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美又娇，年代糙汉狠狠心动了》 第1章 点头承认 “救命。” “救命。” 慕喻双手紧紧揪住衣领，无助的嘶喊着。 她不明白，明明是燕子找她前来说事，怎么就被村里的二癞子拖到了玉米林？ “叫吧，使劲叫吧。” “慕知青，你就是叫破喉咙，这时间点也不会有人来上工的。”叶癞子一脸狰狞，有恃无恐的说道。 慕喻望着周围把二人遮掩的不透风的玉米林，心止不住沉落谷底。 是啊，三伏天，呼出口气都是热乎的。 大中午的，哪家哪户不在屋里纳凉，会闲的没事来地里转一圈？ “刺啦。” 慕喻上身衣服被暴力扯开，白皙娇嫩的肌肤显露出来那一刻，叶癞子眼睛都绿了，忙凑着脑袋，撅着嘴巴亲了上去。 肩头一凉，充斥鼻尖的臭味，慕喻一声“救命”梗在喉咙，眼角泪水无声滑落。 今日，她真的逃不掉了吗？ 要成为丧失清白的淫荡女子？ 不，不，不她不能再让爸爸蒙羞。 想到这个，慕喻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离此地十来米远，听着前方传来的动静，叶漾吃烤野鸡的动作一顿。 “晦气。” “打个牙祭，还能碰见一对野鸳鸯。” “啧啧啧，这是多着急，也不嫌太阳烤的慌。” 叶漾撇撇嘴，觉得耳朵脏了，拿起手上的野鸡，准备换个地方。 突然，一声尖利刺耳的“你不得好死！”，响彻云霄，他转身回眸。 这声音，有点耳熟。 是那个娇娇软软、肌肤跟牛奶一样白、瞅着像小孩子的女知青吗？ 坏了。 叶漾迅速拽下两三片玉米叶，将手里的烤鸡包好，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以十米冲刺的速度朝出声的地方赶去。 希望还不晚。 叶漾赶来时，叶癞子刚重拾斗志，双手掐住慕喻的腰，往下沉去。 又细又短，真给大老爷们丢脸。 叶漾眉头微蹙，动作却是迅速，一记飞毛腿踹了过去。 没有防备的叶癞子，被这巨大的冲力，带翻数十颗玉米秆。 他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一句‘谁啊，找死。’还没张嘴，见到来人那张白皙俊美的面容时，梗在喉咙里。 乖乖，这煞星怎么在这？ 叶漾不仅比他狠，背景还比他硬，跟他对上，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完了，今日这肉吃不上了。 叶癞子趁叶漾心神都在那死了的知青身上，偷摸着起身，踉踉跄跄跑出玉米林。 叶漾有所觉察，回头，想要提步追上，但想到自己刚刚看见的一幕，慕知青小脸狰狞，嘴角不断渗出鲜血，感觉不太好的模样，他停下脚步，俯身蹲下，别过脸，替慕喻拉上裤子。 可那撕碎的上衣，让叶漾犯了难。 尤其是裸露在外雪白的肌肤，分外惹眼，这样子出去，被人瞧见怕是不太好。 叶漾思索片刻，将身上的黑色背心脱下，把慕喻破烂的衣服披上，再用他的黑色背心捆起来。 他甚至怕半路松散开，使劲紧了紧，丝毫没有注意到怀中女人因痛意紧蹙的眉毛。 疼。 好疼。 被痛醒的慕喻，眼前模模糊糊，只见一抹高大的身影，将她护在怀中。 慕喻理所当然的认为此人是她夫婿魏松，毕竟，刚刚他觉她无理取闹，甩了她一巴掌。 如今算什么？ 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啪。” 越想越气的慕喻，一巴掌就甩到叶漾身上。 叶漾脸瞬间黑成锅底。 好，很好，这梁子结下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被揍过，还是如此掉面的扇巴掌。 “滚，滚”慕喻呜呜着什么，但随着她张口，舌头差点咬断的位置，大口大口涌出鲜血。 慕喻疼的呲牙咧嘴，小脸皱成苦瓜。 黑着脸的叶漾，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心中的不悦散去一半。 这丫头这么惨了，他就勉强大度点，不跟她一般见识。 “看清楚了，老子可不是拖你进玉米地的人？”叶漾没好气警告道。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额头上方响起，慕喻起伏的胸口一顿，这声音，不是魏松的，他声音向来粗犷沙哑。 “呜呜呜，你是谁？” 慕喻一张口，强烈的痛楚传来，伴随着脑子的抽痛，杂乱的记忆一股脑涌来，她浑身瘫软在叶漾怀里。 叶漾嘴角抽了抽，这是打算赖上他？ 他从小就知道，他这张脸长的好，招惹了不少桃花，但是他心气高，一般人看不上，这才拖到二十五、六没有娶妻。 这丫头，脸吧，勉强配的上他，但性子嘛，不行，表里不一。 怕被缠上的叶漾，不再耽搁时间，抱起慕喻就大步朝村医家里赶去，准备把慕喻这个包袱甩开。 不料，叶漾这头刚走出玉米林，就被众人堵了个正着。 “漾小子，竟是你！”村里人惊呼。 村里人知道叶漾混不吝，但平时你不招惹到他，叶漾还是挺老实的，却不曾想到叶漾居然看上了慕知青，拖到玉米地来了个强买强卖。 衣衫不整、面色红润、明晃晃的巴掌印，加之许燕叫人时说的一些似是而非的话，众人心下立即有了定论，毕竟，叶漾那名声不用些下三招怎能娶到慕知青？ 带头的村长叶爱国，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落到叶漾身上，想要踹他一脚泄愤，但看到他怀里的慕喻，抬起的脚收回，臭骂道“混账。” 对上自家大伯责怪中带着丝丝担忧的眼神，叶漾眼皮未抬，不以为然的来了句“不是我。” 只是，这话说出去，没什么分量。 “不是你，是谁？这里，就你一个男人。”许燕瞧见慕喻的样子，心疼坏了，双手叉腰对着叶漾理论。 “就是，就是。” “叶漾，你不是曾经说，找媳妇得找个配的上你的。我瞧着慕知青，挺配你的。” 村里好事的的村民附和道。 许燕“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畜生，你犯了流氓罪，别想逃避。村长，走，我们去警察局。” 流氓罪、警察局六字一出，众人都愣了愣。 叶漾额头浮现几抹黑线，望着慕喻的眼神不耐极了，麻烦。 他抬抬胳膊，颠起慕喻，语气带着浓浓的不悦“怎么？打算装死到什么时候？” 随着叶漾开口，众人视线聚焦到慕喻身上。 “是老子拖你进小树林的？”叶漾又道。 被颠了一下，脑子有些混沌的慕喻，对上叶漾漆黑黝亮的桃花眼，下意识张口说“不”，然舌尖的疼痛，让她还未开口，就垂下脑袋。 慕喻这一举动，众人自是误会了。 点头，那不就是变相承认？ 第2章 去公安局 叶漾气笑了。 小没良心的，喜欢老子，就污蔑老子？ 胆子够肥。 叶漾环住慕喻的双臂使了些力气，慕喻疼的娇呼一声，不出意外碰到了断裂的舌头，嘴中又开始渗血，在叶漾震惊的眼眸下，直直晕了过去。 艹，这么娇气？ 他就加了一丢丢力气。 叶漾一句“别多想，老子看不上你。”到了嘴边，打了个转转，换成一声厉喝“让开。” “村长，他急了，急了。” “村长，他定是心中有鬼，绝不能就这么让他离去。” “送公安局，必须送公安局，还小喻一个公道。” 害怕的许燕，躲在村长身后，手指着面露凶相的叶漾，小嘴叭叭不停。 闻声，叶漾斜瞟一眼离得远远，只顾声讨正义，丝毫不在乎慕喻生死的许燕，对怀中娇气人的眼光，越发鄙视。 若是他没记错，这两人进村以后就是个连体娃娃。 可事到临头，人家连凑上前的勇气都没？ 这眼睛都是瞎的？嘴角那么浓稠的血液都瞧不见 叶漾冰冷的视线，让本就心虚的许燕打了一个激灵。 跟她没关系，她只是约慕喻来玉米地借点粮票，谁知她这么倒霉，居然被人玷污了？ 不能怪她，谁叫慕喻长的那么招摇？ 而且，她都这么卖力帮慕喻声讨坏人了，慕喻不能小气怨她，不借给她粮票吧？ “再给老子煽风点火，老子把你嘴巴缝上。” 叶漾恐吓的话语一出，许燕又往村长身后缩了缩，弱弱唤了一声“村长” “二驴子，整活。”叶漾不是有耐心的人，见许燕不识好歹，对着刚刚赶来凑热闹的小弟吩咐道。 “漾哥，这就来。” 二驴子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眨个眼的功夫，就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叶漾跟前。 他手脚麻利，动作迅速，叶漾一个眼神，他就脱下草鞋，塞到许燕的闭不上的嘴巴中。 隔着两三米远的距离，都能闻到一股臭鸡蛋味，叶漾额角抽抽。 “混账。” 叶爱国脸上青筋凸起，嫌弃般抽出许燕嘴里的臭鞋，扔到叶漾身上，对着这个混不吝的侄儿，又气又无奈。 反应过来的许燕，捂住嘴巴蹲下，在一旁干呕不止，眼中的怨毒之色浓郁成实质，化作刀刀看不见的利剑射在叶漾身上。 叶漾眉头皱起，侧身闪避“大伯，慕知青刚咬舌自尽，如今情况危急，先送医院救治，其他以后再说。” “什么？”叶爱国惊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混小子，这种要命大事，就不能早点说？ 他赶忙道“老叶头，快把牛车赶过来。” “不行，太慢，我骑二堂姐的自行车。” 你二堂姐自行车？混小子你是真敢想？那可是你二堂姐的聘礼，命根子。这慕知青要救回来还好，要是没，你二堂姐非得闹翻天！ “大伯，行不行？”叶漾忍不住催促道。 人命关天，叶爱国到底没说出反对的话。 “行，行，行，你蹬快点。” 微微颠颠怀里的慕喻，叶漾冲着二驴子吹了个口哨，懒洋洋问道“二驴子，听到没？” 二驴子秒懂，视线落到叶漾怀里的慕喻身上，脸上浮现出猥琐的笑意“漾哥，我办事，你放心。” 这二人不着调的模样，骑着自行车东歪又斜的背影，叶爱国心里突突，更忐忑了。 “别看了，都散了，上工。” 叶爱国一声令下，聚集的村民散去，投身地里干活，只是吵吵闹闹的议论声、时不时含着暧昧的笑声 八卦之魂，在熊熊燃烧着。 次日，医院中，慕喻悠悠醒来。 死人了？怎么到处都是白布？ 还有，这是什么味道？难闻又刺鼻。 “慕知青，你醒了？” “快救救我孙子，老婆子求你了。” 都是那该死的坏心眼，偷偷举报漾小子，别让老婆子知道是谁？不然，老婆子扒了他的皮。 眼下还是听小花的，让慕知青同意嫁给漾小子再说。 是夫妻，就不是甩流氓，漾小子就不用下放农场了。 没等慕喻滤清状况，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就哐当一下跪在她面前。 孙子？她孙子是谁？ 慕喻张张嘴，但嘴里酸痛带着发麻的舌头，让她意识到眼下的情况，她这具身体的主人，为守护清白，咬舌自尽了。 是个烈性女子。 而她大婚当日，边境动乱，夫婿受命出征，守寡五年，侍奉公婆、把持中馈，不曾有怨，但她丈夫魏松却在班师回朝当日，携妻妾带幼子归，她气不过，出言教训那妾室一句，就被迷了心的丈夫魏松，抓住胳膊甩到殿里的柱子上。 然后，再次醒来，灵魂就莫名来到这个陌生年代。 又穷又破的。 住的是草，穿的是粗布，吃的是糟糠 想到这些，从小被爹爹、五个哥哥娇惯长大的慕喻，瞬间不好了，小脸苦哈哈的。 这日子，该怎么活？ 慕喻板着的小脸，叶奶奶误会了“慕知青，你嫁给漾小子后，你放心，老婆子定不会磋磨你，把你当祖宗一样供着。不用上工、家务也不用干，每天就美美的。” 忧心孙子的叶奶奶，生怕自己乖孙坐牢，忙不迭叙说着与叶漾结婚的好处。 漾小子？是救她的那个白的过分的男子？ 在他怀里时，她恍惚中，听见别人这么喊他的。 他出事了？ 爹爹说过，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当初，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一心想要嫁给文状元的她，不情愿嫁给了四肢发达的魏松，谁知这人不仅丑，还管不住裤腰带，气死她了。 不过，这个年代是一夫一妻，应该不会有这种情况。 能在可能被污蔑的情况下出手救人，说明这人处事磊落；打跑坏人，说明他会点武，能护住她；病房中就一个老妇人，自称他奶奶，说明他家事清净。 且他刚好是自个喜欢的书生长相，白白净净，就是那气质不太儒雅。算了，目前的情况，好像不允许她挑剔太多。 再怎么说，这个比之前那臭乞丐强多了。 这个年代，对于女子失贞一事，跟她们天盛王朝差不多，不太友好。 有了决断的慕喻，在叶奶奶期待又忐忑的目光中，特意避开叶奶奶跪朝的方向，掀起被子下床，搀扶起地上的叶奶奶。 奶奶，长辈，跪不得。 “慕知青”叶奶奶感知到慕喻的善意，眉梢一喜“你愿意嫁给漾小子？” 慕喻面色涨红，暗道奶奶好直接，却也没让叶奶奶失望，点点头。 “哈哈哈！” “我家漾小子，有福气。” 叶奶奶高兴的合不拢嘴，记挂着慕喻受伤，背着慕喻，就朝警察局奔去。 晚了，定罪怎么办？ 第3章 我用不着 公安局，禁闭室的房门打开，进来一个身穿警服的中年人。 角落里，叶漾眼皮抬了抬，见是熟悉的面孔，他面色更不好了，转身背对王武。 跟进来的小警察，看见叶漾这番姿态，很为他们局长打不平，欺负女人的臭混混，都进警局了拽什么拽？他开口呵斥道“叶漾” 王武打断小警察的呵斥，摆摆手示意其下去。 刘强愤愤离去。 ‘砰。’ 屋门关闭，发出巨大的声响，王武失笑，这孩子是气上了。 可刘强不知，禁闭室中的叶漾，烈士后代，性子刚正，绝不会做出有辱女同志之事，这其中必有误会。 他蹲下，拍拍叶漾的肩膀“说说吧，你小子怎么回事？” 叶漾别着脸，不吭声。 救个人，反倒把自个整进监狱，太没面子了。 “怎么？20年没见，性子这么别扭？”王武调侃道。 “我还记得，也不知道谁5岁的时候，背着个大包袱，将我送去的东西原封不动的退回去？嘴里念叨着，我父母是英雄，救你是他们的选择，我不怨你，但我不需你的施舍。” 提起往事，王武满是沧桑的脸，尽是伤感。 当年，是他贪功冒进，中了敌人的圈套，却连累叶漾的父亲叶枫中了小日子研制的毒药，和身为医者的嫂子一起牺牲，而他因腿伤和心里愧疚，毅然决然转退来到叶团长的家乡，想要照顾叶漾。 叶漾也是个倔脾气，愣是不接受他的好意，躲着避着他，整整二十年之久。 要不是今日这事件太过恶劣，上报他这里来，他倒不曾想在他的地盘，正面见到日日惦念之人。 “叶漾，你如今这样，倒是不够坦荡，怪小家子气的。” 王武说完，叶漾脸上更燥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嫌的他越长越倒回去似的。 他闷闷道“不是老”子没说完，意识到不妥，改口道“我干的。” “王叔知道，所以这不是来帮你查明真相。” 叶漾面上有些惊愕，心里酸酸涨涨的。 就因为他平日混了些，不讲究了些，从救人之后，多少村民背后说他闲话，被举报抓来警局，也是众人唾弃，反正都默认他就是玷污慕知青的二流子。 王武倒是第一个说‘信他’的人。 叶漾虽说不在乎这些，但他不可否认，他心里挺舒坦的，唇角勾了勾。 二十年，背后对叶漾偷摸关注的王武，瞧见他上扬的嘴角，就知道叶漾现在心情不错，刚准备询问案情，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局长，流氓罪一案，当事女知青来销案。” 王武愣了愣，倒打心眼里为叶漾开心，卷宗他看了，对叶漾很不利，若是没有充足的证据，找出真正耍流氓之人，即便漾小子是烈士子女，下放农场也是少不了的。 叶漾骄傲了。 小丫头，关键时刻还算给力。那他大方点，不计较她无意中送他进公安局一事。 哼哼，若不是她当着众人点的那下头，他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公安调查询问在场人证时，百口莫辩。 叶漾拍拍裤脚，站起身子，仰着下巴对着王武，一字一句道“我、用、不、着。” 那语气，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 公安局大厅，慕喻面对刘强的盘问，不停的点头、又摇摇头。 再三询问，确认是误会后，刘强有些不死心，他不相信叶漾，一看就是混不溜秋的，还有这可是大功，他不想错过。 于是，他言语带着几分诱导和警告的意味。 “慕喻同志，请你如实回答。以上可否真实，没有受到她人胁迫？”刘强瞥了一眼慕喻身旁站着就感觉很压迫力的叶奶奶。 这话，这一眼，叶奶奶一下就火了。 “你什么意思？今个就在公安局，你给老婆子说清楚，我怎么胁迫我孙媳妇了？” 刘强面色漆黑如夜，他没想到，这老太太这么直接的将他的心思挑明。 看见慕喻紧张的帮叶奶奶舒背，刘强心里再不甘，再不愿相信，也知晓这事怕是个误会。 若是威胁，那女子断不会如此亲近这老太太。 但让刘强认错，他也是不愿的，他敲敲桌子，不耐道“行了，救人不救人？救，就过来签字，签完字就放人。” 慕喻挡住生气的叶奶奶，怕她情绪激动再做出什么过激之事，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她拿过笔，利落签下自己的大名。 簪花小楷，娟秀中透漏着丝丝大气，十分养眼。 “好字。”站在旁边有一会儿的王武惊叹道。 陌生人靠近那一瞬，慕喻连忙退后两步，拉开身位。 打量着王武，魁梧的体格，刀削的面容，尽管慕喻不喜这号，却对王武有丝丝亲近，她在他身上，好似见到了父亲、哥哥们。 武将，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军人。 匆匆扫视过刘强记录的诉状，王武对慕喻的身份有所了解，两月没去瞧叶漾，竟都娶妻了。 漂亮、有文化、还护着叶婶，不错。 摸了摸裤兜，没带什么好东西的王武，掏出一大把钱票，递给慕喻“我是叶漾的叔叔，姓王，初次见面，一点见面礼。” 叶漾的叔叔？ 慕喻眼睛扫了一眼钱票，没有去接。 反倒叶奶奶听见熟悉的声音，从慕喻身后探出头来“王武，你不是调走了？” 话出口，叶奶奶顿时明白了什么，看了眼身后的孙儿，叹息一声。 “婶子，好久不见。” 叶奶奶盯着王武，努努嘴，想说些亲近的场面话，可见到王武，她便想到因他而死的小儿子儿媳，终究卡住，只剩磕磕绊绊的几字“是有些年头没见了。” 王武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却不敢奢求太多。 瞧见奶奶脸上的伤怀，叶漾有些烦躁，拢着叶奶奶，朝外走去。 “奶奶，别搭理陌生人，咱们回家。” “回家。”叶奶奶哽咽道。 见这情形，慕喻敏锐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可言说的故事，她将王武伸着的手推回，想了想在桌子上拿出一张白纸，写下一段漂亮的婉拒之言。 “王叔叔，大喜之日，侄媳等你来贺。” 做完这一切，慕喻不做停留转身离去。 看到钱票，慕喻才惊觉一点，就是原身挺有钱的，她的钱都放在贴身衣服内。 想到目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慕喻下意识掏向胸口，直至从里面拿出跟王武一般无二的钱票，才松了一口气。 “你收他钱了？” 第4章 你说什么 叶漾当头一喝，让因钱票没少眼睛幸福的眯起的慕喻，小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身为她未来的夫婿怎么不问她一句缘由，就这么随便给她定了罪？ 被慕喻控诉的眼神盯着，叶漾不知怎的竟有丝丝心虚。 叶漾心想，肯定是因为刚他奶跟他说了，这种要命的关头，慕知青愿嫁给他，帮洗脱他的罪名，不嫌弃他年纪大、人又混、游手好闲没个正形，他们老叶家就不能亏待慕知青，得对人好。 彼时，叶漾不以为然，不屑的对他奶说，他长得好，说不定慕知青就爱他这口，借此机会赖上他，说着得意洋洋的给他奶讲起之前慕知青死扒拉着他不放，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不出意外，得了他奶一记白眼。 说他疯了，人家慕知青早就疼迷糊了，哪有功夫搭理他，叫他别白日做梦。 他不满撇撇嘴，却没跟他奶犟嘴。 可眼下，撞入慕喻水汪汪潋滟眸子，只有委屈、指控、却并无半分痴迷、见他的欢喜，向来自信的叶漾，第一次怀疑起他这张俊脸的威力。 好像，他奶说的没错 这一认知，让叶漾无端烦躁起来。 “说话啊！哑巴了？” 等来等去，没等到叶漾软下语气哄她，慕喻才打算先低头，解释两句，就又被叶漾的冷言冷语重重伤到。 哑巴？ 他居然认为她成了残废？ 所以，脱了难，他就开始嫌弃她了吗？嫌弃她又脏又残？ 眼中好像有什么不争气的东西流出，慕喻赶忙低头，不让叶漾瞧见她的脆弱。 她慕喻也是骄傲的，不愿娶她就直接跟她说，不用拐着弯说她，她不是死缠烂打的人。 心里有气的慕喻，不想看见叶漾，她推开挡在身前的高她半个头的叶漾，端起她大家闺秀的派头，昂首挺胸朝前走着。 慕喻，不能哭，不能低头，一定拿出你的骄傲，不能让人轻瞧了去！ 被撞开的叶漾，更烦躁了，人挺小，这脾气倒是挺大。 他又不是她爹，他才不会惯着她。 这般想着，叶漾转身追上慕喻，二人擦肩而过之际，他低咒了声“麻烦。”接着，大步越过慕喻，走向远方。 眼中身影渐渐模糊，然后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丢下她，走了？ “啪嗒。” 滚烫的泪水，再无法阻止，大滴大滴滑落。 来到陌生年代、被人欺辱、咬舌自尽、醒来第一时间便匆匆赶来救人 这一桩桩一件件，在叶漾一个男人抛下慕喻，独留她一人面对陌生的街道时，心中压抑的情感达到顶峰，忍不住喷涌而出。 慕喻蹲下，双臂环住膝盖，将脸埋在双腿间，蜷缩成小小一团，低声啜泣着。 爹爹，哥哥，小喻想回家了。 叶漾拿着糖葫芦小跑回来，入眼的便是这副场景，心尖像是被密密麻麻的针戳了一般，钻心的疼。 他下意识脚步放轻，慢慢靠近慕喻。 慕喻即便哭着，也始终留了一分心神，注意着身边的动静。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害怕极了，根本不敢抬头张望，慌不迭的小心向后挪步。 她退，他进。 慕喻又急又怕，眼泪掉的更凶了。 在洞察来人不死心离去时，她一咬牙，猛窜起身子，就朝后跑去。 那是公安局，这年代的人都怕这个。 满是泪痕的小脸，受惊般小鹿水雾雾的眼睛，就这么猝不及防撞入叶漾眼中，他烦躁的伸出舌尖舔舔后槽牙。 艹，不就是，声音大点，哭什么？ 之前对上那询问的警察，身板挺直护在奶奶身前，也没见怂的？ 还有，老子这不是知道错了，怎么就买个糖葫芦的功夫，就把自己弄成这个模样，丑死了。 手比脑子快，慕喻窜起身的瞬间，仗着身体优势，叶漾长手一伸，揪住慕喻的后衣领，就把慕喻给拉到怀里。 淡淡的女儿香传来，叶漾晃了晃神，他没读几年书，说不清是什么味，就是挺好闻的。 啊啊啊！果然是流氓。 挣脱不开的慕喻，用劲力气咬在叶漾胳膊上。 叶漾‘啧’一声，眉头轻皱，小丫头，牙口挺好，也长记性了，知道对坏人重拳出击。 然话到嘴边却成了“你属狗的？” 熟悉的声音，让六神无主的慕喻，一瞬间找到了倚靠，她泪眼朦胧的扑到叶漾怀里，汲取着温暖。 怀中的柔软，胸口鼓囊的感觉，让浑话知道不少却没有丝毫经验的叶漾，耳垂红的滴血。 小丫头，不小。 以后，得跟小丫头好好讲讲，不能这么抱一个男人，太犯规了。 是的，成婚一事，叶漾从心里就没当回事，觉得这是权宜之计，当不成真，他虽然自信自己不差，但这并不带代表他不懂人情世故，他这条件，没有哪家人会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一个二流子、整日上工不积极、家里也没个帮衬的长辈、吃了一顿没下一顿的 不然，凭借这张脸，他会娶不上媳妇？ 他不自然轻咳一声“抱够了吗？” 头顶的打趣声，让慕喻羞红了脸。 她真好没出息 他明明那般嫌弃她，她却在危急关头，因听见他的声音而感到安心。 生怕叶漾再看轻自己，慕喻赶忙撤出叶漾的怀抱，蹭蹭退后两三步，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 慕喻的离去，同样带走那清甜的香味，让叶漾有些不舍。 