过奖了。”我爸哈哈笑着。 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种骄傲的情绪。 原来,我爸这样的人,也会为了儿女而骄傲。 发布会开始之前,顾曼贞又来叮嘱我照着发言稿上的说“一个字都不能改!” 那该死的发言稿,我一个字都没看,别说背了,估计读都读不通。 上台之前我从口袋里摸出来了准备扫一眼,这时沈时倦从我身边走过去,胳膊碰到了我的手,发言稿掉在了地上,我还没来得及捡,沈时倦就顺势将我推上了台。 发布会开始了,正好沈时倦坐在我的身边,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腿总是跟我的腿靠得很近。 虽然桌子上面铺着桌布挡住了我们的腿,但我还是往边上躲了躲。 我越躲,他越是靠近。 沈时倦的胆子大得过分,他甚至握住了我放在膝盖上的手。 台下就是记者和顾氏的高层,顾家人等等,而头顶上的舞台灯雪亮,估计能把我们每个毛孔都照得清清楚楚的。 我不敢挣扎也不敢有任何情绪,生怕被人看出端倪。 直到他发言的时候才将手松开,却在我手心里留下了一张卡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楼上客房的房卡。 我无心跟他胡闹,发言稿没了,等会我该怎么发言? 顾焰骋还是将顾氏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令记者们很不满,有的记者反驳追问顾焰骋,一来二去间,顾焰骋的公子哥脾气爆发,差点当场翻脸。 若不是爸就坐在台下,他一定会掀了桌子。 一时间,我的情绪有点顶上去了,本来我是打算不痛不痒地说几句混过去就算了,轮到我发言的时候,我忍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 “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我希望能救出全部被困人员,但还是有人员遇难了,在这里,我代表顾氏向遇难者的家属和受伤的工人道歉。” 说完我起身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台下忽然掌声雷动,闪光灯闪烁。 我直起身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顾曼贞铁青的脸色,在无数张脸中,她好像青面獠牙。 其实我坐下的时候就后悔了。 俗话说枪打出头鸟,我在顾家是什么身份地位? 我都二十五六了,偶尔还会一腔热血。 我都没敢再去看台下我爸的脸色了。 发布会结束,我就匆匆溜下台,接下来是个宴请记者的冷餐会,我就不参加了。 本想溜之大吉的,却被顾曼贞堵在了会场的后门。 这里没有灯,空气里都是灰尘,顾曼贞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顾晚凝,我告诉过你,照着发言稿念,你说的是什么?你代表顾家,你凭什么代表顾家?你是什么东西?你一个姨太太生的,说白了你妈妈就是一个三!” 随着顾曼贞的怒吼声,她抬手就打了我一个耳光。 顾曼贞很喜欢打我耳光,还喜欢留尖尖的指甲。 因为她脸上有道疤,无论做什么医美都没办法消除掉,她讨厌嫉妒我漂亮的脸蛋。 她总是会找一切机会打我。 忽然,我们身边的大门打开了,宴会厅内明亮的灯光照过来,无数个诧异的目光笼罩在我们的身上。 此时,顾曼贞还张牙舞爪地举着手打算再给我第二个耳光。 记者们立刻端起照相机对着我们猛按快门,顾曼贞愣了一下,用手挡住脸恼怒地叫着“不许拍,不许拍!” 顾曼贞落荒而逃,有好几个女记者竟然跑过来问我需不需要送我去医院。 她们的眼神满是同情,估计刚才那一幕自己就脑补了一场豪门恩怨的大戏。 不过,事实也如此。 我摇摇头,谢谢她们的关心。 然后,我被记者团团围住,问我刚才发生了什么。 我当然只字不能提,只是说一场误会。 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沈时倦。 他向我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22章 完美爱人 晚霞满天的时候,我已经在总统套房的露台上欣赏美景了。 傍晚的太阳是深橘红色的,悬在遥远的半空中。 太阳落山仿佛是一眨眼的事,沈时倦的脚步声传来,我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再扭过头去,太阳就消失了。 天色暗下来,像是老天爷按了关灯的按钮。 整个世界都黑了。 沈时倦在我的面前蹲下来,露台上没开灯,昏昏暗暗中,我闻到了碘酒的味道,然后冰凉的碘酒药棉在我的脸颊上缓缓移动。 “没事。”我说“一个耳光而已。” “你从小到大挨过很多耳光?” “也没有很多。” “你的脸被她的指甲划破了。” “值了。”我刚好打开手机,跳出来的一个新闻就是顾曼贞打我的事情“顾曼贞这个恶姑姑的嘴脸,人尽皆知了。” 我抬起头,手机的亮光映亮了他的脸。 这种诡异的光都没拉低他的颜值,反倒有种鬼魅的令人欲罢不能的迷人。 “这得谢谢你啊。”我说“宴会厅的后门不会无缘无故地打开,谢谢你把我受委屈的一面展现给所有人看。” “你觉得,这是我故意安排的?” “那倒不是,但顾曼贞气急败坏地找到我,后面要做什么,你这么运筹帷幄,怎么会不知道?” 挨了那一巴掌后,我就有点蔫蔫的。 不是因为被打,也不是被所有人目睹我的惨状颜面无存。 我知道沈时倦的目的是让顾曼贞难堪。 他应该早知道我和顾曼贞就在后门的外面,他没有第一时间干预,却等着最精彩的时刻。 他真是一个好的导演,知道卡在最好的时机喊咔。 效果很好,我却因为他目睹了我挨了一个耳光而郁闷。 我好像有点不认识我自己了。 我以前,没那么矫情。 他放下药箱亲吻我的面颊,我躲避着“小心把碘酒吃进肚子里。” “那也不会死。”他吻到我的耳垂,忽然搂住了我,没有进行下一步。 他拥着我挤在躺椅上,我的脸枕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脏的跳动声。 好一会,他才说“如果我能预料到她会动手,我一定不会让她得逞。” 他忽然将他的脸埋在我的颈窝里,他说话的气息弄得我很痒。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的声音含糊,我努力分辨才听得出他在说什么。 他鼻音浓重,仿佛感冒了,也仿佛因为流泪而鼻塞。 我没有勇气把他的脑袋从我的颈窝里拔出来一探究竟。 但是我很没出息地动容了。 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自认我不是恋爱脑。 看任何言情小说和言情剧的时候,我都是以嗤之以鼻的态度去看的。 可能是因为我爸妈的原因,我不相信爱情。 直到现在,我都不确认我是否爱上了沈时倦。 我们在拥挤的躺椅上接吻,深秋的天气,露台上冷得要命,我冷得瑟瑟发抖,接吻的时候上牙齿都撞到了下牙齿,还不小心磕到了他的嘴唇。 我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吓得急忙停住推开他。 他眼中有情欲的颜色,下嘴唇上慢慢地渗出一粒鲜红的小血珠。 我猛地想起我妈跟我说的话。 相思子。 一颗致死,相思无解。 我陷入在莫名的恐慌里,沈时倦柔软的唇已经再一次覆盖住了我的唇。 小血珠渗入我们的口唇,血腥味蔓延在口腔中,久久无法消散。 后来,我趴在枕头上看着这个男人。 我不知道我妈从哪里看出他是危险的。 是因为他过于漂亮的外表,还是他强大的家世,亦或者他总是随时会出现在我身边,帮我解决任何难题。 他对于我来说,就是一个完美爱人。 也许,他的危险在于他太过完美了。 没有瑕疵,才是最大的下瑕疵。 其实当那天我知道了他的身份后,就立刻上网查了他,他的资料并不多,其他的我都不关心,当我看到他的婚姻状态是未婚的时候,我的心就已经落进了肚子里。 或者这么说,我已经准备好了,把我的心随时随地交给他。 “我脸上有花吗?”他忽然说话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他睡着了。 他睁开了眼睛,我在他墨黑的瞳里看到了我的脸。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我,眼神是迷离的,脸颊是绯红的,像是在做梦,做一场旖旎的春梦。 他翻身压住我,在我的嘴唇上啄了一下。 “饿了吗,我叫客房服务。” “几点了?”我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十一点了?” 我把手机打了静音,我妈打了无数个电话给我,我都没接。 我推开他,手忙脚乱地下床。 衣服扔了一地,我在一边弯腰捡着一边给我妈回过去电话。 她一向早睡,每次晚睡都是在等我。 “晚凝。”她语气焦急“你在哪啊,怎么一直没接电话?妈担心死了。” “妈,我没事。”忽然沈时倦从身后抱住我,他的手不老实地在我的身上摩挲。 我忍着痒,语气努力平稳“妈,我等会就回来了,你先睡,不用等我。” “顾曼贞打你的事,我知道了。” “嗯。” “你爸爸让你明晚回去吃饭,看到顾曼贞,别弄得太僵。” “嗯。” 我和我妈说话的时候,沈时倦开始亲我,像条野狗似的咬我的耳垂,又痛又痒又麻。 我忍无可忍,用力挣脱他,不小心弄出声响,我妈立刻问。 “晚凝,你在哪里?” “我在南星这里,他又失恋了。” 我很少跟我妈撒谎,我心虚又内疚“妈,我等会就回来了,我先挂了。” 我挂掉了电话,恼怒地瞪着一直在骚扰我的沈时倦“我在打电话,万一被我妈听见...” 他歪着头等待我的下文,我却卡了壳。 难道我要跟他说,我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再说,他好像也没说要跟我在一起。 他甚至也没追求过我,我就稀里糊涂地跟他滚了床单。 我忽然泄了气,捡起地上的衣服胡乱套上“我走了。” 他跟着到门口,倚在门框上看着我换鞋,忽然他问“南星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 “男人?” 我抬头看着他。 怎么说呢。 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性,但在我的眼里,南星是无性别的。 我认识他的时候,很没礼貌地盯着他的脸好半天,直到他发了毛,过来问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好美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男人?” 他本来是有点愠怒的,见我傻傻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 他撩了一下搭在肩膀上的长发“对,男人,我叫南星,你叫什么?” 就这样,南星成了我唯一的朋友。 我拉开门“是男人,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23章 这是爱情吗 我开着我的新车回去,司机我早就让他回家了。 开了一小段路,等红灯的时候我发现有辆车上个路口就在我的车后面。 接下来我就格外留意,等我开过两个路口的时候,那辆车还在我的后面,我就有点紧张了。 城市的夜晚永远是灯火通明的,马路上也车流如织,但是拐过这个路口往我家的方向的那条路,相对人会少一点。 我加快了速度想甩掉那辆车,但是对方紧追不放,甚至还超过了我的车,有把我的车逼停的意思。 我的一只手摸索着手机,另一只手扶着方向盘都在发抖。 我都准备报警了,那辆车又慢下来,当我看清了司机的脸的时候,我紧绷的神经才松了下来。 跟在我身后的人,竟然是沈时倦。 他把车在路边停下,我也停下来,下车的时候手脚都软了。 他向我走过来,估计我的脸色吓到了他,他立刻扶住我问“你哪里不舒服?” “我快被你吓死了。”我连骂他的力气都没了“你干嘛跟在我后面?” “我怎么会让你这么晚了一个人回家?” 话是好话,也是好意,他此刻担忧关切的眼神也不是演的。 一阵冷风吹来,我整个后脊背都被冷汗浸湿了,现在风一吹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打开他的衣服将我裹了进去。 我也是乱没出息的。 他温暖的怀抱和干净清新的气息很快就抚慰了我。 我窝在他的怀里,久久都不想动。 后来,他把他的车丢在路边,开我的车送我回家。 他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跟我十指紧扣。 他开得很慢,幸好这条路没什么车也没什么人,静谧的夜里仿佛只剩下我们俩。 我有种恋爱的陶醉和意乱神迷。 每次见到沈时倦,我的心都会跳得乱糟糟的。 我开始留恋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其实刚分开我就有点想他。 我知道这样是危险的。 而且,我都搞不清我们现在到底算什么? 谈恋爱,狗男女? 男未婚女未嫁的,算不得狗男女吧? “在想什么?”他侧过头看我。 他的侧颜绝了,月光透过车前面的玻璃将他的影子映在车窗上,优美流畅的轮廓就像是一幅剪影画。 我承认,我是个很庸俗的女人。 庸俗到,第一眼就被沈时倦的外表吸引到。 后来又被他的甜言蜜语攻陷了。 我看着他出神,他已经把车开进我家的别墅区。 “就在这里停下吧。”我说。 “到了?” “前面。”我晚归的时候,我妈都会在露台上张望,我怕被我妈看见。 他没有坚持,将车在路边停了下来,他下了车,我就从副驾驶爬到驾驶室。 我还没来得及坐下来,还处在撅着屁股,半个身子还在副驾驶的姿势,沈时倦又探进车里,吻住了我。 他的吻很令人迷醉,但是我的姿势很令人迷惑。 我努力抗拒,狼狈地推开他“好啦,我要回家了。” 我好容易才坐进驾驶室,关上了车门。 他就站在车外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就像是被主人丢弃在路上的大狗。 我都已经把车往前开了几米了,忍不住看了看倒后镜,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我的方向。 我一脚油门停下车,他飞快地向我奔过来,我打开车窗还没说话,他就把脑袋探进了车窗里,吻住了我。 我的心跳的疯狂,在我的胸膛里击鼓一般咣当咣当狂跳。 我的脑子是迷迷糊糊的,仿佛一脑袋装的都是豆腐花。 但是,身体里有一种奇怪的热力在体内乱窜,让我兴奋,激动,情难自已。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 但我知道,我没有听我妈妈的话。 我是一个坏女儿。 我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没谈过恋爱的蠢女孩。 但是,我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 妈妈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我才推开他。 “不行,我要回家了。”我摸遍全身也没找到手机,他指了指副驾驶,我才看到我的手机在旁边的座位上。 我一边接通一边发动汽车“妈,我回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别等我吗?” 我没有再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直把车开进了我家的车库。 我没有立刻下车,我深呼吸平复了一下我的情绪,又下车让冷风把我微烫的面颊冷却一下。 我怕我春情萌动的模样被我妈看出来。 她有一双很敏锐的眼睛。 我进了家门,我妈还在客厅里等我,见我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怎么搞到现在啊,你今天刚出院,要早点休息伤才能痊愈。” “我早就没事了,都是小伤。”我弯腰换鞋,然后装作困倦地捂着嘴打哈欠“妈,我困死了,我要睡觉了。” “困死了还不早点回来?”我妈嗔着“我还给你留了汤,那就明天再说吧。” 我匆匆往楼上跑“那我回房间了,你也早点睡。” “对了,我看看你的脸!” “没事,一个耳光而已!” 我跑进了房间关上房门,后背抵在门板上,心脏突突跳。 我刚才喊出一个耳光的时候,语气轻松又愉悦,好像挨顾曼贞的耳光是件很美妙的事。 好容易平复下心情,准备去洗漱,沈时倦的电话打过来了。 我压低声音,鬼祟得很。 “嗯?” “到家了?” “嗯。” “在房间?” “嗯。” “妈妈说你了吗?”他的语气像是两个早恋的高中生,偷偷约会怕妈妈发现似的。 “没有。”我走到窗边靠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你还没回去?” “你房间的灯,是橘色的。”他答非所问。 我立刻打开窗户向外张望,可外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你在哪里?” “你看不到我,我却能看得到你的地方。” “你这句话说得好像变态跟踪狂。” “还不够,如果半夜翻进你的房间和你共眠,才算变态。” “那我会关紧窗户,不留一丝缝隙。” “你这么狠心?” “如果你过分,我还会报官。” “哪个官?九品芝麻官?” “能管你就行了。” “想判我什么罪?” “采花大盗。” 这种毫无营养的对话,有一天我也能说得津津有味。 他忽然沉默了片刻,话筒里一片沉寂,只听得见我自己的呼吸声。 “那我挂了。” “我想你了。” 我们俩同时出声,他的声音很轻,却完全覆盖了我的声音。 绵柔的话语从我的耳孔里进入,一直传导入我的心。 此时此刻,我有一种冲动,恨不得现在就奔出去扑进他的怀里。 如果不是我妈妈在家的话,我早就这么做了。 我慌乱地挂掉了电话。 他再多说一句,我只怕我会控制不住我的手和脚。 因为,我已经控制不住我的心了。 临睡前,我接到了南星的微信。 他问我“刚才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刚才众多的未接来电中也有南星的,我没注意。 我哼着“手机静音了没看见。” “对了,晚凝,晚上你妈妈打电话来,让我周末去你家吃饭。”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困意立刻消失了。 “晚凝,你在听吗?” “嗯,听见了,到时候我们再联系,困了。” 我挂了电话,郁闷地闭上了眼睛。 我妈没有直接问南星,但是我在不在他那里,我妈随便聊两句就知道了,她那样聪明又通透的人。 刚才见到我,她明知道我和谁在一起,她也没明说。 我将被子拉到头顶。 沈时倦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忽然跳进了我的脑子里,无论我怎么甩,都甩不脱。 第24章 我会努力的 第二天早上,我看到我妈是心虚的。 餐厅只有我们两个人,她跟往常一样让我多吃点,偶尔跟我说几句话,并没有提起沈时倦。 我的心好不容易放下来了,这时候沈时倦发消息过来。 “中午一起午餐。” 我飞快地看了一眼,都没敢手机打开,做贼似的,看完就立刻低头继续吃饭。 “等会去顾氏?”我妈夹了一只煎蛋给我。 “嗯。” “今天就上班了?昨天你爸爸打电话来还说让你多休息几天。” “我没事了。” “如果在公司看到顾曼贞,以前怎样现在还怎样。” “嗯,知道了。”我三口两口把煎蛋吃完就站起来“妈,我走了。” 我跑出家门上了车,这时沈时倦的电话刚好打过来。 我一边发动汽车一边接通他的电话。 他的声音通过车载电话传遍整个车厢“怎么没回我?” “刚才在吃早饭。” “现在呢?” “准备出发去公司。” “我想见你。” “不是中午午餐?” “现在几点?” 我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二十。” “你们中午几点午休?” “十一点半。” “也就是说,我还有三个小时才能见到你。”不知道他是不是趴在床上还没起来,暗哑的声音带着慵懒,苏感十足。 沈时倦是那种声音里都能听出性感的男人。 他说情话的时候,哪怕是一笔带过的,也会撩动女人的心弦。 我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我开车了,中午见。” 中午能见到沈时倦的喜悦,很快冲淡了我没有听我妈话的内疚。 我知道她不会害我。 但是,陷入了爱情的我有了侥幸心理。 万一我妈误会了沈时倦呢? 万一,她这次看走眼了呢? 总之,我已经给沈时倦找了一万个理由,等有一天在我妈面前东窗事发,我该怎么帮他辩解。 我到了顾氏,刚走进大门就发现我今天的待遇和往日截然不同。 首先是保镖看到我,啪的一声立正,然后给我敬了个礼。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那边的前台就对我九十度深鞠躬,恭恭敬敬地说“顾小姐,早上好。” 我这才想起,我现在成了救人的英雄,顾氏因为我,减弱了不少这次华隆的事情造成的负面影响。 保安一路小跑去电梯口帮我开电梯,里面的员工满满当当,看见我自动让出一个位置,叫顾小姐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热情得让我有点招架不住,后来我进了办公室翻了翻手机才知道,昨天下午发布会的发言被人传到网上,和顾曼贞打我耳光的视频接在一起,我不畏强权也要说真话的出淤泥而不染的真千金的形象就立住了。 现在自媒体铺天盖地,关于我的小视频多如牛毛,但凡跟我有关系的点赞评论都不计其数,我稍微翻了翻,评论区把我夸上了天。 当然,除了夸我,就是骂顾曼贞和顾焰骋的,现在网友的嘴真毒辣,他们被骂得体无完肤。 凯蒂笑眯眯地敲开门“顾小姐。”她今天的声音格外甜腻“董事长让您去会议室一趟。” 她对我的称呼,也从你变成了您。 我走到门口,她笑得像张鱼脸“顾小姐,咖啡怎么样,还合您的口味吗?” 我回头看了看,才发现办公桌上多了一杯咖啡。 以往,都是我叫她,她才去倒的。 “我还没喝。” “哦,那等您回来我再给您冲一杯,我的私家珍藏,手磨的。” “你有心了。” “顾小姐是我的上司嘛,我当然要用心。” 我去会议室的路上,看到的都是笑脸,每个人都跟我打招呼。 “顾小姐好。” “顾小姐早。” 我也一路应着,以前的小透明时代不知道是一去不复返了,还是等这件事情渐渐淡了,我又会重新变回小透明。 我走进会议室,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我爸身边的位置上。 我爸向我招招手“晚凝,快来。” 我刚走过去,立刻有人让了一个位置给我。 进顾氏两年多,第一次开会在会议桌边我有了座位。 我坐下的时候,沈时倦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的眼睛亮得我发慌。 我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爸,想掩饰我的慌张,但一触碰到沈时倦的目光,我的心就乱了。 我低着头,听到我爸在说“华隆这个项目一切从头来,这一次我会亲自盯着的。” “爸,我也会盯紧一点,绝对不会让那些外包商做手脚...”顾焰骋还在推卸责任,其实那些偷工减料的差价进了谁的荷包,所有人都清楚。 华隆项目庞大,那些差价不是买菜买米抠出来的三瓜两枣,那么大的数额不是什么人都敢拿的。 他还没说完,我爸就厉声打断了他的话“华隆不需要你做了,你这段时间停下你手里所有的项目,暂时交给其他人,你给我好好反省反省!” 顾焰骋被撤,应该是这次的事情搞大了,他昨天的发言也引起了众怒,我爸再不处理他,吃瓜群众都不干了。 其实,在众多的子女中,我爸还挺偏爱顾焰骋的。 “爸,连专家都说楼塌的原因有很多,跟我有什么关系...” “顾焰骋!”我爸拍了桌子,一直以来也只有顾焰骋敢为自己辩驳,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他的偏爱现在不管用了。 我爸发了火,顾焰骋把后面的话吞下去了。 我爸喝了口茶,情绪也平复了下来。 “我和沈总商量了一下,决定把华隆项目交给,晚凝...” 我正低着头把玩着手里的笔,冷不丁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像是上学时做小动作被老师点名的学生。 我条件反射地站起来“我在。” 我爸笑着向我压了压手“坐下坐下。” 然后,他又询问众人“华隆交给晚凝,你们谁有意见?” 顾曼贞第一个坐不住了“她只是一个审计,哪有经验?” “我看过她的审计文件。”沈时倦慢条斯理地开口了“她的工作做得很细致,而且她审计过华隆,对华隆的业务很清楚,而且华隆这次出事的原因和弊端,她应该了比谁都了解,而且我也很相信顾小姐的人品,我觉得人品应该是大于工作能力的。能力可以培养,但高尚的品德,不是人人都有。” 沈时倦这番话阴阳了谁,大家都清楚,顾焰骋气的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但也不敢翻脸。 沈时倦是甲方大老板,他都力挺我,原本也有意见的高层就处于观望的状态,不再说话了。 我爸环顾众人“你们没有意见,那就是晚凝了。晚凝。”我爸指了指我“沈总相信你,我也相信你,好好做,我让张总他们协助你,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他们。” 既然如此,我也不推脱,大大方方接受。 “好的爸爸,我会努力的。” 第25章 麻雀变凤凰 一夜之间,小家雀变凤凰。 身边有多少看红了的眼睛,有多少嫉恨的目光烧灼着我的后背。 我不敢说这件事对我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肯定不是,说不定负面大于正面。 但是,偶尔的扬眉吐气,会激发我小人得志的心理。 我刚刚坐下,沈时倦忽然探究地看着我,又困惑地问我爸。 “那我以后该怎么称呼顾小姐?还是顾小姐?还是顾审计?” 爸说“我差点忘了,晚凝,你从审计部出来吧,那个曼贞。”我爸点到顾曼贞的名字“你帮晚凝把手续办一下,然后晚凝你..”他注视着我思索了一下“华隆那个项目属于房地产分公司的,正好罗总快到了退休年龄,你先任副总吧,好好跟罗总学习。” 我从审计部的一个小部长,摇身一变变成了分公司的副总。 坐火箭都没我升得快。 顾曼贞终究是忍不住了“哥,顾晚凝只是一个审计,哪里有经验?” “晚凝。”我爸看向我“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工商管理。”我说。 我爸点点头“专业也对口,先试试吧,不是有罗总在吗?对了,晚凝,你可以带几个你觉得可以帮得到你的人过去。” 我懂我爸的意思,身边有信得过的人,也不会像上次那样被刘部长背刺。 我身边哪有信得过的人呐! 当初也就刘部长对我还算和气,结果还是被算计。 我好像有了想法。 “爸,我倒是有个人想带过去。” “你说。” “刘部长。” 今天的会刘部长还不够格参加,他不在会议室里。 但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刘部长上次背刺我的事,我的决定让我爸都有点小小的意外。 但他还是飞快地同意了。 “好,那曼贞,人员调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晚凝,你即日起就可以去分公司了。” 一场四十分钟的会议,让一条小鲤鱼跃了龙门。 顾曼贞从我面前走过去的时候,用眼风狠狠甩了我一眼。 这一幕,恰巧被我爸尽收眼底。 这时,沈时倦忽然指了指我的脸“顾小姐的脸,好点了吗?” 与此同时,我爸喊住了顾曼贞。 “你等等。” 顾曼贞停下来了,此时会议室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我们。 我爸看看她,又看看我。 “跟晚凝道个歉。” 顾曼贞一愣,随即就愤怒起来“哥,我给她...” 顾曼贞还没说完,我爸就打断了她。 “有误会解开就好了,上次晚凝的发言虽然没按照发言稿说,不过效果还是不错,但以后还是要事先说一下。晚凝,你姑姑的脾气你一向了解的,对事不对人。” 沈时倦点了我爸一下,他才会让顾曼贞给我道歉。 但是字里行间的,还是在袒护顾曼贞。 他是告诉我,在顾家,我的地位是不会随着这次华隆的事件有翻天覆地的变化的。 想要一夜之间翻身农奴把歌唱,那是做梦。 做了那么多年的受气包,看眼色我是第一名,我大大方方地微笑着向顾曼贞伸出手。 “昨天的事就是个误会,现在媒体都爱夸张,我会找个时间跟媒体澄清一下,姑姑,你别往心里去。” 顾曼贞心里还郁闷着,情绪转变没我快,脸色也没及时恢复过来,一时之间她倒显得没有大人之才,也没伸出手跟我握手。 沈时倦在旁边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走,外人在场,我爸的面子挂不住,语气又沉了沉。 “曼贞,小辈都这么懂事,你一个做长辈得拿出点肚量来!” 顾曼贞这才不情不愿伸出手,估计也就碰到了指尖她就缩回去了。 “爸,没事,我本来就是做小辈的,哪能让姑姑给我道歉?” 原来得了便宜还卖乖是这种感觉,我笑颜如花更是映衬着顾曼贞那张刀鱼一般面无四两肉的刻薄脸更是难看。 “晚凝,好好干。”我爸拍拍我的肩膀。 “我会的,爸爸。” 离开会议室,回到了我的办公室,秘书科的消息是最灵通的。 我刚坐下,凯蒂就送上刚冲好的咖啡“顾小姐,哦不,顾总,恭喜您高升啊!” “咖啡不错。”我抿了一口,跟她点点头。 她笑得见牙不见眼,在我桌前转来转去不肯走。 我抬起头“你有事?” “顾总要调到分公司去了吧?” “嗯。” “那,顾总可不可以带我走?” “哪里有从集团公司往分公司调的?”我笑着“在集团上升空间更大些。” “顾总,求求你带上我。” “人员调动归顾部长管,再说你上次不是已经拜托她调去别处了吗?怎么,顾部长还没给你安排好?” 我话音刚落,凯蒂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 我倒不是个太记仇的人,但我得让她知道,她以前对我是怎样的态度。 她知道无望,低着头说了句“那我不打扰了顾总。” 她转身的时候,我喊住她。 “如果你说实话,为什么要去分公司,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她转过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小声说“我马上要结婚了,男朋友的房子买在分公司附近,如果我能过去的话,上班很方便...” 她声音越来越小“还有,副总的秘书的工资比我现在的工资会上调两个档...” “倒是很真实的理由。”我点点头“行吧,你收拾收拾,找到交接的同事了吗?尽快交接好,等会去hr签个字就好了。” 她整个人呆住,不确定地看着我,她肯定以为我在戏耍她。 “快去啊,你是我的秘书,我直接带你走只需要跟hr打个招呼就好了。”我在她呆若木鸡的注视中拨通了hr的电话“我是审计部的顾晚凝,凯蒂跟我一起调去分公司,你们把手续办一下。” 我甚至开了免提,等对方应着“好的顾总。” 我才挂掉电话。 她有了真实感,结结巴巴,语无伦次“顾,顾总,我一定好好干,我以后不会那么想了,我以后就全心全意为你服务,顾总,我保证,我发誓...” 她都举起了三根手指头,我啼笑皆非地制止了她。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之常情,我明白的。” “顾总,你大人有大量。”她都快哭了。 我朝她挥挥手“还不去收拾?” 她这才着急忙慌地往外跑“我很快,我马上。” 我低头整理着我的东西,有人进来了,轻轻关上门,不用抬头就能从脚步声分辨出来是谁。 沈时倦的声音漂浮在我的头顶上“人家都是身边带着心腹,你倒好,弄了一堆小人,还得时时刻刻防着。” 我靠在椅背上,用手敲着酸痛的后颈脖“严格来说,刘部长的确背刺了我,凯蒂倒是没有,良禽择木而栖,可以理解。” “背刺过你的人,留在身边,不怕被扎成刺猬。” “那没有背刺过我的人,就不会暗算我了吗?”我笑嘻嘻“最起码,我至少知道我身边的是什么人,要不要提防他,该怎么去用他,总比我去猜我不了解的人更省时省力。” 沈时倦看着我的眼神很奇异,然后他就笑了,伸长手臂摸我的脑袋。 “你的反向思维,很不错。” 第26章 超级英雄 我的反向思维,源于我的无奈。 若是有其他的办法,谁会给自己没事找事? 不过,不得不说,沈时倦好像是我的贵人。 自从认识他之后,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时候,我和妈妈受到顾家人的欺负的时候,我总是会幻想会有个超级英雄从天而降来救我们于水深火热中。 我就在无数次的幻想和失望中慢慢长大,我也告诉我自己,压根没有那样的人。 我只能靠自己,委曲求全,去讨好林家人,去嫁我压根没有感觉的男人,才能改变一丢丢现在的人生。 但是,现在沈时倦不就是从天而降的我的超级英雄吗? 刷的一下,出现在我的人生里。 他实现了我的童年梦想,甚至让我少女时期心中模糊的白马王子的形象具化起来。 王子有了脸,就是沈时倦的模样。 我仿佛,一瞬间就达到了顶峰,整个人都飘飘欲仙。 不是因为我升职了,是因为我的人生里有了沈时倦这个人。 在他出现在我人生里的第十五天,我爱上了他。 手续很快就办好了,我的东西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司机帮我把东西都搬下楼,我去hr签了个字就可以走了。 顾曼贞不在,估计她不想看到我意气风发的样子。 此时此刻,也不是她跟我撕逼的最佳时间,她选择躲开。 我觉得顾曼贞是个聪明人,但这几次总是干蠢事,多半是太轻敌了,太不把我和妈妈当回事了。 等有一天,她认认真真地把我当做了敌人,说明我对她才真的有了威慑力。 我签完字,没遇到顾曼贞,却在走廊里遇到了二房家的二女儿顾淑怡。 从小到大,顾淑怡最大的乐趣就是欺负羞辱我和我妈,她从来不掩饰她的恶毒,就像是卡通片里很脸谱化的巫婆。 刚好,她的鼻子千锤百炼,越做越鹰钩,现在她这张脸更像老巫婆。 我升职又出尽风头,最不爽的人就是她了。 我本来想躲开,但她拦住了我。 “顾晚凝。”她伸长手臂挡住我的去路,名牌包包挂在她的手腕上在半空中荡来荡去。 “四姐。”我跟她点点头“麻烦让让。” “还没恭喜你,升职了啊!”她说。 “谢谢。” “既然升职了,你不表示表示?”她笑嘻嘻地靠近我“今天晚上大富豪,我先开好包厢等你,我们兄妹几个都去,给你庆祝。” 我今晚如果去了,他们会玩死我。 我笑着道“今晚可能不行,这样,你们玩得开心点,一切开销我买单。” “你真以为你一步登天了?你买单,你买得起吗?”顾淑怡嗤笑着“顾晚凝,单不让你买,你晚上过来一起玩就好了,小时候你不是很喜欢往我们身上凑吗?现在给你这个机会,你怎么不要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了,顾淑怡侧了侧身子让开路,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阴森森地跟我耳语“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拜访你妈。” 顾淑怡威胁完我,踩着高跟鞋走了。 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因为她是二房家的,二房的娘家是这几房中最有势力的,早年帮过爸爸不少,所以无论他们再过分,爸爸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淑怡如果去骚扰我妈妈,我能怎么办? 告诉爸爸?跟顾淑怡拼命? 都行不通。 刚刚的意气风发,一瞬间就消失了。 顾淑怡为什么让我去,意思再清楚不过。 我出了风头升了职,他们心里不舒服,一定要出口恶气才行。 而且,我得心甘情愿的过去让他们出气。 就像小时候,我奥数比赛全国金奖,爸爸很高兴,奖励给我一栋娃娃屋。 结果,当晚顾淑怡他们就找上门,让我当着他们的面把娃娃屋烧了。 我到现在还记得当时我的绝望和愤怒,我都想一把火把他们烧死。 也许从小被欺负,我太理智了,那么愤怒的我都没有过多的反抗。 我妈告诉过我,当双方的力量悬殊太大的时候,不要做无谓的反抗,那样除了会让自己受伤之外,对自己的现状不会有一点点帮助。 只能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等到自己的能力能够和对方抗衡的时候再反击。 很显然,我还远远没达到和顾淑怡他们抗衡的能力。 今晚,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当然,我不能白白去送了人头。 我的反击,暗戳戳的反击。 如何反击,这是个问题。 如果我求助沈时倦,可能事情会简单很多。 但是,我和沈时倦之间,好像还没到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跟他开口的地步。 我打电话给南星,他是个模特,经常出入大富豪那种地方,我让他帮我找个灵活点的服务生,从我踏进大富豪开始就全程偷拍。 最近媒体正在热炒顾家的豪门恩怨,今晚我被顾淑怡他们欺负的素材流出去的话,明天网络一定会炸了,铺天盖地都是这些新闻。 苦肉计换他们的负面新闻,我知道社会舆论一阵子对他们也不会伤筋动骨。 但我一个人势单力薄,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不会太亏本的办法了。 人得去,羞辱的挨,但我得讨回来点什么。 到了分公司,我受到了热情的接待,他们给我安排了一个大办公室,比起以前的那个,简直一天一地。 罗总很客气地要安排晚上给我接风,我婉拒了,借口妈妈在家做好了饭给我庆祝。 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顾淑怡的微信。 她就说了一句话“大富豪8188,等你。” 她知道我不敢不去,多余的威胁的话都没说。 下了班,我在车里补了妆,换了衣服,平底鞋牛仔裤,万一有什么事我跑起来也方便点。 然后,我开着车送上门给我的兄弟姐妹们羞辱。 第27章 现场直播 我路过便利店,买了一个面包和护肝片,就着矿泉水吃下去。 今晚过去,喝酒难免,说不定他们还会捏着鼻子往我的嘴里灌,既然逃不掉,就尽量打有把握的仗。 七点钟整,我到了大富豪,经理亲自将我带到8188。 当然,我没有这个面子。 顾家的小姐少爷们来光顾了,他们还不得小心伺候着。 我推门进去,还没站稳,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在我头顶上炸开。 我还以为他们在我头上开了一枪,等纸花从半空中飘飘洒洒地落下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是两个服务员手里拿着礼花筒。 “热烈庆祝我们顾家的七公主高升!”顾淑怡从服务生的后面走出来,笑嘻嘻地拍着手“怎样,顾晚凝,排面还不错吧!” “四姐有心了。” “那当然。”她走过来揽着我的肩膀,她穿着高跟鞋也没我高,又把手臂缩回去了“现在除了大哥没来,大家都到了,你来的算晚了,得自罚三杯!” 沙发上坐着一圈人。 大房家的老二顾振东,二房家顾淑怡顾淑青姐妹,四房的顾焰骋和顾焰驰。 老大比我们年长不少,很少跟他们混在一起。 他们这几个人平时也是斗来斗去,但只有在欺负我和我妈的事情上,才会团结一致。 看着顾焰骋阴森森的眼神,我就知道今天有我受得。 顾淑怡递给我一杯酒,满的都快溢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酒瓶,白兰地,一滴果汁都没加,甚至连冰块都没放,别说三杯了,一杯下肚我就要晕了。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笑着说“四姐,我酒量太差了,这样喝的话一下子就醉了,后面还怎么玩?” “你就是醉了,后面才有的玩!”顾焰骋大笑起来。 顾淑怡也跟着笑,笑得花枝乱颤的“谁说不是呢?” “四姐,我真的...” 顾淑怡前一秒钟还在笑,后一秒就收起了笑容“你在跟我讨价还价吗?这里是菜市场吗顾晚凝!别给脸不要脸!别逼我给你灌下去!” 我不确定这杯酒里有没有下药,就算没下药,这一杯下去我也差不多了。 我看向门口,刚才进来之前有个服务生站在门口,胸口别着一枚徽章,南星告诉我他就是帮我偷拍的人。 我跟南星说好了,我进去十分钟之内没有给他发微信,就让服务生进来。 我磨磨蹭蹭地让他们很恼火,顾焰骋一脚踢翻脚边的垃圾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来,还真得让我给你灌进去!” 他向我走过来的时候,门被推开了,服务生手里端着一只托盘走进来。 “晚上好,经理让我给你们送个果盘。” 他还没走到茶几边顾焰驰就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我放下果盘就走。”服务生说。 “拿走!”顾焰驰吼了一嗓子。 服务生为难地看看我,不敢多逗留,又端着托盘转身出去了。 我都看到他把手机藏在托盘下面了,计划是他们在逼我喝酒的时候,服务生偷偷拍下来发到网上去。 结果,没想到他们的警觉性这么高,计划还没开始执行就结束了。 我愣神间,顾焰骋已经捏着我的嘴巴开始灌我酒,那酒从我的鼻子,嘴巴里灌进去,又辛辣又呛人,我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估计从我嘴巴里喷出的酒弄到了顾焰骋的衣服上,他很恼怒地拿起茶几上的酒瓶,一股脑地往我的头上浇下去。 酒水滴滴答答地从我的头发上往下滴,流进我的衣领里,顺着我的腿再流进我的鞋子里。 粘糊糊,湿哒哒,冷冰冰。 他们有的在笑,有的在冷眼看着我。 顾淑怡则打开手机围着我开始录像“顾晚凝,怎样,我们对你很好吧,用这么贵的酒给你洗澡,两万块钱一瓶的酒,我闻闻,嗯,好香啊!” “两万块给她的衣服洗个澡真是浪费。”坐在最里面的顾淑青嗤笑道“酒是喝的,不是用来浇的,老五,你太浪费了。” “她不肯喝,还弄了我一身。”顾焰骋抖了抖衣服“你有本事,你来灌。” “顾晚凝,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大家好不容易凑在一起给你庆祝,你这么不给面子。”顾淑怡撇撇嘴“这样,我们也不让你连干三杯,喝一杯吧,好不好?然后我们坐下来好好聊聊。” 顾淑怡又倒了一杯酒给我“一杯酒总要喝的吧?嗯?” 我的身上还在滴着酒水也得接过来,这杯酒我得喝下去,然后我就装作要吐,先出去跟服务生对个暗号,让他想办法再进来帮我偷拍。 这样下去不行,我迟早要被他们玩死。 我端着酒杯正准备喝,忽然顾焰骋往杯子里丢了一个烟头,刚才还燃着的烟头刺啦一声,冒着黑烟沉进了琥珀色的酒水里。 “加点料。”他说“把烟头一并喝下去,一杯抵三杯,不想喝加料的,那就连喝三杯!” 顾淑怡走到门口,咔嗒一声反锁上门。 “不喝完这杯,别想出去。”她抱着双臂冷笑“顾晚凝,你该想到今晚你来会是怎样的下场,然后你还是来了,怎么,觉得你现在在爸爸面前已经是个大红人了吗?爸爸会给你撑腰吗?你明天去跟爸爸说,我们灌你酒,你觉得爸爸会理你吗?” 只能说,他们预判了我的预判。 不给我任何反击的机会。 我轻敌了?还是我压根不该想着跟他们抗衡。 看着酒杯里的烟头,这酒我无论如何不会喝下去的。 喝下去了,就等于喝下了耻辱。 “别磨磨叽叽的!”顾焰骋不耐烦地大吼了一声“你们谁按住她,给她灌下去!” 顾淑怡开始撸袖子“就这么给她灌下去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直播?” 顾淑青说“别瞎闹,万一给爸爸看到。” “我们不露脸就好了。” “算了,小心一点吧,早上爸还说最近安分一点。” “没意思。”顾淑怡歪着头打量着我“只灌她喝酒有什么意思?” “你拍几张照得了。”顾淑青说“快点吧!” “你来搭把手。”顾淑怡靠近我。 这时,我放在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顾淑青顺手将我的手机从包里翻出来,她看了看忽然兴奋起来。 “她妈打来的。” 顾淑怡的眼睛也亮了“不能直播给网友看,那我们就现场直播给她妈妈看!多一个观众,也算不浪费我们两万一瓶的酒。” 他们兴奋又得意的笑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我害怕了,从我踏进这里开始到现在,他们灌我酒也好,羞辱我也好,我都不怕。 但是,他们要让我妈看到我这幅样子。 我怕了。 我不想让她伤心,我也不能让她伤心。 世界上最让一个妈妈揪心的事情就是,她的孩子被人欺负,但她却无能为力。 我服软了,我开始祈求他们。 “别,别接。” 他们开始真正地兴奋起来,只有看到我真的害怕了,他们搞的这一切才有意义。 “你不是你妈妈的乖女儿吗?”顾淑怡晃着手里的手机,我妈打的还是视频电话,她平时很少打视频给我的。 “不接妈妈的电话,可不是好孩子!” 顾淑怡笑着伸出手,做着精致美甲的手指按在了绿色的接通键上。 第28章 家丑外扬 电话接通了。 我想躲,想藏起来,但是顾焰骋一把拽住了我的头发,整个头皮都快被他揪掉了,我动都不动不了,只能看着妈妈的脸出现在屏幕里。 同时,我的脸也出现在妈妈的视线里。 起初,她是笑着的“晚凝啊,你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我...” “我们在给晚凝庆祝她高升。”顾淑怡凑到镜头前来,笑着跟我妈挥了挥手“你看,你女儿在喝酒呢,看她多开心啊!” 她忽然转过头在我的杯子里吐了一口痰,笑着把杯子推到我的嘴边“快,喝给你妈妈看!” 我看到妈妈的笑容凝滞住了,她的嘴唇开始颤抖,说话顿时带着哭腔。 “淑怡,淑怡,你不要吓她,别这样,淑怡,我求你了。” “干嘛这么客气啊,我们在请你女儿喝酒啊,这点面子都不给啊?你没教会你女儿怎么跟别人相处啊?怪不得你这个做三的被我爸打进了冷宫...” 顾淑怡冷哼着,耸肩,摊手,模样及其丑恶。 此时此刻,我真想把她的脑袋拧下来。 但是我动不了,顾焰驰都不耐烦了“快点把她嘴巴撬开灌进去!” 他们靠近我,顾焰骋把我脸朝上的按在茶几上,顾焰驰拿着一根筷子要来撬开我的牙齿,顾淑怡则站在沙发上高高举着手机对着我的脸。 灯光大亮,顾淑青愉快的声音传来“这样看的更清楚一点,邹世晴,你睁大你的眼睛,你不会教你女儿,我们来帮你教!” 筷子已经触碰到我的嘴唇,顾淑怡兴奋的手都在颤抖,我紧闭着眼睛和嘴巴,根本不敢看手机屏幕里的妈妈。 我希望她不要祈求他们,就算求,他们也不会搭理。 他们兴奋的笑声太大了,我都听不清我妈是在哭还是在求他们。 忽然,一个严厉的男声在手机里响起。 “顾焰骋,顾焰驰!你们在干什么?” 这个声音仿佛一道惊雷,不但吓住了他们,也惊到了我。 是我听错了吗? 刚才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好像是我爸的。 我睁开眼睛,我不但在手机屏幕里看到了我爸,我还看到了一旁的沈时倦。 顾焰骋他们也呆住了,顾淑怡甚至还举着手机对着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放开她!谁在拿着手机!顾淑怡!” 我爸的一声厉喝,吓得顾淑怡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捡起来!”我爸怒不可遏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下,所有人都清醒过来了。 电话里的那个人,真的是我爸。 我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今晚沈时倦和我爸我妈在我家。 顾焰骋终于放开了我,我立刻从茶几上爬起来捡起了手机,我爸看到了我的模样,我妈在一旁痛哭起来。 “晚凝,晚凝,你怎么被搞成这样?” 我在视频的小窗口能看到我自己。 满身都是酒水,脸上也是,嘴唇上全都是血。 其实,这是我刚才偷偷咬破的。 满身水不够惨,只有流血才会有视觉上的冲击力。 果然,我爸顿了几秒钟,咆哮道“你们现在立刻马上把晚凝送去医院!如果她有事,你们都别想好过!” 用手背抹了一把嘴唇上的血迹,此时不卖惨何时卖惨“我没事,我不用去医院,我只想回家,爸,我想回家!” “你在哪里?” “大富豪。” 我爸走到一边打电话,我妈看着我哭,酒水把我的眼睛都迷住了,模糊的视线中,沈时倦的身影却清晰无比。 他远远地坐在一个单人沙发里,怀中卧着我的猫,一只胆子极小的曼基康矮脚猫,任何陌生人来我家都会让它惊恐地抱头鼠窜。 我家的保姆至今不能靠近它。 但沈时倦却能让一只惧怕人类的猫第一次见他,就窝在他的怀里。 我知道,今晚他和我爸会出现在我家,是他安排好的。 这通视频电话,也是他安排的。 怪不得他一整晚都没有一个电话,也没约我吃饭什么的。 他没搞英雄救美这一套。 治标不治本。 沈时倦做的每一件事,永远合我心意。 唯一的就是,我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被他看到了。 我爸打完了电话,又重新出现在画面中。 “晚凝,大富豪的周总马上送你回来。” 外面立刻有人敲门,顾淑青打开门,一个中年男人跑进来扶起了我,转身从包厢里走出去的时候,我听见我爸恼怒的声音。 “你们几个,马上给我滚到这里来!” 我被周总扶了出去,他让人去拿衣服给我换,又要带我去洗漱。 我拒绝了,我这个惨样当然要面对面的被我爸看见,才不枉我被他们羞辱。 周总没有坚持,他亲自用他的大奔把我送回了家。 我妈和沈时倦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我刚下车我妈就奔过来,她踉踉跄跄差点跌倒。 “妈,我身上都是酒。”我躲过了我妈伸过来的手“黏糊糊的。” “妈不怕。”我妈哭着说。 沈时倦快步走过来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伯母,我扶她进去。” 我妈点点头,跟周总道了谢,哭着跟在我们的身后走进家门。 我爸端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就能感觉到他的愤怒。 倒不是他多袒护我,我知道他的愤怒来自于我被他其他的子女欺负的场面被沈时倦看到。 家丑不得外扬,现在不但扬了,还是扬给了沈时倦看。 我爸在商界在社会上的地位和面子,会因为这件事,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窝里哄,说明他这个父亲的无能,一碗水端不平。 我低着头走过去,怯怯地叫了一声爸。 他扭头看到我,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 他停了几秒钟,朝我挥挥手“快去洗澡换衣服。” 我妈陪我回房间洗澡换衣服,她小心翼翼的帮我脱掉湿哒哒的衣服,查看着我身上有没有伤。 我说“妈,我没受伤,也没喝多少酒。” 顾焰骋灌我的第一杯酒被我吐出来不少,不得不说,沈时倦的时间拿捏的刚刚好。 太早了我还不够惨,太晚了我会被他们折腾死。 我妈看着我掉眼泪“你晚上说有事,就是去找他们啊,你为什么要去啊?” 我尽量笑的轻松“顾淑怡那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去她能放过我?” 我妈啜泣着“自从你那次奥数获奖之后,我再也不敢让你做出头鸟,我们缩着脑袋过活,不显山不露水的,他们看不到我们,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妈,有时候躲着也不是办法。” 我妈打开莲蓬头帮我冲着身体上的酒水,水也溅到了她的脸上,跟泪水混作一块。 我洗完澡下楼,顾焰骋他们已经到了,刷刷一溜排低着头站在我爸面前。 我爸让我过来坐,我刚坐下,我爸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他忽然扬起手就将手机向他们丢了过去,正好不偏不倚地砸在顾焰骋的额头上。 他捂着脑袋惨叫了一声“啊,爸,你干什么打我?” “你,你们干的好事!” 第29章 判官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在房间的时候,我收到了南星的微信。 他告诉我为了以防万一,他让服务生事先在包厢内的隐秘处放了一部手机,然后他已经截取了最精彩的一段发到了网上去。 我爸应该是看到了那段视频,此刻距离南星发上网已经二十多分钟,视频被迅速转载,点击量惊人。 广大民众还是无聊,对豪门恩怨尤其感兴趣,评论无数,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狂欢盛宴。 我爸的那只手机击中顾焰骋的额头掉在地上,刚好正面朝上,里面正播放着他们霸凌我的小视频。 视频中他们得意大笑的声音有多开怀,现在的脸色就有多坏。 我爸从腰间抽出皮带,扬起手就狠狠地往他们身上抽打过去。 我爸以前一定赶过羊,他一皮带过去抽倒了一片,顿时鬼哭狼嚎声迭起,看着顾淑怡抱着被抽到的胳膊瘫倒在地上尖叫痛哭的样子,还以为她踩到了电门。 皮带抽在身上的滋味我尝过,小时候他们欺负我,还反告了我一状,我被爸爸结结实实地抽了几皮带,趴在床上好几天都没下床。 那次是我妈第一次跟我爸翻脸,一向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化身成护犊子的老鹰,紧紧地抱住我要跟我爸拼命。 就是因为那次,我们就搬出了顾家大宅,再也没回去过。 我那时才五六岁,很多细节记不清了,只记得当时他们几个围观,看得津津有味,仿佛看大戏一样,只差抓把瓜子边嗑边看了。 现在皮带抽在他们身上,他们才知道疼。 我爸连抽了好几皮带,我和妈妈静静地看着那些人抱头鼠窜的样子。 我妈懂事些就应该过去夺过皮带说算了,但她没有。 不过,我爸抽了几皮带就气喘吁吁。 年过六十的他,好像一下子就衰老了。 他喘息着停下来,整张脸都涨红了,他喘了好一会将皮带丢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了进去。 “你们。”我爸指了指他们“去跟老七道个歉。” 我爸抽了他们几皮带,又让他们给我道歉,已经算是我人生里的高光了。 我知道,我爸这次为我出头是沾了沈时倦的光,若不是他像个判官似的坐在不远处,这次的事情会跟以前无数次我被他们霸凌的结果一样,我如果坚持的话,有可能被惩罚的人还是我。 这一次,说不上扬眉吐气,但看他们一个个原先人模狗样的,现在在我和妈妈的面前被爸用皮带抽,心里的爽感还是有的。 我也在沙发里坐得更加端正了一些,等着他们来跟我道歉。 顾焰骋被打得最惨,额头都被手机砸肿了,像一只鹅。 他悄悄看了看那边的沈时倦,压低声音“爸,有外人在...”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听得见。 沈时倦也听见了,但他仍然坐得四平八稳。 我爸仿佛越来越生气“你还要脸?你看看你们干的好事?现在马上跟老七道歉,然后把网上那些视频解决了!” 我爸已经一声令下了,他们还站着不动,顾淑怡低着头,阴毒的目光透过发丝狠狠地盯着我,顾焰骋甚至用手在脖子上横划了一下来威胁我。 他们阴森森的眼神无不在告诉我,等今晚过后,我再落进他们手里一定不会放过我。 我这个人向来没什么远见,只顾得到眼前的爽,先爽到再说。 我眉毛都不抬一下,我妈妈也纹丝不动,若是按她一贯的温润的性子早就息事宁人了。 我妈总是说,算了,算了。 这句口头禅贯彻始终,但只会在一件事情上例外。 那就是我受欺负的时候。 我们就这么僵持住了,他们迟迟不肯低头,我爸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知道,他也在等着我和我妈主动说算了。 他要面子,也要里子。 刚才当着沈时倦的面用皮带抽了他们几下,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现在,该我给他找回里子。 我若识相,做个大度懂事的女儿,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这事就算了。 但是,我不识相。 委屈受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有人给了我快意恩仇的机会,我得好好利用。 这时,沈时倦怀里的豆包喵呜的叫了一声,然后从沈时倦怀中跳了下来向我跑过来了。 它跑到我的脚下站直了让我抱,它腿短跳不上沙发。 我把它抱在怀里,这时沈时倦也走过来了,在我身边坐下来,轻轻地摸了摸豆包的脑袋。 他低着头看着豆包笑,他好像很喜欢小动物,以至于抬起头的时候,笑容还没有消失,甚至从顾焰骋他们的身上慢慢地滑过去。 死寂的气氛中,我爸又怒吼了一声“还不道歉?” 这一次,我爸的话音刚落,我就听见一堆凌乱的声音极小的文字哼似的字符一闪而过。 我只听见他们在哼哼,完全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我爸拍了桌子“大声点,清楚点!” “对不起。”此起彼伏的声音错落而至,流星一般一闪而过。 “对不起谁?没名没姓吗?”我爸又吼。 “顾晚凝,对不起!”声音终于大了些,终于听得清晰了。 虽然每个人都咬着后槽牙,面目格外狰狞。