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给泼辣哥儿后》 1. 卖狍子 《入赘给泼辣哥儿后》全本免费阅读 淮州,阳东县。 时值芒种,小雨飘渺,金乌高悬,湿热无比。 埠头停靠着零星几艘商船,上上落落皆是搬搬抬抬的力工,船身摇晃,水纹涟漪。 偶有艄公头顶斗笠撑着竹竿靠近,放下客人后便在一旁等候,没到两刻钟又载着客人杵着竹竿远去。 县城内八街九陌,每逢大集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城里城外不遑多让。 而埠头向来是人流量最多的地方之一。 因此,县衙特意在距离埠头不远处的地方另开辟了一片空地,上头置着一排茅草棚,供有需要的穷苦百姓在此处摆摊叫卖。 “新鲜刚摘下来的枇杷嘞,又大又甜,快来看一看了喂。” “大白馒头,一个顶俩!大白馒头,吃了就饱!” “很甜的薄荷水,只要三文,消暑止渴,只要三文!” 唯有一年轻汉子手牵着一只瘸腿狍子,大眼睛大耳朵的狍子跪坐在地面,摊子上摆了几只野兔。 只见那汉子坐在马扎上昏昏欲睡起来,在叫卖的摊贩中格外惹人注目。 “小哥,你这狍子多少文一斤?” 问价的妇人正是县里刘府的采买,她惯常从县里出来,走上一刻钟到埠头这边采买。 埠头并无食肆、酒肆、住店之类的店铺,因着食宿不易,客商下了船直往县里去,少有人停留。而埠头的小摊贩面对的客人大多是力工、短工、船员,又或者是谨慎的小商人。 因此,这里的叫卖价也比集市上的要来得便宜,贵了可卖不出去。 采买妇人报账的时候又以县里的价报,这样一来,中间的差价可不就落入她口袋了嘛。 贺晏双眼朦胧,粗布麻衣包裹着,宛若一头蓄力勃发的雄狮,他说道:“十二文一斤。” “什么!野猪肉也才十文一斤,这破狍子肉都得十二文,你汉子看着年纪不大,却黑心得嘞,这、这压根不是诚心要卖的吧。” 采买妇人指着贺晏叫喊起来,尖锐的声音刺破来回问价砍价的喧嚣。 周围的人循声看了过来。 好俊俏的汉子! 贺晏无视掉在身上流连不去的视线,语气毫无变化地解释说:“我这狍子还是活的,自然价格就不一样。” 采买妇人,“那也没得那么贵,狍子肉一般也才八文一斤,上等猪肉一斤十六文,你这狍子就算是活的,难道还比得上等猪肉不成。” “那自是比不过,我这也不是十六文一斤啊。”贺晏道。 采买妇人:“……” 难道还要感谢你没有卖十六文吗?! 采买妇人出来采购总是喜欢找一些小年轻,只消她多下嘴说几句就能哄得他们降价不说,说不定还能拿上一把小葱、几个野果当搭头。 只是万万没想到以往得心应手的举措,这回却失败了。 采买又道:“十二文太贵,九文一斤,我全要了,怎么样?” 傻狍子脑袋一歪,牵动着手上的引绳,贺晏的手被拽了两下,他摇摇头。 若真卖九文一斤,为何要来埠头,平白受日晒雨打的苦呢。 还不如把狍子宰杀了,多交一文钱进城费卖去食管酒楼岂不是更快,实在不成再交几文钱摆个摊,新鲜宰杀的狍子肉十文一斤那也很快就能散卖得出去。 他之所以抗住灼灼烈日在埠头蹲着,不就是为了整只高价卖给这些采买吗? 按理说啊,宰杀过后的野物怎么也应该比活的更贵,毕竟废功夫不说,斤两还少了。 但谁让这些个富户老饕就好这口呢,讲究的便是物以稀为贵,一整只活的自然就更能拿得出手了。 贺晏不理解,但不妨碍他卖高价。 毕竟他来埠头叫卖,不就是为了卖多几十文吗?不然他干嘛来这里卖,是喜欢这里热得慌,还是喜欢这采买缠人得紧。 当然其中也有几分想要避开家里头偏心爹娘的缘故,被他们见了说不得之前做的事情就穿帮了。 他可不想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被人占了去。 “十文一斤怎么样?都跟野猪肉一个价了,就便宜一点儿,你也好出手,眼下天气这么热,早点卖完早点回去。” 贺晏被打断念头,坚持道,“十二文。” 采买的妇人顿感气恼。 这汉子看着也不大,定力倒是十足,压根就不上她的当,来回说了好几回,说不降价就是不降价。 妇人只好明示了:“我家老爷可是县里刘老爷,若是你今日卖了这狍子,说不得到时候我帮你美言几句,让你能搭上我们刘府,多一条门路,怎样?” “大姐,您看看我这眼睛,”贺晏指了一下自己的黑眼圈,开始卖惨道,“为了生抓这狍子,我可是连夜蹲守了好几天啊,若是就这么卖了,那我何苦蹲这几天呢。” 而事实上,这狍子是贺晏在下好的陷阱里逮到的,压根就没有蹲守这一说。 “再说了,这活的狍子今日卖不出去,我养几天再卖也不费事。” 反正那点儿腿上,糊点药草止血,养上几天再卖完全没问题,至于降价,那是打死也不降。 妇人还欲说些什么,此时一只粗壮的手臂横穿面前,“小哥,这狍子我要了,这个够吗?” 贺晏抬头望去,眼前一亮,好家伙! 向上的手掌上有一块白花花的碎银子,约莫有一两左右。 贺晏摆摆手,把黏在银子上的视线移开,提醒道,“这位大哥,我这狍子重约三十五斤,四百二十文就够了,用不了这么多。” 说完,贺晏心在滴血。 今天又是伟光正的一天。 “不过,我这里没有这么多银子找给您,可能需要等一下,这几只野兔就当饶头了。” 罗管家哈哈大笑起来,他家老爷就好这口,前几日就在念叨说觉得鸡鱼吃起来都没什么滋味,这不正好遇上了。 “不用找了,我赶时间,”罗管家拒绝道,反正大差不差,只要将狍子交上去,说不得他儿子的差事就有着落了,他可不能耽误事。 “那就多谢大哥了,”贺晏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野兔绑在傻狍子身上,一手将牵引绳递过去,“大哥您拿好。” 罗管家看着脚边的狍子,好像看到亲儿子就在面前一般笑得很和蔼可亲,“行。” 等人走后,贺晏立马揣上还未焐热的银子,撒丫子就跑了。 “哎!” 