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虐文里当万人迷》 1. 第 1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夜晚的海面如同深不见底的黑渊,似乎即将吞噬海上这艘孤独前行的游轮,天上繁星都黯淡了不少,海风肆意裹挟着咸湿的气味吹卷起风浪。 阮莺正站在甲板上,单薄的背影,瘦削的肩膀,孤寂的身形看起来与背后一切的热闹都显得格格不入。 游轮内部时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觥筹交错间,有人发现阮莺不在现场,互相使了个眼色,很快便有人端着酒杯,眉眼含笑走出: “阮莺,原来你在这里。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吹风,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听到这道挟带戏谑笑声的声音,阮莺的肩膀不可抑制地颤抖了几分。 她身形娇俏瘦小,长发散落在纤细的身后,也不知是怕他们,还是被海风吹凉了,颤抖的这几息,意外生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文质脆弱来。 阮莺没有回头,乌黑的发盖住了她,侧脸也毫无意外的被遮挡,从他们逐渐接近的角度看去,只堪堪露出了一个笔挺精致的鼻尖来。 如果不是知道她那张脸有多么丑陋可怖,光凭阮莺的这副背影,真有欺骗迷惑性。 阮莺是他们眼中天生的丑八怪。 多年前儿时经历的那场火灾,让阮莺险些命丧黄泉,最终是由她的继兄冲入火场救了她。 也就是那个时候,阮莺才知道了继兄裴司珏的秘密。 他是个现代修真者,主修无情道。 对于无情道,阮莺了解不多,有也仅限于网络小说里相关的叙述,什么无情道最后需要斩断情爱,才能大彻大悟得道。 只要在手机上搜索相关内容,第一时间跳出的就是,无情道需要杀妻证道吗,无情道需要杀了全家吗? 所以当时裴司珏为什么要救她,阮莺始终没能明白。 因为从那之后,阮莺一直做一个梦,一个十分漫长又荒诞无稽的梦。 梦里裴司珏虽然没有主动出手,却也当真无情无爱。 在阮家遭遇众大波折,几乎举家全灭时,裴司珏只是手持着那柄从不示人,连他亲生母亲和弟弟也不曾知晓的本命剑,眉眼清冷疏离,毫无留恋一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衬衫鼓胀翻飞,仿佛随时能够羽化登仙,乘风而去。 那可是面对流着同样血脉,亲自养育他长大的家人都可以如此,更不要说是外人了。她和裴司珏之间都没有血缘关系。 所以阮莺知道,在裴司珏的眼里,什么家人,什么世俗,可能都和看世间的蝼蚁们没有区别,她也从不指望裴司珏真的会对她产生片刻家人间的爱怜。 他能够救她,在阮莺心中始终是个谜。 虽然因此保住性命,大火却也烧毁了她半张脸,从此之后,阮莺只能与这盘踞了几乎有半张脸的,丑陋不堪,又狰狞恐怖的伤疤相伴。 咸湿的海风拍打在她的脸上,阮莺眸光微颤,闭了闭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脸。 随即就听到身边传来一声惊讶,又带着调笑的声音。 “啊,果然好丑啊!” “长成这样,你父亲也想和我们这几个家族里的人联姻?” 一张带着几分笑意的脸出现在近前。 男人的长相和他的声音一样,透着股张扬,眼角眉梢藏不住的锐利,他勾唇轻笑,又在仔细端详她的脸。 明明穿得斯文得体,却像个禽兽败类。 陆承允。 家中有一个很大的医药集团,近年来一直往攻克癌症的方向在做研究,集团内部招揽了不少优质人才。 圈内鲜少有人敢得罪的二世祖,小太子爷。 “怎么不说话?” 陆承允故意钩缠起她的长发,锐利的眉眼朝着她的方向又压了压,“难不成,你还是个小哑巴?” 阮莺脑海中嗡嗡作响,面上却是极力保持着冷静。 她以前和陆承允做过同学,那也是她毁容之前的事了,印象当中,陆承允从那时起便总是喜欢三五不时找她说话。 她不答话,他就总是揪她的头发,揪得她都忍不住厌烦,皱起了眉,陆承允则就会笑: “原来你也不是没有脾气啊。” 阮莺脾气向来很好,很少有人能够惹得她厌烦,陆承允算是其一。 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将被他钩缠住的头发抢夺回来,他偏偏没松手,指尖不小心和她相触。 阮莺昂着脑袋,极力与他对视,他竟然握住了她的指尖。 除了陆承允之外,还有好几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如同一堵堵鲜明的围墙,几乎罩在她面前的方向。 阮莺努力收回手指,一个个望了过去,都是她父亲给她找的联姻对象。 除了医药世家陆家之外,还有船舶业巨头的范家,新媒体行业崛起之秀的乔家,占据半壁娱乐圈江山的谢家,还有好几个陪衬用的跟班。 他们彼此都对视了一眼,对阮莺其实兴趣并不是很大。 如果不是她父亲不自量力,在私下不仅先找了陆家试探,又相继找了他们几家试水,后面还和顾家表达出想要联姻的意思,也不至于会对阮家不满。 这样的不满,也累叠到了面前这个小姑娘身上,但到底也知道,对方就是个小姑娘,除了样貌丑得叫他们无法直视外,也没做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是陆承允想要胡闹,他们便也跟着一起了。 “说话啊,小哑巴。” 绞缠着黑发的五指忽然松开,转而捏住她的下颌,在这样的契机下,阮莺被迫抬起头迎上陆承允的目光。 明明是对着他的视线,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神却是无波无澜的平静,如同一汪深沉不见底的大海。 不是空洞的麻木,不是茫然的无措,也更不是惊惧的恐慌,在她的眼中什么都没有。 明明能够从她的眼中看到他的影子,但陆承允就是知道,她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而是望向了更加空远的方向。 好像越过了他,直接目视到了其他地方。 都已经这样了,还是撬不开她的嘴,上学的时候,她便不爱搭理他。 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听闻他的身份后,敢像现在这样无视他,何况阮家还那样不自量力,将他们这些旁人小心敬畏的存在当成备胎。 骤然凝聚的力量将阮莺的胳膊凌空拽起,他似乎是被怒意给浇上了头,一抬脚,“咚——”一声,船舷的护栏被他狠狠踹了几分。 饶是如此,阮莺的眼神也没有变化一下。她白皙的胳膊,倒是被陆承允鲜明的五指掐出了红痕。 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才这么轻轻碰触了一下,身上的痕迹已经这么明显。 “陆承允,够了。”大抵是他这样突然凶戾的模样是对着一个小姑娘,有人轻声制止。 阮莺的眼神在这一声提醒下,终于落回了一丝神光,她眉眼动了动,看向那个人。 说话的人赫然穿着一身素雅的衣着,眉角眼梢清冷无欲,无端这般看着她时,竟像是被供奉在烟雾缭绕香火深处的神祇。 桑漱玉。 人如其名,清冷如玉。 他原先站在最远处,在人墙的后面,一个角落里,所以阮莺第一时间没能看见他。 阮莺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家世也同样煊赫。 如果家世不够旗鼓相当,也不至于会被陆承允相中做朋友。 能够进入这个圈子的人物非富即贵,眼前的这些人都是。 和旁人不 2. 第 2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他和顾正卿是圈中好友,又诡异的向来不对付,怕是整个偌大的京市之中,玩来玩去也就只有他们几个人能绑定一个圈子了吧? 脱离不了的怪圈,互看不对眼却又不得不待在一块的感受,令陆承允深感厌恶和恶心。 顾正卿家世好,手眼通天,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如今变成了一个瘫痪。没人会喜欢一个瘫痪。 陆承允笑意更深了几分:“顾正卿,我不知道你也会来凑这个热闹,都是我这记性不好,都快忘了你才是阮莺她爸钦点的对象,就是可惜你晚来了一步,阮莺这小哑巴好像更喜欢和姓桑的待在一块。” 顾正卿又咳嗽了几声,肺腑之间好像都被灌入了大量空气,他的脸色更加苍白,清瘦的骨节间都是苍青色的血管。 剧烈的咳嗽声,让他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没一会儿,竟是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咳出了鲜血。 几个人的眼神统统都凝在了他的身上。 顾正卿以及他身后的人,仿佛都习以为常,面色都没变一下。 他身后的人立马掏出一副手帕,替他擦净嘴角积郁的鲜血。 阮莺心头的触动不可谓不深,因为她和顾正卿之间的关系,绝没有如今这样简单。 但凡他呼吸一下,咳嗽一下,她都会因此感到紧张,感到心惊肉跳,仿佛他接下来会做出一些原先悬而未决的决定,因为他们两个人在不久的将来,真的结婚了。 那些隐秘的、晦暗的、最不为人知的一幕幕,像是黏腻的触感一寸寸攀爬上她的肌肤。 在梦里,她是顾正卿的妻子。也是他最为厌恶,却忍不住天天做恨的女人。 怀中的女人,似乎不经意间颤抖了几分,就在顾正卿从船舱里出来以后,目光凝到了她的身上开始。 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提供了最真切的反应。 桑漱玉与她靠得最近,最能直观贴切地感受到阮莺的变化。 她也不敢和他太亲近,陌生男性的碰触令她浑身都无所适从。 仅仅是出于本能地往后面瑟缩了一下肩膀,桑漱玉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担惊受怕。 也不知怎么,虚虚置在她背后的手,慢悠悠拍抚下一个弧度。 像是在抚慰她,给予她最充实的安慰。 阮莺的眉眼不自觉地抬了起来,与他对视上。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就在刚刚不久,因为陷入回忆中,她像是一只迷茫而柔软,不经意间撞进陷阱的小动物。 那双本就漂亮的、充满神光的眼睛忽然起了朦胧水雾。 阮莺的眼前被蒙上了一道虚影,她只是默不作声地弯下了唇角,半张完好无损的脸,显得越发楚楚可怜也动人起来。 桑漱玉眼望着她,清冷无欲的眸光似微微一怔,拍抚的动作也戛然而止。 阮莺触到他的目光,又赶紧收回了视线,自从毁了容以后,她心思就变得敏锐、卑微许多,也不敢正脸面对其他人,害怕这张脸吓坏别人。 因为这张脸,曾经被人说是怪物。同样的,她也害怕看到旁人惊恐的目光,那样会让她更觉得,自己是个怪物无疑。 手脚冰冷地从他怀里脱离,阮莺低低道了谢,是很轻柔,婉转的嗓音。 “没事,不用道谢。”他清淡地看了她一眼,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黄粱梦境罢了,叫她不用太往心中去。 阮莺垂着头,想要借故赶紧离开。 陆承允莫名看着这一幕,插在兜内的指腹慢慢摩挲。 照这情况看,阮莺是怕顾正卿的吗? 她连他都不怕,却有点怕顾正卿? 顾正卿被人推着向前走了几分,离她也越来越近,他同样从阮莺的眼中看到了那道荒谬的恐慌,那和其他人对他的恭敬和敬畏,是完全不一样的天生惧怕。 这种区别对待实在太明显,上一秒还老老实实待在桑漱玉怀里的阮莺,下一秒看到他的出现,像是惊弓之鸟一样。 顾正卿的喉间有些发痒。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除了桑漱玉以及陆承允之外,其余人趁此机会也纷纷走到他身边。 就像是众星捧月一般,一众人等以顾正卿为首,将他团团围住,形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围墙。 但阮莺知道,这堵围墙之下,其实更多的是利益往来与牵扯形成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牢不可破。 眼前的这几个人是一帮出了名的富二代,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生怕化了,哪一个不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他们的家世也旗鼓相当,不存在谁比谁的出生要差许多的情况,否则也不可能真正玩到一起去,只不过顾正卿的家世还有权利,确实要比他们其余人更加厉害。 他手眼通天,手段也很乖张狠戾,一般人遇到他都十分怕他,他们心里虽然多多少少对顾正卿没有那么乖顺的臣服,但表面上维持了和平的恭敬。 如果不是几年前顾正卿被人陷害,忽然车祸断了两条腿,圈子里许多名门家庭不愿意将女儿嫁过去受苦,哪里轮得到阮莺的父亲也有机会和他联姻? 有几人的面色宁静,心底却是在看笑话,如无意外,顾正卿在他们之中是家世最为厉害的那个人。 一旦他松口愿意将阮莺娶进家门,那阮莺就绝无可能成为他们其他人的妻子。 顾正卿眸光深沉而浓郁,在这漆黑的夜中,灯光映射下竟显得格外冷厉明亮。 阮莺这丑八怪如果嫁给顾正卿,那不是白便宜阮莺了吗? 好几人都带着不明情绪看向阮莺,倒是突然多了份期待,想看到阮莺被顾正卿羞辱、肆意嘲笑的模样。 电动轮椅稍稍向前前进了几分,在阮莺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撞向了她的膝盖。 阮莺的膝盖瞬间酸软,顾正卿两条早已没了知觉的双腿抵着她的腿,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和感受,阮莺低头垂落视线,堪堪迎上顾正卿那双冷厉,却漂亮到惊人的眼眸。 他唇薄无半点血色,看着天生自带一种随时会被折断的病弱感,可阮莺知道他并不好惹。 她的恐惧感加深了,脊背如同 3. 第 3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这种时候,没有人能来帮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阮莺深知这一点,从顾正卿提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顾正卿歇斯底里的厌恶她,讨厌这段被安排好的婚姻。 阮莺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她的心跳剧烈加速紧缩,紧张使然,双眼好像都有些发胀。 阮莺颤抖着指尖,勉强牵动着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特别好看的笑。 不一样了,还是不一样的,她还没嫁给他,梦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有机会摆脱这个男人。 强打起的精神让阮莺终于绽出更浓的微笑,她的目光像是好以整暇地扫视着在场所有人。 没有例外,桑漱玉、陆承允也包含在内。 阮莺目光坚定,声音都高亢了几分:“顾先生,我父亲除了你,还想把我嫁给其他人,最后我会和谁结婚还不知道呢,说不定就是和你称兄道弟的这帮好朋友,以后我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叫你声正卿哥——” 话音未落,阮莺明显看到了顾正卿的眼神已经阴郁下来。 海面忽然暴卷涨起一股风浪,拍打在船舷上,船身都跟着摇晃了一分,有海水溅到他们两人的身上。 顾正卿的眼眸也在这个瞬间变了变,意味不明似的,他喉间溢出了淡笑。 一些人觉得阮莺不过是死鸭子嘴硬,能嫁给顾正卿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只有顾正卿不想要,没有她选择的份。 毕竟这么一张丑脸,还有哪家心甘情愿愿意娶她? 阮莺的膝盖狠狠撞在他的腿上,她甚至抬起脚,踢了他一脚。 他没有知觉,更感受不到疼痛,不过这么一踹,还是将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错开些。 阮莺终于得空可以从他身边错身离开,不过她刚走没两步,手臂被人从后面骤然握住。 他的指尖凉得彻骨,扣住她时好不容易被她传递了些热度,修长的指节握住她的手腕,和梦里的她一样,手腕精巧柔若无骨。 他鼻尖甚至嗅闻到她身上隐隐的淡香,那是花香与奶香结合的一种香味。 在梦里,她天生自带这种惑人的体香。让他总是忍不住闭着眼,想要嗅闻。 已经有整整半年的时间,顾正卿每天晚上都会做梦。倒也不是噩梦,但是堪比噩梦的情景。 他梦到阮莺嫁给他了,梦到他每天晚上都会来到那个昏暗的小房间,阮莺穿着一身轻薄的睡衣,总是侧躺着用背影面对他。 他吃力地挪动双腿,来到床上,她的身体婀娜纤瘦,像是绵延起伏的山峦。 月光洒落她的身上,肤光如雪,隐约间有一种雪山神女的圣洁感。他的目光就停留在她的身上,冷眼俯瞰着。 然后,他去碰触她,去拥有她,他们两个人做尽了所有夫妻间能做的事,他熟悉她身上的每个地方,乃至每一寸肌肤,他都了若指掌。 她是他的妻子,是旁人绝对不能得到的女人。 