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发自真心,此刻心里都在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弄死我。 但是,此刻,现在,他们不得不跟我低头。 我爸挥了一下手“滚蛋,快点滚,不想看到你们!” 他们立刻离开,关门的声音几乎要把我家的大铁门撞碎。 我爸气得脸色铁青,在沈时倦的面前,他的;脸丢得一点渣子都不剩。 最后,他抱歉地对沈时倦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世侄,今天的家事让你见笑了。” 沈时倦还是笑而不答,他的手还在豆包的脑袋上轻轻抚摸,豆包那每次看到陌生人都吓得屁滚尿流的小怂包,此刻在沈时倦的抚摸下舒服得整个猫都要瘫成一团猫匿。 没一会我爸也走了,沈时倦也适时告辞。 我和我妈把他送到花园门口,我妈诚恳的跟他说“沈先生,今天的事情谢谢您。” “伯母,您不用客气。”这时今天晚上我见到沈时倦后,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妈跟他笑笑“豆包好像忘了喂它晚饭,我先进去。” 我妈知道我们有话要说,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我扭过头正要说话,他温热的掌心已经敷上了我的脸颊。 “晚上有受伤吗?” “没有。”我摇头,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关切太温柔,本来一点没觉得委屈,此刻竟然有点鼻酸,很想哭,很想撒娇。 刚才在我妈的面前,我都不敢哭。 我以为我只是想想而已,但当眼泪水掉在我的手背上的时候,才意识到我真的哭了。 我是疯了吗? 我矫情得自己都认不出自己了。 “晚凝。”他声音很轻地呼唤我的名字,用大拇指抹掉我的眼泪,他担忧地注视着我的眼睛“哪里疼?嗯?你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并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次是我被他们欺负唯一没怎么受伤的一次,以往无论我被怎么欺负,都强忍着。 我以为我很能忍,我很坚强。 原来只是没有一个怀抱能让我放心地投进去痛哭而已。 于是,我很矫情地窝在沈时倦的怀里,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第30章 听你的心跳声睡觉 我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痛痛快快地哭过。 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等我好不容易止住眼泪,脑袋都哭得晕晕的。 我把沈时倦浅蓝色衬衫的胸口都哭湿了一大片,就像是一滩蓝色的湖泊。 我摸遍全身找纸巾想帮他擦衬衫,他从口袋里掏出丝质的手帕帮我擦眼泪。 “我可怜的晚凝。”他的轻声呢喃,让我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决堤。 我的印象里,小时候我每次受欺负的时候,我妈都会这样流着眼泪呼唤我。 后来长大了,不忍看到妈妈再哭泣,不管多疼我都忍着。 我哭得丑态百出,用丝巾捂着脸不想让他看到。 因为我哭多了,鼻子会红,眉毛也会红,丑到要命。 他拉下我的手“别把自己闷死了。” 哭够了,发泄够了,我该问出我的疑惑了。 “今晚你和我爸来我家,是故意安排的?” 歪着头,借着路灯的光整理我在他怀里揉得乱糟糟的头发。 “你知道顾淑怡晚上让我去大富豪的事?” 表情专注,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仿佛此时给我整理头发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 我按住他的手“你怎么知道?” “顾淑怡在顾氏拦住你的时候,我在。”他轻描淡写。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让我别去?” “我不会帮你决定任何事,我只会在你决定之后,做好你的后盾。” 我这个人,其实没那么容易感动的。 但我却听出了这句话中的诚恳。 可能成长过程中比较缺少父辈那种男性力量的爱的女孩子,特别容易被保护似的关怀感动。 我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唇。 他撑着我的后脑勺弯下腰,适配我的高度,我踮起的脚尖放下,脖子也不用伸那么长,背也不用挺那么直。 在沈时倦给我的世界里,我永远都这么舒服。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每次和沈时倦在一起,都会想起永远这个词。 我跟他腻了很久,我明知道我妈在里面不合适,后来还是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脑袋“回去吧,你妈妈还在家里等你。” 送他到他的车边,看着他上车。 他的车门都关上了,我还站在车外。 忽然,他又打开了车窗,我立刻靠近弯下腰,他从车窗里探出头,再一次吻住我。 我以前很看不上谈恋爱了就变成好似拉线的那种接吻木偶,一天到晚都吻在一起。 所以说,过头饭可以吃,过头话可不能乱说。 打脸打的啪啪的。 送走沈时倦,我心情甚好地回到家里,我妈果然还在客厅里等着我。 我收起笑容,换了鞋走过去。 “妈,还没睡啊?” “没,想起他们今晚这么对你,我就睡不着。” “但是今天爸抽他们了,他们还跟我道歉。” “宁可不要他们的道歉。”我妈注视着我“也不想让你受伤害。” “我没事,其实今晚我是有备而去的。” “今晚沈先生忽然和你爸爸过来,我都吓了一跳,这件事情,你们商量好的?” “那倒不是。”我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在。” “怪不得他说有件事情想要咨询你,但打不通你的电话,我就打过去了。” “今天算是沈时倦帮我出了口气。”我甚是得意。 可是我妈的表情却没我这般愉悦,反而长长地叹了口气。 “妈,怎么了?” “一时的出气,可能换来的将是后患无穷,他能帮你出气一时,还能护你一世?” 我差点脱口而出为什么不能? 话到嘴边了,我又吞下去了。 我莫名地有这种自信,但现在还不能说。 我知道妈妈担心,我打算以后再慢慢跟她说。 她这样爱我,一定会尊重我的想法。 我单纯的,天真地觉得,我妈只是怕我受伤害。 怎么会,我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我有承受能力的。 而且,我也有自信的。 我装作困了打了个哈欠,我妈是想再跟我聊一聊的,看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似的,便让我赶紧回房间睡觉。 “好好睡一觉吧,明早妈煮你爱吃的艇仔粥。” “嗯,妈晚安。” 我回到房间,刚刷完牙沈时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到家了。”他声音慵懒。 “刚刷完牙。”我躺下汇报我此刻的状态。 “嗯,我去洗澡。” “晚安。” “你要挂了?” “不然呢?” “你听过男人洗澡吗?” “听?” 他在电话那边笑,伴随着脚步声,他将手机放下了,没有再说话,然后很快话筒里就传出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们没有打视频电话,第一次不依靠视觉但是我却很快有了画面。 在春雨般的水声中,我仿佛看到站在淋浴房里的被雾气笼罩的身影,模模糊糊的,若隐若现的。 我不自觉的唇角上扬,虽然没有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肯定笑得像个花痴。 沈时倦这崭新的调情大法,朦胧中带着矜持,却能让人浮想联翩。 听着听着,我竟然犯了困,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沈时倦在我的梦中出现,仍然在洗澡,不过这次就在我面前,看得见,摸得着。 他忽然拉开淋浴房的玻璃门,一只潮湿的手将我拖进了那个潮湿且诱惑的世界。 这是一个有感官的梦,一觉醒来,我也浑身湿漉漉,仿佛真的跟沈时倦缠绵在那片春雨中。 我呆坐在床上醒了醒神,正准备起床,忽然听见某处传来了沈时倦的声音。 “醒了?” 我还没完全清醒,第一个感觉竟是沈时倦变成了小人国的小人,此时此刻就在我的房间里的某处。 最后,我在床上的,手机里,找到了他。 我惊讶地发现昨天晚上的通话一直维持到现在,足足七个小时! 好在我在床头放了无线充电器,每天晚上睡觉直接把手机放在上面就能自动充电,不然手机压根撑不了七个小时的通话。 “昨晚你没挂掉电话?” “你也没说要挂电话啊。” “我睡着了。” “我在等你的晚安。”他很认真地回答我“没有你的晚安,我怎么能挂?” 我知道他只是胡扯,但他的胡扯都深入我心。 一大早,我被他撩拨得笑得停不下来。 于是,我们通着话刷牙,洗脸,换衣服。 我正在穿内衣的时候,他忽然没声音了,我一边穿一边问他“怎么了,有事?” “你今天穿的是什么颜色的?” 我一愣,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指什么。 我怀疑他是千里眼,能看到我在干什么。 “什么什么颜色?”我明知故问“流氓。” “我说的是外套啊!”他一本正经“你以为呢?” “我以为是裤子呢。”自知被他耍,我没好气。 “你在干嘛?”我扣好衬衫的扣子,穿上外套。 “我在想你。”不论怎样肉麻的骚话从他口中说出,都会令我心动。 后来张妈敲我的房门,催我出来吃早餐。 “小姐,你大清早跟谁打电话呢?快点出来吃早餐,太太说你上班要迟到啦!” “知道啦!”我把脑袋探出衣帽间喊了一声,又低头跟手机里的沈时倦说。 “我要挂了。” 应着。 “我真的挂了。” 还是就说一个字。 我居然莫名地有点生气。 陷入爱情的女人,脑子都有点毛病。 我正要赌气地挂掉电话,沈时倦忽然又说“晚凝。” “嗯?” “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把你的手机贴近你的胸口。” “干嘛?” “我想每天都听着你的心跳声睡觉。” 第31章 卖可怜 沈时倦很喜欢听我的心跳声。 他经常会把耳朵贴在我的胸口,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调情,或者占便宜。 但每次他都会静静地听上很久。 他说我的心跳声是世界上最美妙的声音。 我原本想笑他这种情话有点土也有点老套。 但是,他的表情肃穆,甚至带着虔诚。 于是,我将嘲笑的话咽了回去。 后来,他再听我的心跳的时候,我会心动,会偷偷地低下头嗅他的散发着薄荷味洗发水的发丝。 我下楼吃早餐,低头喝粥的时候也压不住我的唇角。 心情好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 我妈从厨房里端出小菜的时候,我仰起头谄媚“妈,艇仔粥好美味,我妈的手艺是这个!” 我竖起大拇指,又往嘴里丢了我妈刚端上来的海米扮贡菜。 “嗯,这个也好好吃!” 我妈看着我笑了笑“嗯,好吃就多吃点,中午来不及回家吃饭,想喝汤我就让老张给你送。” “不用,公司有员工餐厅,昨天中午我吃了,味道还不错。” “你调到分公司也好,和顾焰骋他们也少见点面。” “这么愉快的早晨,别提那些人。” “你吃吧。”我妈说“别迟到了。” 我拍了我的早餐给沈时倦发过去,他也很快发来他的早餐。 两片白面包,一只煎蛋,三片火腿,一杯黑咖啡。 看上去没滋没味的,我一边吃一边打字过去“哪天你真得尝尝我妈做的艇仔粥,特别美味。” 他发了一个兔子嚼胡萝卜的呆萌表情过来,我笑出了声,差点把嘴里的米粒喷出来。 我赶紧捂住嘴巴,从小我妈就教我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不可以玩手机,不可以嘴里包着饭说话和大笑。 我把粥三口两口喝完,一抬头我妈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 想必我刚才的样子都被她尽收眼底。 我妈是一个特聪明特敏感的人,她肯定看出来我刚才在跟谁发消息这么开心了。 起身,犹豫着要不要跟她坦白我和沈时倦的事。 但她却朝我挥挥手“吃完了还不快去上班,刚调去新公司,别迟到了!” 我看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我抓起旁边椅子上的包就往外面跑。 “你慢点。”我妈跟在我身后“这么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 她追出屋,在门廊前看着我上了车。 我系好安全带跟她挥挥手,她也跟我挥挥手。 阳光下,妈妈的脸安详美丽。 在这一刻,我忽然觉得我的幸福已经达到了顶峰。 其实,现在的生活和以前也没差,虽然我升了职,但是我的喜悦和这些事完全无关。 所以,我的幸福来自于我的人生里多了沈时倦这个人。 司机发动汽车,我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 想起刚才我妈的态度,可能是昨天晚上的事情让她对沈时倦改观了。 完了,我的唇角又压不住了。 今天走进公司,我受到了夹道欢迎,其实昨天我已经过来办理入职,公司上上下下的人基本上我都见了一遍。 相比于昨天他们对我的态度,除了热情我还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情绪。 当我走进办公室,坐下的时候忽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才明白那种奇怪的情绪应该是同情。 昨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但凡爱刷手机的人都知道了。 凯蒂敲门进来送咖啡,今天咖啡的味道调得正正好好。 我跟她说了一句谢谢,她立刻摆手。 “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顾小姐。” 她送完了咖啡没有着急走,我看看她“还有事?” “哦,昨天您说要看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给您了,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顾小姐,谢谢您不计前嫌带我过来。” “不计前嫌?”我被她的话逗笑了“我们俩之间有什么嫌隙?” “以前我的工作不够细致,不过顾小姐您放心,我从今后一定好好为您服务。” “好好工作就好了。”我明白她的表决心是什么意思,懂得感恩说明她人还不算坏。 凯蒂出去了,我打开手机,昨晚的视频竟然还能搜得到,看来顾焰骋他们的能力实在一般。 我都能想象到爸今天还能在网上看到这些视频有多恼火。 作为视频的女主角,这事也算是双刃剑吧。 有好处,也有副作用。 我收获了大部分人的友善和同情,当然,也有对我永远恶意满满的人。 比如我在洗手间的隔间里,听见女同事在外面一边补妆一边议论我的事。 “我们的新副总,听说以后是要坐罗总的位置的,虽然我们是分公司,但我们这可是做地产的,顾氏所有的分公司里最有钱的。本来我还在想这个七小姐一定很有能力,谁知道原来她只是卖可怜。” “不就是救了个人,挽回了公司的声誉,要不然能轮到她?” “你们看吧,现在这事还在风头上,等风头慢慢过了,顾先生顾小姐那些人能放过她?” “像她这样没根基的,她能斗得过谁?别说罗总的位置了,她副总的位子能坐稳了都算她有本事。” “她的本事,就是卖可怜...” 我透过门缝看过去,女员工们笑的前仰后合的。 卖可怜? 是,我是卖可怜,但不是卖给他们看的,是卖给我爸看的。 我冲了水就推开门走出来了,她们听见冲水声立刻回头,便看到了我,一个个面色格外尴尬。 我走到她们身边洗手,在她们准备溜之大吉的时候,我说。 “下次说别人闲话,最好把每个隔间的门都推开看看有没有人,还有。”我关上水龙头甩着手,手上的水都甩到了她们脸上。 她们惊呼一片,好像我手上是硫酸。 我向离擦手纸的抽纸盒最近的那个人伸出手“有劳。” 她愣了一下,但还是抽了两张给我。 我一边擦手一边笑眯眯地跟她们说“还有,我是你们的上司,议论上司不是可以,但最好别在公司里,找一个我不可能听到的地方。” 她们面面相觑,估计没想到我在视频里那么怂,现在却这么顶。 她们此刻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我能猜到她们在想什么。 所以,我干脆说出来了。 “你们在想,跟我们凶什么,有本事去跟顾焰骋他们凶啊?那可不一样,他们是他们,你们只要在这个公司一天,就是我的下属,嗯?” 她们没回应,我又问了一遍“嗯?明白了吗?还是我让hr给你们半天假,你们出去找一个咖啡馆尽情说?” “明,明白了。”其中一个最先醒过神来“不好意思顾小姐,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别在上司背后议论,像长舌妇,也不符合我们顾氏的企业文化。”我擦干了手环顾四周没找到垃圾桶,就把纸巾递给了我身边的女员工“有劳。” 我诚恳地跟她道谢,走出洗手间。 我都走到走廊尽头了,也没听到她们在吐槽什么。 估计,是被我镇住了。 我不是怂包,我也不是战神。 我妈从小就教我,人前人样,鬼前鬼样,只要不存着害人的心,以保护自己为前提,这样不丢人。 我不是顾焰骋他们的对手,我硬刚的下场,谁会帮我? 第32章 我的女孩 早上我很忙,一个会快开到中午。 一场会开完,我应该会让在场的高层对我印象有很大的改观。 一个工商管理硕士,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虽然我一直不想学这个专业,是我妈坚持让我学的。 我说我学工商管理有什么用,难道爸爸以后会让我管理公司? 所以,我妈还是高瞻远瞩。 散了会,我让凯蒂通知大家,今天晚上我请所有人吃饭,正式认识一下他们。 刚通知完,沈时倦打电话来,我正在吃凯蒂帮我订的海南鸡饭,吃的狼吞虎咽。 “小心别噎着。” “沈总有什么指示?” “晚上一起晚餐?” “今晚不行,我要请公司的员工吃饭。” “那是很大一笔钱啊。” “是啊。”我叹口气“半个月工资没了,还得看吃什么,如果吃得更好一点...” “安溪路新开了一家法餐。”他竟然给我介绍起餐厅“厨师非常棒,食材也新鲜。” “我知道很棒,价钱也很棒。” “老板我认识,可以给你打折。” “真的?”我立刻振奋起来“那感情好。” 我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请他。 请他,我该跟同事们怎么介绍他? 而且,他是华隆项目的甲方,很多人都认识他。 我和沈时倦现在的关系乱尴尬的,也没有明说谈恋爱,但干的都是谈恋爱的事。 我还在琢磨,他已经说“那你慢慢吃,我先挂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连邀请他的机会都没给我。 我咬着筷子发了一会呆,凯蒂敲门进来问我订什么餐厅,我就告诉她沈时倦跟我说的那个餐厅的名字。 凯蒂一听就说“听说这家餐厅很贵的,我们这么多人...” “没事,去安排吧!” “谢谢顾小姐。” “不客气。” 那家餐厅被我们公司包场了,餐厅还加了桌子,不然都坐不下。 我把菜单给他们,让他们随便点菜。 其实我连菜单都不敢看,刚才瞄了一眼一道法式羊排都要398,但今天的主厨特推是龙虾,今天中午才空运到的澳龙。 这么多人若是人手半只,我的荷包瞬间就要空空。 点完菜,服务生拿来酒水单,既然都吃了这么好的菜,当然要配很好的酒。 白葡萄酒最配海鲜,罗总很善解人意地打算点一种很平价的牌子,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当然是勃艮第了,罗总,我们七小姐不差钱呢!” 说话的人当然不怀好意,立刻就有人起哄,你一句我一句的,我被架在那里下不来了,心一横就点了几瓶勃艮第。 一瓶大几万的,还好我带了信用卡。 菜一道一道地上,酒一瓶一瓶地开,我酒量一般,很快就有了些醉意。 推脱间,却被好几个人团团围住,其中就有中午在洗手间说闲话的那几个人。 “顾小姐,我敬您。”一个女员工快把她的酒杯怼到我的脸上来了“今天白天的事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先干为敬。” 她一杯喝掉,我也只能跟着喝完。 刚喝下去,另一个人又端着杯子跟我说“顾小姐,你跟丽丽喝了,也得跟我喝。” 她仰脖也是一杯,我已经有点晕了。 她们一人一杯敬我一个人,我得喝好几杯可还行。 凯蒂想过来救我,但被人给拉走了。 我看着周围的这些面孔,竟然和昨天顾焰骋那些人的嘴脸一模一样。 我不论请他们吃再好的餐厅,喝再好的酒,表现得再霸气,在有些人的心里,我依然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我压着性子解释“以前做过手术,不能喝太多的酒,见谅。” “顾小姐这是看不起我们吗?” “当然不是。” “那顾小姐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我挺恼火,但又不便发作,今天毕竟是我请大家吃饭,闹得不欢而散的不太好。 我准备借尿遁,冲出重围的时候,大堂经理过来了,笑容满面地跟我们说“诸位,今晚的菜还满意吗?我们的主厨特意过来听大家的反馈。” 然后,我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大家好,我是今晚大家的主厨,菜品还合大家口味吗?” 我循着声音看过去,看到了身穿黑色主厨服的沈时倦。 是的,他又摇身一变,变成了法国餐厅的主厨。 沈时倦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女性的目光,那些围着我的女员工们也散开了,一个个痴痴地盯着沈时倦的脸。 我听到她们在小声议论“他好帅啊,这么帅做什么主厨,应该去当明星。” 女人们为他着迷,我竟然有些骄傲。 用帅这个字形容沈时倦有点空泛,帅是表面的东西,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消逝的。 我更喜欢沈时倦的眼睛,就像是深海,仿佛藏着很多东西,有些不该出现在他眼中的情绪,会在某些时候忽然出现,又忽然消逝。 我发现,我迷恋这个男人,依赖这个男人。 短短不过几个星期的时间,我从抗拒到欲拒还迎再到一发不可收拾。 仿佛脱缰的野马,我根本控制不住。 后来我去洗手间,头有点晕,我洗了个冷水脸,从洗手间里走出来,我看到了他就站在门口等我。 我上下打量他,笑着对他的新身份表示认可“原来你喜欢角色扮演。” “不止是扮演,今晚有一道菜是我做的。” “哪道?” “你点的乳鸽。” 对,他们都点的龙虾,只有我点了乳鸽。 “你做的?”我惊人天人“真的?” “真的。” “这么好吃?”我有点不信,是真的很好吃,我当时吃的第一口就赞不绝口,一般的大厨都没有这样的手艺。 “特意学的这道菜。” “为什么?” “因为我的女孩爱吃。” 我的女孩这个称呼,瞬间让我晕菜。 我晕了,我陶醉了,我有点忘乎所以了。 所以,我忘了问他怎么知道我爱吃乳鸽。 因为连我妈都不知道,原先我对乳鸽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做了个大手术之后,忽然很爱吃乳鸽。 我深深地陶醉在我的女孩这四个字中。 我几乎要迫不及待地把他拉过去介绍给我的员工。 但残存的理智还是把我拉住了。 第33章 他爱我,肯定的 因为沈时倦,经理给我打了个骨折,我看到账单金额都惊呆了。 零点一折的折扣,我有生之年能经历到,绝对算我人生中的一个里程碑。 走出餐厅,有的人意犹未尽起哄要去二场。 我实在不行了,很大方地拿出一张信用卡给他们,让他们随便刷。 其实额度就三万,刷爆了也能承受得起。 他们欢天喜地地接过来,直呼“顾小姐威武!顾小姐霸气!” 我笑着挥手让他们玩得尽兴点,送罗总上车时,罗总说“顾小姐今晚破费了。” “只要大家开心就好。” 罗总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便说“有什么话您但说无妨。” “顾小姐这段时间春风得意,但还是不要锋芒太露的好,毕竟你刚刚升职,公司里人多嘴杂,你也不是了解每个人,所以...” 罗总的意思我明白了,这算是很中肯地在提醒我。 我谢过罗总,目送他的车离开。 我本来也没打算请大家吃这么贵的饭,还不是沈时倦诱导我的。 想到沈时倦,我转过身,他果然在餐厅门口等我。 他已经换下了厨师服,浅蓝色的牛仔衬衫,简单随性又慵懒。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我看到他心脏就扑通扑通乱跳,像情窦初开的小丫头。 我向他奔过去,这时一辆车从那边开过来,我忽然从马路对面冲出去,估计司机也没反应过来,那车就直煞煞地向我撞了过来。 时间太短了,只是一瞬间的事,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在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中被沈时倦给扑倒了。 我们好像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下,他的手护着我的后脑勺,滚到路边撞到了马路牙子才停下来。 我听到他低低地哼了一声,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他好像撞到了脑袋,表情略微有些痛苦。 “沈时倦。”我紧张地查看他“你没事吧?” “没有。”他拉住我的手站起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你呢?” “我很好,没受伤。” “你们做个人吧!”一声怒吼从前方传来,司机推门下车恼怒地跟我们咆哮“你俩没事,我的车有事!你脑子有毛病啊,忽然横穿马路,马路是你家的?” 这条路挺窄的,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大路,一般车子都不从这条路走,我又喝了酒,没想到会忽然蹿出一辆车。 我看向他的车,刚才为了躲避我一头扎进了路旁的绿化带,好在及时刹住了车,没有撞得太厉害。 不过不管怎样,是我的错。 “对不起啊,我没看到你的车开过来。” “对不起有什么用?”那人吼的唾沫星子都溅到我的脸上了“你这样跑出来,如果我撞到了你,算谁的?现在我的车撞成这样了,你说怎么...” 沈时倦将我拉到身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皮夹子,将里面的现金都拿出来拍在那人的手里“不够打名片上的电话。” 我想应该是够的,因为沈时倦把我拉走塞进他的车里,那人都没有过来拦我们。 这个年头还有人出门带这么多现金,我的钱包里都是空空如也的,只放了各种卡和身份证。 我惊魂未定,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看他“你是不是撞到头了?” “没事。”他低声说。 我听得出他声音有些异样“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去医院吧!” “没事。”他还是两个字,然后就发动了汽车。 我觉得他不是头痛就是生气了,一路上我都不停地偷瞄他,他明知道我在看他也目不斜视。 我不知道他生什么气,我承认我忽然跑出去是我不对,但也不至于跟我生气吧? “沈时倦,今晚的事是我的错,害你摔了一跤,如果你真的不舒服别撑着,去医院,如果你现在很烦我,可以在路边把我丢下来。” 他还是不说话,目不转睛看着前方,我对牛弹琴,自己也生气了。 “靠边停下!”我跟他吼“我自己回去!停车!” 他在我的咆哮声中把车靠路边停下来,刚停稳我就解开安全带跑下车。 我也不知道我气什么,其实挺无聊的,一把年纪了还整这出。 我念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比较潦草的恋爱,那时候我特冷静,没有恋爱的兴奋羞涩和各种荷尔蒙的迸发,后来人家也觉得无趣就分手了。 现在我已经二十六岁高龄,竟然像个小女孩一样,会因为对方的情绪生气闹别扭。 我下了车就沿着路边往前跑,别看我穿着高跟鞋,我跑得却挺快。 但是沈时倦很快就把我追到了,他拽住我的胳膊“顾晚凝。” “别理我!”我跳着脚借着还没完全散去的酒气跟他喊“别管我!” “我没生气。”他声音软绵绵的“我就是被吓到了,刚才你差点被车撞到,我很怕。” 上一秒钟我还暴跳如雷,在心里下定了决心要跟沈时倦一刀两断。 但这一秒,我的怒气仿佛一团烟雾被大风吹散了,消失殆尽。 我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和失去血色的嘴唇,这才意识到我真的吓到了他。 一时之间,愧疚,不安,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我蠕动着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时倦将我拽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我。 他抱得我好紧好紧,我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但我好开心,好快乐,狂喜卷着悸动在我的心头翻滚。 我能感觉到沈时倦对我的爱意,我从未被一个男人这样紧张过,这样在意过。 我也同样地紧紧地抱住他,忽然此时,我的心闷闷地跳了好几下,有点不太舒服。 我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松开了我,我捂住了胸口。 其实我这样也是正常的,医生说如果太激动或者剧烈运动了,难免会出现这种情况,让我还是要小心一些。 但是,我又吓到了沈时倦,他看我捂着胸口,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你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 我还没说话,他忽然抱起我就往他的车奔去。 他跑得好快,我都听到了风从我耳边擦过去的呼啸声。 我躺在他的怀里,看到他在霓虹下都被吓得惨白的脸色。 我的心被感动和喜悦塞满了。 原来,被一个人爱着,紧张着,在意着,是这种感觉。 “沈时倦。”我拉了拉他的袖子“我没事,我只是刚才情绪有点激动,现在好了。” 第34章 相亲 我还是被沈时倦送去了医院,尽管我一直说自己没事,他似乎耳朵被驴毛塞住了,一点都听不到我的话。 我躺在急诊室的床上,听到他在门口跟医生说话。 “她是做过移植手术的,你给她做个全面的检查。” 沈时倦没说错,我的确做过心脏移植手术。 先天性心脏病的我,不能跑不能跳,拖着病体活了二十多年,去年年初我的心脏实在是不堪重负,只剩下移植一条生路。 好在我爸有权有势,我总归是他的女儿,他不会见死不救。 我做了手术,几乎没有出现过任何排异现象,身体迅速地康复了。 新的心脏给了我新的生命,过了段日子我都能跑能跳了,每半年一次复查,心脏功能非常好,我现在的身体跟普通人无异。 但这事我没跟沈时倦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过,这件事也没困扰我多久。 他要是想知道,也不是难事。 医生给他看了我的复查报告,我上个月才做过检查。 “检查情况非常好,刚才也做过了心电图,她应该只是有点心律不齐,没大碍,不用担心。” 沈时倦重新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他的脸色仿佛才恢复了一点人色。 我伸出手摸他的脸,忽然心中升起一个奇怪的感觉。 眼前这个男人,我仿佛不是只认识他一个多月,而是很久很久了。 我痴痴地盯着他的脸,直到我妈的电话打过来,我才醒过神来。 我接通了,我妈说“还没结束吗?” 我不自觉地又撒了谎“同事们说要去唱歌,可能会晚一点。” “明天还要上班呢!让同事们也都回家吧,别耽误正事。”我妈轻言细语“我煲了点安神补脑的汤,你回来喝一点早点睡。” 我极不想回家,极不想和沈时倦分开。 我承认,我现在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沈时倦。 我一直以为我是一个对感情看得很淡,很冷静的人。 原来,只是没遇到我爱的。 我真的爱上了,我就会变成一团火,不用别人点燃,自己就能自燃。 但是,沈时倦还是将我送回了家。 “早点休息。”他亲亲我的额头“今天你喝了那么多酒,下次不要了,对心脏不好。” “你是怎么知道我做过手术?”我问他。 他的车里没开灯,在黑暗的环境里,他的脸也隐在了一片漆黑中。 他没回答,只是帮我拉开车门“快回去吧,别让妈妈担心。” 我依依不舍地下车,依依不舍地跟他道再见。 我刚转身,就听见他的车开走了。 我又立刻转过身,身后已经空空如也。 我怅然地叹了口气。 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小说,男女主刚分开,女主就叹口气说“哎,好想他。” 当时我心里说,神经病吧,不是刚才分开吗,有什么好想的。 又打脸了。 我现在,此刻,已经在思念沈时倦了。 我回到家里,妈妈在等我。 “我去热汤给你喝。” “妈,我现在很饱。”我说。 她看着我片刻,没坚持“好吧,你上楼休息吧,早点睡。” “妈晚安。” 我飞奔着上楼,我只想快点洗漱完,那时候沈时倦应该已经到家了,他会给我打电话,一直等我睡着。 “晚凝。”我妈忽然喊住我,我都快跑上楼了,我在楼梯上停下来回头看她“怎么了妈?” “后天周末,中午陪妈跟你周阿姨吃个饭。” “哪个周阿姨?” “就是你去澳洲的周阿姨。” “哦,她回来了?” “嗯,很久没见了,陪妈妈去跟周阿姨叙叙旧。” 应下来“周六我有空。” 我没多想,此时此刻,我满脑子都是沈时倦。 我回到房间飞快地洗漱完等着沈时倦的电话。 果然,我刚躺下没多久,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我知道晚上吓到他了,也就没多说话,把手机贴着胸口“能听到心跳声吗?” 他说能,可我觉得应该不能。 但不重要,他说行就行。 他在听我的心跳声,我在听他的呼吸声。 我渐渐地睡着了,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早上醒来,看到我的手机通话时间又是七个多小时,我的心是愉悦的,仿佛昨晚我们就躺在一起。 沈时倦约我周六中午吃饭,我很想去,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妈妈,我只能说“沈先生明天晚上有空吗?” “明天下午我要出差。” “去哪里?” “飞一趟欧洲。” “什么时候回来?” “目前不确定。” 我心中竟然溢满了即将分别的悲伤。 真是够莫名其妙的。 第二天,我还是陪妈妈出去吃饭了,我算了算时间,沈时倦下午三点半的飞机,吃完饭大概一点多的话,我还赶得及送沈时倦去机场。 总之,乖女儿我要做,恋爱我也要谈。 但是到了餐厅见到了周阿姨,还有她身边的年轻男人的时候,我才明白我妈为什么让我陪她来见老朋友。 她们简单地寒暄了一下,周阿姨就笑着给我介绍“晚凝现在真是大姑娘了,好漂亮啊。这是我儿子,你们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呢,你的子越哥哥,还记得吗?” 男人向我彬彬有礼地伸出手“周子越。” 出于礼貌,我跟他握了握手。 “你好,顾晚凝。” “这俩孩子这么客气,小时候可好了,他们办家家酒,一个爸爸一个妈妈,笑死人的。”我妈笑着拉着我坐下。 周阿姨也在笑“是啊是啊,那时候就看他们金童玉女的特别般配。” 我怎么都没想到,我妈竟然拉我来相亲。 我以为她知道我和沈时倦的事,这几天她都没提,我都觉得她是默许了。 可是,她不动声色地把我弄来相亲。 我第一时间就想逃之夭夭,但我怕妈妈生气,也碍于周阿姨的面子,毕竟是妈妈的好朋友,我硬着头皮坐下来。 她们俩有说有笑,把点菜的活交给我们。 “子越,你问问晚凝的口味,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你们俩决定,我们吃什么都行。” 周子越把菜单向我推过来“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食。” “我记得你小时候有很多东西不能吃。” 那时候心脏不好,吃药的时候有忌口的。 “现在什么都能吃了。” “那,我看着点?” “嗯。” 他问我就答,心里在嘀咕着赶紧点菜,赶紧上菜,吃完了我就溜。 我还要去送沈时倦呐! 第35章 无巧不成书 周子越点菜的时候,我低着头在给沈时倦发微信。 我甚至有个想法,让沈时倦过来,直接跟我妈说他是我男朋友。 我字都打好了,又一个一个消掉。 我从小到大对我妈都没叛逆过,更何况现在,何必让她在老友面前难堪? 再说,沈时倦是我男朋友吗? 他好像从来没说过啊。 “晚凝。”我妈用胳膊肘轻轻地碰了碰我“别总是玩手机,跟子越聊聊天啊!” 相亲最尴尬的事情就是,明明不熟的人却得尬聊。 我抬起头跟周子越笑笑,他已经点完了餐,很绅士地拿过来给我看“你看看有哪些不爱吃的?” “我都可以。” 说完这四个字,我已经有点如坐针毡了。 上了菜之后,我妈竟然和周阿姨从桌边起身“你们慢慢吃,好好聊。” “妈,你干什么去?” “我和你周阿姨约了去做美容。”我妈笑嘻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今天有部电影蛮好看,你们吃完饭再去看部电影。” 我妈安排得明明白白,然后她和周阿姨就走了。 她走了也好,正好等会找个机会跟周子越说清楚。 或者不用说,人家说不定也是被硬拉来的呢! 上菜前,周子越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聊着,无非也就是最近在做什么,平时忙不忙之类的。 我的近况其实他不用问,新闻上都能看得到,但他只字未提,还算挺有风度的。 好不容易上菜了,我一边吃一边想等会怎么跟他说我下午有事。 周子越忽然往我碗里放了一只剥好的虾。 我有点意外,抬起头看向他。 他立刻说“我是用叉子剥的虾,不是用手。” 然后,他开始展示叉子剥虾的绝技,一气呵成,看上去特解压。 “谢谢。” “不客气,我再帮你剥一只。” “不用了。” “要不,我教你?”他兴致勃勃“你这样拿着叉子,不是,是捏着叉子的尾部。” 我没get到到底拿哪里,他干脆跑到我的身边来捏着我的手教我操作。 “你捏这里,对,然后另一只叉子刮掉肚子上的皮...” 周子越的手环过我的肩膀,等于是把我整个人都圈进了他的怀里。 看上去好像是有点占便宜,但人家的身体是悬空的,手也没碰到我的手,虽然感觉上有点别扭,可我也不好推开人家。 我费劲巴拉地在他手把手的指导下剥好了一只虾,刚一抬头,忽然在落地玻璃窗的外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无巧不成书都没那么巧。 此时此刻站在窗外的人竟然是沈时倦。 外面落着秋雨,他穿着烟灰色的短风衣,手里撑着一把暗橘色的伞,玻璃窗上的雨点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如果他不是沈时倦,这样一幕油画般的场景会让我忍不住吹口哨。 可是,我现在眉心在跳。 我得追出去跟他解释,不是他看到的这样。 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但我一错眼他就不在了,外面的街道空空荡荡,哪里还有那抹烟灰色的身影? “晚凝。”周子越见我在发愣,轻轻呼唤我的名字“怎么了,看什么?” “我好像看到了我的朋友,我先出去...” 我刚准备出去看个究竟,只听见服务生整齐划一地喊着“欢迎光临!” 然后那抹烟灰色的身影就走进了餐厅。 沈时倦进来了! 我莫名的紧张,也有点莫名的兴奋。 先不去想他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都想好了,他走过来我就跟周子越介绍他是我男朋友。 不管沈时倦有没有承认过,反正今天我就先主动了! 但是,然而,可是... 他并没有走到我的桌边来,而是在我旁边的空桌下坐了下来。 我都快站起来了,又坐了下去。 “晚凝。”周子越说“你朋友怎么了?要给他打个电话吗?” “暂时不用。”我跟他笑笑,余光瞟向沈时倦。 好吧,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他当做不认识我,我也当做不认识他。 我继续吃饭,虽然食不知味。 周子越还挺健谈的,开始跟我聊他为什么会用叉子剥虾的事情,原来他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做过服务生。 “我不但做过服务生,我还去农场里养过牛。” “为什么?”我心不在焉地跟他聊“我记得周伯伯生意做得很大。” “倒不是钱的问题,只是想试一试不同的生活。” 没兴趣了解他想过怎样的生活,余光又不由自主地往沈时倦那里瞄。 沈时倦的对面,不知道何时多了一个女人。 瞬间移动吗,刚才还是空的椅子。 当我看清楚那个女人是谁的时候,我只觉得我的脑子都有点宕机了。 沈时倦对面的女人,竟然是顾淑怡。 顾家的四小姐,我的死对头顾淑怡。 几天前,她还在沈时倦的面前被我爸用皮带抽得惨叫连连。 现在就打扮的珠光宝气,仪态万千地坐在沈时倦的对面。 我有点错愕,他俩坐在一起有种破次元壁的违和。 顾淑怡也看到了我,四目相接中,我也看出了她的惊愕,很显然她不知道会在这里遇到我。 这时,我的手机叮的一声响,我低头看了看,是沈时倦发来的微信,但不是现在,而是十多分钟前。 “你父亲介绍顾淑怡给我,我去应酬一下,等会去机场。” 我的手机上次摔了一下,有时候就会卡,这次更离谱,卡了十多分钟。 所以,沈时倦不知道我在这里,只是巧了。 真的巧,巧得晴天霹雳的。 我该不该过去打个招呼,还是装作没看见? 恍神间,周子越又给我夹菜“晚凝,你吃得太少了。” “谢谢。”我往嘴里塞了一口菜,自己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 这时,沈时倦却走过来了“嗨,这么巧?” 我含了一嘴的菜,拼命吞下去,差点没把自己噎死。 我含糊地介绍“这位沈时倦,这位是我妈的老友周阿姨的儿子...” “周子越,您好。”周子越伸出手跟沈时倦握手。 这种修罗场我难得经历,说不好是尴尬还是不安。 顾淑怡恶狠狠的眼神从沈时倦的身后射过来,像一把淬了毒的箭。 我爸竟然把顾淑怡介绍给沈时倦,惊讶之余也不难理解。 对于沈时倦这样的人,我爸想把他纳为自己的乘龙快婿,只能说他颇有眼光。 我爸有七个儿女,待字闺中的只有我和顾淑怡,顾淑青已经谈婚论嫁了,只是还没举行婚礼。 所以,他把顾淑怡介绍给了沈时倦,却忽略了他还有一个女儿。 哪怕顾淑怡那天的丑态被沈时倦尽收眼底,我爸也没考虑到我。 沈时倦跟我们打过招呼又回到桌边,我倒是不嫉妒,我不认为沈时倦会对顾淑怡感兴趣,只是忽然有点意兴阑珊。 好像不论我做的到怎样好,而顾淑怡在外面闯了什么祸,给顾家带来怎样不好的负面影响,都不影响我们在我爸心中根深蒂固的地位。 所以,一切都是枉然。 “晚凝。”我在周子越又一次的呼喊中终于破防。 我抱歉地跟他说“对不起啊周子越,我下午还有点事,我先走了,麻烦帮我跟周阿姨说一声。” 第36章 一个母亲的第六感 我很没有风度地逃离了餐厅。 我破防的原因,不是因为沈时倦和顾淑怡相亲。 我知道,我爸肯定多多少少从我和沈时倦的相处上看出某些端倪。 他那样一个精明的人,有着惊人的敏锐的洞察力。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沈时倦对我的某种庇护? 所以,他明明知道我和沈时倦的关系,却把他的四女儿介绍给他。 我以为我从来没在意过,因为我从来没得到过爸爸对我和他其他的子女公平的爱。 没得到过就不会奢望,不奢望就不会盼望。 没有期盼就不会失望。 但,这些逻辑在我这里不成立。 归根结底,我就是一个太追求爱的小孩。 我希望应该爱我的人爱我。 或许,这个底层逻辑就是错的。 沈时倦没有追出来,倒是周子越追出来给了我一把伞。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我接过伞却发现是刚才沈时倦打的那把暗橘色的雨伞。 周子越解释“是刚才的沈先生请我交给你的。” 好迂回的宣示主权的方式。 使唤我的相亲对象,给我送了一把伞,并且现在正在跟我的死对头相亲。 当然,我没生他的气。 一切不是他的错。 也不是我。 世界上的事,一向没那么简单。 不是你错,就是我错。 不是那样的。 我谢过了周子越,撑着沈时倦给我的伞离开了。 我没去送沈时倦,他去机场之前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已经在去机场的路上了。 他没解释和顾淑怡相亲的事情,也没多问我和周子越的事。 但他的语气一如往常的温柔亲昵。 “我到了地方给你打电话。” 这种程度,应该是在谈恋爱吧? 但是,他嘴上就是不说。 做着恋爱做的所有事,在外人看来却是陌生人。 要么是觉得我的身份太low不值得公开,要么就是跟我玩玩。 而我偏当真了。 大中午的,我在南星的咖啡馆里问他要酒喝。 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你什么身体自己不知道,喝什么酒?连咖啡都不能多喝。” “那给我一个能忘却烦恼的饮料。” “你有什么烦恼?” “你猜。” 他盯着我,长发垂下来遮住了他大半张脸。 我笑嘻嘻地摸着他顺滑的长发“姐姐好美。” 他打掉我的手“顾晚凝,你谈恋爱了?” “你想多了。” “你休想骗过我的眼睛!” “你谈过几段恋爱就装大师?不过,你的恋爱对象是男的还是女的?”我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南星的性取向。 不过,也不妨碍他是我的嫡掌闺。 其实,他就是我唯一的朋友。 我们是高中认识的,他是隔壁班的,我同桌暗恋他,就让我去打探他的性取向,一来二去我们倒成了很好的朋友。 一直到现在。 在得知我的家庭后,还能跟我一直这么要好的,只有南星了。 虽然人家都说他不男不女。 他不娘,只是长相偏女性,美得不可方物的。 我央求了南星半天,他只给我调了一杯酒精含量百分之一的鸡尾酒。 我看着那些层层叠叠的颜色问他“这杯叫什么?” “末日狂欢。”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猩红色的天边,残阳还残余颜色,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跨上摩托车,身后的女孩子紧紧抱住了他的腰。风吹起了女孩的长发和她衣服上的飘带,和她脸上模糊茫然的微笑。” “为什么是茫然的?” “因为不确定前路和未来啊!” “为什么不确定还要跟那个皮夹克男走?” “因为爱情啊!” “那爱情是什么?会让人如此盲目?” 我的疑问,成功地让我和南星都陷入了沉思。 然后,问题又回到原点。 “你爱上的那个人,让你困惑又迷茫了?” 我拒绝回答,一口气把那杯该死的末日狂欢喝掉。 晚上回到家里,妈妈没有质问我为什么忽然跑掉,只是拐弯抹角地说起爸爸今天给她打了电话。 “上次那件事的视频一直删不干净,你爸爸就让沈先生帮了忙。” 闷闷地应着。 “你爸爸很看中沈先生,人家家世庞大,人脉又广,是他女婿的不二人选。” “妈,你想说什么?” “上次你爸跟我聊到了沈先生,我觉得他和顾淑怡挺般配的,于是我就..” 原来,把顾淑怡介绍给沈时倦,是我妈提议的。 我不明白,沈时倦到底是什么洪水猛兽,让她这样抗拒。 已经尽量让自己不要激动,平心静气了“实话跟您说,我和沈时倦在谈恋爱。” “那是你认为。” “我们确实...” “如果他也这么认为,他就会跟你父亲直接说,或者见到顾淑怡的时候告诉她,而不是跟她约了他下周回来,等她去接机。” 我愣住,我看着我妈的眼睛,我知道她不会撒谎。 “别问我怎么知道,她会把和沈时倦约会的内容告诉你爸爸,你爸爸也会告诉我。” “妈...” “晚凝,我知道沈时倦不论家世还是外在都无可挑剔,但他不是你的。” “您怎么..” 我妈从来没这么武断过,她再一次打断了我。 “别跟顾家人争,争不来的。” “从小你就这样教育我,所有我喜欢的东西都要让给顾家人吗?” “不是让,那些你喜欢的东西不是独一无二的,没必要跟他们争抢,我会给你再买一样的。” “但是沈时倦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是珍宝,哪怕世界上只有一个,我也会抢来争来给你,女儿。”我妈说到动情处握住我的手“但是你相信我,沈时倦不是。” “您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他不是良人?” “我没有说他不是良人,我只是说,他会伤害你。” “依据。” “一个母亲的第六感。” 我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和推翻一个母亲的第六感。 但我又明白,她那么爱我,此刻却和顾家人站在同一阵线上来反对我和他在一起。 一定是有莫大的理由。 可是,只凭第六感却说服不了我。 第37章 在我监视下的约会 沈时倦在英国待了六天,每天都会打电话给我。 每次我都想问他,为什么让顾淑怡去接机? 但我还是忍住了没问。 就凭他对我这模糊的态度,我就没必要问。 我们分开的第七天,沈时倦回来了。 他上飞机前告诉了我他落地的时间。 所以,这是让我去接机? 顾淑怡不是去接他的机吗? 如果我们遇到,又要撕得精彩绝伦。 或许,沈时倦很喜欢他被女人们争抢撕逼的感觉? 事到如今,一个天天要听着我的心跳入睡的男人,我竟然对他的了解少之甚少。 我纠结了很久,还是没有去接他。 当天下午,我就在手机上刷到了顾家四小姐的神秘男友的小视频。 没有官方认证,但是小视频已经满天飞。 顾淑怡手捧一大捧鲜花出现在机场,身边数十个保镖一字排开,比国家总统访问邻国还有排面。 沈时倦从闸口出现,顾淑怡小雀儿一般飞过去,将鲜花送到情郎的手中。 我怀疑拍视频的人都快把镜头怼到他们脸上去了。 因为沈时倦的表情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微笑,虽然看不出多开心,但也没有抗拒和疏离。 反正就是那种,你爱往上贴我也不拒绝。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这一幕,像是有人往我的眼睛里泼了一盆脏水。 我得用八四洗一洗眼睛。 我没跟沈时倦联系,但他落地不出半个小时就给我打电话了。 “你没来接我?” 他明知故问,或许他在等着我说,四小姐都去接你了,我去不是多余? 这话说出来很low,两个同父异母的姐妹争夺一个男人,这种桥段八点档的电视剧都不播了。 我客客气气“我下午开会来着。” “晚上一起吃饭?” “有个项目报告要得急,我得加班。” “好,你注意休息。” 他也不坚持,就挂了电话。 或许,我妈的第六感是对的。 现在还没怎样呢,我都已经觉得被沈时倦伤着了。 晚上我正在办公室里挑灯夜战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 我抬起头,沈时倦站在门口,笑意吟吟地向我举了举手里的餐盒。 “一个朋友从潮州来,带来了特别新鲜的鱼生。” 我还没说请进他就走进来了,把餐盒放在桌上打开,然后将里面的食物一样一样拿出来。 “来吃点东西,吃完再做事,事情是做不完的。” 他把我从椅子上拽起来,又按到了茶几前的沙发里。 我对生食不感兴趣,我说“我怕寄生虫。” “少吃一点没事。” 我勉勉强强吃了几口,鱼生很新鲜,我没吃过这种鱼生,口味上很特别,不难吃,但我也不会有下次再吃的欲望。 我放下筷子,正要说我不吃了,他又打开一个餐盒,是一碗粥。 “猜到你应该吃不惯,吃粥吧。” 他总是有两手准备,我接过粥低头吃,这时他的电话响了。 他不背着我直接接通,虽然没用免提,但办公室里很安静,我能听见里面的声音是顾淑怡的,但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明天晚上?可以,我有时间,好,不见不散。” 沈时倦挂了电话,然后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 他知道我什么都听见了,所以他是在等我的反应。 他等我跳起来质问他为什么要跟顾淑怡打得火热。 或者,等我哭哭唧唧地声讨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他想看到的,我就不让他看到。 我面无表情地继续吃粥,吃得特别快。 “慢点吃。”他温柔地叮嘱我“别呛到了。” 我怀疑他在咒我,因为他话音刚落,我就被呛到了,然后咳个不停。 他立刻拿水给我,帮我拍后背,妥妥的体贴温柔的大暖男。 他想看我失控,失态,为了他破防。 我就不,我偏不。 但我还是被呛得涕泪横流。 多多少少,是真情流露。 我躲进了洗手间,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的素颜,我看到了一个憔悴的为爱伤神的大蠢蛋。 我在盥洗台上摸索着纸巾盒,却摸到了一只手,然后一块崭新干净的丝质手帕塞进了我的手里。 镜子里我苍白的脸的旁边,是沈时倦的脸。 他就像是一朵旷谷幽兰,哦不,一朵旷世奇葩。 美丽,夺目,散发着幽香的大白莲。 我要把手帕丢在他脸上,然后将他扫地出门。 手刚刚扬起来,他说“明晚vita餐厅,我们来个偶遇。” 我像个招财猫似的手竖在半空中,呆若木鸡地看着他。 他笑了,握住我的手腕放下我的手。 “从今天起,我和顾淑怡的所有约会,都在你的监视下,ok?” 他的瞳孔里,是我痴傻的面容。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不算笨。 但和沈时倦在一起之后,脑子经常出走。 片刻之后,我才给了点反应“你想干什么?” “上次你父亲找到我,说很欣赏我,很想跟我成为一家人,我不置可否并且答应了他,于是顾淑怡就成了我的约会对象。”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答应你父亲的事情,我一定得做到,你配合一下我?嗯?” 他没把话说得很明白,但我好像明白了。 看着他狡黠的笑容,刚才心中的愤怒一点点消失,然后被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替代。 我知道我不该陪他疯,但我竟然答应了。 沈时倦完全拿捏了我。 从情绪到精神。 第二天晚上,我拉着南星去了vita。 他很开心,以为我真心请他吃大餐,穿得很man,扎起了马尾辫,穿上了西装。 他太夺目,一路上不知道多少女孩子回头看他,然后小声议论着,估计在讨论他是男是女。 我们到了餐厅,沈时倦和顾淑怡已经到了。 顾淑怡正在跟沈时倦说话,一只手托着腮,面带笑容满目春情地凝望着沈时倦,爱意都要从她的眼睛里溢出来了。 当她看到我的时候,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沈时倦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并且客气地要跟我们一起用餐,我半推半就地拉着南星坐到了他们的桌上。 顾淑怡的脸,已经拉得快掉在地上了。 我跟沈时倦介绍“这位是我朋友,南星,这位是沈时倦,这位是顾家的四小姐。” 一桌不熟的人坐在一起,尴尬可想而知。 但我看到顾淑怡气愤到扭曲的脸孔,心里就一阵阵暗爽。 其实,我沉浸在这种表象的胜利中,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只是现在,我还挺享受。 特别是顾淑怡后来缓过神来,一个劲地跟沈时倦扮亲密跟我显摆的时候,而此刻她口中的男朋友正弯腰捡掉在地上的打火机,顺手摸了一下我的腿。 我忽然笑出声来,顾淑怡诧异吃惊地看着我“你笑什么?” 刚才沈时倦弄得我有点痒,顾淑怡刚才又是一副炫耀的表情,二者合一,才觉得格外好笑。 我捂住嘴巴“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 第38章 见家长 我心情甚好地补了个妆,新口红的颜色让我的妆容格外明艳,我对自己的状态很满意,在镜子里欣赏了半天才从洗手间走出来。 南星却在走廊里把我堵住了。 “你拉我来这里吃饭,是因为那个男人吧!” “哪个男人?”我装傻。 “你爱上的那个人,就是那个沈时倦?” 南星的眼光还挺歹毒,我装也装不下去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且不说你的眼神都能拉丝了,我还看到了他摸你的腿。” 难怪,我抿了抿唇“保密。” “那他为什么要跟顾淑怡约会?” “你就当作没看见。” “晚凝,你在玩火。” 我一愣,觉得这话听着挺耳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烂大街的霸总语录么。 