砍价砍了半天却一无所获的采买妇人见状气愤不平:“……天杀的!我先来的!我家老爷也好这口啊!” 若是知道这罗府管家会出现,她就应该早点应承下来了,四百二十文拿回府里一说,说不得还能昧上百二十文的样子。 眼下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啊! …… 水波漾漾,浮光跃金。 贺晏从埠头的犄角旮旯里推出他的小破竹排,竹排稳稳当当飘在水面。 他捡起竹竿,一迈一跨。 长身玉立于竹排之上,整一个凌波微步,身轻如燕。 竹排顺着河流,一路向下。 阳东县位于淮州之内,水路纵横,大大小小的河流星罗棋布。支流交汇,流入主流,那里便是码头,也就是贺晏摆摊的地方。 这里的村落大多沂水而居。 贺晏所居住的河东村,对岸的河西村,以及下游的东柳村、西柳村,四村就在同一条支流上。 竹排缓缓而下,贺晏将竹竿一丢,优哉游哉地啃起烧饼来。 烧饼就在隔壁的摊贩那里买的,他那儿的烧饼又大又香,一口下去还扑簌簌地掉酥。 真是不枉费他被晒得一头大汗,还要演得自己像一百年没睡饱觉的样子。 天知道热得要死还要保持冷静是什么感觉。 但想想怀里的一两银子,贺晏又觉得美死了。 时下寻常农家人若是没个手艺营生,光靠地里的产出,刨去税收跟吃用,哪怕没有病痛,一年到头也攒不下三五两来。 这一下子多赚了五百多文,就跟白捡得一样,贺晏美滋滋啃完烧饼,手里的酥沫也没有放过,尽数倒进嘴里。 而后又将水囊里的薄荷绿豆水一饮而尽。 薄荷的沁凉透人心脾,仿佛给太阳蒙上轻纱,暑热骤然减轻了几分。 很快,一块标志性的怪石出现,贺晏将竹竿一杵,竹排骤然停下。 贺晏背起背篓,淌着深至膝盖的河水将竹排拉上岸,而后将其隐于怪石后面。 顺着人迹罕至的小路,绕过茂盛的草丛,贺晏来到了往日经常待的山洞里。 这山洞就位于河东村上游的矮山里,山洞不大,一侧被茂盛的藤蔓遮挡住,唯有从后面绕才能看得见洞口。 只不过里面的空间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里头放着一张竹排床,一把小马扎,一个木架子,还有两袋粮食,一个土灶,一个瓦煲,还有砍刀匕首弓箭等等工具。 一只半死不活的野兔被捆在木架旁。 因着地势偏僻,平常根本没有人来这边。要不是他为了逮野兔,也发现不了这风水宝地。 正好这地可以用来藏银子和开小灶,贺晏干脆收拾一番就将这里当成秘密基地了。 他挖出埋在地里的瓦罐子,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是他这大半年积攒下来的存银,五个碎银子,一千百二六十八个铜板,一共六两二钱六十八。 贺晏将今天收到的银子都放进去,这些银子以及山洞里这些个家当皆是靠着这山头与自制的竹排,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 若是再攒上半年,差不多也够买下地皮建个简单的土胚房了。 到时候他就可以分家出去了,一个人吃住根本不用担心要为别人吃喝花钱。攒钱可不容易,他是一文钱也不想让别人花。 贺晏一直这么计划着,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前朝末年,皇帝荒-淫-暴-戾,奸佞当道,战乱天灾频发,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 2. 踹门了 《入赘给泼辣哥儿后》全本免费阅读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附近河东村有一户人家姓贺,行第二,他家大儿自出生起就呆呆愣愣的,到了三岁还不懂开口叫人。 有人说贺晏是魂丢了,回来就好了,也有人说他是来讨债的。 说的人多了,这大儿子自然就更加不讨贺父贺母的欢心了。 再加上自他出生后的三年时间,他们夫妻二人更是再无所处,一时间还恨了上这个大儿子。 特意给他起名叫贺厌。 听闻自家二儿子贺来贵这荒唐想法,贺奶奶只能利用孝道强压着让他们将名字改成贺晏,“今日我孙子的名字若是不改,那老婆子我就吊死在这!” 被亲娘这一逼迫,贺来贵只得无奈地掀过这一遭。 等到二儿子贺强出生后,这俩夫妻的心眼就完全偏到一边去了,只当这大儿子从未出生过。 贺奶奶见老二和老二媳妇压根就不是为人父母的样子,就时常省下自己的口粮留给贺晏吃,又亲自教导他开口说话。 等贺晏六岁了,贺晏总算看上去没有那么傻了,他可以开口说话,只是很慢。贺奶奶又开始教他洗衣做饭,认识野菜野果等等,生怕以后她去了,贺晏就无人照顾了。 果不其然,在贺晏十二岁的时候贺奶奶就去世了,贺晏就真成了没人管的孩子,要不是靠着贺奶奶先见之明,贺晏根本就没有长大成人的机会。 而正如村人所说的那样,贺晏确实是三魂七魄不全才导致的痴傻。 他的命魂,不知因何缘故一出生就离体,游窜到了千年后的蓝星去。 三魂七魄不全,贺晏自然就傻傻愣愣的,平日里凭自我行事多有呆板木讷不说。 为人还特别认死理,护食得紧,但凡有人想要抢他的东西,都被他一个暴起打得鼻青脸肿。 也不是没人找上门去,只是这贺来贵压根就没当贺晏是亲儿子,直接道,“他是傻子,你们招惹他活该被打。” 就这样,一般人都不敢去招惹他,贺晏靠着二愣子这一名头顺顺当当长大成人。 而另一边,贺晏的命魂并没有想象中自在快活,因其从睁眼开始就一直被束缚在蓝星的一户人家里头,不得寸进,也不得离开。 他看着那户人家的儿子从牙牙学语到背着书包上小学,初中,高中,直到高中毕业那人考去省城的大学城。 那户人家终于等到了拆迁办的人到来,没过多久就举家搬迁了。 房子一拆,落成废墟后,命魂得以从千年后回归,三魂七魄重归正位。 回来后,贺晏没有告诉贺来贵夫妻自己恢复了。 