因为脸上的疤,阮莺平时都怕吓着人,总喜欢用黑发尽可能遮住她的脸。 即使这样,也有不少人会在无意之间接触到她的脸而被吓着,这也导致阮莺为人很自卑,很怯懦。 她不敢用正面去对着别人,更不敢用正眼去看,所以她看人时的眼神总是放得很低,放得很轻,声音也弱弱的,都不敢很大。 今天第一次看到阮莺敢用这样的姿态面对他们,尤其是面对顾正卿,她做到了许多外人都不敢做的事情。 顾正卿握着她的手腕,分明没打算让她走。 噩梦的恐惧如同一条毒蛇阴冷地咬在她脖颈,阮莺的脊背骨一寸寸攀爬上凉意,她狠狠扯了下手腕,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好以整暇看着她,根本岿然不动。 直到阮莺被他大力一扯,身形不稳,瞬间一不小心跌坐进他的怀里。 周遭除了海浪拍岸的声音,还有她侧着头能够听见的男人紧实有力的心跳声,以及浅薄的呼吸声。 意识到她现在是坐在对方的怀里,不远处的陆承允怔然一瞬后,便露出了玩味的眼神,阮莺的脸色瞬间涨红。 他甚至在恶毒地说:“顾正卿,看来你这未来的小媳妇并不喜欢你,不想和你亲近呢。” 她试图站起身,扭动自己的身体,在顾正卿的怀里挣扎,却能感觉到对方将她的腰腹越搂越紧。 温热的呼吸贴着她的耳畔钻入,只要稍微侧脸,就能扫到他略显凉薄的嘴唇。 “阮莺,嫁给我就让你这么受不了吗?”他的声音都阴冷了几分,甚至充满了怨毒的质问。 在将来,她是他的妻子,她却不愿意嫁给他。 阮莺无法理解这个男人,如果真的厌恶这段婚姻,他随时可以拒绝,没有必要像是现在这样迁怒到她的身上。 她身体耸动了一下,挣扎的力道更加大了些,却被他像是禁锢在怀里越来越紧。 他的鼻尖带着沁凉的湿意,在她脖颈处无意间轻轻碰触,似在嗅闻。 这让阮莺想到了她在家养的大型犬,萨摩耶。 阮莺被嗅得热意更上涌,她有些受不了这样的亲近,偏过头,不让他太过亲近。 “顾正卿,我就是不想嫁给你,你也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这么讨厌的话,不正好可以不用联姻吗?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触动了他,微冷的气息几乎将她罩了满怀。 陆承允也在旁边笑得肩膀乱颤,他的心情看起来好极了:“顾正卿,没想到你居然被一个丑八怪给拒绝了,真是太有意思了。” 阮莺陡然望着他,终于意识到顾正卿在意什么。 他瘸了以后精神状态就不太好,有点趋近于癫狂的样子,但他们这些个公子哥,有哪些算得上是正常人? 反抗的动作更加剧烈了,他的臂力也果然惊人,扭动半天无功而返,阮莺很快就被泄了力。 挣扎徒劳,她只能坐在他那双毫无知觉的腿上,隔着上等西裤的面料,能感受到他已经逐渐萎缩的肌肉,可他上半身的力量又是如此不可撼动。 阮莺刚才挣扎了半天,身上已经被汗水湿了身体,黑色的长发在这一刻也沾湿了些,贴在她纤白瘦弱,看着一折就断的脖颈上,衬出诡异瑰艳的白。 顾正卿瞥了她一眼,阴冷如蛇的目光恰恰落向她衣领的方向,有几缕乌黑的发丝黏在上面。 她浑身汗津津的,脸上因羞耻而攀上一抹潮红,却也只能脱力地坐在他的腿上。 他几乎要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仿佛她如今已经成为他的妻子,她身上的温热、娇软、惑人的气息,一切都是叫人这么的迷恋和熟悉。 她如今这样颓丧的表情,就好像每回那种事后,被折腾得十分虚弱不堪的样子。一种余韵未尽的诱引。 这让他有了一瞬间的恍然,更加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陆承允等人看到这一幕,全都莫名怔了怔,从离阮莺最近的顾正 4. 第 4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阮莺一时间被对方包裹在怀中,闻到对方熟悉的气味时,阮莺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才终于泄力,精神放松后伴随的就是身体的瘫软。 怀中人娇小温软。来人明显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他徐徐一罩,将她护在怀中,材质平滑舒适、板正挺阔的大衣,顺势也将她的眉眼给罩了进去。 除了那双轻轻扯住他的衬衫,艳白的双臂之外,此时的阮莺竟是分明不露。 不远处幽幽传来了一道声音:“裴司珏,你别忘了你姓裴不是姓阮,你母亲再怎么嫁给阮莺的父亲做她后妈,也改变不了你不是阮家孩子的事实,怎么,这波浑水你想趟?” 说话的人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略有些阴阳怪气的调调。阮莺不用看,便也知道是谁。 陆承允话音落下,还颇有些矜傲地目视着裴司珏。 裴司珏身形挺拔修长,如此罩着她,更衬得她身形娇小。 阮莺和他并不亲近,也不敢太亲近,知道他修的是无情道,对他们绝对没有感情的那一刻开始,阮莺就把与他的定位划得很清楚。 他是继母带来的孩子,和她共同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仅此而已。 她不敢往他的身上投注太多的亲情,这样即使知道他无心无情之后,也不会对他有太多的怨恨。 可是此时此刻,阮莺也忍不住产生了片刻心安感。 柔软的肌肤隔着衣料紧贴住他的胸膛,阮莺纤细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缓缓攀到他的腰上。 无人看到的场景下,她悄悄揪住了他的衬衫,额头也碰触在他的胸膛上。 裴司珏明显感受到来自阮莺身上的变化,她从来不敢正眼看他,更不可能在他身上做这样大胆的动作。 他同样在无知无觉间抚上她的后背,宽厚温热的掌心,令她更加安心了不少。 裴司珏长相俊美,君子如玉,却天生一双含情目,可谁能想到这么一副风流俊美的皮囊之下,修的是无情道呢? 他略微垂下了眼眸,地面有不久前砸坏的支离破碎的酒杯,酒红色的液体沿着甲板肆意蔓延。 像是血液的颜色。诡艳,昳丽,妖冶。 裴司珏气质温润,却是有一种叫人难以靠近的疏冷,他淡淡笑着,说道:“她是我妹妹。这么多年了,我也就只有这一个妹妹。” 裴司珏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即使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姓氏也不一样,好歹是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这么多年的妹妹,今天硬要当着他的面羞辱阮莺,那同样是给他裴司珏难堪。 何况今天还是—— “各位都是阮家宴请而来的贵宾,阮家自然是遵守东道主之仪,好好招待各位,让各位贵宾有宾至如归的感觉。那各位贵宾呢,今日前来,是不愿再做阮家的座上宾了?” 阮莺的父亲就阮莺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公司传给谁还不好说,总不能落到裴司珏这个继子手上? 但他实力不容小觑,近几年帮阮莺的父亲在家族打理生意,生意场上倒是也没有人敢轻易得罪。 几个人听到他这么说,都有些悻悻,脸色很是不好。 到底是阮家的家宴,裴司珏既然出面了,没有不卖面子的道理,不是怕了他,而是属实也没必要闹得太难堪。 顾正卿的助理前来推他,外面的海浪又大了些,他苍白的脸色在剧烈的咳嗽中,居然红润了些。 路过裴司珏时,风正好掀起大衣衣摆,他注意到阮莺的手正揪住裴司珏的衬衫,手指鲜嫩分明,竟是白得晃眼。 顾正卿的眉眼压低了些。 兄妹之间的羁绊像是在他们的身上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但在顾正卿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当哥哥? 他薄唇紧抿,甚至是嗤笑一声,忽然肺腑内上涌了一股压抑不住的热气,伴随着血腥味被用力地咳了出来。 只感觉整个肺腑好像都要被碾碎了,变成破碎的肉块,被一并给咳出来。 顾正卿扶着唇,身后的助理赶紧将手帕递了过去,洁白的手帕上顿时像开了数朵红梅一样,颜色红滟得如同晚间天边残阳。 阮莺没有再继续看他,他的目光却时刻注视着她,苍白的唇角却有着猩红的血色。 阮莺移开了目光。 总算等到顾正卿走后,阮莺松了口气,防备的姿态顷刻间终于得到放松。 她仰首往面前的人望去,刚刚太过紧张了,一时不察发现她的手此刻还抓在他的身上。 阮莺和裴司珏做兄妹,也就是十年前的事,裴司珏比她大五岁,如今也不过是二十七岁的年纪,正是青年俊美,意气风发的好时候。 当年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已经是这副长开的模样,阮莺初见他时就觉得惊为天人。 想到这世界上,竟然有长相这样雌雄莫辨,俊美如清空皓月,却一点也不显得女气的男人。 她真的没有把他当成哥哥,不仅是因为梦里的事,让她不敢亲近他,也是因为他来到她身边时,男性的体征已经很明显,她和他之间,总要保持一些界限。 “谢谢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比较喑哑,阮莺语声小小的,显得乖儒软糯。 她几乎没怎么叫过他“哥哥”,两个人平时的交流也很少,大多数时候,阮莺更喜欢一个人坐在玻璃花房里,手里捧着一本书,被周围的鸟语花香围绕着。 又或者,她会选择在花房里架起画架,笔触游走间已经生成了一幅一幅诡艳至极的画。 裴司珏每次路过的时候,都能看到花圃间被花影掩映的身影。 没人知道,阮莺曾经是油画圈中的少年天才,乃至现在,她的画作一经售出,都会被一些名流人士哄抢收藏。 瞬间,置在腰腹的手臂被撤离,裴司珏只感觉怀里一空,阮莺已经距离他足足三米远。 她垂着头,还是像以前那副模样,乌黑的长发几乎能盖住她脸上的全貌,偶然会在她低垂的眉眼间看到她小心轻放而来的眼神。 裴司珏大掌抚向她的脑袋,语声如春风细雨,温柔缠绵,只是那情绪辨不分明。 “谈什么谢谢,我是你哥哥。保护你是应当的事。” “你可以更多依赖我一点。” 垂着头的阮莺望着脚面,眼睫轻轻颤了颤,有些触动。 却全然不会相信他说的话。 由始至终。 也许裴司珏对外人,只是表现出他想表现的模样。 为完成大道,修习无情道的他必须断情绝爱,这样的承诺听听就罢了,不用当真,也不能当真,更不用放在心上。 太当真的事情,当期望落空的时候,就会痛苦不已,懊恼不已。 不如从最开始,对一些事情就不要抱有太强烈的期待。 阮莺低着头,只是轻轻浅浅地“嗯”了声,声音柔软得像是一只招人的小猫,爪子轻轻在脖颈间挠来挠去。 裴司珏望着她,她没有再抬头,乌黑柔软的头发轻垂在眼前,像是质地柔软上好的华缎,将她的视线与外界也阻隔开来。 她不再自信,甚至是惧怕这个有时候对她并不十分友好的世界,封闭自我,唯一愿意多接触的人,是他的亲生弟弟,也一并跟随母亲前来阮家的裴廊宇。 裴司珏面上保持着温雅的笑,瞧不出什么情绪。 怕她再受欺负,他全程跟在她的身侧,直到晚宴结束,阮莺也是在这个时候见到了自己的父亲,阮卓。 阮卓并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宴会举办的很是出色成功,所有人都戴着讨好的面具,和他言谈说笑。 人就是如此,有了绝对的金钱、地位、名声等等,就好像也能获得旁人无尽的尊重。世界是个巨大的慕强组织,谁也不例外,同情弱者的同时,却也更倾慕那些强者。 哪怕她什么也不做,因为她脸上丑恶的伤疤,那些人就可以随意的踩她一脚,认为她恶心,是个没人要的怪物。 阮莺走了过去,长发依然遮掩着她脸上的伤疤。 她走得举步维艰,压力巨大,时刻感知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那些审视的目光。 他们好奇的打量停驻在她的身上,间或她能够听到一些人并没有压太低声音的窃窃私语。 “她就是阮莺?” “今天终于见到了。” “真丑啊,这脸上的疤,是治不好了吗?” “听说她父亲在为她寻找联姻对象,除了顾家之外,其他家族应该不愿意了吧?” 阮卓穿着价格昂贵、熨烫得一丝不苟的名贵西装。脸上威严,并没有太多笑意。 因为阮家实业丰厚,除了不受父亲的宠爱之外,其他的需求其实阮卓没有短缺过阮莺。 今天的阮莺在阮卓的交代下,同样穿着价格不菲的礼服,一身蓝色如同天幕银河的曳地长裙,每走动一步都会熠熠生辉。 半边脸上的妆造,也是经过精心打扮,阮莺被盘了发,此刻却是松松的,有几缕发丝垂在耳侧,显得十分温婉的模样。 但另外半边,都和这一切格格不入。也时刻提醒着阮卓这是一件十分失败的作品。 知道阮卓有话要跟她说,她跟在阮卓的身后,父女两人先后上了同一辆车,前方的司机将挡板微微降下,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阮卓才表达了他的意思:“莺莺,你觉得顾正卿这个人怎么样?”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阮莺如坠冰窟,浑身都是冷的,她几乎是瞬间就抬起了头,凝视着她父亲的脸。 如果那个梦里昭示着未来,他以后会成为她的丈夫。 “我不想……” “莺莺,这件事没有你选择的余地。”不等她话音落下,阮卓已经打断了她。 “顾正卿好像有意联姻。”说到这,阮卓的目光深了深。 至少顾正卿没有干脆的回绝。就代表一切都有 5. 第 5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阮莺慢慢抱住了腿,一副抵御外敌的姿势,戒备地看着他:“你不是已经得到命令了吗?” “是。”他见她如此,也只得轻声一笑,极淡的嗓音,像是充满了自嘲的韵味。 夜晚的寒星如同被蒙尘的明珠,缀在天际,蓝黑色的天空像是淹没在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中。 阮家的豪宅在郊区一处僻静的地段,偌大的场地其实只有阮家一处豪宅,这可是寸土寸金的京市,但对于这些上流阶层的人士,这些财富金钱,也不过是弹指间的微末。 别人都在为生存拼命奔波时,他们无需考虑生存的压力,甚至可以纵情声乐。 有人垂死挣扎,有人喧嚣欢闹,世间便是如此的残酷而不公平。 阮莺侧眸看着窗外的风景,她从小享受了阮家带来的富贵繁荣,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宁愿作为一个普通人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长大。 片刻后,厚重的铁艺门自动打开,车辆缓缓驶进别墅内。 在他们之前,已经有一辆车先行驶入,一个熟悉的人影像是隔着远山云雾站在门前。 阮莺立即认出人影是谁。 裴司珏挺阔的大衣在寒风中猎猎翻滚,身姿翩然不动,如霜如雪,如青山,如云雾。 阮莺刚打开车门,他已经先行一步过来接应,温软的大衣带着独有的青木香罩在了她的身上。 阮莺颇有些意外地看向裴司珏,后者似乎是在做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情,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阮莺很少出门,但有几次在花房的时候待得久了,不知不觉间才发现到了晚上,当时昼夜温差大,她穿的不多,只一件单薄的衣裙做打底,所以打算一路小跑着回去。 也是在这种时候,裴司珏也是像现在这样路过花房,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罩上。 他眉眼像隔着云雾,温柔又遥远:“莺莺,小心着凉。” 阮莺的唇角动了动。 她不敢去想裴司珏是不是故意等她,或者故意路过,一个修无情道的人,真的对俗世能有什么感情? 他连亲生母亲和弟弟,都可以随时抛弃,并不打算出手相助,更遑论对她这种外人? 阮莺埋着头,声音轻轻地道了声“谢谢”。 她也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和往常一样平静接受。 大衣宽阔,将纤瘦娇小的她罩在其中,她提着裙摆,小心翼翼,除了一双白到晃眼的脚面,其他任何地方分明不露。 江昇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静默无声地看着,观察着。 她的背影越行越远,与裴司珏并肩而行,期间他都很是照顾她,生怕她踩着高跟鞋,会随时会跌倒似的,手指虚虚扶在她肩膀一头。 一个假哥哥,妄自假装对大小姐使用亲情眷顾,可他的身份就是捏造的,是虚假的,又何来的真心实意? 江昇冷冷一笑,他厌恶裴司珏,甚至感到恶心。 厌恶他可以与阮莺如此亲近,厌恶他这种无名无姓的背景,原先的起始点也和他一样,都是个出身寒微的下等人,却可以用捏造除的兄长身份,如此亲密地靠近。 置在膝上的手指紧了紧,阴冷的窥视感再次涌了上来,江昇冷冷地盯着他们的背影。 直到,阮莺随同裴司珏一路回到了门厅。 刚踏入其中,阮莺忙将身上的大衣取下递给裴司珏。 “谢谢哥…哥。” 这声哥哥说得很不自然,她甚至都没有抬头正对他的眼睛。 裴司珏凝望着她的头顶,乌黑秀丽的长发,逶迤而下,如同乌润亮泽的流水。 她总是这样,在面对他的时候头埋得很低,明明那双眼睛出奇的漂亮。 