我一时没绷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笑得越开怀,他的脸色就越难看。 “顾晚凝。”每次南星生我的气都会连名带姓地喊我“我觉得那个沈时倦,不可靠。” 怪不得我妈妈很喜欢南星,原来他们的想法这么一致。 现在,我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可能,我被沈时倦中了蛊了,现在就是有人告诉我沈时倦是个妖怪,要剖开胸膛吃掉你的心,我都会说,啊,那来吧! 我和南星不欢而散,他很没有风度地走掉了,连再见都没说。 我一个人回到桌边,沈时倦问“你的朋友呢?” “他有事先走了。” 时倦笑着道“你一个人,等会我们送你回去?” “不用了。” “别客气。” 我们一问一答,顾淑怡的脸又拉下来了。 吃完饭,我盛情难却还是上了沈时倦的车。 餐厅距离顾家更近一点,于是沈时倦让司机先把顾淑怡送回家。 所以,我坐在车里目送着顾淑怡离开。 她回头看我的时候,眼中有被我喧宾夺主的恼恨。 我不但要喧宾夺主,我还要夺走她心头爱。 这种感觉,竟然爽到翻天。 沈时倦实在是我的良人,他懂得我一切的想法。 接下来的日子,他和顾淑怡联系紧密,但每次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不过我担心每次他们约会我都出现,迟早会被顾淑怡发现端倪,后面几次我都乔装打扮。 比如他们看电影,我就戴着鸭舌帽和墨镜坐在最后一排,人家觉得我脑子有毛病,看电影还戴墨镜。 他们吃饭,我坐在角落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尽收我眼底。 网上他们的绯闻越炒越凶,甚至传出他们即将要谈婚论嫁。 我也想看沈时倦到底要怎样把这场戏收尾,非常期待。 这天早上我正要去上班,我妈对我说“晚上早点下班,直接去顾家。” “怎么了?” “今晚。”我妈看了看我,迟疑了一下“沈时倦的父母会去顾家,跟你爸爸谈他和顾淑怡的婚事,你爸让我们都去。” 这个沈时倦没有跟我说,我不知道我应下我妈的时候表情是如何的。 我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她以为我的反应迟钝了一下,是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了。 上班的路上,我是想给沈时倦打个电话,问他具体的情况。 他父母来顾家,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他真的把他父母请过来就是为了戏弄顾淑怡,可能性不大。 电话号码都按好了,我还是一个个消除掉。 我一天都没给沈时倦打电话,快下班的时候,他倒是发了一个微信给我“晚上见。” 莫名的,我下班后特意换了一套衣服,很温婉的真丝系带衬衫和同色的花苞裙。 凯蒂看到我,笑着跟我打趣“顾小姐,您穿得真好看,好像是要去见家长呢!” 我这可不就是见家长? 一厢情愿地,自以为是去见家长。 其实,还是有点忐忑。 我到了顾家,路上堵车,所有人都到齐了,还没开饭,都在客厅里聊天,气氛热火朝天的。 我看到了二房钱宝慧,那张谁都看不起的面孔,今天笑得像张蛋饼。 顾淑怡坐在沈时倦的身边,小鸟依人的模样,我都有点不认识她了。 我在人群中寻找着谁是沈时倦的父母,这时一个慈眉善目的约六十岁开外的女人看到了我,向身边人询问着“这位是?” 我爸扭头看了看我“哦,小女顾晚凝。” 我便走过去,女人微笑着拉住了我的手,很欢喜的模样“你就是晚凝啊,真漂亮。” 她的手干燥而温暖,沈时倦的眉眼有她的影子。 这时我爸介绍道“晚凝,这是沈伯母。” “您好沈伯母。”我轻声道。 但我并不认为她真的是沈时倦的母亲。 因为她看上去年级略大,沈时倦比我大不了几岁,我妈妈尚年轻,他妈没道理这么老了。 “这是沈伯父。”我爸又介绍他身边的那位器宇轩昂的老者,他看上去更老,估计得七十来岁了。 我觉得,说他是沈时倦的爷爷更有说服力一点。 “沈伯父。” “好伯父笑着跟我点点头“晚凝,刚下班?” “是啊。” “听说你很能干,又聪明,又善良。” 沈伯父每夸我一句,顾淑怡和她妈钱宝慧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我妈这么有眼力见的人,立刻看出不对,便起身道“我去看看厨房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时管家也来通报“老爷,晚餐准备好了。” 大家起身去餐厅用餐,这么多人,顾家的餐桌是坐不下的,每次这种情况,我和妈妈是上不了桌的。 今天大房不舒服,没有下楼,其实大家都清楚,大房二房表面和气,内心还是不和的,今天二房春风得意,大房自然不会给她这个炫耀的机会。 但即便大房家没来,主桌还是坐不下,妈妈自动将我拉住了,没有随众人走进餐厅。 沈伯母忽然站住了,回头看向我们,然后她竟然折回来挽住了我妈的手臂往餐厅走去“我也跟着亲家叫你世晴了,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 我妈有点懵,也有点受宠若惊。 “沈夫人,您自便,不用管我们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桌边,沈家父母肯定是上座,沈伯母刚坐下,这时钱宝慧过来了,若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还在尽量保持着风度,以往她早就要翻脸了。 “世晴啊。”钱宝慧笑着拽了一下我妈的胳膊,看我妈皱了皱眉头,想必钱宝慧一定暗戳戳地拧痛了她“你去厨房看看汤好了吗?” 我正要过去,这时沈伯母却直接将我妈拉坐在她的身边,笑着抬头问钱宝慧“二夫人是吧,你们家没有佣人吗?这种小事都要麻烦世晴?” 一句话把二夫人问住了,这时我爸和沈伯父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自谦兄,快请坐。” 他坐下时看到了我妈,显然有点意外,但也没说什么。 沈时倦拉开了他身边的椅子,跟我笑了笑,我就顺势坐下了。 大家陆陆续续地入座,因为我和我妈都占了顾淑怡母女的位置,只有她们没有入座。 我爸看看她们“坐啊,还站着干什么?” 顾淑怡在沈时倦的另一边坐下,钱宝慧只能找了一个离主位最远的位置坐下。 她的脸色阴沉得马上就要滴下水来了。 正餐还没开始,开胃菜就已经很精彩。 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大餐,不知道沈时倦会给我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39章 他应该不喜欢四小姐 晚餐极其丰盛,看得出顾家的大厨们今天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是拿手好菜。 我爸特意开了他的私家珍藏,众人推杯换盏,席间倒也是谈笑风生。 钱宝慧母女更是笑得花枝乱颤,顾淑怡时不时就会有意无意地靠在沈时倦的肩头。 上一次她们这么嘚瑟,还是钱宝慧任妇女会的副会长的时候。 酒过三巡,顾淑怡有点沉不住气了,我看到她跟钱宝慧使了个眼色。 钱宝慧笑容可掬地举起酒杯“我来敬亲家一杯,两个孩子的婚期...” “哦,”沈伯母说“对,你看我都忘了,我们来之前问过时倦,他的意思是先订婚,这段时间刚好就用来筹备婚礼。” “可以,可以。”钱宝慧连连点头“那订婚的日期...” “我们之前找大师算了几个日子都挺不错的,给你们过目一下。” 沈伯母说着就拿出手机,这时钱宝慧已经伸出了手,就等着接沈伯母的手机了。 但是,沈伯母却将手机转而递给了我妈。 “世晴,你看看这几个日子,哪个更满意?” 这一切,我并不意外。 我只懊恼此刻不能拿出手机拍照,白白错过了钱宝慧母女此刻精彩纷呈的表情。 我妈也诧异不已“沈夫人,不用问我的意见的...” 钱宝慧这才缓过神来,看向我妈,语气也凌厉起来“邹世晴,手机...” 我妈急忙起身将手机递过去,沈夫人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又将她拉坐了下来。 “晚凝,你跟你妈妈一起看看,喜欢哪个日子,我们就挑哪个日子。” “怎么也轮不着她们来挑日子吧!”顾淑怡到底是忍不住了,拔高了声音。 沈伯母慢慢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纳闷地问道“四小姐这是什么意思?轮不着她们挑,那轮得着谁挑?” 沈伯母疏离冷淡的称呼让顾淑怡的脸色都变了,她顿时收了跋扈的气焰,讷讷地道“伯母叫我四小姐做什么?叫我淑怡好了。” “还是叫四小姐吧,刚才我听晚凝就这么叫你。”沈伯母干脆将手机递给了我“晚凝,你和时倦一起挑个日子吧,我们这些做长辈的就不掺和了。” “是啊。”沈伯父笑着向我爸举起了杯“这些让他们自己去搞,我们喝酒。” 顾淑怡再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为什么让顾晚凝和时倦挑日子,她凭什么...” “时倦和晚凝的订婚宴,她不选日子,谁选日子?四小姐你吗?”沈伯母诧异又不解的语气。 “什么?”顾淑怡的眼睛瞪得好大,我都怕美瞳从她的眼眶里掉出来“时倦和顾晚凝的订婚宴,没搞错吧...” “怎么?”沈伯母比顾淑怡还要惊讶“你以为是谁的呢?” 顾淑怡的样子都要哭了,整张桌子上的人都看着她。 除了大房不在,顾家几乎所有人都在。 还是钱宝慧冷静一些,笑着打圆场“亲家肯定是搞错了,这事闹的,不过没事,今天都是我们自己人在...” “搞错了,搞错什么了?”沈伯母打断了钱宝慧的话。 “哪里是晚凝和时倦的订婚宴嘛,不是淑怡和时倦订婚?” “是吗?”沈伯母困惑地看向了一直没说话的沈时倦“时倦,你是要跟四小姐订婚,而不是晚凝?” 沈时倦放下酒杯,当他抬眸目光从顾淑怡和我的脸上滑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顾淑怡紧张得都不会呼吸了,仿佛下一秒她就要晕过去了。 他故意顿了顿,让整个氛围更加紧张,我看到连爸爸都紧盯着沈时倦,估计此刻他也是懵的。 “我和淑怡...”他只说了四个字,又顿了顿,沈时倦一向很会拿捏人,将餐厅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包括佣人管家,个个都伸着脑袋往我们这里看。 顾淑怡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表情略微缓和了一些。 沈时倦又继续说“只是聊得还算投机的朋友,订婚当然是我和晚凝了,怎么,我跟你们表达的不够清楚吗?” 沈伯母接过来说“是啊,当然很清楚了,只是刚才二夫人这么一说,倒把我给说懵了,我还以为我搞错了呢!” 顾淑怡开口的时候已经带着哭腔了“什么叫聊的还算投机的朋友,时倦,你在说什么啊?今天不是来谈我和你的订婚宴的事情吗?跟顾晚凝有什么关系?” “四姐。”沈时倦跟着我的称呼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我们的订婚宴?为什么?我们为什么要订婚?我们谈恋爱了吗?” “怎么没有,我们经常见面,看电影,吃饭...”顾淑怡已经哭了,涂得略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两道泪痕。 “因为你是晚凝的四姐,我不好拒绝的。” “你搞错了吧!一开始爸爸就介绍我给你...” “不是晚凝吗?”沈时倦的语气更加惊讶,他看向我爸“顾伯父,您说您的小女儿还待字闺中,希望我们发展一下,您的小女儿不是晚凝吗?伯父,我没有理解错吧?” 我爸的面部表情极为复杂,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跟沈时倦说的,估计并没有说出顾淑怡的名字,这就给沈时倦钻了空子。 他停顿了几秒钟,在顾淑怡母女殷切的注视中干咳了几声开口“没理解错。” “爸!”顾淑怡已经控制不住她的情绪了,从餐桌边激动地起身“是您说让我去跟沈时倦约会的!怎么会变成顾晚凝?” “怪不得那天我和晚凝见面,那么巧遇到了你,我还以为是个巧合。” “可是,你明明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 “晚凝遇到一个朋友,和他聊了几句。”沈时倦依然微笑着保持着风度“我看在你是晚凝的姐姐的份上,跟你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往来,没想到你误会了。” 沈伯母略带埋怨地道“那一定是你给四小姐产生了误解了!” “我觉得应该没有啊,我和四姐出来见面,都是发乎情止乎礼,从不曾越界,连牵手都没有的,怎么会忽然发展到订婚?” “说的也是。”沈伯母也纳闷“看来还是四小姐误会了,而且据我对时倦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喜欢四小姐这个类型的女孩子。” 他们母子俩一唱一和,我冷眼旁观,我敢说这是我有生以来看过的最精彩的一出戏。 每个人的表情都耐人寻味。 且不说顾淑怡母女快要疯掉了,我瞥到了顾淑青的表情,她抿着唇低着头,发丝遮住了半张脸,但她偶尔抬手撩头发的时候,我能看到她的表情,多多少少带着一点嘲讽和讥笑,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 她们亲姐妹的感情从来都不怎样,雌竞也不乏出现在她们俩姐妹之间,只要出现好的资源,男人,她们也会争得头破血流。 估计这次顾淑怡和沈时倦的事情,顾淑怡在自己亲姐姐的面前没少嘚瑟。 反正这张桌上的人,除了我爸,其他人都是在极力掩饰自己幸灾乐祸的表情。 哦,还除了我妈。 她很沉默,但她应该已经看出了端倪。 第41章 完美是错吗? “怪我。”沈时倦温柔的声音漂浮在我的头顶上“可能一开始我就没给伯母留下一个好印象。” “不关你的事。”我闷闷的。 “没有一个母亲不想让孩子过得幸福。”他摩挲着我的后背“只能是我不够好,才会让你妈妈对我没有信心。” 我苦笑着“你猜我妈反对我们的理由是什么?” 他摇头,我说“因为你太完美了,或许我妈觉得像我们这样的人,我就不配得到任何完美的事情,包括完美爱人。” “不是的。”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别这么想。” 我们走出偏厅,出乎我意料的,我妈竟然都没跟我爸打招呼就离开了。 她这是有多讨厌沈时倦,第一次在我爸的面前都表现得如此强硬。 沈伯母很慈爱地握着我的手说“改天我们亲自登门拜访,你放心,你妈一定会对时倦改观的。”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们是沈时倦找来的演员,刚才我百度了一下,发现他们真的是沈时倦的亲生父母,沈时倦是他们最小的儿子,生他的时候,他们都五十岁高龄了,难怪看上去像是沈时倦的爷爷奶奶辈。 我爸亲自送沈家父母到门口,看得出他还是很乐意跟沈家联姻,所以即便要嫁出去的女儿变成了他不太待见的小女儿,他也还是很高兴的。 他送沈家父母上了车,微笑着目送车子驶离,转而又看向我“你妈今天也不知道发什么疯。” 沈时倦就在一旁,他不便发怒,拍了拍沈时倦的肩膀。 “时倦,很高兴你能成为我的女婿。” 然后又对我说“你妈的事情你不用管,我稍后会找她,你就踏踏实实地筹备订婚宴的事就行了。” “订婚宴不用她费心。”沈时倦说“而且晚凝事先什么都不知道,我还得征求她的意见。” “她能有什么意见?”我爸的语气轻飘飘的,前几日因为我救人的事情挽回了顾氏的声誉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我的态度也回到了从前。 “她的意见对我很重要。”沈时倦说。 我爸看了看沈时倦,笑了,连连点头“晚凝,你有福气了。” 一个完美爱人,在我爸的眼中,我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在我妈的眼中,沈时倦是一颗有毒的红豆。 在我的眼中呢,我抬眸痴痴看他。 他是谁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他是我第一个也绝对是最后一个爱上的男人。 沈时倦送我回家,在花园门口,他看着屋里亮着的灯“我进去跟伯母打个招呼?” “不用。”我急忙说“今天就算了。” “那什么时候合适,你对我说。”他低头凝视我“晚凝,关于订婚的事情我都没跟你说,我还不知道你...” 他明知故问,我的态度还不够清楚? 但他这么问我,我能怎么说,我皱了皱鼻子故意说“都没有求婚,一点都没有诚意。” 他还没说话,花园里传来动静,张妈的声音从铁门那边响起。 “小姐回来了吗?” 来还想跟沈时倦再聊一会,可张妈已经打开了大门站在门口,我只能跟他挥了挥手。 “那我进去了。” 他彬彬有礼地跟张妈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微笑着目送着我们进去。 一边往里面走,我一边小声问张妈。 “我妈回来了?” “嗯,太太心情似乎不好,一回来就进房间了。” “不在客厅?” “不在呢!那个沈先生。”张妈回头看了看“小姐你正在跟他谈恋爱吗?” “嗯。” 妈高兴起来“那感情好啊,沈先生比那个林先生好多了,长得帅为人也有礼貌,每次看到我都打招呼呢!” 人人都觉得沈时倦无可挑剔,只有我妈不喜欢。 人家不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吗? 回到家里,我站在我妈的房间门口,敲门的手都举起来了,还是放了下去。 算了,她还在气头上,说不定明天等她冷静下来了,一切都不同了呢! 反正,我是快乐的,无与伦比的快乐。 第42章 淹没在颜色海洋中 第二天早上,我很意外地没在厨房里找到我妈,早餐是张妈煮的。 一般我的早餐都是妈妈亲自煮的,她知道我的口味,趁我吃早餐的时候她还会跟我聊几句。 张妈给我端上早餐,告诉我“太太一大早就出去了,也没说去哪了。” 我妈好像第一次生我的气,而且气这么久,第二天了还不理我。 我给她打电话,她接通了,但语气冷淡。 “我在外面有点事,挂了。” 我妈的态度有点影响我,开会的时候我都有点心不在焉。 午休的时候,我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他约我晚上上山吃晚餐。 东城山有个山顶餐厅,生意很好,尽管上山的路程开车都要四十分钟,但每晚都爆满。 然后我就收到了他让人送来的衣服,湖蓝色的纱裙,还搭配了同色的鞋子和配饰。 他在电话中温柔地问我“喜欢吗?”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很愉快地告诉他“喜欢。” 其实,我不是非常喜欢蓝色,更不喜欢穿纱裙。 沈时倦好像特别喜欢蓝色,他送我的礼物大部分都是蓝色的。 虽然不喜欢,但也不讨厌。 下班后我换上了蓝色纱裙,从办公室走出去,凯蒂看到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顾小姐,从来没看过您穿这种类型的衣服呢!” 我的衣服偏冷色,而且职业装偏多,很少穿这么温柔的裙子。 我跟她笑笑“是不是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很漂亮的。” 当然漂亮了,沈时倦的品味一向很好。 沈时倦在公司门口接我,他给我带来了一大捧蓝色的鸢尾花。 花很漂亮,但我有点花粉过敏,刚抱进怀里就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了?” “我有点过敏。”我说。 “所有的花都过敏吗?” “有花粉就过敏吧!” 他将花接过来顺手扔进了垃圾桶“抱歉啊,不知道你花粉过敏。” “没事。” 他走回车边打量着我“很美,你穿蓝色真的很漂亮。” “你很喜欢蓝色?” “嗯,你不觉得蓝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吗?” “为什么?”我问。 他看看我,没有回答,拉开车门“公主请上车。” 我笑了,坐上了车。 和沈时倦在一起,我特别容易开心,我妈对我的态度给我带来的阴霾,仿佛一瞬间就一扫而空。 到了山顶天都黑了,入秋后天黑得越来越早。 我不喜欢秋天的,因为秋天太萧瑟。 但东城山的环山公路两边的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柿子,像一只只小灯笼。 这么看来,好像秋天也挺美的。 我原以为就算沈时倦事先定了位子,但这个时候肯定餐厅里是爆满的,但没想到一进去里面空空如也。 “怎么没人?” “我包下来了。” “干嘛包下来?有位置就好了呀,大财阀都不喜欢跟别人挤在一起吃饭?” “也不是,因为今天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他却笑而不答,神秘兮兮的。 他不答我就不问了。 坐下后我发现餐厅里也都是蓝色的装饰,连我们桌子上的桌布都是蓝色的。 “餐厅里的装饰也是你让他们换的?” “好看吗?” “你是有多喜欢蓝色?” “就这么喜欢。” 我觉得身穿蓝色纱裙的我都快被淹没在这片蓝色的海洋里了。 我猜今天沈时倦肯定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动作,要不然他不会如此隆重。 这时我才留意到他今天也西装革履,我们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他都不会穿得太正式。 深蓝色的西装配浅蓝色的领带,不能说不好看,但我有一种被蓝色包围住了的感觉。 还好,菜品是正常的,我都怕沈时倦会给我上一只蓝精灵。 今晚的酒水都是蓝色的,我尝了一口,酒味很淡,应该是照顾了我的身体。 我忽然想起什么,便问他“你怎么知道我的心脏做过手术?” “想要了解一个人,并不难的,对不对?” 这倒是,我没有纠结这个问题。 因为惊喜来了。 我切蛋糕的时候,切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用餐刀将蛋糕翻开,我看到了躺在蛋糕底部的一枚有着硕大的蓝色钻石的戒指。 连钻戒都是蓝色的,也是没谁了。 但我很开心,虽然把戒指藏在蛋糕里不算太别出心裁。 沈时倦把戒指从蛋糕里拿出来,他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戒指的指圈,令那枚戒指的光华都更耀眼了。 “晚凝,昨天我事先没跟你说,让你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想我们跳过订婚,直接结婚,好吗?” 此时此刻,距离我认识沈时倦不过两个月不到的时间。 理智告诉我,太快了。 但是现在,我哪还有理智? 自从和沈时倦在一起后,我的理智就飞走了,就消失了。 在这个时刻,我甚至没有想到我妈。 她连我们订婚都如此反对,更别说是结婚了。 随着我点了点头,那枚冰凉的钻戒缓缓套上了我的无名指。 钻石很大颗,指圈也稍微有些小,属于戴上后就摘不下来的那种。 但是喜悦和幸福已经充斥了我整个胸膛,我的心脏也在扑通扑通地跳得很凶。 我捂住胸口,他顿时很紧张“心脏不舒服了吗?” “没有。”我摇头“没有不舒服。” “我们先去医院。” “我真的没有不舒服,不骗你。”我笑着拉住他。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惜命,我希望我胸膛里的心脏能够支撑得越久越好,我能像正常人一样寿终正寝。 医生曾经告诉我,移植心脏的患者中,最长的活了三十二年。 当时我还跟我妈说,我不贪心,能陪我妈到老就行了。 现在,我很贪心,我想更久。 因为我也不止有妈妈想陪,还有沈时倦。 我再三保证我的心脏没事,他才放心下来。 吃完饭,他牵着我的手来到花园里看烟花。 不出意外的,连烟花都是蓝色的。 极少见到蓝色烟花,我承认它很美,很稀有。 沈时倦搂着我,问我喜不喜欢,我说很喜欢。 的确很喜欢,但如果是彩色的,我更喜欢。 但不要紧,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这些都不算什么。 都可以忽略。 第43章 跳过订婚流程 晚上我回去的很晚,沈时倦都把我送到家门口了,但我们还是在车里耳鬓厮磨了很久。 他舍不得放我回去,我也舍不得离开。 后来,他吻了吻我的头发“傻妞,我们很快就要结婚了,可以天天在一起。” “傻妞?” 第一次听他叫我傻妞,有点怪怪的。 “我哪里傻?” 他又吻我的眉毛“你不傻,我的妞妞。” “我以前养过一条狗,就叫妞妞。” 他把脸藏在我的颈窝里笑,笑得我浑身都痒痒的。 第二天晚上,沈时倦和他的父母来我的家里,算是正式来拜访我妈。 我事先没有跟我妈说,我怕说了之后我妈极力反对,反而不好收场。 先斩后奏,虽然我妈有些措手不及,但以她的性格,哪怕心里再不舒服,也只会以礼相待。 果然,我妈有些惊讶,但还是客客气气地招待了他们。 沈伯父沈伯母拿出了十足的诚意,甚至连老人家讲究的聘礼都准备好了。 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刚好给她展示我手指上的婚戒“我已经答应了时倦的求婚。” 我妈看见了,她的目光快速地从我的戒指上滑过。 我看得出她的不快,沈伯母紧接着说“很抱歉我们应该先来拜访您,再去顾家的,我们把顺序弄错了。” “沈夫人不必对我用尊称,我比你们小。”我妈低着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很紧张,如果此时我妈像上次那样坚决,两家人闹得很难看,我不知道会怎样。 “伯母。”在令我不安的沉默中,沈时倦说“我会好好照顾爱护晚凝一辈子。” 不知道是不是沈时倦的保证起了作用,还是我妈心里早有松动。 她最终抬起头来,虽然笑容还是很勉强,但她终于是松了口“晚凝的事情,由她自己做主。” 这个结果算是皆大欢喜,沈家父母很高兴,邀请我们一家改天去他家做客。 送走沈家人,我张开双臂想要拥抱一下我妈,可是她却走开了。 她虽然同意了,但不是发自心底的。 我想起她在顾家跟我说的话。 她不会祝福我和沈时倦地。 我很郁闷,我不知道我妈为何如此固执,甚至偏执。 如果她有什么真凭实据倒也罢了,我应该也不会恋爱脑到那种程度。 但是,她总是跟我说直觉,第六感。 我会因为我妈的第六感,就放弃我爱上的人吗? 我和我妈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很奇怪。 她也不是不理我,每天早上也会给我做早餐,也会跟我说话,但是少了以前我们母女之间的亲密无间的感觉。 因为沈时倦,我和我妈之间有了隔阂。 这个隔阂让我很不舒服,但我又无力改变。 不过,只要离开家我就会瞬间开心起来。 公司的事情很忙,还要筹备婚礼,我忙得脚都打跌,但越忙心里就越充实。 除了我妈带来的一丝惆怅之外,我的心胸都被快乐和幸福涨得满满的。 华隆的项目我接手之后就更忙了,只有凯蒂一个秘书显然不够,我打算再招一个。 hr一连面试了好几个,到我这里都被pass了,倒不是我多挑剔,现在秘书的岗位不算吃香,专业性不强,但是事情却很琐碎,需要一个很有眼力见,眼里头有活,脑子又活泛的秘书。 很有经验的不会来我这里,刚毕业的应届毕业生又不胜任不了,现在这么忙,没时间让她慢慢熟悉,所以一连一个星期,我都没招到合适的秘书。 今天面试的最后一个秘书,我咬着牙告诉我自己,绝对不能再挑剔了,只要差不多就得。 令我意外的是,这个面试者哪里都合适,不是应届毕业生,在国外工作过,刚回国不久,专业是法律,我问她为什么不去找相关的法律专业的工作,她反问我说,如果您的秘书有法律知识,可以做一个免费的法务,您觉得不香吗? 香是香,就是有点杀鸡用了宰牛刀。 而且,她看上去就很聪明,一脸的机灵样。 我实在是心动,翻了翻她的简历“萧纹渝是吧,你去hr办个入职吧,什么时候能来上班?” “随时。”她说。 我对这个新秘书相当满意,她上手得特别快,没几天就不需要凯蒂的指点独当一面了。 这天我去华隆看现场,上次出过事之后,我对工程施工非常重视,不但派了几个工程师亲自盯现场,我也会隔三岔五过去检查。 我和几个工程师正在开会的时候,接到了沈时倦的电话,这才想起我和他约好了去试婚纱。 我让他等我一会,散了会我就赶过去。 人还在路上,我忽然想起来我把图纸落在了华隆的工地上,明天开会还要用的。 我赶紧给萧纹渝打电话,问她还在不在华隆,让她帮我把图纸送到婚纱店来。 她一口答应“顾小姐,您别着急,我马上回去拿。” “谢谢,超出的时间给你算加班费。” “没事,不用,举手之劳。” 我紧赶慢赶,赶到婚纱店,沈时倦已经换上了他的礼服。 他背对着我站在穿衣镜前,礼服很合身,量身定做的,一丝一毫都不会差。 他是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 我走到他的身后,他也没发现我,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神,我都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了,还是店员走过来跟我打招呼“这位小姐...” 他方才回过神来似的,转过身看到了我。 “你来了。” “自我欣赏呢?”我笑着跟他打趣“看来对这套衣服很满意啊!” “去试试你的礼服。”沈时倦让店员拿来我的礼服。 新锐设计师的品牌,提前一个月订做的,听说很多礼服的配饰都是从意大利买来的,都是手工缝制。 我倒是觉得大可不必,一件简简单单的白纱就够了。 但是,连我的婚纱都是蓝色的,浅蓝的,湖蓝的,最后是深蓝的渐变色,层层叠叠,裙摆上还缀着蓝色的水晶,很闪,很美,但不像一件婚纱。 几个店员捧着我的婚纱展示给我看“顾小姐,好美的。” 当时来定礼服的时候,我只看到了图纸,黑白的,没有颜色,款式虽然觉得复杂了一点,但听说是沈时倦自己设计的,毕竟他的一番心意,我也没坚持,至少独一无二。 颜色方面我更是没考虑那么多,婚纱么不都是白色的? 谁知道竟然是蓝色的。 我看着婚纱发愣,沈时倦轻轻推了推我“试一试?” 第44章 他们认识! 但我还是去试了,合身是合身的,就是很重,得有人帮我托着裙摆,抹胸的地方一直往下滑。 但当我看到沈时倦惊喜的眼神的时候,那些不适感都消失了。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每走一步都显得特别的虔诚。 当他终于走到我的面前来的时候,我甚至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沈时倦是个很奇怪的人,我和他看悲情电影的时候,全电影院的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只有他面无表情,眼睛干干的,一滴眼泪都没有。 说他没有共情力吧,他却总是会在我不能理解的时候哭。 比如现在。 我只是穿个婚纱而已,有这么感动吗? “时倦...” 我还未说话,他已经弯下腰,半跪在地上,将他的脸贴在我的胸口上。 他很喜欢听我的心跳声,我知道,每天晚上不听就睡不着似的。 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这样的举动是不是有点奇怪? “时倦。”我轻声喊他“你先起来。” 我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想把他拽起来,却感受到了他的颤抖。 我呆立着,一种异样的,不舒服的感觉在心头滑过。 店员们错愕地站在一边,估计跟我一样有点手足无措。 我尬笑着抬眸,看到我的秘书萧纹渝正站在婚纱店的门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们。 一时间,我怎么觉得她的眼神和她的表情,有种说不清的怪异。 但我们四目相接后,她立刻提着装图纸的纸筒走过来了。 “顾小姐,图纸拿过来了。” 这时沈时倦才站起来,他的表情如常,这个人好像不论做什么别人觉得尴尬的事情,只要他觉得寻常,都不会影响他。 “有劳了,辛苦。”我接过图纸顺手递给沈时倦“帮我放到那边,我先把礼服换下来,好重。” “礼服真美。”萧纹渝赞美道。 “谢谢。” 听到说话声,沈时倦转身,我便给他介绍“这位是我的秘书萧纹渝,我刚才图纸落在工地了,让她帮我拿过来。纹渝,这是我未婚夫沈时倦。” 介绍完,我就提着我的裙子去试衣间换下来。 还好除了这件礼服,其他的都是我自己选的,尽可能的简单舒适。 尺寸都量过的,我试了一件没什么问题就换下来了,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舒服。 我从试衣间里走出来,环顾四周却没看到沈时倦的身影。 正好我想去洗手间了,店员告诉我洗手间得从店内出去绕到后面的巷子里。 穿过弯弯曲曲的巷子终于找到了洗手间,正要走进去,忽然看到了沈时倦的身影。 他不是一个人,他的对面竟然站着萧纹渝! 我疑惑地站住了脚步。 两人面对面地站着好像在说话,但我在巷子头,他们在巷子尾,隔了很长的距离,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但不论他们在说什么,他们的神情,说话的表情,甚至面对面的站姿都表明了,他们不是陌生人。 他们是认识的! 我努力回忆,刚才我给他们互相介绍的时候,他们的神情是怎样的,有没有彼此打招呼什么的。 刚才我完全没在意,所以现在毫无印象。 我应该走过去大大方方问他们在说什么,是不是认识的。 但是,当他们好像往我这里看了一眼的时候,我却立刻躲到了一边,鬼鬼祟祟的,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 片刻后,我又探出脑袋看了看,他们已经离开了。 我进了洗手间,心绪烦杂,在气味并不好闻的厕所里待了很久,直到我的电话响起,沈时倦问我去哪里了,我说我马上回来。 我回到婚纱店的时候,萧纹渝已经离开了。 我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了一句“纹渝呢?” “你的秘书?”他语气依然如常“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你进试衣间以后。” “哦。” 他撒谎。 沈时倦居然对我撒谎了。 所以,他们本来就是认识的。 我开始复盘萧纹渝面试那天开始起,所有她的一举一动。 记得当时凯蒂还跟我说,萧纹渝名牌大学法律系毕业的,那个学校是很厉害的,而且在国外她任职的职位也跟律师相关,现在却来应聘秘书的职位。 凯蒂说“顾小姐,现在经济很差吗?不过按她的条件,又不是找不到跟她的专业相关的工作。” 当时我没在意,急着要人,再说她条件这么好,我还挑什么。 现在想起来,只要任何不合常理的,都事出有因。 “晚凝。”我一直发呆,沈时倦轻轻拍了拍我“在想什么?” 我回过神来,已经坐进了他的车里了。 看来一路上我都在神游。 我跟他笑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直接问。 因为他也没有直接说,但凡能见的人的关系,他们都不会掩掩藏藏,如果只是普通的认识的关系,当时就会大方的打招呼。 所以,我不但不打算直接问,我还要暗地里查一查。 我和沈时倦从认识到准备结婚,两个多月的时间,我从来没有问过他的过去。 他今年二十八岁,就算没有婚史也会有前任。 难道萧纹渝是他的前女友,碍于我和沈时倦现在的关系,他们才没有相认? 但是,萧纹渝成为我的秘书,绝对不是偶然。 我第一次和沈时倦在一起分神了,一整个晚上我都心不在焉,沈时倦当然发现了,为了不让他看出我的心事,我就装作不舒服,把他吓得不轻,立刻送我去医院。 医生说我没事,他还不放心,非得让我留院观察一晚上,他就陪在我身边。 后来我睡着了,夜里忽然醒来,沈时倦还趴在床边,他睡着了,脸枕在他的手背上。 他这个姿势睡觉过不了一会胳膊都要麻了,我想推醒他让他上床来睡,但手伸出去了还是缩回来。 不得不承认,我活这么大除了我妈没有人对我这样好过。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会让我如此深陷。 我发现,我已经爱沈时倦爱的超乎我自己的想象。 我甚至有种想法,要不然就别管了,当做不知道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根本不是我的性格。 以前看到电影电视剧里有类似的桥段,原配明知道老公出轨还装聋作哑当做不知道,我一个观众气得直蹦直跳的,说若是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眼睛里容不了一颗沙子。 但现在这事有可能到我身上了,我却竟然也萌生了装聋作哑的想法。 或许,太爱了,才不敢面对现实。 第45章 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彻夜未归,早晨回家换衣服,沈时倦就在外面的车里等我。 我妈在花园里浇花,阳光下的水雾五彩斑斓的,仿佛一大块彩虹色的幕布。 我妈只是透过那片水雾向我看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 在这个时候,我忽然觉得我妈的直觉是有道理的。 但是,已经晚了,迟了。 我喊了一声妈,她淡淡地应着,我想解释为什么昨晚没回家,但她完全不关心的样子,我解释显得多余。 我回房间换了衣服,张妈说“早餐准备好了,三明治,两份。” “两份?” 张妈悄悄地指了指外面妈妈的背影“太太一大早起来做的,知道你肯定要回来换衣服的。” 我妈这么聪慧的一个人,知道我跟谁在一起,也知道我早上回来不是一个人,连早餐都准备了两份。 所以,这算不算她已经默认了我和沈时倦的事? 我拿了早餐从我妈身边经过“妈,我去上班了。” 还是淡淡地应着。 我走出花园大门回头又看了她一眼,在飞溅的小水珠中,我妈美丽的脸从容又淡漠。 沈时倦对我妈给他准备的早餐表现得很开心,一块比他的巴掌还要大的三明治,他两口就吃掉了。 他送我到公司门口,我希望能正好遇到萧纹渝,我想看看他们在我面前表现出的样子,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和端倪。 也是巧了,我这么想的,还真遇到了。 沈时倦刚好送我下车,正搂着我的肩膀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的时候,萧纹渝正好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我们打了个照面,我窝在沈时倦的怀里跟她打了个招呼。 她也恭恭敬敬地跟我弯了弯腰“顾小姐好。” 然后,她看向我身边的沈时倦,微笑致意“沈先生好。” 看上去一切无异,沈时倦也跟她点了点头。 他们的表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任何人都看不出任何问题。 “我先进去了。”萧纹渝又跟我们弯了弯腰,走进了公司。 “那我也进去了。”我说。 “晚上我来接你。” “还有什么事吗?” “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见你?” “今晚我想回家陪妈妈吃饭。” 低眸,用他的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完全不在意路上行人的目光“我打算带你去看看我们的新家。” “改天。”我说“昨晚没回去,妈妈该不高兴了。” “嗯,那晚上下班我接你,送你回家。” “这一面非见不可吗?”我笑了。 “你今天中午忙,都没空接见我,晚上还不给我送你回家的机会?”他腻歪得很。 看他眼底淡淡的倦意,我推了他一下“快回家睡觉吧,眼袋都要掉到脚面子上了。” 我从他怀里钻出去,跑进了公司。 我进了办公室,凯蒂的热可可已经冲好热气腾腾地放在桌上了。 我发现这几次,凯蒂的时间拿捏得刚刚好,我坐下来就能喝到还有点烫嘴的热可可,是我最喜欢的温度。 我尝了一口“你是看到我进公司才去冲的可可?” “是萧秘书告诉我的。”凯蒂说。 今天早上她在门口遇见我,知道我什么时候进办公室,但平时她怎么会知道我什么时候上班? 凯蒂看出我的疑惑,又说“萧秘书真有心,我听说楼下前台的朱莉说,萧秘书一来公司就送了她一套名牌护肤品,请她每天早上看到你进公司,就告诉她。然后她就跟我说,您上电梯的时间,我刚好冲好热可可,而萧秘书也把您一天的工作安排整理好放在您桌上了。” 我低头一瞧,果然是。 不得不说,萧纹渝的工作能力很强,如果我昨天没有看到她和沈时倦说话的那一幕,我会很庆幸有这样的秘书。 但是,我知道萧纹渝做我的秘书的动机不纯,她只是想接近我而已。 我想做傻白甜,但终究不是傻白甜。 我想装聋作哑,但奈何我耳聪目明。 办公室没人的时候,我给南星打了个电话。 他天南海北三教九流什么人都认识,我让他帮我查一下沈时倦的过往情史。 一个认识沈时倦的女人接近我,一定和沈时倦的私生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第一个怀疑的身份就是她是否是沈时倦的前任。 南星阴阳怪气的“你都要跟人家结婚了,现在才查他的情史是不是太晚了?” 南星对我闪婚从来都不支持,他跟我妈的意见格外统一,为此我们还差点吵架了。 “你不查我去找别人。”我作势就要挂电话。 “好了,怕了你了!”他说“我找人帮你问问,你是要随便问问,还是找私家侦探?” “先问一下吧。” “好,话说沈时倦干什么了你要查他?” “没干什么,”我说“别跟我妈说。” “我的嘴巴有这么长?” “你的嘴巴哪里短了呢?” “还知道斗嘴,看来情况还不太严重,你等我电话。” 我忐忑不安地等到中午,今天的午餐是萧纹渝帮我订的,凯蒂快结婚了,中午请假去和男朋友看家具去了。 第48章 相信他 我下了车,推开花园铁门走进去。 我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我没有回头地跟他说。 “不必跟着来,你回去吧。” 他的脚步声停止了,我大步走到了家门口,正准备按指纹,我听见沈时倦在跟我说。 “晚凝,我和萧纹渝没有一丁点男女之间的关系。” 我的手握在门把手上,他看出我不信他的解释。 也不是不信。 也不是怀疑沈时倦。 说不好什么感觉,我直觉觉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但是,我还是觉得沈时倦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是他刚才说的那么简单。 但他瞒着我什么,我就猜不到了。 夜色已晚,我很困了,现在的状态实在不善于思考。 淡淡道“知道了,回去吧!” 我打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轻轻地关上大门。 其实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沈时倦解释得也没毛病,刚才诈都没诈出来什么。 但我就是有点意兴阑珊。 隐隐的,有点不安,在胸膛里的某处蹿动。 我躺下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什么都不想。 夜里我醒来起夜,我有个毛病,如果睡前喝了水,那夜里必定会起夜。 上完洗手间回床上睡觉,经过窗口无意中往外面看了一眼。 花园外的不远处,有个小红点忽明忽暗。 我仿佛立刻清醒了,我跑到露台上往外看,在不远处的路灯下,沈时倦正低着头吸烟,他吸得很凶,一口接着一口,我这里似乎都能闻到烟味。 我回房间看了看表,都三点了,他怎么还没走? 他又发什么疯? 本来不想理他,但是我躺下了就爬起来,披了一件棉褛就下楼跑出去了。 他对我忽然出现感到很意外,有些错愕地看着我“我吵到你了吗?” 他吸烟也能吵到我,也是绝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守在你家门口,好像心安一点。”他说“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解释,但我又无能为力。”他的样子很苦恼,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巨大的磨难。 我蠕动着嘴唇“我的不信任,让你这么痛苦吗?” “不关你的事,是我做得不够好,我应该告诉你我和萧纹渝认识,你就不会胡思乱想。” 我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此时此刻,我竟然有些歉疚的感觉。 仿佛不信沈时倦,我真的大错特错了。 “只是小事而已。”我说“你回去吧,很晚了。” 他痴痴地凝望着我,眼中的缱绻,依恋,毫不掩饰,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还在疑心什么呢? 如果他真的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为何非要跟我在一起? 我又不是唐僧肉,咬上一口就能长生不老的。 我努力跟他笑笑“我真的没事了,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睡觉了。” 我转过身,刚走了几步,沈时倦忽然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 他满身都是烟味,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烟囱,忧愁的焦油的味道,将我笼罩住,包围住。 我的心儿都颤了颤,此时此刻,晚上我对沈时倦产生的疑虑,不信任,和淡淡的怨气,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一个能因为我不信任他,而在我家楼下待到凌晨的男人,我还怀疑他什么? 我又不是有金山银山那么吸引人。 再说,我就是有,沈时倦也不稀罕。 我没有挣扎,静静地窝在他的怀里,后脑勺是他浓重的呼吸,弄得我痒痒的。 他抱了我很久,天空都要发白了,我们都只穿着睡衣,我好歹还披了件棉褛,他可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冻得像根冰棍。 我把他塞进车里,强迫他回家睡觉。 他开了暖气,把我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暖气渐渐温暖了我们的手脚,也成功地让我犯困了。 于是,我就靠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是张妈敲车窗玻璃把我们叫醒的。 我打开车窗,她的脸探进来“小姐?你怎么在车里睡啊?” 我看看外面,天都大亮了。 都怪沈时倦,我在车里睡了半夜。 我轻轻拍拍他“喂,醒来了。” 张妈笑嘻嘻“你们小年轻谈恋爱真黏糊,都舍不得分开,这不马上要结婚了么?姑爷,进去洗把脸清醒一下吧?” 说的也是,沈时倦这昏昏沉沉的,别开车出了事。 我把他拽进家里,刚好我妈下楼,迎面碰到,我有点不好意思,正准备长篇大论地解释,我妈却跟沈时倦点点头,淡淡道“快去房间洗一洗,等会下楼吃早餐。” 我妈现在是彻底妥协了。 以前我妈极力反对的时候,张妈就跟我说过,做父母的终究拗不过儿女的坚持,让我好好跟妈妈说,不要闹僵。 张妈到底是过来人。 我开开心心地拖着沈时倦上楼,张妈送新牙刷毛巾,还有衣服过来。 “这衣服是太太拿过来的,太太以前给老爷准备的,没穿过,可能有点小了,暂时穿一下在,总比穿着睡衣强。” “谢谢张妈。”沈时倦接过来,张妈看到他就笑的见牙不见眼。 沈时倦很具有老少通吃的能力,他长得好看又彬彬有礼,很难不讨人喜欢。 我的老公是个万人迷,让我欢喜也让我愁。 我们用同一个漱口杯刷牙,刷着刷着,嘴边还有牙膏沫就亲到一起去了。 若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定会觉得恶心至极。 原来爱惨了一个人,做什么都不会觉得过分。 我们手牵手下楼,我妈亲自做的早餐,中式西式的都有,满满当当地摆了一桌子。 “不知道你的口味。”我妈说“做得多了一点。” “伯母,我都可以的。”沈时倦说“我不挑食。” 他好意思说,他还不挑食。 对,他是什么都吃,但是做的不好吃就绝对不动筷子。 但我妈做的早餐,他吃的很多,看的张妈都眯眯笑。 看得出沈时倦都吃不动了,还一个劲地吃,连我妈都说“不必都吃完的,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各种都做了一些。” “我都爱吃。”他塞的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像仓鼠。 我悄悄掐了一下他的大腿,他痛的眉心都在跳,但还是忍住了没叫出来。 他疑惑地看着我,我笑嘻嘻“原来你的感官没出问题啊,我还以为你紊乱了。” 我们打情骂俏,我妈就坐在一旁,她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悲喜。 第49章 沈家 萧纹渝的事情,是不是就这样翻篇了。 我不知道。 要不要继续留下她,我也不知道。 甚至在我的办公室里见到她,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跟她把话说清楚。 她看到我的时候,和平时无异。 这个小女生不一般,心理素质比我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照常站在我的办公桌前跟我汇报我一天的工作行程,再把需要我处理的文件都放在桌上。 “纸质版都在这里,您过目完再上oa系统电子签。” 她汇报完工作,神色如常“您九点半有个会,我先出去,有什么事您随时叫我。” 她转过身向门口走去。 本来我是想跟她开诚布公地说,我知道她和沈时倦认识的事情。 但是她这样,我如果在办公室里跟她说私事,反而会显得我很不专业。 等下班吧,有的是机会,她又不会像黄大仙一样腾的一下冒了一阵白烟就消失了。 晚上我果然又见到了萧纹渝,在沈时倦的家里。 是沈家,而不是沈时倦的别墅。 沈家在离我们所在的城市一百多公里的康城,沈家的巨人集团在我们这里开了分公司,沈时倦就常驻海城。 我一直以为我们顾家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到了沈家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 沈家是老宅,苏州园林似的格局,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九曲桥弯弯曲曲,通往曲径幽深的庭院。 我身在其中,会以为这里是公园,而不是住家。 这种大门大户,如果不是住了几百个人,天一黑我都不敢到园子里来。 我和我妈两人加上张妈张叔还有小荷,我们五个人住一栋别墅,我都觉得挺空。 沈时倦牵着我的手走在园子里,天色已晚,下班后驱车一个多小时到这里,天已经漆黑的了,但是园子里还是很明亮,隔几步就是一盏路灯。 沈时倦说“我爸妈年纪都大了,园子里得亮堂堂的,不然容易摔倒。” 我点头,然后又有点埋怨“早说到你家来,我准备礼物啊,空着手来。” “你能来,就是最好的礼物。” 沈时倦会说话,但纵然他口灿莲花,我还是两手空空。 进门之前,他变戏法地递给我一只手提袋。 “褐色的盒子里是送给我爸的鼻烟壶,黄色的盒子是我妈喜欢的蜜蜡手串。” “蜜蜡,是不是有点掉价?” “礼物在心,不在贵重。” 问题是,我也没尽心啊,都不是我买的。 我提着手提袋跟着沈时倦跨过高高的门槛。 沈时倦父母一起在门口迎接我,沈伯母身穿一条宝蓝色底粉色芙蓉花的旗袍,脖子上戴着一条硕大的珍珠项链,沈伯父则是新中式的唐装。 两人盛装迎接我,令我受宠若惊。 “晚凝。”沈伯母干燥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仰头看我,笑颜如花“赶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快进来休息一会。” “不累,伯母,伯父。” “别拘泥。”沈伯父挥了挥手,笑哈哈地说“快进来。” 我把礼物递过去“来得匆忙,事先时倦也没跟我说...” 沈伯母很高兴地接过来“谢谢晚凝,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不需要准备礼物的。” 我跟沈伯母寒暄完,一抬头,他们身后齐刷刷地站着几大排人,我顿时愣住了。 沈伯母向身后一看,笑道“知道你今天第一次来,我把他们都叫回来了,来,我给你介绍。” 沈伯母牵着我的手一个一个给我介绍。 “这是时倦的大哥,我的大儿子,沈旭舟,这是我大儿媳,这是时倦的二哥,沈旭平...” 也是巧了,沈时倦有六个兄弟姐妹,跟我一样排名老七,只是不同的是,他们都是亲生的,同父同母,而我们顾家七个人就有四个不同的母亲。 我一一打招呼,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三姐四哥,五姐,六哥,还好我不脸盲,不然转头就忘才尴尬。 人多就是好,把那么大的客厅都塞得不显得那么空旷了。 他们都很和气,很热情,几个嫂子和沈时倦的姐姐围着我坐下,就开始跟我聊天。 聊天聊得聊今天的天气,聊我们来的路上在修路,她们很健谈,本来还有点忐忑,跟她们热聊了一通,刚认识不太熟的尴尬也渐渐消失。 她们也拼命让我吃各种水果,点心,热情得恨不得亲自喂进我的嘴里。 沈伯母笑呵呵地对他们说“好了,别塞了,晚餐有很多好吃的,到时候晚凝吃饱了就吃不下了。” “今晚三姐可是亲自下厨露了一手,我们三姐的厨艺不是,重要的客人可不会轻易露出来。”沈时倦的五姐沈冰清笑着说。 “对了,我忘了点菜了。”沈时倦的六哥沈旭晟竟然染了一头黄毛,看上去有点精神小伙,穿着也特潮流,猛一看还有点眼熟,像是在某个综艺里见过。 “你点什么菜?” “三姐上次说,我可以点一个我想吃的菜,那道菜我想吃很久了。” “哪道?” “腐乳肉。” “你这话要是被张厨听见会哭晕在厨房,张厨的红烧肉是他的拿手菜。” “不一样嘛,三姐做的是腐乳肉,跟红烧肉不一样的味道,我去找三姐。”沈旭晟说着就真的起身跑出了客厅。 过了会,他垂头丧气地回来。 “菜点了没?” “三姐说,她今天没配腐乳肉的配料,必须要那种大红方腐乳。” “吃得可真讲究。”沈冰清笑道。 他们说说笑笑,我就一旁听着看着,只觉得神奇。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如此和谐友爱的兄弟姐妹之间的相处。 不管是表面功夫还是关系真的很好,这在我们顾家都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演出来的和真的关系融洽还是有区别的。 沈时倦坐在我身边,样子很松弛,不像我在顾家后背都挺得笔直,瞻前顾后生怕有人趁我不注意就捅我一刀子。 旭晟这么大人了,居然在跟沈伯母撒娇“我们还不能开饭吗?” “马上了,哎,纹渝怎么还没来?” 听到萧纹渝的名字,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沈时倦今天忽然把我带到他家来了。 这时,我听到了大门口传来了萧纹渝的声音。 “我来了!” 我向门口看去,只见萧纹渝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跑进来,和平时在公司严谨沉稳的样子判若两人。 “干妈!”她拖着长音抱住了前去迎她的沈伯母,像个小孩子一样撒娇“干妈,你有没有想我?” “我才不像你这个坏小孩!”沈伯母宠溺地拍了拍她的屁股“偷偷溜回国也不跟干妈说,非得让时倦把你抓到才肯露面是不是?” “干妈,我就知道你会打我屁股!”萧纹渝搂着沈伯母的脖子,又蹦又跳,看得出她们很熟很亲近。 这时沈旭晟走了过去,拍了一下萧纹渝的脑袋“你的面子可真大,全家人等你一个,我们等你不要紧,今天老七的未婚妻第一次来家里,也要等你?” 萧纹渝捂着脑袋,夸张地大叫“哎哟,好痛,干妈你看他,总是打我的头,再打我就不聪明了!” “就你这个鬼灵精,打残了脑子转得都比别人快!” 萧纹渝冲他做了个鬼脸“亏我还帮你经营你的粉丝群,你等着,我不但脱粉,还要成为你的头号黑粉!” 第50章 眼见为实 萧纹渝一扭头,看到了我,笑容竟没了刚才的明媚,估计她并不知道今晚我也在这里,她顿了一下,然后跟我点点头。 “顾小姐,您也在这里。” “叫什么顾小姐,这么客套!”沈伯母说“这位是你嫂子,以后你就叫嫂子!” “哦对了!”沈旭晟说“听说你不声不响地跑到了人家晚凝的公司,悄咪咪做起了秘书,萧纹渝,你老实交代到底想干嘛?” “就你什么都知道!”萧纹渝瞪了他一眼。 沈伯母笑着打圆场说“好了好了,菜都凉了,人齐了赶紧坐下吃饭。” 沈时倦拖起我的手从沙发上起身“吃饭。” 我看着他“你今晚把我带来,就是告诉我你没有骗我?” “说一万句都没用,眼见为实。”沈时倦笑着说“对不对?” 确实,从萧纹渝和沈家人的相处上看,如此亲密无间没有几年的相处是不会有这种状态的。 今天我亲眼所见,比沈时倦说一万句还顶用。 我跟着沈时倦走进餐厅,他家的餐桌着实惊到我了,大得像会议桌一样。 沈伯母看我那惊讶的样子,笑着跟我解释“家里人多,保证每个人都有位子,这张桌子是特意订做的,当时为了放下这张桌子,餐厅还得扩建,不然根本放不下。” 原来,避免亲疏之分,订做一张大桌子就能做得到。 