她张张嘴“谢谢。” 话一出口，丝丝疼意传来，慕喻失落的垂下眼睑，忘了，她现在说不了话，是个哑巴。 止住的眼泪，又有倾泻而出的架势。 慕喻讨厌这样，可眼泪就跟开了阀的洪水，止不住。 突然，一抹红色映入眼中。 是糖葫芦，她没出嫁前，哥哥们经常给她捎带。 “不用谢。” 他为什么能听懂她的话？明明她没出声啊。 “还有，刚刚对不起。” 叶漾不知道他哪错了，但他二驴子跟他讲过，媳妇生气了得道歉。 一向没低过头的叶漾，‘对不起’这三字说的比蚊子哼的声音还小，慕喻没听清楚，张了张口“你说什么？” 第5章 祖宗乖乖 趴在叶漾宽阔的背上，慕喻小心戳了戳叶漾的发丝。 这人，好奇怪。 刚刚她追问了一句，不回答也就算了，还恶狠狠瞪她一眼。 就在慕喻以为自己会被再次丢下的时候，叶漾却转过身，半蹲下，让她跳上来，说带她回家。 慕喻搞不懂叶漾，她脑袋偏到一旁，状似苦恼般，重重咬下手中一颗糖葫芦，好似在发泄着不满。 算了，想不明白，不想了。 酸甜的糖葫芦入口那刻，化作催化剂，刺激着慕喻舌头的伤处，她闷哼一声，小脸皱成苦瓜，有气无力的趴在叶漾背上，嘴中止住的鲜血，又开始流淌出来。 后背一阵湿意，让本来别扭的叶漾，微微一怔。 就这么难过？ 他也没干啥天怒人怨的事？ 爱面子的叶漾，终是败给了慕喻烫人的眼泪，他道“那啥刚对不起我错了。” 还哭？ “别哭了，行不行？算老子求你。” 叶漾又凶又卑微的恳求着。 “砰。” 一颗染血的糖葫芦，从高处掉落地面，弹了两下，滚入灰扑扑的泥土中。 血，坏了。 叶漾猛地意识到不对劲，拔腿加快前往医院的步伐。 他混帐。 怎么能给差点断了舌头的她吃这个？ 慌了手脚的叶漾，早就忘了慕喻伤着舌头，说不了话，反而因迟迟听不到慕喻的回应，那气人的嘴巴，叭叭个不停。 “祖宗、乖乖，你别睡。” “求你，求你。” 迷迷糊糊的慕喻，只觉耳边好吵，扬起手，啪的一下，拍到叶漾脑瓜上。 叶漾喜极而泣，连糖葫芦黏到他帅气的发丝上都没有生气，脚下步伐快出残影。 二人走后没多久，一抹俏丽的身影，就出现在公安局门口。 她伸着脑袋，向里张望着，却迟迟没有进去。 刚被王武一顿训斥，勒令回家反省的刘强，满脸不忿的走出公安局。 他有什么错？ 虽然，他是有私心，但是他依章办事，错哪了？ 说的好听，反省几天，实际就是停职，不想让他参加队里的评比，成为副队长。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王武跟那混混关系不一般，想替他出口气，亏得他还把王武当作学习榜样，如今看来，假的很。 远远瞧见有人走出来，叶花上前几步，拦住叶强，柔柔的唤了声“公安大哥。” 刘强闻声瞧去，见是个浓眉大眼、五官端庄的女子，顿时萌生了些许好感。 一看就是本分的，一点也不像之前来销案的女知青，那张脸就是不安分的，不然也不会被混混盯上。 别看慕喻说是叶漾的媳妇，夫妻闹矛盾了，但刘强当公安也有两三年了，怎么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 只是，人家女知青咬死这么说，而且他也帮她了，自个不争气，认命了，愿意嫁给混混糊涂过一生，没法子。 “什么事？”刘强挺了挺肩膀，把胸前的公章展露出来。 刘强散发的花孔雀气息，重生归来的叶花，一眼便看穿了。 朝中有人好办事。 单纯来打探消息的叶花，脑子一转动，便有了主意。 她挤出两滴泪水，为慕喻打抱不平“公安大哥，我是叶家村的人，跟慕喻是好朋友。慕喻出了这档子事，我就被怕她被村里人欺骗，放坏人逍遥法外。于是，特地请了假，匆匆前来公安局瞧瞧。” 叶家村？姓慕？ 刘强迅速锁定对象，就是刚刚离去的慕喻与叶漾。 果然，跟他料想的一样。 “晚了，她销案，跟那个叶漾走了。” 闻言，叶花眼底浮现一抹淡淡的喜意。 这么说，事成了？ 叶军前世呵护了一辈子的娇妻，嫁给了村里的混混？ 虽然不是她计划中的叶癞子，但叶漾也好不到哪去，前世她回娘家时，听说叶漾犯了事，年纪轻轻就入了牢狱。 哼，敢跟她抢男人，这就是下场。 现在叶军还没腿伤退伍，而她也没有嫌弃叶军是个残废，与他退婚，便宜了慕喻，不然上辈子的首富夫人就是她叶花了。 这一次，她先下手为强，慕喻想当首富夫人，做梦吧。 “什么？” 叶花佯装受不了这个打击，身子轰的一下软了下去。 刘强赶忙扶住，手中纤细的腰肢，让他心神有些荡漾。 “慕喻怎么能这么傻？那样的人渣，如何跟他过一辈子？”叶花哭诉道。 傻？刘强可不这么认为。 在他眼中，慕喻就是个小娼妇，被男人玩，指不定多享受，不然也不会嫁给对她耍流氓的混混，害他失去立功机会，连接下来的副队长都泡汤了。 想了想，他清清嗓子，一副说教的姿态“人各有志，你那个朋友不是好的，你以后离她远点。” 腰上的咸猪手，叶花白眼一翻，心道你也不是个好的。 打探到消息，叶花又跟刘强唠了两句，维系好面上关系，就推脱离去。 她来县城，可不是光打探消息的，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办。 邮局。 “同志你好，我要寄信。” “寄去哪？” “xx军区xx部队。” 这话一出，专注嗑瓜子眼皮未抬的大姐，瞬间热情起来，双手捧着接过信封，嘴角带笑跟叶花聊起家常。 “家里有人在部队？” 大姐的变化，叶花瞧在眼里，神色染上一抹倨傲。 若不是前世叶军突然退伍，她也不会嫌弃他，可谁知叶军即便离了部队，依旧混出大名堂，反而是她自以为嫁到城里，却被婆婆磋磨，在五十平米的小房子挤了一辈子。 只是，这一世，她不会再错过叶军了。 “不是，是我未婚夫。”说起叶军，叶花娇羞起来。 王大姐也是过来人，一瞧叶花脸上的红霞，就知道二人感情不错，说了两句打趣的话，就麻利的帮叶花将信寄出。 “五毛钱。” “给。” 叶花从裤腰中掏出自己的钱袋子，盯着手里零散的钱票，加起来还没有一块钱，还是她存了好久的，颇为肉痛的拿出五毛钱交给王大姐。 “信寄出去了，没什么事”王大姐扭头的功夫，便不见了叶花的身影，脸色陡然难看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人呀。” 第6章 挨训揍人 医院，由医生上完药，止住血，提起几分精神的慕喻，推开病房门，瞧见外面的场景，不由愣了愣。 叶漾脊背略弯，头伏的低低，看似很认真的听着护士训诫，可那耷拉着的耳朵，早就出卖了他。 一大半都是左耳出右耳进，唯独几句戳心砍的话，才支楞起耳朵听上两嘴。 这挨训的模样像极了慕喻大哥家七岁的侄儿，鬼精鬼精的，明明瞧不见叶漾脸上的面容，可慕喻却觉得此刻的叶漾定是跟小侄儿一般不忿又憋屈。 她没忍住，轻笑出声。 哪个没长眼的，笑老子？ 叶漾抬头，又凶又狠的狼崽子视线射了过去，偏对上慕喻时，他锐利的眼神软了几分，像是被修剪利爪的修狗。 偷笑还被抓包，慕喻面色微微发红。 她干巴巴做出口型“我没笑你。” 只是，这话颇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叶漾眉峰挑了挑，怎么这么怂？还这么想让人欺负？ 他眼底闪过一抹恶劣的笑意，冷声质问道“那你笑谁？” 慕喻眨巴眨巴眼，为什么跟她想的不一样，话到这里不就是给个台阶下？哪有这么追着问下去的？ 慕喻哑住，小脸鼓鼓的，不说话。 她是大家闺秀、侯门主母，这么有损威严的事，她不能承认，太丢人了。 见慕喻恼了，叶漾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跟护士又聊了几句注意事项，便准备喊慕喻回村，却不曾想一抬头刚刚还站在门口的慕喻消失不见了。 艹，人呢！ 叶漾心尖涌上一抹无名火，眉头皱成一条蜈蚣。 突然，衣袖被扯动，叶漾垂眸，看着慕喻将他被咬的胳膊递到护士面前，张着嘴巴“护士，拿点伤药。” 无端的，像是有一盆冷水泼下，把叶漾心里的火给浇灭了，连同身上因天气炎热产生的燥热都消散一空。 还算有良心，对得起老子刚刚脚底跑到冒烟。 “不用。”叶漾眉头一松，打断慕喻掏钱买药的举动。 大老爷们儿，受伤不是正常，哪那么娇气？ 慕喻付钱的动作一僵，眼中闪过一抹受伤，她拿着钱的小手往前伸了伸，固执道“买。” 这伤是她造成的，她得负责。 还挺有脾气的。 叶漾同样不是退让的人，他将慕喻手推回，凶巴巴吼道“老子说了不要。” 慕喻仰头，怒视叶漾“我没收王公安的钱，这是我的钱，我愿意买，你管不着。” 说罢，也不管叶漾是何反应，干脆拿钱买药。 叶漾觉得他病了，不然为什么听小丫头凶他，他都感觉浑身舒坦。 他眼巴巴盯着慕喻手里的药，像个哈巴狗，可慕喻连半分眼神都没分给他，将药往怀里一踹，催促着“走吧，回村。” 不给就不给，谁稀罕！ 虽是这么想，叶漾的心里却是酸楚楚的，他赌气般越过慕喻“走就走，跟上。” 然没走两步，叶漾烦躁的挠挠头，真是越活越过去了，他一个大男人跟小姑娘置什么气？ 他转身，在慕喻跟前蹲下，拍了拍后背“上来，我背你回村。” 还以为又要被丢下的慕喻，盯着眼前宽阔的肩背，眉梢的忐忑化作隐秘的欣喜，樱桃小嘴往上翘了翘，算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面对叶漾的好意，慕喻没推辞。 脑海中的记忆告诉她，医院离叶家村至少十几公里，她这体力，走不回去的。 既然有人愿当苦力，惯会享受的慕喻自是同意的，没有犹豫，伏在叶漾背上，至于什么男女授受不亲？慕喻表示，容后再议。 “那啥，王公安那事，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来救我。” 走出医院好远，偏静的土路上，叶漾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认错。 声音虽小，可趴在他身上的慕喻，却也听了个清楚。 慕喻不是斤斤计较的人，看在叶漾知错就改的份上，姑且原谅他。 她下巴微微抬高，颇为傲娇的来一句“你的道歉，本主母勉强接受。” 知道慕喻不能开口，叶漾不要脸继续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 他不是能听懂她说话吗？ 慕喻呆住，好半晌，才意识到叶漾是通过唇型，辨别她说话内容，眼底浮现一丝丝崇拜，他好厉害。 一路无话，接近村口时，叶漾把慕喻放下，既然不能娶人家，那就不能坏了人名声。 看到近在眼前的村口，慕喻也没多想，单纯以为叶漾累了。 虽然，半路因着太累她迷迷糊糊睡过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但初来叶家村时，她坐着牛车走过这条乡路，那时大概走了两个时辰。 以此类推，叶漾差不多背了她走了三个时辰左右，想到这，一直心安理得享受的慕喻，羞的面色微微发红。 她生怕叶漾看出她的窘迫，迈着急促的步伐，朝前走着。 身后，叶漾望着那加快的步子，自嘲的笑了笑。 他就说嘛，哪家好姑娘瞧的上一个混混？ 突然，慕喻视野中窜出一道猥琐的身影，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慕喻身体下意识叫嚣起来，颤抖个不停。 她停在原地，双唇咬的发白，没有一丝血色，脸上刚染上红晕也消散的干净。 慕喻这个状态，几步追赶上来的叶漾，心猛的狠狠一揪，关心道“你没事吧？” 听到叶漾的声音，慕喻僵硬的身子，陡的软下来，直直向地面栽去，叶漾见状，赶忙伸手抱住慕喻。 慕喻目视前方，眼中恨意滔天，她左手五指并拢用力抓住叶漾的胳膊，右手指着前方那道流里流气的身影。 叶漾感受到慕喻的惊恐、愤怒，一边安慰的拍打着慕喻后背，一边不忘朝慕喻所指方向望去。 是他，叶赖子。 如果说，他是叶家村这一辈混混，那叶赖子算是上一辈。 瞬间，叶漾明悟了什么。 “是他！是他欺负你的！”叶漾说的笃定。 慕喻没有张嘴回答，但叶漾胳膊上传来更强烈的痛意，却替害怕到失语的慕喻传递了答案。 叶漾小心将慕喻抱到一旁，靠树放下，安慰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硬气道“等着，老子替你报仇。” 衣袖被扯住，让起身离开的叶漾动作一顿，他以为慕喻还是害怕，正准备安慰两句，却没想到在他震惊的目光中。 第7章 暗中窥视 慕喻拿出一块正方形的绣帕，遮住他的脸，小脸严肃的板起来，一字一顿“打闷棍，不犯法。” 叶漾先是一怔，继而笑了。 小丫头懂的不少，还知道打黑棍，这点倒挺对他脾性的。 为什么遮不住？ 慕喻眼睁睁看着手中方正的绣帕，怎么也系挂不到叶漾的耳朵上，急得不行，小嘴嘟起，不满嘟囔“你脸为什么这么大？明明看着挺小的。” 这是夸他？还是损他？ 叶漾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见不得慕喻皱眉，干脆脱下身上的背心，将头悟了个严实。 做完这一切，他眉尾微微上扬，邀功一般看向慕喻，可慕喻不知为何，垂着脑袋，叶漾见状，也没多想，只是凑近慕喻些许。 “乖乖在这看好，看老子怎么替你出气。” 霸道又宠溺话语，在慕喻耳畔响起，她的心不受控制跳错一拍，本就因为刚刚撞见叶漾裸露的胸膛而发红的小脸，现在渲染成一片红霞，甚是诱人。 只是，慕喻羞的，头恨不能埋到地底，这一幕，倒也无人看见。 若是没瞧错，那小丫头，耳朵是红了？ 他不是自夸，他样貌、身板绝对是这一代数一数二的，若不是奶奶不愿他参军，哼，你看媒婆不把他家门槛踏破？ 叶漾飘了，只觉浑身都是力气，走路来都带着一阵小旋风。 一如往常，在村口偷懒睡觉的叶癞子，还没察觉到危险靠近，鼾声打的响亮。 ‘砰砰砰。’ 叶漾一拳接一拳，犹如大雨倾盆而下，叶癞子避无可避，被揍的嗷嗷直叫。 他连声告饶“好汉，好汉，饶命饶命。” 叶漾害老子背锅？进公安局呆小黑屋？今日，你就是喊爷爷都没用！ “爷爷，我错了” 叶漾？！ 欺负小丫头，罪无可恕。 叶癞子阵阵哀嚎声，在慕喻耳中简直称得上仙乐。 欺负女子的流氓，该揍！ ‘砰。’ 又是一拳下去，叶癞子白眼一翻疼晕了过去。 “垃圾。” 叶漾有些嫌弃的收了手，没解气的他，又狠狠往叶癞子腰上补了两脚。 突然，身前窜出一抹娇小的身影，叶漾差点没收住脚，认出是慕喻，叶漾厉吼中带了几分后怕。 “你不要命了？” “你这身板，老子一脚下去，你都得躺个十天半月。” 慕喻局促的站在原地，她也知道是她冒失了，她讨好的拽了拽叶漾的裤腿，有些理亏的解释道“别把人打死了，他不值得你下牢狱。” 原来是担心他 叶漾嘴角勾了勾，心里美的不行，却仍板着脸，凶巴巴警告道“再有下次，老子可收不住脚。” “不会有下次。”慕喻说的很坚决。 笃定的让叶漾脸上浮现几抹狐疑。 只见，慕喻走到一旁，找到一块可以握在手心里的石头，颠了颠重量，似是不行，扔下，如此反复两次，她找到一块合乎心意的石头。 她舒服的眯起眼，用力朝前一掷。 石子成抛物线状，精准命中叶癞子裤裆。 ‘啊啊啊！’ 疼晕的叶癞子被身下剧痛惊醒，半弓起身子，脖子青筋突起，面色涨红一片，但很快又晕了过去，像是回光返照一般。 盯着叶癞子裤裆处的暗红，叶漾只觉腿间凉飕飕，下意识闭紧双腿，有些不敢直视他以为的软包子。 偏慕喻并未当回事，回到叶漾身边，甜甜一笑“走吧，我们回村。” 被慕喻甜美笑容晃了神的叶漾，嘴里嘀咕着，错觉，一定是刚看错了，然后跟着慕喻屁股后进村。 二人一路耽搁，进村的时间，刚巧赶上村民下午下工。 来来往往像盯猴子的眼光，让慕喻有些不自在，也有些恼怒，但她也明白，这里不是天盛王朝，她得入乡随俗。 不适应围观的她，把头埋起来，走的飞快，想要逃离这令她难堪的地方。 碰。 慕喻撞到一人，蹭蹭后退两步，若不是叶漾快步上前撑着胳膊虚浮她一把，她估计一屁股墩坐到地上了。 “哟，慕知青没事吧？” “都怪老婆子，只顾着跟人说话，没看路。” 慕喻站起身子，摇摇头摆摆手表示不碍事，她心里有事，也没瞧路，怪不得老人家。 老人家。 慕喻浑身一震。 啪嗒啪嗒，眼珠子掉落。 她把叶奶奶忘了，那个和善的老人家，怕自己累着，去公安局时，愣是背了她一路。 本打算扶完就离开的叶漾，看到这烫人的眼泪，无端烦躁起来，不就撞了一下，有这么疼吗？ 心里虽嫌弃着，但叶漾却动作轻柔的擦拭掉慕喻眼角的泪痕，生硬安慰“哭什么哭？丑死了。” 慕喻泪眼婆娑的望着叶漾，抓住叶漾的胳膊，语调急切“奶奶，奶奶……” “奶奶，怎么了？慢点说。”叶漾低声诱哄着。 “我把奶奶落下了。” 说完，慕喻应景的打了个泪隔。 叶漾没忍住，噗嗤一笑。 “你…你…”这种时候，怎么能笑我？ 慕喻眼泪掉的更凶了。 “好了，别哭啦。奶奶，早就回家了。” 慕喻怔住，半滴眼泪挂在红彤彤眼尾，甚是楚楚可怜。 她仰着巴掌小脸，不放心追问“真的？你没骗我？” 叶漾伸出舌尖舔舔后槽牙。 真的，让人想狠狠欺负。 他抹掉那滴眼泪，凶巴巴“爱信不信。” 叶漾这样的语气，慕喻倒也有些习惯，不觉得有什么，但一旁看着热闹的村民，忍不住打趣。 “漾小子，对媳妇可不能这么凶，得哄着知道吗？” 叶漾眉头紧蹙，恶狠狠瞪一眼乱起哄的村里人。 “嘴巴给老子放干净点。我跟慕知青清清白白，什么结婚，没有的事。”也是不可能的事。 叶漾心中补了一句。 慕喻不可置信的抬头，后面的相处，她还以为是误会他了，他没有嫌弃她，却不曾想都是假的…… 他就是嫌弃她，又脏又哑！ 可，她的身子是干净的，且那医生明明说了，她只是哑一阵子，会好的…… 如芒在刺的眼神，指指点点的话语，慕喻只觉这地她一刻也待不下去，循着记忆方向，扭头朝知青点跑去。 “漾小子，你媳妇跑了。” “老子刚怎么说的，记不住，找打是不是？” 慕喻就在叶漾身后，她跑时发出的细小动静，叶漾岂会不知，就是知道才更烦躁。 刚好那人撞枪口上了，得了叶漾一拳，捂住嘴巴，不敢吱声。 暗处，一双眼睛，盯着事态发展，眉头紧紧蹙起，眸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第8章 知青交锋 “老子再重申一遍，我跟慕知青是清白的，别让老子听见什么不中听的话，不然…老子不介意去各位家坐坐。” 忽略心中的烦闷，生怕流言蜚语伤到慕喻，叶漾不耐烦的再次放出狠话，威胁众人。 刚走到这的叶爱国，凑巧听到叶漾这句无法无天的王霸话，当即脱下鞋子，就朝叶漾的方位砸去。 “臭小子，这么牛气，你想上天？” 叶漾觉察出动静，侧身避过。 虽未被砸中，可叶漾还是被惹恼了。 “艹。” “那个，胆子肥了，砸老子。” “老子，老子…我叫你，你敢应！” 转身对上叶爱国气的不轻的面容，叶漾眼皮抬了抬，气死人不偿命的回了句“大伯，你要非这么叫，侄儿也是应的。” 叶爱国…… “混账！” 脱下另一只脚的鞋，准备再次朝叶漾砸去，却只听叶漾悠悠道“大伯，别白费力气了，你砸不到我。” “另外，虽说太阳下山了，但这地还是烫脚的，别伤着了。” 确实，有点烫。 被叶漾牵着鼻子走的叶爱国，举着手里的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叶漾像是随口一说，说完拐头就走了，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在他走后，刚安静如鹌鹑的村民又躁动起来，嘴巴巴巴个不停。 你一句，我一句，八卦着慕喻与叶漾二人间的秘事。 “你们说，漾小子那日说的会不是是真的？对慕知青耍流氓的另有其人？不然，慕知青那么俊，漾小子为什么不愿娶她？” “不会吧！那天，那不就漾小子一人。” “怎么不会？”刚被慕喻撞的招娣婶心中憋着火气，她不是故意撞人的，而且都道歉了，那小知青还哭唧唧的，整的她这么大年纪欺负人似的。 她捅捅身边的村里小伙“强小子，若你是占慕知青便宜的人，你愿意娶她不？” 突如其来的发问，叶强怔仲几秒，同时脑海不受浮现出刚慕喻梨花带雨的小脸，耳尖发红，嗡了句“愿意。” “那要是，不是你占便宜，你还愿意吗？” 不是他… 那意思不就是，慕知青给他戴帽子。 叶强张嘴想说不愿，但又觉得不妥，抿唇一笑，没说话。 像是答了，又像是没答。 村里人都是人精，叶强的态度，她们瞧的出来，心中不禁开始怀疑起来。 嘴巴微张，眼看又要开启新一轮口水对话，及时被叶爱国打住。 娘说了，慕知青以后是漾小子媳妇，也就是他侄媳，他当大伯的可不能让人欺负去。 叶爱国清清嗓子，充满威严的话语，敲打在每位村民的心尖。 “吵什么吵？不想回家歇着，就给我滚回去地里干活。” 见叶爱国动怒，村民急了，连忙解释，没有的事，然后，刚焊在原地的腿脚，跟被野猪追似的，麻利的不行，匆忙朝自己家跑去，生怕晚上一点，又被安排活计。 聚集的人群，一窝蜂散去。 叶爱国满意点点头，除了叶漾那个混小子，他这个村长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 偷摸捡起鞋子，叶爱国也朝家中走去。 人影散去，叶花悄悄探出头。 想着刚刚听到的话语，她手中拳头握紧，眸中一片冷意。 慕喻，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叶漾不愿娶你，那么…… 叶花阴险一笑，朝村里某户人家走去。 知青点。 慕喻待在自己的床铺上，一坐就是好久。 直至天暗下来，干工慢的知青陆陆续续回到知青点，知青点才变得热闹起来。 许燕进屋瞧见慕喻那刻，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双眼亮的惊人“小喻，你回来了？” 她快步上前，紧挨着慕喻坐下，亲密的朝慕喻小手抓去，想要拉近二人关系，却被慕喻躲过。 许燕讪讪收回手，接着小嘴一撇，眼中染上湿意，哭诉起来“小喻，你在怪我吗？”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 慕喻盯着许燕，脑海中自动浮现有关许燕的记忆，面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被慕喻盯着，许燕心里有点发毛，慌张的想要确定什么“小喻，你那么好，一定会原谅我的，是不是？” 原谅？怎么可能！ 她不是原慕喻，仅一眼，联合过往记忆，慕喻就知道许燕是个什么人。 自私自利，接近她，不过是看准原慕喻善良，想蹭便宜罢了。 而且原慕喻的死说不定还跟许燕有关系，尽管许燕给的解释是，想借钱票又怕被人瞧见，所以才约在大中午挨着玉米地。 但常年混迹贵女圈、后宅圈的慕喻，虽因为身份高，没人算计她头上，可毕竟见的多，也不是好糊弄的。 只是，眼下没证据，得徐徐图之。 慕喻“不会原谅。” 慕喻平静无波的眼神，让许燕心中不好预感更甚，语气难掩急切。 “小喻，你说什么？你倒是发出声？光张嘴巴算怎么一回事？” 慕喻愣了愣，原来并非每一个人都能看懂唇型… 她没有理会焦灼的许燕，下床走到桌子旁，拿出纸笔，快速写下想要说的话，然后递给许燕。 许燕只上过半年学，密密麻麻的一张纸上，她只认出两三个字，“我”“你” 尤其是那个“还”字，她没控制眼皮跳了跳。 “小喻，你在羞辱我吗？”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明知我没读过几年书，写这么多字给我看。” 许燕见势不妙，倒打一耙，作势伤心离去，准备日后打算骗去钱票，却被慕喻拽住衣袖。 怕了？ 她就知道，慕喻那种闷葫芦性子，肯定舍不得她这么唯一一个朋友。 慕喻的阻拦，给了许燕底气，她也不打算离去，目光紧盯着慕喻打开上锁的柜子，拿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的手掌心。 大白兔，那可是大白兔，她长那么大就偷吃过一回，而且就是舔了一口，就被重男轻女的爸妈揍了半死。 许燕下意识舔舔嘴巴，那浓郁的奶味，回味在口腔，她眼中的渴望更强烈了。 她心里咒骂道，慕喻磨蹭什么，赶紧把大白兔奶糖送给她，她勉强继续跟她做朋友。 不然，她就永远一个人吧！ 