阮莺将大衣递出去的瞬间,托在大衣底部两人的手指似乎交汇了瞬间。 她不小心碰触到他温润如玉的指尖,第一时间他没有收手,因为讶异,她总算抬起了脸,看到裴司珏含笑的眼眸正盯着她。 “没人和你说过,和人说话的时候,要抬起头来正对着对方的眼睛吗?” 他仍然是笑。 温润,优雅,君子之风,秀彻俊美。 他似乎是在怪她不够礼貌。 可她之所以会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裴司珏一直都明白,脸上丑恶的伤疤,会令她变得胆怯,自卑。 可他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不用这样厚此薄彼,面对裴廊宇的时候,她分明就能很好地应对。 阮莺总算是看向了他,微微张了唇,一瞬间热意好像涌现在脸上,她嗫嚅着嘴唇,似乎想要解释她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 但她有些笨嘴笨舌的,长时间不怎么与外人交流、接触,导致她在这种关键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些微妙的难以启齿的羞耻感,阮莺急得脸色红了。 一缕长发自耳边滑落,为了方便遮挡,她当真是将头发养得很长,几乎长及腰际。 那乌润的光泽盈满了他的视野,他竟伸手轻轻勾住她一侧垂落的长发,将那半边丑陋的伤疤全然暴露出来。 阮莺心底颤动了一分,她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接触,更加不适应会暴露全脸的感受。 身体忍不住往后退缩一步,他却已经近前几分,目光几乎笼着她。 第一次,阮莺体会到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 这压迫感,来源于裴司珏自身。 他没有半点轻佻之意,更不轻浮,言辞间竟是坦荡的赞美之色。 “没必要藏着自己,你的眼睛很好看,不用去在意那些人的想法。” 阮莺猝然睁大眼望着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在她毁容之后说她好看,尽管只是说眼睛。 他的嘴唇终于绽出了一抹笑,英眉俊目很是华光滟滟。 “就是这样,你终于愿意好好露出目光了。” 头顶有炽热的温度,他的掌心落在她发顶。 她依然是有些戒备姿势地看着他,一只不太喜欢被人亲近,弓起腰身浑身竖起防线的小猫一样,他好像也已经习惯了这样,抚摸一瞬后,暗自收回手。 刹那间,阮莺望向了那只手,骨节分明,清瘦却劲健,是一双极为漂亮的美手,上面纵横交错着青筋凸起。 有时候阮莺也觉得奇怪,裴司珏明明有在暗中练剑,虽然她只在梦里见过。可他的指腹并不粗粝,根本不像是练剑人才有的手。 甚至,阮莺都不知道他是在什么时候偷偷练了剑。他明明每天都在帮父亲处理公务。 阮莺收回目光,声音还是轻轻的,不太敢正视他。 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他好像也在耐心等待着她的做法,她又鼓足了勇气,回望了过去,总算是双眼落在他的身上,配合着那声轻软的“谢谢”,从裴司珏面前仓促离开。 裴司珏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客厅前凝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不久后,一道身影从背后阴湿一般的出现。 在一瞬间,当 6. 第 6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那上面沾染了阮莺的气息,就仿佛阮莺即刻被他拥进了怀中。 江昇眼中出现了疯狂的痴迷,嘴里喃喃:“大小姐。”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月光如水,也同样漫进了整个房间,像是冰冷、阴郁、无人问津的一处晦暗滋生的角落,除了整面大片大片阮莺的照片之外,还有一处极细小的角落里,放着不仔细查看就不会察觉的两张照片。 几张照片除了是裴司珏的身影之外,还有一个相较于前者,更为年轻些,也更为张狂些的身影。 但由于经年累月的破坏和摩擦,这两张照片已经呈现出了不可修复的破损,两张照片上的人脸也都已经模糊不清,几乎快要看不清。 江昇却认识他们是谁。 他目中薄凉如水,阴沉至极。 望着这两道身影,江昇终于将怀里的玩偶给放下,随即从角落里抽出两个飞镖,各自往这两个男人的脸上飞扎了过去。 而远处,独栋矗立在黑夜中的小楼,二楼的窗前路过了一道身影。 洗了澡,阮莺身上蒸腾着湿漉漉的气息,发梢一边滴着水,一边步行来到镜子面前。 她很少有照镜子的习惯,当时受伤以后,后妈也是怜惜她,吩咐人将她房间里所有能够照出人像的镜面都撤走。 就连房间的窗户,也被用大量的纸先糊住,任何有可能反光的东西都被杜绝,豪宅内有一段时间连刀叉也不许用。 那段时光,阮莺其实很感谢后母的所作所为,也正是因为这个契机,她和后妈之间的感情被建立起了桥梁。 毕竟从最开始,她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后妈并没有太大感情,对于父亲要娶妻这件事,也是麻木的。 她从小就没有母亲,也是听家里的老人说,她刚出生不久,她的母亲就缠绵病榻,很快撒手人寰了。 别人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但其实她的父亲一直以来都没有那么关心她,但她还是担忧,还是怕,害怕这个后妈会虐待她,苛刻她。 她内心惶惶不安了很久。 好在,后妈并没有那么做。 她有两个儿子,一直以来都很想有个女儿,但没有这个机会让她拥有亲生的女儿,直到看到年纪尚小的阮莺之后,母爱的泛滥令她想要好好关爱这个孩子。 她让她叫妈妈,她并没有,也不习惯叫。 每当这种时候,阮莺都格外想念自己的亲生母亲,尽管她根本没有见过她。 传说中,她的母亲是个名动四方的美人。 任何语言的描述都极尽华美,也过分抽象。 她想要找些母亲相关的照片,想在脑海中拼凑出她的模样,却发现有关母亲的一切,乃至她的影像,居然全被父亲给抹除了。 还是听家里的老人说,她母亲的身份很普通,不是大家族的贵女,却在当年在京市的时候,掀起了好一阵腥风血雨。 现在的顾家也好,欺负过她的陆承允的陆家也好,还有谢家、范家等等的名门世家,似乎当年都有追求过她的母亲。 那可想而知,她的母亲的确是个明艳动人,艳惊四方的大美人。 她小时候是继承了母亲的美貌,却因为一场火灾,彻底消失。 其实不继承美貌,也有不继承的好处,太过美丽的人,本身就会被当成一种罪。 听说当年那场腥风血雨,最终是以她的父亲的胜利告以终结,但陆家谢家他们,好像从来都没有死心过。 只等她母亲命殒黄泉,这件事才彻底罢休。 阮莺望着镜子,她不想要生得太美,却也不想与这丑陋的伤疤作伴。 也正是因为继母那段时间尽心尽力的照顾,为她的心情着想,她才逐渐对继母的态度改观,慢慢在她身上找寻到了“母亲”的影子。 她没见过母亲,所以更缺失母爱,想从继母那里获取。 也是那个时候,她开始尝试叫她“妈妈”。 后面阮莺的心态好了一些,又在她主动的要求下,次卧的卫生间里被重新装上了一面镜子。 那些像尘封的事物也被逐一揭开,刀叉也能正常使用了。 镜子里半张脸完好无损,另外半张脸伤疤狰狞恐怖。阮莺伸手摸了摸,触感凹凸粗糙。 她用力按了按,又使劲反复揉搓,漂亮的眼睛里逐渐有了湿润的水雾,无论过去多久,她依旧无法接受这样一张脸。 没人不爱美,何况她曾经还拥有过阳光。 受伤以后的阮莺,不是没有在阮卓的全力斥资下做过植皮整容手术。 她第一时间就被送往了最权威,业内最专科的医院,然而医生全力救治以后也表示,即使花再大的价钱进行植皮和修复,最后效果也不尽人意。 能变成现在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不少人看到她以后的第一反应,还是骂她是个小怪物。 受伤以后的阮莺,就辍了学。 阮家实力不可小觑,阮莺从小接受的也是精英高等教育,只有上流权贵子弟才能入读的学校。 然而那些孩子们在见到受伤后的她,一个个都露出了嫌弃以及厌恶惊恐的表情。更是有低年级的孩子们被吓哭过。 同学们的家长不断向学校反应,说阮莺这张脸已经严重影响了教学质量,导致他们的孩子产生厌学情绪。 不得已,阮莺只能辍学回家,接受父亲为她安排的家庭授课。 阮莺的心态不算太差,却也花费了长达数年之久,才慢慢安慰好自己。 但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不得已之下的一种劝导,因为事情已成定局,她也只能默默接受。 阮莺的眼睫颤了颤,叹息一声,还是将镜面给合上。 湿漉漉的发尾沾着水珠贴在她脖颈上,她拿上吹风机,一路踩着柔软的地毯来到卧室。 看到她前来,一道柔软蓬松的白色身影瞬间飞扑过来,伸出粉色的舌头不断舔着她的脸。 这是她养的狗,同时也是当年险些被阮卓活埋惨死,好在被她找到并挖出来的小伙伴,一只名叫“椰椰”的萨摩耶。 阮莺蹲在地上,紧紧搂住椰椰,任它轻舔。蓬松柔软的毛几乎治愈了她今天一整天的不开心。 “滴滴——”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阮莺和椰椰又蹭了蹭,先放开椰椰,这才接起电话。 熟悉的聊天框内,一张俊逸的脸孔赫然出现。 乍一看,与裴司珏还有几分相像,却是比裴司珏要更年轻,更接近人间烟火、艳如流光的一张脸。 裴司珏的亲弟弟,裴廊宇。 浓郁的夜色即将破晓,昏暗的廊灯下,裴廊宇站在一处僻静的角落之中,挺拔的身形几乎要被这道晨雾给掩盖。 见她接起视频,他眉眼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嗓音比之前阮莺现实听到时又低醇了一些:“姐姐~” 分明磁性了不少,一切都在昭示着他在快速成长,却好像是在对着她吴侬软语的撒娇。 裴廊宇去国外念书,几乎每天都会给她视频通话,他选择的时间也大多是在她这边夜深人静的时候,睡着前,她总能听到他的声音。 明明每天都有通话,可每天都有说不出的陌生感,可能是他越长越高的身材,又或者他愈发显得桀骜惊艳的眉眼。 她还记得初见裴廊宇时的情景,他比她要小整整三岁,那时候他还是个小矮子,感觉严重营养不良,又瘦又小,经常给同龄的小朋友欺负。 他还特别黏糊,总是抱着她的腿,躲在她身后不动。 而且他晚上还怕黑,总是哭着缠着要她陪着他一起睡觉,只有她在身边才能安心。如今却…… 阮莺有些感慨于他的变化如此大时,听到他身后传来嬉笑的声音: “裴廊宇,你这是护食呢?今天终于捉到你给你这传闻中的姐姐打电话了,怎么也不给我们兄弟几个看一看?” “就是就是,每次想看看你姐姐,你都不给我们看,跟护什么一样。” “姐姐大人好,我是——”话音未落,一道显得昏暗的轮廓 7. 第 7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阮莺微愣,裴廊宇在她身边时,便总喜欢说些不着调的话,可能是很小的时候,裴廊宇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 面对裴廊宇的调侃,阮莺早已习以为常,他们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却因裴廊宇确实比她年纪小,从小便喜欢依赖在她身边。 而阮莺也同样习惯照顾这个弟弟。 小时候裴廊宇不仅长得瘦小,身体也不好,时常生病,因为体弱在学校里受人欺负,好几次都是哭红着眼跑回来。 阮莺当时的脸已经被烧伤了,基本很少出门,也害怕被别人当成怪物。 却在那一次看到这个弟弟受人欺负,身上都是一些青红的淤青,为了保护这个弟弟,她第一次变得格外勇敢,偷偷溜出去,将比她还矮一头的裴廊宇护在身后,脸上丑陋的伤疤,顿时就吓坏那帮胆敢欺负裴廊宇的坏小孩。 从那之后,裴廊宇身边倒是没有人再敢欺负他。人们只要谈起他,就会闻风色变,说他身边有个鬼姐姐。 那是阮莺第一次觉得,她脸上的伤疤也不是一无用处,她这个人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她还可以帮助一下弟弟,保护她的弟弟。 不知不觉间,裴廊宇都长得比她还要高大了,男性的特征在他身上也愈发明显。 阮莺的眼睫颤了颤,眸光垂落定格在视频间,她语声带着点柔和的笑,究竟是怀念着和他从小到大的姐弟情——阮莺当真把他当成一个弟弟来照顾。 她温温和和说:“也想你。” 裴廊宇总算是翘起了唇角,眉眼里近乎是掩饰不住,也压抑不住的得意。 小汽车又撵着尘土在他身边轰鸣而过。 阮莺注意到这是条比较乡村的小街,他目前在国际化大都市里念书,大都市里不可能有这样的风景。 知道他是个不安分的性子,估摸着又和一帮朋友逃学去了。 阮莺眉心蹙成一团,和他说:“廊宇,你在国外要好好念书,前程很重要,妈妈她也……” 说到这,阮莺的语声顿住,裴廊宇也同样蹙起了眉头,还是那副只会对着她才撒娇的软语般的声音。 “姐,好姐姐,你怎么总是喜欢把我妈搬出来说话,我还以为……” 剩下的类似嘟囔的声音,她尚未听全,门口传来了脚步缓慢接近的声音。 阮莺回过头去,敲门声叩响,她匆匆忙忙说了一句:“待会儿和你说,有人来了。”抬起手摸索着往挂断的按键摸去,同时收起手机塞进口袋里。 阮莺一时不察,没注意这匆匆忙忙之间,手机根本没有挂断。 视频画面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对面的声音清晰到落针可闻。 裴廊宇瞬时也屏息了起来,指腹缓缓摩挲着手机,啪嗒啪嗒打着节拍似的,静心等待。 “莺莺。” 来的人是他母亲。 江玥拉着她手心坐下,阮莺瞬间明白江玥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我听你父亲说了,顾正卿那边有意向和我们家联姻,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你在车里说不想嫁,你父亲有点不高兴。” 静心屏息的声音,瞬间深沉了几分,耳边仍是小汽车轰隆隆扬长而去的响声。 不久之后,面前又多了几辆摩托车的身影,刚刚被他踹中腹部因此倒地的男人,此刻坐在摩托车上转动着把手,轰鸣声一路震着天际,直接掩盖了视频里的声音。 有人扔来一个黑色头盔,沉甸甸的往裴廊宇的面前滑过,被他凶狠地一挥。 在他们的面前,裴廊宇便是这副凶戾、乖张的模样,可稀奇的是,在和那个被他藏得极好的姐姐面前,他会显得又乖又软。 “别惹我。” 头盔沉甸甸地砸到了地上,在地面的泥土里滚碾出了一个浅浅的痕迹。 来人扬了扬头,裴廊宇还是烦躁地挂断了视频,屏幕里终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他听到那人说:“裴廊宇,别给脸不要脸,跟你玩了这么久,你真拿我们当兄弟,我他妈的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玩金屋藏娇是吧?听说你和你姐没血缘关系,不会你想来真的吧?” “和那个丑八怪吗?你品味倒是挺独特。难怪学校里那么多漂亮的小姑娘和你表白,你统统看不上呢,原来是喜欢丑八怪啊。” 话音未落,裴廊宇已经像是一股风一样跑到他面前,手臂用力抓在了他的衣领上。 他跟这帮人本就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和交情,能够玩到一块去,也只不过是因为部分原因臭味相投罢了。 此时此刻,裴廊宇的眼底好像都被浓郁的情绪给占据,眼尾居然多了抹猩红。 “我说了,别惹我。” 侧旁有人走过来,捡起那个头盔重新拍到他的肩膀上,战况一触即发,竟然被这样的介入给短暂制止了些。 被他踢了腹部的男人不甘心地扬起眉梢,透过炫彩的头盔打开的缝隙,朝着他冷淡地笑: “裴廊宇,你识相点今天就和我比完这一场,你要是赢我了,我可以看在输掉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否则,我今天和你没完!” 话说到这份上,其余人都是讪笑着看接下来的场景。只有那名异瞳的男人内心有点不安。 他想阻止他们,但双方面容紧绷,被踹了腹部的男人就像是一条恶犬,今天在此不罢不休。 裴廊宇唇边也挂起狠戾的笑,显得像是盯紧猎物,随时会抛出利爪钩取猎物的鹰隼般冷峻。 他接过黑色头盔直接扣上,双腿一跨,姿势利落又干净地坐上摩托车。 “轰隆隆——” 轰鸣声紧接着响起,在吹哨人的发号下,两辆摩托车以快到几乎瞧不见的虚影,从视野中消失。 * 阮莺身上那种如坠冰窟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只要听到这个会令她随时做噩梦的名字,她的血液就像是凝固一般,浑身僵硬。 她缓慢地眨着眼睛,心底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个姓名,眼睛里都有了肉眼可见的不安和惶恐。 江玥马上感觉到她的抗拒,努力捉住她的手安抚:“莺莺,怎么了?” 恐惧袭上心头的那个刹那,她本能地产生了想要逃避的欲望,脑子里有一道声音一直在催促着她,告诉她,一切都还来得及,必须离开他,离开他。 离开这段完全可以不用开始的婚姻。 阮莺的眼神里陡然多了一抹坚定,她的视线总算再次落在实处,与江玥的手心交握: “我不想嫁,妈,我不想嫁。” 