可小时候,我和妈总是因为大房的一句话,桌上坐不下,任何场合我们都没有上桌地份。 顾家家大业大,不至于连一张桌子都买不起。 可能我爸从来都没想过一碗水端平,不争不抢的我妈,就此被我爸冷淡,遗忘。 晚餐很丰盛,也相当热闹,餐桌居然安装了类似旋转小火锅的那种传送带,因为桌子太大,有的菜会夹不到,也不知道哪个人才想出了这个点子。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嫌传送带转得太慢,时不时就听到谁在说“那谁谁,把那个菜拿到这边来。” 一餐饭吃得相当热闹,每个人都给我夹菜,我的碗里堆得像小山一样。 我不好意思不吃完,埋头使劲吃,沈时倦好笑地把我的脑袋从碗里拔出来“不用都吃完的。” “是啊晚凝,吃不完就放着,别撑着自己。”三姐沈玉洁说。 “对,吃不完可以喂狗。”沈旭晟立刻插嘴。 “喂你啊!”沈冰清又跟他斗嘴“你会说人话吗?” “我哪里说错了嘛?” “我们家哪条狗吃剩饭?都吃狗粮的!” “前面广场上很多流浪狗。”沈旭晟委屈地嚷嚷“我有时候也会喂的,真的,”他转头跟我说,“晚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喂过的,狗仔都拍下来过。” “切,你敢说那不是人设?”沈冰清一句话就把沈旭晟说得要跳起来了。 “谁告诉你是摆拍?当然是真的!” “好了好了。”沈伯母打断他们的争执“今天晚凝第一天来家里,你们能不能别那么呱噪?” “晚凝是自己人,有什么关系?”沈旭晟笑嘻嘻。 我终于想起来了,沈旭晟还真是一个演员,只是不太有名,怪不得我看得眼熟,好几部剧里都看到过他。 “没事的。”我急忙说“挺好的,很热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想不到沈家这些豪门的大小姐公子哥,随和又亲切,一点都不端着。 这种家庭氛围,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我就这么听着他们说话,就觉得很开心,很愉快。 沈时倦一副早就司空见惯的样子。 吃完饭,他带我参观他家,我便问“你们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相处的吗?” “嗯。” “真的这么和谐,从来不吵架打架?” “我比他们都小,和他们打不起来,只有沈旭晟跟我们差不了几岁,从小打到大。” “你说的话...” “跟顾家那种不一样。”他知道我想说什么“我们是一家人,而顾家人不是。” “我以为。”我喃喃的说“我以为像这种子女多的大户人家,都难免勾心斗角。”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也不可能一点争执都没有,不过勾心斗角不至于,不管吵成什么样,我们都想着是一家人。” “你们都是同一个父母,不像我们...” “顾淑怡和顾淑青明里暗里也撕得不可开交。” 这倒是,顾家人不友爱,可能真的跟是不是同一个母亲的五官。 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沈时倦推开了房门。 “我的房间,请进。”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沈时倦的房间很大,里外两间,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个起居室,简约风格,但大部分的装饰都是蓝色的。 我忍不住发问“你这么喜欢蓝色?” “是啊。”他回答“我觉得蓝色是世界上最美的颜色。” 相同的话好像他说过一次。 其实原来我对蓝色也不讨厌,我还有很多衣服都是蓝色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时倦这样狂热地爱蓝色,我反而有点逆反的心理。 我对蓝色,竟然从不讨厌变成了有点反感。 坐在他蓝色的沙发里,风吹来窗边蓝色的窗幔飘动,蓝色灯罩的台灯散发着幽蓝色的光。 我又被蓝色给淹没了。 原本能让人平静的颜色,竟让我莫名地有点不安和焦躁。 还好没坐多久,沈伯母叫我们下楼吃水果喝甜汤。 尽管我已经饱得不行了,我还是立刻站起来,先逃出这无边无际的蓝色的世界再说。 我们下楼,萧纹渝正在和沈家兄妹相聊甚欢,沈旭晟很喜欢逗她,他们挺像欢喜冤家。 我完全相信了沈时倦的话,因为后来吃得太饱了,沈时倦的三姐沈玉洁陪我去花园里散步。 她主动cue到了萧纹渝。 她说“纹渝从小就古灵精怪的,你别介意。” 我看着她,还没作答她又说“忽然知道自己的秘书跟未婚夫是认识的,而两人事先都没跟你说,难免会胡思乱想。不过纹渝和时倦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放心吧,我可以用我们沈家的声誉发誓。” 这话就严重了,吓了我一跳。 我赶紧说“三姐,不要这样说。” 沈玉洁笑了“别害怕,我就是想让你放心。” “嗯,我知道了。”话都说成这样了,再说沈家上上下下几十口子,难道都为了给萧纹渝打掩护而一起撒谎? “把心放在肚子里。”沈玉洁说“我们都会好好爱护你的,放心地加入我们沈家吧!欢迎你,晚凝。” 沈玉洁向我伸出手。 在沈家明亮的花园里,面前面带微笑的我未来的姑姐,这一切美好得让我恍惚。 我真的稀里糊涂地找到了一个完美爱人,并且遇到了一个我做梦都想拥有的家庭。 我的人生目标已经模糊了。 因为我一不小心就走到了我人生的巅峰,没有了往上攀登的必要了。 第51章 众星捧着月 晚上临走的时候,他们极力挽留我留宿,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般地将我围在中间。 从以前在天幕中一颗毫不起眼的小星星,变成了被星星包围的月亮,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在发光。 但我明天要上班,沈家离公司的距离太远,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可大家太热情了,拒绝的话说不出口,还是沈时倦帮我开的口。 “晚凝明早还要上班。” “太辛苦了。”老五沈旭晟说“把公司买下来吧,晚凝当老板,就不用天天去了。” “公司本来就是顾家的。” “那就并购。”财阀就是财阀,收购买公司说得跟菜市场买菜似的。 沈时倦搂着我的肩膀,带我杀出包围圈,沈伯父沈伯母笑着送我们到门口“路上小心点,晚凝,等你们结婚了,想回来住就回来住,到时候我给你们把房间重新装修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 这时不知道谁说了一句“萧纹渝是不是跟他们同路,你怎么来的?” “打车。” “要不你跟时倦他们一起走。” 沈伯母立刻接过来“让老万送纹渝。” 说着,她剜了对方一眼“人家小两口好的蜜里调油的,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 沈伯母太懂得分寸了,一个晚上我都能感觉得到,她很刻意地让我明白,虽然萧纹渝是她干女儿,大家的感情很好,但是我毕竟是儿媳妇,亲疏有别的。 她握着我的手,依依不舍地“你太瘦了晚凝,多吃点东西。时倦,你要好好照顾她,过几天我去看晚凝,如果没胖一点,我拿你是问。” 沈时倦看着我笑,笑的温柔。 上车之前,我看到人群里的萧纹渝,虽然离得不近,但她眼中的落寞我都看得出。 今天晚上,我可谓是心满意足。 我系安全带的时候,胳膊上都叮当作响,刚才沈伯母把我拉到房间打开她的首饰箱,恨不得把她的宝贝都塞给我。 除了沈伯母,每个人都送了礼物,看的出都是精心准备的,让我很不好意思,相比之下我的礼物简直不值一提,还是沈时倦准备的。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唠叨他“你既然早有打算,就应该早点告诉我。” “你不需要准备礼物,他们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不用这么诚惶诚恐。”沈时倦握着我的手,顺势在我手背上亲了一下。 “什么叫应该的?第一次见面,他们都精心准备礼物,这样我太不好意思了。” “晚凝,不是所有人都是顾家人。”他一句话就让我沉默了。 是啊,从小没吃过细粮的,今天猛的一吃,给我吃顶住了。 “晚凝,我和我们家的人,都会不遗余力的对待你和你妈妈,你的后半生,交给我。” 沈时倦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圈进他的怀里。 以前我从来没想过,我的下半生得靠谁。 我只知道我妈要靠我,我要撑起我们的小家。 现在,有个人告诉我,我不用努力了,安安心心地当阔太太吧! 虽然当豪门阔太不是我的理想,但是沈时倦可以改变我的人生目标,我放下那些争斗踏踏实实的在沈时倦给我搭建的避风港里。 我已经看到了我的未来,灿烂,幸福,一世无忧。 我靠在他的怀中,竟然睡着了。 我是被沈时倦抱进我家门的,我听见张妈一惊一乍的声音。 “小姐这是怎么了?” 我妈也下楼了,估计也被吓得不轻。 时倦很轻很温柔的声音“她睡着了。” 其实我都听见了,又不是小宝宝,睡得没那么死。 但是在沈时倦的怀中我很安心,我都懒得睁开眼睛。 沈时倦抱我上楼,我还听见张妈在跟我妈嘀咕“我们家新姑爷对小姐真的没话说,太太,您就把心搁在肚子里头。” 张妈说进了我的心坎里,我往沈时倦的怀里又缩了缩。 沈时倦把我抱进房间,放在我的床上。 他帮我脱鞋,脱外套,我还听见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门口,小声问张妈我的睡衣在哪里。 我妈过来了“我去给她换吧。” “有劳了伯母。” “她是我女儿。”虽然话不好听,但我妈的语气还是很温和的。 “伯母。”沈时倦的声音忽然特别严肃“我知道您对我有些不放心,我理解一个母亲的心,我可以在您面前保证,我一定会善待晚凝,好好照顾她。我们以后的新家离这里不远,您跟我们一起住。” “不用了。”我妈说“我在这里住惯了,沈时倦,实不相瞒,我到现在对你也不放心,你的承诺我听着,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辜负了晚凝,让她伤心难过,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会的,伯母,我会好好对她的。” 我蜷缩在被子里,有点想哭。 我知道,我现在被两个人切实地爱着。 有时候幸福太满了,也会让人想哭。 后来沈时倦走了,我妈过来帮我换衣服,我装作半醒不醒的。 我怕我妈说什么,或者我说什么,把我们都惹哭。 本来一件好事情,别搞得凄凄惨惨的。 我妈在我床边坐了很久,像哄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肩膀,我睡得很沉很香,做了一个很美的梦,但是太朦胧了,第二天早上都想不起来梦里的内容,只是嘴角一直上扬,压都压不下去。 我的心情太好,每个人都说我容光焕发,凯蒂更是夸张。 “顾小姐!您是做了什么美容项目?不对,美容项目没有这么好的效果,您该不会是半夜出去吸了几个男人的阳气吧!” 我被她气笑了“我是鬼啊!” 凯蒂笑得很开心“顾小姐,我开玩笑的,不过您真的越来越漂亮!” 我把凯蒂调过来之后,她对我心存着感激,我这人也很好相处,一来二去的我们的关系比以前熟稔了很多,只有我们的时候,会像朋友一样对话。 “哪有那么夸张?” “真的,就是那种全身上下都在发光!您老远走过来,哪怕在人群里都能一眼都看到你!” “我这是吃了几个灯泡?” 凯蒂被我点了笑穴似的,笑得花枝乱颤的。 我们正说着,萧纹渝来了,看她面色沉郁,我知道她有话要跟我说。 我让凯蒂先出去,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刚坐下她的辞职报告就递过来了。 “顾小姐,我会等您的新秘书到我再离开。” 我接过来放在桌子上,说实话萧纹渝真的帮了我不少,如果她走了,我真不一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秘书。 她的工作能力没话说的。 “其实你不用辞职,除非你不想留在这里了,那我不强求,如果只是因为时倦的原因,我倒觉得大可不必。” 萧纹渝注视着我,我在她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敌意。 从一开始到后来我知道他们认识之后,我也没看出,这也是我打算留下她的原因。 “顾小姐。”她沉吟着“你明知道我做你的秘书动机不纯,你还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第52章 心理上的抗拒 “如果你公私分明的话,我十分愿意你留下来,因为你的工作能力很好,你这样优秀的秘书我当然希望你能一直留在我身边帮我。” “可是,如果我对沈时倦还不死心呢,你也放心...” “这是两码事,我刚才说了,只要你公私分明,至于你对时倦的心思是你的私事,没结婚之前你甚至可以争取,但我们结婚之后,那就不行了。” 她用很奇异的眼神看着我“顾小姐,你一点都不担心,你这么相信沈时倦对你的感情?” “担心肯定是担心的,但我觉得你不是我的敌人。” “为什么?” “第六感。” 她啼笑皆非“第六感是小女人的专属,我觉得您要是走女强人的路,就别信第六感。” “谁说我要做女强人?”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热可可,今天格外香浓。 “凯蒂说你一直很拼的,难道因为沈时倦的出现,你就甘愿当他的小女人了?”我怎么从萧纹渝的语气和眼神里感觉出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呢? “时倦的出现,是我的...”我顿了顿,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词,我情不自禁地就说出来了“救赎。” 这样恶心的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就在萧纹渝的面前说出来了。 她一脸吞了苍蝇的恶心感“救赎?他救你什么了?” “你不明白的。”我摇摇头。 沈时倦把我从苦苦挣扎的斗争里一把拉了出来。 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跟林志楠结婚了,那以后是怎样的人生,可想而知。 没有爱,更别提幸福感了。 “好了。”我终结掉这次谈话“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就替你撕掉它了。” 我拿起桌上的辞职报告,她看了我片刻,从我手里拿走了那张纸揉成了一团。 “顾小姐,我可以留下来,但我想告诉你,你和沈时倦如果出现危机,那肯定不是我的原因。” “那就好。”我笑着跟她伸出手“欢迎你留下来。” 她忍了半天,还是跟我握了握手,就走出了我的办公室。 我松了口气,靠在椅背上。 刚才萧纹渝的那句话,我可不可以理解成她对我的承诺和保证? 那么,我还担心什么呢? 其实,我也没怎么担心过。 我说女人的第六感虽然听上去很傻,但是往往是很准确的。 特别是情敌这种关系,她但凡真的对沈时倦有什么心思,只要我们处在同一个空间,哪怕没见到,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就是这么神奇。 所以,我才把她留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应该是我人生中最开心,最心无旁骛,最放松的日子了。 我沉浸在和沈时倦的爱情中,上班,下班,闲暇时间和沈时倦筹备婚礼,其实也不需要我亲力亲为,我只需要定一下请柬的款式,婚礼现场的布置等等。 今晚去选花,沈时倦包了一个婚庆公司,在我们婚礼之前,他们不能接其他的业务,只能全心全意为我们服务。 我们的婚礼现场在海边,虽然我们的城市叫海城,但我们并不是海滨城市,有海但没有其他的海滨城市那么美。 婚礼策划给出的建议是可以去海滨城市办婚礼,反正沈家财大气粗的,包几架飞机载客人往返都没问题的。 但是沈时倦拒绝了。 我也挺想去的,沈时倦说“你的心脏可以坐飞机吗?” 他不说,我都忘了我还是个心脏移植患者了。 “干嘛总是提醒我?” “你的情况不能坐飞机。” 医生跟我说过,最好是别坐飞机,因为不论是飞机的起飞降落带来的失重感和在高空飞行的空压,都会给我的心脏功能带来负担。 但医生也说最好别坐,也不是一定会出事。 我还想坚持一下,毕竟我做完手术都一年多了,这一年来我恢复地特别好,我不说根本没人看出来我做过手术。 但是沈时倦直接跳过了这件事,一副除非他死了,不然我别想的模样。 我也就没坚持,毕竟他是为了我的身体着想,再说我也想长长久久地活着,和沈时倦和我妈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呢! 傍晚的海风挺凉的,不过沈时倦选的婚礼的日子很好,五月份的海城已经很温暖了,太阳下还会冒汗呢。 我刚下车,沈时倦就脱下外套披在我的肩膀上了。 “我不冷。”我抗议。 “等你冷了,就已经感冒了。”他不由分说“你的身体,也不允许你感冒。” 沈时倦只有这个时候,才特别霸道。 好吧,我妥协了。 婚庆公司的人,拉了一整车各种花,布置了一番让我们定夺选哪种。 一走过去,满眼都是蓝色。 风信子,风铃花,淡蓝色的紫罗兰,勿忘我,天堂鸟,甚至还有一小朵一小朵的桔梗花。 “你这是把世界上所有的蓝色的花都集齐了吗?”我远远地站着,捂住了鼻子。 我有点花粉过敏,虽然不严重,但这么多花在眼前,我离得有些距离都觉得鼻子痒了。 “还有蓝雪花。”婚礼策划说“太难订了,只能等到婚礼那天才用。” “你看看,你想选哪几种,还是全都要?”沈时倦问我。 他等于是在问一个不爱吃包子的人,是吃肉包子呢还是吃菜包子或者豆沙包子。 我根本不喜欢蓝色,现在让我在一堆蓝色的花里选。 “能不用蓝色的花吗?” 他讶异地看着我“怎么了?” “我本来也不是很喜欢蓝色。” 他沉默地看着我,从所未有的沉默,让我感觉我刚才好像说了一句罪该万死的话一样。 “一直以来,我也没说我很喜欢蓝色,是你自说自话,沈时倦。”我问出了我一直想问的问题“是你很喜欢蓝色吗?” “你不喜欢蓝色吗?”他牛头不对马嘴地反问我。 “我说过我喜欢蓝色吗?”我拔高了音量。 我也不知道怎么,我好像有些激动。 其实,什么颜色的花我都无所谓,我这个人不太计较那些细节。 但是我就是对蓝色的东西产生了抗拒。 这种抗拒,我也说不好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婚礼策划有点莫名的看着我们,我们俩在他们前面一直都是恩爱无比的关系,今天为了这么点小事吵起来了。 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吵。 沈时倦没跟我吵架,他只是看了看我,就往前走去。 我看着他的身影融入了那片花海中,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涌上一阵恐慌。 我看得出沈时倦不太高兴,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 我也觉得我有点敏感了,其实什么颜色的花对我来说,不都一样吗? 但是,此刻我就是不想妥协。 有一种下意识的抗拒,像根针一样扎在我的皮肉中。 事情的最后,他很快就回到我身边,淡淡地跟我说“留下风信子吧,它很漂亮。” 我的心一颤,本来都做好了跟他干一仗的准备,可沈时倦主动让步了,我反而觉得自己有点过分。 我舔了舔嘴唇“还可以留下一种蓝色的花。” 第53章 我要去见她 心理上潜在的抗拒,很快就消失在沈时倦的妥协和温柔当中。 后来,沈时倦只留下一种蓝色的花,剩下的让策划公司换成永生花,没有花粉的。 他没有我想象中的坚持,反而让我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过敏。 所以回去的路上,我很谄媚,时不时靠过去亲他一下。 后来,他被我亲得忍不住笑起来了,捧住了我的脸。 “你干嘛?” “我爱你啊,就忍不住要亲你。” 他看向前方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开车的司机,意思让我矜持一些,我这个人一向不吝啬表达,爱就说出来,闷在肚子里会生锈,会发霉。 我爱沈时倦,我高调得恨不得去跟每个人说。 好像,沈时倦从来没说过爱我。 不过,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爱表达,有的人不爱表达。 但是爱不爱,是可以看出来的。 沈时倦对我,除了我妈,世间无二的好。 还需要用嘴巴说出来吗? 回到家,我把婚礼现场的照片给我妈看,张妈也凑过来“哇,这么多花,真漂亮,不过小姐,你不是花粉过敏吗?” “时倦换成了永生花。” “哦哦,姑爷对小姐真是没话说,太太,您可以放心了,以后有人照顾小姐了。” 我妈握着我的手,我怎么觉得她的手指头有些凉凉的。 “妈,你该不会还是担心他会伤害我吧?” 我妈只是笑笑,拍了拍我的手背“好了,早点休息。” 某些方面,我妈是个很执着的人。 不过不要紧,日久见人心嘛!时间久了,我妈就知道沈时倦不是她想象的那样了。 我快乐地亲了一下我妈的额头,然后飞奔上楼。 张妈在楼下一直喊“慢一点,今天地板刚打过蜡,很滑的!” 的确很滑,我差点摔了一跤,好在我扶住了栏杆。 不过,不妨碍我的快乐。 洗漱完,我正准备给沈时倦打电话,南星打电话过来了。 我愉快地跟他说“收到伴郎服了?” “伴郎是男方的人,关我什么事?” “那你总不能做伴娘吧?” “那也没什么不行的。” “你说真的?那我真的送伴娘礼服给你了?” “我把我三围的尺码报给你。” “你哪里有三围?”我大笑道。 我们插科打诨了一会,南星忽然正色道“对了,你一直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我忽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激动得心脏咚咚跳。 “在康城。” 这么巧,沈家也在康城呢! “我要去看她。” “什么时候?” 我翻了翻日程,明天早上没什么事,我说“明天?” “好,正好我明天有空,我陪你去。” 说“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就我们俩?” “你还希望有谁?” “我还以为你要把你的沈时倦带着呢,你们现在不是如胶似漆?” “我怎么从你的语气里听出酸溜溜的意思?说,你是不是喜欢我?” 星不屑道“别自作多情了。” “不说了,明早见。” 我挂了电话,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激动得胸口起伏。 沈时倦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都听出了我语气里的异样。 “怎么了?” “有一件很高兴的事。” “多高兴?”他笑着问我。 “非常高兴。” “说来听听。” “我找到了一直想找的人。” “是吗?那恭喜你。” “不问我是什么人?” “你想说吗?” 我当然想说了,正好这时我妈送牛奶进来。 见我还在打电话,她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早点休息。” 一打岔,本来很想告诉沈时倦的事,我犹豫了。 倒不是不能告诉他,而是他不见得会赞同我的做法。 就比如我不敢告诉我妈一样,她一定会阻止我去找她的。 这是个秘密,至少暂时是个秘密。 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一定要去看她。 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她说。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起床,让张叔帮我在花园里摘了一大捧报春花。 其实这是张妈的中草药,但是开出来的花特别美,我每次见到都觉得很像她的感觉。 张叔偷偷摸摸地找了一张塑料布把花扎起来给我,让我别被张妈看到了。 如果张妈知道她的心肝宝贝被我们摘了,一定会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揍我们。 我昨晚就跟张妈说,让她一大早给我烤曲奇和杏仁饼,以前我不太喜欢吃这些,自从我做完手术后,我发现我忽然很喜欢吃这些东西,我猜应该是她爱吃的。 我把东西塞了一后备箱,张妈奇怪地问我“小姐,你去上班吗?怎么感觉你要去野餐啊?” “我们公司团建。”我顺口胡咧。 幸好今天是十五,我妈一大清早就去上香了,要不然肯定要问我神神秘秘的干嘛去。 我开车去接南星,然后开往康城。 一路上我把车开得飞快,他一只手抓住车顶的扶手连连叫唤“喂,我不赶时间!” “我赶啊!” “你赶着干嘛去?” “赶着见她啊!” “你再快一点,我们就彻底去见她了。” “怎么以前没看出你这么惜命?”我扭头看看他。 “你的驾驶技术,”他一脸惊恐,“你原来的那台车,都是被你撞烂的。” “撞一撞,驾驶技术才能提升嘛!” “啧啧。”他的脸都要凑到我脸上来了“有了未婚夫,底气都不一样,这么有自信?” “那是。” “那为什么不跟他说?” “以后会说的,今天第一次去看她我一个人,下次我就带他去。” “啧啧。”南星阴阳怪气“你这个嘴角,比ak还难压。” 我开得的确快,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只是墓园这种地方,无论多晴朗的天气,在这里都会觉得阴霾又清冷。 我打开后备箱,拿下我带来的东西。 南星说“你这是搬家啊,这么多东西!” 是的,不止是花,饼干,还有这一年多来我和以前不同的喜好的东西,我觉得应该都是她喜欢的。 比如我以前从来不喜欢穿很淑女的裙子,但我买衣服的时候会多看几眼,我就把那些衣服买下来,以后有机会送给她。 还有高跟鞋,手袋,书,总之我以前不喜欢现在感兴趣的,我都买下来给她。 分甘同味。 南星抱着一大堆东西,跟在我的后面抱怨。 “我还以为我多特别,沈时倦都没带他来,唯独带我来,原来是抓我来当苦力的。” 我懒得跟他啰嗦,我抱着花提着装着曲奇饼的食盒急急地往墓园里走。 我找了她好久,终于有了消息。 我早就想见她了,从我的胸膛里跳动着她的心脏的时候,我就想见她了。 是的,我今天要见的这个女孩子,是把心脏移植给我的人。 她叫桑思侬,车祸身亡,终年二十六岁。 第54章 我们要结婚了 我找了她整整一年。 今天,我终于见到她了。 她的墓,和别人的都不同。 她的墓碑是爱心型的,旁边还立着一个正在跳芭蕾舞的女孩的雕像。 我愣了一下,仔细去看墓碑上的名字,桑思侬,没错。 我小声问身边的南星“她是明星吗?” “不是啊,就是普通人,不过听说是跳芭蕾舞的,出事之前刚进了一个很厉害的芭蕾舞团,可惜了...” “是啊。”我放下手里的东西,掏出手帕探过身体去擦墓碑上的照片。 我的手在抖。 她好漂亮啊,纤细的,温雅的,一眼看上去就是很好很善良很可爱的人。 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笑的露出白牙齿,好快乐好阳光好自信的样子。 怪不得,自从她的心脏跳动在我的胸膛里,我也仿佛变得以前更加自信了。 “桑思侬。”我用手帕把她的照片擦得干干净净,本来也不脏,只是昨天下过雨,照片上有很多雨水的痕迹“我叫顾晚凝,你的心脏现在就在我的胸膛里跳着,谢谢啊思侬,谢谢你的心脏,很遗憾我们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我打了一个晚上的腹稿,早上洗漱的时候还在背诵着,结果今天一见她好多都忘了,说了几句后面的就说不下去了。 特别是我看到她的样子,我忽然好难过啊。 这样美好的人,这么美好的年纪。 我按住胸口,但是好神奇,她的心脏还在跳动着,所以,她等于是用我的躯壳在活着呢! 我很想嚎啕大哭,但又觉得第一次见面很失礼。 于是,我把我带来的东西都一样一样地拿出来,逐样给她介绍。 “这是杏仁饼,这是曲奇,早上我让张妈现烤的,我知道你肯定爱吃对不对,因为我现在很爱吃,对了,这些东西,肯定都是你喜欢的...” 我像见到了老朋友,把我带来的东西如数家珍,絮絮叨叨,打开了话匣子就关不住了。 后来,我干脆席地而坐,介绍完我带来的东西,就开始介绍我的现状。 “你的心脏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要结婚了!”我兴奋地告诉她“他叫沈时倦,下次我带他来见你!” 桑思侬像是我一个很久没见的好朋友,没有初见的生疏感,久别重逢,一肚子的话都忙不迭要一股脑地倒出来。 我说得都口干舌燥了,南星推推我“你都要把你的生辰八字,身上哪里有颗痦子都告诉人家了。” “那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人家乐不乐意听呢?” “她乐意的。”我看着桑思侬的笑容“她这么好的人,她肯定也是喜欢倾听的人。” 南星把我从地上拽起来,拍掉我身上的草屑“其实,我帮你查的时候是犹豫的,她对你来说只是心脏的捐献者,她去世前就签了遗体捐赠书,然后她的心脏就给了你,按道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怎么能过去?”我摇头“对你们来说,她只是个捐献者,而我呢,她根本不认识我。但是,你不是我你不懂,她的心脏在我的胸膛里跳动着,你说一个人最重要的器官是什么?心脏啊!我的心脏是她的,我们怎么没关系呢?自从我做过手术后,我的身上就发生了很多神奇的事情,我的口味变了一些,我的爱好变了一些,南星,可以这么说,我和她现在就是一体的了。” “对我来说,你没变,你还是以前的顾晚凝,只是做了个手术而已。” “你不明白。”我推开他“你滚到那边,别打扰我。” 南星叹了口气“你说归说,别激动,伯母要是知道我带你来找她,估计得...” “别把我妈说得那么不近人情。”我说“思侬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妈对她更是感激的。” 我又跟桑思侬絮叨了很多,把我的生活,我身边的人,我最近发生的事,林林总总都告诉她了。 最后,我把我和沈时倦的请柬放在了墓碑前。 “思侬,下个礼拜我就结婚了!或者说,我们要结婚了!” 我按了按胸口“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男朋友,我希望你的来生幸福顺遂,一生无忧。” 离开墓园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我是听见那么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才离开的,不然我都舍不得走。 我一步三回头,那么说“好啦,这种地方别恋恋不舍的。” “我结婚后再来看她。” “晚凝,你不...” “你闭嘴。”我打断他,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他说的我一个字都不想听,在我的心里,桑思侬不止是我的心脏的捐献者,她还是我的朋友,我们共用着一颗心脏的,神奇的朋友。 走到墓园门口,正巧垃圾车来拖垃圾,南星捂着鼻子把我拽到一边。 垃圾车的两只长臂抓住垃圾桶举起来往自己的车斗里倒,一大片一大片的蓝色从垃圾桶里倾泻出来。 “这是什么啊。”南星说。 “等下!”管理员从传达室里跑出来跟垃圾车的司机说“那边还有一大堆,垃圾桶都放不下了。” 我和南星绕开垃圾车向门外走去。 “每个月都这么多花,不能吃不能喝的,送这么多来,真浪费。”那个司机大着嗓门。 “人家有钱,这点小钱算什么?” “这么多花,而且颜色都是蓝色的,不便宜呢!每个月都送这么多,她男朋友真是长情。” “一年多了,她刚去世的时候,天天都来,晚上都睡在墓地,拉都拉不走。” 我猛地停下来。 蓝色的花? 我脑子里一个激灵,立刻转过身就往垃圾车跑去。 南星惊讶的声音已经模糊“晚凝,你干嘛去?” 我奔到垃圾车边探头往里面看去,满车里都是半枯萎的蓝颜色的花。 风信子,鸢尾花,天堂鸟,蓝雪花,还有人工染色的蓝色妖姬。 这里的每一种花,我都见过。 就在昨天,我的婚礼现场。 这些花儿,在灯光闪烁下争奇斗艳。 而今天,它们又以衰败枯萎的面貌出现在墓园的垃圾车里。 司机和管理员错愕地把我拉开“小姐,你干嘛,你找什么?” “这些花。”我舔了舔嘴唇,看向墓园里面,太阳晒得我头晕目眩,眼前金光闪闪“是从哪座墓拉过来的?” “有个女孩子的墓,去年去世的,车祸。”管理员说。 去年去世,车祸。 我的耳朵在耳鸣,有无数只蝉在我的耳朵里嘶吼尖叫。 我用力拔高声音才能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在问他“是那座心形的墓碑吗?旁边还有一个跳芭蕾舞女孩的雕像?” “对理员说“就是那个,对了,你们今天去拜祭的不就是她吗?你是她什么人啊?” 我是她什么人啊? 我不知道,我不能思考。 南星跑过来了,拉着我问“你怎么了晚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他的脸在我面前晃,晃得我天旋地转的。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一只手用力拽住了管理员,在他惊讶的注视中,我打开手机翻出沈时倦的照片“你刚才说,每个月都来拜祭她的男朋友,是这个人吗?” 第55章 我早就该知道 我的视觉出了问题,眼前全都是蓝色。 我的听力也出了问题,耳朵里的蝉鸣声大过一切的声音。 以至于,我都听不清管理员的声音,只看到他的口型。 我大声跟他喊“你说什么,大声一点!” 管理员声嘶力竭,额头上都爆出了青筋“我说,是的,就是他!我太熟悉了!” 我的听力,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管理员接下来的每一个字,我都听得特别清楚。 “去年他女朋友刚去世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来,喝得醉醺醺,睡在墓碑前怎么都拉不走,我还给他的家人打电话把他带走呢!” 对上了,一切都对上了。 怪不得,所有的都是蓝色。 怪不得,他每晚都要听着我的心跳声入睡。 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的目光不是看着我的脸,而是我的胸口。 当时,我还以为我遇到了色狼。 原来,原来,他是桑思侬的男朋友。 原来,我的胸膛里跳动着的,是他女朋友的心脏。 他曾经说过,我的心脏的跳动声,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当时以为是情话。 现在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我太迟钝了,其实一切早有端倪,我应该早就发现的。 两个月的时间,我就沉溺在他的宠爱当中,昏了头脑。 这样强烈的爱,原来并不是给我的。 我太笨了,我太蠢了。 我会错了意,表错了情。 我不知道怎么回到车上的,等我回过神,眼前是南星焦急莫名的脸。 “晚凝,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我不会开车...” “南星。”我终于能开口说话了,耳朵里的蝉鸣也渐渐消失,因为我听得见他的声音,也听得见自己的声音。 “晚凝。”他捂着胸口“你要吓死我了,你不知道你的脸色有多难看,就跟失了魂似的。” 是啊,我的魂魄在刚才那一刻,就出窍了。 “晚凝,你还能开车吗,我叫个代驾去医院吧!” “我没事。”我想起了沈时倦,每次我一有点不舒服他就要立刻赶去医院。 我当时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爱我的男人啊! “晚凝,你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 “你刚才跟管理员说的那些。”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沈时倦是桑思侬的男朋友?” 我的目光落在车前镜里,我的脸苍白得像个死人。 我抬头,低头,完成了一个点头的动作。 南星半晌没说话。 看来这个消息真的很炸裂,不止我这个当事人被震晕了,同样惊到了南星。 好一会他才开口“你是说,沈时倦是桑思侬的男朋友,那么他应该知道桑思侬的心脏移植给你了吧?” 还需要说吗? 我看着南星,惨兮兮地笑了“你说呢?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面前呢?” “这个,这个...”南星无言以对。 我们面面相觑地坐在车里,直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默。 我低头看了看,沈时倦打来的。 南星跳了起来“接,问他接近你是不是因为桑思侬的心脏!问他是不是动机不纯!” 还用问吗?还需要多此一举吗? 南星拿起我的手机,我又夺下去丢到后座。 他看着我“为什么不接,为什么不跟他摊牌?” “我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接,不想摊牌。” “你不是不想摊牌,你是不敢!”南星那双漂亮的杏眼因为愤怒都有些变形了“你不敢问他,你不敢面对他跟你结婚的真实原因!” 我没说话,我不想回答。 因为没必要回答。 南星扳着我的肩膀跟我吼“晚凝,你该不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你该不会要当鸵鸟吧!你该不会回去后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结婚吧?晚凝,你听见了吗?” “你吵死了。”我挣脱开他,岂止是听见了,他快把我的耳膜给震穿了。 “顾晚凝,你清醒一点!” “你闭嘴吧。”我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 “去哪?” “回去。” 电话又响了,还是沈时倦打来的。 南星声嘶力竭“你接电话啊!你不接我接!” “南星。”我说“是的,你说对了,我不敢。” 我认怂了,南星瞪着我却慢慢平静下来。 他握住了我的手,悲天悯人的口吻“晚凝,我知道你很难过,但你要面对事实,你回去问他,如果他说...” “如果他说是的,他就是因为思侬的心脏才接近我的,我怎样?打他一个耳光离开他吗?” “不然呢?” “我凭什么打人家?”我笑了“他从来没说过爱我。” 我想起来,他无数次跟我妈保证的都是。 “我会好好照顾晚凝一辈子。” 只是照顾,不是爱。 所以,人家没有撒谎啊。 他从来,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他冲我这个人来的。 他每次跟我说情话的时候,都是看着我的胸膛。 我还以为他害羞不好意思看我的眼睛。 原来,他的情话不是对我说的,是对胸膛里的桑思侬的心脏说的。 我,不过是他爱人的心脏的载体而已。 “既然这样。”南星的声音都在发抖“你还不跟他摊牌?” 我不知道,我脑子很乱。 我怕摊牌了之后,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我发动汽车往海城的方向开去,一路上我的手机都在嘶鸣,沈时倦找不到我一定很恐慌。 现在我的感觉很奇怪,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在找我,他是找思侬的。 以前他每天都在思侬的墓碑前过夜。 后来,他千方百计找到了我,他终于不用在冰冷的墓碑前过夜了。 他可以贴在温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爱人的心脏在活跃地跳动着。 仿佛,思侬没死。 我忽然觉得,我特别能理解沈时倦的做法。 他一定是爱到桑思侬极致了。 我理解,但我更伤心更无助更绝望。 我觉得我的心,正在一点一点掉进漆黑的洞里,深不见底的洞。 不,那不是我的心。 那是桑思侬的心。 我这样一个破碎的身体,到底是我自己呢,还是桑思侬呢? 我魂不守舍,眼前一片混沌,我把车靠边停下来,跟南星说“叫个代驾吧!” 我现在伤心欲绝,心如死灰。 但南星还在我车上,他招谁惹谁了,我这个状态开车会出事的。 他叫了代驾,扶着我坐到后座等代驾来。 我妈打电话来了,想必是沈时倦找不到我,就打给了我妈。 我妈的电话我要接,不然她会着急的。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量正常的语气接通电话“喂,妈。” “晚凝,你在哪啊?沈时倦打电话来,说找不到你...” “是吗,我不知道。” “怎么会呢?他说他打了几十个电话你都不接,发微信也不回,我也吓了一跳...呀,他来了,你跟他说吧!” 猝不及防的,电话里传来了沈时倦焦躁的急切的声音。 “晚凝?” 我听到他的微喘声,从他找不到我到现在,也不过二十几分钟,他就赶到了我家。 我能想象到他有多着急,把车开的有多快。 透过电话,我都仿佛看到了他惊慌失措的苍白面容。 但我也知道,他的任何焦急都不是因为我。 第56章 荡气回肠的爱情 我以为我听到沈时倦的声音后会崩溃的。 但当我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居然是平静如常。 我说“可能是我不小心把你的号码拉进了黑名单,所以你打我的电话都打不通,我马上给你拉出来。” 沈时倦长舒一口气的声音“晚凝,答应我,下次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了,好不好?” 平静地回答他。 一旁的南星都从座位上跳起来了。 “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南星在逛街。” “哦,需要我去接你吗?” “我开了车。” “好,那再联系,你把我拉出来了吗?” “拉了。” 挂电话之前,沈时倦又一次提醒我“别让我找不到你了,好吗?” 我微笑着挂掉了电话,然后眼前就出现了南星恨铁不成钢的脸。 “你为什么不跟他摊牌?” “他在我家。”我说“我暂时不想让我妈知道。” 南星瞪着我“那你决定什么时候跟他摊牌?” “晚上。” “真的?” “我从来不是鸵鸟。”我话音未落,沈时倦的电话又打过来了,这次我接了。 他的语气如释重负“你终于接电话了。” 应着。 如果是以前,我不接他的电话令他如此着急,我一定会觉得沈时倦简直太爱我了,一分钟找不到我就不行了。 代驾后来来了,开着我的车将我们送回海城。 南星直接去了咖啡馆,问我要不要去待一会。 我说公司里还有事,他不放心地送我到门口“你行吗?” “怎么不行?”我向他展开笑颜。 “晚凝,刚才我想了想,其实也有一种可能,沈时倦虽然接近你的动机不纯,但是他应该也爱上了你,只是没那么纯粹,所以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接受了。” “你什么时候也有这种退而求其次的想法了?” “因为你爱他啊!”南星靠在玻璃门上抱着双臂,阳光照在他漆黑的长发上,他哀怨地叹了口气“你从来没谈过恋爱,我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男人如此上头,我明白你此刻的心情,是不是连死的心都有?” “我死过一次了,为了我妈我也得好好活着。” 我到了公司,刚刚坐下,萧纹渝就进来送文件。 一切真相大白,我倒是很好奇萧纹渝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纹渝。” “顾小姐有什么事?” “下周五,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没事,怎么了?” “方便做我的伴娘吗?” 她一愣“什么?” “我没什么女性朋友,婚礼还少一个伴娘,正好你和沈家这么熟,正合适。” 她应该是在揣测我的真实意图,犹豫着没有立刻答应。 “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下班后,我带你去试一下伴娘礼服。” 她沉吟片刻,还是点点头“好。” “谢谢。”我微笑。 我认真工作了一下午,我都挺佩服我自己,当我得知沈时倦接近我是另有目的的时候,我还能若无其事地继续工作。 下班后,我开车带着萧纹渝去了婚纱店。 伴娘礼服也是蓝色的,只是款式简单些。 她捧着礼服,表情怪怪的“你能接受蓝色的礼服吗?” 我笑得大义凛然“只要是婚纱就行,你不觉得蓝色很美吗?” “我第一次见蓝色的婚纱,”她往试衣间走,走着走着又回头问我,“顾小姐,你真的那么爱沈时倦吗,爱到如此忘我?” “忘我?”我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是啊,我相信不会有人能接受蓝色的婚纱,你对沈时倦强加给你的一切你都照单全收,还不是忘我?” “听你的语气,你在为我抱不平?” 我的电话响起,是南星打来的。 我只能终止和萧纹渝如此有深度的谈话。 “我先接个电话,你去试衣服。” 我接通了电话,南星急急地说“晚凝,我下午找私家侦探查了一下,那个萧纹渝...” 听到萧纹渝的名字,我向试衣间看去。 “怎么?”难道她的身份还有蹊跷? “她是桑思侬的亲妹妹!” 这个我真是没想到“她们不是一个姓啊!” “两个父亲。” 了解了,原来是这样。 萧纹渝是桑思侬的亲妹妹,所以她了解全部的事情,但是她出现在我身边的意图是什么呢? 告诉我沈时倦接近我的真实原因? 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或者,萧纹渝也喜欢沈时倦? 好狗血的故事,我不想往下深想了。 “还有什么炸裂的消息,一并说了。”我忽然发现,自从早上我知道了一切之后,我似乎变得强大了。 也不是强大,反正也是掉进了谷底,还怕往哪里掉呢? 只有在巅峰的人,才会小心翼翼。 我这个就叫,破罐子破摔。 “还有什么比沈时倦冲着你的心脏才跟你结婚更炸裂的事?”南星比我还要激动。 “没了?” “就是一些沈时倦和桑思侬的过往,你要不要听?要听我就告诉你。” “说吧。”我在沙发上坐下来,不但舒服一点,等会承受不住的时候,也不会跌倒。 “那我说了。”南星的声音颇哀怨,像个哀怨的女鬼“沈时倦和桑思侬是大学同学,两人爱得很痴缠,桑思侬的家庭略复杂,她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美,很多富豪都很爱慕她,她有好几段婚姻,虽然每个老公都是非富即贵,但是大门大户的沈家自然是看不上这种亲家。” “沈家反对他们在一起?” “是的,起初沈家是反对的,不过沈时倦非常坚决,为了桑思侬和家人闹了很久,后来沈时倦做了件事吓坏了沈家人,他们还是妥协了。” “什么事?”南星很有讲故事的天分,他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问出这三个字的同时,看到了沈时倦从婚纱店的门外走了进来。 下班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说来接我,我说了萧纹渝给我做伴娘的事,但是没说来试礼服。 估计沈时倦立刻就给萧纹渝打了电话,得知在这里他立刻就赶来了。 我知道他怕什么。 他怕萧纹渝会揭穿他。 不必揭穿,我已经知道了。 他看到我正在打电话,立刻就站住了,跟我保持了一个很有礼貌的距离。 我微笑着仰头跟他对视,听南星在电话里继续说。 “沈家为了不让桑思侬跟他在一起,把桑思侬的继父的生意搞黄了,然后桑母害怕了,收了沈家一大笔钱就把桑思侬带走了,怎么都找不到。后来,沈时倦在外面找了两个月始终没有找到,回到沈家的第一个晚上,就把自己的手腕割开了,深得伤到了肌腱,奔着一心赴死的决心,还好沈家人发现得早,沈母吓得当场就晕过去了。” 南星又叹了口气“沈时倦这边从手术室里出来,那边桑思侬已经上了飞往海城的飞机,沈家人自此不敢再阻拦他们。” 我依然微笑着注视着沈时倦,他也看着我笑。 他的眼中,是满满的情谊和宠溺。 我想此时,他的目光已经穿过了我的身体,落在胸膛里跳动的,他的爱人的心脏上。 “好荡气回肠的爱情啊。”我感慨着,挂掉了电话。 第57章 我要生下他! 我挂了电话,沈时倦才向我走过来。 他在我面前蹲下来,握住了我的手。 今天外面有点热,他卷着衬衣的袖子,刚好露出了他的手腕。 平时从来没有留意过,他的左手总是戴着手表,宽宽的表带遮住了伤疤。 我的耳边还回荡着南星的话。 沈时倦割开了自己的手腕,奔着赴死的心。 心忽然就痛起来,搅着痛,抽着痛,有人用棒槌用力捶打的痛。 我第一次这么深切地爱上一个人,恨不得把自己掏空了给他。 掏心掏肺地爱上的人,却不爱我。 他只爱我的心,那我把心掏给他好不好? 我把心还给他,好不好? “晚凝,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坏?” 能不坏吗? 我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堡垒,在看到他之后,轰然倒塌。 “晚凝。”他的语气急切紧张起来“你哪里不舒服?心脏不舒服是吗?” 心脏,他永远都只挂念着我的心脏,除了心脏,我哪里坏了都没事。 但现在,全身上下都不痛,只有心在痛。 我按住胸口,用了全身的力气,恨不能将自己的手按进胸膛里头去。 我的心脏跳得很难受,很猛烈,仿佛要蹿到我的嗓子眼里去。 我又掐住我的喉咙,我真怕我一张嘴,思侬的心就跳出来了。 沈时倦的脸已经在我的视线里焦急到变形,他在喊什么我什么都听不清。 我按着胸口,就这样倒进了他的怀里。 沈时倦抱起我狂奔出婚纱店,其实我没晕倒,只是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天地都在旋转,我努力睁大眼睛,我只觉得今天的夜特别黑,街上的霓虹都不明亮,所以我也看不清沈时倦的脸。 我只能听到他的喘息声,在我的耳边来回摩擦。 前面出了车祸,马路上的车流从头堵到尾,沈时倦没有上车,一直抱着我往医院的方向跑。 我听见身后有高跟鞋的声音,应该是萧纹渝跟在后面。 从婚纱店到医院至少有好几公里的距离,沈时倦一直抱着我狂奔,我都听见他的心跳声在胸膛里砰砰砰,比我的跳动的有力气多了。 他隔几秒钟就低头看我一眼,大声叫我的名字。 “晚凝!” 不错,这个时候还没有叫错名字,我谢谢他。 全家。 我想起来了,上次去沈家,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但所有人都隐瞒了。 沈家上下串通一气演戏,瞒天过海。 但瞒不过我。 我闭上眼睛,耳边是他惊慌凄厉的喊声“晚凝,晚凝!” 他以为我死了。 此刻,我有个罪恶的想法。 我还不如死了呢。 胸膛里揣着别人的心脏,仿佛一个千古罪人,苟活了别人的性命。 我被送进急诊室的时候,沈时倦的声音都崩溃了,他跟医生大吼“快,救她,救她!她心脏不舒服!快点!” 急诊室的门关上了,医生开始给我插上各种管子,接上各种仪器。 一个护士发现我的眼睛睁着,惊讶地叫出声来“呀,患者是醒着的!” 我说“是。” 医生过来翻我的眼皮“心脏病患者居然是清醒的。” 说。 “哪里痛?”医生紧张道。 “眼皮痛,你扯到我了。” 医生尴尬地缩回手“你除了眼皮痛,还有哪里痛?” “还好。”心脏不痛了,看不到沈时倦我的心脏就一点都不痛了。 看来,是心理的不是生理的。 我开始拽身上的管子要下床,医生护士吓得按住我“小姐,你别乱动,我们得给你做检查。” “我没事。” “不行。” 门外传来沈时倦的怒吼声“你跟她说了什么?” 萧纹渝被吓到了“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她为什么会这样?萧纹渝,我跟你说过,这个秘密你就烂在肚子里,永远永远,都不要告诉任何人!” 他那么大声,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疲惫地闭上眼睛,护士又惊呼“患者晕过去了!” 医生如释重负的声音“晕过去就对了。” 他们好吵,医生好吵,护士好吵,门外的沈时倦很吵。 我在清醒的状态下做了一系列的检查,从头至脚都做了一遍。 然后,我听见医生在门口跟沈时倦汇报我的情况。 “她的心脏没什么问题,一切功能都是正常的,刚才患者也醒来了,跟我们正常交流。只是...”是不是全天下的医生都喜欢用转折词,让人听得百转千回。 “只是什么?”沈时倦果然又被吓到了。 “刚才我们给她做了腹部的b超,发现她怀孕了。” 急诊室内外都是一片死寂。 我的心都漏跳了好几拍,然后沈时倦又问了一句。 “什么,怀孕?” “是的,她怀孕了,大概有八周了。” “她怎么会怀孕?” 沈时倦的反应让我忍不住想笑。 我是个女人,我为什么不会怀孕? “沈先生,就算你们做了避孕,也会有意外发生。” 门外又没声音了。 我不知道沈时倦是什么表情。 我将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一种特别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我的指尖一直传递到我的全身。 好神奇,我竟然有了宝宝。 刚才的愤怒,不安,焦躁的情绪全部溜走了。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当妈妈了。 我要生下他!我脑子里立刻迸出了一个强烈的愿望,我要把孩子生下来! 我可以的,我能的! 我做手术那段时间,经常有个孕妇来复诊,后来护士告诉我她也是心脏移植患者,我很惊讶,我以为心脏移植患者是不能怀孕生子的。 护士告诉我,也不是完全不能生,每个人的身体素质不一样,而且产前肯定要做评估的,如果评估没问题,还是可以生孩子的。 我此刻甚至把一切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了。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怀孕了,我孕育出了新的生命。 我被推出了急诊室,沈时倦和我妈立刻迎上来了。 我喜不自胜地想要立刻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沈时倦已经知道了,但我妈什么时候来的我不知道。 我还没说话,我妈就握住了我的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说“我没事啊,我...” 沈时倦的脸色更是苍白得吓死人,他的手好凉,好像刚才躺在急诊室里的人是他不是我。 我都没事了,思侬的心脏也在我的胸膛里跳得很健康。 他的脸还跟死人一样白,为什么? 第58章 刽子手 我被送进了病房里,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我妈和沈时倦的表情严肃,仿佛我情况危急,马上就要翘辫子了。 他们这样,我的喜悦之情也被他们给压下去了。 算了,等他们平复下来再提孩子的事。 反正沈时倦已经知道了。 我的手放在小腹上,闭上了眼睛。 我很喜欢小孩子,我以前的志愿是去幼儿园做老师,当然这只是想一想。 现在,我将要有自己的小朋友了,想一想就嘴角上扬。 后来,我就睡着了。 夜里我醒过一次,听见沈时倦不知道跟谁在门口说话。 “她不知道吧?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可以吗?” 我太困了,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了,神清气爽,肚子里饥肠辘辘的。 我刚准备起床,护士就来了。 “你醒了?”护士说“一切还好吗?” “挺好的。” “那就行。” “我的家人呢,我的洗漱用品带来了吗,我要洗漱一下吃早餐了。”我肚子都饿扁了,现在我可不能饿着,肚子里的宝宝要吃饭。 “别急,等会还要做个检查。” “昨天不是已经做了很多检查了吗?” “今天还要做。”护士说“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品。” 我洗漱完,护士就让我躺在推床上,直接将我推出了病房。 我在病房门口看到了我妈和沈时倦,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奇怪。 我被推进了检查室,躺在床上,当护士拿着针管走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好像反应过来什么。 “这是什么药水?” 护士并没有答话,一阵刺痛后,那管药水缓缓推入了我手臂的静脉中。 我还想说什么,忽然浑身无力,就像是灯的开关被关掉了一样,眼前一下子变得漆黑,我失去了意识。 我醒来的时候,浑身软绵绵的,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也很熟悉。 对了,我当时做心脏移植手术打了麻药,也是这种感觉。 我很害怕打麻药后睡去,像是死了一样,跟睡着了不同,睡着了会做梦,会有意识,脑电波还是在活跃的。 可打完麻药后醒来,像是死了一次,被埋进了潮湿阴冷的地里又被人挖出来一样。 我撑着手臂想要坐起来,我妈立刻扶住了我“晚凝,别乱动,赶紧躺着。” 我看过去,原来我妈和沈时倦都在房间里。 “妈,我感觉身上没力气。”我想坐也坐不起来,浑身都无力,手臂软软的。 “没事,休息一会就好了。” “对了,刚才我做了什么检查,为什么要打麻药?” “一个需要打麻药的小手术。”我妈说。 “什么小手术?” 我妈支支吾吾的,她竟然在心虚! 我看向沈时倦,他向我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来,他依然温柔,依然温存“你先休息会好吗?等会再说。” 我的手在被子下面探向我的小腹,本来肚子就是平平的,我也摸不出来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但是,小腹那里传来的隐隐的疼痛告诉我,刚才那个手术不简单。 我的手在发抖,整个人都在发抖,我想质问他们到底给我做了什么手术! 话都到嘴边了,我竟然咽了下去。 我再开口的时候,尽量地平静“妈,我想去洗手间。” 妈和沈时倦扶着我下床,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我走到洗手间门口。 “你一个人能行吗?” “没事。” 我走进了洗手间,我看到了我不想看到的画面。 我靠在墙壁上,身体在发冷,一阵又一阵地发冷。 我不想承认,但是不得不承认。 他们拿掉了我的孩子! 对了,昨天夜里我听到沈时倦说的话,那是在和医生对话! 他在问医生,我知不知道我怀孕的事。 又问我现在的身体能不能做手术。 他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第二天一早,就迫不及待地拿掉了我的孩子! 怪不得昨天他都一直在病房里没有进来,就在全心全意谋划怎么弄掉我的孩子! 对面的墙上的镜子,倒影出我苍白的面孔。 我很久很久没这么憔悴过了。 我在我的眼睛里,看到了浓烈的恨意。 我的目光在狭小的洗手间里搜寻着,马桶刷,肥皂,卫生纸,每一样都没有做凶器的潜质。 最后,我颓然地放弃了。 我又不能真的杀了沈时倦。 但是,恨意是真的从我的四肢百骸萌生出来。 其实,昨天早上当我知道桑思侬的事情之后,我并不恨他,反而能够理解。 他那样爱桑思侬,当他得知她的心脏还在某一处活着的时候,他不顾一切地来到我身边,接近我,照顾我,就是为了离他他爱人的那颗心脏更近一点。 所以,我并不恨他。 情有可原。 而我接受了人家的心脏,也必定得接受一些我无法接受的东西。 他对我做任何都可以,哪怕可以一辈子瞒着我。 但是,他拿掉了我的孩子! 他杀了我的孩子。 “晚凝,晚凝!”门外响起了我妈的声音“你没事吧,你在里面待了好久!” 我紧紧地抓住门把手,用尽全力抵住门,我使劲上扬着唇角,这样我的声音听起来会甜美一些,正常一些。 我说“妈,我那个来了,你去给我拿点卫生巾。” “哦,好。” 我妈很快拿来了,我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的时候,沈时倦就站在我面前,担忧关心地看着我。 我竟然没有扑过去跟他拼命。 我竟然很冷静。 我竟然还跟他笑了笑“忽然那个来了,没事。” 我妈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赶紧上床躺着。” 我躺下了,我妈一直强忍着泪水握着我的手陪着我。 我知道,她被沈时倦说服了。 沈时倦一定告诉她,心脏移植患者生孩子的危险性很高,他还会说,干脆就不要告诉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拿掉孩子,我不知道就不会伤心难过。 我妈同意了沈时倦的方案。 我理解我妈,但我恨沈时倦。 因为他们立场不同,出发点不同,动机不同,身份不同。 而他沈时倦,身为孩子的父亲,只顾着他爱人的心脏,当他得知了我的身体里孕育着他的孩子时,他眼睛都不眨一下,就立刻决定拿掉孩子。 死刑犯核准死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期,但他连身体评估这个机会都没给我,就拿掉了孩子。 他沈时倦,就是个刽子手。 第59章 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我忽然发现我的演技还挺好的。 我在我妈面前表现得愉快天真,甚至还捡了大便宜似的跟我妈说“这次来例假,我肚子都不那么痛。” 我妈的笑容,像是相机捕捉到似笑非笑的瞬间,肌肉抽动的那一下。 令我看了,格外心疼。 但我也笑得格外灿烂。 我这个人很奇怪,心里越是难受,脸上越是笑得没心没肺。 我妈抚摸着我的脑袋,泪花始终在眼中闪烁“总是傻笑什么,躺在医院里还傻笑。” “我没事啊,对了,我为什么还不能出院?”我作势就要拔掉手背上的针头,我妈吓得赶紧按住我“别乱动,好好躺着。” “我没事,为什么要打吊瓶,这是什么药水?” “哦,对心脏好的药水吧!” “不是消炎药水吗?”我指着吊瓶上的标签。 我妈顿时慌乱,她一直不太会撒谎,所以才不会耍心眼,斗不过大房二房那些人。 这时,沈时倦过来了,他依然笑得温柔缱绻。 我倒要听听他的解释。 他说“检查的时候,发现你有点炎症,就给你用了点消炎药水。” “哪里有炎症?”我打破砂锅问到底。 “前几天,你不是在腋窝下长了颗毛囊囊肿?这次顺便给你用了点药。” “上次医生不是说,只要不发炎,没必要用药?” “昨天还听你喊不舒服。” 我问,他答。 我问得咄咄逼人,他答得从从容容。 沈时倦真是撒谎连眼睛都不眨的。 适可而止。 不是他的谎言无懈可击,令我没有反驳的空间。 而是立在他身后的我妈,我觉得她都快要碎了。 我不想折磨她,虽然我并没有达到试探沈时倦的目的,但是不要紧,来日方长。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直接跟沈时倦摊牌。 可能,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可怜自己的情绪,泪流满面地问他为什么要拿掉孩子,甚至问他有没有一点爱自己。 我不想那么卑微。 我可以爱他,但不可以那么卑微。 我和沈时倦之间,从他拿掉我的孩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诉我自己,这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的爱人了。 后来,医生说我明天可以出院了,沈时倦便让人送我妈先回去。 “伯母,我在这里,您放心。”他送我妈走出病房门口。 “你费心了。”我妈声音哽咽。 “伯母,我应该的。” 我躺在床上,看不到我妈的表情。 估计这一刻,她对他这个准女婿的好感比以前多了很多。 这样温柔,体贴,事事都为我着想的好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到。 我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遇到这样的好男人。 我得给他磕一个,感谢他如此垂怜我。 沈时倦回到我的床边时,我正在手机上百度流产下来的胎儿都会怎么处理。 有的人回答是当做医疗垃圾,有的人则回答的颇为恶心。 比如,有的大一点的婴胎会被人高价买走,当做滋补的补品。 我颤抖着手指提了一个问题“那两个月的呢?” 沈时倦温柔的声音在我的头顶上飘荡“晚凝。” 我关掉手机抬头看他“怎么?” “你饿了吗?我让人送点东西给你吃,你想吃什么?” “都行。” “那人参鸡汤可以吗?” “这么补?”我笑了“我又不是坐月子。” 我说者无心,他听者也是无意的,连眉毛都不动一下。 “你乖了,我打电话给家里的厨师。” 沈时倦走到门口打电话,事无巨细地叮嘱着“鸡汤不要太油,把油撇掉一点送过来,配面条吧,容易消化。” 这时护士进来给我换水,不无艳羡地跟我小声说“你先生啊?他好体贴啊!你不知道你在急诊室的时候,他一直站在门口,后来听说你没事了,他激动地掩面哭泣呢!我还拍下来了呢,你要不要看?” 我微笑着回答“不用看,我知道的,我只要一丁点不舒服他都紧张得要死。” “顾小姐,真羡慕您,沈先生的身份地位这个先不说,就说他对您的好,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几个。” 我还是微笑“别这么说,你还年轻,这辈子还要见的事情多了去了。” 她捂着嘴笑“我说的是真的。” 护士给我换完水就走了,沈时倦打完电话回来,细心地查看了一下我的针管,笑着问“护士跟你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羡慕我有个好老公。”我竟然还能对着他的脸笑得出来。 他的脸隐在巨大的盐水瓶的后面,在透明的液体中,那张俊美的脸扭曲得令我陌生。 不知道他是不是心虚到不敢跟我对视。 但下一秒,我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他在我床边坐下,温暖的掌心覆在我的脸颊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脸,他看我的眼神中有种劫后余生的失而复得。 果然,他一开口说的就是“昨天那时候,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 “不会。”我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我不会死,我会像乌龟王八一样活千年万年。” 他好看的唇角上扬,以为我在说笑话逗他开心。 若是以前,我一定被他的深情感动到落泪。 但现在,我的恋爱脑在我失去孩子的那一刹就不药而愈。 我甚至在想,若是现在人工心脏的技术够成熟,我换一颗人工心脏,把他的爱人的心脏还给他。 但是,他必须要把我的孩子的命还给我。 这样我们就两清了。 “晚凝。”他轻声呼唤我的名字“你在想什么?眼睛都发直。” “我在想我们结婚以后的生活。”我将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在他漂亮的俊逸的脸上一寸寸移动着“蜜月我想去看极光。” “你不能坐飞机。”他温柔地拒绝我。 “医生说,不是所有的移植患者都不能坐飞机,只是可能会有危险而已。” “哪怕是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都不要去尝试。”他轻抚我的头发,像抚摸一件世间无二的珍宝“晚凝,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第60章 噩梦 沈时倦的这句话其实可以翻译一下。 应该是,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胸膛里的心脏更重要。 我没有坚持,又继续勾画我们的未来。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我给了留了十秒钟的回答的时间,没有等到他的答案,我又自说自话“反正,不管男孩女孩我都喜欢,我们结婚后过段时间就要孩子吧?好不好?” 我说完,憧憬地期盼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孩子的事情,暂时不要考虑,好不好?” “医生说。”我不依不饶“像我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能生孩子,要不然,到时候我做一个身体评估,如果能生我们就生好不好?” “你喜欢孩子,我们可以领养。”他笑的慈悲,普度众生“改天我带你去福利院,很多很可爱的孩子。” 我注视着他的眼睛,依然坦荡。 沈时倦至少有一个优点,他不会给我画饼,但也可以这么想,他连个希望都不给我。 我的心平静如水,我本来就不抱任何希望,只是试探而已。 他不动声色地杀掉了我的孩子,怎么会再让我生孩子? 我一字一句地回答“孩子们很可爱,但是我想生属于我们的。” “没必要拿命去博,你对我才是最重要的。” 那句我胸膛里思侬的心脏才是最重要的吧,差点就脱口而出了。 我生生地忍住“如果评估结果,我可以生呢?我见过一个孕妇就是心脏移植患者,听说她生了一个小女孩,母女平安。” “不要乱想。”他快速切断这个话题,低头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了一个吻“晚凝。” 他的嘴唇湿润微凉,声音也暗哑模糊不清。 “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永远在一起。” 他的嘴唇亲吻我的额头,鼻尖,最后温柔地落在我的嘴唇上。 他情深意切地吻我,我睁着眼睛看着他卷曲微翘的睫毛微微闪动。 他不专心,他不是真心吻我。 他只是用吻来结束这个他不想提及的话题,来扰乱我的心。 在今天之前,我还觉得沈时倦至少没有骗我,没跟我说过他爱我。 我太蠢了,他怎么没骗我? 从他接近我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在骗我。 他装作爱上我,装作对我不能自拔,让我掉进他的温柔陷阱里。 让我以为,我找到了我的命中注定,天选之子,从此王子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 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巨大骗局。 他追念他的爱人无可厚非,但有一万种办法,绝不是一场会令我掉入深渊的骗局。 有一首老歌是这么唱的,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不能分辨黑夜或天明。 这首歌,此时此刻太应景了。 沈时倦偷走了我的心,一颗不但属于思侬的心,还偷走了我原本的心。 此刻他越是动情地吻我,我越是恨他。 怎能叫我不恨他? 入夜,我没睡,沈时倦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我看着他的睡颜,依然美好的让我心动。 不可抑制的心动加不可磨灭的恨意,爱恨纠缠,如同蛛网将我缠住。 为什么不直接跟他撕逼翻脸,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我也不知道我这样隐忍是要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要做什么。 我对以后的事情一片未知,茫然。 后来,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我做了一个噩梦。 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已经腐坏了,不能再作为桑思侬的心脏的载体。 医生话音未落,沈时倦便手持一把锋利的匕首,将我的胸膛划开,拿出了我的心脏。 好奇怪,我竟然没有立刻死去,只是忽然觉得胸膛里空荡荡的,然后就敞着血淋淋的胸膛注视着捧着心脏的,欣喜若狂的沈时倦。 场面过于血腥,我被吓醒了,一身冷汗。 “晚凝。”他就在我身边,熟悉的关切的声音立刻在我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双忧心忡忡的眼睛。 “怎么了?做噩梦了?”他的手探上我的额头,好看的眉毛拧成一团“流了好多汗,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我闭上眼睛,我不想看到他的脸。 那样我会想起刚才那个梦里,他手捧着我的心脏的模样。 沈时倦叫来了医生,医生护士们来了一大堆,围着我从头至脚地检查了一番,最后告诉沈时倦。 “沈先生,放心吧,顾小姐没什么大碍。” 他这才放心下来,让他的助理去给我办出院手续。 沈时倦送我回到家,一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以前我对鸡汤倒是不反感,昨天喝了一天,我早就对这个味道深恶痛绝。 沈时倦小心翼翼地扶我坐下,仿佛我是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妈立刻端来鸡汤“晚凝,先喝一碗鸡汤,燕窝还在炖。” “我昨天喝了一天了。” “我放了黄芪是补气的,对你的身体好。” “吃鸡不补心。”我推开碗。 我妈欲言又止,我知道他们让我补什么,补昨天在我的子宫里挖掉的一块血肉。 我妈求助地看向沈时倦。 他端起碗,舀了一勺鸡汤吹凉放到我嘴边,循循善诱。 “乖,伯母熬了一早上,喝完它,好不好?” 沈时倦的话不会比我妈更有用,此刻我看着他,心里在想,我若何做才能伤透他,才能报我失去孩子的仇? 现在我还没想到,所以,沈时倦的这个面子,我给他。 我喝完了那碗汤,然后我就说困了,沈时倦扶我回房间休息。 我躺下了,他没有立刻走,在我床边坐下。 我说“你不用去工作吗?” “我陪你一会,等你睡着。” “我在家里,你还担心什么?” “你睡吧,不用管我。” 于是,我在沈时倦的注视下装睡。 我越装越清醒,我躺的笔直,像一具尸体。 后来,沈时倦终于走了。 听到他的关门声,随即走廊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我松了口气。 满手心都是绵绵的汗水。 两天前,这个我满心满眼都是他的爱人,今时今日他在我身边,我居然如芒在背。 我是怕我那个噩梦,会变成真的吗? 第61章 鸡犬升天 我妈让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每天大鱼大肉地给我补。 我开玩笑地说好像坐月子,我妈的表情都很难过。 后来我就不说了,我知道她是无可奈何。 有一天,我正儿八经地问我妈“妈,你觉得我以后还能当妈妈吗?” 我妈一愣,随即眼圈就红了,她摩挲着我的手背,低头沉思了半天才回答我“晚凝,先把身体养好了,以后再说。” “妈,你是不是觉得,我以后都不能要孩子了?” “晚凝,你自己的身体你清楚,这孩子不是非生不可的,我不在意你以后有没有子嗣,你的伴侣也不在意,你何必多想呢?” “我的伴侣,妈,你指的是沈时倦?” 她眼中情绪纷杂,垂着眼皮,应该是默认了。 “你不要有压力,沈家虽然是大户人家,但时倦应该不会在意你有没有孩子。” “他告诉你的?” “也,也不是。”我妈捏着我的手的手颤了颤,就松开了“但是他那么在意你,所以我想跟孩子相比,他肯定会选你的。” “我和孩子一定要二选一?” “时倦也、不在意,沈家又不是只有时倦一个男丁,晚凝,何必纠结生孩子的事?我知道你爱时倦,但爱一个人就是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别想别的了,好吗?” 闭上眼睛靠在她身边“我昨晚做了个梦,梦到我怀孕了,但是沈时倦逼我拿掉了孩子。” 我感觉到了我妈身体的颤抖,她立刻打断我“别胡思乱想。” “就是梦嘛!想跟你探讨一下,你说为什么沈时倦要拿掉孩子呢?” “他是为了你好啊。” 睁开眼睛看着她“为什么你现在对沈时倦的评价变好了?” 她闪躲着我的目光“我也不是铁石心肠,他对你的好,我看在眼里的。” “是啊,沈时倦的确对我无可挑剔,不过妈,你说论家世,容貌,我又不算顶尖的,为什么沈时倦会这样痴狂地爱上我呢?” 我妈也看着我“你问我呀?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 “你这几天怎么了,神神叨叨的,是不是快要结婚了,有婚前恐惧症?” “大概是吧?”我朝我妈展开笑颜。 这个话题不能再聊了,我妈很聪明,再聊下去她一定会察觉到什么。 我在家修养的这几天,沈家人陆陆续续来看我,沈伯母带来的补品塞了一橱柜,拿我妈的话来说恨不得开着集装箱送来。 沈时倦的几个哥嫂,还有他的姐姐们,都来看过我。 每个人都给我带了礼物,还好不是补品,但都很贵重。 我笑说“我只是住院检查了一下,还能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其实你们不用大老远来看我,我没事的。” “那可不行,你是我们家的大宝贝。”沈冰清握着我的手“时倦宠你,我们也宠你的。” 若不是我知道了真相,此刻我一定感动到涕泪横流。 我会觉得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银河系,怎么这么好命,不但被沈时倦呵护有加,还被他家人当宝。 我想起上次去沈家的时候,沈时倦的三姐沈玉洁在花园里握着我的手说的那句话。 “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们都会好好爱护你的,放心地加入我们沈家吧!” 当时这句话让我感动了好久。 我问自己何德何能。 现在我知道了,我的能耐是我胸膛里的那颗心脏。 沈时倦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也是最受宠的一个,全家人为了他一起骗我。 我不恨他们,就是感慨沈时倦对思侬的爱,把沈家人都镇住了。 他们走后,带来的礼物张妈她们拆都拆了半天。 有新衣服,有包包鞋子手表首饰,总之女人们喜欢的东西都有。 每拆一样,小荷就夸张地尖叫“哇,好漂亮!” 我靠在床上看着她们“送你了。” 小荷被吓住“小姐,别开玩笑了,这么贵重的东西...” “没开玩笑。”我说“拿走吧,我不喜欢。” 张妈笑道“小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吧!我刚才还跟太太说,我们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以前的苦难都过去了,以后都是好日子!” 没认识沈时倦之前,我的日子的确也不怎么样。 顾家人的排挤,爸爸的忽视,我和妈妈在夹缝中艰难求存。 认识沈时倦之后,我的生活简直飞升了,坐直升机都没那么快。 可惜,高处不胜寒,我待不了多久,就被一棒子打下来。 升的快,跌得更快。 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而且,爱的如此狂热。 我休息了七天后就去上班了,沈时倦亲自来接我。 今天外面落着小雨,其实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沈时倦还是撑着伞,将我护在他的怀里,好像我是棉花糖做的,被雨淋一淋就会化掉。 我在家的这几天,沈时倦都来看我,我喝的各种补品都是他一勺一勺喂进我的嘴里的。 所以,今天我妈送我上班到门口,看到沈时倦已经有了丈母娘看女婿的感觉,眉眼都带着笑意。 我妈应该在懊悔以前她那么反对我们,觉得自己看走了眼。 不得不说,我妈的第六感真的很准,很准。 可惜,当时一个陷入了恋爱的女孩子,怎么会相信妈妈的第六感呢? 沈时倦亲自送我上楼,牵着我的手招摇过市。 公司的女员工们每次看到他都是花痴脸,沾他的光,现在每个人都对我很尊敬,连爸爸对我和妈妈的态度都大大转变,上次还提起我结婚后,就让我妈妈回顾家住。 托沈时倦的福,我们全家人都鸡犬升天。 “你回去吧。”我在我的办公桌后坐下“难道你还要替我办公啊?” “别太累。”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有什么琐碎的事情,就让萧纹渝去做。” 笑着推了他一把“好了,走吧!” “中午,我让司机送汤给你。” “嗯。” 他一步三回头,都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又折了回去,弯腰在我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 正好萧纹渝送文件进来目睹了这一幕,她的样子很尴尬,怀里抱着文件不知道该进来还是该出去。 沈时倦回头看到了她,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快。 “进上司的办公室都不敲门?” “门开着。”萧纹渝解释道“我以为顾小姐还没来。” 萧纹渝看到沈时倦的表情怯怯的,估计上次的事情沈时倦把她骂得很惨。 “你别对她这么凶,你干妹妹呢!小心伯母知道了会训你。”我拉了拉他的手。 “我妈还是能分得清亲疏的,干女儿和儿媳妇之间,没有可比性。”他捏了捏我的手“那我走了,中午我有空就过来陪你吃饭。” 朝他挥挥手,看着他从萧纹渝身边走过去,好像是极快地跟她耳语了一句什么。 萧纹渝脸上的笑容,很勉强,很僵硬。 第62章 最幸福的人 沈时倦走了,萧纹渝这才把文件送过来。 我打开文件的时候,看见了她的辞职报告。 我并不意外,上次我在婚纱店忽然晕倒的事情,虽然沈时倦并不清楚原因,而萧纹渝也并没有跟我说什么。 但是沈时倦一定不会再把萧纹渝留在我身边。 我装作吃惊地道“为什么要辞职?是因为上次在婚纱店的事情吗?跟你无关啊,我只是有点不太舒服而已。” “我要回英国了。”萧纹渝低着头“顾小姐,不好意思,您再另请高明吧!” “一定要走?” 她点点头“是的。” 我很想挽留她,她的业务能力真的很好。 但是我也知道,沈时倦不可能把她留下来。 对沈时倦而言,所有知情的人都是定时炸弹,沈家人除外。 我没有强求,反而有点抱歉,萧纹渝在这里做得挺开心的,大家相处得都不错。 我说“我很想留下你,但是如果你心意已定的话,我就不为难你了,这样,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个饭,就算给你送行?” 她想拒绝的,我把话都给她堵死了。 “大家相识一场,你忽然走了,凯蒂她们肯定都很舍不得。” 萧纹渝也是性情中人,她就答应了。 中午沈时倦的司机送汤过来,沈家的大厨的手艺当然非凡,今天是陈皮炖老鸭,清甜醇香,空气里都是陈皮的味道。 “顾小姐慢用。”司机放下餐盒“我在外面等一会,您慢慢吃。” “空的汤桶明天你送汤再来拿。”沈家总不见得只有一只汤桶。 “我等一会不着急。” 我顿时明白过来,沈时倦这是要确定我有没有把汤喝完。 我保重好身体,活得越久越好,多活一天,思侬的心脏就会在我的胸膛里多跳动一天。 我让凯蒂带他去会客室休息,大家都走了后,我打开了汤桶,浓郁的香味飘出来。 我提着汤桶来到了洗手间,掀开马桶盖,倾斜汤桶,淡淡的琥珀色的汤从汤桶里倾泻而下,流进了马桶里。 我暴殄天物,我浪费粮食,我罪该万死。 还好,汤是汤渣和汤分离的,没有把马桶堵起来。 广东的老火汤,一般都习惯把里面的汤渣盛出来放到一边,先喝汤再吃里面的内容物。 汤渣放在第二格的食盒里,我故意剩了一半,若是全部倒光了反而有点假。 过了半个小时,我让凯蒂把汤桶拿过去给司机。 凯蒂笑嘻嘻地问我“顾小姐,爱心牌汤肯定无比美味吧!” “又不是沈时倦煮的。” “是他家大厨啊,这是沈先生的心意呢!顾小姐,您真幸福。” 我微笑着把汤桶递给她“快拿走吧。”不出半个小时,沈时倦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他有点无奈的轻笑“你没有吃完呢,今天没有米饭只有汤,你还剩下。” 他跟我说话的语气,好像是一位宠爱女儿的父亲。 想到父亲这个词,我哪里都不觉得不舒服。 “太腻了。”我随口道。 “是吗?明天我让他们送清爽一点的汤过来,椰子鸡好吗?” 我现在听到鸡汤两个字,我就觉得我身上长满了毛要起飞了。 但我仍然笑着答“行啊。” 反正,我也不喝。 “那,晚上见,我来接你。” “纹渝辞职了。”我遗憾地告诉他“今天晚上大家给她弄个送别宴。” “我也可以参加?” “沈先生能否在结婚前让我有点自由?”我笑问。 他这样识趣的人自然不会纠缠“那,晚上不许喝酒,快结束打给我。” 应着“知道了。” 晚上的餐厅订在海鲜自助,算是本市规格最高的了,同事们都很开心,刚进餐厅就一哄而散,去拿最贵的海鲜了。 萧纹渝兴致不高,每个人盘子里都堆得小山一样高,只有她的盘子是空荡荡的,只放了两只雪蟹腿。 我问她“不能吃海鲜?” “能。” “那怎么拿了这么少?” “不着急。” 她有心事,一根蟹腿喝了三杯威士忌,她这样喝法,一只螃蟹只伤了皮毛,她却要喝醉了。 “纹渝,”我想套她的话,语气和蔼可亲“如果你能留下来该多好?虽然一开始我们有点误会,但是后面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我很希望...” “顾小姐,您对您现在的生活满意吗?”萧纹渝空着肚子喝酒,很快就醉意朦胧,她两只手撑着桌子身体前倾到我面前大声问我。 一旁的凯蒂听见了,笑着替我答“当然满意了,我们顾小姐可是天之骄女,有疼她爱她的未婚夫,下周就晋升为老公了,整个夫家都把顾小姐当做公主一样宠,简直就是人生巅峰啊!” 萧纹渝晃晃悠悠,眼睛盯着我“顾小姐,你真的觉得沈时倦很爱你吗?” 这个问题,还是凯蒂帮我回答的“萧秘书,你喝多了吧,说什么呢?沈先生爱顾小姐这件事情还需要质疑吗,有眼睛都能看得见的!” “有时候看事情,不能用眼睛。”她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 “她真是喝多了。”凯蒂直摇脑袋“说什么胡话呢?” 今天晚上,再给萧纹渝多喝一杯,她就会把所有的事情跟我和盘托出。 萧纹渝是友军,不管她对沈时倦有没有觊觎之心。 可能,她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当然不能让萧纹渝说出来,我正准备让人送她回去,沈时倦及时出现了。 当时萧纹渝正摇摇晃晃地站在我面前跟我说“有时候,不要用眼睛去看,要用心去看!不要看表面,顾小姐,不能看表面...” 沈时倦将她从我面前拖开“你先等一下,我让司机把她送回去。” 萧纹渝被沈时倦拽着往餐厅门口走,还扭过头跟我喊“顾小姐,天上不会忽然掉下馅饼,也许是陷阱...” 凯蒂她们惊讶地看着她“萧秘书这是疯了吧?她失恋了吗,一整个晚上都奇奇怪怪的。” 我目送着萧纹渝被沈时倦带走了,其实她酒醉心明,如果她真的醉了不会说话这么朦胧,说一半留一半。 她这是在提醒我。 或许,她有私心。 或许,她比我更了解沈时倦。 就算没有我,沈时倦也不会选择萧纹渝。 反正,不论剧情是不是姐妹俩同时爱上一个人的狗血桥段,还是我这个连替身都算不上的人,都永远替代不了他心中桑思侬的地位。 说好听的,我是替身。 说不好听的,我就是件祭品。 第63章 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 沈时倦回来了,我问他“把纹渝送走了?” “嗯,她喝多了。” “总感觉今晚她有心事似的。”我仰着头看着他的眼睛“你猜纹渝今晚跟我说什么?” 他眉毛都不动一下,淡定到不行“什么?” “她居然问我。”我故意慢吞吞地卖关子“真的以为你爱我,她这话似乎话里有话啊?” 他垂着眸,女孩子一样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却听见了他的笑声。 仿佛这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他搂着我的肩膀笑得停不下来。 他笑得我窝火,冷冷地看着他笑。 最后,他亲了亲我的鼻尖,说话的时候声音里还带着笑意“她喝多了,别理她。” 七个字,他就打发了我。 “我觉得,纹渝辞职是你的意思,干嘛逼人家走?” “她的事情我不过问。” 又是四两拨千斤,他彻底让我失去了继续问下去的欲望。 反正,我问他也不是想要一个答案。 我是觉得我不问,反而不正常。 沈时倦牵着我的手跟我的同事一一打招呼,每个人都派了请柬,我都不知道他今天居然把结婚喜帖带来了。 “顾小姐,恭喜恭喜啊!” “顾小姐,百年好合啊!” 眼前都是笑脸,笑的特别真诚,自从和沈时倦在一起之后,身边的全都是好人。 最近顾淑怡他们都极少找我麻烦,上次在总公司撞见,她头一低就从我身边走过去了。 这也是我没有跟沈时倦摊牌的理由之一。 失去了他的庇护,我会被打回原形。 在我还远远没有能力抵御敌人的时候,沈时倦就是我最好的避风港。 他能利用我,我为什么不能利用他? 回去的路上,我跟他说“我原本没打算每个人都请。” “海边的场地很大,多加几桌也不碍事。” “让人家花钱的事,你是有钱人感受不到。” “到时候每个人会有伴手礼和回礼红包,他们不会亏。” “那又是何必?两败俱伤的事。” 可能我这个词用得太不恰当,沈时倦看了我一眼“两败俱伤?” “我用错词了。” “你这几天情绪好像不高。” 他还能观察到我的情绪,真是令我受宠若惊。 “婚前恐惧症。” “恐惧什么?” “恐惧,”我在黑暗的车里凝视他的脸“现在我拥有的一切,不过是个梦,南柯一梦。” “怪不得你妈妈说你总是胡思乱想。”他笑着将我搂进怀里,在我的头发上亲了一下。 他这是避重就轻,从来不会认真地回答我的问题。 回到家里,南星竟然在我家等我。 当他看到沈时倦的时候,我都怕他冲上去跟沈时倦摊牌。 所以,我都没让沈时倦进门“晚安。” 他一只脚都跨进我家大门了,听到我这么说,他抬眸看着我“这是不请我进去了?” “挺晚的,再说我有朋友在。” “你好像还没介绍过你的朋友给我认识。” “你也没介绍过。” “我没什么朋友。”他说。 “我也是。” “他不是?”沈时倦看向南星。 “你这孩子。”我妈迎过来了“时倦送你到门口了,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沈时倦就顺势进来,牵着我的手过去跟南星打招呼。 “嗨你好,沈时倦。”他向南星伸出手“晚凝的未婚夫。” 南星缓缓从沙发里站起来,一对眼睛藏在发丝里,他的长发快把他的脸都完全遮住了。 他没有跟沈时倦握手,沈时倦又笑着缩回了手。 他一向很有风度,就显得南星挺小家子气的。 “南星。”他好歹还自曝了一下家门,让场面没那么尴尬。 “等了我很久?”我问南星。 “也没多久。” “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反正你都是要回来的。” 南星的声音闷闷的,看得出来他的心情很糟糕。 沈时倦倒是识趣,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南星直勾勾地看着沈时倦的背影,只跟我说了两个字“上楼。” 我跟他上了楼,进了我的房间,刚刚关上房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见南星问我“你真打算跟他结婚?” “小点声,隔墙有耳。”我把他拽到卧室“你刚才看沈时倦那样直勾勾的,感觉你不是暗恋他就是暗恋我,你能不能掩饰一下?” “晚凝,你为什么跟没事人一样?沈时倦不爱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结婚?他骗了你啊。”尽管我的卧室里的隔音不错,但我还是捂住了他的嘴。 南星的模样生得雌雄未辨,声音也介于男声女声中间,相比男声,他的声音更亮更高频。 “别那么大声。” 他拉下我的手,漂亮的杏眼瞪着我“你就这么爱他,爱到宁愿自欺欺人?” “互相利用。”我在床边坐下“沈时倦能带给我除了爱情的一切。” “你在给自己找理由。”南星咬着牙。 如果没有孩子的事情的话,我承认也许会有这样的可能。 但是,沈时倦拿掉了我的孩子,我就是再爱他,也不会自欺欺人。 我没告诉南星,这种事情恶心我一个人就够了,不需要让另一个人也添堵。 “你和他不过认识几个月而已,能有多爱?顾晚凝,你清醒一点...” “你的台词太老套。”我有气无力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你知道个屁。” 我真是造孽,把一向儒雅的南星都逼得说脏话。 “对了,“我岔开话题“你的礼服到了,正好你试一试。” 我从衣帽间抱出他的礼服,他看都不看一眼“你是不是觉得,你的情敌已经不在世了,对你构不成威胁,只要你和沈时倦在一起,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你的,对不对?” 原来我在南星眼里的人设这么苦情。 我没说话,等着他的转折语。 果然,他又接着说“但是,晚凝你要搞清楚了,如果你的情敌是个活人,你至少还能跟她争跟她斗,但是桑思侬已经死了,一个活人无论如何都斗不过一个死人。桑思侬最美好的一面永远留在沈时倦的心里,就算他会对你产生好感,但永远不会超过桑思侬,你会甘愿你爱的人心里永远藏着别人吗?” 道理我都懂,但他说服不了我。 第64章 我接受他不爱我了 最后,我和南星不欢而散。 他气呼呼地从我家离开,我妈问我南星怎么了,我说不用理他,每个月都有那几天。 我妈忽然忧心忡忡“南星不会暗恋你吧?” 我哈哈大笑“妈你想多了,南星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他不会喜欢我的。” “我能感觉到他对时倦的敌意。” “对沈时倦有敌意,也不代表人家非得暗恋我,我又不是九天仙女,人人都得爱我。” “不是就好。”我妈说“不早了,赶紧回房间休息吧!” 我洗漱完,手机铃声准时响起。 每天晚上沈时倦都要听着我的心跳声入睡,前几日我借口修养身体,很早就睡了,他便没有打来。 我把手机打了静音,没有接,放在床头柜上,关上灯。 手机的屏幕一会亮起,一会暗下去。 我就在这明明暗暗间睡着了。 这个晚上我居然睡得很好,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第二天早上醒来,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我好像已经接受沈时倦不爱我这件事了。 就像南星说的,我们不过认识几个月而已,能有多爱? 我洗漱完下楼,意外地在餐厅里见到了沈时倦。 他正在一边吃早餐一边跟我妈聊天。 俩人相谈甚欢,沈时倦就是妇女杀手,怪不得那时候我妈那么反对他还镇定自若,他是对自己太有信心,假以时日一定能拿下我妈。 果不其然,今日这盛世如他所见。 我走过去,装作诧异地跟他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其实我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 我妈立刻说“你呀,睡觉那么沉吗,时倦打了你无数个电话你也不接,把时倦吓坏了,大半夜的跑来。” “是吗,哦,可能是我不小心打了静音吧!”我在餐桌边坐下,看到他的眼底有淡淡的疲色“昨晚你就留在这里的?” “大半夜的怎能让他再回去,就在客房住了一夜。” “可是,我睡觉打静音有什么问题呢?”我歪着头问他。 他脾气很好地回答“没问题。” “对啊,你为什么总是半夜给我打电话?”我接过张妈给我的粥,低头大吃。 我忽然找到了我的快乐源泉,那就是耍沈时倦。 看他为了思侬的心脏来回奔波,还得陪着小心不敢气到我。 昨天南星的话说的挺对的,但有个地方不对。 他说活人永远斗不过死人。 他错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跟谁斗,特别是桑思侬。 不管怎样,我能活着全靠人家的心脏。 我永远感激她。 我对桑思侬的感恩,和对沈时倦的痛恨是两回事,互不干扰。 吃完早餐,沈时倦送我上班,我们一路无话。 这么早他的司机没赶过来,他亲自开车。 我坐在后座,一抬头就能看到沈时倦的后脑勺。 他皮肤白,所以头发不是特别黑,在阳光下是深棕色的,他开着车窗,没打发胶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飘荡,阳光把他的耳廓照的几乎透明。 沈时倦看上去依然美好,但在我的眼里,他已经不是原来的沈时倦了。 我可能现在还爱他,但不妨碍我恨他。 我也许是个恋爱脑,但我是一个清醒的恋爱脑。 我把目光转向车窗外,不再看他。 我想沈时倦一定能察觉出我这几天有点反常,他那么敏锐的一个人。 我有点期盼他问我一句怎么了,但是从上车到下车,他亲自拉开车门,伺候老佛爷似的将我扶下车,把我送到大门口,还依依不舍的在我额头上印上一个吻,也没有问我你怎么了。 他根本不关心我的情绪,他关心的只有他爱人的心脏。 我跟他笑笑,向他挥挥手,走进了公司。 萧纹渝今天已经没来了,她的工位上空空的。 本来她还说做到月底,估计沈时倦连我们的婚礼都不会让她参加。 凯蒂送茶水进来,告诉我“萧秘书一大早来办了手续就走了。” “嗯,知道了。” “萧秘书走得也太匆忙了,这下她一走,好多事情要忙。” “通知hr继续招人。” “哦,好的。” 凯蒂嘟嘟囔囔地走了,萧纹渝在这里,她能偷懒,萧纹渝不忙的时候会帮她做很多事。 所以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凯蒂也喝了几杯,搂着萧纹渝的脖子哭得稀里哗啦的,可舍不得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的关系好得无与伦比。 但凡原本不相干的人对另一个人快速地建立友情也好,爱情也好,都是因为对方有利可图。 今天中午的汤是沈时倦亲自送的,也就是说,他会看着我一滴不剩地喝下去。 椰子鸡汤,其实很清香,以前我很喜欢吃的,东浦路有一家椰子鸡火锅,我和南星经常去光顾。 沈家的大厨的椰子鸡,一定不会比火锅店的差。 但是,看着碗里清亮的鸡汤,我一口都喝不下去。 但我不能说不喝,沈时倦会哄着我喝下去。 我就怕哄着哄着,我会破防。 我当着他的面开始喝汤,一口两口三口,喝了小半碗的时候,我冲进洗手间全数吐了出来。 沈时倦飞快地跟过来,又是给我拿毛巾又是给我拿水漱口。 我刚才趁他不注意抠了嗓子眼,吐得死去活来,早饭都差点吐出来了。 我吐得快虚脱了,沈时倦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下,他忧心忡忡地看了我几秒钟“我们去医院。” “不用,我只是不爱喝鸡汤。” “你吐得很厉害。” “只要不喝鸡汤都没事。” 沈时倦最后还是放弃了,把剩下的鸡汤原封不动地带走。 “明天,想喝别的什么汤,你提前说。” “我能不喝吗?” “你要养身体。” “我的身体到底怎么了,需要这么养?”我笑着反问他。 他没有回答我,捏了捏我的肩膀,最后说“你太瘦了,要长胖一点。” “你让我恐婚了沈时倦。”我笑嘻嘻的,半开玩笑地跟他说。 “因为让你喝汤?”他也笑着说。 “你对我太好,让我害怕。” “那我对你差一点?”他曲起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子“我走了,你中午没吃东西,等会我让...” “我让凯蒂帮我叫份饭。”我打断他“别再让你的司机给我送汤了。” “不可以吃垃圾食品。”他嘱咐。 “知道了,啰嗦。”我把他推出办公室门口“再见。” 我靠在门框上看他离开,凯蒂跑过来捂着嘴偷笑“顾小姐,你和沈先生真痴缠,羡慕死人了。” “你不是也快要结婚了?”我转身走进办公室。 “我男朋友可跟沈先生比不了,我不是说家世财力,我男朋友对我还没有沈先生的千分之一好。” “正常就好,任何事情过了头了,都有问题。” “顾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凯蒂困惑地看着我。 “没什么,”我笑笑“对了,给我订一份油鸡饭,哦不,”我现在不能吃鸡,一听到鸡这个字就受不了“叉烧饭吧!” “刚才沈先生不是给您送了饭?” “山猪吃不了细糠。”我打开窗户,让椰子鸡汤的味道散出去“还是叉烧饭最适合我。” 第65章 我要很多的钱 快下班的时候,银行忽然收到了一笔钱,还是一笔不小的数额,是公司打过来的。 我想了想,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但是我的工资也没这么多啊。 升了副总之后,我的工资的确涨了,但我收到的这笔钱比我一年的工资还要多。 我不知道该问谁,打电话给hr的部长,拐弯抹角地问他我现在的级层是什么。 他秒懂“顾小姐,您刚才是不是收到了一笔钱?那是公司上个季度的分红。” “分红?” “副总和副总级别以上的,都享有公司利润的百分之十的分红。” “可是,我上个月末才来公司,是不是搞错了?”上个季度的分红,怎么分都不可能分到我。 “没搞错。”hr笑着说“这是董事长特批的。” 我明白了,这笔钱等于是我爸白送给我的。 这应该是我进顾氏以来拿到的最大的一笔钱了,作为顾家的女儿我一直过得挺捉襟见肘的,顾家对我们向来不大方,我和妈妈一直是撑不着也饿不死的状态。 托了沈时倦的福,马上我就要成为沈家的儿媳妇了,身价倍增,我爸自然也对我另眼相看。 我把钱立刻转到我妈的账户,她应该是没有看见,没有立刻回复我。 下班后,沈时倦来接我,我还沉浸在收到钱的快乐中。 我挺财迷的,因为我深知没钱的艰难。 顾家每个月给我和妈的生活费,都是由大房分配的,这么多年来物价不停地涨,生活费却像放在冰箱里冻住了一样,常年没涨过,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我妈实在是转不过来,心气那么高的她只能陪着笑脸去找爸爸,还没见到爸爸的人,被大房知道了,说我妈告小状,第二个月的钱更是少了一半,我妈卖了首饰才扛过去。 我爸从来不管这些,那时候我以为他都不清楚我和妈一个月生活费到底有多少,过得有多艰难。 不过这一刻,我才明白,其实我爸一直都知道,不然他不会一下子给我这么多分红。 “怎么了,今天心情这么好?”沈时倦握住我的手,低头看我“捡到钱了?” “可不就是捡到钱了。”我忽然又get到一个沈时倦带给我的好处。 我看着沈时倦那张漂亮的脸庞,心情极好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自从那天我失去孩子之后,我就特别茫然,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留在沈时倦的身边不跟他直接撕逼,我知道我要给他致命一击,但我一直想不到如何致命,总不见得我把我的胸膛剖开,把思侬的心脏掏出来丢给他吧! 不过,此时此刻,我有了灵感。 我要趁这段日子多多赚钱,赚很多很多的钱。 然后带着妈妈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悄无声息地消失,让沈时倦无从找我。 我几乎都能想象到当时沈时倦有多抓狂,有多疯狂。 我都在沈时倦的瞳里看到了我的脸,笑得近乎扭曲和狰狞。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想什么呢?笑成这样?” “想好事。” “什么好事?” “以后跟你结婚,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很喜欢钱?” “谁不喜欢?”我仰头看他“你不会才发现我是一个很俗的人吧?” “我的钱都可以给你。”他说得云淡风轻,我才不信。 “你很多钱的,都舍得给我?” “命给你都行。”他笑着说。 “真的?”我歪着头装惊讶,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他的手腕上一晃而过。 今天他很少有的没戴手表,我终于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伤疤。 难怪他要用手表遮起来,那么明显那么狰狞的一条疤痕,想象得出他当时抱着不吓死沈家人就必死的决心,割得很深很深。 他的命,早就给过桑思侬了。 “真的。”他捏捏我的脸蛋。 他说假话的样子,还是帅的。 我笑了“我不要你的命,我也不要你的钱。” “你是我太太了,我的钱就是你的钱。” “那我可没有钱跟你共享,这笔账你不划来的。” “你的人是我的,就行了。”他把我搂进他的怀里。 在外人听来,这是一句很好听的情话。 但听在我的耳朵里,情字全无,都是满满的意图。 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热。” 本来晚上他说要带我去看新房,我意兴阑珊没什么兴趣,说累了要回家休息,他也没强求。 回到家门口,我刚下车就看到花园门外停着好几辆豪车。 我妈朋友不多,就算有也没有这样富贵的,这是谁到我家来了? 沈时倦送我进去,一进门我就听见了嘈杂的女人说话的声音。 “世晴,鹰骅上次还说,我们姐妹之间要多走动走动,儿女都大了,我们也都老了。” “世晴还是很年轻的,其实我倒羡慕世晴住在这里躲清净,鹰骅多难伺候你们都知道,我这天天在跟前伺候着,人都苍老了,其实,我比世晴也大不了几岁吧?” 我听出来了,是二房钱宝慧和四房程新兰的声音。 这可真是稀客,我和妈搬出来后,她们从来没有上过门,今天是第一次。 张妈迎上来给我们拿拖鞋,沈时倦本来不打算进来的,也顺手接过了张妈递过来的拖鞋。 “她们怎么来了?”我问张妈。 “来了好一会了,东扯西拉的,上好的龙井她们喝了三壶。”张妈压着声音嘀咕道“应该是来送份子钱的,还带来了礼物,我看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我走进去,面对我坐着的程新兰看到我了,拉长音亲热地道“哟,我们晚凝回来了。” 程新兰年纪跟我妈相仿,但特别会发嗲,听说当年就是用这种狐媚的功夫迷倒了我爸。 她笑容可掬地起身向我走过来,挽住了我的手臂“晚凝啊,几天不见又漂亮了,马上要做新娘子了,这精气神就是不一样啊。” 她看向沈时倦,自然而然地去掉了他的姓“看来时倦把我们晚凝照顾得很好呢!我们家晚凝真是有福气,真是羡慕不来的啊。” 这几个女人中,我最讨厌的就是程新兰,比阴毒的钱宝慧还要讨厌。 因为她伪善,两面三刀,总是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每次当着爸爸的面,她对我们都是很亲热,爸爸一转身她就变了张脸。 我把胳膊从她湿热的掌心中摆脱出来“刚才一进门我都蒙了,都没反应过来居然是兰姨你们。” “你和你妈妈过着世外桃源的日子,不想被我们打扰啊。”这种话她也能说得出口,那我必须得接下去了。 “是么,那兰姨怎么不跟爸爸说,也搬出来单独住呢?” “我可不行,我就是操劳的命,鹰骅生活方面离不开我...” “兰姨这么说,大妈和二妈倒像吃干饭的了。” 我妈在程新兰变脸之前及时走过来打圆场“也不好好叫个人,快来跟你二妈打个招呼,你兰姨和二妈来给你送礼金的。时倦,过来坐。” 我们走到沙发边,钱宝慧看到我们的表情不太自然,特别是看到沈时倦。 我知道,她还为她女儿没嫁给沈时倦的事情耿耿于怀。 我很想告诉她,这辈子顾淑怡都没希望。 因为,她没有他爱人的那颗心。 第66章 礼金 沈时倦客客气气地跟她们打了招呼,程新兰嗲声嗲气地应着,钱宝慧的表情还是不太自然,笑的时候唇角都在抽动。 茶几上放着很厚的大红包,目测五万之内。 相对普通礼金来说,不算少了。 但顾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二太太和四太太对自己人出手也太过小气。 听说,她们每年都会结伴去澳门赌场,扔给司机的封口费都不止这么多。 “你兰姨和二妈来给你送礼金。”我妈说。 “谢谢兰姨和二妈了,特意跑一趟。” “我们晚凝出嫁是件大事,鹰骅很重视的,特意让我们提前来跑一趟。”程新兰笑着说“钱就是个意思,主要是心意。” “你们有心了。”我妈客气道。 忽然沈时倦的电话响了,他走到旁边去接电话,离我们很近,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 “喂,怎么了?工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 我吓了一跳,正要问是不是华隆的工地,沈时倦又说“哦,不严重,腿骨折?人送去医院了吗,财务带钱过去了吗,五万?五万怎么够?除了医药费还要给工人的误工费和营养费,五万块打发叫花子呢!” 听到最后一句,我本来要起身过去问他,又稳稳地坐回沙发里了。 刚才那个电话应该是沈时倦自导自演的,怪不得我还觉得奇怪,工人出了工伤这种事情,下面有包工头,有项目经理,再不济还有副总,怎么也不可能直接去找大老板。 沈时倦挂了电话坐回我身边,既然这样,我得把他的戏圆满的收个尾。 于是我很关心地问他“怎么了?哪里出了事?华隆的项目吗?” “不是,最近买了一个海湾的地,正在做开发。” “工人严重吗?” “不严重,不过要做手术。” “你刚才说什么五万块钱?” “财务带了五万块过去,我们巨人集团不至于这么小气,那点钱我们拿不出手。” ok了,话说到这里,已经很清楚了。 钱宝慧和程新兰都是人精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钱宝慧和程新兰对视了一眼,脸色都有点难看,但碍于沈时倦在,她们被影射心里再不舒服也不能表现出来。 程新兰清了清嗓子,打着哈哈说“那既然这样,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起身,我妈急忙道“再坐一会,晚上留下来吃晚餐。” 笑嘻嘻地挽住她的胳膊“我们家的粗茶淡饭,二妈和兰姨怎么能吃得惯?你和张妈的手艺,怎么能跟顾家大厨相比?”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声音很轻,分量却很重。 没有画饼,点到即止。 我妈看了看他,有点动容,笑着点头又摇头“我倒没什么,晚凝倒是吃了些苦,哎,不说了,吃饭。” 沈时倦牵着我的手去餐厅吃饭,他的掌心很暖,刚才他说的话做的事,也很暖。 其实我也知道逞一时口舌之快没什么意思,但是沈时倦还是配合我,用我喜欢的方法给她们难堪。 虽然小儿科,但爽感却是实实在在的。 我应该跟他说一句谢谢,都要开口了又闭嘴。 也没什么好谢的,他利用了我,这些就算是附加给我的增值项目。 吃晚餐的时候,爸爸竟然打电话过来,我妈在客厅里接听,我们都听见了。 估计我爸也对她们送来的礼金不满意,只听见我妈在说“都是一家人,已经很多了。” 我不知道我爸在电话里说了什么,我们晚饭还没吃完,顾家的司机就来敲门了。 他递过来一只硕大的袋子“是二太太和三太太落在车上了,让我送过来。” 沈时倦帮我接过来,从袋子的沉重程度上来分析,十之八九是钱。 司机走后,我这个财迷拉开了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两只红色的小皮箱,打开来一整箱红彤彤的大钞。 这目测一箱二十万左右,我正要吐槽她们还是抠抠搜搜的,又在袋子里发现了两个首饰盒,打开来里面都是金器。 这时,我妈接到了程新兰的电话,她的声音又尖又嗲,我妈没开免提我都听得见。 “哎呀,瞧我们的记性,真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啊,特意来送礼金,礼金还忘在车上了。” 我若是接电话,一定会反问她“那桌上的又是什么呢?” 但我妈不是我,她很温和地回答“真的不用这样的,你们下午送来的已经很多了。” 本来我觉得我妈实在是太好欺负了,但忽然反应过来,我妈这话不就是直接打了她们的脸么? 哎,我若是有我妈的功力,我也不至于傻乎乎地这么快就掉进了沈时倦的甜蜜陷阱里。 我下意识去看他,他正弯着腰帮我妈的茶杯里蓄满热茶。 第67章 爱和不爱有很大的区别 张妈在一旁瞧着,笑的眉眼弯弯,仿佛沈时倦是她的女婿,怎么看怎么欢喜。 而我妈,我极度怀疑是沈时倦主张拿掉孩子的那件事,也让我妈对他彻底改观了。 她应该觉得,一个男人为了自己爱人的身体而选择不要孩子,一定是爱她到了极致。 我妈被沈时倦无私的爱打动了。 同样是因为孩子,因为立场不同,我和我妈对沈时倦的态度是相悖的。 总之,一屋子三个女人,都被沈时倦拿捏的死死的。 我忽然意兴阑珊,打了个哈欠“沈时倦,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你这孩子。”我妈嗔道“时倦一杯茶还没喝完哪!” 我妈喜欢喝茶,也很会品茶,而沈时倦什么都懂一点,他们聊着茶都能聊半天。 我不知道他这是不是投其所好,其实没必要,我都被他拿下了,他还需要花时间了取悦我妈吗? “你们喝吧,我先回房间了。” 我刚走上楼梯,我妈忽然喊住我“晚凝。” “嗯?”我回头“怎么了?” “我等会把户口本直接给时倦了,你这个小迷糊蛋,明早别忘拿了。” 哦,我都忘了,明天要去和沈时倦领证。 无所谓地耸耸肩“随便。” 我转身继续上楼,我妈叹着气说“这孩子,这几天好像总有哪里不太对,问她也不肯说。” “伯母不用担心,她没事的。” 沈时倦的话,听上去是在宽慰我妈。 实际上,可以理解成,我的状态好不好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 临睡前,我给南星发了条微信“明天去领证。” 他的电话立刻打过来了,仿佛我明天去上断头台一般悲壮“你想好了?” “想好了。” “顾晚凝!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明知道沈时倦不爱你!” “他也不会爱上别人,并且对我无敌好,我要是放弃了这样的男人,我会后悔的。” “你真的这样想?” “再见。” 我挂掉了电话,把手机打成静音,然后闭上眼睛睡觉。 爱情这种东西,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沾了。 但我强迫自己睡,却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烙了好半天的烧饼,后来才睡着。 我也不知道沈时倦什么时候走的,反正第二天早上我下楼,他已经在我家了。 他换了衣服,一套中规中矩的西装,淡蓝色,衬得他肤色更是白的发亮。 按道理说,我今天也应该穿蓝色,沈时倦昨天就把我今天要穿的衣服送来了,搭配了同色系的包包。 现在真相大白,原来是思侬喜欢蓝色。 怪不得原本我不讨厌的颜色,忽然因为沈时倦疯狂安利就厌恶起来。 女人的第六感,有时候真的挺准的。 所以,那件蓝色的裙子我连看都没看一眼,我穿的是我自己喜欢的颜色,我喜欢红色,扎眼的红。 因为小时候总是住院,病房里的白色和浅蓝色的病号服看的我生理性地厌恶,所以我很喜欢出挑的颜色。 比如,红色,鹅黄色,宝蓝色。 