实在是没有这个必要。 另一半的他虽懵懂无知了将近十九年,但很多东西他内心深处清楚得很,在他心里,亲人便只有奶奶一人。 更别提两相融合后,有了在现代十几年的记忆与经历,从未当他是亲人对待的爹娘算个屁。 至于其余人……不惹上门,就一切好说。 贺晏一门心思谋划起分家的事宜。 一开始,贺晏想过要不要直接跑路,凭着现代的记忆,他应该能混得下去。 但很快就打消了真念头。 没有路引他就算拿回自己的户籍册子,也跑不远。只要还在县里过日子一日,就要受限于贺家一日。 而后他又想直接装疯卖傻,逼贺父贺母狠下心来将他赶出去,但是试了半个月效果不大,因为他太傻了反而还不好赶出门。 除非贺父贺母真的不想在村子里待了,否则一个傻子他们就算将他锁起来,也不会堂而皇之丢出去。 最主要的是,他压根不想一天到晚发疯,太耗精力了。 他很累的。 不得已之下他只能走委婉路线,从说一句话都要思考半天到现在的能说会道,他可是大费周章地演了好几个月。 就在大家以为他完全恢复的时候,他又一言不合就掀桌子。 村里人:“……”惹不起惹不起。 主打一个易燃易爆炸,别想看他好了就想占他便宜,门都没有。 这不效果十分显著,贺晏还是很满意的,不枉费他将这个过程拉慢一步一步来。 还没到家门口 ,远远就见木门掩得紧紧的,一看就是有鬼。 贺晏心神一转,一个助跑冲过去,抬脚用力猛地一踹木门。 “砰——”门闩断裂,木门应声打开。 “天杀的!哪个贱……”鸡骨头差点抢到喉咙,钱三丫正要破口大骂。 贺晏指着桌面上香喷喷的烧鸡,一脸悲愤委屈的的样子,“爹,娘,二弟,三妹,你们……你们竟然瞒着我偷吃!!” 半个多月没开荤,好不容易瞒着贺晏偷吃烧鸡还被发现,贺来贵:“……” 他牛眼一瞪,“小声点,还嫌不够丢人!” “我不,又不是我偷吃,我不丢人!”贺晏大声叫喊起来。 为了显示出他的愤怒来,贺晏将野兔往他们面前一丢,“亏我还特意去逮了野兔回来,没想到,你们!!真的是太过分了!” 对门的邻居中年夫郎王叔么早就想说话了,高声道:“哎哟,晏小子这吵吵闹闹的可不行啊,什么事这么燥热跟叔么说道说道。” 贺晏扭头正想开口,钱三丫指着王叔么咒骂起来,“滚滚滚,哪里有你这人说话的地儿,给老娘滚。当家的,关门!” 门关上后,钱三丫这才骂起贺晏来,“真是讨债鬼,一回来就没好事,要不是你闹着娶夫郎,我们能买烧鸡吗?还不都是为了你那婚事!” 这讨债鬼没好的时候最多也就是能吃了点,护食了点,不动他的东西那就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哪像现在这般,一言不合就动手。 前几日才将家里打砸了一遍,眼下可经不住第二回折腾。 贺晏望着他们一家四口嘴唇油汪汪的,感动得不行,“真的吗?” 贺来贵点头,“那是自然,我们先尝尝味道,若是好吃了,便买去给柳哥儿吃,这样一来,就不怕他不欢喜。” 柳哥儿是村长家的哥儿,今年才十六出头,是村里最为好看貌美的哥儿,相看的要求极高,聘银要十两不说,棉布两匹,肉糖蛋不能少,酒水也得有,两床棉被,两床夏被…… 再加上喜宴的花用,加起来十五两都打不住。 这一传出去,村里绝大部分汉子都死心了。 毕竟农村人嫁娶聘银多在三到六两之间,一般三两就能娶一个老实能干的哥儿回家,十两聘银的对于他们这些农户人家来说真是闻所未闻。 村长家自然也知道这要求颇为严苛,但就他家柳哥儿的样貌,嫁去县里都不成问题,想要娶他家柳 3. 余满呀 《入赘给泼辣哥儿后》全本免费阅读 贺强在旁边馋得不行,却不敢开口要吃的。 他打小就为人霸道,谁的东西他都敢上手抢,唯独贺晏的他不敢。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纯粹是被贺晏打怕了,贺来贵他们也不是没想替贺强讨回公道。 但那时候的贺晏一涉及这方面就会暴躁愤起,不管不顾起来谁都压不住他。更别说现在的他了,那是断不可能让人虎口夺食的。 在众目睽睽之下,贺晏打了个饱嗝,最后点评道,“不错,就是有点少,若是再来一只就完美了。” 贺来贵等人:“……” 贺晏洗干净手和嘴巴,高声道,“我去河边逛一逛,消消食。” 门缝快速闪过一道黑影,随后木门发出“咯吱”的声音,屋内光暗交错,四人均木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 许久,终于有人开口。 “爹,娘我受不了了,他还要在家待多久!!”贺强抱头喊起来。 明明他才是家里最受宠的,可在这个大哥面前,真就一点儿办法也没有,打又打不过,骂他又听不懂,想要主持公道,一说出去便是欺负愣子被愣子反击也是活该。 谁让以前别人找贺来贵他们负责,他们就拿这理由搪塞别人呢,反噬了也正常。 贺强恶毒地想,若是将人打死打残了,或许大哥就要赔命了。 可偏偏他每回发疯打人,虽然下手狠,但最多也就是将人打得鼻青脸肿,其他一点儿事没有。 钱三丫安抚道,“好了好了,我想想法子。” “能有什么办法,就算他娶夫郎了那他也在家啊,只要他还在村子里我们就一天不得安宁!” 贺强十分不满,尤其是当他知道贺晏对柳哥儿也有心思的时候,在他心里,柳哥儿就已经是他的夫郎了,岂是贺晏这二愣子能沾染的。 贺来贵道,“那便分家。” 钱三丫说,“不行,分家那岂不是家里的田地都得分他,银子也得分,不行不行,分家绝对不行。” “不分怎么赶他出去!趁着他还没娶夫郎,少少给一点儿分出去就是了。”贺来贵真就很想打开这婆娘的脑子,看看里头是什么做的,是不是都是水。 再这样赔下去,还不如分他一亩田,几十斤粮食让他自生自灭了去呢。 就在夫妻二人正要吵嘴的时候,门把上“啪嗒”一声,门外的黑影迅速弹开。 屋内骤然安静下来。 四人面面相觑:“……” 生怕贺晏又一个踹门而入。 