到底也是她用心爱护的孩子,无论旁人怎么评判,阮莺本人又怎么想,江玥早已经将她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 她从阮莺那么小的时候开始,已经出现在了她身边,她就是她的母亲,会尽全力去保护她,精心养育她。 然而在婚事方面,江玥无法做主,她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普通人,用阮卓的话来说,能嫁到阮家她就该谢天谢地了。 尽管不喜欢被这么评价,可阮卓说的也是事实,当时的江玥经历了丧夫之痛,一个人要含辛茹苦拉扯两个男孩长大,她又被债主逼上门,实在毫无办法,为了生存,走投无路之下她只能嫁给阮卓,起码给两个儿子带来了生存的希望。 物质条件的背后,所需要付出的绝对代价就是,她平时无法忤逆阮卓的话,也绝对不敢抗争他。 阮卓派她过来,也是因为阮莺很是信任这位继母,江玥在此期间对阮莺教养得不错,让江玥作为代表说些话,阮莺不会不听。 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原因。 阮莺的面孔攀上一抹无神的光彩,像是一截残败的、垂搭下来的枝桠,毫无生气。江玥心疼,也握紧她的手: “莺莺,你是不是也嫌弃顾正卿是个残疾?” 嫌弃顾正卿的大有人在,想要嫁给他的人也大有人在,问题就出在顾家对挑选新娘的人选,也有一定高标准。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相中成为顾家的新娘,豪门大家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能够和顾家门当户对的那些 8. 第 8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她对江玥的信任在顷刻间渐渐消散,但要说从此讨厌江玥,也没有。曾经那段最艰难的过往,是江玥帮助她陪伴她走出,她依旧对江玥怀着感激的心情。 也正是因此,她才可以放下戒备,放下心中的一些顾忌,将她看成是生命中很重要的角色,她的妈妈。 母爱有很多种,阮莺从小失去了母亲,十二岁大的时候,身边出现了江玥,她不知道其他人的母亲是什么样,什么性格。 也许她过于理想化了,总幻想着,母亲这个角色应该会无条件站在孩子的身边。 所以当江玥表现出不理解,表现出之所以做这些,都是为了她好时,阮莺也明白了一点,江玥无法真正共情她,理解她。 她在将她视作母亲的同时,也忘了,江玥真正的孩子并不是她,而是裴司珏和裴廊宇,她总要为她两个真正的孩子做打算。 要说怪江玥,也不至于,人性大多数都是自私的,会优先考虑满足自己的需求。只有当自我的需求达到最满足时,才可能会满足他人的愿景。 有时候爱一个人,也是为了满足自己。 阮莺是个很普通的人,也不例外,她也有私心,也有诉求,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圣人,其实如果不是婚后生活那么糟粕,阮莺不会这样抗拒这段婚姻。 但凡想到要和顾正卿共度余生,那些痛苦的支离破碎的画面,仿佛再次回到了脑海里。 阮莺双手颤抖,眼前开始出现了幻觉,她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她痛苦地望着地面,耳畔的声音变得越来越远,随即被一道熟悉又陌生的男性声音所代替。 “阮莺。” 晃荡的光影中,阮莺开始有些窒息,她感觉到有男人在她的身上,眼底是阴郁冰冷的光。 他自上而下打量着她。 昏暗的环境,粗鲁的动作,宽厚的掌心,带着烟味还有混杂着薄荷的湿冷气息,如同不断蔓延上涨的潮水,无声地包裹着她。 也更像是荆棘植物,牢牢束缚住她。 无数个不见天日的日子,昏暗无边的环境,就是这样一个如同野兽一般眼神锐利如鹰隼的男人,不断残暴地将夜晚洗刷成白天。 顾正卿一面气息沉重抵着她,一面在她耳边说的最多的话语就是:“阮莺,阮莺,连你也嫌弃我是不是?” “你凭什么嫌弃我。” “凭什么、嫌弃我?” “不要——!”恍惚中,阮莺进行了抗争,伸手不小心推搡到江玥的身上。 江玥不明白她反应怎么会突然这么剧烈,阮莺的样子看起来痛苦极了,十指改握成紧紧抓住床单,她的肩膀开始剧烈颤抖,眼珠也在震颤。 阮莺忍不住捂住口鼻,胃里好像有什么酸水似的液体涌上来,溢在她的喉间不上不下。 “莺莺,你怎么了?你身体哪里不舒服?回答我!” 门外的脚步声陡然接近,门扉被打开,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阮莺尚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的身影,淡雅混杂着青木香的气味已悄然接近。 她扬起瞬间变得憔悴苍白的面庞来,汗水洇湿了她的头发。 眼睫颤动下,阮莺看清了来人,裴司珏掌心轻柔地抚在她身后,胸膛挨近的瞬间,他的气息也渐渐近了。 闻到那抹淡香味的阮莺,莫名逐渐冷静下来。 他的掌心贴抚着她的后背,像和风细雨一般轻柔说着:“没事了,没事了,不用害怕,万事有我在。” 江玥仍然一脸担忧地看着这样的情景,她不曾记得阮莺有这方面的疾病,看上去就像是突然魔怔失了神。 江玥信佛,很难不将这样的事往那种方面去联想,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暗中得了机缘,一直在修习无情道。 脸上惶惑的表情已至,江玥担忧地说:“我先让人去叫家庭医生,让医生赶紧给莺莺看看情况,但是莺莺刚刚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 她犹豫了几分才说:“要不要去寺院里请大师再来看看?” “不用。” 裴司珏成熟稳重,风度翩翩,已然有了当家做主的感觉。 他交代不用的事情往往都会叫江玥放心。 江玥只好说:“那我先派人去叫医生。” 得到可以的答复,江玥派佣人马上去请阮家专用的家庭医生过来。 阮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阮卓却从始至终没有前来问过情况。 听说阮莺出了事情,也只是派人过来忠告她一句,不要试图演戏去蒙混过关,不想嫁还装什么病。 江玥能够嫁入阮家,也是机缘巧合。 多年前,阮卓找大师算过,说娶江玥回家可以帮助他此生度过一劫。 如果这句话被阮莺听到,阮莺一定会认为这个大师算的根本不准。 后续阮家的的确确遇到一场大劫,她因为已经和顾正卿结婚,算是逃过了此劫,这个劫难一出,阮家的人几乎全灭。 也正是因为阮卓无比相信这位大师的说法,江玥才能够顺利嫁入阮家,否则带着两个男孩,以阮卓这种利益为上,什么都精于计算的男人,谈何而来的愿意? 家庭医生为阮莺仔细检查了一下情况,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只能断定: “可能是精神方面受到了严重的刺激,还需要静养,也让她暂时远离那个会让她受到刺激的原因。不过具体的情况还得到权威的医院检查检查比较好。” 简单谢过医生,这么晚了还叫他从家里过来一趟,江玥连忙将人一路亲自送到别墅门口。 只是这么短短一段时间,阮莺的面孔已经憔悴得毫无血色,看起来也瘦削了不少。 湿发紧贴着她的面颊,她像是彻底失去精神气,一副没有灵魂的空壳半倚在床上。 裴司珏为她倒了杯水。 阮莺游离到外面的目光总算回头几分,她嘴唇确实有点干涩了,修长莹润的指尖递出,去接那水杯。 指尖微一碰触,水杯便离开了眼前。 阮莺的目光聚焦到了他的脸上。 她嗓音有点嘶哑:“……哥哥?” 裴司珏温润的眼眸凝着她,下一秒,很是突然地托住她的后脑。 修长的指节抄入她的发丝中,阮莺有些怔怔,他靠得太近了,却不觉得这样的距离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他的指尖还触碰着她的后脑。 阮莺不敢碰触他的眼神,他眼眸温润,又俊美风流。 明明那里面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不 9. 第 9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用舌尖抵了抵牙齿,裴廊宇桀骜的一张脸却面无表情,如同猎豹窥伺,眼底漏出一点暗光,自上而下看着这些之前还扬言说不会放过他的男人们。 他声音轻轻,沾着笑:“怎么了,比赛比不过我,五打一也还是打不过我?你们也就配这种程度了。” “给你个机会,赶紧和我姐姐道歉。” 说话间,他从兜里掏出烟盒,行云流水般又轻巧玩弄了会儿打火机,两指之间夹着烟蒂,很快那烟头亮起了猩红色的一点。 他含着烟蒂,吐雾间那淡灰色的烟也是贴着脸颊在走,像是一团轻软的纱附着在他的面部。 被打碎了牙齿的男人只能忍着呜咽的声音,口吞了一股带血腥味的唾沫,含含糊糊说了句:“我、我给你、给你……姐姐、道、道歉。” “对、对……不起。” “这才像话嘛。”他当真嚣张极了,轻轻拍了拍那男人的面颊,眉眼在烟雾掩映下像头披着夜色的狼。 不过这头狼很快在收到一条视频通讯后,就收敛起了所有的张狂,又像是瞬间落进了羊堆里,披着羊皮进行伪装和掩藏。 真恶心。真会装乖。 被打的男人吞了口唾沫。 裴廊宇已经站起来,随意将沾了点血迹的头盔挂在摩托车上,故意离远一点才将烟头碾灭。 他也没乱丢,竟然还好宝宝地将烟蒂放进裤兜里,准备找个垃圾桶丢了。 “姐姐~”重新扬起的笑容,让裴廊宇的眼神看起来乖软极了。 阮莺没有注意到他有抽烟,在接打视频之前,他已经整理好一切。 他就像是个乖小孩,除了今天逃课的事被她逮到之外,在她的面前,他都尽可能展现出一副完美小孩的形象。 这样的一个完美小孩,不会打架,不会吸烟,不会喝酒,不会宿醉,更不会交一些乱七八糟的狐朋狗友。 只因为阮莺不喜欢离经叛道的人。 只因为,他想成为更加完美的男人。 阮莺的脸色恢复了不少,裴廊宇却还是察觉出细微不对,比起之前,她的模样要憔悴一些,裴廊宇的眼底滑过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却仍然是那副乖软的语气:“姐姐,你看起来像是哭过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阮莺怔怔地看着屏幕,裴司珏修的是无情道,所以她从来不指望他会对别人动真感情,裴廊宇和裴司珏不一样,梦里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他能够有今天这样的生长环境,也多要依赖她父亲阮卓的帮忙。 以他的能力和阮卓抗衡,根本是螳臂当车,阮莺没有想过将他卷入这样的纷争中。 裴廊宇现在的使命就是在国外好好念书,心无旁骛一点,不要引起他的担心。 想到几年后的变故,她甚至都希望裴廊宇在国外好好发展,不要再回来,没准能因此躲过一劫。 阮家在海外也有拓展的业务,叫裴廊宇在外面念书,其实也有点让他帮忙接手的意思。 有关于几年后阮家覆灭的事情,阮莺其实也没有什么头绪,是仇杀,还是什么,都不得而知。阮卓在商场上混迹了这么久,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仇家。 只要和利益相关的事情,便会牵扯出矛盾。 她只是个普通人,不一定能够动摇和改变什么,一切都是知天命尽人事。 但正因为现在做梦觉醒了,让她能够提前接触到一些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阮莺才想到,这可能也是命运提前送给她的一些机会。 她可以以此好好把握一下,她不一定能够救下所有人,可只要有哪怕一丁点零微的机会,是她能够做到的,她都会选择去尝试。 哪怕有些事情交代出去,别人可能也会觉得她疯魔了,会因此贻笑大方,认为她脑袋不正常,需要去看看医生,阮莺也要尝试。 不尝试,将来回想起这段往事,一定会感到后悔,她不想让自己的人生留下太多遗憾。 抿了抿唇,比起自己,阮莺更想说的是他的事:“廊宇,接下来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认真听。” 她这副表情当真十分认真,裴廊宇自然不可能带有半点不认真的神情,而是神情专注盯着她看。 她很少用这样的表情说些什么,大多数时候,她都是拿他当做一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看待。 哪怕他经常会给她汇报成果,他今天又长高一点了,变得比她高了,他经历变声期了,嗓音开始低沉了,是不是很好听?阮莺都只是微笑着看向他,用一副姐姐的口吻说道:“我们家廊宇终于长大了。” 他要的才不是这种结果。 裴廊宇微笑。 “姐姐你说。” “就是……我知道这些事情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可能你不太会相信……” 阮莺已经做好了裴廊宇会贻笑大方的心理准备,面对旁人,她总是有些自卑的,何况这种话说出来,真的叫人不太能够相信。 “我做梦梦到几年后,阮家被仇家追杀。” 追杀的办法好像也很诡异,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阮家的人像是中了奇怪的毒一样,集体暴毙身亡。 江玥、裴廊宇统统不例外。除了修习无情道的裴司珏,逃过一劫。 “是吗?然后呢?”青年还是面带微笑,仿佛并没有因为她说的话,而感到害怕。 也没有因此反驳她,嘲笑她。 不知怎么,阮莺松了口气,好像尝试到了被人无条件信任的滋味。 她怔怔地说完余下的话,包括希望他能够在国外好好念书,躲过一劫,先不要回来,裴廊宇都是面带微笑地听着,从没有打断她。 只有在她说完那些话之后,他才会配合地问道:“接着呢?” 在梦里,阮莺忘不掉最后一次见到裴廊宇的模样,由于她已经嫁给顾正卿了,顾正卿又限制她出行。 当她得知阮家出事的消息,已经无力回天了,正常情况下,她被禁足不能出门,但阮家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哪怕顾正卿仍然不想让她出门,也没有理由再限制。 10. 第 10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被突然这么一问,阮莺更加无措了,声音都细如蚊呐,轻轻“嗯”了几声。 裴司珏望着她垂下的脑袋,她的发顶很是秀气,那头发乌黑亮华,好像特别蓬松柔软,让人不经意间会想试试手感。 她好像是怕他的,总是这样在面对他的时候,会不敢用正眼去看他。 明明面对裴廊宇的时候,她能够更加轻松地展现自我—— 想到这,裴司珏的眼神又不经意间看向了视频通讯里的男人,他的弟弟,如今已经越长越大,愈发明显的有了男性的体征。 身材更挺拔宽阔,眉眼舒朗,有着更为年轻,更为鲜活,独属于他们这个年龄层的人才有的蓬勃朝气,与尚未脱去的少年恣意。 某些时候,裴司珏其实还挺羡慕裴廊宇,大概是因为他活得更加洒脱和自我。 他们两人是兄弟,裴廊宇却对他并不十分亲近,反而更愿意与阮莺交流与亲近。大抵是因为他们两人年龄相仿。 裴司珏收回了目光,言谈之间,依然是那副君子之风的做派,阮莺才意识到一直叫他等在门口不太好,低着头,侧了一点身体让他进门。 同时间,她也看清楚了裴司珏手上究竟拿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像是荷包一样的物件。 做工很精致秀美,孔雀蓝色,上面绣着一些漂亮精美又繁复的花纹。 浅浅一闻,好似那上面也带着和裴司珏身上很类似的,能够静心宁神的香味。 “哥哥,这是给我的吗?”他手里突然多了这样物件,阮莺自然不会觉得是突然多出的无用功的东西。 “嗯。放在床头下,可以辟邪,也不容易做噩梦。” 有她首肯后,他径直走了进去,倒也不是如入无人之境那般,而是客气守礼地说了声:“打扰了。” 而后,裴司珏来到了床边,掀开她的枕头,将这样小小的物品塞到了枕头下方。 “谢谢哥哥。” 她的这声要比之前任何一声,都顺畅了许多,待在他的后面不远不近的距离,用一双泛有神光的眼睛,静默无声地凝望着他。 那眼神显得颇为楚楚可怜般的小心翼翼。 大抵是觉得给他制造了麻烦,没想到这大半夜的,裴司珏还记挂着这件事,替她操心劳力。 如果是其他人突然给了她这样一个荷包,阮莺只会当对方是好心,给她一种心理上的安慰。 但裴司珏给的荷包,效果应当完全不一样,他是有办法真的做到斩妖诛魔,辟邪等事情。 她偷偷望着他的背影,他长身玉立,挺拔英俊,当真有点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长相又风流俊美,明明穿着最具现代风格的衬衫西裤,却有了一种随时乘风而去的仙风道骨的韵味。 阮莺一时间有点恍然。 现实中,她没见过他握剑的样子,有也仅是在梦里。 那画面太过支离破碎,她仿佛是在虚无的空中,以一种全能的视角看到所有情况,当时他便有所察觉,目光顷刻间朝向她所在的地方,凝视而来。 那一眼,将阮莺从梦境中吓醒,她很怀疑未来的裴司珏是否已经发现她在“偷窥”他。可是那些梦境,她也无法控制,只能任由它们凌乱地铺展。 这么多年,他将秘密保守得很好,连同与他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母亲也不知道。 她望得太过怔然,一时间忘了收回视线,不期然间,便与整理好枕头下的荷包,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她的裴司珏四目相对。 