我穿了一条大红色的丝质衬衫和白色的包臀裙,还涂了很鲜艳的唇膏,刚才照镜子的时候,自己都想给自己吹口哨。 我很适合明艳的颜色,衬得我很有精神气。 我心情甚好地跟他打招呼“嗨。” 他微笑回应,眼中波澜未动。 张妈跑过来惊呼“哇,小姐今天真漂亮!你还是适合亮色,真好看。” 我妈也笑着端详我,看着看着眼圈就红了。 “晚凝,今天你要结婚了,以后就是大人了。“ “妈,只有你把我当小孩。”我在他们面前转了个圈“妈,我好看吗?” “当然好看了,我女儿最漂亮。” “沈时倦,我好看吗?”我又问他。 他竟然没有随声附和,却说“我昨天送来的蓝色的裙子,跟我更配。” 我妈方才留意到他穿的是蓝色的西装,和我的火红色连衣裙的确有些不搭。 我妈便说“为什么不和时倦穿同样的颜色呢?” “对啊,为什么不跟我穿同样的颜色呢?”我反问沈时倦“今天我们领证是好日子,穿大红色更应景吧!要不然,你去换一套颜色更鲜艳的配我?” 我说完就从他身边走过去餐厅吃早餐,我妈只当我在耍花腔,也没在意,笑着跟沈时倦说“这样也行,你们俊男靓女的,穿什么都好看。” 沈时倦当然没有坚持,甚至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快。 他的淡然反倒衬得我有点刻薄。 一向敏锐的沈时倦,居然没觉得以往对他所有安排都欣然接受的我,现在忽然有些尖锐,和以前不同了吗? 他还云淡风轻,却显得我很小气。 爱和不爱,真的有很大的区别。 我恨我自己没出息,口口声声地说恨死他,但爱哪里那么快就消失? “晚凝。”沈时倦拿走我手里的空牛奶杯“你已经喝完了。” 他顺手用大拇指抹掉我唇角边的牛奶,张妈正好过来给我们送刚煎好的荷包蛋,看到此情此景,赶紧放下盘子就捂着嘴笑着躲进厨房去了。 我听见她跟我妈小声说“年轻真好啊,瞧小年轻蜜里调油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吃完早饭,我妈送我们到门口,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 上车之前,她还握着沈时倦的手说“时倦,我把晚凝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会的伯母。”他忽然顿了顿,绽开一个更灿烂的笑容“放心把晚凝交给我吧,我会对她如珠如宝,让她一生无忧,妈妈。” 我和我妈同时都愣了一下,沈时倦提前改了口。 我妈这辈子第一次听到除了我的第二个人叫她妈。 她居然喜极而泣,连连点头说“好,好,快去吧。” 沈时倦真能豁得出去,为了思侬的心脏,让他做任何事他都在所不惜。 反正,不用付出感情的叫一声妈,当做演戏好了, 去领证的路上,我一直看着车窗外,今天天气极好,天空很蓝,白云很白,阳光很灿烂。 我忽然发现,沈时倦身上的西装颜色和天空的颜色一模一样。 于是,我笑着回头跟他说“不用我跟你搭,你看老天爷都跟你配了情侣装。” 他似乎早就忘了这件事,略一思索才想起来似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跟我笑笑。 我想我此刻一定是一副破防的嘴脸。 我讨了个没趣,重新把目光投向窗外。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很适合结婚。 第68章 JN 结婚登记比我想象的更简单,拍照,填表,外加身份证明,一共不到二十分钟,我就变成了一个已婚女人。 在民政局的院子里,沈时倦给我戴上了指环,我说“你不是送过钻戒给我了?” “这是婚戒,我也有。” 我这才看到他的无名指上也戴着一枚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指环。 和我手上的钻石戒指一样,都稍微有点大,我还特意绑了根红线才不会往下滑。 离开民政局之前,我去了趟洗手间,看着手指上的戒指,我鬼使神差地拿下来对着亮光看戒指的里面,我调整了好几个角度,终于在戒指的内壁上看到了两个英文字母,j,n。 我琢磨了一下,j,也许是沈时倦的倦字拼音的第一个大写字母。 那么n呢?我惊讶地发现,桑思侬的最后一个字,和我的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手写字母都是n。 也是巧了,所以我明知道这戒指是他早就订做好的,这上面的n不是我,是桑思侬。 但好巧不巧这两个字母是同一个,我也只能将错就错,当做是自己。 我重新把戒指套在手指上,去盥洗台洗手。 洗完手我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走出了洗手间。 擦干了,我随手将纸巾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只听当啷一声脆响,我低头一看,我手指上的那枚指环已经不见了。 一定是刚才我用纸巾擦手的时候,不小心把戒指撸下来了,刚才跟纸巾一起丢出去了。 听声音应该没丢进垃圾桶里,我便弯着腰在地上到处寻找。 一枚小小的指环太不好找了,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拐拐角角都找了,我的腰弓着都痛了。 我扶着墙直起身,心中已经在琢磨着沈时倦发现后,我该怎么解释,他会不会发火。 算了,发火就发火吧,他总不见得把我弄死。 我胸膛里的心脏就是尚方宝剑,我不怕他弄死我。 ok,就这么干。 我刚转身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在喊“小姐...” 这里女士不止我一个,不一定是在叫我。 我径直往前走,但身后却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人拍了我的肩膀。 “小姐。” 我转过身,是个高个子的男人,剑眉星目,很健康的肤色,一看就是健身人士,衬衣的胸口处的纽扣都快被他的胸肌撑爆了。 哦不,我这该死的关注点。 我赶紧将目光重新挪到对方的脸上“什么事?” “小姐,刚才你是在找这个吗?” 他向我展开沙包一般大的拳头,在他看上去比常人都大一些的掌心中躺着那枚指环。 我并不惊喜,刚才我甚至带着一种丢了更好的窃喜,反正也不是属于我的。 但现在人家帮我捡回来了,我总不能不理。 “是的,谢谢。” 他将指环还给我“不客气。” 他跟我点点头,就准备走开,我又问“请问是在哪里找到的?” “卡在男厕门口的地砖缝隙里了。”他说“我看到你在找东西,就留意了一下,刚好就发现了。” “哦,谢谢。” “不用客气,说明这戒指就是属于你的,丢不掉的。”他跟我笑笑就走了。 我丢个戒指,还丢出了宿命感了。 他的话倒激起了我的逆反的心理,我心说如果我把它丢进湖里还能找回来,我就信这是属于我的。 我捏着戒指走到院子里,沈时倦还在等我。 他看到了我手上的戒指,奇怪地问“怎么不戴上?” “大了。”我说“你给我买戒指,就算不打算亲自带我去选,至少你得搞清楚我的尺寸。” 我把戒指还给他“我戴不了,你先拿着吧,别给我弄丢了。” “你吃胖点。”他接过戒指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不就可以了?” 他是带着笑跟我说的,但我此刻真的很想抽他。 他宁可让我吃胖,也没想着再帮我去买一枚。 我皮笑肉不笑地跟他裂了咧嘴,就当做在笑。 走出民政局大门,阳光肆虐又刺眼,我用手挡着阳光,听见沈时倦在问我“中午想吃点什么?” 我毫无胃口,特别是跟他在一起。 “公司还有事。”我回答。 “这么敬业?”他笑着“结婚了,还要这么拼吗?” “不拼哪能赢?” 他点了点我的鼻尖“沈太太,不拼也能赢啊!” 的确,现在我是沈家的儿媳妇,身份水涨船高,不需要努力连爸爸都会对我另眼相看。 这句话成功让我泄了气。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晃得我不能直视。 我从他怀里挣扎出来“我先走了。” 他拉住我的胳膊“我送你。” 我被他塞进车里,他跟我十指紧扣,他手指上的指环硌到了我,很不舒服。 我努力忍着,还是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挣脱出来。 “那个指环。”本来没打算问的,但我忽然想知道他会怎样回答,于是我问“我看到指环内壁有两个英文字母,j和n,什么意思?贱男?”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看着我没有笑,似乎都懒得回答我的问题。 或许,对着我这张脸,也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表演出爱到我死去活来的。 这一刻,我想沈时倦应该也是痛苦的吧。 毕竟,对着一张不是桑思侬的脸,而且还得是一辈子。 互相折磨吧,至少在我赚到可以远走高飞的钱之前。 我回了公司,中午和晚上都拒绝了沈时倦邀请我吃烛光晚餐的邀约。 我宁可躲在办公室里一边啃鸡爪,一边翻看着堆积如山的报表,这些不是我的工作,看不懂财务报表的老板多了去了,让财务一项一项解释就好了。 反正我也没事,况且跟这些艰涩难懂的报表打交道,也好过和沈时倦虚情假意地眉来眼去。 我从公司出来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怎么还不回去,我这才发现一整个晚上沈时倦都没打电话来。 在他看来,我已经和他领过证了,咬了钩的鱼儿,还需要给鱼饵么? 浪费么不是。 第69章 三天不能见面 我自己开车回家,这段时间都是沈时倦来接我,车放在停车场里都好久了。 开着开着,我总觉得车里有一股怪味,我像狗似的吸着鼻子到处嗅,后来终于在放茶杯的位置找到了一包榴莲糖,还是上次萧纹渝给我的,拆开了没吃完。 我把剩下的都倒进嘴里,将包装纸再塞回原位,忽然我摸索到一个东西,拿起来一看是一只精致的小盒子,我一只手打开,里面是一枚镶着钻石的蓝色的领带夹。 是我买给沈时倦的,那时候只要我看到蓝颜色的适合他的东西都会买下来给他。 那时的我多幸福啊,沉浸在沈时倦带给我的柔情蜜意中,满脑子都是他。 幸福来的很突然,消失得更快。 我合上盒子,忽然心里烦躁无比,想都没想就把领带夹从窗口扔出去了。 其实我扔出去的时候已经后悔了,不是舍不得领带夹,我是在开车啊,马路上忽然抛物太缺德了。 我还没来得及忏悔,就听见旁边的车一阵急促的刹车声,然后咣的一声撞在了路边的马路牙子上。 我吓了一跳,赶紧把车靠边停下来,跳下车向那辆车跑过去。 我不知道人家为什么会撞车,但估计是因为我刚才丢了领带夹。 我惶恐地去拍对方的车窗,片刻后,车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从车里下来。 “对不起先生。”不管什么情况,我先道歉再说“你的车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对方挺恼火的“怎么能从车窗里往外丢东西?我为了躲开那个东西,差点撞到你...” “先生,是你啊!”不是我要跟人家套近乎,是我认出了对方,不就是白天在民政局捡到戒指的那个肌肉型男么? 他也认出了我,怒气才稍微小了一些。 “这么巧?” “是啊,好巧,对不起啊,我刚才应该是发神经了,都忘了自己在开车,就把东西扔出去了。对不起,真对不起。” 我诚心诚意的道歉,对方也消了火气。 “没事。”他下意识地看看我的手指“戒指没戴了?” 我笑笑“太大了,容易掉。” “也是,不合适的迟早会丢,调整一下指圈。” “哦,你的车撞到哪了,我来修。”我赶紧去查看,人家大度的很“小事一桩,不过从车窗丢东西很危险,下次不要了。” “不会了。”我赶紧说“我以前也没这个习惯,刚才脑子有点短路。“ “你丢的是垃圾?估计找不回来了。” 我跟着他的目光看向车水马龙的马路上“不找了,是垃圾。” “你走吧。”他宽宏大量的“没事。” “不不,你的车我来修。”我坚持“您留个电话号码给我,我也把我的给你。”我回到车里翻出一张我的名片递给他“我叫顾晚凝,您的车尽管去修,所有费用我出。” “沈斐。”他拗不过我,也给了我一张名片。 “沈先生。”我念到这个熟悉的姓,心里就咯噔一下,又是姓沈的,也真是巧了“那您的车修好了之后打给我,我把钱付给您。” “其实不用。” “要的。” 他跟我笑笑“那修好了再说吧!” 我又再次说对不起,目送对方上车把车开走。 我回到车上,发现沈时倦给我打过电话,刚才我在外面没听见。 我给他回过去,他淡淡地问候“还没睡?” “马上睡了。”我随口胡扯。 “哦,晚安,对了,我们家这边的习俗是婚前三天双方不能见面,你有问题吗?” “没有。” “那好,婚礼那天见。” “嗯。” 我连再见都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握着手机坐在车里,身边的车呼啸而过,深夜十一点半的马路上仍然车流如织,但凡他用点心真的关心我,岂能听不出在家里和在外面的区别? 我就不该回电话,给自己添堵。 婚前三天不能见面,这个习俗我没听说过。 不过也无所谓,我也不想见他。 一连三天,我和沈时倦没见面,他连个电话都没有。 不过,每天都有人送东西过来,我的礼服,鞋子,首饰,沈时倦甚至把我妈的礼服都准备好了,旗袍,礼服,各种款式都有,任我妈挑选,连张妈都有份。 张妈笑的见牙不见眼“姑爷连我都邀请了,还送我礼服,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我妈让张妈换上给她看看,两个女人在房间里换的不亦乐乎。 我经过我妈的房间,我妈朝我直招手“晚凝,过来看看你张妈穿哪件好看?” 我本来意兴阑珊,只能努力打起精神。 不得不说,沈时倦的眼光没得挑,连张妈那胖胖的身材都能穿得下他送过来的礼服,而且珍珠白的缎面的布料也不显胖。 “好看。”我由衷地说“张妈那晚一定艳压全场。” 张妈笑的弯了腰“老太婆了,还艳压全场。” 相比她们喜气洋洋的氛围,我显得死气沉沉的。 我妈不禁问我“明天就要结婚了,怎么不开心似的?” “舍不得离开你,让你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你又不干。” “住在这里习惯了,再说你们小两口新婚燕尔的,我去凑什么热闹?”我妈笑着说。 “不是吧。”我一语道破天机“你是等着我爸叫你回顾家住?” 我妈笑的挺羞涩“上次你爸的确也提过。” “妈,我爸这样对你,为什么你对他还是没死心?” “死什么心?”她嗔怪地白了我一眼“夫妻之间,没有隔夜仇的。” “对,床头打架床尾和。”张妈跟着帮腔。 “他们哪有床?我爸多久才来一次?” “你这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妈把我推出房间了“你不懂。” “我哪里不懂?” “哎,等你结了婚了,过了几年,你就懂了。” 恐怕我结了婚也不会懂,结婚又不会把我的智力提升到爱因斯坦的程度,结婚也不是什么良药,包治百病。 但是,和沈时倦结婚还是有好处的。 我收到了很多礼物,以前跟我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也凑上来舔我,整个顾氏上下几乎每个人都来给我送礼物,这两天我家的门槛都要被踏平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第70章 吉时 明天我就要结婚了。 上次去墓园的时候,我跟桑思侬说,我结婚前会去看她。 但我食言了。 不是我知道她是沈时倦的女友,破防了。 而是,我知道今天有个人一定会去的。 为了避免撞上,我打算改天。 来日方长,什么时候去看她都行。 第二天一大早南星就来了,他负责给我化妆。 他本身是模特,对化妆也挺有研究,尽管他不乐意,但他还是化的很认真。 我笑嘻嘻地夸他有职业道德,他瞪我一眼“你付我工费?” “难道不用付?” “你少来。”他阴沉着脸,我笑着捅他一下“你更年期?” 他举起刷子要打我,上次他要打我的时候,是我做心脏移植手术前一天,我跟他交待遗言,让他帮着照顾我妈,还有我会特聘他做我的遗容化妆师,请他把我化的漂亮一点,别太像个死人。 当时他眼圈都红了,举起手来也没落下去,后来借口接电话跑出病房了,其实我知道他是找借口跑出去哭了。 正好我妈进来了,见我们打打闹闹的,笑着道“还跟小孩子一样,晚凝,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时倦,什么时候到,我这里好准备。” “他说吉时九点十八分。” 妈歪着头仔细端详我“我女儿今天可真美。” “阿姨,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南星停下手中眉笔,一本正经地跟我妈说“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孩子。”我妈笑得直摇头“不跟你们扯,我先去准备糖水。” 南星看着我妈离去的背影,低语道“沈时倦真有办法,什么时候把阿姨都搞定了?” 我不答,低头刷着手机。 他伸头过来看了一眼“瑞士,加拿大...干嘛,蜜月旅行?” 我含糊地哼了一声。 其实我已经被剥夺了蜜月的权利。 沈时倦不让我坐飞机,我能去哪里旅行? 我们家对面的街心小公园? 我关上手机“你什么时候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恶趣味?” 我当然不能说,我已经在研究我和我妈到时候移民那个国家比较合适,得提前安排。 化完妆,换上礼服,已经快九点钟了,我妈又来问我沈时倦是不是已经在路上了。 我没有接到他的任何电话,正在想要不要打过去时,沈时倦的三姐沈玉洁打电话过来了。 她的声音听上去略有些心虚,虽然表现得很开心“晚凝,跟你说一件事啊,刚才有个大师告诉我们,吉时在今天中午的十二点五十八分,我们就改在这个时间,你说可以吗?” “沈时倦呢?”我笑着道“改时间这么大的事,他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婚前新人还是不要联系嘛!”沈玉洁说。 “要把这个习俗贯彻的这么彻底吗?” “一会就见到了嘛,那晚凝,我就先不跟你说了。” 沈玉洁挂了电话,南星和我妈立刻问“改时间?为什么要改时间?” “吉时不是现在。”我说。 “是吗?”我妈沉吟着“没想到时倦对这些还挺在意的。” 我和南星对视了一眼,等我妈离开我的房间,他立刻咬牙切齿地说“沈时倦一定在墓园!他还在临州,一时半会赶不回来,当然要改时间了!他是不是太过分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他还待在墓园?” 相比南星的愤怒,我淡定多了。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我“你为什么不生气?” “生气能改变什么?” 他哑然,很快又说“那你这个反应也不对,你们俩没有一个正常人。” 这个我接受,我是无心小妖怪,算什么正常人,连心脏都是别人的。 十一点半,我再一次接到沈玉洁的电话,她已经有点招架不住了“晚凝,对不起啊,我们这边出了点小问题,可能会稍微再晚一点。” “没关系。”我宽宏大量的让沈玉洁都惊呆了。 “真的没关系吗,晚凝?” “有关系,沈时倦也不能马上就出现啊。”我笑说“时倦没什么事吧?” “他没事。” “那就行。”我依然淡定“只要能在晚宴,宾客来之前到就行。” “一定的。”沈玉洁长舒一口气,都有点语无伦次“用不着晚上,下午,我等会就把他薅起来,哦不...” 她自觉说漏嘴,我装作没听见,笑着跟她道了再见。 我淡定的连我妈都看不下去了“时倦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不要打电话给他问清楚?” “不用问,一定有事,怎么,妈你怕我嫁不出去?” 我妈摸着我的头发“你在我身边呆一辈子就行,婚礼就是给别人看的,但今天你爸爸那边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让你爸跌了面子...” “妈,我的婚礼,你都不先考虑我的感受?” “你这个样子,需要我考虑吗?”我妈叹口气“你什么时候这么没心没肺。” 我有心有肺,只是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重。 忽然我很庆幸,我知道了一切真相,不然今天沈时倦搞这么一出,我还以为他忽然改变主意不要我了,那么我的状态可不是现在这么淡定了。 下午两点多,沈时倦终于出现了。 沈玉洁跟在他身后,一见到我妈就说“不好意思啊伯母,时倦肠胃炎,刚从医院出来。” 她向我妈展示沈时倦手背上的针眼。 人家生病了,我妈也不好说什么,赶紧让张妈去倒杯热茶给他。 沈时倦向我走过来,他刚走近我,我就闻到了酒味。 我有个狗鼻子,尽管他洗了澡,换了衣服,还去医院挂了水醒酒,但我还是闻到了。 所以,他手背上的针眼是真的,估计沈家人找到他的时候,她醉的不省人事,被弄去医院醒酒,到现在才清醒。 他也算天赋异禀,看上去和平常无异。 他在我面前蹲下来,抱歉地握住了我的手。 “对不起,晚凝,出了点事。” “没关系。”我抚摸他这几天明显凹陷下去的脸颊“你这是拉脱水了吗?一个上午就瘦成这样?” 他笑的勉强,拉下我的手“现在没事了。” 这事就算翻篇了,我没再计较。 但是,我表面装的不在意。 并不代表我真的不在意。 我不是吃桑思侬的醋,我努力告诉自己沈时倦不爱自己的事实,但是他在今天和我结婚的日子,大部分时间都留给了桑思侬,而我就是一个可笑的工具人。 我很努力地控制住我的情绪,不然我真的要破防。 我笑着跟他十指紧扣离开了我家,没有跟我妈苦情地哭泣道别,也没有出嫁的激动难耐。 就像是跟沈时倦一同出门参加一个酒会,或者是别人的婚礼。 当我们都坐在婚车里的时候,我和沈时倦都同样的平静。 他的眼睛很空,人回来了,但灵魂还留在思侬的墓前。 第71章 真是巧了 人家说同床异梦。 我们不用同床。 同车也能异梦。 我和沈时倦并排而坐,新婚夫妻间却仿佛隔了条银河。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地死了。 偶尔会从我心底冒出来的一些侥幸的念头,此时也被击了个粉碎。 车子开到了婚礼现场,我们都没说一句话,下车后,有人发现我们都没戴胸花。 我啼笑皆非地发现连胸花也是蓝色的。 我提出了抗议“蓝色的胸花很奇怪。” 他淡淡地看我,看似波澜未惊的眼波下其实藏着隐忍的不耐烦。 他忍了这么久,终于也没有功亏一篑,在婚礼现场就暴露本相。 他回答的敷衍又平静“我觉得很好看啊。” “我不喜欢。” 也许是我眼中的坚定,让他决定再哄我一下。 他走到我面前,从伴娘手中接过胸花在我的胸口比了比,哄孩子一般哄我“你看,蓝色多衬你,戴在你的胸口,简直太美了。” “好吧。” 我这么好哄倒是令他挺意外,他亲自将胸花别在我的左胸口,动作轻柔,眼神虔诚。 “沈先生,胸花戴错了位置了。”伴娘提醒道“一般都戴在右边。” “我喜欢戴在左边。”我说“就这样吧。” 沈时倦终于看着我,绽开了今天见到我后第一个由衷的笑容。 刚才在我家见到他的第一面,像是有人用刀抵着他的后腰逼他来似的。 “我们先进去。”他跟我十指紧扣。 一瞬间,我们仿佛又回到了如胶似漆的状态。 不是我好哄,也不是他简单一句话就说服了我。 而是当他把胸花要戴在我的左边胸口的时候,我想到了思侬。 我想,如果她还在世的话,今天披上婚纱戴上胸花的人就是她了。 她应该也很期盼着嫁给沈时倦,做他的新娘。 所以,我默许了。 不是因为沈时倦,而是因为思侬。 感谢她给我的这颗心脏,我才有幸参加自己的婚礼。 所以,今天就当做我带着思侬的心脏,替她跟沈时倦完成仪式吧! 沈家人看到我,很为白天的插曲不好意思,沈伯母拉住我的手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晚凝,今天这样的日子让你等了这么久,着急了吧?” “伯母,时倦身体不舒服,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我善解人意又通情达理,沈伯母的笑容里夹杂着些许不安和内疚“好孩子,你真是好孩子,放心吧,以后时倦会好好对你的,我们沈家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伯母,您怎么说的我跟时倦结婚,像是做了什么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般?”我笑着。 沈伯母也跟着笑,这时我妈走过来,嗔怪道“怎么还叫伯母?” “哦甜甜地改口。 沈伯母面露愧疚之色“都怪时倦,这事闹的,都没来得及去家里,改口费都没给。” “不要紧,等会宴席上,让晚凝把这杯媳妇茶补给您。” “那感情好。”沈伯母握紧我的手,又拍了拍我的手背“晚凝这孩子真好,亲家,您放心,我们全家都会用尽全力护她周全。” 我妈感动地几乎落泪,我笑容可掬站在一旁,像个假人。 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爱? 我既没有三头六臂也不是无敌超人会拯救世界,我何德何能让整个豪门都来护我周全? 可惜,如果我早点懂得这个道理,也不会越陷越深。 我仍然在意沈时倦,看他像个游魂一样在婚礼现场乱晃,看得我心更烦躁。 现在还早,客人还没来,我去厨房要了一份龙虾伊面躲在凉亭下面吃。 看着碧海蓝天,我现在只想把肚子吃饱。 一盘伊面吃完,肚子竟然只有半饱。 所有的悲愤和不甘都化作了食欲,真是可喜可贺。 我端着盘子起身准备再去厨房要点东西吃,谁知刚起身就跟一个人撞了个满怀,盘子也从手里脱落,刚好掉在婚纱的大裙摆上。 先顾不得裙子,我得看看肇事者是谁? 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健康的肤色和这碧海晴天的很搭。 “沈斐...”我准确无误地念出他的名字。 他先是惊讶,然后是更惊讶。 “是你,好巧啊。”他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是啊,好巧,几天内见了三次。” “今天...”他看了看我的婚纱。 “我婚礼。” “你是新娘?” “不然,新郎?”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犹豫着“你是顾...” “晚凝。”我补充“顾晚凝,我给你的名片上有,怎么没打给我,车子修的怎么样了?” “小问题。”他说“不必放在心上。” 他一低头这才看到我裙子上的盘子,赶紧捡起来,盘子完好无损,但是白色的裙摆上全都是黄黄的奶油汁。 “你的婚纱!”他惊呼“怎么办?” 看这样一个大块头着急忙慌的样子,竟然有点反差萌。 我笑了“没事,洗洗就好了。” 我拖着裙摆往洗手间走,他拿着盘子跟在我身边。 “有替换的吗?”他问。 “白纱就一件,其他的礼服是敬酒穿的,”我说“不过不要紧,洗洗好了,反正拖在地上没人注意。” 我跟他笑笑,进了洗手间,把裙摆拽到盥洗台上,打开水龙头冲洗那块污渍。 我想的太简单了,奶油汁里还有油,清水冲不干净,反而晕染开了,比不洗更明显,而且裙摆湿了水好重。 我顿时泄了气,现在可好,我捧着沉重的湿漉漉的裙摆不知道如何是好。 门外传来了沈斐小心翼翼的声音“洗干净了吗?” “没有。”我哭笑不得“越洗越脏。” “我去找时倦,你等一下。” “不用。”我不想换上那件蓝色的婚纱,他一定会趁机让我换上“先随便找件衣服给我换上,然后我让婚纱店给我送一件白纱过来,很快的。” “好,你等下。” 过了会他的声音重新出现在门口“顾晚凝。” “嗯。” 一只手递过来一套衣服,我接过来,是一条黄色沙滩裙。 “抱歉啊,海滩边的商店里卖的都是这种品质的衣服,没有更好的了。” 我飞快地换上,质地的确不太好,还有线头,不过总比湿漉漉的婚纱舒服多了。 我抱着婚纱从洗手间里走出来,他抱歉地看着我“今天是你的婚礼,结果...” “没事啦。”我宽宏大量地宽慰他“我打给婚纱店。” 第72章 婚礼 给婚纱店打完电话,我和沈斐坐在一片椰子林里,我用脏了的婚纱当垫子,靠在粗壮的椰树上,海边凉风习习,好不舒服。 唯一的就是担心椰子熟透自然落下来,如果刚好砸到我的脑袋,今天的婚礼直接变葬礼。 我仰着头正担心的时候,沈斐也抬头看过去“没有椰子,这棵树的椰子应该被采光了。” 放下心来。 “你不用去找时倦吗?” “现在客人也没来。”我把脑袋枕在我的膝盖上,侧头看他“你是沈时倦的什么人?” 刚才听他称呼沈时倦时去了姓,他们又同姓沈,应该是同宗,堂哥之类的。 “我是沈家的养子。”沈斐说“他算是我弟弟。” 算这个字,透露出来的信息,仿佛他们之间的关系一般。 不好深问,但他却大大方方地继续说“我生父是我父亲的同宗,都姓沈,但是没有亲戚关系,小时候一个意外我爸妈去世,我没人照顾,父亲就把我接回沈家,收养了我。” 点点头“我是不是不该问这么详细?” “也不是秘密。”他笑的爽朗,昂贵的外套随意丢在脚边,卷着白衬衣的袖子,露出健硕的小臂。 我留意到他的手指上有戴过指环的痕迹,当我意识到又涉及到人家的隐私了,赶紧转开目光。 他却看到了,竟然毫不避讳地解释“那天在民政局遇到你的时候,我和前妻离婚。” 一直没深究他在民政局干什么,现在对上了,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不起啊。” 他又笑了,笑的很大声“有什么对不起的?离婚也很正常,不是什么不能提的事情。” “也是。”我被他的笑声感染了。 沈斐这个人,和我接触过的人都不太一样,特别是和沈时倦相比,俩人的气质风格简直千差万别。 他简单直白,跟他说话不用猜来猜去的,让人挺放松。 “你刚才吃的是什么?”他问。 “龙虾伊面。” “好吃吗?” “还不错。” “还想吃吗?”他的样子更想吃一点。 “我们撞到之前,我正准备去厨房再要一份。” “我去拿两份,我们一起吃。” “在这里?” “不行吗?”他愣了愣,立刻又说“去那边坐着吃也行。” “不,我都可以。” 他很快就端着两份面过来了,递给我一盘,然后我们俩人盘着腿坐在椰子树下,一人手里端着一大盘龙虾伊面大吃。 他吃饭很大口,令看他吃饭的人都觉得胃口大开,本来我都吃了半饱,也愣是把整份面都吃完了。 我们相互展示空空的盘子,相视而笑。 他说“你还挺能吃的,不过,你不担心等会礼服穿不下?” “不会,我干吃不胖。”我不是凡尔赛,因为身体原因,不太容易长胖。 他还拿来了两个椰子,喝着清甜的椰子汁收尾,吹着温润的海风,简直美呆。 今天的婚礼,我觉得现在这个时刻就算是一整天的高光了。 因为沈时倦很快就找来了,身后还跟着婚纱店的人。 一定是婚纱店来送婚纱,没找到我,反而遇到了沈时倦。 看到沈时倦,刚才还跟我开怀大笑的沈斐显得有些局促,他立刻站起来跟沈时倦打招呼。 “时倦,刚才我不小心把晚凝的婚纱弄脏了,就...” 沈时倦向我走过来,把我从地上搀扶起来,我知道他不会骂我,但是他却无视沈斐。 跟我预想的一样,沈时倦和沈斐的关系并不好。 他牵着我的手就往椰子林外面走,他傲慢的模样令我很不爽。 我挣脱他的手“人家在跟你说话,你听不见?” 他回过头,我在他的眼睛里不但看到了傲慢,还有轻视和不屑。 我本能地对沈时倦的态度反感起来“我得跟人家打个招呼。” 我走回沈斐的面前,笑着跟他说“今天的面很好吃,椰子水也很好喝。” 他笑的还是露出八颗牙齿,仿佛早就习惯沈时倦的轻慢“那就好,不耽误你们的时间了,快去吧!” 沈斐的笑容,我觉得跟此刻的景色更适配。 我的笑容,也随着转身看到沈时倦消失殆尽。 我沉默地跟他回到酒店的包房换衣服,果不其然,我走进房间就看到那条蓝色的婚纱平铺着放在沙发上。 他径直走过去抱起来向我走来“换上这件吧。” “我要白纱。” “婚纱店送来的白纱我看了,不太合适。” “我要白纱。”我坚持。 我的坚持中几乎带着些赌气的成分,沈时倦这样精明的人岂能看不出? 但他仍然和颜悦色“蓝色婚纱跟今天的蓝天白云更配,乖了,马上宾客就来了。” 我看他能忍到几时,我期待着看他跟我发火的样子。 我一瞬不瞬盯着他,就是不肯松口“我说过了,我不喜欢蓝色的婚纱,如果没有白纱,今天的婚礼就到此为止。” 我不讲道理的时候,自己都想扇自己一巴掌。 不过,我真的很佩服沈时倦的容忍度,或者他的精湛的演技。 我们在包房里耗了太久的时间,我妈和沈伯母过来找我们,我的任性在她们眼里变成了恃宠而骄。 我妈歉疚地笑道“晚凝都被我和时倦宠坏了。” 沈伯母满不在乎地道“我们沈家的媳妇娶进门就是宠的,时倦,晚凝要做什么你依着她好了。” 于是,我穿着不太合身的白纱站在婚礼现场门口迎客,胸围处有点大,抹胸的设计,裙子时不时往下掉。 我得用胳膊使劲夹着,才不会掉下去。 没一会我的胳膊就又酸又痛,苦不堪言。 沈时倦忽然走开了,过了会回来,把我拉到一棵椰子树后面,扳着我的肩膀将我转过身去,用别针帮我把大的地方别了起来。 我顿时舒服多了,他看着我“这件礼服真的不合适。” “别说教。”我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我宁可这样夹着,也不想穿那件蓝色礼服。 沈时倦一个晚上没再提起蓝色礼服的事,好在迎宾之后我就可以换下白纱穿其他的礼服敬酒了。 但那也是仪式过后,我还得穿着这件不合身的礼服站在舞台上听着司仪口沫横飞地煽情。 说起我们的爱情故事,司仪声泪俱下都快哭了,而我只想赶紧下台换下衣服。 第73章 蓝裙子 主持人滔滔不绝的时候,我居然分神了。 我正在研究舞台两边的花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如果是真的,离我这么近都没有我都没有打喷嚏,但如果是假的,我好像闻到了花香味。 直到主持人cue到我“我们请新郎新娘讲一讲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吧!” 这个主持人文化水平一般,爱情故事但凡惊心动魄了,那就不是爱情了。 爱情这东西,虽然说起来很空泛,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掺杂不得一点点杂质,不然就不纯粹了。 我装作怯场不肯接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倒是沈时倦接了过去。 他原本想四两拨千斤地拨过去的,但是主持人不依不饶,台下的宾客也在起哄。 “沈先生,至少说说看,你和我们的新娘是怎么认识的吧?” 沈时倦推脱不过,他看向我,眼神飘忽,似在回忆“在画展上。” “说得详细点嘛!” 他似乎有点渴了,走到香槟台边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也许是酒精开启了他讲述的欲望,他说。 “当时我们都在看同一幅画,一开始都没发现彼此的存在,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准备离开时才发现身边的她。” 下还有气氛组,起哄的节奏恰到好处。 我立在一旁,脸都笑僵了。 “我还记得那幅画就叫初见,一大片蓝色的忘忧草,而她那天刚好也穿着蓝色的裙子...” 其实我一直听的很认真,甚至听进去了,我不知道那幅画是不是叫初见,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不是和他一直在看同一幅画,还是我在悄悄地看他。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天我穿的不是蓝色的裙子。 那天的画展是我和南星约好了一起去看,结果我们人刚到,他就接到电话要赶一个秀,他那天穿的极其随便,还借走了我的外套,他虽然高但是很瘦,我宽大的外套他也能穿。 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里面穿的是一件白色的真丝衬衫以及一条烟灰色的包臀裙,我从公司直接过去的,这些都是我的通勤装。 所以,沈时倦此刻深情地凝望着我讲述的,并不是我们的初见。 而是他和桑思侬的初见。 我忽然想起来我为什么要去参加那个画展,是因为我收到了画展的门票,没有寄件人的信息,不知道是什么人寄的,当时我还以为是寄给公司的高层,我还去问了,没人在意,画展那天我刚好不忙,就约了南星一起去看了。 我以为,我和沈时倦的相遇不过是在某个时刻某个地点,他出现来接近我。 却没想到,连初见他都精心设计,只为重现他和思侬当年初见的一幕。 我就是一个妥妥的工具人,此刻他还堂而皇之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起。 我的胸膛里跳动的是他爱人的心脏没错,但是我也是个人,我有脑子的,我有感知的,我也有记忆的。 我的笑容此刻还焊在脸上,但是愤怒已经像浪潮一样涌了上来,一波一波,逐渐在席卷我的理智。 沈时倦把我当什么? 真当我是没有心的吗? 在他心里,我就是一个空心的人,没有喜怒哀乐也不会有羞辱愤怒,随便他践踏,随便他捏扁搓圆? 我向他走过去,我要否定他的说法,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他,你记错了,当时我穿的不是蓝色的裙子,我穿的是白色和灰色,跟蓝色完全不搭边。 我要打破他的幻觉,我要让他清醒过来,明白这是和我顾晚凝的婚礼,而不是桑思侬的。 我已经,忍了又忍了。 我走到他的面前,正要拿走他手里的话筒,他忽然张开手臂将我拥进了怀里。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我也看到了台下的我妈,她眼眶湿润地也在鼓掌。 她沉浸在我和沈时倦真挚的爱情当中。 可能,她也想到了自己,当年一片真心地嫁给我父亲,甘愿做三房,却落得如此境地。 她是希望她的女儿能够获得真的爱情的。 看着我妈的笑脸,我的愤怒渐渐退潮。 忍耐吧,顾晚凝,我跟自己说,反正现在我也不能带我妈马上离开,何必让她这段时间跟我一样都陷入无助的愤怒中呢? 后来沈时倦吻了我,他的嘴唇冰冷,甚至苦涩。 我尝到了威士忌残留的苦涩之外的苦味。 好一个深情的男人,但我为什么要为他的深情买单呢? 只有那些不知所谓的看客们,被我们的爱情深深打动了。 我们喝了交杯,切了蛋糕,点了蜡烛,放了蝴蝶。 我想这些应该是思侬生前跟沈时倦规划他们的婚礼的时候提到的。 沈时倦没有问过我,我很害怕蝴蝶,装着蝴蝶的木头箱子被打开的时候,无数只蝴蝶从里面涌出来,对我来说,就是一部五d的沉浸式真人感受的恐怖片。 我躲在沈时倦的背后,只有他仰着头看着那些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看他迷醉的样子,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忽然将我搂进怀里,在我的额头上深情一吻。 此时此刻,我的脸他自动代入的是思侬的模样。 我觉得我像是一个鬼魂,附身在原主的身上,无论行动坐卧走都是我自己,但我清楚,我不是她。 我的灵魂,愣是被沈时倦逼在狭小的角落里,畏畏缩缩,不敢释放。 冗长的婚礼终于快要结束了,我筋疲力尽,若不是那两份龙虾伊面打底,我早就晕过去了。 南星陪我去洗手间,在男女厕的中间我正要跟他分道扬镳,他握住了我的手腕。 “画展那天,你穿的不是蓝色裙子吧?” 我转过头,向他绽开无所谓的笑容。 “不要在意那么多细节。” “顾晚凝,为什么甘愿做别人?”他质问我。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 “话糙理不糙。”我提着裙子走进洗手间。 南星肯定以为我被气疯了。 或许是从小就被顾家人欺辱,我的心理素质异常顽强。 愤怒和伤心会有,但不会长久,我知道这些情绪帮不了我。 但沈时倦对我的这些伤害,和顾家人又不一样。 我不曾对他们付出任何感情,从一开始就是带着防备的。 但沈时倦不一样,我的心扉曾经毫无保留地向他打开过。 我敞开我的衣襟,却不想他拿着一把刀向我捅过来。 还是一把钝掉的刀,上面锈迹斑斑。 他不是捅,是锯。 在漫长的岁月中,用这把钝刀一点一点地割锯着我的人生。 我把自己关在隔间里用纸巾捂住脸哭了一通,然后出来洗干净脸,涂上口红,昂首挺胸地走出去。 南星在门口等我,惊讶地看着我的脸。 “你的妆呢?” 第74章 自取其辱的新婚夜 送走最后一个客人,婚礼终于结束了。 父亲很开心,喝的红光满面,今天的这个宴席对父亲来说,就是一场大型的商业见面会,他见到了很多以前想搭没搭上的海外的财团大佬。 他可能也没想到有一天也能借到我的东风,他拉住我的手,眉开眼笑着“晚凝,好啊,好啊...” 他只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说不出我好在哪里,但就让他如此满意。 “世晴。”他当着我的面把我妈叫过来“晚凝出嫁了,你也别一个人住那了,回家来吧,那个宝慧。”他喊着二房钱宝慧的名字“我昨天就让你把世晴的房间收拾出来,你交待下去了吗?” 宝慧今天的脸从走进婚礼现场一直拉到现在,本来今天风光的是她,结果风头被我们母女抢了去,要不是碍于父亲的威严,她今天都不会出现的。 我甚至没看到顾淑怡,她的确来了,露了一面就不见人了。 我对钱宝慧的态度十分不满意,在我爸面前她就这样,等我妈回顾家了,她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我忧心忡忡“算了,我还是把妈接去跟我们住,时倦,你没问题哦?” 这话我是说给我爸听得,他果然反应很大,大手一挥,拔高声音又问了一遍钱宝慧“嗯是什么意思?收拾了就收拾了,没收拾就没收拾!” 虽说现在宾客都走了,但还有些亲戚,比如钱宝慧的娘家人在场,她被我爸吼脸上有点挂不住。 “我等会打电话问问,我是交代了,不知道他们可安排好了。” “家里的阿姨们是不是都到退休年龄了?年纪大了耳朵都不好使,要不然让阿姨们退休吧,换一些年轻的,执行力也强一些。” 我妈拽了拽我的手示意我别说了。 我的意思,我爸岂能听不懂。 我也是狐假虎威,身边有沈时倦,我才能在他面前说上话。 我爸让钱宝慧这就打电话,让她们立刻收拾,然后他笑着又拉着沈时倦碰杯。 “女婿,家里女人多,让你见笑了。” 我注视着沈时倦仰脖一杯白酒吞下肚,今天他喝了很多酒,白的红的,中的西的。 今天晚上他肯定会醉。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他就撑不住了,让司机靠边停车,奔到路边扶着树狂吐。 本来他昨晚就喝多了,中午才醒酒。 我坐在车里看着他都快要把肠子吐出来了,我拿给司机一瓶水。 “给他。” 我都没下车,反正,他喝成这样不是因为我。 他浑身酒气回到车上,整个人瘫软的像一只乌贼。 我们的新房离顾家不太远,巨人集团的新楼盘,他选了一个位置最佳的户型最好的别墅,我是第一次来,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的。 司机费了老劲才把沈时倦弄进屋里,这是一栋两层的小楼,没有电梯,沈时倦虽然不胖但是他个子高,长手长脚的,趴在司机身上像只大蜘蛛。 司机实在没力气把他弄上楼,我说“就放在沙发上吧!” 司机喘得像头牛,我给了他一个不算薄的红包,他感激涕零“谢谢沈太。”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的新身份。 沈太,好陌生的称呼。 我把沈时倦丢在楼下,自己先上楼参观我的新住处。 是的,这里对我来说只是一个住处。 因为,这里没有一处装饰是为我而准备的。 看的出这栋房子的装修用了很多巧思,也能从很多地方看出来来自女人的设计。 所以,这是一栋属于思侬和沈时倦的新房,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我也去看了新房,我们没有拍婚纱照,所以挂在床头的是一幅画。 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背影,手牵着手在花丛中。 完全没有毛病,有人问,画里的女人就是我,反正看不到脸。 我看着喜气洋洋的大红色的喜被,想伸手去摸一模,又缩回来了。 又不是给我准备的,别给人家弄脏了。 我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轻轻地带上门。 楼上还有两间客房,我挑了一间露台大一点的,以后我就住在这里。 我洗了澡,换上了睡衣,准备休息了忽然想起沈时倦还在楼下。 我下楼去看他,他整个人都陷入昏迷状态的沉睡中,不像有的醉鬼鼾声如雷,几乎感受不到他在呼吸。 我甚至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他是否有气息。 答案是肯定的,他还活着。 我站在离他好几米的地方没过去,仿佛他是一条野狗,会随时跳起来给我一口。 我看了他片刻,转身上楼睡觉。 反正现在六月,他不盖被子也不会冷,我还拿了一瓶水放在茶几上,他要是渴了一伸手就能够得到。 我觉得我已经仁至义尽了,他这样对我,我不趁他病要他命,就算我人品爆发。 我回到客房躺下,床很软,床品都是真丝的,滑溜溜,所有的都是新的,非常舒服。 但在这样舒服的床上,我居然翻来覆去睡不着。 然后没出息的我,还是拿了一条毯子下去给沈时倦盖上。 正好他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洗手间跑,我知道他又想吐了,赶紧拿了水跟过去。 他趴在马桶上再一次图的死去活来,但是都是干呕,没有东西可吐了。 我拿了水给他漱口,又把他拽到盥洗台把毛巾用冷水打湿给他擦脸。 折腾了一气之后,他好像终于清醒了一点。 他靠在墙壁上直愣愣地盯着我,看他嘴唇和脸色都是煞白的,我就算我恨得咬牙还是不放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还是直愣愣的看着我,我又问了一遍。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终于听见了,摇了摇头“没有。” “要不要洗个澡,你浑身都是酒气,我给你放洗澡水吧。” 我转身弯腰打开浴缸的水龙头,他忽然从后面抱住了我,把脸紧紧贴在我的后背上。 他一向喜欢这么抱我,我也很喜欢这个姿势,让我很有安全感。 我的心莫名地就软的像团稀泥,鼻子酸酸的,委屈就涌上来了。 我矫情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沈时倦只需要两个字,就让我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他抱着我的腰,脸贴在我的后背上,深情缱绻地呼喊出两个字。 “思侬。” 我就像一只被人用小刀划破的气球,都没有慢慢撒气的过程,瞬间就变成了一张薄薄的塑料皮。 我可真是自取其辱啊,好好地在床上睡我的觉不好吗,非要圣母心下楼看他死了没。 死了就埋没死就放着也行,但我还偏偏要照顾他。 我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还在想,晚上会不会出现他抱着我喊出思侬的名字,这样连八点档的电视剧都不再演的桥段。 我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有一天被老虎一口吞了,怨不得别人。 我用力挣扎,终于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一个没站稳,头栽葱扎进了已经蓄了大半缸水的浴缸中。 第75章 葱油面 沈时倦栽进了浴缸里,听见他的脑袋撞在浴缸边缘的声音,我都能想象到他有多疼。 我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摔死或者淹死,被他伤的伤痕累累的我,还得费劲巴拉地把他从浴缸里拽出来。 他趴在我身上,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一只从水底爬上来的水鬼压在我身上,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暂时都没有力气推开他,只能无力地平躺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听着他痛苦地无助地喊着思侬的名字。 一遍,又一遍。 每喊一遍,都仿佛用小刀在我的皮肤上划一道。 一条划痕不算什么,但是伤痕多了,纵横交错,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愈合。 后来我把他像拖尸体一样从洗手间拖出来,费力地脱掉他的衣服,用大浴巾将他裹起来。 然后我凝视他,完蛋,这样子更像尸体了。 我已经用光了我全身的力气,和我毕生的慈悲。 就凭他这样对我,我没用小刀叉把他分尸就算不错了。 墙上的挂钟忽然敲响了十二点,一个小人从闹钟的门里弹出来,手里举着大锤子铛的一下敲在自己的脑门上。 这样逗逼的闹钟,一看就不是沈时倦的风格。 午夜十二点,连灰姑娘都要被打回原形,我已经累的心脏怦怦跳,得去休息了,不然思侬的心不能在我的胸膛里继续活蹦乱跳,我怕就算我死了,沈时倦也会把我从坟里挖出来鞭尸。 我一步三回头,都走上楼了又折回来,在他的脑袋下面塞了一只枕头,又给他灌下去一杯水,最后用毯子盖住他。 我已经仁至义尽,以德报怨也不是我这样报法。 我真是把恋爱脑和圣母心二者合一。 我爬上客房的床,却很久都没有睡着。 其实我不认床,和沈时倦鬼混的时候,酒店的床,他别墅的床我都能睡,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我心里有事,我发现我竟然担心沈时倦在楼下的地板上睡死了。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下楼去看他,他不在那里了,一地的白毛巾和浴巾,妥妥的杀人后的清理现场。 如此看来,沈时倦没醉死,不然尸体不会自己走掉。 我弯下腰准备捡起毛巾,身后传来了沈时倦的声音“等会保姆会来打扫卫生,你不用管。” 我转过身,他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看上去神清气爽,和昨天晚上的醉鬼判若两人。 “酒醒了?”我问他。 “昨晚吓着你了吧?” “你又不咬人。”我说“没吓着,就是很累,你太重了我弄不动你,只能把你扔在楼下了。” “没事。”他向我走过来,他身上有很好闻的薰衣草精油的味道,昨夜的酒气已经消失殆尽。 “睡醒了?”他打量我“好像睡得不太好。” “折腾你到半夜,能好吗?” “还要再睡一会吗?” 我摇摇头“我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那,吃完早饭,陪我去拜访一个长辈?” 正今天也没事做,待着也是待着。 不过,厨房冷锅冷灶,他打算吃什么? 他从冰箱里翻出了一包面条,和一些葱姜蒜。 我问他“你打算做什么?” “葱油拌面。” “你会做吗?”反正我不会做,虽然我和我妈很早就从顾家搬出来了,没有那么多佣人伺候我们,虽然家里有张妈,但很多事情我妈都要亲力亲为,不过她也没让我做过事,我还是十指不沾阳春水。 简单答我一个字,就去做饭了。 我忍不住进厨房亲自观摩他怎么做葱油面,听起来技术含量很高的。 他在剥葱,速度相当快,令我想起了郭德纲的相声,一级葱师。 他娴熟的剥葱技术令我不得不相信他应该会做饭,至少会剥葱。 我假模假样地问了一句“需要帮忙吗?” “不用。” 我就知道,一般做饭的人都不需要帮忙,我可以心安理得地白吃。 他剥了很多葱,于是我很外行地问了一句“需要这么多葱吗?” 言简意赅,将葱洗干净用厨房纸擦干水分,就开始炸葱油。 葱香味很快弥漫在整个厨房里,沈时倦卷着衬衣的袖子,戴着大几十万的手表,手里却拿着筷子熟练地翻动着锅里的葱。 这样一幕,发生在沈时倦身上,离谱又不离谱。 自从我知道他曾经为思侬割过腕之后,什么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我都觉得不意外。 他技术了得,一边炸葱油一边烧水煮面。 我只是背过身去打了个喷嚏,再回头他已经在调料汁了。 我明明是就在他身边全程看完了所有的过程,也不知道漏掉了哪一步,最后一碗油亮油亮的香喷喷的葱油拌面就出现在我面前。 “去餐厅吃。”他把我从厨房拽出来,把筷子递给我“尝尝看。” 我在心底诅咒这碗面不好吃,不然他这么优秀我会嫉妒的。 然而,我尝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婚礼,一整天我就吃了两碗面,昨天晚上又折腾到半夜,肚子早就饥肠辘辘了,这面竟然意外地好吃。 好吃到,我觉得他没练个十年八年的,绝对做不出这个水平。 他问我怎样,我没回答,但我的吃相已经给了他答案。 他依然吃的文雅,此时的他,又是那种风度翩翩的豪门贵公子。 面条好吃到我想舔盘子,我知道没有了只能作罢。 他见我一副没吃饱的样子,把他的面条拨了一点给我,我三口两口吃完,那种该死的,不确定的,模糊的幸福感又涌上心头。 我知道我的恋爱脑又发作了,这世界上怎么就没人发明恋爱脑的药呢? 发病时来一颗,不知道能拯救多少无知少女。 我的恋爱脑,还得沈时倦来治。 吃过早餐,我上楼去换衣服,我这才发现我忘了带行李,所有的衣服都是沈时倦事先给我准备好的。 我已经做好了打开衣帽间一水的蓝色衣服的心理准备,我悲壮地拉开门,还好至少不是每件都是蓝色的,但是每件都不是我的风格。 我想,应该是思侬的风格,长裙,大衬衫,像个文艺女青年。 我是个俗人,我喜欢时装。 现在打电话让张师傅送行李来也晚了,我只能挑一件还算看得顺眼的。 刚才葱油面给我带来的幸福感,已经被这些衣服给掩埋了。 沈时倦对我的新装扮很满意,他走过来牵住我的手“等会路途有点久,你在车上睡一会。” 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拜访什么长辈。 反正,他总不见得把我卖掉。 路程果真挺远,昨晚没睡好,没一会我就睡着了。 等沈时倦推醒我的时候,我都睡得昏天黑地的。 “到了。”他拉开车门“下车吧!” 第76章 白发魔女 这里好像是郊区,青山绿水的,视野很开阔。 前面有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子,沈时倦带着我走过去,一个白发苍苍的女人在门口笑意吟吟地迎接我们,好像已经等了一会了。 “这么远,路上累了吧?”女人的声音好温柔,我惊讶地看向她,发现她的脸很年轻,大概也只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而且她长得很美,即便她穿着很简单的湖蓝色的针织衫,也压不住她的绝色。 刚才从远处看,她的头发花白的,还以为是个老婆婆。 她的样子令我想起了白发魔女练霓裳。 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么美的女子住在这样偏远的小院里,一定是受过什么情伤,才会一夜之间白了头。 我正在脑补一个荡气回肠糟心烂肺的爱情故事的时候,沈时倦在给我介绍“晚凝,这是惠姨。” “蕙姨。”兰心蕙质的蕙,这个名字就非常适合面前这个鹤发童颜的女人。 “这就是晚凝吧。”女人温暖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比她高,她半仰着头端详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了她眼中浮起的泪光,甚至我感觉到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她看到我仿佛很激动,但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沈时倦的亲戚?昨天的婚礼,我好像没见到她。 “快进去坐。”女人牵着我的手往里面走,小院里种满了花,花红柳绿的,和外面相比又是一番天地。 屋里很大,布置的相当雅致,这样看来一点都不像是农家院子,倒像是一幢小别墅。 “快坐下。”女人拉着我坐下,她的手一直拉着我的手没放开,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美丽的眼中盛满泪水,下一秒就要流下来了。 我有点无所适从,出于礼貌,我极力忍住自己回头去问沈时倦,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看到我会这样。 我以为他们迟早要解释,但沈时倦只是站在一边,弄得我莫名其妙。 我甚至在不着边际地想,难道我不是我妈亲生的,眼前这个美丽的白发女子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哦,对了。”女人终于说话了“看我的脑子,你坐了这么久,我都没倒茶给你喝。” 女人这才松开我的手,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厨房。 我看向沈时倦,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但他什么都没说,蕙姨端着托盘从厨房里走出来“我煮了梅子茶,你尝尝看喝不喝得惯。” 她将托盘放在茶几上,一只透明的玻璃水壶,里面荡漾着淡红色的液体,就像是被稀释了的红酒,但能闻到梅子酸溜溜的味道。 旁边还有四小碟点心,蝴蝶酥,绿茶饼,肉松卷,和刚烤出来的的杏仁饼,我刚进来就闻到了这个味道。 蕙姨给我倒了一杯茶递给我“喝喝看。” 我喝了一口,微微有点酸,淡淡的甜味,很清爽很好入口的味道。 我点点头“好喝。” 女人笑的眼睛都眯起来,弯弯的像月初的月牙儿。 “这饼干。”她招呼我吃点心“刚烤出来的,好久没做了手都生了,这面我从昨天和到今天,这才像点话。” 我不太爱吃甜食,做了手术后还稍微吃一点,以前连碰都不碰的。 