眼见，慕喻一步一步靠近自个，许燕急不可耐的伸出了手掌，施恩般语气开口“小喻，既然你知道错了，我就姑且原谅你了。” 第9章 还钱还钱 姑且原谅她？ 好大口气！ 她还不愿放过她呢！ 盯着许燕的黑爪子，慕喻眼底不经意间流露出一抹嫌弃，好脏！ 然常年交际在外的不动声色，许燕倒也没察觉到慕喻的鄙夷。 她见慕喻攥紧了大白兔奶糖，迟迟不递上前来，还以为慕喻后悔了，哪呢行，她直接动手抢了起来。 “给我。” 啪！ 许燕不可思议“你打我？” 敢作敢当的慕喻，点点头。 许燕傻眼。 不，她怎么敢承认？ 她真不怕，自己跟她闹掰，再也不理她？ 许燕愣神的功夫，慕喻拿着纸张和大白兔奶糖来到谢妍床铺前。 她将谢妍手里的书放下，把纸和大白兔奶糖摊在谢妍桌前，先是指指写满字的纸，又指指嘴巴，最后指指大白兔奶糖。 很抽象，但莫名的谢妍懂了慕喻的意思。 一颗大白兔奶糖交换她读出纸上的内容。 上赶着的冤大头，不宰白不宰！ 谢妍干脆收下大白兔，拿起桌上的纸张朗读起来。 占了大便宜，谢妍难得郑重起来，清清嗓子，开读。 可那东北大碴子口音一出，再怎么正经的朗读都显得滑稽。 慕喻…… 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读书人，女子即便没有男子的朗朗清风，也自有一处温婉动人，可这粗粝嗓音，谁能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 “723许燕借慕喻粮票五张；726徐燕借慕喻肉票三张……” 一大摞借据念下来，谢妍眼神变了，由原来的漫不经心，到咂舌，再到双眼放光。 肥羊，大肥羊！ 算术极好的谢妍，读完那刻便计算出借据总数。 要知道满打满算她们才下乡一月多点，许燕就从慕喻这里借了三十张粮票，十张肉票，五张布票，以及零散的一些肥皂票等。 谢妍想到前两日的流言，慕喻咬舌自尽，再瞧慕喻这说不了话的样子，心下立刻有了判断，这事不假。 随即而来的是谢妍闪闪放光的眼眸，她深觉这段时间慕喻可能会是她的大主顾，于是，贴心的帮慕喻将计算总数报了出来。 果不其然，慕喻眼睛亮了亮，虽然表情没有变化，但谢妍却隐隐有种感觉，就是慕喻很满意此举。 “还钱！” 谢妍拔高音量，道出重点！ 发愣的许燕被这一嗓子吼醒，回想起刚刚听到的，她一直隐瞒的，羞于启齿的，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被道了出来。 尽管屋内还没人说闲话，但那难以置信的眼神落在许燕身上，就如同把她架在火上烘烤一般。 “慕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答应过会保密的。” “……你怎么能大张旗鼓说出来！” 慕喻不是她答应的，她无所畏惧！ 慕喻指了指纸张“还钱”二字，谢妍秒懂，下一秒恶狠狠对着许燕吼道“还钱。” 慕喻不接茬，许燕脸上又白了几分。 本来她也没这么贪心，可谁让慕喻是个憨的，她抱怨两句，就上赶着给钱票。后来，她胆子越发大了，自己吃好不说，还寄钱回家。 如今，她手里哪有钱？ 不然，也不会再次约着慕喻去玉米地。 谁承想撒泡尿的功夫，晚上那么一会儿，就出事了。 “……小喻，你运气不好，怎么能怪我？” “……而且若不是我听见声，去找大队长，你说不定早就没了。” 闻言，慕喻眼神半眯起，许燕看见了。 她开始思索起来，许燕指认叶赖子，将他送进公安局的可能性有多大。 见慕喻不吱声，许燕还以为说到慕喻心坎了，她继续道“……你虽失了清白，但是也没什么损失。叶漾人是混了点，但长得好，还是大队长侄儿，小喻你以后就不用再下工了，多好。” 许燕这一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慕喻小脸涌上一层薄怒。 “还钱！” 谢妍十分有眼力劲的凑了上来。但心里没忍住偷偷一笑，让你干活慢，回来晚，可就不知道，叶漾下午才当着众人面说了不愿娶慕喻。 许燕看向慕喻，见她默认谢妍的举动，心不由沉了沉。 “……慕喻，你当真不要我这个朋友啦？除了我没人会跟你这个闷葫芦做朋友。” “放屁！我超级乐意做。”谢妍拍桌而起。 许燕…… 有了谢妍拆台，许燕的感情牌打不下去，索性耍起无赖“慕喻，你自己说的，钱票都给我，不用还的，怎么不认账了？” 纸上没有，不知怎么接话的谢妍，眼巴巴盯着慕喻。 慕喻有些好笑，这眼神倒挺像她的大丫鬟。 她拿过纸笔，又涮涮写下些许字。 谢妍凑到跟前，顺着读了出来“你、也、说、了，我、们、是、朋、有，你、不、占、我、便、宜，怎、么、不、记、得、了？” 许燕嘴硬“我…只是随口一说，做不得数。” 这回不用慕喻提笔写什么，谢妍反口就反击回去“慕喻也是随口一说，做不得数。” “谢妍！”可恶！ “叫我干嘛！忙着呢！” 许燕气的不轻，却也知道眼下情况对她不利，但凡今日她没处理好，明天大队一口一个唾沫就能淹死她。 她咬牙“我还！” 谢妍“钱呢？” “我没钱。”许燕说的理直气壮。 没钱，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打算赖账？别忘了慕喻对象是大队长侄儿，你若想在大队里待着就好好掂量掂量？”谢妍冲慕喻眨眨眼，扯起大皮来。 本来打算糊弄过去的许燕，猛的一颤，语气弱了下来“我现在真没钱，但我可以打欠条。” 谢妍扭头看向慕喻，见她点头，麻利将许燕扯到桌前。 按手印时，见没印泥，谢妍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银针，对着许燕的手就扎了下去，许燕痛呼一声。 然后，刚按完指印的她，就被谢妍嫌弃丢开，宿舍中其他人见闹剧结束，也凑到一起小声议论起来，压根没人理会她。 许燕一口郁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晚上连饭都没去吃。 慕喻去了又回来，主要那黑乎乎野菜粥，慕喻看了就没胃口，总感觉里面有脏东西似的，但本着不浪费的缘故，她丢给谢妍。 那丫头高兴坏了，竟直接将她抱起，转了好几圈。 冲了碗麦乳精，慕喻躺在被窝里，思索今后该怎么好好活下去，想着想着委屈的泪水无声滑落。 硬邦邦的大通铺、混着泥土的炕床、耳边的鼻鼾声、刺啦刺啦的磨牙声…… 从小锦衣玉食的慕喻，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眼角的泪痕干了又湿了。 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然没眯多久，喇叭声先响起，接着被慕喻喊了一声，就随着大家去上工。 一路人来人往，除了窃窃私语声，倒也无事。 可到了计分员处，排队领工具时，一抹带着敌意的目光，让慕喻觉得很不自在。 第10章 危言耸听 她抬头望去，却正对上记分员叶萱打量的眼神。 慕喻有些纳闷，记忆中她跟这位记分员并无交际，这抹敌意从何而来？ 难不成是她感觉错了？ 慕喻思考这会儿功夫，她前面排队的人都领完工具离开了。 叶萱“你就是慕知青？” 长得跟朵花似的，眼尾一抹红，看着就想让人捧在手心呵护，怪不得那混小子敢打她聘礼的主意。 她那自行车宝贝着呢，她都没舍的骑过，一天都要擦个三五遍，就等着结婚那天，骑着风风光光在村里转一圈，却没想到头来便宜叶漾和二驴子那俩混小子。 饱含深意的目光，略微嫌弃的反问，慕喻便知这抹敌意，她没感觉错。 虽不知为何，但慕喻也不惧怕，迎着叶萱挑刺的眼神，不卑不亢的点点头。 看着是个软性子、小家子气的，如今瞧着倒是个落落大方的。 叶萱心中憋屈散去不少，她也不是对慕喻有意见，她知道事急从权，但她就是气不过，想瞧瞧能让叶漾那混小子打她自行车主意的女子，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 别人她不知道，但她堂弟叶漾，叶萱还是了解的，但凡他心里没点花花肠子，丢下人扔给他爹再理所当然不过，好心抱着送医院，做梦呢！ 更遑论还是个女的！ “你…去猪”圈字没说出口，叶萱及时打住“你去山下那块地拔草。” 慕喻点点头，捧着双手，准备接过工具。 叶萱笑了。 真是个城里的娇娇女，拔草要什么工具？ “没工具，用手拔！” “好了，下一个。” 多看慕喻一眼，叶萱就觉得心肝疼，她的自行车，她居然不是第一个骑的！！！ 慕喻被嫌弃的莫名其妙，但听着身后谢妍的解释，她也知道叶萱并没有说谎，没明着苛待着她，于是，转身朝叶萱安排的地方走去。 慕喻走后，谢妍挤出带着八颗牙齿的甜甜笑容，期待叶萱也给她安排个拔草的轻快活。 嚯。 这谁啊？ 一大早上，张着这么大嘴，抽疯！！！ 被吓到一跳的叶萱，白了一眼谢妍，面无表情的安排着活计。 火热的小嘴，吐出的话语却是凉嗖嗖的。 “左边第三块地，你负责五列。” “下一个。” 谢妍嘴角笑意僵住，顿觉天雷滚滚。 昨晚，忍受着麦乳精的甜香味，饿了一晚，翻来覆去没睡好的许燕，见状乐了，她讥讽道“谢妍，你不是巴上慕喻了？如今，看来，也不过这么回事。” 当初，慕喻对她可是掏心掏肺，既分吃的又给钱票的。 想到这，许燕越发不甘心了，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再哄哄慕喻那个傻姑娘，继续骗吃骗喝。 有刁民挑衅朕！ 谢妍接过镰刀，在许燕眼前虚晃一枪，吓到许燕一蹦三尺高。 不等许燕回神告状，谢妍小嘴巴巴不停“骗吃骗喝的坏坯子，有什么脸面攀扯老娘？”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老娘需要你指手画脚！” “……臭三八，管好你自己的事，有那闲工夫，不如早点把慕知青的钱票还了，我可不是你，不要脸，才一个月就花慕知青…” “谢妍！”眼看谢妍就要把事情抖出来，弄得全村皆知，许燕急了。 毕竟，大家都是知青，内里有纠纷，也不会传出去，而谢妍此番举动无异于将事情捅到村里人面前。 可谢妍是谁？ 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 素质不祥，遇强则强。 谢妍鸟都不鸟许燕，将昨日在知情点上演的场景再次重现。 听着周围指点的话语，许燕恨极了谢妍，心中隐隐有些后悔，为何招惹谢妍。 末了，觉得不过瘾的谢妍，对着叶萱高喊“记分员，许燕挑衅你权威，觉得你分配有问题。” 许燕傻眼，但她还是有脑子的，反应速度算是极快的，她摇头冲着叶萱解释“不…我没有…” “那你什么意思？为什么刚你话里化外都是我扒拉上慕喻，就能干清闲活？这不是质疑记分员分配不公，是什么？” 看完整场闹剧的叶萱，先瞪了眼谢妍，后冷冷扫了一眼许燕，打起来场面话。 “行了，大早上嚷嚷个不停，像什么话。” “慕知青刚出院，分配重活，万一再出点事，你们谁负责？ 再说了，拔草是清闲，一天也就三个公分，你们只要不怕年底吃不上粮，来这吱一声，我立马给你们安排。” 叶萱充满威慑力的话语一出，众人都默了。 她们是喜欢看热闹，但又不傻。 一天三公分，全家喝西北风。 趁着叶萱训话的空隙，谢妍早就有眼力劲的溜了。 叶萱眼皮子掀了掀，却也没说些什么。 指着许燕“你左边第三块地，负责剩下六列。” 许燕噘噘嘴“记分员，为什么谢妍五列，我六列？这不公平。” 叶萱气笑了，一脸嘲讽“公平？你昨个没干完就下工，你是个女子，我给你留脸面，眼下倒显得我多事了。 想要五列，行呀！昨日多记的工分，今天扣了。” 许燕面色红了又白，却无从反驳，讪讪道“记分员不用了。” 然后，灰溜溜拿着镰刀走了。 另一边，慕喻朝着山下那块地走过去的期间，耳边断断续续传来议论声。 不是，她家媳妇小气撺掇儿子欺负老娘，就是她家媳妇又懒又馋不干活，亦或是吹嘘着自己儿子孙儿… 总之，各种琐碎小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她们聊不起来的。 更甚，走到后面，远离村里男人聚集地，各种荤话，把慕喻听的一愣一愣的同时，脸上红晕朵朵。 这年代，当真豪放！ 慕喻想了半晌，给出这么个评价。 臊的慌的慕喻，只得加快脚步逃离这令人发羞的路途。 突然，一道惊讶声，吸引了慕喻的注意力，她不自觉慢下脚步。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呀？别卖关子。” “村口那个，就是叶赖子，那处被人”说话的婶子一顿，比了个“咔嚓咔嚓”的手势。 身旁农妇猛拍大腿“乖乖哩，这事可不能乱说。” “谁乱说？听说有人瞧见了，都报公安了。” “啥？赶快细讲细讲。” 有人瞧见了？ 都报公安了！ 第11章 错怪他了 慕喻心瞬间高高吊起，她慌乱又惶恐，虚掩在衣袖的手作拳状，五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眼皮微垂，眼底尽是一片戚戚然。 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她被发现了，要下牢狱！ “慕知青，你怎么在这？” 突如其来的惊呼，唤回慕喻的心神。 原来不知何时，她竟凑到刚热烈交谈的几位农妇身边。 “我来上工。” 听人墙角却被发现，慕喻面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她不露声色解释一句，便脚步不停逃一般离开此地。 虽看着无异样，但那被搅乱的心湖，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叶根家的，别瞅了，你就是再盯着慕知青看，人家慕知青也不会喜欢你家傻小子的。”看穿王爱花小心思的刘兰娟打趣道。 王爱花斜睨着慕喻的背影，呸了一口，不屑道“那可不一定。” “怎么不一定？慕知青可是城里的娇娇女，咋能看上乡下泥腿子？”而且就是看上也是手脚健全的叶漾，怎么可能会是脑子有问题的傻蛋？ 王爱花撇撇嘴，心里却不以为然，以前他家傻蛋可能配不上慕知青，但现在嘛，一个被别人穿过的破鞋，有什么金贵的？ 她家傻蛋不嫌弃她，愿意娶她，慕知青就该感恩戴德。 “哎呀，叶根家的，怎么突然要走？别走，继续说。”几人拦住作势离开的王爱花。 “不想说了。”心里窝火的王爱花，撞开几人阻拦在前的胳膊，负气离去。 瞧不起她儿子？还想听八卦？想屁呢！ 想听，我就不说，急死你们。 “都怪你，你没事说啥大实话。” “就是，就是，叶根家的愿怎么想就怎么想，碍你什么事？她要真把慕知青娶回家门，那也是她的本事。好好的，多什么嘴，听热闹听一半算怎么回事？” 几人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给刘兰娟插嘴的机会，好一顿数落后，拿着镰刀朝地里走去。 刘兰娟气的嘴都斜了，挥舞着镰刀对着几人远去的背影霍霍两下，然后满脸不忿的朝地里走去，埋头干活。 不知是不是因为憋着一股气，手下收割玉米秆的速度都比昨日快了一倍，刷刷两镰刀下去，高出半个头的玉米秆就倒了一大片。 与刘兰娟干劲十足对比，慕喻这边可谓是心不在焉。 好半天过去，周围的杂草还没薅干净。 盯工的叶萱一路巡视过来，瞧见慕喻的进度，眉头轻皱，厉声开口“慕知青，麻利点，不要偷懒。人家半大孩子，都拔一堆草了，你这连挪脚都不带挪的，也不嫌丢人。” 闻言，慕喻才从恐慌的心绪中抽离出来，注意到周边情况。 这片山脚，就她这么一个成年人，其他全是十一二岁的小子姑娘，且他们身前都是一小堆杂草，而她面前只是零散两三根，她脸一热，燥的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强压下纷乱思绪，闷“嗯”一声，手上动作加快不少。 虽说加快了，但在叶萱眼里依旧不够看，她无奈摇摇头，为堂弟叶漾的未来生活担忧。 但很快这抹担忧就被幸灾乐祸取代，让你骑我自行车，娶个这么个祖宗，该！ 叶萱哼着小调，心情愉悦的走了，而慕喻哼哧哼哧的埋头拔草。 盯着越累越高的草堆，慕喻脑子纷乱的愁绪渐渐消失，嘴角一点一点上扬起来，连手上传来阵阵酥麻疼意都忽视掉了。 伴随着老旧的喇叭刺啦刺啦两声，众人期盼的“下工！”二字响起，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顶着烈日收起工具大步朝家里走去。 慕喻这边的半大孩童，那更是迅速，一眨眼就跑没影了。 慕喻愣了愣，失笑一声，站起身子也准备离开，却不曾想才直起腰杆子，眼前一花，脑袋一沉，就朝地上重重砸去。 遛弯遛到地里的叶漾，远远瞧见这一幕，心中一紧，身体比脑子快一步，拔腿就朝这边跑了过来，赶在慕喻倒在地上之前，给她做了垫背。 砸到叶漾身上，慕喻眼冒金花，好一会儿发懵的脑子才清醒过来。 她“咦”了一声，叹道“不疼。” 慕喻正感到怪异时，一声不正经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怎么？还没躺够？打算一直赖在老子身上？” 慕喻蹭的一下站起身子，退后两步，想要拉开距离，却不小心踩到一处柔软，接着便听到叶漾一声惨叫“艹，你要谋杀老子！！！。” 循声望去，只见叶漾蜷缩着身子，双手捂住腹部下方的位置，面容略显狰狞。 见是叶漾，慕喻又羞又恼。 这人既不愿娶他，又赶着来救她算怎么一回事？ 慕喻跺跺脚，出于教养，说了声“对不起，谢谢你救我。”就利落转身离去。 缓了一会儿，觉得好受一点的叶漾，看着慕喻头也不回离去的身影，暗道一声没良心，亏他听了一嘴叶癞子报公安的事，担心小丫头害怕，纠结许久，还是决定找来安她心。 他就知道，回了村，村里人叭叭他两句，就没有女人会想挨着他，他就是那粪坑的蛆，谁挨谁臭。 叶漾垂眸，遮掩住眼底的自嘲。 “站住！” 慕喻更不忿了。 你又不是我夫婿，你让我站住，我就站住，怎么可能？ 气性不小。 叶漾起身，两步追上慕喻，将她拦住，留下一句“叶癞子报公安的事，你不用担心，不出两日，他会自己撤案的。”就大步离开。 慕喻呆住，眼神有些茫然，她没想过叶漾是特地来告诉她这个的。 她好像错怪他了 “慕喻，看什么呢？”久久不见慕喻身影的谢妍找了过来，见慕喻痴痴的盯着一个方向，有些好奇的追问。 没啥特别的，至于看这么久？ 下班不积极，思想大大有问题。 慕喻收回视线，神情有些低落，低着头朝知青点的方向走去。 知道慕喻口不能言，谢妍也没多想，叽叽喳喳的跟慕喻吐槽着上午的憋屈。 真是不知道记分员怎么想的，明知道她跟许燕有矛盾还把她们俩分到一块地，这不是找事吗？ “慕喻，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第12章 骨子要硬 身上强烈的注视，让人忽视不掉。 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慕喻，不禁抽出几分心神，抬头怔怔看向谢妍。 什么……是不是故意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纯真懵懂的望着你，谢妍只觉心软成一塌糊涂。 阿弥陀佛！ 是她坏！ 怎么能在小可爱面前学鹦鹉长舌？万一，教坏小可爱，岂不罪过？ “谢知青，你刚说什么？” 慕喻嘴巴翕动，却并无声音发出。 怎么能有人这么可爱？ 嘟起嘴巴，就像q弹的果冻，让人忍不住香一口。 见谢妍呆住，没理她，慕喻眼中闪过一抹低落，她又忘了，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一般能读懂唇形。 美人垂眸，暗自神伤，慕喻自责坏了。 她怎么就忘了，慕喻舌头受伤了，说不了话呢？ 看把人难过成什么样子？ 谢妍隐藏的萌控属性，被慕喻激发，手紧张的揪着衣摆，内心自责的不行。 她忙道“慕喻，你别难过，咱们好好吃药，用不了一个半月就能讲话了。” 是啊，一个半月就好了…… 但他却依旧嫌她！ 当着村民们的面，狠狠拒绝她，让她颜面扫地。 还有，既然嫌她，又为什么在危难时出手救她？ 难道就不知道她会多想？！ 坏男人！ 为毛安慰了？咋感觉小喻喻心情更低落了？ 谢妍烦躁的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却也闭紧嘴巴安静下来。 毕竟，她絮絮叨叨个不停，那不是在往慕喻心口插刀？ 谢妍不再说话，慕喻开不了口，二人就这么沉默一路回了知青点。 进了屋，慕喻直奔桌旁，拿起纸笔，接触间手中传来丝丝疼痛，慕喻蹙了蹙眉，却也没去理会，快速写下“什么是不是故意的？”递给坐到床铺休息的谢妍看。 慕喻不是原主，尽管来这个年代没几天，她便瞧的透彻。 以原来那个闷葫芦性子，在这个众口铄金的年代，定是不行的。 想要融入这个年代，交际必不可少。 更何况叶漾不愿娶她，那么她依靠的只有自己了，想到这个，慕喻有些惶恐，但不过一瞬，她就镇定下来。 爹爹说过，既然没有依靠，那么自己便努力成为自己的依靠。 慕家人，性子可以娇，但骨子要硬！ 慕喻虽是将门嫡女，却不爱长枪红装偏爱舞文弄墨，因着早产体弱的缘故，慕家上下生怕她多想，便由着她。 这也导致慕喻对读书人，有着很厚的滤镜。 在慕喻眼里，谢妍读书，想来品性高洁，加之昨日谢妍的行为举止，她内心颇为满意，于是，谢妍变成了慕喻第一个想要结交的对象。 接过纸张，看清楚纸张上的字，谢妍有些汗颜，这坎怎么就过不去了？ 若说之前，谢妍就是单纯把慕喻当未来长期发展主顾，殷勤捧着，期待着继续合作，以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年代赚点零嘴。 但现在被慕喻萌到，谢妍心境便发生了变化，联合慕喻之前的遭遇，脑子活泛的谢妍，立刻脑补了许多。 什么…被赶出家门，娇娇女下乡知青，破财又失身… 什么…娇软知青被村里狼崽子叼走了…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单纯的小可怜，得小心呵护着，尤其是不能被叶漾那个混不吝嚯嚯了，没眼光，敢当众拒绝我们小喻喻，可恶。 她想了想，装作若无其事，大大咧咧道“你听岔啦，我没说过这话！” 没说过？ 慕喻紧盯着谢妍，瞳孔幽深，拧着眉毛，不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神情，像是在思考谢妍话语的真实性。 谢妍被盯的心慌，没办法，对上这么黑白分明的眼睛，扯谎，良心痛痛哒。 “再说我骗你干啥？”谢妍眼睛左右乱瞟，拔高音量，试图说服自己，也说服存疑的慕喻。 谢妍面上的心虚，不敢直视的眼睛，慕喻心下便有了计较。 谢知青…这是不想说… 怪她，谁让她在谢知青兴头时跑神，如今人家心里有气，不愿再同她提起拉近关系，怨不得谁！ 慕喻收回视线，将头垂下，抽走谢妍手中的纸张，朝自己床铺走去。 “呀！”谢妍惊呼一声。 她一把抓住慕喻白嫩的小手，拽到嘴边，嘟着嘴巴吹着热气。 慕喻被谢妍突如其来的动作搞的发懵，随后一股的热气拂过手指，带起一阵酥麻，之前指尖隐隐犯疼的感觉消散不少。 只是，羞愤中的慕喻没有觉察到这一点。 此刻，她小脸涨红，呼吸急促，显然气的不轻。 谢知青，她虽是女子，但也不能如此…如此…行径！！！ 这跟调戏良家女子的纨绔有什么区别？ 亏她还是读书人！ 慕喻抽回手，小脸鼓鼓的，对着谢妍怒目而视。 柔滑的嫩白小手，乍然被抽走，谢妍竟有丢丢不舍。 同样都是女子，这人与人怎么就差这么多？ 看着自个枯黄、老茧丛生的大手，谢妍心中悲伤逆流成河。 “那啥，我手糙，弄疼你了吧？”谢妍搓搓手，自责的话语中带着一丢不好意思。 慕喻不明所以，眼瞪溜圆，呆住。 好萌！ 眼睛怎么就那么大？那么水亮！ 呜呜，女娲娘娘，你偏心。 慕喻愣神的功夫，谢妍走到柜前，打开上锁的衣柜，拿出个小药箱。 接着，她又快步走过来，按住慕喻肩膀，几乎没用啥力气，慕喻便一屁股坐在她床铺上。 这么弱？ 果然，符合小说中娇软女主的形象。 谢妍打开药箱，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药品，就朝慕喻的嫩滑小手袭去。 