一瞬间被捕捉到眉眼的阮莺,仓皇间又将目光移到了其他地方。 她还是不习惯与裴司珏独处,不仅是因为他是无情道的人,更是因为他身上男性的体征实在太明显。 她以前便和他不是那么亲,和一个相当于陌生的异性待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阮莺浑身都有点不对劲。 裴司珏仿佛也看穿了她的意图,并没有揭穿,而是按照她的意愿也同样保持了不远不近的距离。 布置完一切,他稍稍颔首,从她的面前打算离开。 “早点休息吧。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临行前,他又一次看向了阮莺手中的手机,视频那头的男人面无表情,好像也静默无息地盯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裴司珏沉默了一息,随后清润的嗓音又说道:“毕竟我在家中,随时都能赶过来,有什么事,你无需忍耐,可以更多的依赖我一些。” 视频里的男人,眉眼明显闪烁了一瞬。 裴廊宇始终没有开口,而是沉默地望着镜头。 听到他这样说,阮莺更加不知所措,从一开始,她没有真的指望过裴司珏,他反复提醒的话,令她多少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才比较合适,可她又做不到太过违心。 阮莺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局促地和他说:“我会的。哥哥。” 他瞧出了她的违心,却也没有因此而责备她,她连说这些话时都没能抬起头,用仿佛乖巧柔顺的模样来回复,但其实,这样的态度很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莫名的,头顶传来一声:“廊宇可以,我便不可以吗?” 就在阮莺以为自己听错,而诧异地抬起头时,裴司珏清风和煦般微微一笑,仿若刚刚说的话,都是她的幻觉。 她迟疑地看着他,这种时候其实应该问点什么,不然太过尴尬了。 但阮莺有点害怕问出口,好像问出口以后,有什么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 她知道裴司珏没有那个意思,也好在她早就提前知道了所有的情况,也能明白自身的情况,确实也配不上旁人的喜欢,不然她真的很容易误会对方的意思,那不就变得太过自大了吗? 阮莺不太擅长去和解这类问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才能令对方真的满意。 又或者,对方听了后会觉得心情还不错。 阮莺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笨嘴笨舌,她很是紧张地看着他,心中努力组织着措辞,在想着究竟该如何答复才能叫对方心情还不错。 “我……”她努力了半天,终于开口,“廊宇是我的弟弟,你是我的哥哥,在我心中,你们都是一样的。” “没有厚此薄彼之分。” 她垂下眼,突然变得很没有底气。只有阮莺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多么违心。 毕竟,她已经反复劝诫过自己,千万不要将裴司珏的话太当真。 “是吗?”裴司珏微微一笑,目光落向她头顶,感受到阮莺的紧张和局促不安,他仍是笑,清风明月,静远高彻般。 随后也不再说些什么,只交代了一句时候不早了,叫她好好休息,终于从她面前离开。 只不过,替她合上门前,裴司珏立在门口,回眸望去,在那一道越来越窄的门缝,他明显看到了视频中裴廊宇重新带着笑的面容。 11. 第 11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自从发现他的男性体征越来越明显之后,阮莺有时候也会像现在如此,被他这一声声逗弄也给逗得不太好意思。 毕竟他们两个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再如何亲近,裴廊宇到底也不是她的亲弟弟。 等阮莺有意识时,她的耳根已经发红。 脸色也是,红得像煮熟的大虾。阮莺局促地往后退了一下,完全忘了他们两个人现在是用手机视频的状况。 无论她如何退,都能第一时间看见裴廊宇凑近的模样。 阮莺眼神都开始无处安放,到处乱瞟:“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没有胡说啊。”裴廊宇的声音还是那么自然,便是笑着,神情却于瞬间专注了不少,几乎变得严肃。 “我说的都是真话。我的姐姐天下第一最可爱。” 阮莺的脸色更红了。如果裴廊宇目前在她的面前,她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先闭上这一张胡言乱语的嘴。 “都说了不要胡说了。”她有自知之明。她的这张脸,这一辈子都根本不可能和漂亮、可爱再沾上边。 也许裴廊宇是她的弟弟,他说的也不是违心话,只不过就像情人眼里出西施一样,在家里人的眼中,最亲近的人就是全天下最可爱,最漂亮的人。 那是一种极度双标的概念,其实她和裴廊宇也是同样。 因为裴廊宇在她的眼中也是如此,是天底下最为帅气的弟弟。 “廊宇也是最可爱的弟弟。” 阮莺眉眼弯弯。她发自肺腑的真言,却惹来了对方极度的不满。 “只是弟弟吗?” 汽车碾压着尘土轰鸣的声音,在耳边嘈杂而过,恰巧将裴廊宇这句话给掩盖过去。 阮莺没能听清,只是疑惑地盯着他看,他却也不打算再说一遍,始终笑着,声音通过手机传导,却更像是近距离间,贴着耳畔说话。 “姐姐,你都关心我半天了,我也想关心关心你,所以你之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除了做噩梦的情况,那便是和顾正卿联姻的事情,阮莺愣了一下,她并不打算将这件事告诉裴廊宇,免得叫远在国外的他还要担心。 阮莺索性摇摇头,语声和平时无异,是向来姐姐对着弟弟的那种宽慰。 “我没有事,就是刚刚身体不太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而且有司珏哥送来的荷包,应该就不会做噩梦了。现在时间不早了,我等等准备睡觉了。你那边刚刚天亮吧?你是不是一夜都没有睡觉?” 撒谎。 他明明都听到了她要嫁人的事。 可她却将问题又重新抛到了他的身上。 他的舌尖又在抵着尖牙,一颗颗沿着内壁在摩挲,直到舌尖都有些麻了,裴廊宇还是那副乖巧的模样。 “姐姐,书我会好、好、念、的。” 他的语调算不上平和,一字一句像是在牙齿之间咬合出的话语。 阮莺心里乱糟糟的,想着和顾正卿的婚事可能迫在眉睫了,要不干脆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逃跑吗?能逃到哪里去?她这张脸在外面打零工,别人未必会要她。 生存方面是将要面对的最大的难题。 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她可以继续握住画笔。她的画不知怎么,曾经很受圈内一些名流人士的青睐。 其实阮莺总有一种失真的感觉,这件事一直以来也是委托她曾经的家教老师在做,随着年龄的增长,现在她的授课已经全部结束了。 是她曾经的家庭老师挖掘出她的绘画本能,发现她有可能是个天才,在这方面尽情指导。甚至还请求阮卓为她找来这方面的绘画大师。 阮卓不喜欢她画画,在他眼里,画画只是为了培养淑女的一个很关键的环节。 除了绘画,她还得学习马术,插花,礼仪,音乐,艺术,芭蕾,法文英文等等…… 但这些,并不是为了生存用,而是为了能让她更好的嫁入豪门大家之中。 所以她不需要有太多思想,也不需要有自己的主见,只用做一个傀儡就好。 她的画被拿出去卖,是偷偷在进行,阮卓并不知道,阮莺的家教老师也没打算让他知道。 钱被打到她的账户里的时候,阮莺望着那一笔笔庞大的字数,很有种做梦的感觉。原来她的画真的这么值钱吗?原来她的画也可以做到这么受欢迎吗? 不过后来那笔钱,还是被阮卓给发现了。他大发雷霆,质问她钱的来源。 阮莺不敢回答,她怕他会毁了她热爱并坚持的事业,说不出来源的钱财,便这样被阮卓给没收了。他不许其他人忤逆他,哪怕是一点都不行。 这样窒息的家庭,其实阮莺早已经不想待了。也是从那时候起,阮卓阻断了她与家庭教师的来往。她也已经有好久,没能再与家教进行联系。 也许她可以先去投奔老师。 恍惚间,好像听到裴廊宇说了些什么,阮莺没有听清,意识不知道奔向何处,直到她看到轮廓明显硬朗、俊挺的裴廊宇冲着她笑。 “姐姐,那就这样,说好了。” 说的什么?好像说的是会好好读书。后面又说了什么?不是太记得了。 阮莺眉心微蹙,心事沉重地“嗯嗯”了两声,裴廊宇这才挂断电话骑上摩托准备往回走。 尾气轰隆隆的声音响起,地上躺着的几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踪影。 裴廊宇淡笑一声,戴上头盔骑着车,也同样利落地扬长而去。 * 夜晚的天色黯淡无光,云遮月隐,天空上只能看到一些浮动着的,犹如轻纱一般的云,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灰。 但是很快,那些云越聚越多,铅层厚重,仿佛能随时压向地面的一切。 没一会儿,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极致阴郁的天色下,丝丝绵绵的雨就像是剪不断的蛛网一样,不断砸在一栋山野间的庄园里。 房内的床头柜上,开着一盏昏黄黯淡的橘灯,除此以外,没有其他照明的工具。 暗红色绘有古典花纹的墙,透着古老而沉闷的气息,墙壁上摆放着一些复古而又精致的装饰物品,装饰画也是请国外大师专门绘制的油画。画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男人目光冷睨一般注视着房内的一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仿佛都能看到他的目光在随之而动,阴郁,如蛇蝎 12. 第 12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外面阴雨连绵,雨越下越大,从窗外漫进来一股浓郁潮湿的青草气息味。 阮莺瑟缩着肩膀,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除此以外,没有其他任何蔽体的衣物。 如今好像是冬天,冬天的雨最冷了,又湿又重,啪嗒啪嗒的雨声仿佛落进了她的心底,叫她有些受不了。 她试图逃离这个梦境,再一次开始环顾四周,寻找一些能够对她逃跑有所帮助的东西。 之前几次,阮莺也有尝试过逃跑,但每一次出现的梦境都很支离破碎,没有规律。 有时候她直接来到的地方,就是和顾正卿正在进行时中,有时候,是那种事后,她浑身酸痛,被折腾得路也走不了。 阮莺也觉得这样很荒唐,毕竟是个梦,就算逃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不代表现实,也更不会影响到现实。 但是她不想再面对那些可怕的景象,她只是想要选择让自己舒服一点的活法。 而且既然是她的梦的话,她明明才是梦的主导者,但这个梦却更像是经由外界的力量催成诞生的产物,她不是主导者,更像是参与者。所以她才无比相信将来会发生那些事情。 阮莺走下地面,到处翻找,但任何一个能见到的抽屉,统统被上了锁。似乎是为了杜绝她随时逃跑或者自尽的可能,房间内也找不到任何一样尖锐的物体。 阮莺没有气馁。她继续翻找,床肚底下也没有放过。然而一无所获。 啪嗒啪嗒的雨声更响了,屋内的摆设复古得如同一幅沉重的油画,阮莺四处翻找之下,已经急得满头是汗。 就在她准备尝试打开最角落的一个抽屉时,“咔哒”声缓慢地响起。 门后传来了滚轮碾压地面的声音。 阮莺身上的血液都快凝固起来。 她不敢回头看,肩膀已经开始在剧烈颤抖了。 快跑! 身体本能地想要让她产生这个动力。也是在第一时间,阮莺明白,这可能是在这个梦境当中最后一次机会。 她不敢逗留,哪怕腿脚还有些僵硬,艰难地回过头看去,男人冷峻透着危险的眉眼,恰恰与她对视上。 这个瞬间仿佛一眼万年。但其实很短暂。 他坐在轮椅上,缓慢地向前行进,他的模样依然是那副清冷如皎皎霁月的孤悬之感,仿佛谁也不放在心上,谁也不放在眼里。 就在这个瞬间,阮莺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拼尽了全部的力气向着房门洞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的体育很不好,再加上长年累月待在家中,几乎足不出户,其实阮莺的体能并不是很好,但对付这样短暂的距离,已经绰绰有余了。 顾正卿是个瘫痪,他只能坐在轮椅上,电动轮椅的威力很普通,首要功能是为了保证使用者出行方便,想要从后面追上她,根本不可能。 阮莺看中的便是这一点,她吃力地跑着,跑得满头是汗,脸色绯红。 然而,快要接近大门时的那片刻希望,被门后突然窜出的一道身影给无情中断了。 有人一直守在那里,显得她刚刚的所作所为,尤为的天真可笑。 阮莺被迫顿住了脚步,她被那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给捉住肩膀,男人起码有她两个大。 将近两米的身高,令他看起来像是一堵伟岸的山般,超强的压迫感随之而来,他的阴影附着在她的身上。阮莺认出来对方是谁,顾正卿身边得力的助手不少,对方就是其一。 他是顾正卿的走狗,也是顾正卿请来贴身保护他人身安危的保镖。 “沈待时,回来吧。”顾正卿逗狗似的叫对方回来。 《周易·系辞》中有言,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阮莺想着,他的名字说不定出自这里,也挺符合他的性格。 她被不情不愿地活捉了回去,顾正卿的身体比起之前在甲板上见到的一面,要更加病弱了。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几乎又要见血,沈待时很恰到时机地掏出一副手帕,递到他面前。 顾正卿捂着唇,随意擦了擦,然后抬起眼眸看向阮莺,嘴角带着凉薄的笑:“想逃跑?” 这一次不是她第一次逃了,却是阮莺在梦里第一次逃跑,然而她并不知道,未来现实中的她,已经逃过不知道多少次。 每一次都是被顾正卿手下的人给活捉回来,可她依然学不会乖,每一次每一次,都会利用自己的小聪明企图逃脱。 上一次逃跑时,她的路线没能选择好,走着走着竟然是迷路了,大冬天气温极冷,何况还是在晚上,郁郁葱葱的树林间,低温环境下更是容易让人丧命。 为了逃跑,她假装无事发生,想要躲开众多眼线,并且在和家中一个关系不错的家佣阿姨那里,博得对方的同情。 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顾正卿都严禁她出门看看情况,防的也是她这个意思。他哪里瞧不出来,阮莺根本也不想嫁给他,她甚至还妄想过要同他离婚。 那个阿姨在听信了阮莺的话后,自作主张放她出门看看,这才险些叫阮莺逃跑。 他甚至都不知道阮莺什么时候将庄园附近的监控都了解了一遍,看来平时防范注意的情况还是不够严谨。 顾正卿伸出手,冲着她温文尔雅地笑:“阮莺,过来。” 阮莺却知道,他这笑容的背后,根本禽兽不如,他就是头野兽。 她不情愿过去,他自然也不可能不逼她,只停留了一息,顾正卿忽然递出手,阮莺的手腕骤然间落入了他的指骨间。 他指骨苍白,却干净有力,紧紧钳握住她,阮莺的腕骨已经疼得见红了。 于瞬间,她落入了他的怀里。 他的两条腿断了,顾家也是在极力的坚持下,央求着医生想方设法保留下来,千万不要截肢,才能在如今保住这两条腿的外观。 然而,肌肉萎缩的状况伴随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阮莺坐在上面,感受不到任何一点肌肉的搏动,同样的,她坐在他身上,他也感受不到一点知觉。 仅凭怀中的温软,让他有一瞬间的迷惘,伴随着她身上不经意散发出的惑人香味,顾正卿伸出手,自后面揽住她的腰身。 阮莺被深深锁住,他的头抵靠在她肩膀上 13. 第 13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顾正卿有些稀奇地看着沈待时,想知道沈待时的这声“等等”,出自什么用意。 他饶有兴味地盯着他笑,仿佛沉静地等待他往下说,其实阮莺今天求助的人就不该是沈待时。 他好以整暇地注视着他们两个人。 上一次阮莺逃跑,在树林之间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被冻得不省人事。 他双腿残疾,天气严寒,自然无法和那些正常的人一样一起去寻找她,是沈待时第一时间发现了阮莺的踪迹,为方便带回,还以公主抱的形式将她抱了回来。 大概阮莺应该不清楚这些事情吧,她当时都昏迷不醒了,更不可能知道究竟是谁救她回来。 可现在,顾正卿不得不怀疑他们两人之间其实有些什么,说不定其实阮莺根本很清楚,说不定他们两个人私底下早就…… 沈待时之所以能够出现在他身边,也是因为一些奇妙的契机。 他需要保镖,而他正好无聊。 他不知道他在哪里学来的刀法,刀法很快,气势又很凌厉,哪怕他不出手,光是站在他的身后,都能吓退一帮胆敢冒犯他的宵小。 