我拿起一块杏仁饼咬了一口,很脆很香,我连连点头“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女人面带笑容地看着我吃,眼中不知何时又蓄满了泪水。 她的样子弄的我坐卧不安的,我几乎都有点坐不住了,吃饼干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 好在,蕙姨起身跟沈时倦在说什么,然后笑着跟我说“晚凝,你先坐一会啊。” 她和沈时倦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关上了房门。 我咬了半块的杏仁饼,忽然就咽不下去了,我悄悄地把饼干放进了口袋里。 我不喜欢吃饼干,也不喜欢吃杏仁,这两者合一的更是完全无感。 忽然,我好像记得我认识的人中,有一个人很喜欢吃杏仁饼,但此时我脑袋好像堵住了,那个人是谁怎么都想不起来。 我坐的无聊,就起身在客厅转了转,然后被一面照片墙吸引了注意。 照片上是一个女孩子,我心跳的厉害,眼睛瞪的溜圆仔细辨认。 根据我多年的跟着我妈看八点档的家庭伦理电视剧的经验,下一步我就应该发现照片上的小女孩是我自己了。 我都已经准备好不敢置信和惊慌失措的表情了,却发现那个女孩子并不是我,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照片从小婴儿到长大的都有,这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圆圆的,笑起来特别明媚。 我一张一张去看,当她在我的视线里逐渐长大,她的模样也越来越熟悉。 最后一张照片,她扎着青春洋溢的马尾辫,笑的露出白白的牙齿,明媚的仿佛整个春天都在她的眼睛里。 这张照片,我见过。 在桑思侬的墓碑上。 原来那个白发的女子,是桑思侬的母亲。 他们以为我不认识桑思侬,所以没有把她的照片收起来。 我也希望我没见过,只把这个女人当做是沈时倦的一个什么亲戚。 我不想承认,在我们婚礼的第二天,沈时倦就把我带到了她女友的母亲面前来。 他不是带我来,他是带着他女友的心脏过来,让差点做了他岳母的女人看一看她女儿的心脏,在我这个陌生人的胸膛里健康地跳动着。 我只不过是一只会行走的容器。 在我认出思侬之后,我的脑子里冒出了无数个我接下来的反应。 我应该夺门而出,让他们惊慌失措地在后面追。 或者,我推门闯进去跟沈时倦摊牌,大吵大闹。 再或者,我左右开弓给他两个耳光,告诉他我们此生从此不要再相见。 但是,我只是从照片墙那里走回到沙发上,又坐了下去。 这些过激的方法,每一种都能释放发泄我此刻的情绪。 但是,一时的爽并不能帮到我什么。 我现在要想忍者一样忍,忍到忍无可忍,还是要忍。 因为我还没赚到我要的钱,我发疯,歇斯底里,跟沈时倦撕破脸,这些都毫无意义。 我要挣很多的钱,安顿好一切,然后带着妈妈远走高飞。 我幻想着有一天,沈时倦回到家,忽然发现我不见了,关于我的一切,都猛然间凭空消失了。 他发疯发狂地到处去找,上天入地,但我就是杳无讯息。 我带着他爱人的心脏,从此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我现在几乎都能想象到沈时倦当时崩溃的模样。 他一定想杀了我。 就像此刻,我想杀了他的心一样。 第77章 我是个傻子 他们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我还在沙发上端坐着,一碟蝴蝶酥我吃了半碟,碎屑撒了我一身。 开门的瞬间,我闻到了檀香的味道,我有一个狗鼻子,特别灵敏。 我想那个房间里应该供着桑思侬的灵位,沈时倦刚才在里面上香。 我保持微笑,把手里剩下半块蝴蝶酥塞进嘴里。 “晚凝。”蕙姨走过来,抱歉地跟我说“让你久等了,很无聊吧,让时倦陪你在院子里转转,我来做饭,中午留在这里吃饭,尝尝我的手艺。” 笑着说“麻烦蕙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她捏了捏我的手,快步走进厨房。 我留意着沈时倦的脸色,比刚才苍白一些,眼圈也有点红。 我指了指他的眼睛“你这是怎么了?你和蕙姨在房间里说了什么?对了,蕙姨是你的什么人?” “一个远房亲戚,随便聊了聊。” “你的回答好敷衍。”我撇撇嘴“远房亲戚昨天为什么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随便聊了聊,为什么要在房间里聊?” “关于家里的事情。” “有什么事我不能听?我不是你家人?”我故意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想看到沈时倦被我问的哑口无言的样子。 但是,并没有。 他的心理素质超过我的预计,被我这样的询问,他还是连眉毛都不动一下“一些上一辈的事情,你不会感兴趣的。” 我的确也没有了继续盘问的兴致。 反正,我也不打算现在就揭穿他。 而且,他越淡定,我就越抓狂。 但凡一个人在另一个人面前撒谎能瞒天过海不露馅,除却谎言本身的逻辑性,再一个就是撒谎者强大的心理素质。 而撒谎者能保持谎言的长久,取决于被欺骗的人在他心里的地位。 我越不重要,他就越淡定,谎言就能维持的越久。 所以在他心里,我顾晚凝这个人,根本就不重要,我的皮囊不重要,我的喜怒哀乐不重要,所有关于我的一切都不重要。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得到这个认知后,还是让我悲愤交加。 为了掩饰情绪,我装作参观客厅的陈设,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照片墙的面前。 我故意看得仔细,然后指着照片里的桑思侬回头问他“这位是?” “蕙姨的女儿。” 点头“跟蕙姨不是特别像,气质不同。” “她很阳光。”沈时倦随口答道。 即便只有四个字,我却能从这四个字中听出沈时倦对她的爱。 那种带着些许骄傲的语气。 我想起在我妈或者是沈家人面前,总有人对沈时倦说,晚凝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总是会接过来说,我会好好对待她的。 他表达的是,他愿意为我的好买单。 但是,我好不好,跟他无关。 我知道跟一个去世的人,特别是对自己有恩的人吃醋是一件很不应该的事情,但是这种情绪是忍不住的。 我总是会拿他对思侬的态度和对我的态度相比较。 如果有一天沈时倦知道了,估计会嗤笑着说“大可不必,你和她没有可比性。” 我转过头继续看照片,故意很大声的“那,蕙姨的女儿呢,在外面念书呢,还是工作?” 他没有回答,而是走到了院子里,不再搭理我。 他不能回答的问题,就直接忽略,也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所以,当初我是怎么觉得他爱我爱的要死的。 明明爱和不爱,是能从很多细枝末节的中看出来的。 我以前是有多缺爱,沈时倦稍微给我一点点温暖,我就以为那是爱。 欺骗里裹着蜜糖了,所以蜜糖里面到底是什么,是不是穿肠的毒药,那真的不好说。 一个人看照片也是无趣,但我也不想去院子里找沈时倦。 我就在客厅中央站着,能够看到沈时倦的背影,他在葡萄架下面,头顶上是翠绿的攀爬着的葡萄藤。 我新婚的第二天,我想杀掉我的丈夫的想法,更加强烈。 因爱生恨,还是因恨生爱,我搞不清。 爱恨情仇这东西,就像是鸡生蛋还是蛋生鸡,千古谜题。 我和沈时倦在午餐之前都没有任何交流,我知道他此刻正在意淫他和他的爱人蜜月。 我没有去打扰他,反正意淫永远是意淫,幻境永远是幻境,南柯一梦而已。 蕙姨做了好几个菜,基本上都是我以前完全不爱,做了手术之后才忽然变得爱吃的菜。 这些都是思侬爱吃的菜,我跟人家共用着一颗心,口味也变得大部分都和思侬一样。 比如我以前从来不吃梅菜扣肉这类的菜,今天我足足吃了三大片,蕙姨和沈时倦一左一右的坐在我身边,面带微笑眼泛泪光地看着我吃。 我知道,在他们眼睛里,坐在这里吃饭的人是桑思侬,而不是我顾晚凝。 我的这个躯壳,实在是多余。 他们不停地给我夹菜,我怎么吃,碗里的小山头都不会消减半分。 我实在吃不下了,放下了筷子。 “不吃了吗,吃饱了吗?”蕙姨略带失望地道“那个菜你还没动筷子呢!” “实在吃不下了。” “喝点汤吧。” “也喝不下了。” “我煮了你最喜欢喝的五指毛桃龙骨汤...” “我最喜欢喝?”蕙姨终于说漏嘴了,我立刻捕捉到了。 果然慌乱起来,这时沈时倦及时解围“我说的。” “我也没喝过这个汤啊。”我说。 “早上蕙姨打电话来问你爱喝什么汤,五指毛桃喝的惯吗,我就顺口说你喜欢。”他不假思索的居然把话圆上了。 我也不深究,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所以,有时候不是被骗的人太好骗,很可能是她心甘情愿地被骗,或者是还没到揭穿的时候。 吃完饭,已经快两点了,蕙姨舍不得放我走,握着我的手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待着她就很开心。 我陪着枯坐,没有催沈时倦走。 不是冲沈时倦,就当替桑思侬来看她母亲了。 其实我缺德一点,大可以指着照片问她桑思侬的事。 但她年纪不大就白了头,何必在一个母亲的伤口上撒盐呢? 蕙姨没做错什么,她只是想看看女儿的心脏现在是否健康地活着,无可厚非。 错的是沈时倦。 如果他光明正大的告诉我他的述求,我不会抗拒他。 但他不能骗我。 他让我发疯地爱上了他,又让我在极短的时间里,发现我只是个傻子。 第78章 人尽其用 我们回去的时候,都快傍晚了。 要不是我说了一句,天黑了路不好走,蕙姨还不肯放我走。 回去的路上,沈时倦的情绪很低落,他甚至把车停在路边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久久不作声。 我像个被他遗弃在一边的没有生命的玩偶。 后来,太阳下山了,火红色的火烧云也变成了天边的一抹黑影,他才重新发动汽车向前开去。 我忽然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一个专一的人,你以后该不会移情别恋吧?” “不会。”他斩钉截铁地回答我,无比坚定。 我大概是第一个得到了老公不会变心的承诺却心如死灰的人吧! 我真傻,还在奢望他有一天会移情于我。 刚知道的时候我还在想,就算他有一天爱上我,那之前对我的伤害又算什么? 现在,我就退而求其次了,那些伤害也忽略不计。 真是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 记吃不记打。 一路无话,回到他的别墅,还是相对无言。 然后各自洗漱,我进了客房。 他还算残存一点良知,过来拍我的门,用略疑惑的语气问我“你昨晚没有睡在主卧的床上?” 靠在门框上,无精打采“没有。” “怎么?” “没怎么,不喜欢主卧的色调。”我朝他笑笑“这几天我暂时住客房,我喜欢这个客房。” 他好似终于关注到我的情绪,凝神看了我几秒钟。 “还有事吗?” 他摇摇头“没有了,那我陪你睡客房。” “客房的床没有那么大,会挤。” “两米的床。” “我都是在两百米的床上醒来的玛丽苏本苏,”我哈哈笑着“两米的床两个人睡太挤了,我困了,先睡。” 我关上了门,刚才还张大的嘴巴慢慢合拢。 我不想跟他睡的原因是,我不想给他听我的心跳。 他趴在我的胸口的样子,会让我恋爱脑发作。 我会尽力去保护自己,维护我的本来就少得可怜的尊严。 睡到夜里,打雷声把我惊醒了。 我猛地坐起来,窗外的惊雷闪电把房间都点亮了。 然后又瞬间陷入黑暗。 没人不害怕雷暴,但是我临睡前窗户有一扇没关,大风呼呼地刮进来,六月的天气,房间里的温度却骤降。 我只能披了衣服去关窗户,刚刚走到窗边伸出手,又是一声惊雷,仿佛响彻在我耳边, 我完全没防备,被吓得尖叫起来,下意识地就蹲下去捂住了耳朵。 朦胧中,我依稀感觉到有人推开我的房间门跑进来了。 我刚抬起头,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是沈时倦,这家里除了我也只有他这么个活人。 他紧紧抱住我,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后背安慰我“没事了,别怕。” 明知道他呵护的不是我,但我的心却渐渐安定下来,在沈时倦的怀中仿佛异常安全,我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个惊雷就能让我破防,我不被骗谁被骗? 后来,沈时倦就自然而然地留在了客房,我们相依而眠。 自从我知道了真相之后,这是我们第一次这样亲密,但是除了相拥什么也没做。 后来雷声渐渐小了,我也渐渐睡着了。 第二天是我回门的日子,我接到了我妈的电话,她欣喜地告诉我,她已经回顾家住了,今天我回门也是回顾家大宅。 托沈时倦的福,我今天风风光光地,在顾家上下的夹道欢迎中,走进顾家大门。 我们的车开进顾家的雕花黑漆大门的时候,门房特意过来跟我们打招呼,恭恭敬敬地跟我深鞠躬“七小姐回来了,新婚大喜啊。” 我目不斜视,他颇为尴尬。 车子往里面开去时,我跟沈时倦说“这是我从小到大来顾家,他第一次跟我打招呼。” 沈时倦握住了我的手“以后不会了,所有人都会对你客客气气。” “是啊,”我笑的甜腻“谁让我嫁了个好老公呢!” 所有人都在大宅的门口迎接我们,虽然很多人大都不太乐意,顾淑怡看到我,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已经都快化成利箭从眼睛里向我射过来了。 只有我妈是真心高兴,哦,还有我爸。 不过,他开心的是我嫁的人是沈时倦。 而不是我嫁人了。 在盛大的欢迎仪式后,我爸拉着沈时倦聊他最近准备拿下的大项目,我就去楼上审查我妈的房间。 顾家大宅有四层,因为有电梯,所以身份地位越高住的越上。 我爸和大房的房间都在顶楼,他们都是单独的房间,大房跟我爸差不了几岁,过了更年期的女人,我爸早就不去她的房间了。 二房和四房都在三楼,二楼的房间最多,就是跟我平辈的子女们。 楼上其实还有一个房间是空着的,二房四房天天较着劲,想要住上去。 我妈的房间在三层,意料之中,靠近电梯口的那个,因为这里经常人走动,有点吵,所以一直空着。 我妈来了,就把这间丢给她了。 我都没进去,在门口看了看,房型最差,采光不好,甚至屋里都能闻到一股霉味。 “钱宝慧给你安排的就是这个破房间?” “挺好的。”我妈向来知足常乐“昨晚你爸还来我房间聊了一会。” 看她挽唇满足的样子,我知道她是真心爱我爸。 我替她难过,自古恋爱脑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行,我一定要把我妈弄去楼上。 但不能明着要,得迂回一点。 刚好今天的宴席我爸依然很兴奋,拉着沈时倦又喝了不少酒,但今天他没喝醉,毕竟上次是因为他在思侬的目前宿醉整夜。 不过,喝完酒天也不早了,我借口想跟我妈多聊一聊,让沈时倦跟我今晚住在顾家。 他欣然同意,对于这种小事,他都是顺我的意。 沈时倦要留宿,我爸当然不能懈怠,顾家是有客房的,不过像沈时倦这样尊贵的贵宾,怎么能住客房? 楼上的第三个房间,让佣人换了新的床品,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确保窗明几净。 我还上楼去验收,床单颜色不喜欢也绝不会迁就,直接叫来那个叫东姐的女佣,请她帮我换一套。 她是钱宝慧的人,狗随主人,从来不把我和妈妈放在眼里。 她搞不清沈时倦在我爸心中的地位,也搞不清我狗仗人势早就不是当年的我了,翻了个白眼就说没有新床单了,只有这一套。 我不知道她对待我妈是否也这样,想必好不到哪里去。 我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只是那时候没人撑腰,现在我身后有沈时倦,还不把他人尽其用? 她翻白眼,我好心询问“东姐是不是眼睛有什么问题,不舒服就要去看医生,万一病情严重了,影响做事就不好了,你会不会眼睛不好,明明有新床单却看不到?” 第79章 以其人之道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东姐的白眼甚至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终于落回原位。 这时顾淑怡走进来:“什么事?” 东姐急忙向她的主子告状:“七小姐嫌床单不好,要换床单。” 这是我抢走了沈时倦之后,我和顾淑怡第一次交锋。 她憋了一肚子的气,恨不得一股脑撒出来。 “床单只有这个。” “偌大的顾家,居然连床单都没有?” “顾晚凝!”她咬着牙:“你别仗着...” “今天是我和时倦回门,新婚大喜的日子,你看看你们准备的是什么床单?白色的底,绿色的花纹,你觉得这像新婚夫妻睡的床吗?” “顾晚凝,你别鸡蛋里面挑骨头。” “如果今晚是你和沈时倦睡在这里,你睡什么颜色我都不管不着,但是,不是你,是我。” 我成功地激怒了顾淑怡。 我是个坏女人。 我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到她破防,看到她面目扭曲到狰狞,我堵了一天的胸口,终于在此时此刻畅快了一些。 “顾晚凝,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有人自作多情,自以为自己在跟别人的男朋友谈恋爱,甚至谈婚论嫁,我真奇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蠢人?哦不,现在对蠢人的形容有了个新的修饰,叫做钝感力,你还真是有钝感力,说实话,那天是真尴尬啊!” 我直接捅了顾淑怡的肺管子,估计她修复了好久才稍微好些,今天又被我活生生地将旧伤口撕开。 顾淑怡终于没忍住,伸手就一个耳光向我打来。 我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她打完了还想打,正要左右开弓的时候,家里的小凤走过来,时机刚刚好,我两条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 我听见小凤惊慌失措的声音:“七小姐晕倒了!” 然后她就跑出去了,奔走相告。 接着就是顾淑怡气愤交加的声音:“顾晚凝,你别装死!一个耳光你晕什么晕?你跟我来这一套?都是我玩剩下的!” “四小姐,咱们快走吧,马上来人了我们说不清的。” “顾晚凝,你想陷害我?你这种该死的伎俩要用多少次?”顾淑怡抬脚狠狠踢了我一脚。 这一脚踢在我的腰间,真的把我踢疼了。 “四小姐,快走吧!” 凌乱的脚步声,顾淑怡一边逃跑一边继续咒骂我。 但是,她们没逃掉,我听见了沈时倦和我爸的声音。 “怎么回事?” 顾淑怡慌乱地解释:“爸,跟我没关系,她故意的,她没晕。” 有人奔过来抱起我,在我脸上轻轻拍了拍:“晚凝,晚凝!” 沈时倦不知是真是假,他的语气很焦急,倒是配合的挺好。 我妈也来了,她带着哭腔跑过来:“晚凝,这是怎么回事啊?晚凝,发生了什么事?” 我装死的功夫一流,我妈真的被吓到了,她哭了,眼泪都滴在了我的脸上。 沈时倦将我抱起来就往外面跑,我听见一记很响亮的耳光声,应该是顾淑怡被我爸打了。 然后,沈时倦抱着我下楼,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嘈杂,钱宝慧也跑过去了,她的声音一直是尖尖细细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发出来的。 其实我还想听,但沈时倦已经来到车边把我放了进去,我妈也跟了过来:“我也去。” 她坐在我身边,抱着我的脑袋。 我真作孽,我 第80章 真戏假戏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住进了病房,装模作样地挂上了葡萄糖,沈时倦已经上下都打点好了。 这时,我爸的电话再一次打过来,沈时倦接了。 他的声音居然是嘶哑的,刚才跟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好好的,给他接下来的谎言披上了一层更加迷惑的外衣:“喂,爸,晚凝还好,但是...” 他的声音甚至哽咽了,对于他精湛的演技,我叹为观止。 估计我爸在那边追问了好几次,他才哽咽着开口:“晚凝流产了。” 他的尾音发颤,如诉如泣。 我很满意,同时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骗的了。 忽然觉得自己也没那么蠢,他这样水平的演技,我被骗到也不冤。 我不知道我爸是什么表情,我只知道顾淑怡完蛋了。 倒不是我爸多在意他这个外孙子,而是我现在的身份不只是顾家人,我还是沈家的儿媳妇,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家人。 顾淑怡一脚踢掉了沈家的骨肉,我爸一定会活剥了她。 沈时倦挂掉了电话,回头看我,他的眼圈竟然是红的。 我向他竖起了大拇指:“棒。” 我妈表情复杂,我握住她的手:“妈,也许这辈子我当不了妈,但是让我过一下曾经有过孩子的瘾,哪怕没有了以曾经有过啊,好不好?” 我真是个不孝女,这句话拿捏到我妈了,简直像用一把刀直接扎进她的心窝里。 就算她觉得我陷害顾淑怡的办法太下作,她也只能点头答应。 我知道,她对和沈时倦一起偷偷拿掉了我的孩子这件事,流过很多眼泪。 我从来没有怨过我妈。 我发誓,我只利用这件事一次,只此一次。 我妈哭着点头,表示会配合我演戏。 沈家的骨肉,没有沈家人怎么行? 虽然我并不知道,沈时倦拿掉我的孩子的事情,沈家人知道不知道,但是我想他们也不愿意让我这个心脏病人生孩子,万一也是个不健康的孩子呢? 我妈去洗手间的时候,我跟沈时倦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们家人就可以了,是谁我不强求。” 他注视我片刻,回答我一个字。 “好。” 为什么让沈家人来,不单是这出戏需要他们的出场,还有就是,我被沈时倦这样的欺骗,沈家人也脱不了干系,所有人都配合他一起来骗我。 现在,我用的上他们了,他们怎能不出场? 我不知道沈时倦是怎么跟他家人沟通的,沈伯母居然来了,沈玉洁沈冰清姐妹俩陪着一起。 沈伯母一看到我就哭了:“晚凝,我可怜的晚凝。” 我仔细分辨她到底是演的,还是演的? 她应该只能是演的才对。 但是,她哭的太伤心,太真实了,以至于我爸和钱宝慧赶到的时候,正好沈伯母抱着我大哭,我看到我爸的脸都一下子白了。 钱宝慧更不用说,她知道她女儿闯了大祸,立刻缩在我爸的身后。 沈伯母哭的太动情,心脏都不太舒服,她捂着胸口脸色都发青了,这真的不像是演的,我都懵了。 沈冰清先发现她妈不对劲:“妈,妈,你哪里不舒服?” “叫医生!”沈玉洁喊出声的同时,沈时倦已经奔出病房了。 医生赶来,沈伯母已经倒在了床边,我赶紧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位子给医生检查。 医生做了简单的心肺复苏,沈伯母这才幽幽地缓 第81章 一命抵一命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闭着眼睛的时候,房间里鸦雀无声,我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所有人都微微低着头,满脸的如丧考妣,仿佛来参加我的遗体告别。 刚才的那场戏,不过是先导片,却用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接下来,才是正剧。 我再次睁开眼睛,他们都围上来。 “晚凝,不要太伤心,好好养身体...” “晚凝,你还年轻...” “时倦,”我看到了他的胳膊上都是我刚才发狂时弄出来的抓痕,一条一条破了皮,渗着血。 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对不起,时倦,冤有头债有主,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不要紧,晚凝...”身边的沈玉洁握住我的手。 “三姐,对不起,我没保护好沈家的骨肉。” 沈家骨肉这四个字的含金量,令我爸的脸色更加难看。 “顾淑怡呢?”我的声音卡了痰,正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钱宝慧默默地向病房门口退去,她想溜之大吉。 “爸。”我看向他:“这一次,你会帮我出头吗?” 记得我五六岁的时候被顾淑怡他们欺负,我去求助我爸的庇护,但是他没有帮我,自此以后顾淑怡他们更加变本加厉,顶多有时候他们闹得太凶,影响了我爸,他会出面吼一声:“你们闹什么,都给我滚蛋!” 等我爸走了后,他们就会把刚才受的气再翻倍倾泻在我身上。 所以,我后来再怎么被他们欺负,都不再求助他。 今天,我的爸爸很像个慈父,他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晚凝,你放心,爸给你做主。” “钱宝慧!”他忽然怒吼,已经溜到门口去的钱宝慧吓了个激灵。 “顾淑怡呢?刚才来医院的时候,我让她跟着来的,人呢?” 钱宝慧还在替她辩解:“这就是个意外,淑怡也不知道她怀孕了。” “不知道就能非打即骂吗?”沈玉洁起身走过去:“伯父,我不知道你们顾家的门风是这样的,就算不是一母同胞,也是自己的手足,我们真没想到晚凝在自己的家里也能受到危险。” 沈玉洁不卑不亢的声讨让我爸颇没面子,他冲钱宝慧低吼了一声:“立刻,马上,让顾淑怡滚过来!” 半个小时后,顾淑怡来了。 看到病房里这么多人,她很害怕,但是此时她还不知道她将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淑怡。”钱宝慧跟她使眼色:“快去跟晚凝道歉。” 且不说她什么道歉这样了不起,跟一个孩子的生命同等价值,显然顾淑怡并未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她竟然磨磨蹭蹭的不肯过来。 我爸大为光火,习惯性的就要去解腰间的皮带,沈玉洁开口了:“伯父,道歉就不必了吧,有什么意义呢,又不能把我们沈家的孩子换回来。” “我不知道她怀孕了!”顾淑怡忽然尖叫起来,她指着我,好像比我还要委屈:“她撒谎,我压根没有碰到她,她就倒下去了!” “你没有碰到我吗?”我有气无力地问她。 她顿了顿:“我,我就打了你一个耳光而已。” 沈时倦忽然笑起来了,他边笑边摇头:“一个耳光,而已?” 沈玉洁也冷笑:“顾四小姐真是威风啊,打了自己妹妹一个耳光还觉得少是吗?” “一个耳光就能流产吗?我都没看到她流血,把我当傻子吗,说流产就流产... 第82章 家法伺候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刚才所有人都在闹哄哄的时候,我认真思考了一下该怎么处置顾淑怡。 揍一顿,停掉她的卡,这些都是小儿科。 就算把她揍的皮开肉绽,就算扣掉她的零花钱,公司的分红,工资,也不过是皮肉痛一下,手头拮据一段时间,不伤筋不动骨的,她不会长记性,只会日后对我和妈妈的报复变本加厉,我倒还好,但是妈妈现在住在顾家,这次就算是杀鸡骇猴。 这只鸡一定要杀。 钱宝慧把她从身后拽出来,难得跟我陪着笑脸,把顾淑怡往我面前推了推:“晚凝,你四姐知道错了,快,跟晚凝道歉。” “在这里不方便。”我看着我爸说:“我要回顾家,爸,我可以帮我的孩子执行我们顾家的家法吗?” 沈家人的目光都向我爸投射过去,这么多人的目光注视下,我爸当然不能说不。 他点点头:“好,晚凝,我依你。” 钱宝慧明显慌了:“晚凝身体这么虚弱,好好在医院里休息,今天晚上我来陪着。” “出院。”我掀开被子就下床,脚刚沾地就一软险些跌倒,我身边的沈玉洁赶紧搀扶住我。 沈时倦将我抱了起来,走出了病房。 回顾家的路上,跟来时一样,车上只有我和我妈还有沈时倦。 我妈攥着我的手,忧心忡忡:“晚凝,你到底要怎样啊!” “妈。”我靠在椅背上,语气极淡,声音极小:“今天借此机会,一次性跟顾淑怡讨回来这么多年的屈辱。” “可是她并没有把你的孩子...” 我看向我妈,她终究是没说下去。 我握紧了她略带凉意的手指:“妈,我不能天天回来,你一个人在顾家生活,这次不把威信竖起来,以后你每一天斗过得如履薄冰。” “晚凝。”我妈还想说什么,我打断她:“妈,忍气吞声换不来尊重。” 我妈不再说话了,她只是悠长地叹了口气。 快到顾家的时候,我问沈时倦:“你能支持我做到什么程度?” “人弄死了,我负责埋尸。” 有他这句话就够了。 刚才我那场戏没白演。 顾家的家法,是一条皮鞭,不知道使用什么动物的皮毛做的,上面都是倒钩的小刺,这个家法,连顾家从小到大最混蛋的顾焰骋都没挨过,但我挨过。 事情的起因还是顾淑怡,具体什么事我忘了,那天我爸的心情也格外不好,顾淑怡告我的黑状,钱宝慧添油加醋,也不知道我爸的心头火那天烧的如此旺盛,抄起了家法就给了我一鞭子,我那时不过十多岁,身体也不好,哪里受得了这么一鞭子,我妈哭着扑过来护着我,钱宝慧当时的嘴脸我到现在都记得。 她用眼白冷冷地扫了一眼我和妈妈,拉长尖细的声音:“老爷,我们顾家的家法好像只要动了,就是三鞭起步,不然为了这点小事惊动了我们顾家的列祖列宗,他们可都在天上看着哪!” 我爸那天喝了酒,生意也不太顺,就把所有的气撒在了我和妈妈身上。 后面的那两鞭子,都抽在我妈的后背上,到现在我们娘俩的后背还有伤疤。 今天,但凡钱宝慧过来护顾淑怡,我一定会让她的后背开满红色的花。 顾家的家法供在顾家的香堂里,顾家人都回来了,我爸让大哥去香堂拿家法。 当那条数十年都没用过的鞭子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忍不住地在发抖。 沈时倦握住 第83章 打死我埋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不知疲倦地抽打着,我要把这些年来捆绑在束缚在我和妈妈身上的屈辱,一起抽打掉。 在鞭声和我的喘息声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她没声音了!她没气了!” 她指的是谁? 顾淑怡? 我暂时停下了手,顾淑怡果然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什么时候从乱扭乱爬大喊大叫到一动不动,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我打死,我也不知道。 本来,我就抱着打死她的心。 拿她祭我的孩子。 顾淑怡从来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冤。 我回头看了一眼沈时倦,我没说话,只是向他眼神传达了我是否可以继续打下去的意愿。 他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低眸看了看地上的顾淑怡,缓缓地向我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杀戮继续。 我又一次扬起皮鞭,钱宝慧已经瘫软在地板上,连我爸都在求情:“晚凝,够了,差不多了!你真的要打死她吗?” 我的动作比刚才慢多了,我实在太累了,原来打人也是个力气活,但慢归慢,一鞭子抽下去的力度仍旧。 顾淑怡好像真的被我打晕了,这一鞭子下去,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就像是打在一具尸体上,跟我没有任何互动,甚是无趣。 我不理会我爸,他就将矛头对准了我妈。 “你拉住她啊,真的要搞出人命啊?” 我爸不管当着外人面还是在家里,从来不会考虑我妈的感受。 为什么我们母女受欺负,是因为他这个做丈夫做父亲的,都没把我们当回事。 他越是跟我妈凶,我更越用力。 我爸好像察觉出什么,他拽起钱宝慧向我妈的方向走去。 我听见我爸难得的低三下四的语气:“世晴,你让晚凝停手吧,真的要打死她啊?” 这是刚才我下车前,我特意跟我妈叮嘱过的。 我说:“不想让我打死她,妈你就要沉得住气,不许过来拉我,要等我爸和钱宝慧亲自来求你,让钱宝慧跪下来,从这一刻起,你在顾家才有地位!你答应我,我就手下留情。” 所以,刚才我大打出手的时候,没有听到我妈制止我的任何一句话。 “世晴。”钱宝慧也没了往日的傲娇和盛气凌人,但她哭的声音好难听:“求求你了世晴,你让晚凝住手吧!” “那是她们之间的恩怨,晚凝失去的是她自己的孩子,我没办法帮她做决定。”我妈不疾不徐的声音。 漂亮! 我妈终于挺直了了后脊梁说话。 钱宝慧哭的说话声都模糊不清:“世晴,我求你了,算我求你了。” 一旁的沈时倦帮腔:“求人是什么态度呢?” 我的皮鞭扬起来的时候,听到了扑通一声,我扭头看了一眼,钱宝慧真的跟我妈跪下了。 很好,要让顾家所有人明白,生杀大权握在我妈的手里。 我妈的身后是我,我的身后是沈时倦。 别管我是狗仗人势也好,狐假虎威也好,反正只要思侬的心在我的胸膛里跳跃,他就会无限制给我买单。 片刻后,我听见了我妈在喊我的名字:“晚凝,你累了,歇歇吧!” 我妈还是高明的。 她没说算了,放过顾淑怡吧。 她只是告诉他们,有可能是中场休息,有可能放过顾淑怡。 一切皆有可能。 我停住了,回头看向我妈。 < 第84章 我有个好老公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东姐哭哭啼啼地抱着床单下来,却站着不动。 “擦啊!等谁帮你擦呢?” 她扑通一声跪下,一边哭一边擦。 我爸看着心烦:“滚,把她给我撵出去!” “爸。”我跟我爸说:“我能帮她求个情吗?留下她吧,这么大年纪也不好找工作,不过呢,她狗眼看人低的确可恶,扣她一年工资,反正她住在这里,吃喝都不用花钱。” 赶她走,太便宜她了。 我爸无所谓地哼了一声:“随便你。” 得了,折腾到现在,我也累了,我跟沈时倦说:“我要回去。” “晚凝,你今晚不住在这里了?”我妈问。 “不住了,反正又没有床单。” “有的有的。”管家急忙一迭声地说:“七小姐,她开玩笑的。” “既然有,就给我妈多拿一套,她现在的房间不通风,一股霉味。” 我爸懂我的意思,直接说:“世晴,你搬来楼上吧,刘管家,你找个人把床单铺一下。” 今晚的目的全部达到,我心满意足。 离开顾家的时候,我妈送我到大门口,她心里明白我是借题发挥,若是之前,她早就做和事佬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这种话,在顾家不适用。 退一步,只能是万丈深渊。 我妈握着我的手:“回去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 “妈,我有空就来看你。” 沈时倦将我抱进车里,他在车外跟他的兄弟姐妹简单道别。 他上了车,沈玉洁姐妹还拼命跟我挥手,让我好好休养身体。 我累的不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 我问沈时倦:“你是怎么跟他们说的?” “说实话。” 实话有两个。 一个是我真的失去了孩子,他们沈家的骨肉,但刽子手是沈时倦。 另一个实话是,我没流产,纯粹是无中生有。 我觉得,有可能是第一种,沈家人的状态不像是演出来的,还有沈伯母,她晕过去也不像假的。 “你妈妈。”我说:“她还好吗?” “还在医院里?” “嗯。” “她...” “她心脏一向不好,不能受刺激。” 所以,激动晕过去是真的。 不管了,他怎么跟沈家人说的,不关我的事。 只要今天这场戏把所有人都镇住了,得到了我要的效果就行了。 “现在你妈妈没事了吧?” “没事了,不用担心。” “嗯。”我低下头,看到了他卷起来的衣袖露出的小臂,都是我指甲的抓痕。 “刚才在医院里怎么也不处理一下?”我的语气并不关心,敷衍的很。 “没事。” “抱歉啊,当时情绪一下子上来了,假戏真做了。”我看着他笑:“没吓到你吧?” “不会。”他还是淡淡的。 我本想从他脸上的表情看出些情绪,但是我失望了。 我把头转过去,看着黑漆漆的车窗外:“今晚的事谢谢你啊。” “不用。” “你不觉得我在嫁祸顾淑怡吗?” “你有你的道理。” “为什么对我这么千依百顺?”我把脑袋转过来看着他。 “应该的,你是我太太。” 这句话应该说的深情缱绻,而不是从他口中念对白一样说出来,淡的像白开水。 “我真幸运,有一个对我这么好的老公,所以以后无论我怎么作,你都会支持我?”< 第85章 谋杀亲夫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压了很多天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压不住了。 “它是砒霜么?就算尼古丁对心脏不好,一根香烟的尼古丁能构成多大的伤害?” “聚少成多,就算一丁点的伤害都要避免。”他拉住我的手腕:“回房间去,外面凉。” “现在六月。”我推开他的手:“冻不死。” “为什么这么晚不睡觉?” “大海都没你管得宽。” “睡不着?”他脾气好的令人发指,我的怒火遇上了一盆冷水,兜头浇来什么都不剩,只有黑烟。 “先回房间,我陪你到你睡着为止。” “不用。”我一拳打在棉花里,他不跟我吵,对我恶劣的态度视而不见。 但我更生气。 因为我知道,他不是包容,而是不在意。 谁会去跟一个容器吵架? 我转过身趴在栏杆上看着黑漆漆的花园,忽然沈时倦将我抱起来就往房间走。 我更加恼火,他完全不理会我的感受,他只关心我这个承载着他爱人心脏的载体会不会着凉,会不会生病,从而会影响到心脏。 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抱回了房间,我也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记耳光,然后用力挣扎从他的怀里跳下去。 我的力气用的太大,震的我的掌心都发麻。 他俊俏的脸颊被我打红了,此刻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发作,至少会觉得对方无理取闹。 但是他没有,他只是看着我,仿佛很快地思考了一下我为什么会如此暴躁,但也是快速地想了一下,没有深究。 因为,他压根不在乎。 所以,他也不会生气。 “现在舒服一点了?”他竟然不带任何情绪地问我,好像如果我说没有,他还会递给我另半张脸让我打似的。 我忽然就泄了气。 我知道我为什么破防,因为我在意。 在意他的不在意。 “为什么不生气?”我问他。 “为什么要生气?” “我打你,你不生气吗?” “你有自己的理由。” 他这样为我着想,我应该感恩戴德老天开眼给了我这么一个善解人意的老公。 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在床上坐下来,和不爱自己的人,连吵架打架都做不到。 没有爱呢,也自然没有其他的情感。 我躺下来,将被子拉到头顶:“你出去。” 我等了半天,房间里没有传来任何动静,我透过被子的边缘往外看,他还在。 “我说让你出去!”我躲在被子里歇斯底里。 他不但不走,还在我的床边坐下来了,把我拉到头顶的被子拽了下来,我看到了他半张红半张白的脸。 在灯光的照射下,他的脸仿佛形成了AB面。 A面上是跟我和谐恩爱的老公,B面则是另外一个陌生人。 “滚出去。”我说。 “给你读个故事吧,你想听什么?” “我不听故事,出去!” “睡前故事,民间故事,还是希腊神话?” “我不听任何故事,我让你滚出去!” 沈时倦好像聋了,听不到我的话,我有种我们压根不在同一个时空的错觉。 无论我怎样声嘶力竭的跟他吼,他的情绪永远稳定。 “希腊神话太残酷,民间故事太套路,这样,我说一个适合成人听的睡前故事。有一位年轻人毕业后被分配到一个海上油田钻井队 第86章 保释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护士跑走了,很快又跑回来,手里多了几包血包。 她又进了急诊室,大门关上了。 急诊室的大门关关合合,护士们进进出出。 我以为会出现一些紧急情况,比如血库没有血了,我可以伸出胳膊抽干我的血给他。 或者伤者不行了,谁是他的亲属签下字。 还好,都没发生。 在我胡思乱想间,急诊室的大门再一次打开,这次是医生走出来。 我还坐着不动,他环顾四周看到了我:“你是伤者家属?” 我木讷地点头:“是。” “去缴费,要住院。”他说了六个字就走了。 护士递给我一张单据:“前面左转急诊缴费处,手机上缴费也可以。” “他,他...” “伤口很大失血过多,不过送来的及时,现在身体各项指标都很平稳,但还要密切观察,今晚他要住在加护病房。” 我听懂了,也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他没死?” “没死。”护士奇怪地看看我:“你是想让他死?” 我低头在手机上缴费,手指抖得厉害,折腾了好几分钟才把钱交了。 沈时倦从急诊室里推出来,他躺在床上,身上的被单和衣服都换了,头上缠着纱布,此刻全身上下没有一滴血迹,也没有一丝血色。 他的推床被推走的瞬间,我看到敞开大门的急诊室的地面上丢着他换下来的衣服和被单。 几乎都染成了红色,一大团,像个血红的肉球。 我打了个哆嗦,从椅子上起身跟过去。 他紧闭双眼,戴着呼吸面罩,像个科学怪人一样。 我不知道他是昏迷着还是打了麻药还没醒,这时刚才那个医生过来了。 “对了,他是怎么伤成这样的?” 我一愣,抬起头看着他,怎么办,我要实话实说吗? “我砸的。”我还是说了实话。 我虽然睚眦必报,但还算光明磊落。 “你砸的,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太太。”我说。 “用什么砸的?” “水晶摆台。” 护士们一脸八卦地看着我,我听见医生在跟她们小声商量:“要报警吗?算家暴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说。 他们一副你在狡辩什么的表情,我也放弃了解释:“随你们报不报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算了,不重要了。 所以,在沈时倦被送进加护病房还没醒的时候,我就被警察带走了。 我穿着睡衣和拖鞋,一身都是沈时倦身上的血,去洗手间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警察对我还挺客气,估计以为我是个不堪忍受家暴后奋力反击的受压迫的女性,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让我娓娓道来。 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三言两语就说完了。 “我没想砸他,一时头脑发热。” 警察面面相觑:“他对你动手了吗?” 我摇头:“没有。” “以前呢?” “没有。” “那你砸他的动机是什么?” 我的动机?因为不想听他给我讲的故事? 我不再说话了,沉默着。 警察又问:“让你的家人来一趟吧,看看你这种情况能不能保释。” “我的家人还躺在医院里,等他醒了会让人来保释我的。” 警察看看我:“你 第87章 翻书一样翻过去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沈时倦安慰哭泣的我的时候,他吻住了我的眼泪。 我每时每刻都在告诫自己不要再跌进沈时倦的漩涡。 但是当他的嘴唇上沾着我的泪珠的一瞬间。 所有理智化为乌有,荡然无存。 爱情这玩意,真容易让人无脑。 还会让人不由自主地PUA自己。 比如说,此时此刻,我会对自己说,至少这一刻他吻住的是我顾晚凝的嘴唇,拥抱的是我顾晚凝的身体,甚至他轻轻地在我的肩膀上咬了一口当做惩罚,痛的也是我顾晚凝本人。 我成功地策反了自己,顺便心甘情愿地把大脑小脑一股脑地丢进了垃圾桶。 沈时倦轻而易举地原谅了我,或者这么说,他从来没怪过我,即便我给他的额头上敲了一个大洞,很有可能会留下疤痕。 他说:“一个男人有疤就有疤呗!” “你不在乎?” “到时候我就改名叫刀疤强。” “为什么要叫刀疤强?你的名字最后一个字又不是强。” “必须要叫刀疤强,就像丧彪一样,必须要叫丧彪,不然便失去灵魂。” 我趴在他的胸膛上,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毫无营养的话。 一只水晶摆台,一个比一块钱硬币还要大的窟窿,和从沈时倦身体里流出来的一大滩鲜血,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抹掉了我对沈时倦的恨。 我秉着既往不咎的原则,翻书一样把以前的那些翻过去。 我知道是自欺欺人,但没办法,谁让我爱他。 爱这个字,就是包治任何不服。 沈时倦在医院里住了一个星期,因为伤口挺大,医生不允许他出院,他偶尔会伴有低烧,医生说体内有炎症,必须消炎才能出院。 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我问他这么多天没去公司,家里人会不会找他。 他说:“集团能人这么多,少了我一个,地球照转。” “你好像不是工作狂。” “我是恋爱脑。”他笑着把我拖进怀里在我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我当真了,不再去分析他说的每句话是对我还是对思侬。 既然不能停止爱他,何必让自己活的那么累。 我缩在他怀里吃吃地笑:“搞事业啊沈先生,人家偶像剧里的霸总都是一边搞事业一边保护女主,不然你哪来的实力给我买海岛?” “为什么要买海岛?” “偶像剧里都这么演。” “你想要哪里的海岛?” “你又不霸总了,霸总都是买好,哪里会让女主自己选择?” 他也在笑,笑的太厉害了,额头上的伤口就疼。 “我去叫医生。”我急急忙忙,他拽住我。 “我又不是豆腐做的,不用叫医生。” 我伸出手探探他的额头:“好像还有点低烧。” 这时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接。 “为什么不接?”我也好奇地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着沈斐的名字。 沈斐,我都快把这个人忘了,沈家的养子,很有型的肌肉男。 “为什么不接?”我问他。 他半眯着眼睛,声音懒洋洋:“不用理。” “会不会找你有事?” “不管。”他都懒得多说一个字似的,语气极其冷淡。 我想起婚礼上沈时倦对沈斐的态度也是如此,他们沈家的兄弟姐妹关系非常融洽,但是对沈斐的态度却差别巨 第88章 自欺欺人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顾淑青蠕动着嘴唇,咬牙切齿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胡说八道!” 我笑着耸耸肩:“我走了,顾淑怡没死,差评。” 我一转身,钱宝慧从那边走来,仇人相见格外眼红,我以为钱宝慧会冲过来给我一个耳光,以她以前的性格,只要我爸不在,她把我的脑袋拧掉都有可能。 但她此刻看到我,眼中连仇恨愤怒的光都隐藏的很好,只是看了我一眼,就走进了病房。 顾淑青还在跟我对峙,钱宝慧在病房里喊了一声:“顾淑青,进来!” 看到钱宝慧这样,我心里说不出的感觉。 爽肯定是占大部分,有种被压了这么多年,那天一顿鞭子把她们制服了。 当然,我知道不是我的皮鞭的威慑力有多大,而是我身后的沈时倦。 刚才沈时倦还在跟我爸打电话,我爸最近一直想跟欧洲的一个财团合作,但我们顾家在海外的知名度不高,被拒了好几次。 沈时倦一个电话搞定,我爸昨天正式跟欧洲财团的负责人联系上了。 我们这些人像是一条条蛇,头咬尾,尾咬头。 我爸的威慑力镇住了钱宝慧他们,沈家的势力牵制了我爸,而我的胸膛里的心脏则牢牢拿捏住了沈时倦。 所以,我爸应该保佑我长命百岁,他还有很多心愿没完成,比如说他去年竞选泰国的拿督也没有成功,还有某个国家的爵位,总之他这样身家的人,已经不考虑赚钱的事了,名誉对他更重要。 我靠在门口看了一会,这时顾淑怡往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应该是看到我了,吓得一哆嗦,钱宝慧正在喂她喝水,顾淑怡一哆嗦把水杯打翻了,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钱宝慧吓了一跳,顾淑青一扭头看到了我,气急败坏地要赶我,本来我是不想进去的,既然她们反应这么过激,那我反而要进去。 我慢慢地踱进去,踩着高跟鞋敲击瓷砖地面的声音,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很刺耳,此刻听在顾淑怡的耳朵里,应该不会比那天的皮鞭声好听到哪里去。 我走到了床边,她情绪非常激动,但不是要跟我拼命,而是一个劲往钱宝慧的身后躲。 在沈时倦和我爸都不在的时候,顾淑怡还能这么怕我,看来那场皮鞭完全压制住了顾淑怡。 我看着她抖抖索索的样子,像一只活着的蚕蛹,看起来很有喜感。 “顾晚凝。”钱宝慧把顾淑怡护在身后,本来富态饱满的脸颊这几天好像忽然就松弛了,面袋子一样挂下去,看上去老了有十岁:“你还想干什么?” “别担心,我不是来补刀的,虽然她没死我很遗憾。” 顾淑怡应该是想起了那天的鞭打,恐惧地哭起来。 她哭的好难听,我本来不错的心情都被她搞糟了。 “顾淑怡!你给我听好了,你没死算你命大,但不代表我们就一笔勾销了,等我找到机会,一定让你给我的宝宝陪葬!” 顾淑怡又是一哆嗦,忽然一旁的顾淑青喊了一嗓子:“尿了,妈,顾淑怡尿了!” 我低头一瞧,可不是,深黄色的尿液渐渐晕染了白色的纱布。 我赶紧离她远一点,掩着口鼻,顾淑怡太不惊吓了,随便说一句她就吓尿了。 我是吓唬她的,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 毕竟那件事是我嫁祸给她的,以前她作的孽我可以一笔勾销,但前提是以后她不再作妖。 我离开了病房,走到门口我想起了什么 第89章 心愿卡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怪不得这条路线我觉得越走越冷,原来快要到雪山了。 第二天很早就要出发,沈时倦说要去看日出。 我快被吓死,我很怕冷的,因为心脏的问题,从小因为心脏供血不足,手脚都是冰冷的,我不喜欢过冬天,也不喜欢爬山。 他给我准备了很厚的羽绒服,还有帽子手套围巾,把我裹得严严实实:“放心,不是上雪山上去看日出,坐缆车,不用你爬山的。” 既然来了,那就去吧,既来之则安之。 我们坐上缆车的时候天都没亮,风从缆车的门缝中挤进来,刺骨的冷,我缩在沈时倦的怀中,看着外面的天空一点点亮起来。 到了观景台,对面就是雪山,当太阳从雪山的后面升起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呼。 我对这些就没什么感觉,反正每天太阳都会正常升起,只要不是阴天下雨,周而复始的东西为什么这么惊喜? 而且这里海拔高,我一上来就觉得呼吸不过来了,胸闷的很,我们带了氧气瓶上来,在沈时倦那里。 可我回头一看,沈时倦不在我身边,我找遍整个观景台才在最角落的地方看到他。 他对着雪山的方向,双手合十虔诚地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祈祷还是做什么。 我在他的身后站住,听见了他在喃喃自语。 “思侬,蜜月的最后一站雪山,按照你以前规划的路线,还满意吗?”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次蜜月的路线是随机的,走到哪算哪,原来不是。 这是思侬以前规划过的路线。 这个长达三个多星期的蜜月,是他和思侬的蜜月。 所有的流程,他一个不落的都和思侬一起完成了。 婚纱,婚礼,蜜月,所有所有的一切。 我反而像个第三者似的。 但是此刻,我却没有一开始的那种愤怒,仿佛认命了似的。 等到沈时倦转过身看到我的时候,我甚至还跟他展开了笑颜。 “怎么了?”他向我走过来。 我这才想起我是来拿氧气瓶的,刚才那一刻居然不那么难受了,也许生气的气里也有氧气的成分? 我被自我的PUA给逗笑了,捂着胸口一边笑一边咳嗽。 他从背包里拿出氧气瓶,把面罩扣在我的脸上:“大口呼吸,好点了吗?” 海拔太高了,再加上我的心脏不好,吸两口氧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我身体软趴趴的,靠在沈时倦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往下滑。 沈时倦赶紧扶住我,也许是我的脸色太过难看,吓住了他,一瞬间他的脸孔也变得雪白,抱起我就往索道口跑。 门口很多人在排队,他抱着我疯狂地从人群里中挤过去,看着他着急发狂的样子,我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他会内疚不? 他肯定会内疚,但也是对思侬,不是对我。 氧气瓶里的氧气很快就被我吸完了,本来就很小的一瓶,观景台上空气稀薄,我就饿得好像有人用塑料袋套在我的脑袋上,可供我呼吸的氧气越来越少。 我的视线都模糊了,沈时倦苍白的面孔仿佛也融入了不远处的落满了皑皑白雪的雪山上。 我晕过去之前在想,如果我知道我接受了思侬的一颗心之后,要这样为这颗心脏买单,我宁可去死。 但我没死,我又活过来了。 当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时,沈时倦毫无血色的脸就在我的眼前。 “你醒了?”他声 第90章 留个退路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靠在床上看书,沈时倦则捧着平板,他已经停留在某个画面很久了。 我探过头去,发现是一副画。 “怎么了?” “这幅画怎样?” “嗯。”我歪着头看了看,虽然我不是很懂画,但是小时候学过,也能说出一二:“色彩感不错,但是笔法还是稚嫩,不是名家的手笔。” “立意很好。”他喃喃道。 我倒没看出什么立意,只是一大块一大块斑驳的色彩拼接在一起。 我对这种抽象画实在没什么鉴赏能力。 我打了个哈欠,手里的书就像是催眠药,看了三行字就困了。 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沈时倦在打电话。 “上次不是说还在学校的画室里?怎么忽然没有了?找,必须要找到!” 我不知道他给谁打电话,在说什么,我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站在房间中央很焦躁的样子,仿佛丢了什么很宝贝的东西。 我太困了,又合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我终于去了公司,结婚后我快一个月没去,带了很多礼物和伴手礼,每个人都有。 凯蒂这种比较近的关系,我给她带了一条珍珠手串,她爱不释手,戴在手腕上左看右看。 “顾小姐,真羡慕您,有这么一个好老公,您还来上班做什么?顾家这份工不打也罢,有老公养着。” 我微笑:“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万一男人靠不住呢?” “天底下所有男人都靠不住,沈先生也靠得住!” 沈时倦总是能受到这种赞誉,我笑着向她伸出手:“把这几个星期的文件拿给我。” 我原以为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公事堆积如山,其实也还好,凯蒂说陈总帮我做了很多。 我很有危机感,时间久了人家以为我打算一心一意做阔太太了。 对于顾家,我是有执念的,我一定要在顾家有一席之地。 中午之前我把所有的文件批完,正准备让凯蒂帮我去订饭,接到了一个电话。 对方是我联系的一个海外的中介,他是中国人。 “顾小姐,之前您看中的那套房子,房主给了最终的价格,我发到您手机上了。” 我一上午都在忙没看手机,我拿过来看了一眼:“看见了。” “这个价格您还满意吧,跟您当初要求的一样,所以这边的手续是您飞过来办还是我替您代办?” 我沉默片刻。 刚发现思侬的事情的时候,我那时只想立刻带着我妈离开这里,于是我就在丹麦订了套房子。 “顾小姐?”那边等不到我的回答,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资金上面有问题吗?” 钱我存到了,上次的分红还有结婚的时候,沈家给了很多彩礼,我妈都转给我了。 “不是钱的问题。”我犹豫着,是我改变主意了。 我想远走高飞的,但是现在,我又不想走了。 女人的心就是这样变化的连她自己都无法接受。 “顾小姐,是不打算移民了吗?还是计划有什么变动?您放心,一些移民的手续我这边都可以帮你去办,一点都不用担心...” “好。”我咬了咬牙:“我不飞过去了,你帮我办,到时候我把钱汇过去。” “您直接汇到银行,不走我的账,顾小姐,这边您需要翻修吗?方便您过来的时候就直接能住了。” “我暂时不过来,你先帮我把...” 第91章 我在等我不爱他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不是很有名。”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就匆匆地将目光又挪回了画上。 他看得如此入神,眉眼中都是满足。 以前有一句话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在沈时倦这里,可以改成情人眼里出画家。 只要是出自他的思侬的手笔,都是世上绝无仅有的好。 我好羡慕思侬啊。 我不嫉妒她,但我羡慕她。 因为我们爱的是同一个男人,用同样的心爱着他。 但是,对我来说心只是一个器官。 我仍然是顾晚凝,被沈时倦完全忽略掉的顾晚凝。 