像是回味到刚那温软的触感，谢妍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笑容。 谢妍自以为是散着善意的笑容，而这一切落在慕喻眼底，却尽是猥琐之相。 因而面对谢妍突袭来的大手，有了防备的慕喻眉毛一横，一巴掌就呼了上去。 登徒子！ 丢尽我们读书人的脸！ 唰的一下，慕喻猛起身，打算与谢妍划清界限。 如此下流的女子，她怎能与之为伍？ 谢妍就算脑子再迟钝，也发觉出慕喻生气了。 她慌忙拽住慕喻衣袖，想要解释两句，却不料对上慕喻满是怒意横扫过来的一眼，她水亮的眸子盯着她粗糙的大手，秀眉皱成山丘。 这是…嫌弃她手脏？ 下一瞬，手被甩开，猜测被证实，谢妍面色微囧。 被嫌弃啦，呜呜呜，好难受。 但又舍不得生气，怎么能有人生气都这么可爱，跟个小河豚似的，直戳老阿姨粉嫩的少女心。 做完饭，进屋叫慕喻吃饭的许燕，瞧见这一幕，嘴角乐开了花。 这就闹掰了？ 她机会来了！ 第13章 谢妍上药 “小喻，你别怕。” “谢妍敢纠缠你，我来教训她。” 许燕犹如一个小炮弹，挤上前来，伸出黝黑的双手，重重推向谢妍。 谢妍没有防备，朝身后倒去，双手毫无章法的在空中扒拉着，想要抓住什么着力物件。 慕喻瞧见了，第一时间便将手伸了过去。 她虽厌恶谢妍流氓，丢了读书人的气节，打定主意要与她保持距离，却也并非是非不分。 这场无妄之灾，因她而起，她不能束手旁观。 慕喻本想抓住谢妍胳膊，却不料慌乱中被谢妍握住小手，她面色陡然一僵。 这还没完，慕喻高估了自个力气，低估了人在危急关头的劲道，被谢妍带着朝地上倒去。 变故来的突然，打的许燕措手不及，上扬的嘴角僵住。 心里臭骂一句，但为了表真心，继续从慕喻那里拿好处，许燕纵使心不甘情不愿，也不得不扑倒地上，为二人做了垫背。 三人倒地间，磕碰到桌角，上面放着药箱侧滑出去，装着药酒的瓶子碎裂开来，一股中药味在房间弥散开来。 “啊！”许燕腰椎遭到重击，痛呼出声，声音尖细刺耳。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趁饭没做好，在床铺上躺着打盹的其他知青，纷纷斜眼看来。 脾气爆的王大虎更是直接吼道“没完了是吧？” “干了一上午活，你不休息，还不让别人休息？” “想闹别嫌丢人，出去闹啊，隔这逞什么威风？” 一串话珠子砸下来，砸得地上脑袋发懵的三人，头脑清醒不少。 慕喻率先起身，拿起桌上的笔，刷刷写下“对不起，打扰你们休息。”递到王大虎跟前。 这人身板看着如此壮实，打起人来估计很疼，不能得罪。 王大虎不识字，瞥一眼工整的字迹，被吵醒的闷火消散一些，却也没好太多，依旧板着一张臭脸。 她挥手打散递到跟前的纸张，斜睨慕喻一眼，仿佛是在看瘟神，嫌弃道“都不能说话了，还不消停。” 被如此羞辱，就差指着鼻子骂她是个搅屎棍，慕喻面色一白，娇躯一颤，想要发脾气，但想到这个年代，她孤立无援，下唇咬的发白，终是没吭声。 这泫然若泣的倔强软包子模样，可把一旁的谢妍心疼坏了。 是以慕喻能忍，护犊子的谢妍忍不了。 直接站在慕喻身前，左手掐腰，右手指着王大虎的鼻子，臭骂起来“王大虎你这个男人婆，你眼瞎啊！没看见，哭爹喊娘的在哪躺着呢，有声音吵醒你关我们小喻喻什么事？” “男人婆，你说谁？”被戳到痛脚的王大虎，轰的站起身子，对着谢妍怒目横秋。 谢妍心里也打怂，宽裤中的纤细长腿止不住打颤，乖乖，被这虎实的身板揍上一顿，她还能下得了床吗？但面上气势却是足足的，掐着腰，下巴仰着，眉目横着，一看就不好惹。 她嘴硬道“谁应就说谁！” 身后，慕喻盯着谢妍那比着王大虎显得过分纤弱的身影，虽不如爹爹哥哥们那么高大，可却同样的安心，心中兀的一软，伸出手欲拉拉她衣袖，提醒她这人不好惹，但又想起刚刚谢妍那流氓行为，触碰到谢妍衣角的手猛地缩回。 “找死！” 怒极的王大虎，挥动着拳头就朝谢妍面门袭来。 恰巧慢了半拍的许燕，揉着腰，扭着怪异的步伐凑上前来，谢妍那丫的想抢她功劳，表忠心，不可能的。 然后，替谢妍挡了灾，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记重拳。 两颗带血的大门牙从许燕嘴中弹飞，滚落在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住。 许燕吃痛，捂住右脸，盯着地上两颗大黄牙出神，突然嘴中传来一阵铁锈味，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起来。 “你该死！” 许燕双目充红，伸出双手就朝王大虎招呼去，又锤又掐又扯头发的。 打错人，王大虎有一瞬心虚，但这抹歉疚很快就被脸上的抓挠打消。 打人不打脸！ 她推开许燕，呸了一口唾沫“你自己凑上来的，怪谁？” 被推搡在地的许燕，听见这话，怒火翻涌，胸腔起伏不定，她哆嗦出声“你欺人太甚。” 王大虎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小心查看着脸上的伤口，确定只是轻微抓伤后，面色稍霁。 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许燕，语气不快道“敢抓老娘脸，欺负你怎么滴了？” 许燕面色一白，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泛着疼意的屁股，时刻提醒着她打不过王大虎这个事实。 可咽下这口气，许燕也是不愿的，她求救的眼光看向慕喻，希望她能站出来护着她，毕竟在许燕看来，慕喻是大队长侄媳，对象也是个混的，她就不信王大虎敢动手。 然扫视一圈，屋内哪有慕喻与谢妍的身影？ 两人竟是丢下她，溜了。 许燕那叫一个气，嘴都歪了，可对上王大虎那不服继续来战的眼神，她缩缩脖子，却也只能故作不计较的来了一句“饭做好了。” 院中，许燕念叨的二人，此刻却是一片温情。 谢妍吹吹慕喻因磨出水泡破裂渗出鲜血的指尖，然后把药瓶底剩的一点药酒，小心翼翼涂抹到上面。 因刚谢妍的挺身而出，以及在屋里闻到的药味，想看看谢妍要做什么的慕喻，没第一时间甩开谢妍拉住的小手。 如今瞧见这一幕，慕喻想起了儿时的奶嬷嬷，好像也这么呼过，她鼻头发酸，眼眶蕴湿起来。 只是，谢妍年岁看着与她相当，她没想到这茬，所以，她又误会人了 谢知青，不是耍流氓，她只是想给自己上药。 “好了。” 谢妍打上最后一个小蝴蝶结，抬起头，灼灼盯着慕喻，像是期待主人夸奖的哈巴狗。 “怎么哭啦？疼啦？” “不哭，不哭，呼呼就好。” 说着，谢妍又握住慕喻缠满纱布的手呼呼起来。 慕喻即将流淌而出的眼泪，就这么憋了回去。 尽管事出有因，慕喻还是接受不了如此亲近的举动，像是被谢妍红彤彤的嘴巴呼出的热气烫到似的，闪电般把手抽出。 谢妍挠挠头，不好意思道“那啥，下回我洗完手再摸你。” ？？？ 慕喻双眼瞪圆，有些不敢相信刚她听到了什么？ 不对劲，不对劲，可怕再闹误会的慕喻，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好萌。 谢妍摸错着双手，跃跃欲试。 瞧出谢妍眼中的火热，慕喻不自觉的绷直身子，双手撑着地面，打算见势不对，先逃再说，这还是刚谢妍跟她念叨的，见势不对先溜再说。 在慕喻防狼戒备的视线中，谢妍伸到慕喻脸前的手顿住，不明所以的慕喻眨巴眨巴眼。 “啊啊啊啊啊！” 萌翻了，好想戳！ 谢妍干嚎了一声。 然后，她跑了，跑去洗白白。 第14章 初次交锋 医院，叶癞子他娘守在床边小声啜泣着。 “水水” 被渴醒的叶癞子，伸出舌尖舔舔干涩的嘴巴，眼皮挣扎着迷开一道缝。 闻声，叶癞子他娘王凤花赶忙擦拭掉眼泪，拿起桌上的暖壶，倒出一杯开水，半扶着叶癞子饮下。 咕咚咕咚，两口下去，杯中水见了底，叶癞子的渴意稍稍缓解，但还是不够。 “娘，还要。” 王凤花没动，默了一会儿，道“儿，医生不让你多喝水，不然”微微扫视叶癞子隐秘处一眼，王凤花眼中泪花又有崩泄而出的架势，她强忍泪意“儿，你就听医生的吧。”哪儿已经废了，这人可不能再有个好歹。 那别有深意的一眼，叶癞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昏死过去前的记忆浮现出来，他双手紧紧抓住王凤花的胳膊，满脸恐慌“娘，你别吓我，我那里没问题，对吧？” 迎上叶癞子满是期待恳求的眼光，王凤花泪水决堤而下，嘴唇翕动，却是怎么也说不出那个残酷的真相。 见状，叶癞子心中不好预感更深，声音拔高，语气越发急切“娘，你快说啊，我没事，我还是个男人！” “你说啊！”叶癞子情绪越发激动。 “不说？我自己看。” 叶癞子掀开被褥，脱下裤子就要查看，却因动作过大，带动伤口，眼前一黑，倒在床上呲牙咧嘴。 剧烈的痛楚，加之他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叶癞子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废了，成了太监。 一滴泪滑过脸颊，叶癞子抽搐两下，又晕了过去。 “医生，医生！” 病房内，一片兵荒马乱。 许久，叶癞子再次悠悠醒来。 他双目充血，像是没有理智的疯子，揪住床边王凤花的衣领“是谁？是谁？我要杀了他！” 面对疯癫的叶癞子，王凤花没有丝毫害怕，有的只是心疼，她道“儿，你放心，娘已经报公安了，定能将那小娼妇抓拿归案。” “什么？谁让你报公安的？你是想让全村人都知道我叶癞子不行，是个太监？”叶癞子将王凤花甩到一边，神情更加癫狂。 “不不娘没有。” “叶花跟娘讲，是叶漾和慕喻那对狗男女把你害成这个样子的，儿你也知道，叶漾人虽混，但他爹娘是烈士，他大伯又是大队长，不报公安，娘替你报不了仇啊！”王凤花顾不上身上的疼痛，趴在叶癞子床前哭诉着自个的难处。 “什么？慕知青没死？”叶癞子瞳孔缩了缩，整个人冷静不少。 那天，他明明记得慕知青是没气了的，而他不甘心，见她身体温热，打算来一发就跑，却不曾想被叶漾一脚踹飞。 王凤花点点头，道“没死，叶漾也被公安局放了出来，两人一块回村的。” 一块回村的，还是一男一女。 那男人蒙着脑袋，他没看清面容，但他那处被断时，隐隐约约瞥见一抹粉色，不用多想定是女人，联合他娘说的，叶癞子直接认定了二人就是凶手，毕竟她们有对他出手的动机。 “啊啊啊啊啊！”叶癞子揪住被褥，眼中恨意滔天。 臭娘们，竟敢装死骗老子！还联合叶漾那混球，断了老子的根。老子与你们势不两立！ 想和和美美在一起？ 没门！ 臭娘们，哪怕死也得是我叶癞子家的鬼！ “娘，你去公安局一趟，把案子撤了，然后准备准备，儿子要娶媳妇！” 王凤花努努嘴，想说些什么，却对上叶癞子阴骛的目光，吓得一个激灵，忙应道“娘，这就去。” 远在叶家村上工的慕喻，并不知道一场危机朝她席卷而来。 此刻的她，手里攥着一颗大白兔奶糖，杵在原地，盯着前面几个半大孩子，有几分犹豫不决。 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真要找他们帮自己干活？ 慕喻这人能吃苦，可但凡有条件能让自己过得舒服，她自是不会为难自个。 这不，下午上工时，谢妍心疼她手受伤，干不了农活，给她出了个主意，她就开始娇气起来。 负罪感，用惯下人伺候的慕喻，倒没有，就是单纯了解这个时代后，觉得丢人。 她蹲下，被谢妍包成馒头的小手，试着拔了一下，就疼的不行，小脸皱成一团，丧丧的，像焉了的黄瓜，明明上午也不觉得，偏现在就是受不了。 娇气的性子终究占了上风，慕喻起身，正欲走到半大孩子身边，与他们做交易时，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拍了拍她肩膀，慕喻吓了一跳，脖子一缩，面色唰白，腿软的跟棉花似的。 毕竟，叶癞子就是这般从身后伸出双手，拖着她进了玉米林。 嗡嗡嗡，慕喻灵魂在叫嚣，眼前更是一阵黑近乎晕厥，她紧咬住舌尖，才使自己保持清醒，没吓昏过去。 “慕知青，你没事吧？” 叶花从慕喻身后探出头，一脸关切的询问道。 见到叶花，慕喻虚弱的身子，回了几分力气，瞪了她一眼，与叶花拉开身距。 这人好生无礼，初次见面，就动手动脚的，还背后唤人，差点把她吓死。 慕喻当下就对叶花没了好感。 姣好的面容，水汪汪的眸子，让人升起保护欲的娇小身躯，就是这副狐媚模样，勾的叶军魂不守舍，十年如一日捧在手心里呵护着。 不过，这世，她叶花回来了。 你慕喻只配跟叶癞子那样的人渣待在一起，至于叶军，想都不要想，是她的，也只能是她的 想到正事，叶花吸了口气，压下胸口的不平，挤出一个和善的笑意，道“慕知青，我跟你商量个事。” 叶花眼中一闪而逝的嫉恨，慕喻瞧得真切，因而并未被叶花这么讨好的笑容迷了眼，放低戒心。 拿出纸笔，寥寥两笔写下“什么事？”质问叶花。 叶花指了指慕喻包着的手，暗道一声娇气，继续道“我们去那边角落说？” 果然，不安好心。 离了人群，她这身板还不是任由叶花拿捏。 她又不傻！ 慕喻板着脸“不去！” “要说，就在这说。不说，就走开，别耽误我干活，不然，我去找大队长。” 谢妍说了，有事就扯大队长的虎皮，保管用！ 找大队长？哪呢行？她这事见不了光！ 第15章 出丑争抢 叶花急了，欲拉住慕喻的衣袖，却被慕喻先一步察觉躲开，她眸色一冷，讪讪道“慕知青，一点小事，哪里用的找大队长？” 慕喻睨了她一眼，并不接话。 是不是小事，她不知道，但她知道，你不是个好的。 拽什么拽？ 等叶赖子出院，有你好受的！ 叶花掐手心，将被甩脸子的不忿压下去“慕知青，我是来帮你忙的。” 慕喻盯着叶花，依旧不接茬。 二人对峙，谁急，便先失了分寸，更失了先机！ 慕喻这爱答不理的样子，叶花窝火不已，想要甩脸走人，但想到慕喻的富贵，她拮据的钱包，她忍。 她虚伪着笑着，阴阳道“慕知青不愧是城里人，就是比我们乡下人娇气，这才上半天工，手都伤着了。想来，之前都是被伺候惯的，就是比我们乡下人矜贵。” 嗯…这是给她挖坑？ 讽她是资本家小姐！ 慕喻俏脸一板，刷刷写下几字，气愤的扔到叶花怀里。 没料到慕喻有如此举动，叶花愣了愣，怀中纸张因没第一时间接住而飘飘落地。 叶花回神，盯着地上的纸张，顿时萌生出一股被甩嘴巴子的耻辱感。 想让她叶花在她脚跟俯首捡起这张纸，做梦！ 五指握紧，又松开！ 见慕喻不好对付，瞥了眼周围除了半大孩子，四下再无其他人，叶花索性不再拐弯抹角，打开天窗说亮话“慕知青，你手受伤了，想来是不能干活，这样吧，我帮你干，你给我一块钱！” 唰唰唰，竖着耳朵偷摸注意这边动静的半大孩子们，听到这句话，眼睛噌亮，纷纷将视线聚焦在二人身上。 一块钱，好多钱啊！ 能买50？100？根冰棍，不知道，反正好多……就是大白兔奶糖也有一小袋…… 这草，他们也能拔，而且更便宜！ 不要一块钱，也不要一毛钱，就一分钱。 不过，这知青应该没那么傻吧？ 被觉得傻的慕喻，听完叶花这番话，看向叶花的眼神，像看白痴，怎么当她傻？ 上头的明令禁止私下交易，这要是被举报，那可是要下农场的。 村里都差成这样，比村里还破败的农场，能好到哪去？ 这人，心思当真歹毒！ 再三确认叶花是个坏的，慕喻当下没了好脸色，她写道“你走，我能干！” “还有，你这种想法不对，我慕喻下乡就是为建设村里贡献力量，怎能假手于人？” 啊呸！ 指望你，她磨洋工都顶慕喻三五个。 知道慕喻这是托辞，叶花还以为她有所顾忌，敛敛眉“慕知青，你放心，不会有人说出去的！” 言罢，她充满威慑力的眼神，扫视向周围的半大孩子们，道“但凡让我听到什么不好的，你们几个试试。”她还威胁的扬了扬手中的拳头。 几个半大孩子，在叶花扫视过去时，纷纷低头，显然有些怂叶花，但他们耳朵却支棱着。 叶花“慕知青，这下你放心了吧？” 放心？她更忧心了！ 方才那一幕，慕喻瞧的明白，暗道眼前女人莫不是村里有地位家的家眷？ 那不好对付了！ 还不点头？难不成嫌钱多？ 不能啊，上辈子叶军说过，他能发家，第一把启动资金全依赖慕喻嫁妆，所以他要如娇似宝的疼着慕喻一辈子，难道叶军骗她？ 想到这个，叶花气的牙痒痒，果然被狐媚子迷了眼，故意编出瞎话骗她。 但城里人再怎么也差，刚下乡手里头绝对是有钱的。 想了想，叶花放低了条件“慕知青，你要觉得贵，五毛也行！” 慕喻撇撇嘴，还是那句话“你走，我不需要！” 这么穷酸？ “那三毛也成！”不死心的叶花，一再降价。 没完了？ 这人家里再有势，也越不过大队长吧？ 谢妍说了，天大地大，队长最大，有事就喊，顶顶用！ “走，找大队长，我要举报你思想堕落，试图用金银动摇下乡好知青报效国家的决心。” 说着，慕喻洋装伸手，拉住叶花就找大队长理论。 这么一口大锅砸下来，叶花慌了，忙退后两步，怎料一脚砸到滑纸上，跌了一脚，摔了个狗吃屎。 见状，慕喻嘴角上扬。 旁边，偷看的孩子们，瞧见这一幕，捂住嘴巴偷笑。 叶花面黑如锅底，知道目的不成了，快速起身，大步朝前走着，想要离开这令她万分难堪的地方。 彼时，一阵风吹过，那张纸顺着风向，竟直接呼到叶花脸上，带着厚重的泥土味。 吃了一嘴土的也花，拿开纸张，大眼一瞧，她眼皮外翻，脸都绿了，怒火蹭蹭往上涌。 只见那上面写着“你懂这么多？莫不是地主家的小姐，被伺候过？” 刺啦刺啦两下，气红眼的叶花把纸张撕了个七八碎，眼中猝毒，脚步更快。 咔嚓。 一个没留神，被路上石头绊了脚，把脚崴了。 牛气轰轰来了，灰溜溜跑了。 叶花走后，慕喻还没找这些孩子们商量交易，他们便一窝蜂的围住她。 尽管慕知青没花钱要叶花姐干活，但叶花姐能找来说明什么？这知青有钱，怕是嫌贵，没事他们便宜。 七嘴八舌的说着。 “姐姐，我五分钱，我替你拔草。” “姐姐，我三分。” “姐姐，我一分。” …… 望着一张张阳光的童颜，慕喻心软成一汪水，更暗骂叶花心黑，把她当冤大头，竟敢翻个好几倍要价。 根据谢妍给她讲的，一个大白兔奶糖五毛一个，能使唤干三天活，慕喻依据价位，挑了那个报价二分钱那个，够实诚。 她正要掏钱时，似想起什么，顿住，谢妍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能给钱，给钱就是铁板证据，给物件那能说的就多了去。 小心为上，慕喻选择相信谢妍，她掏出一颗大白兔奶糖，比了个“3”。 乌糟糟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半个孩子们盯着慕喻手中的大白兔奶糖流口水，却因不懂慕喻的意思，没敢伸手。 刚他们瞧见了，这知青瞧着弱，但叶花姐没在这占到便宜，估计是个不好惹的。 这时，那个说二分钱的女娃开口了“慕姐姐是说，一颗大白兔奶糖，换我们替你干三天活？” 慕喻写字的手一顿，点点头。 “慕姐姐，我愿意。” 这会儿，其他孩子也回过来神，生怕被抢了活计，大声嚷嚷着“姐姐，选我，选我，我也愿意。” 第16章 叶漾登门 慕喻最终还是选择了那个率先开口、也是她觉得诚实又不至于让自个亏空的小女娃。 她这一给，可谓是捅了马蜂窝。 其他孩子围着她，争抢着三日后的大白兔奶糖，她被吵的头痛，方才觉得他们可爱的想法，更是一丁点都没有。 最后，还是她放话轮着来，才赶跑这一群过分热情的小孩们。 了却今日上工问题，慕喻坐在山脚下，一边思索着日后如何把日子过下去，一边欣赏着太阳西沉，倒有几分惬意。 “下工！” 再次听到喇叭声，慕喻也见怪不怪，拍拍衣服，起身去找谢妍，结伴回知青点。 “小喻喻，你掉泥堆了！”谢妍把慕喻翻了个圈，摸摸胳膊、摸摸后背、甚至蹭过屁股…… 被转圈又被乱摸一通的慕喻，小脸憋红。 她……怎么又动手动脚？！ “小喻喻，伤着没？” 慕喻刚想发怒呵斥，乍然听见这关切的话语，抬眸撞上谢妍满是关切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关心就关心，手就不能规矩些！ 慕喻有些恼火，她挣脱开谢妍牵住的胳膊，写下“不要动手动脚！还有，我没事，这是孩子们抓的。” 提起这个，慕喻有些不开心，她何时穿过如此脏乱的衣服，一穿就是半天，可这个时代都如此，容不得她矫情。 而且，原慕喻的衣服比起这里大多数人来说，算是顶好的。 快速扫过纸上的字，谢妍心放到肚子里，傻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接着，她一脸不放心叮嘱道“有事一定给我讲，你性子软，莫让人欺负去，还有抵不过就逃，要不就叫，就喊大队长，村里人没有不怂的！” 慕喻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谢妍见了，高兴的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骄傲的不行，看，我的女鹅多听话！ 她真是读书人？ 笑不露齿，哪有半点读书人风范？可她知青点就她看书啊！ 想不明白的慕喻，眉头皱成蜈蚣。 谢妍瞧见误会了，还以为乖女鹅在认真思考她的话，说起来更卖力些，只恨不能将脑子的弯弯绕绕全给小白花般单纯的慕喻灌输进去。 一个讲的卖力，一个听的认真，倒把远方的喊声忽视掉了。 “小喻，小喻，等等我！” 晚了半拍，拿出吃奶劲干完活的许燕，远远望见二人相依离去的背影，差点没把牙咬碎。 可恶。 谢妍，我跟你势不两立！ …… “漾哥，漾哥，还得是你出手，像我就套不到猎物。” 二驴子手里抓着两只野鸡，一只兔子，一脸高兴的说道。 叶漾眉梢一挑，也不谦虚“那是，我能跟你一样？” 二驴子“……” 都是混混，有啥不一样？ 不过，这话二驴子也就在心里说说，他可没胆子挑衅叶漾，漾哥揍人贼疼。 “漾哥，拿去卖了？” 叶漾摇摇头“这回先不卖！我另有用处，你趁着天黑，带一只野鸡回去。” 不卖？有点不对劲。 他跟漾哥偷偷打猎糊口，打来猎物虽不是全部用来卖，但前两天刚开过荤，依漾哥的规矩，这次猎物必然是卖出去的。 突然，似想起什么，二驴子脸上神情逐渐猥琐起来，他打趣道“漾哥，送人啊？” “不是，我跟慕知青没关系。” 二驴子看着口不对心的叶漾，道“我可没说是给慕知青！” 被点破隐秘心思，叶漾眉宇带上一抹不快“滚！” 他狡辩道“前个，用叶萱的自行车了，这是谢礼。” 说着，将二驴子手上的一只鸡一只兔夺走，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 二驴子哄谁呢？谢礼一只兔子或鸡足够了，剩下也能卖，就是想着慕知青，还不承认。 真是搞不明白，明明就惦记着慕知青，村口还非得撇清关系，闲的蛋疼吗？ 被误认为嫌弃闲的蛋疼的叶漾，摸着黑敲响叶爱国家的屋门。 “谁啊？” “我！” 这么欠扁的语气，不用多问，叶爱国就知道是自个不成器的侄儿，肝火蹭蹭长了起来，叶漾来，准没好事。 虽然百般嫌弃，叶爱国动作却不慢，嘱咐家里人别吭声，他自己就走出去开了屋门。 “混小子，你来干嘛？” 叶漾看都不看叶爱国一眼，直言道“二堂姐呢？” 叶爱国眼虎圆了，果然，没憋好屁，叶漾啥时候这么懂礼貌，哪回见面不是没大没小叫他二闺女大名叶萱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叶爱国面色不改，扯起谎来“出去了，没回来！” 叶漾冷冷一笑“你当我傻？” 言罢，大步一迈，越过叶爱国就朝堂屋走去。 叶爱国根本拦不住，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叶漾走进屋子，就跟回自己家似的，如履平地。 二人声音不大，但奈何不住屋内人都支着耳朵听着。 “找我什么事？”叶萱坐在饭桌前，身板坐的端直，看着气势不弱。 可对比叶漾懒洋洋依在屋门上，高下立见。 叶漾“没事，就不能看看二堂姐？” 只一句，叶萱就破功“呵呵，你没事会登三宝殿？” “这不就来了！”叶漾嬉皮笑脸。 瞧着叶漾没个正形的样子，叶萱火气窜窜涨，恨不得拿着棍子狠狠揍一顿叶漾，将其揍老实，但事实却是打不过。 “行了，你，我还不知道，有事说事！” “没啥事，就是用二堂姐车了，这不来送谢礼来了？”说着，叶漾扬了扬手上的兔子。 