顾正卿疑心病很重,眼底也容不得任何沙子,任何胆敢背叛他的人,都不会迎来好的下场。 说到底,他还是舍不得沈待时这把刀。但刀只有用在自己手上,才能算是一把好刀。 用不到自己手上,那随时有可能成为葬送自己性命的利器。 “等等?”他阴郁的目光凝在他的身上,似乎有点不理解他的意思,慢悠悠地低吟,“你是想替我的夫人求情吗?” 他以为这个人会更薄情寡性些,沈待时模样好,身材魁梧,很能给人带来安全感,所以他也在女性之间极受欢迎。 光是顾正卿知道的情况,乃至他公司里的一些女性下属都很喜欢他,然而,始终不见沈待时对谁表露出什么意思。 他的背景到现在也并不为人知,因为沈待时的有意隐瞒。 自然,顾正卿也不会什么都不调查,就重用一个毫不了解的人待在身边。 一直以来他手段狠辣,在商场上树敌不少,不少人都想趁机找人弄死他,他的两条腿就是这样断了,当时也是粗心大意,没能想到身边的人竟然会被那些死对手买通,来了个里应外合。 后面顾正卿用人更加谨慎了,也因此,顾正卿早已命人在背后调查过他的背景。 然而,一无所获,调查背景的人交了一张完美的白卷。只说沈待时这个人不是京市人,以前在其他城市混过,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意思。 还挺神秘。 他静心等待着对方的意思,仔细观察对方的面部表情。 沈待时却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这么晚了,我看太太也累了,您也劳碌了一天,不如先休息吧。” “你在命令我?”顾正卿仔细望着他的脸。 而对方,始终这样面色沉静,没有任何多余情绪地与他对视着。 仿佛他根本不惧怕顾正卿的权威,也没理由受他的恐吓。 他的眼神冷厉如一柄久经风霜的刀刃,是饮血无数的锋锐,面容却依然那般宁静:“并没有。” 顾正卿笑了。 阮莺愣了一下,她刚刚其实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求助一下沈待时,并没有真的认为沈待时会出手相助。 最为主要的情况也是,她想通过此举来引起顾正卿的疑心病,也算是小小的利用了一下沈待时。 可不想,沈待时竟然会愿意主动出口相帮。 “怎么了,心疼了?”顾正卿缓缓一笑,好像对于他的怜香惜玉感到稀奇。 他的态度有所松缓,竟然真的将阮莺从怀中放开:“好啊,你毕竟也是我身边最得力,也是我最得意的助手,无论怎样,我多少都会卖你一点面子,我们夫妻之间的事,确实没必要弄得这样僵。” 他的眼神变得更为凉薄了,又重重地咳了两声,瘦削的肩膀一颤一颤,看起来更病弱了。 但阮莺知道,他根本不像他表现的那样温柔和善。 即便如今顾正卿仰起头,用一种温情絮语的模样说道:“阮莺,你我做了这么久的夫妻,都说夫妻一场,好合好散,怎么至于闹成那种样子呢?你总是试着想要从我身边逃离,每一次每一次,都将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我看到你这模样当真不舍。” “既然今天连我身边的得意助理都看不下去了,不如我就放你自由吧。” 他一面咳嗽,一面笑,笑得脸色更加苍白了:“只要你能跑,跑得远远的,从我的面前消失离开,我绝不会计较。” 还有这样的好事? 阮莺望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哪怕这里是梦境,都叫她有点如在梦中梦的错觉。 她实在太想跑了,即使是梦,她也求之不得能够从他的身边逃离。 每一分每一秒,都难以忍受在他身边的痛苦。 “好吗?” 他轻声絮语着。 等不到她的回答,顾正卿索性执起她的手掌,那手掌沿着他温润的面颊贴了贴。 他又轻声说了遍:“好吗?” 阮莺不知道她脸上此刻的表情是怎样,只是僵硬着垂头望向他,心中却一直在想着后续的诸多事宜。 比如顾正卿生性多疑,性情狡诈,他说不定在耍心机,在说谎。 又比如,即使是逃走了又能怎么样?现实之中,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开始,没有必要在这里做无用功的行为,只要等待这个梦境自然结束就好。 太多的念头一瞬间侵占了她的脑海,但最终,阮莺的身体先于大脑开始动了起来。 她还是太想跑了,顾正卿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跑,即便不是真的,她都想拼力一搏。 连回话都没有再回,阮莺顿时身形一动,在顾正卿的眼皮底下,突兀地抽回手掌,拔足狂奔了起来。 生命固然可贵,但自由价值也高,她望着大门洞开的方向,拼尽全力向前跑。 发丝于一瞬间向后浮动,华缎一般荡漾,在那个瞬间她轻软的发隐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拂扫在他的面容之上。 他望着她转身,望着她毫不犹豫向前跑动的身影,原先温善轻柔的面孔,只一线间,骤然冷了下来。 脚底铺着厚厚的绒毯,即便是廊道也不例外,阮莺跑出了大门,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力气,她根本无暇顾及,只匆匆一瞥,随处可见复古典雅的装饰,随同墙面的窗户一扇扇 14. 第 14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那手臂太过劲瘦,充满肌肉,雨水冲刷下还能清楚看到突出的、纵横的青筋。 脚步受阻,阮莺无望地向前蹬着脚步,肩膀直接撞在了对方尤为显得强硬坚实的胸膛,像是一道用钢筋水泥浇筑的壁垒,被她这样一撞,竟全然不会动弹分毫。 阮莺被迫抬起头来,他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畔游走,无意间,那双自始至终没什么情绪的双眸,如古井深潭一般撞进了她的眼里。 他的眉眼冷峻,冷静,冷漠,却又颇具一股强势的压迫感,下颌不经意抵在了她的肩膀上,呼吸透着泛起白雾的烟雨,钻进她的耳朵里。 阮莺瑟缩了一下肩膀,声音都在颤。 “放开我,放开我,让我走——” 但她无能为力,对方的力量与她之间悬殊巨大,沈待时轻而易举便将她如同一个麻袋般,扛在了肩上。 这无疑不是一个什么好姿势,阮莺绝望地望着地面,她的视野跟随他粗蛮的动作摇晃,像是坐在了流水颠簸的小船上。 除此之外,她除了和顾正卿之外,还没和任何一个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被他这样简单粗暴地扛在肩膀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心占据了心头。 沈待时一只手抓住她的两条腿,以防她滑脱,一只手按压着她的后背。 这也导致阮莺不敢乱动弹,她怕她挣扎得太过剧烈,不仅没能成功逃脱,反而还让沈待时拍到了她的—— “放开我!”阮莺的耳后根都有些红了,果然她就不该听信顾正卿的话。 顾正卿根本不会这样轻易放她走,他生性狡诈,瘫痪了以后性情更加疯癫,此举根本是在玩弄她! 他想试探她的态度,也更是想用切实的行动告诉她,想从他的眼皮底下跑走,无异于天方夜谭。 阮莺,做梦都不要想了。 阮莺被重新带了回去,以这样叫人含羞带愤的姿势,好在沈待时的动作也并不全是粗鲁蛮横的,他将她放在地上时还算是轻柔。 不过顾正卿的目光,从见到他们以这样一个姿势回来之后,便一直含着笑凝视着他们了。 沈待时会扛着一个女人回来,极为新鲜也极为少见。 然而沈待时只是为了更方便完成他交代的任务,眸光异常的冷清和平静,仿佛并不觉得刚刚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顾正卿的眼神颇为玩味,也颇为暧昧,多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这个过程中,沈待时依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似乎很是坦荡地接受他的目光。 阮莺完全不一样,她又羞又愤,即使是个泥人都有三分火气,何况顾正卿还这样。 她就知道,顾正卿根本不会这么好心,真的放她离开。 她还那么天真的相信,在他眼里一定是个滑稽的小丑。 阮莺素日皙白的脸上多了抹红晕,那双轻软不敢接触人目光的双眼,此刻竟带着三分执拗的气性。不期然间,顾正卿对上了她含着怒气的双眼。 他见过她太多的样子了,多是自卑、怯懦,恐惧、慌张等等,每一次她逃跑失败被活捉回来,他总是能够在阮莺的脸上看到一丝恐惧和对生活的绝望。 可是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令他看到了阮莺生气的模样。 原来她也不是真的没有脾气,那半张完好的面孔,都因此多了几分鲜活与生动,甚至让他有点稀罕,有点爱不释手。 尽管他其实已经动了怒。 她是不服气的,所以才能在接下来胆敢和他说:“顾正卿,既然你根本不想放我走,为什么要这么玩弄我?耍弄人心是不是很好玩?” 明明她这么弱小,没有任何可以逃脱的能力,即便是数次尝试也都以失败告终,如今这双看着他的眼睛,却完全不闪不避,无论是眼神还是面孔,都如此的坚毅。 这反而挑起了顾正卿的胜负欲,也是当真生气了。 再一次意识到阮莺想要随时随地从他的身边逃脱,顾正卿缓缓一笑,笑着笑着,却又用力地咳嗽了起来。 大口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不论是他还是身后的沈待时,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状况。 他咳得脸容都更加苍白憔悴了,沈待时又将那幅手帕递到他面前,嘴角鲜红色的血悉数被擦净。 他直接让沈待时出去,毕竟能够证实狗忠诚度的实验已经做过了,现下不需要沈待时再待在这里。 然而,沈待时临出门前,顾正卿又叫住了他。他憔悴的病容里,那双阴郁的眼睛似乎带了点狡诈的光。 似想到什么,顾正卿道:“阮莺,坐过来。” 命令的口吻。 沈待时的脚步一顿,只能止步于此,继而得继续待在他的身边垂首看着。 他的眼神实在太过坦荡无畏,反而于顷刻间有了一种太过正派的审视。 能坐在哪里?彼此都心知肚明。 阮莺的手脚开始冰凉,因为想到后续会发生的情况,血液几乎都快凝固。 顾正卿轻轻拍了拍他已然没有知觉的双腿,又恬不知耻,言笑晏晏地轻声道:“阮莺,坐过来。” 她的手脚更加冰凉了,两条腿都像是灌了铅一般,根本没有一刻前行的动力。 然而,她不过来,他便想方设法到她的身边去。 电动轮椅往前行进了几分,他的膝盖恰而能轻触到她的双膝,霎时间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轻轻一拉,根本无需用太多力,阮莺被迫坐进他怀里。 在他的大腿上,她并不顺从,甚至是不乖巧地想要试图从他的怀中离开。 但因他双手握住她腰间而纹丝不动时,反复动作后阮莺终于泄了力。 男人手指修长,按压着她的脊背,如藤蔓植物般往上慢慢攀爬,灯光晦暗照在他们的脸容上,他的脸一半于暗,一半于明。 阮莺的目光不可避免地与他对视上。 他轻轻一笑,就像是故意使坏似的,也更像是在宣告主权,仰起头来去啄吻她的嘴唇。 在沈待时的眼皮底下。 她的双手被制擒,一动不能动。 角落的灯光似乎都在晃。 沈待时的眼光太过直白,明明清冷没有情绪,却又如此热烈。 将现下的情况,一览无余。 起先 15. 第 15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一偏头,便感受到呼吸的缠绵。辗转于脖颈,带着迷离而几乎要糜烂死亡的气息。 单薄的真丝睡裙紧贴于身上,乌软如云的发也黏在秀长的脖颈上,被他亲吻之后的阮莺,白皙的脖颈泛了点红,更有点诡艳颓靡的风情。 他望着她,鼻尖只需轻轻嗅闻,便能闻到她身上有股若有若无的浅淡花香。 那花香很美妙,也很惑人,总是能够叫人不经意间意乱情迷。 即便是这样搂抱着她,被她身上的水汽也沾湿了一身,顾正卿似乎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将她越搂越紧,也更是桎梏着她的腰身。 他的鼻子贴着她,叫她都有些受不了。阮莺也总是不能明白,为什么顾正卿明明看起来这么厌恶她,却又好像总是这样迷恋她? 她抗争了半天,不仅身上被雨淋湿了而湿漉漉的,眼睛里也像下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湿漉漉的。 那双湿濡的眼睛陡然地望着他,顾正卿难免都怔了一下。 他喉结滚动,面色晦暗。想到之前阮莺的所作所为,眼神更是沉如一潭死水。 下一秒,电动轮椅往前行进,一碰到床沿,阮莺被摔了上去。 因为逃跑,她的脚上沾了不少泥泞,白裙也赫然紧贴在身上,发梢湿哒哒,往下滴着水。但顾正卿不在乎,他的呼吸越来越沉,只是想要她,仅此而已。 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阮莺铆足了全部的力气,试图在他上来之前赶紧下地。 没了其他人的帮助,顾正卿想要爬到床上,就得费好一番功夫,他得先搬动他的双腿,再慢慢挪动他的身体,才能勉强上来。 过程又艰难,又麻烦,最开始顾正卿做不习惯这种事情,会克制不住趋近癫狂的情绪而大发脾气。 后面习惯了才能慢慢好一些。 阮莺望着他,他果真是咬紧了牙关,试图搬动双腿,她便趁这个机会赶紧爬到另一侧的床边。 可她只爬到一半,脚踝便被人从后面握住。 那指骨修长,根根分明,十分有力。 阮莺回过头,顾正卿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已经爬到了床上,他整个人往前爬动着,正捉住她的脚踝,狠狠地一点都没打算放开。 “阮莺,你还要跑吗?” 嗓子有点喑哑,顾正卿轻轻地问出口。似乎很是负气。 毫无疑问,阮莺想跑,她比谁都更想快点从他的身边逃离,就算是梦境,也依然无法阻止她的脚步。 脚底汇聚了一点力道,阮莺胡乱地往他的身上踩了过去。 她双脚乱动,止不住的乱踢,他躲避了半天,但也被她这样胡乱没有章法的举动给蹬到了肩膀。 还当真将顾正卿蹬开至旁边,他的手也因此松开了一些,意识到机会来了,阮莺又朝前努力爬动。 可他的反应比她想象的还要快,等不及爬到床边上,顾正卿已经捉住床单,一点一点咬紧牙关拖着毫无知觉的双腿爬了过来。 他爬得极为吃力,汗水因此都滚落了下来,那张五官深邃冷峻的面容,表情却是阴郁的,病态的,苍白惨淡的肤色,此刻也因爬动而泛起了一点薄红。 最终,他仍然赶在阮莺跳下床前捉住了她的脚腕,狠狠一拉,阮莺便被拉至他的怀下。 她看到顾正卿双臂撑在她正上方,一双阴冷沉郁的眼先是锁在她的脸上,等她反应过来时,惊恐的目光已经撞入他的眼帘。 他不知道怎么很不高兴,她就是像看一个怪胎、一个疯子一样在看他。 “不要、不要!” 挥舞着手臂,阮莺企图将这样的画面给挥散。 他的一切却都有如实质般在近前,阮莺急促呼吸间摸到了他线条流畅、紧实有力的手臂。 再接着就是他像一堵墙一般厚沉的胸膛。 顾正卿克制不住地颤抖。 他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放纵她,她却始终想要从他的身边逃跑。 在她的眼中,他也更像是一个怪物。 一个不堪,丑陋,毫无用处,双腿残废,只能瘫痪在轮椅上的怪物。也更是令人不齿,值得嘲笑的废物。 “阮莺,你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嫌弃我?” “你凭什么?凭什么!” 他的双眼落入了猩红。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阮莺的喉咙里溢出更多的声音。 随即她的嘴唇就被堵住,声音也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堵在喉咙里。血腥气味在口腔内肆无忌惮蔓延。 阮莺拼命捶打眼前厚重的城墙,他手臂蛮横将她一掀,意识到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的阮莺又在拼命地说:“让我走,我不要和你在一起……” 这样的话不仅没有让他消停,反而让他更加负气。她似乎是彻底激怒了他。 阮莺手脚并用想要将他踢开,可他的胸膛已经抵了过来,她慌张无措地试图想要用被褥掩盖自己的身体,填满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空隙。 纤弱的脖颈扬起的瞬间,颈后白到晃眼的肌肤大片为此而呈现在眼前。 “阮莺……”顾正卿垂下了眉眼,呼吸越来越沉,头脑也抵在她的侧脸。 一瞬间,两人的呼吸就像仅仅隔了一个细微的空间在交错缠绵。 缭乱的发丝盖住她的脸,阮莺不管不顾地向前够伸着什么,但凡是能碰到的东西她都摸了一遍,最终当真被她摸到一个像是台灯一样的东西。 不等回头,阮莺已经侧身将台灯朝向那头野兽的头上砸去。 顾正卿显然没有料到阮莺会这么做,双臂顿时泄了力,一瞬间,他的头上鲜血如注,双眼好像都被蒙上一层红。 阮莺将台灯紧紧护到身前,这个地方就是她在梦里经历过无数次的地狱般的生活,她牢牢抱住双臂,眼神一错不错看着顾正卿。 他被砸得仍有些晃神,声音嘶哑,眼神凶戾得像头困兽。 “阮莺……?” 她的睡裙已经褪到上方,露在外的肌肤莹白细腻,上面滴落了一点腥稠的血液。 顾正卿垂眼看去,仍然不敢置信。 