殊不知,隔壁家儿夫郎吓得不行,躲在门后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你在这做什么?”王叔么的大儿子一身泥污从地里回来,蹙起眉头问道。 刚喝完水就见他夫郎做贼心虚地跑回家。 “去去去,没你的事啊。”王叔么怒气冲冲赶走自家大儿,催促道,“咋样了?说来听听?” 要不是他年纪上来,身手不敏捷了,他自己亲自上阵偷听岂不是更爽。 “阿么,你还别说,他们家真的有事,二愣子闹着娶夫郎,结果贺来贵他们应承下来,实际上已经打定主意将他分出去了。” 至于瞒着贺愣子偷吃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也就只有贺愣子还被他们三言两语哄骗住。 王叔么拍着大腿,“什么玩意儿,晏小子虽说愣了点,但也不至于成了亲就把人就这么分出去吧。” 儿夫郎想到隔壁在贺晏走后的恶毒心思忍不住撇撇嘴,嫌弃着说,“哪呢,人压根没想给他娶夫郎,就这么分出去,都是哄他的呢。” 王叔么真就吃惊了,他见过偏心的,但真没见过偏心到不要脸面的。 不行,他得赶紧说出去,让大家热闹热闹。 王叔么站起身,连饭都顾不上吃了,抓起个窝窝头就出门去,“吃饭别等我了,我出门耍会儿。” 儿夫郎:“……” 一出门去,正好路上皆是从地里回来的村民,王叔么随手抓了个人就开始呱唧呱唧,惊呼声不断,身边围了不少人。 “真是太不要脸了,这钱三丫两口子,我说怎么今日晏小子那么高兴,感情以为是要娶夫郎了,没想到爹娘竟然想把他分出去!”梁婶子拍腿道。 她前不久才说完贺家的闲话,没想到一回来又逮到机会拉呱。 “就是啊,人小的时候啥不管,要是他奶善心带着他,怕是……哎……” “那不能这么说,贺愣子眼下说是好了,但动辄打人,是我我也不愿留他在家。” 贺晏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即将达成,他顺着村里的路往外走。 一条清澈可见、碧绿如绸带的河流映入眼帘,河水缓缓淌下,将村落泾渭分明地阻隔在河岸两边。 河宽十米有余,往来只能通过船只渡河,又或者家里有竹排的人家撑着竹排过去。 至于为何不修桥方便出行,贺晏现在回想起来,发现原因很明显。 无他,就是银钱问题。 河宽五米以下,仅需找一根粗壮笔直的树桩一放就成,而河西村河东村之间宽大十米的河岸却不能单放树桩,若是自己搭建简易木桥的话,手艺都还没有到那份上,勉强搭上了也没人敢在上面行走。 既然自制木桥不行,那便只能请人修建木桥或者石桥。但这种涉及村落双方的事宜,自然是商讨来着,一村负责一半,有商有量了才能进行下去。 可河西村与河东村本就多龃龉,自然是希望对面多出,自己少出。 最好便是对面全出,自己一个子儿不用掏了。 因此,建桥的事就搁置了。 没有桥,河东村河西村的两村村民往来只有靠渡船,又或者废点脚力和时间,沿着河岸往后走六里路的东柳村、西柳村之间便有一座木桥,是村里走出去的富户为了村人好出行特意修建的。 接近黄昏,在河岸石阶上盥洗的妇人夫郎已经 4. 要招婿 《入赘给泼辣哥儿后》全本免费阅读 又过了好一会儿,在莫婶子的帮助下,余满总算将家里头的水田都耕种完毕,望着这一片整齐青绿的稻田,露出了一抹笑来。 “婶子,我们回吧。” 余满扛着锄头挑起空簸箕,脚步轻快地往家里头。 明天就能继续卖豆腐了,余满高兴地想,为了这几亩口粮,他这几日连豆子都没磨。 天一亮就带着余冬下地,不这样不成。 自半年前弟弟余冬发高热被爹么带去县里看大夫,谁料半路遇到劫道,最后被发现的时候,爹么丧了性命不说,余冬被藏在树丛里烧得不省人事。 好不容易高烧褪去,断断续续咳嗽了大半月。 只不过好了以后,余冬整个人性情大变,原本开朗活泼的小汉子就此沉寂下来,平日就连话都不多句,跟个闷葫芦似的,还整天念着他走进走出。 余满看看弟弟的眼睛漆黑无比,仿佛有什么在其中挣扎,他总觉得他弟弟好像生病了,也不敢让他一个人在村里跑了。 隔壁村的愣子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人欺负,要不是后面人反抗了,还不知道欺负成什么样呢。 但旁人见了却觉得没什么,经这一遭余冬只是长大了而已,他们家可就剩俩人,等满哥儿出嫁了,余冬就剩一人,还是懂事些好。 说这话的婶子阿么皆是好心,怕余冬不懂事影响了他哥的婚事,只有余满嫁得好了,才能反过来帮余冬。 余满想起之前去县城同仁堂,那里的大夫只说余冬这是心病,没得治。 心病还须心药医,只不过……他去哪里找他的爹么呢。 余满叹了一口气,去府城看大夫眼下的银子恐怕是不够。 爹么在时,他们的存银不算多,接近五十两,其余的都用来置办田地了,但这半年已经花去了大半,爹么的葬礼花了十两,小冬病了一个月,期间花了十几两,后面听大夫说食补又陆陆续续花了三四两。 因此现在,余满手里也只有二十两的样子。再加上之前和孙媒人说好的招婿,这聘银也不少,得五六两。 余满越算越心烦,迎面走来一个书生郎,橘红的霞光印在那人脸上、头巾上。 他翻了个白眼想要绕过去,当做没看到。 “满哥儿,”方童生却拦在他面前,大言不惭道,“虽然我们已经退亲了,但见你这般,我还是要说。你瞧你这样子脏兮兮的,一点儿贤惠没有,我知道我们退亲了你很难过,但你也不能糟蹋了自己啊。以前我们没退亲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还有,你可别学你那三叔啊。那般市侩不得人喜欢,搭船也就几文钱都要追着要,大方坦率的哥儿才得人喜欢,哥儿本就不如姑娘讨喜,这性子你可一定要改过来。” 余满顿感晦气。 还好退亲了,这方家老的龌龊,一天到晚就谋着余家的豆腐手艺,如今看来小的也不遑多让。 