见肉，叶萱火气消散一半，她狐疑的视线落在叶漾身上“你会有这么好心？” “二堂姐，不稀罕，那我走？” “回来！” 难不成这次真是道谢来着？ 叶萱起身，正准备接过兔肉，一扯二拉，没拽动，抬头迎上叶漾似笑非笑的眼眸，她就知道，没多想，这肉没那么容易拿！ 她松了手，哼道“说吧，想让我干嘛？” 得了便宜的叶漾，唇角勾了勾，配上那剑眉星目的俊脸，晃花了叶萱的眼，让她有一瞬的失神。 臭小子，也就这张脸是好的，这性子忒坏！这要不是她堂弟，高低得喊着人套个闷棍，揍这丫的！ 第17章 打死我吧 “既然二堂姐非要帮忙，堂弟就厚着脸皮开口了。” 叶萱翻了个白眼，她是非要帮忙？她是没得选择。 “劳二堂姐给慕知青换个清闲的伙计。” 叶萱？？？ “拔草不清闲？” “不够。”那丫头是个娇的，才一上午手上全是泡，这要日子长了，那手不就废了。 也就他犯贱，人家都疏远他，他还巴巴关心着。 “啥？不够？”叶萱睨了叶漾一眼，像是在看个白痴，乡下哪来的清闲活计。 若不是看在半个自家人份上，拔草，慕知青都分不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小子不是要跟人姑娘划清关系，这么上赶着做甚？ 叶萱双手叠叉环在胸前，洞察一切的目光悠悠盯着叶漾，道“你想给她安排什么活计？” “扫猪圈吧！”那地没人，他每天偷摸帮点，肯定比拔草清闲，而且那活公分高，七个公分，比这个强，三个公分，来年吃观音土吗？ “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大笑，毫不收敛的鄙夷目光，叶漾瞬间黑脸，冷喝道“叶萱！” 他声音像从牙缝挤出，带着薄怒和羞赧。 他这主意多好！没眼光！ 见叶漾面色不好，叶萱强压下笑意，但那嘴角却是上扬着。 她松开刚捂住肚子的手，掐在腰间，时刻提醒自己绷住，才语气轻快道“想法不错。” 叶漾分她一个算你识趣的眼神。 叶萱差点没绷住，幸好掐了下腰间软肉，疼痛让她收住情绪，继续道“那猪圈挺臭的。” 叶漾？？？ “我知道！”叶漾感觉被辱了智商“不臭能叫猪圈？” “哈哈哈哈哈！”实在没绷住！ “叶萱！” 叶漾刀子般眼神戳在叶萱身上，只是叶萱这会子才不怕他，什么划清界限？她瞧着到挺在乎的，隔以前，她敢这么笑，叶漾早就拎着肉跑了，至于受气没可能！ 哼哼，她就等着看这混小子自打嘴巴！ 乐也了乐够了，见叶漾真不懂，叶萱咳嗽一声，正经起来“你都说臭了，慕知青会受得了？” 受不了吧？毕竟，村里除了几个上了年纪的，就没几个年轻女的愿意去猪圈干活的，尽管那活还算轻省。 想到这一点，叶漾脸都绿了。 偏叶萱嘚瑟过头，趁叶漾不注意，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兔子，补了句刀“现在懂了吧？不是姐不安排，就是它臭，没办法，实在没办法！” “弟啊！再没比拔草更清闲的活了，肉姐收了，忙帮不了，回去吧，慢走不送。” 叶漾脸由青变黑，更难堪了。 突然，他似想起什么，目光灼灼盯着偷拍他肩膀的叶萱。 叶萱只觉阴风阵阵，不好，有精怪出没，溜，溜，速度溜！ “不，有的，二堂姐，我觉得你那个记分员工作不错！” 叶萱傻眼，万万没想到看戏栽到自个头上，她嘴里念叨着，堂弟，亲的，才把那股子郁闷压下去！ 她恼道“想都别想！” 叶萱不乐意，可叶漾却觉得主意棒极了。 “二堂姐，你月后就出嫁了，提前半月在家歇着，不是什么大事！” 这说的是人话吗？ 忍不了，一点也忍不了！ 叶萱拿着兔子的手，就朝叶漾掷去，吼道“滚。” 叶漾侧身躲过，继续劝说“二堂姐，我也是为你好。这三伏天，多热啊，你本来就黑，再晒更黑了，姐夫不要你了咋整。” “叶漾！”叶爱国听的脑门哐哐，火气蹭蹭涨，追着叶漾满屋子揍。 他闺女哪黑了！ 真以为谁都是他，长了张小白脸？ 叶漾一边溜他，一边还不忘对叶萱道“二堂姐，我说的是实话，实话虽难听些，但有用。” “混账！” “有种，给老子站住！” 看着气的跳脚的叶爱国，叶漾眉梢一挑“大伯，人得服老，放弃吧，你摸不着我。” 叶爱国…… 叶萱拳头握紧又松开，打不过，打不过。她上前拉住叶爱国，对着叶漾笑的灿然“也不是不行。” 叶漾看向她，静待下文。 “我这工作，只给自家人，怎么你打算娶慕知青？” 叶漾眉头皱的紧紧，想也不想就反驳道“我不会娶她。” “哦……”叶萱拉长音调，混小子装，我就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叶萱知道叶漾性子，她这工作被他盯上，即便现在她不让出来，过些日子这混小子也会想方设法让她自己主动交出来，就跟今日一般，明明是求人办事，却搞得她求他似的。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成亲缺个肉菜。” “等农忙过去，让大伯组织一次进山，我去给堂姐打头野猪当添菜。” 叶萱眼睛亮了亮，她本来就想着让叶漾打两只兔子野鸡的，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阔气。 这不是爱，是什么？ “没问题！明个我就去找慕知青说，让她接了我的活计。”不过，慕知青接受不接受，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莫名的，叶萱有种预感，慕知青可能不会接受她的好意。 目的达到，叶漾也不作多留，颔个首道一句“走了”就转身大步离去，朝家中走去。 “奶奶，我回来了！” 迎接叶漾的是叶奶奶刚脱下的草鞋“瘪犊子，谁让你在外面乱说话的？慕知青多好一闺女，你都看不上，你咋不上天？” 这回，叶漾没躲，伸手接住从胸膛滑落的草鞋，走到叶奶奶跟前，十分自然的给叶奶奶擦擦脚，穿上鞋“奶奶，消消气，孙儿也想上天，这不没那本事，也舍不得您？” 叶奶奶一噎，想起了早逝的小儿子小儿媳，神情落寞，语气带着后怕“呸呸，不准胡说八道。” “好，不说。”叶漾低声哄着岔开话题“奶奶，我打了只野鸡，明天咱们吃肉。” 叶奶奶眼睛发光，鸡，好，补身体！慕知青身体虚，就要补补，不然以后生娃遭罪。 混小子是个蠢的，她得多费点心，不能让好好的孙媳妇跑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斜了叶漾一眼，嗔骂道“吃什么吃？我孙媳妇没了，大曾孙没了，你还想吃肉？吃屁吧！” 越想越气的叶奶奶，拿起旁边的扫帚，就朝叶漾身上砸去，看似下狠手，却实则注意着叶漾的神情，但凡他皱下眉头，挥扫把力度就弱几分。 祖孙生活多年，叶漾自是了解叶奶奶的，也配合的叫唤两声“奶奶，孙儿错了，错啦。” “那…明个你去跟慕知青认个错，上门提亲？” 叶漾“……” “奶奶，你还是打死我吧！” 叶奶奶“……” 第18章 没的可能 “小喻喻，早上记分员叫你说什么悄悄话？”下了工的谢妍凑到慕喻跟前，八卦道。 耳边呼出的热气，让慕喻耳尖颤了颤，粉色慢慢爬了上来。 她嗔了谢妍一眼，往身边挪了挪，有些不解道“她想让我接替她的位置，当记分员。” “什么？”谢妍尖叫出声，把周围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她后知后觉捂住嘴巴，可那嘴边的笑意却是用手都遮不住。 她又凑近些许，捅了捅慕喻胳膊“你同意没？” 说完，她似想起什么，也不等慕喻写字回话，拍拍脑门，双眼放光，一脸了然的看着慕喻“肯定同意了是不是？小喻喻，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你要罩着姐们。” 什么什么呀？ 这人，又胡言乱语！ 慕喻没好气的将纸在她面前摊开，“没同意！”三个大字落在谢妍眼中，她怔住，接着就是哀嚎。 “怎么能不同意？多好的事？多清闲的活？……” 原以为姐们发达了，要把我养了，谁料竟是一场白日梦！呜呜呜，这日子，没法活！ 被谢妍那谴责、痛恨、惋惜、错失什么不得了的目光注视着，慕喻莫名有点心虚，可上赶着的谄媚讨好，十之八九都有坑，她必须谨慎。 她道“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谢妍？？？ 似想起什么，谢妍惊讶道“你难道不知道记分员是叶漾二堂姐吗？就是那天你出事，借你自行车的二堂姐。” 慕喻呆住，原来是亲戚，他不是家里只有一个奶奶？继而诚实摇摇头。 “咦，不对啊！叶漾不都说了不娶你，跟你划清界限，他堂姐怎么又给你安排好活计？” 慕喻就是啊！我也纳闷。这男人怪，亲戚也怪，前天她还瞪我呢！ “噢噢噢，我知道了。”肯定是嘴上我不要，实际嘛动作诚实得很。 她确信了，这是本糙汉追妻文。 不过嘛，叶漾名声那么差，还敢当众拒绝我们小喻喻，想要抱着美人归，想着吧！ 叮，十万瓦电灯泡谢，已上线！ 慕喻抬眸，期待的等着下文。 偏偏谢妍就此打住，没了下文。 好奇的慕喻，想拽住谢妍衣袖追问，却不曾想慕喻猛的停住，转身，然后她的手就猝不及防的与谢妍牵在一起。 慕喻愣住，谢妍则脸笑成一朵菊花，乖女鹅终于给摸了，呜呜呜，想掏出个小手绢，擦擦泪，太开心啦。 她…她…还摸！ 慕喻脸爆红，嗖的一下抽回手，拿出手帕，使劲擦了擦，然后闷着脑袋大步朝前走，不一会儿便甩出谢妍一大截。 谢妍看看黑不溜秋的手，又看看空空如也的身旁，臭骂道“让你不长记性，又没洗手，被丢下，该！” 骂完，便一路小跑追赶慕喻。 “小喻喻，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这都下一午没理我了，好伤心啊。 谢妍幽怨极了，像个苦大仇深的怨妇！ 晾了谢妍一下午，见惩罚也差不多了，觉得能够长记性的慕喻写道“再有下次，我真不理你啦！” 谢妍忙小鸡点头“不会的，我一定记着洗手。” 慕喻？？？这跟洗手有什么关系？ 没等慕喻继续追问下去，就被知青点外一声“慕知青，在吗？”勾住心神。 这点，太阳早都落下去了，天色也都黑了，谁找她？ 慕喻、谢妍对视一眼，二人瞬间警醒起来，接着一同走出屋门，来到院门口。 走近一瞧，慕喻惊讶出声“叶奶奶？” 谢妍目光斜去，这是叶漾他奶？慈眉目善，一脸褶子笑，看着挺和气的！ 奶奶热切应下，又关切道“小喻，舌头好点没？” 叶奶奶那火辣辣、看自家晚辈的眼神，让慕喻微微有些羞赧，她微微颔首。 谢妍适时开口“小喻说，她好多了。” 叶奶奶这才注意到慕喻身旁的谢妍，她看向慕喻问道“小喻，这位是？” “叶奶奶好，我是小喻朋友谢妍。”谢妍自来熟道。 叶奶奶瞄向慕喻，见她点头，她态度才热情起来“原来是小喻的朋友，我说这姑娘怎么这么俊！” 谢妍脸微僵，她自己长什么样还是有谱的，跟小喻喻相比，一朵富贵牡丹花，一株野蛮生长的杂草，所以，大可不必硬夸！ 说完这句客套话，叶奶奶便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对慕喻道“小喻，走跟奶奶回家，奶奶熬了鸡汤给你补身子。” 鸡汤肉？ 谢妍眼冒绿光，口水在口腔泛滥成灾，想吃，超想吃！ 突然，正舔舌尖的谢妍被戳了一下，只见一张纸递了过来，她下意识照着念道“叶奶奶，这不合规矩，您年岁已高这鸡汤还是留着给您补身子吧！” 不愧是知青，文化人，这话就是听着舒心，自己不喝，给老婆子补身体，孝顺！ 叶奶奶可谓是看孙媳妇，越看越满意，她继续道“奶奶，中午喝过了，这是特地给你留的。” 慕喻还想推辞，却被叶奶奶先一步察觉，抢先开口“不许不喝，不然奶奶会生气。还有，你就忍心让我一个老婆子因为这事，吃不好，睡不好。” 慕喻脸上表情有些松动，心底却还是想拒绝！ 偏叶奶奶又道“小喻，漾儿是个混的，不懂事的，欺负了你，老婆子我是个明白的！不娶你，是他眼睛瞎。再怎么说你也是漾儿的救命恩人，老婆子给你熬碗汤，还是应当的。”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慕喻找不到什么推却的理由，她看向一旁的谢妍，试图从她那得一丝丝帮助。 叶奶奶瞅见这一幕，眸光闪了闪，接着亲昵的拉住谢妍的手，十分上道的开口“谢知青是吧？既是小喻朋友，那也上家喝碗鸡汤？看这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闻言，正因刚一口把后路断绝而悔恨不已的谢妍，一扫颓意，回挽住叶奶奶的手“那感情好，我就怕奶奶嫌我是个吃白食的。” 叶奶奶“……” 你不就是吗？ 叶奶奶好歹是有分寸的，没把这句话念叨出来，只是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 来到叶漾家，喝上热乎的鸡汤，慕喻盯着交谈甚欢，她根本插不进去嘴的一老一少，还有点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她不明白，就一会儿功夫，这俩怎么就好的跟亲祖孙一般？ 见时间不早了，慕喻起身捅捅谢妍，示意她离开。 早就聊够谢妍，接受到慕喻眼神，蹭的一下起身，要不是防止敌人走迂回路线，她哪能把舌头都说冒烟？！ 哼，有她在，叶漾打小喻的主意，没的可能！ 第19章 明晓心意 谢妍“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和小喻就先回去了。” 叶奶奶瞥了一眼谢妍，眼神有些幽怨，这丫头心眼也忒黑，喝老婆子鸡汤，还阻挠老婆子跟孙媳妇唠唠家常。 吃人嘴短，在她这莫不是假的？ 叶奶奶压下心里的憋屈，道“小喻，下回还来，奶奶给你烤兔肉。” 慕喻别开叶奶奶视线，垂着脑袋，没说话。 叶奶奶心里叫苦，又把叶漾在心里骂了百十来遍，后又瞪了谢妍一眼，那眼神似是在说，都是你这个碍事的，不然老婆子早把小喻哄好了。 似想起什么，慕喻从怀里掏出之前在医院买的伤药，放到叶奶奶手里，算是那天误会叶漾的道歉礼。 人型复读机谢妍“奶奶，之前叶漾送我去医院受伤了，这一点伤药，您帮我转交给他吧！” 叶奶奶眼睛一亮，将药又推了回去“小喻，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这放东西容易忘，想起来，说不定漾小子伤都好全了。所以，这药，还是你亲自给他的好！” 亲自给他？ 慕喻摇摇头，握住叶奶奶的手，将药反推回去，叶漾嫌她，要与她划清界限，她还是不凑上前，无端惹人误会生厌。 叶奶奶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两道男声。 “漾哥，你不是讨厌慕知青吗？怎么今天又眼巴巴去地里瞧她？” 走在前面的二驴子，眼尖瞧见叶漾家门绰约的身影，眼睛微闪，故意问道。 “你眼瞎啊！老子去看她？老子分明是找叶萱，碰巧路过！路过！路过！懂吗？” 二驴子“……” 恨不得打嘴巴子，将时间倒流！ 二驴子脑子转成陀螺，连忙补救道“漾哥，我懂，我懂，你说的都是反话！你要不喜欢人家，怎么刻意路过？叶萱姐在村头，慕知青可是在山脚下。” 艹，平时也没见二驴子脑子这么灵瓜？吃大补丸了？ 叶漾狡辩不过，踹了二驴子一脚，嘴硬道“放屁，老子这张脸要什么媳妇没有，会瞧上她？身板弱的一阵风就吹跑了，屁股又不翘，哪能给老子生个大胖小子！” 二驴子悬着的心死了，我溜。 慕喻无耻、下流、不要脸……哼！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 谢妍渣渣，尽情说吧，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日后小喻喻就属于我一人的了！ “小喻……”叶奶奶伸手挽留，却只抓住一抹衣角。 谢妍贱兮兮的呲着牙，笑成一朵菊花，把叶奶奶伸着的手收回去，末了还不忘甜甜来了句“奶奶，鸡汤熬的不错，我很喜欢，拜拜。”便屁颠屁颠追着慕喻跑了。 叶奶奶就好气！ 那声“小喻”，让叶漾僵在原地，擦肩而过时，他下意识收起吊儿郎当的懒散样，站的跟桩子一样笔直，然慕喻瞥都不瞥他一眼，径直走开。 谢妍更是过分，对着叶漾做了个鬼脸。 叶漾二驴子人呢！老子手痒，想切磋！ 叶奶奶见人走远，拿着手里的药想也不想就朝叶漾砸了过去“兔崽子，要什么媳妇都有，你倒是给老婆子领回来？！眼瞅快奔三了，人家娃都快娶妻，你连个影儿都没，还敢跟老婆子放大话，找打！” 叶漾下意识躬身，刚接住伤药，就被两步并做一步赶过来处于盛怒中的叶奶奶揪住耳朵。 他连连告饶“奶奶，疼，疼，疼…您轻点！” “疼？疼才长记性！” 我的孙媳妇，大曾孙！ 一想，心口就钻心的疼！ 叶漾知道奶奶这回是气恨了，连卖惨也不管用了，这手劲可真大，但他也没想到奶奶会把小丫头请到家里，他还以为奶奶会把鸡汤送到知青点呢！ 讲荤话，被抓包，他也很憋屈好不好？！ 自家孙儿，憋个屁，叶奶奶就知道是什么味的。 瞥见他脸上的委屈，她更火大，斥道“混账玩意，你还有脸委屈？小喻，见你受伤，好心给你送药，却听到你如此嫌弃她，人家姑娘才委屈呢！” 送药，她来给他送药！ 她…记得！还…牵挂着他！ 叶漾怔住，心像是被锤子重重敲了一下，又酸又痛，偏偏又暖乎乎的。 都怪二驴子那丫，也不提醒他点！ 唉，小丫头估计更讨厌他了，也更加疏远他了。 这明明是叶漾乐意见到的，可偏面对如今的局面，他烦闷的不行，一口郁气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极了。 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就不得劲，很不得劲！ 叶奶奶见叶漾这般口是心非的憋闷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混小子，这心里分明是有小喻的，可偏死样子又整这一出，难不成真是脑袋进了次局子吓傻啦？ 她揪着叶漾耳朵，在他耳边大声吼道“混小子，你给奶奶说句心里话，你当真不喜欢慕知青？” 喜欢？ 叶漾呆住。 一切异样好似有了解释，他喜欢慕知青，所以他愿意在她面前收着脾气，时刻担心她被人欺负…… 只是，小丫头一看就是城里娇娇女，而他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还干着偷摸打猎的勾当，一不小心就会进局子，他们不会有结果。 叶漾眼眸闪过失落，散发出颓丧之意，像只看不到光的困兽。 他故作轻松的维持着最后一丝体面，闷闷道“奶奶，我不……” 啪，一巴掌拍到天灵盖，叶奶奶威胁道“给我想好了，再说！” 奶奶的心思，他懂！ 可是叶漾不愿拿着名声亦或救命之恩胁迫慕喻嫁他，他希望她是喜欢他，所以愿意嫁给他。 且，以小丫头的条件、相貌，远离他会有更好的选择，还有那天，她对他避之不及的态度，不就表明一切了吗？ 叶漾阖了阖眼，语气有些严肃“奶奶，我不喜欢慕知青，一点也不喜欢！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找慕知青了，村里人会说闲话的。” 说完，叶漾烦躁的捋了把头发，埋头走进房间，以至于叶漾没瞧见叶奶奶笑成菊花的脸庞。 去你的不喜欢！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 那你管村里说闲话干嘛！ 死鸭子的嘴，真硬！ 兔崽子，这性格随了谁？ 第20章 危机初现 从叶漾家离开，慕喻是又羞又气又伤怀，她自小就要强，身为武将之女，虽不能习武却也在吟诗侍弄风雅上有几分天赋，担得上才女之名，未出嫁前是知书达理的名门贵女，曾有百家儿郎求娶，出嫁后是把持一府的主母，被婆家称道，她何曾被人嫌弃至此？ 可叶漾他，偏就敢！ 慕喻想起这个，就委屈的不行，泪水在眼眶打转。 因着救命之恩，肌肤相亲，外加异世第一个接触的人，慕喻对叶漾到底是不同的，有着浓浓的依恋，有着丝丝倾慕，更说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水润的眼眸，沾湿的睫毛，发红的眼尾，就跟受惊的小兔子，既让人心生怜惜又想让人狠狠欺负。 谢妍瞧见这样的慕喻，心里头把叶漾祖宗十八辈骂了个底朝天，我家小喻喻这么好，叶王八羔子还敢嫌弃，没丁点眼光。 叶十八祖宗人在地下埋，锅从天上降！他们招谁了？ “小喻喻，你没事吧？”谢妍没忍住，戳戳慕喻软乎乎的小脸“你别伤心，也别听叶漾胡说八道，咱要脸有脸，要身材有身材的，叶漾就是单纯眼瞎，你别理他。” 说完，谢妍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慕喻鼓囊的胸脯，前个，小喻喻洗澡，她看过，很大，起码c。 有点想戳，我果然是个色女！ 正伤感的慕喻，撞上谢妍这色迷的眼睛，莫名懂了她口中“要身材有身材”的深意，苍白的脸颊浮上一抹薄粉色，她斥道“不知羞耻！” 然后，头也不回逃一般加快步伐回了知青点。 不知羞耻的谢妍，挠挠头，不懂慕喻这怒气从何而来，她追在慕喻屁股后进了知青点，解释道“小喻喻，我洗手了！” 洗手，洗手，这跟洗手有什么关系？ 慕喻回眸，瞪向谢妍，谢妍咧嘴一笑，讨好的眨眨眼，那眼似带着电，慕喻没忍住打了个激灵，再度看向谢妍的眼神复杂的很。 这谢知青，怎么感觉脑子不太好使？ 慕喻失神的功夫，谢妍就黏了上来，她挽着慕喻的胳膊，又开始的传经之道。 “小喻，我跟你讲，现在是新时代了，主席都说了，妇女顶半边天，你可千万不要信了叶漾那王八羔子的鬼话，什么屁股翘生儿子，女子的价值，可不是为了嫁人相夫教子。” 女子的价值，不在于嫁人相夫教子！ 慕喻抽出胳膊的动作一顿，似被谢妍这一番话镇住，耳目一片清明，她下意识支楞着耳朵，细细听下去。 这一晚，慕喻根深蒂固的观念，遭受到巨大冲击，慕喻爱读书，却不是个守旧的，她仔细思量着谢妍口中的话，眼睛越发的亮了。 她想，她或许能试着跳出世俗，可以在这个不一样的年代，活出自我，做谢妍口中新时代的独立女性。 有了谢妍的安慰，慕喻一扫愁绪，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蓬勃的朝力，那是对未来的憧憬。 一晃半月过去了，慕喻越来越适应这年代的生活。期间，她也曾见到几次叶漾，但除了心尖微起波澜，再无其他痴冤，甚至慕喻还能笑着唤一声“叶大哥！” 就在慕喻以为她会成为谢妍口中说的新时代独立女性时，叶癞子出现了，只短短一句，打破她所有美好的幻想，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这日，慕喻如往常般依靠着大树，捧着一本红宝书看的津津有味。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 叶癞子阴森森一笑“慕知青，你想我没？” 啪，慕喻手中的红宝书失去依托，掉落在地。 这熟稔的语气，言语里的猥琐，以及那万分耳熟的声调，慕喻浑身抖个不停，她不可置信的抬头。 随着慕喻扬起脑袋，叶癞子那带着阴寒笑意的脸，一寸一寸映入她眼中，与脑海中那个恶魔重叠。 唰的，慕喻脑子空了，小脸煞白一片，她将嘴唇咬的发白，才没两眼一黑晕过去，此刻，她满脑子叫嚣着逃，可腿脚软成一团烂泥，根本使不上丝毫力气。 慕喻急哭了，双手双脚扒拉着地面，拖着发软的身躯前行着。 想跑？你跑的掉吗？ 叶癞子揪住慕喻后衣领，贴着她泪水哗啦直流的苍白小脸，道“慕知青，你这样子是不想了？可老子，却是想你想的整日整日睡不着。” 他语气虽是十分亲昵，却夹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眼中更是恨意滔天。 慕喻抖成筛糠，重重咬了口舌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虚张声势道“这是村里，你敢对我出手，大队长不会放过你的！” 大队长？ “哈哈哈！”叶癞子颠笑出声，他根没了，身为男人的尊严没了，还会在乎这个？他要在乎这个，就不会在上工的时候动手。 大队长，算个球？谁敢拦他，他跟谁拼命！ 