阮莺心里始终默默念,这里是梦,这里是梦,她虽然砸伤了人,但这里是梦。 鲜血却像是流淌不尽的小河一样,染湿了她的手,阮莺想将手上的血腥给擦掉,她连杀鸡杀鱼都没见过,更遑论是眼前这么多的鲜血? 眼 16. 第 16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梦做到这里,像是被人骤然攥紧喉咙,快要呼吸不上,黑暗中,趴在阮莺身边的椰椰,抬头看见小主人连做梦也是在不安惶恐中度过。 它赶紧伸出舌头,不断地舔着阮莺的掌心以及脸庞,试图将它的小主人唤醒。 皇天不负苦心狗,终于,阮莺被它不断的舔舐弄得从睡梦中惊醒。 她额头上都是黏腻的汗,胸膛剧烈起伏不定,瞳孔扩散得很大,依然受到梦境的影响而呼吸急促。 第一时间,阮莺无法判断眼前的景象究竟是梦,还是在现实,幸好椰椰见到小主人苏醒后轻轻地“汪汪”两声。 阮莺侧过头看去,带着泪光闪烁的眼睛终于冷静下来,搂住椰椰的脖子,任它继续在脸颊上轻舔。 它把她的眼泪都舔进了嘴里,阮莺无声“呜呜”地哭着,只有在夜深人静一个人在的情况下,她才敢像是这样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不仅是因为平日的她有点笨嘴笨舌,不知道该怎么完整的表达自己,也更是因为在家里,在阮卓的面前,她其实没有什么话语权。 在他的眼里,她就像是一个物品,只在做交易的时候,才有那么一点用处。 她不敢表达太多自己的想法,首先是没人会听,也感觉没有人会设身处地地站在她的角度,为她着想。 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也有各自的烦恼,说得太多,兴许会给别人带来负能量,也给对方制造了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她逐渐养成了不太将自己的烦恼说出去的习惯。 沉默寡言,脸上又有伤疤,看起来阴沉木讷,不好相处。这就是后来别人给她定义的标签。 其次也是,说的太多了,别人可能感到厌烦。谁愿意总是被当做垃圾桶,倾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别人的烦恼呢? 阮莺害怕别人厌烦的模样,她连关系那么好的裴廊宇,都不打算去说。 夜里她哭了很久,也在思考这段婚姻关系将会给她带来的后果。 她原先便没有什么朋友,不能正常的上学,正常的外出,正常的沟通和交流,结婚之后的顾正卿,更是在限制她的自由这件事上变本加厉。 她后面确实越来越沉默寡言,也越来越压抑忧郁。 最后郁郁寡欢,没有多久就病死了。 死的时候,顾家好像也没什么遗憾,甚至还松了口气,很快就想张罗着为顾正卿再重新确定一门新的婚事。 这一次,他们不再强迫顾正卿非得跟特别门当户对的家庭结合,毕竟有阮家的事情在先,谁能保证往后就能一帆风顺? 本来便是为了让双方家庭更受益才结合在一起,并没有太多的情和爱,谁能想到后面阮莺嫁给顾正卿没多久,阮家就出了事情。 那个时候,顾家其实有意敲打顾正卿,让顾正卿赶紧和她离婚。 阮家倾覆,对于顾家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图,和她这种拖油瓶离婚才是最好的结局。 顾正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这么做,这也导致阮莺在顾正卿的父母前面的日子,更加不好过。 她受尽了他们的冷眼,还有冷嘲热讽,总是拿她脸上的疤说事,这无异于将她架在火上烤。 阮莺是求过顾正卿的,是顾正卿自己不要,她也不是很懂,明明对于顾家来说她已经没有什么作用了,为什么顾正卿就是不肯放过她? 她哭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已经肿得像是两颗核桃了。过程中椰椰一直陪伴在她身边。 好在它一直这样陪着,才不至于让阮莺觉得这样一个夜格外难熬。 阮莺是想跑的,可她心里又很忐忑,并不完全是因为即将一个人面对一个未知的陌生的生活。 更是因为她一个人跑路的话,就意味着无法带椰椰走。 她很舍不得椰椰,如果这样一走了之之后,椰椰会被阮卓怎样泄愤对待,谁也不知道。 她有些害怕,将椰椰的脖子搂得更紧了,它很听话地感知到了小主人的伤心,用舌头继续去轻舔她的脸。 直到她重振旗鼓。 可能是哭得太久了,阮莺现下觉得口很渴。但房间里并没有准备饮水,她得去到一楼厨房间拿取。 借助月光,阮莺摸着黑,赤脚走到地板。奶白色的椰椰被留在了这里。 窗外黑影憧憧,是残风之中树影在摇晃,风声像是一头咆哮的小兽,呼啸着企图将地面残枝败叶吹卷到半空中。 阮莺披了件衣服,轻声踏步来到楼下,她本意是想去厨房找点清水饮用,却不小心看到屋外狂风大作之间,好像有人站在憧憧树影的深处。 阮莺一时之间被那道身影吸引,顿住脚步。 那人分明没有看到她,背对着她,身形颀长,背影清瘦而矜贵,像是流风一般无形混于天地间,忽远忽近。 他手里握着一把剑,那把剑很漂亮,也很简约,剑身上并没有特别繁复的饰品,挺像是一柄用水流做成的剑,因为剑身此刻正散发着一抹淡蓝色的水光。 那光还会流转,围绕着剑身在盈动。 他将剑背在身后而立。 即使没有回头,阮莺也已经认出他是谁。 裴司珏,她的继兄。 月光静谧,洒在他的身上,更是如流水般静谧地流淌在地间,将周围的一片照得清亮。 他静若雪山神子,眉眼高深远漠,可一刹那之间,他的手腕翻转,那剑便快如闪电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频频闪现在半空之中,他的身形也是,矫健却又灵动,恍若流风,快到几乎捕捉不到。 身影时而隐没在树间,时而凌空浮动,深深浅浅,远远近近。 阮莺不觉被吸引了视线,那柄剑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清风明月,流水环绕,风流恣意,她微微张开了唇,忍不住被眼前令人心之神往的画面所吸引,脚步也不知不觉近了一点。 其实阮莺一直都很困惑,裴司珏究竟是什么时候练的剑? 他看起来业务十分繁忙,总是在帮忙打理家族的生意,而且她的父亲也很看好裴司珏业务方面的能力。 最近海外市场的拓展业务,都是交由他来做。 因此裴司珏需要经常乘坐飞机,前往海外对接工作,还得要考察市场,开会等等。 百忙之中根本不可能有 17. 第 17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一般人见到这样的场景,可能早就失声尖叫,或者吓得不知所措。 不仅是因为平白无故的,裴司珏居然手执一柄长剑出现,更是因为这柄剑的材质和样貌都太特别,呈现出的场景也不像现实会发生的魔幻场景。 和做梦一样,剑身上轮转的流水也像是被加了特效。 阮莺却没有发出一点点动静,连惊惶、恐慌的片刻都没有。 她当然是害怕的,可更多的是一种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后的了然。她知道冲撞了他以后会有什么后果,可她真的也太好奇了。 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她也会因此而付出代价。 可阮莺实在不想死,她想从顾正卿的身边逃脱不假,不代表她会想着要轻视这个生命,直接以死亡解脱,一了百了。 她不想死,比起任何人都更想好好活着,也害怕经历死亡。 阮莺记得,在梦里,裴司珏从小便聪慧过人,表现出了比同龄孩子要超前的智慧和成熟稳重。 五岁那年,他和母亲江玥一起回老家过年,那时候弟弟裴廊宇还没有怀上,他们的老家是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四处环山,林木葱郁。 裴司珏却在一天去后山玩耍的时候,不小心走失。也是同一天,裴司珏在深山老林间遇到了能改变他一生的师父。 那是位大隐隐于市,仙气渺渺的真人,第一眼见到裴司珏这孩子的时候,就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了练剑的天赋,作为师父,他也毫不含糊,更不吝啬,将毕生所学几乎都教给了裴司珏。 裴司珏得到机遇,从此便像是开了灵智,但同时,他也得将这个秘密彻底保守,以防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世界的人们好像分为两种,一种是知道或者接触这类宗门的现代修真者,一种则是完全不了解,被一辈子蒙在鼓里的普通人。 如果可以,其实阮莺也想作为一个什么都不了解的普通人,继续普普通通地生活。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其实她也明白,这是一个十分好的机遇。 裴司珏是在那天深山老林中遇到了他一生的贵人,她何尝不是可以借助这样的机会,麻烦裴司珏也教授一下她剑术? 她不想死,所以就得想办法好好活着,如果顾正卿是逃脱不了的噩梦,最起码,她得有能够自保的能力。 想到这,阮莺下定了决心,她想要拜托裴司珏教教她剑术,哪怕她知道这无异于痴人说梦,但不试一试便什么都不会有。 她张了张唇,在想着如何开口这件事上,有了微妙的停顿。 裴司珏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反应,阮莺从他温润却无情的眼神中感受到了,如果她敢在这里大喊大叫,招惹来了别墅里其他人,他会想办法让所有人全部永远的闭上嘴。 她没有求饶,也没有吓得失声痛哭,而是扬起纤细的、脆弱的脖颈,轻轻地道: “哥哥,你要杀了我吗?” 看到他的秘密,就意味着要死,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只有死人才没有秘密。 她似乎是哭过,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汗水洇湿了额角的鬓发,从额前柔顺地垂了一缕下来,贴着她的面颊。 颜色润泽的唇依稀像淬了花汁一样饱满,柔软,一张一翕间,阮莺眼睫上面的冰晶都跟着簌簌地颤。 “哥哥,你不会动手的……吧?”她的声音又轻又软,甚至连她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满是蛊性。 明明她知道,他是无情的,却这样犯规地故意问。 对谁都温和有礼,文质彬彬,看似温柔,不过都是保护色,这种人,最是薄情,也无情。 阮莺一时间竟抓住他的剑柄,往自己脖颈上递送了几分。 分不清她想做什么,裴司珏容色清冷,甚至是淡淡地看着她。 阮家覆灭之后,阮莺一个原本就不受宠的千金,更加没有庇佑,顾正卿几乎每天都囚着她,对她日日夜夜一边在耳边嘲讽,一边…… 直到她在郁郁寡欢中消亡。 可她比任何时候都要有生存渴望,她想活下去,努力活下去…… 念头仅在一瞬间,荒诞又显得不羁,却像是浮萍一般的救命稻草让阮莺想要牢牢抓住,她的脚步在本能驱使下反而往前挪动几分。 细嫩的脖颈终是撞到了剑上,但也并没有因此更加深入,而是浅浅地,在那道白皙的莹润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痕迹。 她的肌肤太嫩了,利剑很快割破了肌肤,在她的颈间,一缕血丝淡淡地流了出来。 但她只是笑,目光里仍然充满着不知名的蛊性: “哥哥,你如果因为想要保守秘密杀了我,到时候顾阮两家联姻,阮家交不出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全国‘追缉’我。” “你的剑不是斩活人的,你杀了我,还要想办法处理尸体。你该怎么去处理?是埋了我,还是将我扔到海里湖里?警方到时候又该怎么定性?” “哥哥,你也不想被其他人发现秘密的吧……只要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知道,永远都不会有。但是相应的,你要教我剑术。” 她的声音说得铿锵有力,似乎并不知道自己说了怎样不得了的话语,又似乎,她显然知道,可依然心意已决,义无反顾。 阮莺的手牢牢握住剑,指缝里已经渗出了血,一滴滴往下滴落。 脖颈里也是,一缕淡薄如丝的血沿着她的颈间一路向下,将那艳白的肌肤染得如傍晚的云霞,诡艳,瑰丽,又不知名的妖冶。 裴司珏的目光瞬间变幻莫测,剑身居然像是萤火虫一样瞬间消散在半空中。 她因抓着剑,一时不稳,相当于着力点突然消失,阮莺的脚步往前踉跄了一下,眼看着要摔到地面,下一秒,却骤然落进了一个薰着清冷冷香的怀抱。 她的身体不自禁地抖了抖。不仅仅是因为刚才她不小心撞破了他的秘密,更是因为她竟然借用这个机会,以此要挟。 与此同时,流萤点点随着风浪逸散到树梢各个隙影间。 先前一鼓作气的勇气,伴随这样突然的亲密,也消散于无形。 意识到说了什么不得了话的阮莺, 18. 第 18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恍惚间,他似回想起了多年前,在树野山林间走失时,也不小心撞见了一个正在练剑的老前辈。 那老前辈自然就是他后来的师父,他将他毕生所学倾囊相授,而他也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 那老前辈经常在梦中对他进行点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能有今日之成就,也绝非是一日就能促成。 他也曾问过师父,为什么会是他?师父的回答则很巧妙,只简言回答了一句,因为机缘。 所谓巧遇,所谓机缘,那都是难能可贵的东西,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他自然不知阮莺是在什么时候,又是在什么地方,了解到他其实有在偷偷修剑的事情,但机缘来了,仅如此就已足够。 裴司珏倒是无所谓教习剑术这样的事情,他甚至不会因为阮莺临时的冒犯和冲撞,而感到生气。 她此刻浑身酥软趴在他怀里,哪怕刚刚和他说话,也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和力气。因为阮莺根本不敢想象裴司珏会答应教她练剑的事。 所有的事情其实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都已经到了这样的田地,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缓缓地又抬起头来,正对着他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你要教我剑术?” “不是你要我教的吗?”他仍然是笑,月色下,眉眼淡静,英英玉立。 阮莺一时半会儿怔住,心中有太多的疑问想要问他,比方说想问他不打算问问她是怎么知道特殊管理局这些事情的吗? 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既然裴司珏没有兴趣了解,其实也可以不用多说,因为在裴司珏眼里,很多事情都难以用常态来解释。 他本身的存在就不是一个正常的普通人,没有必要过多在这些并不会令他太感兴趣的问题上纠葛。 得到可以的答复,阮莺才意识到她在裴司珏的怀里待了有多久。 她如今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披在身上的外套也在刚刚的动荡中,不小心掉落在地。 之前受到裴司珏的保护,确实待在过他的怀中,可当时事发突然,情急之下,她也不过是轻轻地用手抓住了他的衬衣。 而如今,和一个已经成年的异性,哪怕是她名义上的哥哥,也仅仅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贴抱在怀中这么久。 阮莺的耳根倏然落了红。她连忙后退,目光又垂落,偶然间会在长发遮掩下小心轻投来眼神。 “……谢谢哥哥。”她连谈谢都这样轻轻的,声音又小又弱,仿佛很害怕声音大一些就会吓到别人。 裴司珏的大掌想要抚向她脑袋,她也没有避闪,但瑟缩的肩膀好像让她很不适应这样。 她有点害怕与他的亲近,何况他语声虽然柔风细雨,但身上自带一种威严。 阮莺总是能够没来由的在他身上体会到一种压迫感。 他的手却没有第一时间收回,仍然放置在她头顶,甚至更近了一步。 青年明明看着清瘦,却风姿绰约,颀长挺拔,阮莺要仰起头来才能看清他的脸,但她更多时候总是像现在这样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他的影子越来越近了,双脚也是,是通过这个情况才能意识到他在靠近。 阮莺的呼吸都开始稀薄,她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究竟要和裴司珏怎么相处,本来就没有什么朋友的她,不太擅长在独处的时候开展话题,更多的时候她会选择做聆听者。 比如裴廊宇在她面前的时候,就会有说不完的话。她负责听就好,那样也会轻松许多。 现在的她,实在太过紧张了,胸腔的心跳好像都在震动着耳膜,最关键的是,裴司珏似乎并不打算收回手,也仿佛是忘记收回手了一样。 她不敢抗拒,因为还有求于他,也不仅仅因此,更多的情况是面对这样一个实力悬殊巨大的男人,她也抗争不了,只能显得乖乖的。 其实阮莺不太习惯这样的亲近,她很少会被人这样对待,尤其对方还是个男人,他反复抚摸着她的发顶,头发却也没有因此而太乱。 