身后跟上来是莫婶子出声,“话可不是这么说啊,方童生,既然都退了亲,那余家和方家就是各自嫁娶,毫不相干,满哥儿要怎样,还轮不上你说嘴。” “我、我,这也是为了他好,”方鸣理不直气也壮。 没错,就是这样,要不然这般粗俗的哥儿,他岂会看得上。 “婶子别和这种人废话。” “这人有病,搭船不想给钱,当船是你家的啊,我三叔日晒雨淋撑船挣点钱容易吗!”余满指着方童生阴阳怪气道,“还有,我什么样子要你管啊,种地自然就要有种地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大书生从来不吃五谷杂粮呢!从不用吃喝拉撒呢!” “你,你,你一哥儿竟如此粗鄙,真是……”方童生被损得面红耳赤。 “我我我!”余满手臂一伸,手指一指,“滚啊,别来碍手碍脚,赶明儿我就招个上门婿!” 方铭拂袖而去,“简直有辱斯文啊!哼!” 余满在后面狂翻白眼,有病! 莫婶子听到了却劝道,“满哥儿,这能当赘婿的汉子可没几个是好的,你可得慎重啊。” 这话倒是真的。 余满点点头,“婶子放心,到时希望婶子帮忙掌掌眼,再说了我们余家人多,上门了也不怕他当大爷。” 莫婶子闻言喜笑颜开,还真是,余满和他们老莫家可不一样。 河西村本就是余家大姓,村长也是姓余的,还是余满的大伯,村里风气也好,不然余满再怎么泼辣,后头没人撑着也没办法一个人独守豆腐坊。 “成,既然你自己有主意了婶子也不多说哈。” 和莫婶子告别后,余满踏着黄昏回了家,此时院子里已经有人坐在条凳上等候多时,余冬端着重重的水壶给孙媒人倒水。 “婶子……喝水。” “好,你哥什么时候回啊?”孙媒人问完就看到余满的身影,“哎哟,你这哥儿可算是回来了,快来,我说话就回去了。” 余满笑道,“婶子今日可是有好消息了?” 孙媒人做媒最是公道,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会为了得多点媒人钱夸大其词。两边看对眼了她才会帮忙筹办起相看来,若是有一方不满意她都不会应承下来。 只不过,好人家的汉子大多到了年纪就成亲了,能当赘婿的不是家里穷得娶不上夫郎妇人的,就是品行有缺的,再不然等到了年纪官配也能白得一个夫郎。 “那可不,”孙媒人赶紧说道,她得了余满的话就寻了机会去了李家,“人李家说了,他们家老四上门没问题,就是你看看得找个机会见一见?” 余满应下来,“……那便见一见。” “后日如何?” 就在俩人约时间相看的时候,余满尚且还不知道他在村里放话找赘婿的消息就这半晌的功夫就跟插上翅膀一样,传得沸沸扬扬起来。 经过有心人的以讹传讹,传到河东村的时候就成了对岸的泼辣哥儿被退亲后想招个赘婿。 梁婶子想到之前去对岸看热闹,见那哥儿抡起扫帚,将人从村头赶到村尾。 她说,“你们有的人没见着,我那日可瞧着正正的,那哥儿连未来婆婆都敢动手,招了婿这汉子可得不了好!” “那说不得准,没准人家好好过日子呢。” “人前头那个可是童生老爷,眼下招婿招个泥腿子呵呵,你们说说,要你们你们这心气能平?还不得发泄给可怜的赘婿身上吗?!”'');(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上面还铺着几块猪肉渣,余满坐在桌子上,咽了咽口水。 “差不多,这是面鱼,做起来很方便,不用跟面条一样还得揉面,擀面,切成条。” 贺晏说完,端起来喝了一口汤。 面鱼是北方的面食,余满一个水乡人,自然是见都没见过。 他在山洞开小灶就经常做来吃,眼下已经许久没做了,杂面吃起来确实没有白面好吃,但也不差! 余满吃了一口,“好好吃……” 吃饱后,余满端起碗筷去洗,用抹布将水渍擦拭干净,回味着那碗面鱼的味道。 太好了! 贺大哥做饭手艺可比他厉害多了,应该可以向他学习学习。 早饭过后,余满便带着贺晏出门去,四处认人。 虽说余满没了爹么,但成亲后第一天,还是需要去最亲近的亲人那认一认人。 “大伯为人公正,最是不喜欢那种油嘴滑舌的人,”余满说,“不过其实他是最心软,最疼小孩的哈哈哈……” 余满提起余远山话密得很,又说了几件小时候余远山悄悄给他们做玩具的事情来,显然和这个大伯关系很亲近。 贺晏点点头,又听他说大伯母周秋,大堂哥余时仁,大堂嫂梅玲,出嫁的堂姐余时清。 说话间,二人便到了余大伯家。 “大伯,大伯母。”余满一进门就喊人,贺晏跟着喊。 余大伯他们显然已经等候多时了,见他们一进门,就站起来说话,“好好好,满哥儿和小晏来了啊。” 贺晏一坐下,便被大堂哥余时仁抓着开始盘问,余大伯坐在一旁对此乐得其成。 而余满也被大伯母拉着手开始聊着私密话。 俩人隔着老远,对视一眼,同样苦涩地扯了下嘴角。 在艰难作答了一轮了,总算是有喘口气的功夫,余满赶紧起身告辞,“大伯母,我们先走了,还要去三叔家呢。” “行。”周秋往他们手里一人塞了一个红封,“这拿着,今后你们二人要好好相处啊。” “好。” 两人一人揣着四个红封出了余大伯家的门,而后又走去余三叔家。 余老三,本命余远河,与方兰草共育有四个孩子。 二堂兄余庆义今年二十,与同村的青梅竹马余晓月成了亲,还未有孩子;而三庆礼堂兄今年已十八,却迟迟不肯相看,问就是不想。 庆安是哥儿,今年刚过十五,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了,最底下的庆智今年才十岁。 贺晏挑了挑眉毛,“所以,小冬为什么不是叫余什么信?” 很明显,余家年轻汉子便是以仁义礼智信作序齿,那轮到余冬应该就是余冬信才对啊。 余满捂着嘴巴笑,“小冬本名是叫冬信啊,他是立冬生的,所以是冬信。” “不过他小的时候我们一直喊他冬冬,所以就……” 五岁以前,余冬小朋友一直自称自己是余冬冬,到了现在也没改过来,喊他冬信,压根不理你。 