叶癞子压低声音道“臭娘们，你敢弄废老子，就要承受老子的怒火，你逃不掉的！” 慕喻愕然，他竟是都知道了？ 不，那天没人看见，他一定是在炸自己！ 慕喻疯狂摇头，死不承认“我没有，没有！” 叶癞子呵呵一笑，左手拍打在慕喻脸上，右手掐着慕喻下巴，一字一句道“没有？别急，老子会让你求着承认了。” 疯了！疯了！疯了！ 连大队长都不怕！ “救命！救命！救命！”见势不对的慕喻，终于想起来，呼喊救命。 看着慕喻眼中的惊恐万状，叶癞子嘴角浮现一抹变态的笑容，内心萌生一种诡异的满足感，他想狠狠折磨她，一点一点看她眼中的亮光变成灰暗。 叶癞子心想，那一定很有趣。 慕喻嘴上伤口还没好全，因而她发出的声音，并未传的很远，也就跟她一起拔草的孩子们听见了，只是他们走近，见是叶癞子，都顿住了脚步。 人呐，欺软怕硬是天性！ 叶癞子，村里的老光棍，名声在外，传言他又凶又狠，犯了他，腿打断都是轻的，常被家长们用来吓唬孩子，因此他们打心眼里对叶癞子心生惧意。 唯有叶英，看见这一幕，眼圈红了，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坏人，慕姐姐那么好，他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慕姐姐？ 叶英冲了出来，毫无章法的拍打着叶癞子拽住慕喻的胳膊，试图帮慕喻摆脱叶癞子的禁锢。 冷不丁被叶英咬了一口，叶癞子吃痛“找死！”一巴掌甩了过去将叶英抽飞。 叶英瘦小的身板，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住，见叶癞子真如父母说的那么凶残，本来想要上前帮忙的孩子，对上叶癞子扫视过来的阴鹜视线时，一窝蜂跑开。 缓过神的叶英，看看跑掉的孩子，又看了看打不过的叶癞子，眸光闪了闪，转头朝回跑去。 第21章 噩耗传来 “村长叔，村长叔，不好啦，不好啦” 地里，正埋头干活的叶爱国，隐约听见有人喊他，放下手里的活计，循声望去，见来人，他不由一怔。 怎么是叶英那孩子？ 叶英她爹是当兵的，早些年出任务时死了，至于她娘？守寡没两年，就卷着叶英他爹的退伍金跟着人跑了，整个家就剩叶英跟她那上了年纪的爷爷，相依为命。 因着这遭，活泼开朗的叶英变得不爱说话，怯懦的很。 想到这些，叶爱国眉头轻皱，面上染上些许困惑，叶英找他干嘛？ “慕姐姐” 慕姐姐？莫不是慕知青？ 叶爱国心一紧，眉目陡然凌厉起来，他扶住满头大汗的叶英，追问道“可是慕知青出事了？” 叶英喘着粗气重重点头，道“被癞子叔拖走了”说着，她隐忍许久的眼泪哗啦流下，身子一颤一颤的，语气尽是后怕。 “什么？” 平日，叶癞子做的混账事，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如今竟胆大到大白天掳人！ 而且，还欺负到他侄媳身上，反了天了，叶癞子眼底还有没有他这个村长？ 胳膊被拉了拉，叶英带着哭腔声音传到叶爱国耳中“村长叔，救，救慕姐姐。” 叶爱国压抑着怒火，安抚道“小英子别哭，村长这就带人过去。” 说罢，叶爱国抱着叶英，吆喝上几人，就气势冲冲朝出事地点赶去。 这边动静不小，又正是上工时间，附近的村民，虽低头干着活，但耳朵却都是竖着，自然没有错过叶英那句“慕知青，被叶癞子拖走了。” 叶癞子什么性子，村里人谁不清楚？他拖走慕知青能干啥好事？肯定就男女间的荤事。 这年代，村里没啥可娱乐的，整天不是说这家长这家短的，难得有此等艳事，他们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彼此对视一眼，放下手里的工具，默契的跟在大队长身后。 他们边走，边小声嘀咕着“慕知青，那俊俏的脸蛋，那跟羊奶一样雪白的肌肤，叶癞子有福气喽！” “说来，慕知青也是个惨的，才被叶漾欺负没多久，叶癞子闻着味就来了。” “就是个狐狸精，不安分的，不然怎么村里的大小流氓都盯着她？” 他们越说越起劲，声音不知不觉中拔高不少，正在干活的谢妍听见，眼瞬间瞪圆，什么？有人欺负小喻喻？ 慕喻噔噔两步，走到这群人跟前，眯着眼，危险十足的质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是谁？谁敢欺负小喻喻？” 这半月，谢妍跟慕喻形影不离的，村里人倒对她有印象，自然知道她口中的小喻喻是说的慕知青。 瞧着她挥到跟前的锄头，他们眉心一跳，退后两步，磕磕巴巴道“不是我们…是叶癞子…他把慕知青拖走啦！” 叶癞子？ 那不是村口的老流氓吗？ 不好，小喻喻危险！ “人呢？在哪！”谢妍急得眼圈发红，又把锄头怼近些许，近乎是贴着那些妇人的面门，吓到她们蹦跳起来，却又被谢妍身上散发的疯劲震慑住，哆哆嗦嗦指着村长那边的方向“那儿！” “我…我们…不知道具体位置，村长知道。” 得到想要的答案，瞥了眼前方的叶爱国，谢妍扛着锄头，转头就追了上去。 “疯子，疯子，那锄头都快捅脸上了，吓死个人了。”谢妍走后，几人捂着胸口喘气。 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声开口“那，咱们还去不去凑这个热闹？万一谢知青被不小心发疯伤到破相……” “去！不去怎么行？我就不信，大队长在哪，谢知青还能这么牛气，再说了咱们只是凑个热闹，事是叶癞子干的，怕啥！” 其他几人听着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刚停住的脚步又默默抬起，尾随着谢妍。 只是，那相互搀扶着的胳膊，始终与谢妍保持着一大截的身距，无疑暴露他们的虚张声势，典型又怂瘾又大。 另一边，叶漾和二驴子刚上山探查完野猪行踪，敲定好大致路线，为几天后，村长组织上山打野猪做着准备。 做完这一切，二人就朝山下走去。 路上，二驴子憋了许久，还是没憋住，开口问出心里的疑惑“漾哥，这又没过节没过年的，怎么突然要打野猪了？而且，还是跟村里人一块，咱们出大力气，没钱不说，还分不到几块肉，图啥？” 为啥？为啥？ 还不是为了那个小没良心的？现在夏天，有草可拔，再过些时日，山下没草了，她那娇气包能下地干活？ 她既不愿承他情，那便换种方式，反正这活最后得落到小丫头身上。 叶漾“叶萱不是结婚，这是添头。” “添头？”二驴子明显不信，他纳闷道“那打了两三只野鸡，包个大点的红包，不就行了？”村里都这么干。 叶漾没吭声，搁以前这事行，但关键他有事要办！ 想起前些日子，叶漾找叶萱姐质问记分员工作的事，二驴子突然福至心临，他看叶漾的表情，像是在看二傻子“漾哥，你不会是准备用这个野猪，给慕知青换个记分员工作吧？” 被戳穿的叶漾，对上二驴子那看冤大头的表情，无端升起一股脑怒，他呵斥道“闭嘴！” “艹，漾哥，你疯啦？你又不喜欢人家，你在背后默默做这么多，怎么？脑子傻掉了？” 叶漾“……” 谁说他不喜欢？ “漾哥，你这幽怨的表情，莫不是喜欢慕知青？”二驴子磨锉着下巴，表情凝重，宛如名侦探附体。 说完，二驴子又摇摇头“不对，你怎么会喜欢慕知青？那天晚上，我那么给你创造机会，你都把梯子拆的稀巴烂……” 原来是你！ 得知真相的叶漾，眉毛一抖，想也不想一脚就踹了过去。 这一脚，是用了力气的，二驴子屁股一阵剧痛，但他却仿若未觉，而是震惊到“漾哥，你真喜欢啊？那当初你嘴怎么那么臭？” 叶漾那时候不是不知道嘛！而且她也看不上他。 “漾哥，我跟你说你现在惨啦，慕知青以前对你什么样，我不知道，但现在嘛，我打保票，绝对不喜欢你。” “叶大哥，叶大哥……” “这称呼，一听就很那啥，很见外的那种。” 叶漾“……” 他知道…真的不用再提醒… 有口难言、内心憋屈的叶漾，听见二驴子没眼色的说个不停，还刀刀往心坎插，终是没忍住狂揍二驴子起来。 二驴子被揍的，东跳西窜，捂着脑袋往山下跑着。 突然，他停下撒丫逃跑的脚步，问道“漾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叶漾还以为二驴子不想挨打，说慌炸他，却不曾想他下意识凝耳细听那一瞬，一句堪称噩耗的话语，出现在他耳中。 “快点，别干活了，叶癞子把慕知青扒光拖走了！” 第22章 就在此刻 什么！ 小丫头被叶癞子扒光拖走了 惊雷爆开，叶漾脑中一片眩晕，他双眼充红，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毫无血色。 二驴子也听见了那句话，他有些担忧的望向身旁的叶漾，却只觉一阵小旋风拂过，他身边哪里还有叶漾的身影？ 他骂骂咧咧两句，暗道这是什么事，就撒开脚丫子追逐叶漾而去。 山脚下，叶爱国一行人赶到事发地点时，那里早已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叶癞子和慕喻的身影？ 见状，叶爱国怀里的叶英呆住，眼泪更是跟断了线的豆子掉个不停“村长叔，明明就是在这，怎么就没了没了？” “慕姐姐，慕姐姐” 叶爱国眉头紧锁，一边安慰受惊的叶英，一边沉声吩咐“你们几个，去附近找找。” “村长，东边没有。” “西边没有。” “人呢？叶癞子那鳖孙呢？”谢妍一锄头重重砸到地上，溅起些许泥土。 她虎视眈眈的盯着叶爱国，大有他一开口说出叶癞子踪迹，就闷着锄头砸到叶癞子脑瓜上的错觉，叶爱国眉心跳了跳，忍不住开口训斥“谢知青，我知道你担心慕知青，但万万不能冲动行事，这一榔头下去得出人命！” 谢妍“别给老娘扯有的没的，既然管不住裤腰带，老娘便废了他，这叫替天行道。” 说着谢妍饱含深意的眼神扫过一圈，在场男人只觉裤腿处凉嗖嗖，下意识并紧双腿，心下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娘们惹不得。 “”叶爱国这还不如一锄头去了。 山脚下的一颗大树后，狗蛋见谢妍这么泼辣，咽了咽口水，默默退后两步，太可怕了。 突然，衣领被揪住，狗蛋双手双脚胡乱挥舞起来“谁？哪条道上的？敢抓你狗爷，不想活了？” “叶二狗！” 叶漾寒到骨子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叶二狗一个激灵，苦哈着脸回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漾哥” 叶漾打断狗蛋的卖惨，厉声质问道“人呢！” 好凶，好可怕，想嘘嘘。 狗蛋忍着尿意，哆嗦着手指指向一个方向，磕绊道“癞子叔，把慕姐姐拖回家了” 拖回家！ 不好，叶癞子这情况必是知道小丫头废了他，想要报仇，不然也不会这么胆大，大白日就将小丫头掳走。 想到这，叶漾再不敢耽搁，对着狗蛋交代两句，便丢下狗蛋，朝叶癞子家狂奔而去。 因离得近，叶爱国、谢妍等人自是听到了二人的交谈，于是，一同跟在叶漾身后，浩浩荡荡的前往叶癞子家。 叶癞子家，昏暗狭小的屋子，慕喻望着满床的刑具，小皮鞭、红蜡烛、绳索眼皮跳了跳，心更是提到嗓子眼，她咬住舌尖，用疼意让自己保持清醒，接着挪动身子往身后退了退，直至抵住墙壁，退无可退。 不能慌，一定不能慌！ 这时间点，大家都在上工，唯一看见她出事的孩子们又全都跑了，慕喻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去叫人，但就眼下来说，她只能靠自己。 不然 慕喻不敢想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冲叶癞子如今这般癫狂的样子，那结果绝对是她不能承受的。 “嘿嘿。”叶癞子随意拿起床上的鞭子，捏着手里拽了拽，像是看看鞭子够不够结实，接着他猛地将脸贴近慕喻，慕喻一个瑟缩，差点没控制住，用刚偷摸解开被绳索束缚的双手，一巴掌呼过去。 见慕喻肩膀抖个不停，叶癞子嘴角的弧度越发大了“怕了？” 怕了好，他啊，就喜欢在他的折磨下，她哭着喊着跪求他放过她。 爹爹哥哥们说过，若遇坏人，要么屈意迎之，待敌人放松时，给予敌人重击，逃离，要么就是直面对上，引敌人抓狂，露出破绽，一击致命。 男女力气的差距，身体较弱的慕喻，没有犹豫，选择了第一种。 她缩缩脖子，眼神闪躲的点点头。 叶癞子嘴角笑意瞬间收敛，他像是兴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双眼瞪圆，一下子发狂起来。 “怕？你怎么能现在就怕？”他还没出手呢！而且，既然会怕，那怎么敢废了他？ 刺啦。 叶癞子一鞭子甩到慕喻身上，黑暗中，他犹如勾魂厉鬼，眼睛突起，面目狰狞，厉吼道“怕也没有，臭婆娘，那天，你出手不是很利索吗？你有没有想到过今日？” 也不知叶癞子从哪找来的鞭子，上面竟有着密密麻麻的小钩刺，一起一落间，衣衫破碎，露出雪白的肌肤，后慢慢渗出丝丝鲜红的血迹。 慕喻倒吸一口气，疼的飙出眼泪，娇呼出声。 这一幕，配上慕喻的娇吟，落在不人道的叶癞子眼中，无意激发了他的兽欲，他眼中直冒狼光，可身下漏风的那处，又在时刻提醒着叶癞子，他已经是个太监的事实，他牙关磨得咯吱咯吱响，提起鞭子，又是毫不手软的抽起来。 “叫，给老子大声叫！”叶癞子红着双眼，恨不得吃了慕喻。 慕喻瑟缩一下，却是咬紧牙关，不肯再吭一声，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时，她不能顺着叶癞子走，不然后果不妙。 “臭婆娘，老子让你叫！” 慕喻的不配合，让叶癞子很不痛快，可刚拖着慕喻走了一路，现下抽了几鞭，大病初愈的他就开始喘息，腿脚也有些疲软，他丢下鞭子，拿起床上的红蜡烛，又不知从哪里扒拉出火柴，擦火点燃。 他阴骛一笑“臭婆娘，叫不叫，可由不得你。” 昏黄的烛火下，叶癞子狰狞的五官，更显惊悚，他像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一步一步朝慕喻靠近，慕喻眼角的泪更凶猛了，身后嫩白的双手被她掐的通红一片，泛着淡淡青色。 冷静，必须冷静！ 呲。 叶癞子微微一用力，就把慕喻身上破布条般的衣衫撕开，露出肩头的大片雪白肌肤，他眼神微微痴迷，可嘴角却挂起一抹残忍的笑，拿着蜡油就要朝那雪白的肌肤滴上去，慕喻瞳孔微缩，咽了咽口水，拼命扯着身子想要逃离，却被叶癞子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好可怕，疯子，疯子！ 慕喻眼中流露出的惊恐，没有血色的小脸，无疑是取悦了叶癞子，让他之前因慕喻没有惨叫出声的不快，稍稍淡去，他凑近慕喻些许，蛊惑道“怕了？那就叫吧，叫的声音越大，老子越开心。” 就在此刻 第23章 狂揍癞子 烛火在叶癞子眼睑下燃烧着，衬得他狰狞的容颜，愈发诡异，这时，身躯颤抖的慕喻抓住时机，从身后猛地伸出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红烛。 烈焰直窜脑门，叶癞子瞳孔瞪大，忙甩掉手上的蜡烛，然却是晚了一步，火焰溅入眼珠，劈里啪啦的灼烧感传来，叶癞子眼中流出血泪，他捂住眼睛哀嚎。 “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尖叫传遍四周，离此不远的叶漾，脚步一个踉跄，步伐又加快些许，小丫头，等我。 慕喻见势，一点也不带拖拉的，拔起腿就朝外冲去，腿软，那便抱着腿跑，反正不能留在这里，她会死的。 “该死！”叶癞子疼的上蹿下跳，嘴中咒骂不停。 半晌，他完好的左眼瞥到一旁空荡的角落，眉心一跳，视线朝外扫去，只见慕喻一手拖拽着大腿前行着，当下叶癞子暴怒，他喝道“臭娘们，还敢跑？找死！” 接着，他顾不得右眼的伤势，任由血泪流淌着，就大步朝外追去，誓要把慕喻再抓回来，狠狠惩罚。 身后叶癞子震怒的嘶吼，慕喻身躯抖了抖，差点摔倒的在地，但看见近在咫尺的大门，她仿佛见到了曙光。 伸出手，拿开门栓，一拉一拽，大门扯开四十五度的角，慕喻眼中浮现一抹璀璨的亮光，慕喻，看见了吗，你逃了出来！ 眼看慕喻拖着腿，就要逃离这个魔窟，叶癞子追了上来，薅住慕喻头发，往后一扯，慕喻只觉头皮都要被揭下来，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拼命挣扎着，朝外迈步。 她没有退路！ “想逃？做梦！” 叶癞子抓着慕喻的头发，在慕喻渴求的目光中，一脚踹向大门。 “不不不！”慕喻伸着身子，双手胡乱的拍打着，想要阻止大门关闭，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门在那一脚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合上，如同慕喻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散去，直至一片暗淡。 慕喻像是失去灵魂的木偶，再次被叶癞子拖向屋内。 叶漾赶到踹开大门时，入目的就是这番惨烈的场景。 地上，慕喻衣衫破烂，露出带着血痕的嫩白肌肤，被拽着头发拖着前行着，她呆呆的望着大门，任由断线的泪水滑落，往日那水汪汪的星眸，此刻无神又空洞，反观叶癞子一脸狰笑，甚至对慕喻的表情很是满意，伸出又黑又脏的咸猪手朝慕喻脸上摸去。 叶漾见此目眦欲裂，一向坚强的男人，红了眼圈。 “叶癞子，你找死！” 他嘶吼一声，腾腾两步冲上前，把叶癞子的脏手甩开，接着来了个360度旋转，叶癞子惨叫一声，捂着胳膊在地上打滚。 然后，叶漾蹲下将慕喻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不怕，不怕，我来了。” “有我在，不会有人欺负你了。”叶漾似在对着慕喻保证，又似在告诫自己。 闻言，慕喻眼泪流的更凶了，灰败的眼底慢慢燃起些许亮光，她斜睨着叶漾，似嗔似怨，终化作一声不甘的咆哮“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愿娶我？若是当初回村，你说娶我，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一遭？ 她真的好怕，好怕！ 她甚至以为今日会死在这，被凌虐致死，尸身不存！ 除了“对不起”叶漾竟不知说何为好？而且，就连简单的对不起，对他来说也重如千斤，嘴巴张了张又张，却始终无声音传出。 二人这般模样，落在叶癞子眼中，就是奸夫淫妇，他晃晃悠悠拿起院中的木椅，眼睛像猝了毒一般，朝叶漾脑门砸去。 “小心！”慢一步赶来的叶爱国等人，撞见这一幕，大喊出声。 叶漾耳尖动了动，抱着怀中的慕喻，轻声道了句“抓好。”接着，旋身一转，躲掉叶癞子的袭击，而后飞毛一腿踹向扑了个空的叶癞子。 见状，叶爱国刚松了一口气，就被叶癞子恶人先告状气的吐血。 “村长，叶漾私闯我家，还抢我媳妇，你一定要替我做主，万不能因为叶漾是你侄儿，你就包庇，不然我就去县里举报你。”叶癞子揉着屁股，呲着牙，满目恶意。 “臭老鼠，你再说一句，谁是你媳妇？”看过慕喻伤势的谢妍心疼不已，是以听到叶癞子这不要脸的话，话不多说，撸起袖子就是干，一锄头砸向叶癞子屁股，鲜血顿时如开阀的洪水，汹涌流出，引得叶癞子惨叫连连。 她呸了叶癞子一身唾沫，又道“长的跟个瘌蛤蟆，眼又瞎，这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恶心人，就是找抽，再给老娘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接着撒上盐巴，然后再拿绣花针给你一点点缝上。” 爽，真爽。 叶爱国舒坦极了，他身为大队长，早就看叶癞子不爽了，但碍于平日都是小打小闹，且每回处置叶癞子时，他又总拿叶漾说话，稍微罚重了，就到处嗷嗷他办事不公，偏袒亲戚，偏村里没几个明白人，都信他的话，着实烦人的很。 叶癞子目光阴毒的盯着谢妍，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可瞥见她脚前的锄头，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接着，便在众人吃惊的目光中，扭着臀，躲到大队长身后。 叶爱国你别过来，我害怕晚上做噩梦！ 叶爱国心中的呐喊，叶癞子自是没有听见，他躲在大队长身后，露出一个头，伸着弯弯的兰花指，继续告状“村长，这臭婆娘打我，报公安，让她蹲局子。” “娘们唧唧的。”谢妍嗤笑“报公安，老娘倒问问谁看见老娘打你了，自己不长眼，往锄头上撞，怨谁？” 娘们唧唧？ 这无意触动叶癞子敏感的自尊心，可面对来势汹汹的村长，围一圈的村民，他知道眼下不是他横的时候，只得无能狂怒“大伙，都看到了。” 谢妍掏掏耳朵，随意指向人群的一人，晃动晃动手中的锄头，一脸无害的问道“你看见了？” 被点名的刚好是之前吓到的几人，她们结巴道“没” 叶爱国眉心抽了抽，在事态未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时，打起了圆场。 他喝道“谢知青，不可胡闹，去一边站着。” 谢妍一听这话，就知道叶爱国不打算深究，她也不是不懂分寸的人，挑起锄头，站在叶漾身旁，充当慕喻的守护神。 见谢妍识趣，叶爱国满意点点头，抢在叶癞子再次告状前发难“叶癞子，你眼中没有我这个村长，我就不说什么，但你不能祸害大伙？” 叶癞子“……” 第24章 霸气护短 “你大白天掳人走慕知青，把慕知青欺负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咋滴是准备闹到公安局，坏了我们先进大队的好名声？还是说把欺辱黄花大闺女的恶名传出去，害得日后村里后生都娶不到媳妇？”叶爱国也不管叶癞子懵不懵，直接一口大锅砸了下来。 瞬间，看热闹的村民眼神凌厉起来，齐刷刷的朝叶癞子望了过来，他们摸搓着手掌，大有叶癞子不给一个合理说法，就揍上去的感觉。 叶癞子眼神微眯，暗骂叶爱国这个老狐狸给他挖坑，他辩驳道“老子才没有，老子弄自己媳妇，天经地义，就是公安来了，也管不着。” 叶漾斜睨过去，看叶癞子就像看死人。 谢妍也被叶癞子的不要脸惊到，举起锄头，准备再出手，瞧见谢妍举动，叶爱国额头突突直跳，质问道“放你娘的屁，慕知青好好一姑娘，怎么就成你媳妇了？” “叶癞子，你若敢逃避罪责，污蔑慕知青，待会有你好受的！” 叶癞子嘴角一撇，很是不服气，见大伙不信，他放出惊雷“怎么不是？半月前，我俩在玉米地成事了。”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突然，人群中有人惊呼“难不成叶漾那日说的是真的，他就是碰巧救人，欺负慕知青的另有其人？” 记仇的招娣婶，瞥见大家游移不定的神色，忙不迭往里填了把火，她道“我看是真的，要不慕知青长得那么俊，叶漾会不愿娶她？” “也是！” 众人点点头，似是信了叶癞子的话，这样一来，性质就变了，不再定性为耍流氓，而是属于两口子的小打小闹，村里人眼中敌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桃色新闻浓浓的八卦。 他们指着叶漾怀里的慕喻，小声交谈中，眼中闪烁着狼光、鄙夷、嫉妒…… 这时，因害怕将埋在叶漾怀里的慕喻，觉察到身上火辣辣的目光，微微抬起头，见满院子的人，将叶癞子一米宽的大门口，堵的水泄不通，他们对她指指点点，虎视的眼神像是把她扒光一般。 她粉唇咬的发白，慌乱的拢了拢破碎的衣衫，眼中满是羞愤，又带着丝丝绝望。 奇耻大辱！ 察觉到慕喻的恐慌，叶漾将上衣脱下，给慕喻套上，眉眼一片温柔，他道“别怕，我在。” 慕喻对上叶漾满是心疼的眸子，鼻头一酸，但她心里到底是埋怨的，她拢了拢身上的男士背心，别过脸不去看叶漾。 “你他妈放屁！”面对叶癞子胡口造黄谣，谢妍忍不了，哪怕有着叶爱国阻拦，她也蹭蹭上前，对着叶癞子左右掌扇起来。 懵逼不过一瞬，口腔血腥味传来，叶癞子也红了眼，开始还招，拽住谢妍肩膀，一拳头就朝谢妍脸上挥去。 