他身上的气息浅淡,又凛冽,靠得太近了,鼻间都充盈着这些味道。 比起享受,阮莺的反应更像是忍耐,她害怕推拒他之后,会被拒绝不再教她练剑,所以只能忍耐。 她的隐忍,她的克制,统统都落入了他的眼底,眉眼俊美的青年,眼神之中瞬间就盈满了冷意。 然而阮莺没有意识,她在看着地面,没有对着他的脸,无法最直观地感受。 直到,青年泛着冷的嗓音忽然自头顶响起。 “回答我,如果是廊宇这样摸你,你也会像现在这样忍受不了?” 那是一种略带质问的语气,冰冷严肃得不像是会出自裴司珏的口。 阮莺的眼睫颤了颤,惶惶间她抬起了头,终于看到裴司珏在月色下的脸,还是和往常一样,神清骨秀,风姿俊美。 她不是很懂裴司珏的意思,裴司珏为什么要这样问呢?她并没有厚此薄彼的意思,只不过裴廊宇身为弟弟,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男孩,她当然也会和弟弟稍微亲近一点。 那是在怪她作为妹妹,没有更多的依赖他吗?可她要怎么说?裴司珏本人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修无情道,根本不可能对这个世间的人抱有感情。 她去投入了后,再被抛弃吗? 如果她不知道这些情况也就罢了,她知道了以后,便没法全身心再投入进去。 阮莺是个普通人,只要是个普通人,就会有自私的想法,会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她也不能例外,在明知道对方是这样一个情况下,还要试图容纳对方在自己心底的位置,最后又会被无情抛弃……她胆小,也没有勇气那么做。 可是这种时候,应该哄一哄他才比较好吧? 什么都不做的话,得不到回答的裴司珏可能会因此不高兴。 哪怕说的不是真心话,只要对方开心了,好像也没有关系。 想到这,阮莺为自己的想法在一瞬间感到羞愧,她的脸色难以名状地红了。 可是一想到裴司珏根本不会投入感情,其实是和不是的回答,对他的影响好像也没那么大。 她鼓足勇气,望着他,说道:“不一样的,裴廊宇是弟弟,你是……你是……” 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也不敢再去看着青年的脸,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让裴司珏满意。 她想表达 19. 第 19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阮莺更加慌乱了,她心里很是忐忑,不知怎么感觉裴司珏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奇怪,他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总是会问她,类似这些叫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该怎么好好回答的问题。 “不、不是,我没有怕。” 她说的其实很违心,心底摆明了是很怕的,一个男人没有感情,没有同情,也不会有怜悯,对生他养他的母亲都能够这样没有感情,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够做出来的呢? 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曾经在手机上面检索出来的关于无情道的释义。 什么杀妻证道,杀全家证道。 阮莺越来越慌,也越来越害怕,尤其是她能够感受到头顶那道明明很温润,却似乎有不知名炽热的眸光。仿佛能够盯穿了她。 可她作弊地说了些类似于讨好他的话,因为她只是简单的想要活下去。尽管知道,这些话在他的心中,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我、我不怕哥哥,我很、很喜欢哥哥……” 她说完,又羞于这样的表态,即刻垂下了脑袋。注意力一时间全部集中到了手上,才发现刚刚顾着说话,大半的注意力都落在裴司珏身上了。 此刻感觉到手指越来越痛,打开手掌,才看到指缝在刚刚拿剑的时候被划伤了。 伤口也不是很深,有血珠渗出,圆滚滚的一颗颗小脑袋欲落不落。 她想找个借口快点开始练剑,又担心对方觉得她会不会太急功近利,而引起了对方强烈的反感。 再加上被问了那样乱七八糟的问题,阮莺心中始终惴惴不安。 生性敏感的阮莺总是这样想得太多,她也很不喜欢凡事思考太多的自己,过分的谨慎有时候就会让事情一筹莫展,踌躇不前,可是她控制不了胡思乱想的脑子。 她怕这个做不好,那个做不好,会引起旁人的失望。所以她又一次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裴司珏。 这样会活得很累,但也是她存在于世的一种活法。 阮莺在纠结该如何开口时,指腹被人揉捏在指心间。 不等阮莺有所反应,裴司珏清冷的气息又靠近了些,同时手指已经被他含住。 薄软的唇瓣贴着她的指腹,指尖上传来一阵微妙的痛感,是裴司珏正在用舌尖舔舐着她的伤口。 她眉尖稍微蹙了蹙,被裴司珏用这样的举动对待,他却不显得半分轻佻。 可她有点忍受不了,过分的亲密和太过突然的动作,让阮莺不自禁将眉头皱得更深。 舌尖的触感抵在她的指腹上,血珠好像都被吸收干净,他的眉眼仍然是那副忽近忽远、平淡温润的模样。 被松开以后,阮莺火速收回手,一副略有些不敢置信的表情,望着他的眼神震颤,也有点无处安放。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裴司珏这样的做法,太唐突,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阮莺能够确信裴司珏对人是无情无欲的,也许他只是想到要用这种潦草的办法来替她处理伤口。 可是这么处理,其实并不干净,也起不到太好的止血效果。 阮莺的手指上仿佛还有他轻舐过的痕迹,她更加不自在了,手指上面明明已经干燥了,但好像始终有着什么停留在那里一样。 她也不敢当着裴司珏的面,将手指反复往腿侧的衣服上蹭来蹭去。 舔舐了血的裴司珏,眸光没有什么变化,仿佛永远是这样得体温润地看着她,反倒让阮莺心里开始直打鼓,产生了一种不安的困惑。 是不是刚才的情景其实是她的错觉?其实他们两个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哥哥,要、要是今天晚上你暂时不教我练剑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阮莺消化好这样的事实,眉眼有些慌慌张张,也不敢再继续待着了,着急地和他道了别。 等不到裴司珏的回答,阮莺也没有继续追问。裴司珏的举动实在太过陌生,让她感觉不适应的同时,也有点害怕。 匆匆忙忙回到屋中,裴司珏没有跟来,阮莺也不敢再去确认。 可她始终感觉有道目光如芒在背,就好像身后一直追逐着她身影的月光一样,浅浅淡淡的,看着温润却冰凉。 先去厨房间找到饮用水,开了瓶口以后,阮莺几乎是一饮而尽,然后才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房间中。 椰椰还在等着她。 望见这个小主人重新回来,它兴奋地围着她团团乱转,被养得极好的毛发蓬松柔顺,脚步一蹦一蹦地想要跳到她的怀里。 阮莺最喜欢的事便是搂着椰椰,抚摸椰椰,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给她疲惫的身躯充一会儿能量。 * 幽暗的房间中。 顾正卿的眼珠剧烈震颤,他的胸膛不可抑制地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从发际线里慢慢滚落,一路洇湿了他的面庞。 直到顾正卿剧烈喘气,在黑夜里面,也一瞬间惊醒。 他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脑袋最直观地产生出一种被击打过后的嗡鸣响声。 他握紧指尖,沿着那处被击打过两次的地方摩挲,灯光下,却并没有被血色洇染的痕迹。 头脑是完好无损的状态,身边也没有穿着白色真丝裙,面色苍白,一脸惊恐的阮莺。 甚至,他床头柜上的台灯也完全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一切都完好无损,一如当初。 顾正卿的喉间发痒,果然每一次的梦都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他产生一种他真的已经和阮莺步入婚姻殿堂的错觉。 已经不止一次做这样的梦,顾正卿的眉头稍微拧紧几分,看向床头柜上的时钟,刚刚两点多钟,严重失眠的他才合眼睡上半个小时。 在梦里他的情绪近乎失控,一直抓住阮莺不打算放过。 他们两个之间能做的事几乎都做了,已经明确有夫妻之实的他直到这个梦逸散了之后,身边好像还残留着阮莺身上的体温。 他甚至能够闻到一种奇妙的,淡淡的,完全不属于他身上的清香。 太过真实的梦境,令顾正卿也开始有些恍惚,究竟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梦境? 他按响服侍铃,很快就有二十四小时随时待命的佣人出现在房间中。 “先生,有什么吩咐吗?” 自从顾正卿的腿脚断了之后,行动就很不方便了,许多时候上厕所也得借助旁人的外力才行,这让他的精神状态与日俱增的不太正常。 可能是因为他从前也是个能跑能跳的正常人,体会过阳光之后再失去,就会越来越厌憎黑暗。 何况,被人伺候着上厕所这些,一点个人的隐私都不存在了,而他连最基本的操作也做不了,也更让他感觉厌恶。 顾正卿的眉眼显得很是阴郁,房间里的环境也很简约现代化,甚至是清冷得不像话。 顾正卿见不得一切温暖的东西,连灯光的颜色都是偏冷的。 但是在梦里,他将阮莺囚在了他们 20. 第 20 章 《在虐文里当万人迷》全本免费阅读 车门被打开,有人已经恭敬地站在车门之前,是一个身材还挺魁梧的男人,身上穿一件长袍的唐装,腰侧挂了一把大刀,脸上没什么情绪,模样年轻俊气。 阮卓有点古怪地看了这个男人一眼,而这个男人,全程并不关注其他,眼睑下压,始终看着车内的男人。 折叠好的轮椅被提前展开,眉眼阴冷的顾正卿就坐在车内。 面对阮卓的客套与殷勤,他也不说话,顾自倾斜着视野,好像是在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有一种年代感的,精致而复古的欧式风格的别墅二楼,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一条缝,窗帘在风中轻轻卷起。 顾正卿的视线只是往上斜了几分,似乎感觉到有一道人影虚虚晃过。 当窗帘落下时,阳光也浸染几分,一切都回复寻常的平静。仿佛他刚刚的不经意的凝视,只是一个错觉。 沈待时却是即刻之间便在那道身影短暂晃过后,捕捉到了对方的踪迹。 对方没有走远,依然躲在窗帘后面,悄然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观察着楼下的这一切。 在发现他在看她,两人对视的那个瞬间,阮莺怔住了。 和梦里的情况一样,沈待时的眉眼里没什么情绪,格外清冷,平静无波,然而那个瞬间,虽然有可能是她的错觉,但她好像真的捕捉到沈待时眼底动荡的一丝极细小的涟漪。 那情绪,很像是怔愣之类。 梦里发生的一切,再次如潮水般上涌,回想起待在沈待时的眼皮底下,顾正卿恶趣味地叫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追逐她的亲吻等等。 阮莺的脸色瞬间烧红。 她不知道沈待时有没有在继续看着她了,也不敢探头再去看,心跳声如擂鼓,那段梦境实在太过逼真了些,令她都有些恍惚,好像真的发生过一样。 就在沈待时的眼皮底下。 羞耻心快占满心房,没有第二个人出现的地方,阮莺的双眼都快湿润了。 而楼下,依然热热闹闹。 来了贵客,江玥也跟着出来见客了,顾正卿在这个时候才被人扶着从车上转移到轮椅上。 长期待在轮椅上,让他的骨骼看起来很是清瘦,整个人都给外人呈现出一种苍脆的、病弱的既视感。 风吹过来,他用力捂住唇,身体确实大不如从前了,能跑能跳的日子早就离他远去,顾正卿咳得肩膀骤然紧缩。 他身后那个装扮古怪的男人,连忙替他罩上一件材质面料堪称上等的呢绒大衣。 “顾先生您这么早来,还没用过饭吧?我先让家里的佣人下去做。” “莺莺她应该还在睡觉,我待会儿就找人去叫她。” 江玥说话是客客气气的,但在顾正卿的眼里,到底有点小家子般的寒气。 她不太会说话,没有受到过特别高等的教育,做人也不够圆滑和长袖善舞,根本不知道顾正卿这个人内心的敏感尖锐。 “阮太太,你是觉得我今天来的太早了,有点叨扰到你们了吗?” 顾正卿的声音都透着冷。 江玥一时语塞,错愕地看向顾正卿。 顾正卿还是那副病态也病弱的样子。 他咳得更厉害了,肩膀剧烈地抖动,面上也因为咳嗽竟是染上了片刻的潮红。 咳到后面,好像连肺都要被他咳出来,身后的那位保镖一样的人物,早已习以为常似的上前为他拍抚着后背。 他两条腿坐在轮椅上,像是无力地搭垂着,长期的瘫痪让他的双腿已经严重肌肉萎缩。即便是面料考究的裤腿遮掩着他的两条腿,也完全撑不起来,有一种干瘪的空虚感。 “对不起,顾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个意思。”江玥连忙解释,被阮卓的眼刀给剜了一下。 阮卓也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是说错了话,他娶江玥也不是因为喜欢,不过是因为利益往来罢了。 但不得不说,江玥教养出来的两个儿子都挺优秀,目前一个在帮他打理生意,一个在国外念书深造。 为表明态度,阮卓亲自推着顾正卿进入。 一入到门厅,就看到一道颀长身影,也不知道待了有多久了,对方眸光温润,长相是风流俊美的那种,好像天生一双含情目。 前不久刚和他打过照面,还被对方不客气地拂了面子,顾正卿自然是记得。 他不仅记性好,还格外记仇。一瞬间气息便冷然了一些,嘴角却是勾起了一道嘲讽的弧度: “等我和阮莺结婚以后,还要叫你一声哥。” 裴司珏的情绪根本辨不分明,他总是用这样用温润儒雅,像是淡泊名利一般的态度去示人。 可顾正卿早有耳闻,这么一个看着对谁都温柔,都不计较的男人,在商场上横行,对对手可没有那么多同情。 他手段不干净,身边培养的保镖们一个个都凶戾狠辣,裴司珏看起来也没比他好哪里去。 闻声望向他的裴司珏,嘴边浮现的那抹雅淡的笑容不曾变过。 室内安静到落针可闻,直到裴司珏突然开口说道:“我妹妹说她不想嫁给你。” 轮椅上的男人双手抓住扶手像是颤动了一分,他手上发力,面上不显,只是阴冷地笑:“除了我之外,阮家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陆承允那帮人,谁都不把阮莺当回事,就连他也是一样。 要不是他双腿已经断了不能站立了,哪里能轮得到阮莺和他结婚? 她不配。 头上的阵痛又像是涟漪一样一圈一圈开始泛滥,顾正卿轻抚着额角低低地闷哼一声,阮卓递给裴司珏一个眼神,让他赶紧下去。 阮家与顾家的联姻势在必得,阮卓根本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促成婚事的好机会,他并不打算采纳江玥让阮莺多睡会儿的意见,让佣人直接上门去找。 哪怕是拽,也要把人给拽下来。 顾正卿就闭着眼,好以整暇地坐在轮椅上安静等待,室内一时间陷入更沉的宁静。他是客人,却更像是这间屋子的主人。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惊动到了阮家其他的家佣那里。 江昇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有不少家佣都聚集在远处试图想要看看那头主楼的热闹,但他们又不敢靠近。 人头攒动,越聚越多,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进行点评了:“这顾家是真的厉害啊,连先生都要看他脸色。” “可不是,顾家当时说有意联姻的时候,先生他就十分高兴,肯定能为他在商场上更添一笔助力。” “这顾家的少爷要不是出了车祸,这个婚事应该也轮不到咱们家大小姐头上吧?先生可不得觉得是天上掉馅饼吗?” “我也觉得应该知足了,不是我想替外人说话,就咱家大小姐现在这个样子,能找到人愿意和她结婚已经不错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阴冷的笑声,众人回过头去,看到是那个孤僻诡异的江昇来了,统统有点怕他,还为此让开了一个道。 他是阮莺身边的护卫,也是阮卓特别器重的人才,在阮家的地位非同一般。 知道他们刚刚言多必失,不小心说错了话,被江昇听进去了,这帮人从刚刚八卦的情形,一个个都变成了如今缩头乌龟的模样,谁也不敢再开口。 江昇看着他们,唇红齿白,一副高级厌世脸的他笑得更加阴森了。他也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好脸色,只是阴沉沉道:“先生知道你们在背后这么议论他,议论他的子女吗?” 众人吓得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