贺晏“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就是小满那天出生的……” 余满顿住脚步,而后说,“不是。” “爹么是小满那天捡到的我。” 22. 回门日 好不容易从三叔家得以脱身,余满松了一口气,余冬抱着山捻子跟着身后。 方兰草怕余冬会打扰到两个新人,又怕两个新人顾不上余冬,昨日席面后便把余冬带回家。 今日一早余冬和他的庆智小堂哥一块儿去后山摘山捻子。 一路沉默地走到家后。 “晏晏哥,吃呀。”余冬将兜里的山捻子分成三拨。 贺晏看着掌心的山捻子,也就八个,熟透的山捻子是紫红色的,他捻了一颗丢进嘴里,“谢谢小冬。” 当水果吃也行,只是不能多吃,吃多了会便秘,一天吃十来个正正好。 也有不少人家会在这个时候去西柳村打上一壶浊酒,用来泡山捻子酒,是壮阳补肾一大法宝。 “嘻嘻,不客气。”余冬挺了挺圆溜溜的肚子。 又抱着剩下的山捻子去找余满,余冬压低声音,“哥哥,这给你……”一番做贼心虚的模样。 余满摆手,拒绝了,让余冬别多吃。 “吃呀,哥哥。”这可是他特意挑得最大最红的,都给哥哥吃。 不能让晏晏哥发现了,余冬又是着急又是心虚地催促。 贺晏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低头一看,好家伙! 给余满的不止又大又红,而且个数也比他多两个。 贺晏站在余冬身后佯装咳嗽起来:“……咳咳。” 余冬立马往后一瞥,试图用瘦小的身躯将面前的景象挡住。 贺晏:“……” 一个跨步冲过去叉住小孩的咯吱窝,一举举得老高! 一下子“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视觉和身体带来的冲击,余冬在半空中挥舞双手,咯咯笑个不停,“我好高!哈哈哈哈哈!” “哥哥,快看我哈哈哈哈我好高啊啊哈哈哈!” 在得知他是被爹么收养的后,贺晏就一直很沉默,余满便以为贺晏对他的身世有什么想法,心情很是有些烦闷。 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毕竟对于自己身世,他自己也不清楚,亲生父母估计是把他丢了,又或者他是被拐了。 被面前耍宝的二人一闹,余满心里的沉郁到底是消散了不少。 贺晏见余满的情绪恢复正常,立马将余冬放下。 余冬伸着小手,明显还想继续举高高的模样,贺晏抬头当没看到。 本就是为了哄人,胳膊都举酸了,这小子看着小小个的,没想到还是个实心的。 千不该万不该,就不该开口说那句话。 贺晏提醒自己,以后不要再提起相关的话题了,免得又惹人伤心难过。 余冬见贺晏不吃这套,放下手,又跑到余满身边。 余满也不想辜负弟弟的一片心意,这回儿接过手里的山捻子,和余冬道谢。 余冬顿时开心得不行,在院子里来回跑。 而后将吊在水井的两个肉菜放在饭上面一块儿热,两个肉菜配上满满一碗干饭,余冬冬吃得头也不抬。 “好好吃呀!” 余满吃了一口白米饭,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豆渣饼他真的吃得够了! 可以说从小到大,余满他们就没离开过豆浆豆花豆渣饼这三样东西,还有晚上卖剩下的豆腐,再好吃的东西他都已经吃吐了。 而且他做饭的手艺也不好,除了煎蛋煎豆渣饼还成外,其他的就是下锅一通乱炒,出锅了就是一道菜。 贺晏对于那道梅菜扣肉也是赞不绝口。 色泽酱红油亮,扣肉被炖煮得软烂,吃起来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扑在底下的梅菜吸满了扣肉的酱香,两者合二为一,堪称绝配。 反正以贺晏现在的功夫,是做不出来这样的扣肉。 三人话也不说了,闷头苦吃,一下就将桌面上菜与饭都给吃得一干二净。 连扣肉的酱汁也没放过,贺晏将锅底金黄色的锅巴产出来,分成三份,蘸着酱汁跟吃零嘴一样,咯吱咯吱地吃起来。 吃过午饭后,余满坐在院子里喟叹了一声。 好久没试过吃得这么爽了,昨日过于紧张压根就没尝出味道来,可惜只有一顿就吃光了。 “贺大哥,我出门一下。”余满想起明日便是回门日,回门礼他还没准备呢,得去问一下大伯母和三叔么他们。 贺晏轻飘飘看过去,“你要去哪里?” 余满抿起嘴唇,“明日不是要回门了么,我去找一下三叔么他们,看看这个礼怎么送啊。” 贺晏想了下,发现这边的“三朝回门”是从婚礼当日算的第三日便是,也就是明天。 “弄一些好看但不中用的?” 余满沉默了一会儿。 “哎呀,我得赶紧去了,贺大哥,先不和你说了啊。” 直接无视了贺晏后面这句话,交代一声就出门去,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追赶一样。 贺晏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也不知道该笑好还是该无语好。 余满两手空空来到三叔家,此时余三叔已经化身成余艄公在河道上摇着船桨。 方兰草带着庆安、儿媳余晓月就在院子里摘豇豆,看着像是准备准备淹成酸豆角。 “三叔么,晓月嫂嫂,安哥儿。”余满一进门就先喊人。 方兰草高兴地抬起头,“满哥儿怎么来了,不在家里出来做什么!” 庆安朝他喊了一声“小满哥”,余晓月揶揄道,“莫不是害羞了跑出来?” 余满被这么一调笑,面红耳赤起来,控诉说,“晓月嫂嫂!!”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余晓月逗他。 余晓月与堂哥余庆义是青梅竹马,虽然同是姓余,但两家确实没什么亲缘关系,余晓月一家祖上是逃难来的。 余满不理会这个打小就爱逗的嫂嫂,对着方兰草问。 “三叔么,我这不是过来问问你,回门礼我要准备什么啊?” 满挠挠头,也没觉得不好意思。 “哎这事哪用你来准备,我和你大伯母早就准备好了,早上都忘了与你说了。” 方兰草顾不上将生虫的豇豆摘去了,起身就去屋里,“坐这等着。” 余满干脆坐在原本三叔么的位置,坐这一起摘豇豆,“要腌酸豆角吗?” “对。”余晓月应了一声,又听到方兰草喊她,站起来离开了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庆安左看右看,确定没人了,附过身在余满耳边好奇地问,“小满哥,洞房会不会……很痛啊,我听人呢说……” 余满被他臊得不行,压根就没有洞房啊! 但他不能说! “哼,好啊你这个哥儿,我跟三叔么说,”余满扬声说道。 “别啊别,小满哥,小满大侠,我错了!”余庆安吓得不行,抱着余满求饶道。 要是被他阿么知道,肯定得挨打! 余满睨了他一眼,“谁与你说的?你跟我说,我就不与你阿么说!不然……” 余庆安吞吞吐吐。 余满捏了捏他的耳垂,逼问道,“还不快说,你的玩伴都与你差不多大,全都没成亲,到底是谁与你说的!还是你偷听回来?快说!” 在余满的逼问下开口,余庆安开口道,“是凝姐儿,她也是听别人说的,这事你可别和人说。” 余满翻个白眼,也没发表什么意见,只提醒余庆安,“既然没什么就行。” 话音一落,方兰草和余晓月出来了,方兰草手里还提出了一个篮子,上面盖着蓝色的布。 “两兄弟凑一块儿说些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呢?”方兰草将篮子递给余满,“这……拿着。” 余满摇摇头,打哈哈说没什么。 方兰草也不管,他就是随口一问,小孩的闺中密语他可不想知道。 他将蓝布掀开,“红糖两斤,浊酒一壶,点心一盒,再抓一只鸡,或者觉得麻烦就去屠户那割两斤肉。” 余满忙不迭应声,“这会不会太多了?” 方兰草却道,“不多,要是带少了回门,人家指不定怎么说你呢,这事听我的。” 余满也不好将贺晏那句“中看不中用”的话说出口,等三叔么交代完才提着篮子回去。 …… 竖日一早,回门的日子。 天还蒙蒙亮,余满便起来开始赶着毛驴磨豆子。 回门只需要在辰时末出发,晌午吃一顿,就差不多可以回来了,豆腐生意已经停了有不少时日了,银钱也像流水一般花出去。 余满心焦得不行,反正起床到出门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也不做多,做两板卖也是好事。 “家里的豆腐生意是只卖去县里吗?”身旁的起来后,贺晏也没再继续睡,跟着起来了。 听到贺晏这么问,余满说,“赶集的时候,会多做点卖去县里,平日里就做两板老豆腐卖,水豆腐的话一般有人要了第二天才做。” 贺晏点点头,水豆腐容易碰坏,且更容易酸馊,做出来没人买的话就只能自己吃了。 两人合力,很快就做好了两板豆腐,早饭依旧是余家的老三样,豆浆豆花豆渣饼。 这早饭也就只有贺晏吃得还算舒心,豆浆是咸的,豆花一点儿味道也没有,好在豆渣饼是煎过的。 而余家兄弟味同嚼蜡。 早饭过后,余冬被送到三叔么那边,贺晏二人沿着河岸绕了一大圈,闪亮回到了河东村。 贺晏站在村口的大榕树下,有种恍若隔世般的陌生感。 他贺汉三,又回来了! 23. 回门礼 “贺愣子带着夫郎回门噜!” 刚一踏入村口,路上几个玩耍的小汉子见了是他,张着嘴就开始大喊起来。 贺晏:“……” 凌厉的视线扫过来,小汉子下意识缩着脑袋,跟个小鹌鹑一样。 俗称的人菜瘾大。 见贺晏没有理会他们,三三俩俩跑走了,路上几人还互相指责,“都怪你,喊那么大声!” “哼,我又没说错!贺愣子就是回门啦!” 余满好奇地看了几眼,“看我做什么?我脸上我有东西啊?” 贺晏摸了摸脸颊,疑惑道。 “没有。” 余满只是觉得贺愣子这个称呼和他这些时间见到的贺晏一点儿也不相称,一时间有些好奇罢了。 贺晏“哦”了一声,又往余满的背篓看去,嘱托道,“一会儿你别出声啊,让我来。” 播种完,地里的活便不是那么忙碌,这个点儿许多妇人夫郎都在院子里忙活,不是积酸菜酸豆角,便是打扫院子、清理菜地,见了是贺晏回来。 纷纷放下手里活儿,隔着篱笆院招呼起来,“晏小子回来啦!” “婶子,这是我夫郎满哥儿,”说完又对余满介绍梁婶子,“满哥儿,这是之前对我多有照顾的梁婶子。” 余满跟着喊了一声婶子,梁婶子拉着他的手端详起来,夸赞道,“好好好,满哥儿长得真俊俏,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今后可一定要好好相处啊!” 梁婶子一看这俩小年轻走在路上有说有笑的,就知道他们相处得颇为融洽。 贺晏笑道,“这是自然,对了,婶子今日怎么这么得空?不用去地里了?” “哪啊,前些日子雨水多,菜地青虫多了不少,我这忙活了一早上都在抓青虫喂鸡呢。” 俩人唠了一会儿家常,梁婶子将话引到回门礼上。 贺晏含糊说道:“没准备什么,一些点心酒水红糖之类的,还有一些干货。” 梁婶子啧啧称奇,虽然不好意思看,但这话听着可真大手笔啊,谁家回门礼一出手就是半两银子的。 “那婶子,我先走了。” 贺晏告饶后,梁婶子在后头蹦了蹦。 豁——好家伙,背篓里的回门礼也太丰厚了一些,一人两背篓都要满出来了! 看来满哥儿对晏小子是有几分心思的。 梁婶子与隔壁邻居嘀咕起来,一边骂贺来贵夫妻不当人,一边夸赞晏小子和满哥儿他们厚道。 一路上打招呼的人不少,俩人总算是到了贺家。 因着三朝回门,钱三丫他们早早就等在家里,一见到贺晏的身影,钱三丫就跑出来接应…… 别误会,主要是接应身后的回门礼。 贺晏一脸感动,“娘,你对我们真好。” 钱三丫被一下子噎住,贺晏赶紧取下身后的背篓递给钱三丫。 背篓沉甸甸的,显然装了不少东西,要不是顾忌一二,钱三丫就要当着余满的面儿翻了,想到这,钱三丫也不再膈应了,忙招呼他们进门坐。 “爹。”贺晏喊了一声。 