谢妍没想到叶癞子会反击，而且力气这么大，眼看就要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拳，却被一股力量扯开，伴随而来的还有一句“照顾好她。” 然后，她就看见叶漾接住叶癞子的拳头，一把将他从村长身后扯出来，没有技巧，拳拳暴击。 一下，两下，门牙掉飞出去。 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一如那日，叶癞子毫无反抗之力，他被动着承受着叶漾的怒火，眼中恨意滔天。 最终，还是叶爱国看不下去，担心闹出人命，喊人将发狂的叶漾拉开。 叶癞子如一团烂泥躺在地上，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脯，昭示着他还活着，怕是都以为他死了。 突然，他颠笑起来。 “哈哈哈！”他坐起身子靠在墙上，顺手擦掉嘴角的血迹，挑衅道“叶漾，纵然你打死我又如何？那臭娘们也是老子的人，别说城里知青就是舒服。”叶癞子顿了一下，眼神迷离，似在回味“白白的，滑溜溜的，老子到现在还记得，臭娘们腰上的胎记真迷人。” “混账！”叶漾眼底猩红一片，愣是挣脱开四五个大男人的拉扯，提起脚就朝叶癞子踹去。 “小喻喻！” 谢妍抱着瘫软在地，眼中满是绝望之色的慕喻，一遍一遍呼喊着。 叶漾打人的动作一顿，偏头朝慕喻这边望过来，只见往日鲜红娇嫩的玫瑰，像是失了全部养分，枯萎凋零。 咔嚓一声，叶漾把叶癞子的下巴卸了，踉跄着朝慕喻跑过来，伸出手，一副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的模样。 慕喻双目无神，怔怔的看着他，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在张口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叶漾慌了，他伸出手，小心擦掉慕喻嘴边的血迹“假的，都是假的，你不要信！” 慕喻木然盯着叶漾，假的吗？可若是假，你当初为什么不愿娶我？ 原来，她真的脏了，不干净了…… 身体的不洁，漫天的流言蜚语，如同看不见的枷锁把慕喻禁锢在一片暗无天日的空间内，她此刻像极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这时，人群中许燕眼神闪了闪，想到这些日子的讨好，慕喻视而不见，她心中陡然萌生一股恶意。 她甚至在想，若是慕喻真的嫁给叶癞子，那他们会不会恢复到之前的模样，毕竟叶癞子的名声可是比叶漾还差，倒时候除了她谁又愿挨着慕喻？ “你怎么知道？”许燕故作惊讶。 “什么？竟是真的？许知青，慕知青腰间当真有胎记？” 许燕装作说错话的模样，捂住嘴巴，一副不小心说错话的悔恨模样，眼神闪躲的摇摇头。 可村民却是信了她的话，再怎么说，这两人住在一处，之前有多好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怪不得，怪不得，叶漾不愿娶慕知青，也是谁会娶个二手货。” “可惜，真是便宜叶癞子了。” 听着许燕一句，再次把慕喻推入绝地，谢妍怒瞪过去“许燕，你是不是女人？怎么会有你这么样的的人？若有一天，你遭遇这种境地，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下场？” 许燕缩缩脖子“不关我事，我什么都没说。” “都给老子闭嘴！”叶漾吼道“谁在搁这泼脏水，老子现在就撕烂谁的嘴。” “谁说老子嫌弃慕知青，不愿娶她啦？是慕知青眼光高，瞧不上老子，她连老子都瞧不上，会瞧上叶癞子那头地都耕不动老牛？” 说着，叶漾瞥了一眼叶癞子裤裆，毫不留情的嘲讽道“你能石更起来？” 第25章 癔症审问 瞬间，众人眼睛火辣辣、齐刷刷看向叶癞子，叶漾说的，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吧？ 叶癞子那处是废了？难道叶根家婆娘说的是真的？可癞子娘明明说没有的事，他们出去乱说的话，就去报公安。 能报公安，那心里应该是没鬼的？ 那到底是废了，还是没废？ 大伙盯着叶癞子裤裆，像要要盯出一个洞，嘿嘿，他们还没见过太监什么样的？ 谢妍看了一眼叶漾，眸中闪过一丝满意，这时候站出来将一切责任揽到自个身上，算是个男人，而且只短短一句就解了困境，是个有脑子的。 叶癞子羞于启齿，哪怕暗戳戳咽下被套麻袋的委屈，都不曾暴露人前的事实，就这么被叶漾爆了出来。 受不了众人想要拔光他裤子，一探真假的叶癞子，“啊啊啊”的嘶吼着，恨不得冲上去找叶漾拼命，可全身都是疼的，他动弹不得，只得盯着叶漾的背影，用阴毒的视线戳成筛子。 这边，出院回家开个锁的功夫，就找不见叶癞子身影的癞子娘，火急火燎转悠一圈，失落回家，就见门口堵着一大堆人，她心里突突的，慌忙挤开人群，待她看到叶癞子的惨样，她拍腿大叫一声“儿啊，我可怜的儿！” 接着，眼皮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本以为救星来了的叶癞子，见他娘这么没用，气的眼斜嘴歪的，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去了。 这还没完，不知叶漾对叶爱国说了些什么，他竟命人将叶癞子绑了起来，带着去了大队办公点。 吃瓜没吃尽兴的村民，彼此对视一眼，见队长没呵退他们，也亦步亦趋跟了上去。 叶爱国瞅了瞅身后的村民，嘴上叹息一声，可眼中却闪过一抹幸灾乐祸。 凑热闹凑到自己身上，那才叫爽！ 大部队走后，叶漾一把抱起失魂的慕喻去找村医，谢妍见状也跟了上去。 “六叔，她可有事？” 叶漾小声询问道，生怕吓到了那痴痴的人儿。 徐民收起探脉的手，表情一脸凝重“不好说。” “她这是受惊引起的癔症，现在又浑身发热，若是温度退下来就没事，不然就八成会烧成痴儿。” 啪。 谢妍隐忍许久的泪水，大滴大滴滑落，却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声。 她家小喻喻多好，多可爱，为什么有人那么坏，一二再而三欺负她？ 叶漾也是浑身一震，他伸出手，想为慕喻整理整理凌乱的发丝，却被她下意识的瑟缩躲开，心痛到无以复加。 忽的，谢妍想起什么，抓住徐民的衣袖“去医院，是不是就没事了？” 叶漾眼底也迸发出一抹希冀，上次就是六叔给上了点药，撑到医院，小丫头就好，这次，也行吧？ 见二人的神色，徐民叹了口气，摇摇头“这丫头，去了医院也是要退热，而且一来一回太耗费时间，她说不定在路上就……” 有些话，徐民没有明说，但谢妍和叶漾听懂了。 叶漾阖了阖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多了抹难掩的沉痛，他道“麻烦六叔，开最好的药，救她。”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票，递给徐民。 叶漾时常跟徐民打交道，自是知道他手里有些寻常人见不到好药，故而也不讲虚的。 徐民下意识看向谢妍，接受到叶漾透露出可以信任的眼神，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说完，徐民走到里间，开始熬药。 叶漾对着谢妍交代照顾好慕喻，就转身离去，叶癞子那边得有个结果。 村口，刘强跟着王武满脸不悦的来到叶家村。 真是的，抓住流氓犯不应该主动递交局里，哪用到他们辛苦跑一趟？ 这破土路，骑个自行车，把屁股都快颠坏了。 “你来了。”一直守在村口的叶漾看见二人，眼皮微抬，道“跟我走吧！”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心里有憋屈的刘强大骂道“你什么态度？信不信我把你抓局子？” 王武似早已习惯叶漾这个性子，不觉有什么，反而听到刘强动不动就嚷嚷把人关局子，他忍不住蹙眉，喝道“刘强，你若在冲动行事，就别干公安了，回去种地。” 叶漾有些意外的挑眉看了王武一眼，暗道没蠢到底，不然早晚被这货坑死。 “局长……” “刘强你记住，咱们身上这身衣服是为民穿的，是替老百姓办事的，而不是你横行霸道的虎皮！今日，纵使步行，民众有求，你我义不容辞！”王武打断刘强狡辩的话，义正言辞的训斥道。 叶漾当他没说！ 知道王武动怒了，刘强心里就算再不满也装作乖巧应道“对不起局长，我知道错了，下次不会再犯了。” 王武见刘强明显没听到心坎里的模样，叹了口气，以前瞧着挺不错的后生，如今看着怎么这般一言难尽？ “说完了？”叶漾有些不耐“那就别磨蹭，赶紧走！” 言罢，就率先迈步，带着二人前往大队办公处。 身后，吭哧吭哧骑自行车的二驴子，远远看见叶漾的身影，还以为叶漾是特地来接他的，贼兴奋，嘴角翘的老高，可结果呢，他眼睁睁的看着叶漾领着公安局的人，头也不回的走了，然后他挥舞的胳膊一下子僵住，一个没注意，车把偏到一旁，摔了个狗吃屎。 漾哥，你不爱我了！ 大队办公处，叶漾说了一句“你们在这等着，就提步进了屋子。” 刘强再次被叶漾拽的不行的语气气到，刚想说教两句，却瞥到身旁王武的神色平淡，他握紧拳头，忍住。 屋内，捆着又被塞着嘴巴说不出话叶癞子看到叶漾走进来，瞬间激动起来，呜呜呜的叫个不停。 叶漾也不为难他，直接把堵着叶癞子嘴巴的破布扯开，叶癞子愣住，这是整哪出？ “那日，是你把慕喻拖到玉米地，欲行不轨之事？” 虽不懂叶漾在搞什么名堂，但听见这话，叶癞子脸上浮现一抹得意，往叶漾心口扎刀“那是自然，我现在还记得那滑溜的触感，粉嫩的胎记……” 叶漾攥紧拳头，才忍住心中滔天怒火，继续道“你放屁，你自己长什么挫样，你心里没点逼数，慕喻会看上你？” 叶癞子脸一黑，死死盯着叶漾，盯着盯着，他突然笑起来。 叶漾心一沉，难不成叶癞子发现自己在诈他？ 第26章 再生变故 “臭婆娘看不上我又怎么样？老子背后一捂住，扒了裤子，她还能怎么样？”叶癞子十分不要脸的回答。 叶漾深吸一口气，道“你这是耍流氓，犯法！” “犯法？谁说的？谁看见的？有谁证明？我们就是夫妻闹矛盾了。”深谙无赖之道的叶癞子滑不溜秋的说道。 叶漾似是被激怒，一脸不忿，急切找东西辩驳道“你自个说的？而且怎么没有证明，那腰间胎记暂且不说，现在村里的人可都听着呢！”说着，他扫视着一屋子看热闹的村民，暗道，这热闹可不是白看的。 见叶漾这么傻，叶癞子笑了，配上瞎了的右眼，满是血痕的脸颊，甚是渗人。 他不以为然的嗤笑，略带危险的视线轻飘飘落到周围众人身上“你们谁听见了？” 迎上叶癞子的视线，众人有些闪躲，没人接话，现在事情差不多大白，就是叶癞子耍流氓，欺负了慕知青，私心里他们是绝对不想这事被捅出去的，影响大队名声，影响村里后生嫁娶，慕知青是无辜，但刀毕竟不在自己身上，谁又愿多管闲事？ 再说了慕知青都这样了，还能咋办？到最后不还得嫁给叶癞子，他们作证不是招人嫌？ 叶漾对他们的反应见怪不怪，嘴角浮现一抹薄凉的冷笑，他冷声道“你们确定没听见？想好了再说。” 众人眼神闪烁，看看叶漾又看看叶癞子，半晌没吭声。 叶爱国怀中的叶英，把叶爱国捂着耳朵的手扯开，清脆带着坚定声音在房间响起“我……听见了，就是他欺负慕姐姐。” 她指着叶癞子，小脸鼓囊囊的，满是气愤，尽管她不太懂大人口中的耍流氓，但她知道叶癞子是个坏的。 又被抢先的叶二狗，瞪了叶英一眼，吓到她又缩回叶爱国怀里，见状，叶二狗心道胆子真小，接着不甘示弱的站出来“我也听见了。” 他是要做漾哥第一狗腿子的人，怎能落后于人？ 两个孩子的声音，像警钟陆续敲打在众人的身上，有良心过不去的也陆续站出来，小声附和着，但是绝大数依旧埋在乌龟壳里，叫不醒。 瞧着这反转，叶癞子面色黑成锅底，但很快他又得意起来，他嚷嚷道“他们能证明又如何？有种你送老子去公安局？”反正他一个老光棍，老无赖，无所畏惧，怕的是他们。 叶漾没搭理叶癞子，瞥了眼当哑巴的那些人，眼中闪过一抹冷芒，老子给过你们机会，不珍惜那就等着像孙子一样挨训吧！ “进来吧！”叶漾冲着门口道。 这…难不成还有其他人？ 众人一怔，顺着叶漾望去的方向看去，只见阳光倾撒下，一身着蓝色衣服，头戴官帽的两人缓步踏进。 阳光照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镀了一层金光，配上那令人恐惧又安心的制服，众人止不住眼皮狂跳，双腿发软。 混蛋叶漾，竟给他们挖坑！ 有胆子小的村民，当即跪了下去，嚎道“别抓我，别抓我，我错了，我错了，我证明，我证明，叶癞子亲口承认欺负慕知青了。” 有人开口，剩下呆愣的众人也纷纷认怂道“我也听到了。” “对，抓叶癞子，我们没犯事。” 叶漾掏掏耳朵，恐吓道“哟，不当哑巴了？”他转头对王武道“这是不是叫知情不报，我记得…得去局里走一趟吧？” 去局里？ 众人一下子慌了，这年头去局里一趟，那就是白馒头掉粪坑里滚一圈，臭到家了。 忽的，一股臊味，扑鼻而来，竟是有人当场吓尿了。 “……”王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叶漾，可细看去他眉宇间却带着欣慰，他先是板着脸训斥一番，接着对着那些无知的村民科普一下律法，然后转头对叶爱国嘱咐一番，监督这些人学习，提高思想觉悟，就拿着镣铐朝叶癞子走去。 从见到王武二人走进来，一脸猖狂的叶癞子就吓瘫了，直到被铐上才堪堪回神。 “怎么？老子比你有种吧！”叶漾扫了眼叶癞子裤裆，一语双关。 “啊啊啊！”叶癞子双眼赤红，挣扎着就要朝叶漾扑去，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王武瞪了眼叶漾，按住动乱的叶癞子，斥道“老实点。” 满目不甘的叶癞子我动，我动，动不了！ 这时，一股恐慌涌上心头，叶癞子本就失血过多的脸更是苍白。 他是胆大猖狂，可那也是相对软柿子而言，现碰上比他更硬的茬子，他也是怂的。 他是废了，但不是傻了，他这种情况，进去了，那就是回不来了！ 他，不要蹲局子，不要！ “局长，我觉得就此结案不妥。”刘强伸出手拦住完事想要带着叶癞子离开的王武，道“犯人身上多处伤口，明显惨遭虐待，说不定是屈打成招。” 他斜睨叶漾一眼，眉眼隐隐得意，道“故而，他的证词做不得数！” 王武顿住，眯眼盯着刘强，他这番话并无漏洞，隔平时他听到说不定表扬一句，但现在，王武瞥了眼叶漾，叹了口气，希望不是他想的那般就好。 不然，刘强这身公装，怕是穿不长…… 只愿，他是想多啦！ 叶漾挑眉，瞥了眼刘强，并不放在心上，他站出一步，道“是我揍的！” 刘强眉梢一喜，忙扭头看向王武，却对上他那幽深带着失望的眼眸，一句“局长，你看他承认了，屈打成招。”哽在喉咙。 叶癞子可不管那么多，他只知道他的转机来了，他只要咬死这一点，哪怕公安也定不了他的罪！ 即便不行，拉个垫背，也不错。 叶漾女人废了他那处，凭什么就他一人受罪？ 叶癞子感激的看了刘强一眼，刘强心兀的一沉，难道他真错了？不，他没错，混混都一样，都是坏的，而且他合理怀疑，提出疑问，何错之有？ 判案定罪，两方陈词，证人证物，每一环都不容有失。 是师父，他错了！ 借着旧相识，就听信一面之词，武断定罪，是他失了公安的根本。 王武“……” 他有说定罪了？造谣犯法！ 第27章 尘埃落定 “公安老爷，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叶癞子抱住王武大腿，一把鼻子一把泪，好不凄惨，他道“不是我干的，我叶癞子虽平日不着调了些，但也万万不敢干着耍流氓这种违法的事。” “是他，是他，都是他干的。”叶癞子指着叶漾，眼眸闪过一抹极快的狠辣之色。 “他不仅欺负了城里知青，还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进了局子又被放了出来，如今还对我拳打脚踢，逼我替他顶罪。” “……”王武眉头蹙起，这是埋怨他们徇私放走坏蛋？ 叶漾瞥了眼叶癞子那副为活命的狗腿样，噗嗤一笑，讥讽道“这要面的东西没了，果然娘气，瞅着倒有几分公公的模样。” 噗。 叶癞子一口老血喷出，嘴唇气的哆嗦着，一阵青一阵白的。 “这人是我揍的不假，但屈打成招不存在的！”叶漾睨了眼刘强，像是看白痴“一若非叶癞子冒犯在前，他如何得知慕知青那隐秘处胎记？二今日一遭，是叶癞子大白天捋人，拖回家行不轨之事，慕知青破碎的衣衫，身上伤势做不得假。三我去救人时，大伙都在那看着，我揍人，只因叶癞子不老实，被逮到还要殴打谢知青，我看不过出手教训，伤势是在那时候造成的。四进屋以来，我不曾动手，随意提起两句，是叶癞子迫不及待开口炫耀，自己认罪。” 叶漾顿了一下，意有所指“若是这点眼力劲都没有，不如趁早脱了衣服，回家种田。” “你”被如此反讽，刘强眼中喷火，恨不得抓住叶漾关进局子泄愤，可他也知道，若事实真是叶漾刚刚所言那般，那确实不算是屈打成招。 只是，一个混溜子的话，有什么可信度？而且，就单纯教训一下，能把人右眼搞瞎？哄谁呢！ 刘强握紧双拳，眼神微眯起，转头对着装鹌鹑的村民，厉声道“他说的可是真的？”似是不放心，他又补了一句“有我和王局长在这，任何人都威胁不了你们，你们一定要据实以告，不得欺瞒，不然”刘强微眯的眼睁开，变得凌厉起来“你们就是共犯，那可是要蹲局子的。” “刘强！”王武看不下去了，指着刘强鼻子呵道“好大的威风？威胁恐吓群众？你平日学的，都学到狗肚子里？如此这般，你与那黑势力有何区别？你还对的起你身上这身衣服吗？” 众人面前被扫面子的刘强，面色臭的不行，他撇撇嘴，不以为然，他又没说错，作伪证就是同犯，他不过好心警告提醒一番，倒是局长，为了这个叶漾一二再而三破例，这里面没猫腻，真当他傻？ “局长，难道我说的不对？”刘强满脸不服“若是不对，还请队长告诉我哪里不对？” 王武看着满脸憋愤，丝毫不知自己何错之有的刘强，心中一叹，不是不对，是你挟私报复，心已歪，如何去公正判案。 “刘强你扪心自问，你刚刚所言绝无一丝私心？绝无一丝威胁之意？”王武看透所有的鹰隼目光盯着刘强，刘强眼眸微闪，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为了查明真相，用一点小手段，算什么？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他回望向王武，一副我没错的理直气壮，王武心神一凛，这公安局，刘强留不得了。 王武那惋惜又痛心的眼神，让刘强心底发毛，他刚想说几句为自己辩解，却被叶漾抢先。 “要吵架，回去吵，老子叫你们是办正事的，可不是听你们你一句我一句唠家常呢。”叶漾又道“磨磨唧唧的，知道是来抓罪犯的，不知道还以为来串门喝酒的。” 刘强眉毛一跳一跳的“你放肆！信口污蔑公职人员，我看你是想蹲局子。” 看着动不动就把“蹲局子”挂嘴边刘强，有了决断的王武，再没了好脸色，他对着刘强怒喝“闭嘴！不想干公安了，回去就把这身衣服脱了。” 竟是要赶他出公安局？ 刘强面色一白，眼中尽是不可置信，他下意识望向王武，可王武却连半分眼神都未分给他，不是气急口不择言，而是王武他真有这个念头！ 凭什么！ 一股浓烈的不甘涌上心头，刘强恨上了王武。 但刘强并非蠢人，明知敌不过，却傻了吧唧冲上前，他垂下眼眸，小声道“局长，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刘强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叶漾瞧得真切，他挑眉道“莫不是假爷们？这认错跟蚊子哼似的，听不见，一点也听不见！” 忍，我忍！ 刘强憋着一口气，使出吃奶劲，又重复了一声。 叶漾“……” 这是个憨的。 近距离遭受冲击，耳膜震动的王武不满的瞪了一眼叶漾，示意他适可而止，叶漾避开视线，没理会王武，可到他嘴边的奚落，到底是咽了回去。 镇住好两个不安分的，王武再次询问了村民，确认叶漾所言非虚，又追问了一些细枝末节后，就准备带着叶癞子回局里再做处置。 村民叶漾确实没说谎，就是这狂揍带不带私怨，他们就不知道了。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叶癞子看傻眼了，直到被王武推拽着往门外走去，他才猛地回神，冲着王武不甘嘶吼着“叶漾他叔是大队长，他们怕叶漾，在说谎，我是无辜的，无辜的。” 所有村民齐刷刷朝叶癞子瞪去，瓜娃子，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他们好不容易让煞神信了他们，送走煞神，再来一遭，他们胆小的心脏可经不住吓。 “没有，我们万万不敢说谎。”村民忙道，那恳切的模样，只恨不能剥开胸口，让王武亲眼瞧瞧，他们说的是真的。 王武“大家放心，我相信大家。” 村民齐齐松了一口气。 “是真是假，等询问过当事人慕喻之后，自有定论。若是真，你逃不掉，若是假，我们亦还你清白。”王武转头对叶癞子又道。 刘强微微一怔，局长他没有偏听一言，那他刚刚不，不能怪他，谁叫局长不事先给他通个气，就看着他像个小丑一样，跳来跳去，当真可恶。 问臭婆娘？ 想到慕喻烈性子，断不可能同他一势，叶癞子剧烈挣扎的动作顿住，面上一片颓废，天要亡他叶癞子！ 可，他不甘啊！ 人，他没睡到；根，他废了，而仇人却欢喜在一起，他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王武才不管叶癞子这么多，缉拿着他就朝原路返回，然行至村口，一道身影突然窜了出来。 第28章 够配合了 慕喻这一烧，就是三日。 三日后，她刚睁眼，记忆还未回笼，就被蹲守在门口的小公安盯上，好一番询问事件经过后，才放过她，转身离去。 小公安走后，慕喻坐在床上泣不成声。 她一个弱女子，没了清白，这以后可怎么活？ 而且若是被有心人举报，说她不守妇道，狐媚子，乱勾引人，那她岂不是要剃头发，背板子，游街？ 这具身体她娘，就是被这场景吓掉魂，一代闺秀，不，资本家大小姐，香消玉殒，留下五岁的小慕喻与父亲相依为命。 想到这，慕喻哭的更厉害了！ 旁边，徐民望着哭的肝肠尽断的慕喻，叹了口气，这两天他也差不多都谢妍嘴里拼凑出真相，他只能感慨一句，这女娃子着实惨！ 如此肮脏之事，竟亲历两回，这要心里承受弱，说不定在醒来那瞬，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而眼前这女娃子，虽然一直在哭，却没有寻死腻活，是个坚强的。 “喝点水吧！”徐民不会安慰人，端起桌上的凉白开递了过去。 这，还有别人？ 慕喻愣住，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着粗布，年近花甲的老人，端着一杯水，和善的冲她笑了笑，仔细瞧去，他眉宇间还带着一抹心疼。 他是谁？ 慕喻并未因徐民的年纪、散发的善意而掉以轻心，她蜷起双腿，往后挪了挪，不但没有接过徐民好心递来的茶水，还满是警惕的望着他。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慕喻一边板着脸凶巴巴质问着，一边偷摸在床上摸索着，试图寻找一件防身的工具。 慕喻防狼的眼神，偷摸的小动作，徐民瞧见了，嘴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他半截入土的年纪，都能当女娃子爷爷了，真干不出那畜生事。 徐民“我是村里的村医，你之前高烧不退，是叶漾那混小子和姓谢的知青送你来的。” 听到熟人的名字，慕喻紧绷的身子稍松，她眼睛瞟了瞟不远处桌子上摆放着的晒干药材，又闻着空气中散发着的药味，对徐民的话，已经信了大半。 她擦擦眼泪，微微整理仪容，诚恳道“谢谢老伯你救了我。” 徐民不在意的摆摆手“这是我该做的。”他又道“村里人都唤我六叔。”