他看了很久,完全把我忘掉了,等他留意到我的时候,甚至有点惊讶:“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想看看,你这么喜欢的画有什么高明之处。” “你看不懂的。”他一句话就把我给堵死了。 “的确,我看不懂。”或许,因为昨天晚上我无意间说了我的看法,他生气了。 我不知道是思侬画的,若是知道,一定口灿莲花地夸她。 所以,现在夸还晚吗? 我装模作样地仰着头仔细瞻仰:“昨天在平板上看和直接看画,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顿时来了精神:“怎么不一样?” “就是,就是。”我好恨我自己平时空闲的时候就会刷毫无营养的小视频,一点美学素养都没有,我绞尽脑汁:“看画更有质感,用色非常大胆,而且,而且这些色彩看上去天马行空,但其实越看越有内容,总之,值得看很久。” “是吧?”他似乎找到了知音,眼睛又黏在了画上:“我也这么觉得。” 他个子高,画挂的也高,我仰着头看的累,正准备离开,他忽然又问。 “你再看看,说说你的感觉。” 我能有什么感觉? 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块块颜色各异的色块拼接在一起,就像是打翻了调色盘一样,毫无美感可言。 但我是舔狗,昧着良心也要继续夸下去。 “这个,这个,每个不同的色彩,都能给人不同的感觉,比如这个红色,像,像大海...” 我可能有点困了,胡言乱语,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说出来了。 我正准备纠正,他却更兴奋:“是的,她的确画过一幅红色的海。” “她?” “这个画家。”他难掩自豪感:“我记得她画过的,我得找一找。” “你还不睡吗?”我知道我很煞风景,在他沉浸在艺术的天堂里的时候,我却拉他睡觉。 “你先睡。” 我很想说,别看了,睡觉吧。 或者大发雷霆,大半夜的没完了? 但都没有,我灰溜溜地回房间了。 我竟然一点都不生气,看来只要我开启了舔狗模式之后,连嫉妒的情绪都被直接优化掉了。 我上床的时候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 后来我没睡着,沈时倦也没回我的房间。 也许,他站在那里看了一夜? 他对思侬的爱,强烈到我只能变成一个旁观者,连嫉妒都不能有。 但我很平静,我静静地等着我对沈时倦的幻想和期盼慢慢地消耗掉。 等到消耗殆尽的时候,我就应该会离开他了吧。 但是现在,还不行。 一开始我对他的恨意,已经被爱掩埋了。 爱情让人盲目,让人丧失自我。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 第92章 你们都有病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沈玉洁走了之后,我认真思索了一下我送沈时倦什么礼物。 想的我头都痛了。 什么皮带钱包领带这些寻常的东西,压根不会入沈时倦的法眼。 我想送一件他真正想要的礼物。 我想了一个晚上,直到沈时倦回来了也没什么眉目。 他今晚回来的倒不晚,只是垂头丧气的,我一看便知他肯定没找到思侬的那幅画。 忽然,灵感就来了。 如果我能把思侬的那幅画找到送给他,他不是很高兴吗? 可是,他都找不到的东西,我上哪找? 他一开始都没留意到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盘着腿,如同老僧入定般。 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我喊了他一声。 “你回来了?” 他方才看到我:“还没睡?” “是啊,你晚上加班还是应酬?” “都不是,有点事。” 我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从沙发上跳下去:“吃饭了没?” “吃了一点。” “今天姜婶煲的汤好好喝,我给你留了一碗,我去给你热一热。” “不用。”他语气有点冷淡:“我不想喝。” “很好喝的。”我捏捏他的手:“你的手好凉,脸色也不好,一看就没好好吃饭,我去给你弄。” “不用了!”他很不耐烦地喊了一句。 这是他难得对我这么大声。 他喊出来了,也发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 他飞快地调整过来,抱歉地跟我说:“对不起啊晚凝,我刚才有点心烦。” “没事。”我宽宏大量地笑着:“你真的不喝就算了,我也有错,没完没了的是挺烦人。” 我很善于在自身上找缺点,但沈时倦看我的眼神,以为我生气了。 我真的没生气,一个人对自己不爱的人不会永远都保持耐心。 我好脾气的跟他道晚安回到客房,洗完澡我正对着盥洗台的镜子刷牙呢,沈时倦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了,从我的身后抱住了我,吓了我一跳。 “晚凝。”他把脸贴在我的后背上:“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没事啊。”我吐掉牙膏沫,漱了口转头看他:“小事情而已。” 他歉疚地捧着我的脸,我看得到他眼睛里的疲惫。 其实,他也不容易,努力地扮演爱我,也是一个痛苦的事情。 明明不爱我,但却不敢冷淡我,我的胸膛里跳动着思侬的心脏,他想把思侬一直留在身边,就得一直把我留在身边。 他爱的太偏执了,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去。 我们都算不得正常人。 他用他冰冷的唇吻我,我回应着他,但也许彼此都心不在焉,最后这个吻草草结束。 他今晚没通宵看画,很早就陪我睡了。 两个年轻的身体靠在一起,竟然没有一点点欲望。 我们俩不如手拉手出家去得了。 第二天早上,沈时倦又恢复了正常,他送我去公司上班,然后跟我约午餐。 我说:“午餐我约了人。” “谁啊?” “南星啊。” 他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是谁:“那,晚上我来接你。” “嗯。” 我微笑着目送他离开,他跟我挥挥手上了车,疾驰而去。 冷不丁有人拍我的肩膀:“顾小姐!” 是凯蒂,她笑的眼睛鼻子都挤在一起:“这么痴缠啊,天天在一起,刚分开就这么看?” “不痴缠能结婚?”我笑着 第93章 不做扑火的飞蛾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南星的住处离沈时倦的别墅挺远,车程半个小时,我飞车赶到,南星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 我刚下车,他看了看表就劈头盖脸地骂我。 “你以为你开的是火箭啊!半个小时的路程,你二十五分钟就到了?” “嘘嘘嘘,大半夜的扰民。”我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进屋:“画呢,画呢?” “我真看不得你这副舔狗的模样。”他朝客厅的角落一努嘴:“那儿。” 我奔过去掀开靠在墙边的画上的布,映入眼帘的就是大片的红色,看上去像是红色油漆桶倒了似的。 说真的,我有点欣赏不来,南星抱着双臂来到我身边跟我一同观赏。 “就这个,只要颜料管够,我一个晚上给你画出一打。” “你画的不作数。”我弯着腰在画作的右下角看到了签名,A大美术学系二年级桑思侬。 是这个没错了,我喜不自胜,乐得合不拢嘴。 南星看不得我这个样子,他白眼都要飞到天上去:“顾晚凝,我真没想到以前满口大女人言论的人,却是一个十足的恋爱脑。” “你又没谈过恋爱,你不懂。” “如果都像你这样自欺欺人的恋爱,不谈也罢。”他忽然看着我:“你是不是遗传你妈妈...” “别cue到我妈。” “是你以前说你妈是顶级恋爱脑,被你爸控了一辈子,你现在不也是?” “不一样。”我说:“我觉得等着对方有一天能爱上自己的,或者坚信对方是爱自己的,才是恋爱脑。” “那你是什么?” “在我还爱沈时倦的时候,我不管他爱不爱我。” “然后呢?” “等我对他的爱被消磨干净啊,到时候我都不爱他了,我想怎样都行啊。” 南星狐疑地看着我:“你会离开他?” “会啊。” “晚凝,你...” “你放心南星,我对沈时倦的爱,绝对不会把我自己变成扑火的飞蛾,我爱他,但不会毁灭自己。” 他白瓷般的脸孔在灯光下白的发光,墨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了我一会。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拿起画就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南星跟在我身后差点撞到我。 “怎么了?” “这个,我不能这样给他啊!” “为什么?” “你想想,思侬又不是什么名画家,她的画又不售卖,我是怎么找到的呢?那肯定是知道思侬的身份啊,所以,我不能直接给他。” “那你要怎样?” “沈时倦不是也到处找这幅画吗,帮我打听一下他是托什么人找的,然后你把画给他,让他再拿给沈时倦。” “你对沈时倦的心意可真是百转千回。”他冷着脸挖苦我。 “那就拜托了。”我把画又还给他:“明天就是他的生日,你明天上午之前务必办好。” “我欠你的?” “我们是好兄弟嘛!” “谁跟你是兄弟?”他送我到门外车边,看着我坐进去:“你行不行?” “什么行不行?” “回去别飞车了,慢慢开,到家给我来个电话,发微信不行。” “知道了。” 我跟他挥挥手,开车回去。 半路上沈时倦打电话来,估计他应该到家了没看到我,我接通了车载电话,他有点莫名的语气:“你去 第94章 他的生日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不想跟他争吵,等他吼完我后,我试图宽慰他,顺便道歉。 “时倦,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不过今晚只是意外,我刚好捡眼镜...” 我的解释彻底激怒了他,他忽然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只盐水瓶用力地砸在了地上,砰的一声玻璃渣和里面的生理盐水四溅,吓得我都往床里躲了躲。 我从来没见过沈时倦对我发这么大的火,一直以来我蒙蔽自己的谎言,都无法说服自己了。 我经常会给自己洗脑,每次他对我的心脏过分担忧的时候,我都会告诉自己,思侬的心脏就在你的胸膛里啊,他爱她必须也要爱你,因为我和思侬现在是一体的啊。 但是现在,我不得不清醒过来。 在他的心里,我始终是思侬心脏的保管员,我必须恪守自己的职责,让她的心脏一直健健康康地跳动着,一旦出了什么岔子就要拿我试问。 我的脸颊上刺痛,伸手一模,飞溅的玻璃碎片割伤了我的脸,流血了。 这时,南星跑进来了,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又一抬头估计也看到了我脸上的伤口,他顿时就愤怒起来了。 “沈时倦!你发什么疯?她出了车祸,你以为她想的吗?你问她为什么要大半夜往外跑?你凭什么摔杯子,凭什么骂她?” 南星跑到床边低头查看我的脸,我说:“没事,就是被玻璃碴划了一下,很小的口子。” “顾晚凝!”他又跟我吼:“你脑子是被门挤了吗?他这样对你,你还毫无怨言吗?你上辈子刨过他家祖坟啊!他关心过你吗,他只关心...” 我及时捂住把的嘴巴:“南星,你别吵,你先回去,我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顾晚凝!”他用力拽下我的手,一副要跟沈时倦拼命的样子。 我知道他气疯了,我也知道他是为我打抱不平,想给我出头。 但是男女之情这种事和其他的事情不同。 哪怕沈时倦渣到人神共愤,我愿意被虐也是我自己的事。 反正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在我还爱沈时倦的时候,在我还不想跟他撕破脸的时候。 我是愿意挨的。 “沈时倦,你把晚凝当什么...”南星愤慨地向沈时倦冲过去。 “南星!”我急的掀开被子下床,来不及穿鞋就去拽他,完全忘掉了地上的玻璃渣,然后我就结结实实的踩了上去。 南星为我出头的结果以我踩了满脚的玻璃渣结束。 南星飞奔着折回来扶我,沈时倦立刻跑出去叫来医生。 医生用小镊子把扎进我脚底板的碎玻璃渣一块一块镊出来的时候,南星在一旁瞪着我,他已经气到失语。 医生帮我清理了二十分钟,才把玻璃渣全部弄干净,用双氧水洗冲洗干净,包上纱布。 “不要走路接触地面,最好不要洗澡,不能沾水,两天来医院换一次药。” 南星咬牙切齿地问我:“痛吗?” 我摇摇头:“麻木了。” 他气的脸发青:“你真是找虐。” 他说的都对,但我乐意。 找虐也好,贱骨头也罢,反正千金难买我乐意。 此刻沈时倦的愤怒早就消失了,我看得出他应该挺后悔跟我吼的。 他虽然不爱我,但他又不是禽兽,在我不惹到他的时候,他不会把我往死里虐的。 他送医生回来,哑着声音跟我道歉:“刚才我不该跟你吼。” 第95章 同是天涯排挤人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回到家,天还没黑,花园里的花开的正艳。 我就在花园里坐了一会,看老周用皮管子浇花,其实现在有那种自动浇花系统,会根据天气和土壤的干湿程度定时浇花。 而且喷洒的都是水雾,一点点浸淫干燥的土壤也不会弄伤娇弱的花瓣。 至少不会像老周这样,我都担心皮管子里的水柱会把花圃里的花冲走。 天渐渐黑了,文姐跟我说晚餐好了,问我现在要不要吃。 虽然家里人挺多,但是我们不熟,而且他们都恪守本分,除了需要交流的时候,不然不会跟我多说一句。 我从石凳上站起来,转身回屋的时候,看到花园的栅栏外面有个人影。 这里是高级花园式别墅区,很注重私密性,每栋别墅之间都有很大的间距,有的甚至会隔一条小溪,而小区里会有专门供业主散步的步道,所以一般来说不会有人在花园外逗留。 也许是太无聊,我就走到花园门口看了看,一个男人正转身向他的车边走去。 “你好。”我没认出来对方是谁,迟疑地开口。 对方听到声音立刻转身,我有点惊讶。 “沈斐?” 他看到我,有点窘迫,但还是笑的露出白牙。 他每次笑都这么开心,看着他的笑,好像见到我是一件多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晚凝,”他叫出我的名字,又迟疑了:“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吗?” “可以啊。”我留意到他手里提着一只纸袋:“你是来找时倦的?” “嗯,也不是。”一直给我很直率的感觉的他,忽然支支吾吾的。 我便请他进来坐:“时倦不在家,你先进来坐。” “我也没什么事,不打扰了。”他客套着。 “我都看到你在门口折腾几个来回了。”我笑说。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他的举动跟他一身西装革履的正装挺有反差感。 我请他进去,让文姐去倒茶,他在沙发上坐下,手里还捏着那个纸袋。 “你找时倦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事。” 他环顾四周:“时倦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也许不会太早,如果你有要紧事,我给他打电话。” “不用了。”他赶紧摇摇手,然后又奇怪地问我:“他今晚不回来吃晚餐吗,今天不是他...” 他欲言又止,我忽然明白他来找沈时倦是做什么的了。 他挺拘谨的,喝了两口茶后就准备告辞了,我留他一起晚餐他也婉拒了。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他起身跟我点点头,我发现自从他知道我和沈时倦的关系之后,他在我面前就显得很小心翼翼的,完全没有之前自如的样子。 我也跟着起身,送他到花园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指了指他手里的纸袋。 “这个...” 他一愣,竟然将纸袋藏在了身后,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 “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你要送给时倦的生日礼物?” 他像是被我捉到了正在恶作剧的小孩,既慌乱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他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那你是要亲自当面送给他吗?” 他摇摇头:“当然不是。” “那,我帮你转交给他?” 他还在犹豫,我知道他们的关系不怎么好,也能看出来沈斐有些刻意讨好的意思。 他似乎想了会,但还是把已经被 第96章 还剩百分之六十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文姐在临睡前教我煮长寿面,教我煎鸡蛋。 我从未下过厨,鸡蛋都不会煎。 一冰箱的鸡蛋被我糟蹋了一多半,好不容易煎出了一个像点样子的,文姐很欣慰:“等会就这么煎,油不要太多,不然会溅到,太太,你看你手背上被烫了好几个泡呢!” “没事。”我看着那一叠惨不忍睹的煎蛋:“这些怎么办?” “我们会吃的,不会浪费。” 文姐收拾好厨房,又叮嘱了我一番就去睡了,我在楼下的沙发上等沈时倦。 十一点半,他还没有回来,再晚就过了十二点了。 我手里握着电话犹豫着要不要打给他,发微信他也不回。 但是,他不回来我打电话也没用,反而惹人讨厌。 我等到钟声敲响十二点,便回房间睡了。 沈时倦回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钟了,我还没睡,他没到我的房间来,我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当他的脚步声经过我的房间门口的时候,我真想把门打开,但是我的手都握在门把手上了,还是没拉开。 开了门又能怎样呢,我告诉他我等了他一个晚上,煎鸡蛋的油花四溅,手上几个大泡,昨晚也是因为他的生日礼物才会大半夜出去。 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他不会感动的,我也不是为了感动他。 所以,也不必说了。 我又回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他倒是来敲我的门,抱歉地说他昨晚有点事回来晚了。 我知道他不是去陪思侬的妈妈了,就是去思侬的墓前。 本来我是想至少煮碗面给他吃,哪怕在十二点之前的几分钟,也是陪他过生日了。 但是,他一分钟,一秒钟都没有给我。 我没追究,宽宏大量地原谅他了。 下楼去餐厅吃早餐的时候,经过客厅,他看到了茶几上的纸袋。 我才想起来沈斐的礼物,赶紧拿给他:“沈斐送你的,让我祝你生日快乐,不过今天已经不是你生日了。” 他的脸从听见沈斐这两个字后就很臭,他甚至没接我手里的纸袋:“沈斐?他来过?” “嗯,昨晚。” 他盯了我片刻,忽然拿走我手里的纸袋走到门口,就顺手丢进了花园里的垃圾桶里。 我一愣,赶紧跑过去捡,他拽着我的胳膊把我拉走,我急的跟他喊:“他送你的是名牌手表,很贵的!” 他不由分说地把我拽进屋里,他很用力,我的胳膊被他掐的很疼。 我用力挣脱,又一次跑出去翻垃圾桶,还好花园里的垃圾桶基本都是空的,我一下子就找到了。 我打开盒子,把手表举到他面前:“这么贵的东西,你说扔就扔?不管你们有什么恩怨,你有多不喜欢他,但是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人家亲自上门送来的生日礼物,你不喜欢我可以还给他。” 他的目光连瞥都没瞥一眼手表,只是看着我:“我不喜欢,你也不用还给他。” “难道还要扔?这么贵...” “你想要手表我可以给你买,我也给了你黑卡,你随便刷...” 我一下子气血冲到了头顶。 他明知道我不是想要手表,他也知道我一直说手表贵是不忍心这么扔掉,但他却故意这么说。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轻视的光。 也许,他跟看不起沈斐这个养子,和看不起我这个被顾家抛弃的弃子一样。 如果不是我 第97章 习惯了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收到了沈斐的地址,就去了他家帮他遛狗。 他住在一个花园洋房,一梯两户,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但以沈家养子的身份来说,就略显寒酸。 我按门铃,他家保姆来开的门,还没说话就听见她身后一阵欢快的小碎步的声音,我从保姆的身侧去看,看到了一只笑嘻嘻的大金毛。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狗,天知道它有多可爱。 我刚蹲下来,它就向我奔过来,差点没把我撞倒。 “瑞塔,瑞塔!”保姆尖叫起来:“站住,不要动!站住!” 我赶紧抱住了瑞塔的脖子,它本来很开心的,被保姆尖锐的声音一叫,有点错乱又有点害怕,整个狗头都钻进我怀里。 怪不得沈斐说它不喜欢保姆,是有原因的。 我跟保姆简单说了一下来意,她说:“沈先生打电话跟我讲过了。” 她把遛狗绳递给我,还有捡屎袋。 “它的水杯呢?” 保姆撇了撇嘴:“我去拿。” 她找了一会才找到,可见她以前遛瑞塔的时候都不带水杯,它会口渴的。 “小姐,它可不是那么好遛的。”保姆靠在门框上看着我给瑞塔戴遛狗绳,它很乖的,一动也不动。 “那是它不喜欢你。” “我又没打过它,它跑的可快了,我拽都不拽不住。” “那是因为你先不喜欢它的,狗狗们是很敏感的,他们能感觉到对方喜不喜欢自己。”我戴好了遛狗绳,拍了拍它的脑袋:“瑞塔,我们去玩吧!” 进电梯的时候,我就告诉它:“瑞塔,姐姐的身体不能跑得很快哦,你等会慢一点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去街心公园的草地上,你再使劲跑。” 它像是听懂了似的,我们走出电梯后,它也没有撒丫子跑,虽然很兴奋,兴高采烈地往前奔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看我。 看着它,我就想起了我的小狗,虽然它们不是一个品种,但大多数的狗狗都是善良可爱的。 瑞塔真的很久都没有出去玩了,后来我们去了街心公园,我在草地上坐下,看着它在偌大的草地上撒着欢地跑。 看它开心的样子,沈时倦带给我的无形中的压抑,瞬间就消失了。 沈斐下班来找我们,瑞塔看到他一个劲地撒欢,沈斐抱着它的脖子摸它的脑袋,看着一人一狗相互依偎的样子,真的挺治愈的。 沈斐说:“太谢谢你了,我能请你...” “我饿死了,必须的啊。” 我发现他跟我说话时总是小心翼翼的,其实大可不必。 因为很多餐厅不能带宠物,把瑞塔放在外面又觉得很可怜,我们买了炸鸡可乐这些快餐,又回到街心公园来吃。 沈斐很细心,刚才经过便利店,特意买了一次性的桌布铺在地上,我们像野餐似的坐在草地上吃东西。 我很久没吃过炸鸡了,可乐更是很少喝,我一边啃着炸鸡一边看着沈斐剥去炸鸡上的皮,把里面的肉喂给瑞塔吃。 瑞塔应该也很少吃这种鸡肉,毕竟炸过的不健康,虽然外面的皮去掉了,但里面还是有炸鸡粉的香味,瑞塔吃的很香。 看着它吃,我也胃口大开,当我拿起第三只鸡腿的时候,沈斐都惊了一下:“你的胃口真的挺好的,上次在你的婚礼见到你,吃的也挺多。” “我也不是每天都暴饮暴食,平时吃的很定量,这种东西更是不能吃,营养师 第98章 心头肉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沈时倦此刻,才真的像一条狗,一条警犬。 全身上下,鼻子最灵敏的警犬。 我抬起手臂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我都没闻出什么狗味。 “你在哪里接触的狗?”他像审犯人一样审我,很难不激怒我。 “狗也会影响我的身体健康,也会对我的心脏造成危害?” “你狗毛过敏,严重的时候会死人的,上次你在医院里住了三天,你忘...”他忽然戛然而止。 我静静地看着他,看他如何自圆其说。 他忘记了,那个狗毛过敏的不是我。 原来,他时时刻刻把把思侬代入到我的身上。 有时候,他自己都会串。 他反应过来了,我倒要看他如果圆过来。 “我从来不狗毛过敏。”我说:“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他看着我,有几秒钟的停顿,随即四两拨千斤:“我记错了。” “你记错成谁了?”我咄咄逼人,不打算放过他。 本来,今天早上的事情过去就算了,但是他晚上这样盘问我,破坏了我好不容易建立的好心情。 “没谁。”他本来想继续搂着我的肩膀,估计有点演不下去了,拍了拍我的肩头:“刚才我有点凶,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担心你。” “不如,你买一个笼子把我关进去,每天吃什么喝什么都由你送进来给我,完全拿捏,保证我的身体永远保持健康,像乌龟王八一样活千年。” “别说气话,”他摩挲我的手背,试图亲昵一些,缓解尴尬的气氛:“好了,进去吧,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我跟着他进门,一进去就看到了整整一茶几的乐高积木。 我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冲我歪了歪头:“我每天晚上都陪你拼一个小时乐高,好不好?” “我不喜欢拼乐高。”他又搞错了,又搞混了。 “有一次你提过。” “没有。” “有。” “我说过什么话,还有我喜欢什么,我自己还不清楚?” 瑞塔给我带来的快乐,已经消失殆尽。 我甩开他上楼,走了几步实在没忍住,停下来回头看着他:“沈时倦,你这样的行为会让我怀疑,你是不是把我当做谁了?” 本来,我不想说的。 但此刻,我想看看他的反应。 我失望了,他并没有出现喜闻乐见的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的解释。 相反的,他镇定地让我险些破防。 “还有甜品,你要吃吗?”他压根不接我的招,直接岔开话题。 我忽然觉得无趣,沈时倦连解释都懒得跟我解释。 我差点崩溃,差点像怨妇似的质问他,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我的感受,正常人这个时候会惊慌地解释,而不是像他如此这般淡定。 仿佛我是个橡皮人,没有思想,没有灵魂,没有喜怒哀乐。 我转身上楼,关上门眼泪就很没出息地流下来了。 后来他来敲我的门,语气仍然淡然温和:“晚凝,开门。” “我睡了。”我冷淡地回答。 他也没坚持:“那你早点休息。” 门外脚步声消失,他离开了。 我靠在床上,这时南星打电话过来,嘲讽我道:“这个时候,没有打扰你们恩爱吧?” 我知道他不是存心挖苦,只是恨铁不成钢。 “刚恩爱完。”我回答。 “你要死不活的声音出卖了你。”他在电话那端冷哼。 “你 第99章 我不是凶手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压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但我知道沈时倦一定是反对我养狗的。 前几天他闻到了我身上的狗味,我看见他紧紧皱起来的眉心。 他讨厌狗的主要原因应该来自于思侬。 因为丝绒狗毛过敏,不能养狗,他也跟着讨厌起来。 我仍旧把肉肉举得高高,然后又狠狠地亲了一口。 “没关系。” 我不用在乎沈时倦的感受,他不让我养,我偏要养,当然我要养肉肉也是源于我喜欢狗。不是专门跟他作对。 我忽然发现,我好像不那么在意沈时倦了,这是件好事。 果然,晚上沈时倦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肉肉的存在。 当时我正在客厅跟肉肉玩丢沙包,我刚把一个沙包丢到门口,肉肉迈着小粗腿就跑过去了,刚好沈时倦从外面进来,我看到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顿时难看起来。 现在沈时倦好像在我面前越来越藏不住心思了,不高兴的时候就动不动跟我摆臭脸。 沙包刚好落在沈时倦的脚边,他一脚踢开了,我还以为他要踢我的狗,立刻从沙发上起来就向他跑过去了。 等我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肉肉已经叼起了沙包摇摇摆摆地向我奔过来。 我抱起它,摸了摸它的小脑袋,还没说话就听见了沈时倦质问的语气:“这是什么?” “狗。”我简单明了的回应他一个字,然后抱着肉肉就转身往楼上走。 “我认得出来那是狗,我是问你,我们家为什么会有狗?” “我养的。” “把它送走。”他的语气硬邦邦的,不容辩驳。 我当做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抱着肉肉上楼。 “顾婉凝。”他仿佛已经压不住他的怒气,连名带姓地叫我。 此时此刻我能确定他没有再把我代入思侬了,因为他的思侬狗毛过敏,永远都不会主动养狗。 我知道他爱思侬,我也知道他不爱我。 我胸膛里跳动的的确是桑思侬的心脏。 她把心脏捐给我,我感激她,她给了我生命,我这一辈子都会惦念她。 但问题是,是她出了车祸去世了,她生前签了捐献器官的文件,所以我才得到了她的心脏。 不是我用刀子剖开思侬的胸膛,拿走了她的心脏。 我是受益者,但我不是凶手。 自我本身而言,我没有错。 沈时倦为了思侬的心接近我,甚至欺骗我,让我以为他爱我而娶我,这些我甚至都能理解,而且不恨他。 但是他不能恨我。 夺走了思侬的生命的是车祸,不是我,她的心脏不捐给我也会捐给别人。 沈时倦不能因为思侬不能养宠物,就要剥夺我养宠物的权利。 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不是因为我不敢,但是我知道就算说出来了,撕破了脸皮又能怎样? 我已经走了很多弯路了,接下来我走的每一步都是要对我有益处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不会有人将我从水深火热中打救出来。那些所谓的救赎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利用和欺骗罢了。 我抱紧怀中的肉肉飞快地上了楼,进了我自己的房间。将门反锁住。 展京墨后来敲我的门,我没有理会,他打我的电话,我也没接。 他隔着门跟我说话,语气已经跟平常无异了。 他每次都会这样,本能地厌弃我之后, 第100章 爱意清零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起身开始四处找肉肉,文姐过来换茶,我问她。 “肉肉呢?它是不是跑去花园里玩了?” 我正准备往花园走,但文姐那闪躲的眼神和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顿时明白了什么。 再开口的时候,我的喉头发紧。 “肉肉被沈时倦送走了,对不对?” 文姐端着托盘直勾勾地盯着我,虽然她没说话,但沉默就是她的答案。 原来昨天沈时倦的退而求其次只是让我放松警惕,如果不是他昨天晚上的那番话,我可能还会防备一些,至少不会像今天早上那样把肉肉丢在家里就上班去了。 再加上我没想到现在沈时倦完全不用在意我的感受,甚至连说服我的这一步都直接跳过,阳奉阴违后降低我的警惕,第二天便将小狗送人了。 所以我爸妈今天忽然过来也应该不是巧合。 他觉得我爸妈在这里我就不好发作了是不是? 我妈没看出我的异样,实际上我已经愤怒的浑身发抖了,文姐把茶放下就躲开了,我也不会迁怒于她,沈时倦是她的老板,别说他送走一条狗,就说他把我也给送走,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我快步上楼,我妈惊讶地在我身后问。 “怎么了?晚凝,你去哪里啊?你爸爸和时倦还没谈完呢,你先别打扰他们。” 我的愤怒已经燃烧掉我的理智,我来到了书房门口抬起手便要敲门,但是手落下去的时候,却并没有落在门板上,而是垂了下去。 理智战胜了愤怒,我爸妈在这里我不能发作,不是因为别的。 我忽然冷静下来了,发作,质问,甚至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有用。 沈时倦既然能把我爸妈弄来,一定是想好了说服他们的理由,所以到头来说不定我会变成一对三,毫无胜算可言。 我在门口发呆的时候,房门开了,沈时节和我爸站在门口。 看到了我,我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你在这里干嘛?” 沈时节紧跟其后,他波澜未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有的人永远是气定神闲,运筹帷幄,情绪管理的那么完美。 因为他们这种人所处的位置和别人就不一样,他们处在施暴者的位置上,并且在施暴的同时就已经想好了善后,所以他们的情绪永远平稳。 只有受害者才会用不安的歇斯底里来展现她受到的伤害。 就像是被人一脚踢开的小狗,只会伤心地呜咽着,或者是咆哮着表达受伤的痛苦,很有可能得到的结果是更加惹人厌。 但我的小狗没了,我也不能表现的太平静。 这个时候我居然还能跟我爸挤出笑脸,我说:“我有点事找时倦。” 然后我就把沈时倦拉到了一边。 “你看到我的肉肉了吗?”我问他。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我发现它有些腹泻,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就先让人送去宠物医院了。” “那现在怎样?” “医院还没反馈,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不要着急,我让人送过去的时候它的状态还好。他太小了,我们没有过养狗的经验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他的回答简直无懈可击,我很庆幸我刚才冷静下来了,不然如果我情绪激动地质问他,我反而不在理。 而此刻,我从他探究的眼神中得知他也在试探我。 他在试探我的底线,距离我被他彻底驯服还有多久? “现在已经送去有一段时间了,你把医院的号码给 第101章 相互折磨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今天,沈时倦的心情很好。 肉肉送走了。 当然,他的目的不是送走肉肉,也不是容不下一只狗。 而是,我离他心中思侬的形象越来越接近。 除了样子不同。 忽然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一个令我惊恐的,不安的,匪夷所思的念头从我的脑子里跳了出来。 这个想法,足够拍一部恐怖片的素材了。 “怎么了,忽然手怎么这么冷?” 我的手在沈时倦的手里,连我自己都能感受的到的冰冷。 他立刻紧张地摸摸我的额头:“生病了吗,快七月份了,手怎么这么凉?” “没事。” 我挤出笑容,觉得我半张脸都在抽搐。 我想的那件事,也许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在别人身上,但是对沈时倦来说,不算什么。 我的异样让他很不安,他甚至打开手电筒照我的脸。 我苍白的脸色吓住了他:“晚凝,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开车。” 他转身就往车库跑,我看着他的背影,走出了花园,隔着花园的栅栏,我看到他把车开过来了,下车四处寻找我。 他没想到我会在外面,只在花园里找,栅栏将他惊慌失措奔走的身影分割成一块一块。 他呼唤着我的名字,每个字都能听出颤音。 找不到我,真的让他害怕又恐慌,此时此刻,他一定是慌极了。 看着他此刻的模样,刚才那个念头带给我的不安的情绪才渐渐减退。 我很庆幸,那天我留下了那栋房子,这几天刚刚办好手续,这几天正在装修翻新。 手机在我的手心里震动,他一遍一遍地打,我就是不接。 他终于找到外面来了,我靠在马路边的一棵大树上,看着他从我面前跑了过去。 大树的树冠很大,遮住了路灯的光亮,沈时倦又很慌张,他没看到我。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一路往前跑走了,他的喘气声整条街都能听得见。 对于一个我爱惨了的男人,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快感爽感占据了我的整颗心。 我知道找不到我会让他很害怕,但我想让他疯狂。 这辈子,彻底,找不到我。 等我准备好。 我靠在树上,今夜有风,吹在身上很凉爽,但树下有蚊子,我噼里啪啦地打着蚊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时倦把我的手机都快打没电了,我终于又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他应该是找遍了整条街都没找到我,想着我应该不会走那么远,又找回来了。 他很显然已经用光了体力,虽然仍然在跑步,但是体力不支使他的跑步姿势看起来很怪异,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有了灵魂,一个人在大街上晃荡。 他经过我的身边的时候,其实已经走过去了,忽然他又停了下来。 此刻他的样子,真的很像木偶,就连转身看向我的动作,都跟木偶一模一样。 我在树荫下,树冠遮住了灯光。 他正好站在路灯下,灯光将他脸上的汗水照的亮晶晶的。 他看了我好几秒种才反应过来,忽然向我跑过来按住了我的肩膀。 “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在哪里?” “你去哪里了?” “我哪也没去,我就在这里。” 他不敢置信地瞪着我,细密的汗水汇聚成无数条小河,在他脸上蜿蜒。 “你哪也没去?”他重复着 第102章 沙漏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沈时倦的伤,绝对在我的手下受到了二次伤害。 其实,我不是有意的。 就算我恨他。 我也不会故意这么做。 我也很害怕,手指在发抖,小镊子都镊不住。 后来终于结束了,我不知道有没有把砂砾全部弄出来,但他的膝盖血糊糊的,我什么都看不清。 双氧水清洗伤口冒出的泡泡,像是硫酸在腐蚀他的皮肉。 肉眼可见的疼。 伤口清理完,他半躺在沙发上半天都动不了。 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里的痛苦居然也在增加。 我们的痛苦,不是沙漏,不会因为一个人变多,一个人就变少。 有些痛,我们是相通的。 他痛,我也痛。 这应该就是相互折磨。 我永远都得不到沈时倦的爱。 他也永远不能真的重新拥有他的思侬。 在我这样的清洗下,沈时倦的膝盖还是发炎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去上班,文姐告诉我他还没起来。 我去他房间看他,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我摸了摸他的额头,竟然发烧了。 我推醒他,告诉他他发烧了。 “我们去医院。”我说。 他烧的眼睛里的光都没有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 他疲惫地摇摇头:“不用。” “你在发烧。” “吃点药。” 我掀开被子,血水都渗透了纱布,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纱布,他的膝盖肿的老高。 “必须去医院。”我拉了他两下没拉动,便去找老周帮忙。 老周看看沈时倦的伤也皱着眉头:“请方医生来看先生吧!” “方医生是谁?” “沈家的家庭医生。” 老周打给方医生,我站在床边看着烧的嘴唇都起皮的沈时倦。 昨天晚上我把他坑惨了。 但是,他也把我坑惨了。 我觉得我们俩再继续这样下去,俩个人都活不了。 方医生来了,看到他的伤口也咋舌。 “怎么搞成这样?” “严重吗?” “伤口发炎了,要用抗生素的。” “那就用吧!” “沈先生好像有些抗生素过敏,我这里药不全,还是得去医院。” 折腾了一气,沈时倦还是被送去了医院。 我缴费的时候留意到日期,忽然发现距离我把沈时倦的脑袋敲开至今,刚好整整两个月。 我和沈时倦之间的事情好像有一个逻辑,就是他伤害了我之后,我就会让他受皮肉之苦。 仿佛一个轮回连着一个轮回,没完没了,直到我们互相消耗掉一个。 我回到病房,他已经被重新处理好了伤口,挂上了消炎药水,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我让文姐留在医院照顾他,然后去了公司。 我要去工作,下个月就可以拿到这个季度的分红了。 我的卡里已经攒了不少钱,这些都是我和我妈日后在丹麦的生活费用,哪怕很长一段时间不工作也是足够的。 我发现钱,是永不背叛我的东西。 中午的时候,沈时倦给我打来了电话,他的声音还是很虚弱,但应该比早上好多了。 他说:“我没事了,怕你担心,给你打个电话。” “你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没事。”他宽慰着我:“别担心。” “我的技术太烂了,不然你的伤口不会发炎。” “不关你的事。” 我们虚情假意地聊了好一会,后来护士进来给他换药水,才挂了电话。 “我晚上来看你。” “太晚就别来了。” 我放下手机,心脏隐隐作痛。 不是我的心脏出了问题,这个心痛应该来源于思侬。 我把她的男人搞的伤痕累累,她心疼了。 我按着心脏,刚好凯蒂进来送我的午餐,看到我的样子她吓坏了。 “顾小姐。”她快步跑过来:“您怎么了,心脏不舒服吗?有药吗,我打急救电话。” 她手忙脚乱,我拉住她:“我没事。” “你的心脏哪里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只是顺手把手放在胸口而已。” “真的?”她将信将疑 第103章 实施计划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在为我的离开有条不紊地实施着我的计划。 早在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就开始制定了离开的计划。 房子已经搞定了,装修正在进行中,我和妈妈的签证也办好了,只是办签证的时候,我妈问我为什么要办去丹麦的签证,我说是先预备好,有空带她去丹麦玩。 其实我办的是工作签,不然无法常住。 再然后,就是财产了。 我们之前住的房子是顾家的,现在妈妈回到顾家,我也不住在那里,房子空出来了,也不属于我们,就只能放在那。 我的车是新的,上次我爸才送我的,得临走之前才能把车卖掉。 再有就是,我名下有一套房,我和沈时倦结婚的时候他送我的,卖房的动静太大了,也是得在临走前搞定。 最后,我抱着我的百宝箱去找南星。 他算是大半个娱乐圈的人,如果个性不那么佛系,早就大红大紫。 他沉着脸看我把百宝箱打开,依旧阴阳怪气:“你是来炫耀的,还是打算找条江怒沉一下?” “帮我卖掉。” 他一惊:“你这么缺钱?沈时倦除了渣你,对你不是一直很大方?” “这些都有证书的,还有这些都是拍卖来的,最好隐秘点不要走漏风声,别让沈家人知道了。” “你这是偷了沈家的东西?” “多长时间能搞定?半个月?” “顾晚凝,你这是要跑路?” “是。”我终于回应他了。 他吓了一跳,捏住我的脸颊把我的脑袋抬起来。 “痛。”我的嘴巴被他捏成了鸭子嘴。 “你把沈时倦杀了?” “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 我挣脱开他的手:“我要带我妈离开这里。” “去哪。” “不告诉你。” “顾晚凝...” “先不告诉你对你是好事,到时候沈时倦一定会发疯似的到处找我,等我安顿好了会跟你联系的。” “你这是打算从沈时倦身边逃走?”他终于捋清了:“跟他摊牌不就好了?” “摊牌会伤害到他吗?” “不会。” “怎样让沈时倦抓狂?” 南星漂亮的玻璃弹珠一般的眼眸盯着我片刻,仿佛恍然大悟。 “你消失,他找不到你,也等于失去了他前女友的心脏...” “帮我尽快办。” “是什么让你忽然下这么大的狠心?”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失望攒多了,人就清醒了。 “可是,你忽然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就因为一个男人,值得吗?” “这里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吗?” 我窝在他的懒人沙发里,忽然脑袋上多了一束冷嗖嗖的目光。 我笑了:“你还不是到处飞,整天说不想生活在这里了,等我安顿下来,你就过去,反正你也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 南星的眼睛亮了,刚才拉的老长的脸才有了笑意。 “这还差不多,不过阿姨那边...” 我妈那是个难题,最近她和我爸的感情升温,听说我爸去哪里都把她带着,钱宝慧他们敢怒不敢言。 我妈空虚了好多年的感情世界又丰富起来,现在我说带她去丹麦定居,她一定不会答应。 但我不能抛下她,而且我爸对她的好只是建立在沈家人的基础上。 我啃着指甲冥思苦想,南星拉下我的手,递给我一盒饼干:“我才烤的,别啃手指甲了,啃这个。” 我啃了半盒饼干,终于有了结论。 “不告诉我妈,先把她骗过去。” 南星嗤之以鼻:“这就是你想了半天的办法?” 恋爱脑太难杀了,我深得我妈真传,都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 好在,我妈更爱我,只要先把她骗去丹麦,到时候再跟她慢慢说就好了。 就这么决定了。 我在南星家待了一整天,沈时倦过来接我,南星靠在门框上跟我挥挥手,沈时倦拉开车门,用手挡住车顶以防我撞到。 “你跟他怎么认识的?”沈时倦坐进驾驶室,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我。 “广告公司。” “你去拍广告?” “大学放暑假回来,想挣外快。” 我没有卖惨,但他却握住了我的手,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 第104章 暴富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上午十点半,老周把我接到了一个律师楼,我刚下车就看到也刚到的沈时倦。 我跟他打趣:“来律师楼干什么,离婚?” 他牵起我的手:“胡说八道。” 我知道他不会跟我离婚的,只是顺嘴胡说。 他略带嗔怪的语气,其实挺受用的。 和沈时倦在一起,只要我一放松警惕就容易被他伪装的温柔迷惑。 不能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到时候再被人把已经结痂的伤口狠狠撕开。 我和沈时倦与律师面对面地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此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律师给我一份文件让我签,我粗粗看了一遍,差点没把我吓死。 这竟然是巨人集团百分之十的股权转让协议。 整个巨人集团旗下有数十个分公司,子公司,其业务范围涵盖房地产,娱乐业,进出口,商业等等。 百分之十的巨人集团的股权价值多少钱,我得请几个精算师帮我算上几天,才能得出结论。 我很没出息地握着笔的手都在发抖,沈时倦好笑地握住了我的手。 “怎么了?” 他还问我怎么了,任何人被这泼天的富贵砸中,都无所适从,估计当场疯掉的人也大有人在。 我喘匀了气,认认真真地问他:“巨人百分之十的股权?你认真的?” “比珍珠都真。”他一本正经地回答:“何律师,业内赫赫有名的大律师,你不信我也得信他。” 我知道沈时倦一向大手笔,但却万万没想到他如此大手笔。 “你们沈家兄弟姐妹一共七个,我却拿走百分之十,他们知道这件事吗?”不是我磨叽,这泼天的富贵不敢要,反正我都要走了,这股权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卖又卖不掉,也没人买得起。 “我们一人百分之十,还剩下百分之三十呢。”他语气轻松的很。 “沈家人都知道,你爸妈...” “我爸是巨人的董事长,他不签字,谁也拿不走半毛钱。” 我在文件的最后果然看到了沈父的签章。 “你们沈家,对儿媳妇都这么大方吗?” “不,只有你里例外。” 哦,我想起来我特殊的原因了。 与此同时,我也慢慢地冷静下来了。 沈家人对我的慷慨,应该源于对我的愧疚吧,或者是,让我死心塌地留在沈时倦身边。 这么多钱,什么女人不被控的死死的。 说实话,连我都动摇了,还跑什么跑,就留下来每个月躺着就能收巨额的分红,睡着了都能笑醒,管沈时倦爱不爱我。 “签啊,傻了么。”他宠溺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傻妞,快签吧。” 傻妞,他是在叫思侬吧。 我拔掉笔帽,在文件上刷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签完了,沈时倦接过来看了看交给律师,然后律师跟我说了一大堆,还要办什么样的手续,让我提交哪些文件,然后什么时候分红,等等。 沈时倦知道我没听进去:“何律会帮你办的,你只需要把一些身份证明给他就行了。” “嗯。”我木讷地点点头。 他笑着又摸了摸我的头:“怎么了,傻傻的?” “一个人走在路上,忽然被一堆钱给掩埋了,是你你不傻?” “习惯了就好。” 我把身份证件给何律,他让他的助理去复印什么的,过了会把原件还给我,告诉我:“巨人集团的分红政策是月,季度和年度,按照不同的比例分红,也就是说每个月都有钱拿,年末的是大头。” 离开律所,我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沈时倦问我看什么。 我用手挡在眼睛前面遮住刺眼的阳光:“进律所的时候我还是个穷人,出来时已经是富豪了。” “从此我们在巨人平起平坐。” “我还要担任巨人的职务?” “不用,你收钱就好。” 世界上还有这等好事在砸在我头上。 沈时倦下午还有事,老周送我回去。 回去的路上,我冷静下来才顾得上分析。 或许,沈时倦察觉出我最近的情绪不太好,便用钱来绑住我。 不管是我想多了还是怎样,但这座金山真的把我压住了。 第105章 总经理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跟我妈说话的时候,顾淑怡回来了,听说这段时间她几乎天天泡在了医美机构,下着要把全身皮肤都换一遍的狠心。 她脸上戴着大墨镜,脑袋上戴着的大檐帽的帽檐大的快遮住她半个身体,明明是夏天,脖子上还围着丝巾,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据说顾淑怡破相了,我记得有两鞭子是抽到了她的下巴处,当时我也抱着不打死她也要让她破相的心,但是她抱着脑袋把脸挡的死死的,我只抽到了两鞭子。 但身上的疤痕纵横交错的,想必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能穿太暴露的衣服。 我妈看到顾淑怡,还是有点紧张,下意识挡在我前面。 顾淑怡也看到了我,她稍微怔了一下,就向我走过来了。 我妈紧紧握着我的手,手指头发凉,手心都冒汗了。 “淑怡啊,晚凝她...” “晴姨,晚凝。”顾淑怡摘下墨镜和帽子,居然客客气气的跟我们打招呼。 我看到了她的脸,其实下巴上的伤疤不算严重,应该是被鞭子的尾部扫到了,浅浅的一道痕迹。 她如此低眉顺眼,可我妈还是紧张,都快把我整个人拉到她的身后去了。 “晚凝,你来了啊,我刚回来,还没换衣服,要去我房间坐坐吗?” 她环顾四周:“妹夫没回来?” 她用词准确,态度谦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我。 顾淑怡不属于很会忍辱负重的,说白了就是受不了气,这次她被我打成这样,弄得一身的伤疤,若是以前看到我就扑过来跟我拼命了。 如今如此谦卑的态度,不是被我打怕了,是被我现在的身份和权势吓怕了。 我没说话,目不转睛看着她,她头一低:“那,那我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先回房间了,晴姨,晚凝,你们聊。” 顾淑怡飞快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仿佛走的慢了,我会从她身后给她一鞭子似的。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我笑着把手从我妈的手心里抽出来。 “放心吧,现在你女儿的身家富可敌国,吓都能把他们吓死。” 我妈欣慰地叹口气:“我知道,不过,看到顾淑怡那样,我...” “妈,心软不是这样软法的,我们强的时候他们示弱了,那您不想想我们以前被他们怎样的欺负?” 我妈没有争辩,她知道我说的是对的,只是她太善良了。 善良可以,得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 晚餐的时候,许久不露面的大房也亲自来餐厅吃晚餐了。 其实,她的架子只是在我们的面前才这么大。 我上次见她,还是我结婚的时候,几个月不见,她气色不好,瘦的像猴。 入座的时候,她非让我妈坐在我爸的身边,愣把钱宝慧的位置给挤掉了,但现在钱宝慧和顾淑怡的态度如出一辙,除了隐忍就是低眉顺眼。 我挨着我妈坐,在顾家餐桌上的座位排序跟在这家里的地位是相通的,也就是说,我妈的地位已经高于其他房了。 我环顾四周,所有人都是笑脸,就算皮笑肉不笑的像个面瘫,也是很用力的在笑。 我们还没动筷子,顾焰骋就拿起了筷子正要夹菜,储美珍轻轻地拍了他手背一下,朝我们努努嘴。 顾焰骋居然乖乖地放下了筷子,要是以往爸不在桌上,他就跳起来了。 我爸打完电 第106章 荣登富豪榜 《婚前破戒!我不做沈先生的心药》全本免费阅读 我爸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再推辞,就不合适了 推拉战术,我一向掌握的可以。 见好就收,差不多就得。 我看向我妈,征求她的意见。 我爸一看到我的眼神立刻就说:“你妈没意见的,是不是,世晴?” 我妈一向对我爸唯命是从,她笑笑:“你这么信任晚凝,那晚凝,你要好好干,如果觉得力不从心,要跟爸爸说的。” “谢谢爸的信任,谢谢哥哥姐姐们的帮扶。” 我端起杯子:“我以茶代酒,先敬各位。” 我爸看的眯眯笑,见众人还木讷着,不轻不重地拍了桌子:“晚凝敬你们呢,都愣着干什么?” 他们这才端起酒杯,一一喝下。 这顿饭,我和妈吃的扬眉吐气,那些人则窝了一肚子气,但是却敢怒不敢言。 晚餐结束后,还是大哥顾辰北最有大将之风,主动来跟我握手:“晚凝,恭喜你啊,从今以后我们兄妹一起共事,好好合作。” “还要仰仗大哥扶持。” “一家人不用那么客气。” 顾辰北开了个头,顾焰骋都走出餐厅了,也只能折回来蔫头耷脑地跟我握手。 顾淑怡说恭喜的时候,她都快要碎掉了。 估计打死她也猜不到,我不过抢走了她的男人,怎么就一步登天,直上青云了呢。 原来打脸的感觉这么爽,唯一遗憾的就是顾曼贞不在,她出差去了,下周才回来。 其实我一直不太明白,大房二房四房的人欺负我们,我能理解,毕竟她们和我们形成了一种竞争敌对的关系。 可顾曼贞是我爸的妹妹,我的姑姑,她一直对我和我妈非常坏,这个我就不能理解了。 我离开顾家的时候,沈时倦亲自来接我,但他没进来,我爸特意让他等一等,亲自穿过偌大的园子来门口跟他打招呼。 我和妈在一旁等着,他们一聊就是半小时。 我妈攥着我的手,又欣慰又不安:“晚凝,如果觉得吃力就要跟你爸说,一是身体要紧,还有就是这么大的集团,哪有那么好管理。” “我知道了妈。” 回去的路上,沈时倦一边开车,一边笑意吟吟地时不时回头看我。 我说:“我脸上有花?” “还没恭喜你,顾总经理,顾氏集团的总经理的含金量很高的。” “借了你的光。” “你应得的。”他轻飘飘的四个字,深藏功与名。 后天晚上,沈时倦带我去参加了那个明星慈善晚宴。 我见到了很多电视上才能见到的明星大咖,当他们主动来找我打招呼,跟我合照的时候,我才明白金钱的力量有多大。 所有人都知道我是最新荣登富豪榜的女富豪,每个人都真心地尊敬和羡慕我,没人会因为我的身价暴增是夫家的馈赠,仿佛这一切都是我应得的。 我去洗手间的时候,还听见几个名媛们在聊起我。 “顾晚凝真是命好,富豪榜都榜上有名,我以前还觉得自己挺有钱,跟人家比,我算什么?” “所以说啊,开局拿了一手烂牌不要紧,只要运气好。” “她的家世也不差啊,我表妹想嫁进顾家,孩子都有了也没嫁进去。” “但是顾晚凝不行啊,她和她妈被所有人排挤。” “也是,你说顾晚凝到底什么地方让沈家人怎么喜欢,不止是沈时倦一个人喜欢她,全家都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