余满眼眸一闪,“岳父。” 一大早就开始装腔作势的贺来贵顿时脸色僵硬起来,岳父二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贺来贵的儿子入赘给别人家去了。 但想到这几日没有贺晏,家里连空气都清新了,吃吃喝喝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他又觉得自己没错。 再说了,要不是他们做父母的操心,贺晏怕是这辈子也没办法靠自己娶上夫郎,还不得等官配。 贺来贵脸上恢复正常,“坐下,我们父子说说话,你夫郎去灶房帮你娘的忙。” 余满听了点点头,就要站起来,贺晏一把抓住他的手。 “爹,还是我去吧。” 嘴巴光说,但是屁股一点儿也没挪动。 贺来贵却道,“哪能让你一个汉子进灶房,行了行了,快去!” 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满哥儿是家里的下人一般。 这会儿余满也不动了,沉默不作声,爹么在时也是阿么进灶房,阿爹也是不进的,对于贺来贵的话,打小见得多的他反而没觉得哪里不对。 他不说话只是因为贺来贵话语里多是对他的不喜,余满不想讨好他,便干脆不出声。 贺来贵见余满不动,脸色很差。 贺晏好像看不出来一般,只说,“谁说只能夫郎进灶房,我们家是满哥儿当家,要进也是我进,对吧满哥儿。” 说罢还依靠在余满的臂膀上。 做出一副大鸟依人的模样来,余满两眼一闭,羞红了脸。 贺来贵:“……” 造孽啊,贺晏一点汉子气概也没有,莫不是当初真的生错了性别?! 被贺晏这么一打岔,贺来贵也不好再说什么,堂屋骤然安静下来。 灶房里,贺小花在里面洗碗,钱三丫催促,“你个懒货,动作这般慢,还不快给人上茶水!” 贺小花低头应道。 钱三丫见状也不再骂,而是专心看了下背篓里的回门礼,本以为满满当当的,里面必定不少好东西,没想到里头只有一壶酒,两斤肉,剩下的全是不值钱的干货。 也就这壶酒值一钱。 钱三丫啐了一口,骂道,“这余家的真抠搜。” “茶水不用上了,还上什么上,就拿这么点东西,就倒了白水就成。”钱三丫阻止贺小花冲茶的举动。 钱三丫出来后,一屁股坐下,便开始端起婆婆的架势说话。 “不是我说,满哥儿,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啊,你没了爹娘,但这回门礼准备成这样着实不像话,哪有人就准备酒水和两斤肉的,说出去笑掉人的大牙,你说对吧。” (function () {var id = "2377029035902478992-21409";document.write('''');(window.adbyunion = window.adbyunion || []).push(id);})();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余满被一通骂,立马就生气了。 要不是顾念着贺晏,余满强压着脾气,扯着嘴角道,“岳母,回门礼准备酒水和肉是什么丢人的事吗?” 事实上余满背后还背上两斤红糖,还有两盒点心,他见贺晏不吭声也就一直背着,等迟些时候再留下也一样,没想到这才刚进门的功夫就被骂了。 就算回门礼没有点心与红糖,光是酒水、肉和干货,说出去也不丢人! 谁家回门礼不是这几样,余满能拿出酒水来便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 贺晏知道,钱三丫这般纯粹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压根认不清情况。 要是钱三丫单单骂他,余满尚且能忍,可说归说,竟然连他爹么也说进去,这不就是在说他没教养吗?! “哎哟,这脾气还挺大,小晏你可别不当回事,这哥儿可千万不能惯着……” 钱三丫见了阴阳怪气起来,就想让贺晏对余满生起间隙来。 贺晏狠狠翻了个白眼,抓起余满就要出门。 “娘要是真的讨厌我们上门,早说啊,让我们巴巴得上门来,又嫌弃我们回门礼不够多不够贵算怎么回事!酒水和肉哪里丢人了!亏得满哥儿还准备两背篓的回门礼!” 贺晏站在院子里气愤不已,噼里啪啦骂了一通,拽着余满就走。 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贺来贵顿足捶胸,骂起钱三丫来,“你看看你,就不能忍一忍吗?有酒水也算不错了!另外一个背篓的东西都还没拿下来呢,就放人走了!” 钱三丫讪讪道,“我这不是没忍住吗,谁知道他还有一背篓啊,又不早点拿出手!我现在去追?” “算了算了,追不回来的。”贺来贵踱步进了灶房,将封口的木塞掀开,酒香扑鼻而来,他深吸一大口。 钱三丫见状翻起白眼来,难怪说追不上呢! 原来这心思已经扑在这上面了。 这味儿…… 贺来贵蹙眉,他顾不上钱三丫,赶紧倒了半碗,酒水有些浑浊,看起来还算清透。 他轻轻喝了一口,砸吧了一下。 钱三丫问道,“怎样,是好酒不?看着可比你买的浊酒要清好多。” 她不喝酒,也不懂酒,只以为看起来清澈就应该是好酒! 殊不知…… 贺来贵两眼一黑,海碗一摔。 “这压根不是清酒!” 而是浊酒里面兑了白开水,酒壶散发的酒味很重,但倒出来的酒水却寡淡得不行,宛如和烧开的白开水一般。 能不清澈吗?! “什么?”钱三丫拿过去一闻,发现浓郁的酒味散去后,若是不说,里面的液体真的闻不出来是酒。 她目眦欲裂,冲出门去,院子外空荡荡的,贺晏他们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钱三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