老伯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莫名感觉老了一旬。 “谢谢六叔。”慕喻从善如流的改口“六叔，那…他们人呢？” “你说谢丫头？她白天去上工，晚上才来陪你。” 慕喻点头表示知晓，见徐民闭口不提叶漾，她终是没忍住，小声道“那…叶漾呢？” 徐民眼中滑过一抹了然，他就知道这两人有情况。 想到叶漾平日那呛死人的嘴，徐民摸摸下巴，开始挖坑“你说他啊？我也不知道他跑哪了，三天前，他把你送来后，就再没来过。” 闻言，慕喻眼眸滑过一抹失落，手更是攥紧了床单。 他可当真是个“好人”！ 救完就撇清关系，可既要不牵扯，为何那日又做出那般在意的表情，让她误会，心生涟漪。 真是可恶！ 感受到慕喻浑身上下溢出的幽怨，徐民摸摸胡子深藏功与名。 “那啥，丫头，你既醒了，六叔就出去采药了。”女人嘛，生气可惹不得，对里对外那可是无差别攻击，以防火势烧到自个身上，徐民在慕喻再次开口前跑路。 “六叔”慕喻回神，伸了伸手，想要再询问些东西，却只见徐民健步如飞，背着背篓，一眨眼功夫消失在眼前。 慕喻抿唇，面色隐隐发白，六叔为何视她如洪水猛兽？她好像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是问了一句叶漾。 对，叶漾，刚刚六叔提起叶漾语气十分熟稔，所以叶漾这是特地交代过六叔不要提起他吗？ 好一个翻脸不认人！ 他可真是煞费苦心，也真是绝情！ 慕喻心里臭骂着叶漾，丝毫不知此刻叶漾还在蹲局子。 公安局，审讯室。 “姓名？” “叶漾。” “年龄？” “26。” “性别？” “……”叶漾“你眼瞎？” 刘强拍桌而起，却被身旁的老警察拉了拉衣袖，想到自个的处境，不得不隐忍下来。 他是真没想到，王武居然那么不讲情面，一回局里，就要革他的职，若非前两天他碰巧捣毁一个黑市，立了大功，市里有嘉奖，加上同事求情，他怕是早就脱下这身衣服，滚回老家种田。 老警察李红军看了一眼叶漾，警告道“老实点，配合办案！” 他不配合吗？他够配合了！ 莫名奇妙被抓来关了三天禁闭室，连小丫头都没看上一眼，他没发脾气，没闹妖，难道还不够配合吗？ “叶癞子她娘周翠花告你断她儿子的子孙根，你可认罪？”刘强道。 李红军一愣，瞥了眼刘强，他好像知道局长为何一回来就要革刘强的职了。 “你傻？” 刘强火气蹭蹭往上蹿“大胆，辱骂公安。” 叶漾像看白痴“不是我干的，我有病才会去认罪！” “还敢狡辩？叶癞子亲口指认，还有目击人，你有什么可说的？” 目击证人？ 叶漾心失跳一拍，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这丫的是在诈他，若是真有证人，岂会不知叶癞子那根真不是他动手废的！ “那你叫他来，我跟他对峙！我倒要看看是哪个鳖孙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老子身上泼脏水。”叶漾往身后一靠，翘着二郎腿，丝毫不心虚，他睨刘强一眼又道“这种谎话，也就脑子不好的，才会信吧？” 脑子不好的刘强，闻言，脸都黑成锅底，他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李红军眼神示意闭嘴，他道“你记笔录，我来问。” 李红军算是看明白了，刘强碰上叶漾，那就是炮竹碰上火，一点就炸，偏偏他没本事，被牵着鼻子走，连身为公安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一门心思的想给叶漾定罪，就这性格如果不改，日后留在局里手底下怕是冤案不少。 他看向叶漾，开始例行询问“那天，下午6点，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我和慕知青回村。” “噢？那你是经过村口了？”李红军抓住叶漾嘴里的漏洞，犀利开口。 第29章 竟要跳河 “……”不过村口？他长翅膀飞回村？一个，一个，脑子都不好使。 叶漾这人是‘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李红军正儿八经的询问，他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他点点头，道“是。” 对上叶漾鄙视的视线，李红军面色微囧，好吧，他确实问了个蠢问题。 李红军又问“那你们进村时可碰见叶癞子？” “碰见了，搁哪儿睡觉，那鼾声如雷，想看不见都难。”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碰见叶癞子时，他还好好的，没受伤？” “应该吧！” “什么应该吧？看见就是看见，没看见就是没看见。”李红军一脸严肃。 叶漾瞟一眼李红军被桌子遮挡的下半身，那眼神把李红军看的发毛，下意识夹紧双腿，他道“别东瞟西瞟，好好回话。” “你觉得我没事，盯着叶癞子那处干嘛？是好奇他有多粗有多长吗？是怕不长针眼吗？”叶漾意有所指“还是说你自卑？逢人就想比较比较？” 李红军正端起一旁的水，刚喝上两口，平复一下受惊的心情，却不妨听到叶漾如此直白的荤话，尤其是那饱含深意的灵魂一问“你自卑？想比较？”噗，一口水喷出，脸都绿了。 见状，叶漾搬起椅子往后退了退。 “……”李红军脸更绿，要不是多年职业素养，他真没忍住骂娘。 他们俩之间的距离，不是十厘米、也不是二十厘米，而是一米好不，真当他是水枪，能呲嫩远？ 这一瞬，李红军懂了刘强。 不是他修炼不够，是这叶漾着实忒气人。 李红军深吸一口气，道“那你都看见了什么？” “没什么？听见鼾声，瞄了一眼，就和慕知青回村了。”叶漾又道“不过，鼾声那么响，应该是没事，不然哪有那牛劲打鼾？” “……”李红军又问“叶癞子欺辱慕知青，你就没有萌生什么教训他一顿的想法？” “有啊！” 李红军眼睛亮了亮，没等他继续审问，就听叶漾又道“之前没有，现在有了？” ？？？ 李红军一头雾水。 叶漾“慕知青出事那天，我听见声赶到时，便见穿着一身黑的人正欺负她，于是冲上前一脚将人踹飞，本想先跑去抓人，但见慕知青嘴里全是血，顿了两秒，那贼人就跑了。 因为那贼人一直背对我，没看到正脸，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 不过，我那时候跟慕知青互不相识，也没再多管闲事。 后来，慕知青知道是我救了她，还害我进了局子，便心有愧疚，为了救我出来，自愿嫁给我当我媳妇。 但我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回村就撇清两人间的关系。 谁料到后面相处中又喜欢上慕知青，等到叶癞子再次出手时，我都气疯了，前个没忍住狂揍他一顿，后面你们都知道的。” “这么说，你回村的时候并不知道叶癞子是欺负慕知青的人？”李红军蹙眉，若叶漾知道，便有充足的动机，可这不知道就难了。 “那不废话！” 这时，一直埋头做笔录的刘强猛的抬头，他笃定道“你知道！” “即便你不知道，可那知青是当事人，但凡见到对她耍流氓之人，不会认不出来！” 李红军眼前一亮，紧接着开口“这个你怎么解释？” 叶漾挑挑眉，高看刘强一眼，没想到这货冷静下来，还挺聪明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背慕知青回去的时候，她没吭声。”叶漾摊摊手。 似是想起什么，叶漾又补充道“慕知青咬舌自尽，虽然保住命，但那时候却没法子说话。” 李红军“那她可有什么异常反应？” 叶漾摇摇头“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又不喜欢她，怎么会分出心神注意她？” 叶漾说的有理有据，李红军没找到什么破绽，事件进展再度陷入困局。 李红军又再问了几句，确定问不出来什么有用东西，就带着刘强离开了审讯室。 “什么时候放我出去？”叶漾冲二人离开的背影喊道。 “等查清楚，就放你出去！” “多久？”小丫头还烧着呢！ 回应叶漾的是关掉的屋门声。 另一个房间内。 “局长，就这么个情况。”李红军将刚刚盘问的结果一一告知王武。 王武点点头，道“走吧，去把那小子放了！” “局长！”李红军明显不赞同，虽然叶漾的话无可挑剔，但这案没结，怎么能把人放走。 “小赵问话回来了。”王武拍了拍李红军的肩膀。 李红军猛的意识到什么，他道“可是癞子娘周翠花提供的证人与她所言不一致？” “你自己看看。”王武把赵公安盘问得来的口供递给李红军。 李红军快速扫完笔录，只见关键证人叶花否认她亲眼所见叶漾与慕喻害人，她声称去县城回村碰见叶癞子受伤，因都是村里人便好心告诉癞子娘，癞子娘问她可碰见过什么人时，她随口提了一嘴叶漾与慕喻刚刚回村，谁曾想竟被癞子娘误会了。 还有慕喻的证词，也同叶漾说的一致，她说村口碰见叶癞子时，她受了惊吓，忘记了欺负她人的相貌，是这次又受刺激才想起来的。 事件证人都这么说，哪怕李红军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怪异，也只能无力垂下手，没有够分量的证据，他们不能一直把人关在局里。 不仅李红军觉得怪异，王武也觉得这里面有猫腻，故而放叶漾走时，他没忍住问了一句“叶癞子的事，真不是你做的？” “我以我爸妈的在天之灵发誓，这事真不是我干的！”知道王武还在怀疑自己，叶漾索性来了个狠的，反正他不惧，因为他说的真是实话。 他揍了叶癞子，从开始就没瞒过，直接认了，但断人子孙根，他真没做！ 听到这个，王武彻底打消怀疑，开始换其他方向查找线索。 他倒没怀疑过慕喻，因为那姑娘一看就是乖的，下不这么狠的手。 可惜，王武不知，女人狠起来要人命！ 一出公安局，叶漾就火急火燎朝村里奔去。 进村，路过村里的小河时，他眼尖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像是想到什么，他一个激灵，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丫头，竟是想不开，要跳河！ 第30章 母凭子贵 叶漾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慕喻的腰身，不顾她的拍打，反手扛在肩头，将她带离危险的水边。 正在河边望着一汪碧水消愁的慕喻，一时不察被人抱起带走，漫天恐慌把她淹没，毫无反抗力的她，流下悔恨的泪水。 她为什么不在六叔家好好呆着，非要出来转转？ 啪。 顺着领口滑落胸口的湿意，让叶漾身躯一僵，他手忙脚乱的将慕喻放下，想安慰两句，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哭什么哭？又不是什么大事？ 慕喻听到熟悉的声音，猛的抬头，手中攥紧准备揍人的拳头也悄无声息的松开，她怔怔的望着叶漾，没有说话。 他…怎么来了？ 他不是不准备跟她扯上关系吗？ 撞入慕喻水雾雾的眸子，叶漾舔了舔后槽牙，真甜，也真的想让人狠狠欺负，尤其是某些特殊时刻…… 叶漾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暗骂自己真是个畜生，他凶巴巴道“别听村里那些婶子们胡说八道，想不开跳水，好好活着。” 原来，他是误会，她想要轻生。 所以，她又在期待着什么？ 慕喻满嘴苦涩，心里更是暗戳戳往名叫叶漾的小人上狠狠戳针，她没忍住开口讽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好人！” “那你可真瞎！”叶漾下意识接道。 “……”慕喻怒瞪叶漾，这人着实可恶。 不是保持距离？我如你所愿。 气急的慕喻扭头就走！ 慕喻那满含怒意的一眼，叶漾误会了，以为她在埋怨他多管闲事，就该让她去死，他一急，抓住慕喻的手。 “你别寻死，大不了我吃点亏，我娶你！”生怕慕喻拒绝的叶漾，要面子开口挽留。 慕喻呆住，不可思议的回头，像是要把叶漾盯出花来。 他那么嫌她，他这话是认真的？还是寻她开心？ 被慕喻注视着，叶漾下意识稍息立正站好，一动不敢动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慕喻迟迟没有开口，叶漾激动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终于，在他忍不住开口为自己找回面子时，慕喻娇娇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你只要愿娶我，我就嫁给你！” 哪怕是骗她，她也要试一试。 慕喻怕了，真的怕了。 她怕再碰见叶癞子一般的流氓，被拖走毫无反抗之力，她更怕被人举报狐媚子剃发游街…… 慕喻自认不是软弱之人，可这等羞辱，她亦没有信心能扛过去。 她为何出来想要转转，就是想听听村里人知道她是个失了清白之人，可曾看轻？可曾指指点点？ 可当真听到那等下流污秽之言，她简直羞愤欲死，恨不得一条白绫了断性命，还是想起爹爹的话‘人可以死在战场场，亦可以寿终正寝，还可以意外横死……唯独不可以自怨自怜一心求死。须知，你所瞧不上的，任意丢弃的，是万千慕家将士渴望不可及的。何况她没有错！’，她才慢慢打起精神，却也在不知不觉走到河边。 所以，哪怕叶漾不喜她，她也要试着抓住这次机会。 喜欢什么的从来都不重要，在天盛王朝，世家结亲，首先要看的就是家世能力，而非情爱。 只要能嫁给叶漾，剩下嫡长子，在这个一夫一妻的年代，她会母凭子贵的！ 我嫁你！我嫁你！ 叶漾满脑子都是这句话，他只感觉有根弦断了，脑子一片空白，高兴的恨不得飞起来。 之前，叶漾不想耽误慕喻，选择不去打扰，可那天见到叶癞子如此欺辱慕喻，他的想法就变了，他后悔没按奶奶的好意娶了慕喻，才让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叶漾简直不敢想，他若没有及时赶到，小丫头这辈子是不是就毁在叶癞子那个人渣手里，受尽欺凌。 所以，叶漾这次想自私一点，才大着胆子故作勉强的说出那句“我娶你。” 在慕喻灼灼的视线中，叶漾压下满身躁动，板着一张脸，高冷的点点头“过些日子，我们就办酒席。” 虽早有预料，这冷淡的表情，还是让慕喻有些受伤。 突然，手指被什么勾了一下，慕喻受惊，下意识甩开。 正美滋滋幻想牵着媳妇的手回去的叶漾，瞬间黑脸。 对上叶漾的臭脸，慕喻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她刚刚居然把叶漾想牵她的手甩开了，落他面子。 慕喻嘴唇翕动，想解释两句，却被敏感自尊心强的叶漾先一步打断，他语气不好的说道“走吧，回去。” 只要，他开口快，她就别想说出嫌弃反悔的话，他以前是混了点，但是他会慢慢去改的。 他生气了？ “叶漾！” “我不想听，闭嘴！” 慕喻的解释被堵在喉咙，她亦步亦趋的跟在叶漾身后，看着叶漾的大手出神。 她悄摸抬起手，又放下，这样做是不是太不矜持了？可他生气反悔怎么办？这个村，她就认识他一个！ 而且，其他男子也没他好看，个个跟个黑煤球似的。 慕喻很是纠结，秀气的眉头宛如打了个死结，半晌，终归是心底的恐慌战胜了属于大家闺秀的羞涩，她伸出手，触碰住叶漾的大手。 肌肤相贴，一股陌生又安心又隐隐带着酥麻痒意的感觉传来，慕喻一下子羞红了脸，跟个熟透的水蜜桃。 这种陌生又新奇的感受，让没有经验的慕喻下意识想要逃避，然没等她缩回手，那大手就突然袭来反握住她的葱白小手。 很大，被那大手包围着，慕喻根本就看不到她的手，也很热，暖乎乎的，让人感受到安心…… 嗯？为什么湿漉漉的，黏唧唧的？好难受。 “叶漾…”慕喻挣了挣手，没有挣脱开。 没良心的，就牵了这么一会儿，就不给牵了？ 他还没摸够呢！ 真是的，倒底怎么长的？怎么这么软？这么滑？ “闭嘴，回去。”恋恋不舍的叶漾佯装凶狠，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待见慕喻，可那通红的耳尖，同脚的步伐，无疑都在暴露他的紧张羞涩，以及他还是个雏的事实。 另一边，徐民采药回来，看着关闭的屋门，心陡然一紧。 我的小祖宗，这人不乖乖在屋里待着又跑哪？ 这万一有个三张两短，叶漾那混货，不得把他削了？ 徐民放下篓子，正准备四处寻找时，远远望见两抹相携走来的身影，落日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度了一层暖光，很是般配，犹如神仙眷侣。 我揉，我揉。 不是，他设想的混小子抱头乱窜、跪地求饶场景跑哪了？ 第31章 六叔挖坑 “哟，舍得回来了？”徐民视线落在二人交握的手上，联想到自己孤零零一个人，顿觉哪儿哪儿都不顺眼，语气更是止不住发酸。 “六叔。”偷摸拉手被逮个正着，慕喻软糯的喊了一句，并使劲把手往外抽了抽，然没抽动，她戳戳叶漾的胳膊，叶漾没理她，反而又握紧了些。 “……”慕喻把头埋得低低、几乎没脸见人，最后她咬牙踮起脚尖贴近叶漾，几乎是半个身子挂在叶漾身上，她小声嗡道“有人，我们这样不好。” 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鼻而来，还有那胳膊上软绵的触感，叶漾耳朵好不容易消退的红色慢慢回升，他浑身血液上涌躁动起来，神色也颇有些骄傲，他扬眉得意的看向徐民，这么漂亮的姑娘是他媳妇，他媳妇。 嗯？鼻子有点痒，好像有股滑滑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流出。 叶漾那没出息的模样，徐民瞧见了有些一言难尽，平日那嘴跟开光了似的，说起荤段子来一套一套的，还整日劝自己找个老伴，啧啧啧……轮到自己了，瓜娃蛋子，纯的很。 “赶紧擦擦！”徐民嫌弃的从篓子拿出一株三七扔到叶漾怀中“别开屏了，当心肾虚，关键时候中看不中用！” 叶漾瞬间脸黑成锅底，他反击道“六叔，这话说你自己倒是挺贴切的，毕竟，年纪大了，有心无力！” 徐民“……” 药呢，我的鹤顶红，给这嘴开光的混蛋来一口！ 慕喻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看叶漾又看看徐民，反正就是没听懂。 她安安静静的听着，没插话。 她从小接受的教养，就是男子在外议事，身为当家主母不易插口，特别是她还似懂非懂，贸然开口，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但是，这不影响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叶漾身上，在那扔出的三七（止血草药）指引下，她顺势瞧见了叶漾流血不止的鼻子。 她顿时着急起来，拿出随身携带的帕子就朝叶漾脸上伸去，为他擦拭着。 她擦着也不忘将叶漾怀里的三七揉碎敷上去，然好似没什么用，那血非但没有止住，反而流的更凶了。 叶漾丢人丢到裤衩子了，忍不住，真的忍不住。 慕喻蹙起眉毛，转头对看呆的徐民道“六叔，麻烦再给我些三七。” 徐民手比脑子快，抓了一把三七，就递了过去。 这回，没等慕喻接过，叶漾便抢了过来，小丫头真是招人不自知，这要是继续让她给自己敷药，他怕是会流血不止。 慕喻讪讪撤回伸出的手，晶莹的眸子难掩失落。 “你懂医？”反应过来的徐民问道。 久病成医，慕喻倒略识一点点药材，懂点浅显医术。 但在真正的医者前她不敢托大，道“六叔，我只懂皮毛。” 徐民点点头，也没再多问，好似随口一提。 虽然徐民是个糟老头子，但刚有名正言顺身份的叶漾，也忍不住醋了起来，他长腿一伸，防狼似的挡在慕喻身前。 “……”徐民呸道“德行！” 叶漾下巴一扬，满脸骄傲的回道“六叔，我知道你是羡慕我，但你羡慕也没用，毕竟，也不是谁都像我这般俊秀。”有这么好的媳妇！ 似是嫌扎刀扎的不够深，叶漾又瞄了眼徐民身下补充道“六叔，思春了就早点找六婶，不然，想找也晚了。” 徐民“……” “过来！”徐民黑着脸，一把叶漾扯到一边，小声密语起来。 开始，叶漾还漫不经心，后面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像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再后来更是脸都绿了。 叶漾变换莫测神色，让慕喻有丢丢好奇，于是，在叶漾送她回去的路上，心痒的她没忍住问出声来。 “叶漾，刚刚你和六叔在说什么悄悄话？” 正郁闷的叶漾，听到慕喻八卦的话语，更郁闷了。 他像是个怨妇，深深盯着慕喻，把慕喻盯着发毛，手下意识捏紧衣角，她是不是不该多嘴一问？ 说什么？ 自然是老子娶了媳妇，也要继续睡冷炕，当光棍条子！ 六叔说，小丫头接连遭受这种不好的事情，可能会对这方面有阴影，会反应强烈的抗拒，更甚一个不好会疯魔，让他忍着点，慢慢开导后再行周公之礼。 徐民这方面，我确实没说谎，但是慕喻跟一般人情况不一样，这是个性子强的，只是我不告诉你。 当了26年的老光棍，结了婚还要当缩头孙子，你说叶漾脸能不绿吗？ 但是，这是他媳妇，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除了忍着，还是忍着。 当然，这些话，叶漾是不可能对慕喻说的，毕竟她嫁他就是形势所迫，谈不上喜欢，这要让她知道自个这么在乎她，那不得反了天！ 虽然他不怕她作妖，但他怕慕喻嫌弃他不要他。 “小孩子家家，男人的事情不要打听！”叶漾凶道。 慕喻脸微微发白，果然是她多嘴了，她闷闷的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就不再开口说话。 叶漾想了想，发号施令道“明天你就把叶萱那个记分员工作接过来，以后就不用去下地了。”这么软和的手，就不是干粗活的料子，得养着。 这时，叶漾早就忘了慕喻已经跟村里小孩打成一片，根本不用动手的事。 喻倒没有矫情拒绝，毕竟这是自家人脉，不用白不用。 只是，叶漾他为何直唤二堂姐大名？是关系不好吗？可关系不好又怎会把工作给她？ 有了一段下工日子生活的慕喻，自是知道记分员工作的好处，活计清闲，平日只负责登记工具，督促巡察，这就有八个工分，要知道满工分才十个。 真丑！ 叶漾抬手抚平慕喻的眉头，他板着脸关切询问道“怎么？你不愿？” “没有。”慕喻摇摇头，没有问出心中所想，虽然叶漾说了会娶她，可没办酒席，慕喻还是觉得心里没底，自然不敢冒进询问这些更深层的亲戚关系，只等日后慢慢再问。 愿意就好，不然让他哄人，还真有些头疼。 让慕喻去接替叶萱的工作，倒不是叶漾不愿让慕喻待在家里，也不是心疼那头猪，他主要听说了每个村会有一个工农兵大学名额，叶漾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小丫头爱看书，他不想慕喻错过这个机会！ 这个工农兵名额具体需要什么条件，叶漾还不清楚，但他听朋友提过一句，得是为建设下乡的进步人士，虽然他不是特别懂，但是他知道让慕喻待在家里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这些琐事不需要小丫头知晓烦心，他会给小丫头铺好路，她只需一门心思看她的书就好，其他万事有他。 第32章 欲言又止 二人就这么说着话慢慢朝知青点走去。 怎么这么快？ 叶漾看着近在眼前的知青点，觉得碍眼极了。 早知道就再走慢点，他一点也不想跟小丫头分开。 慕喻抽抽手“我到了，你回去吧！” 被驱赶的叶漾，内心酸水咕咚咕咚冒泡，眼神有些幽怨，我媳妇赶我走…… 他又怎么了？ 慕喻被叶漾这眼神看的发毛，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叶漾道“明个一早，我来接你。” 言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慕喻“……” 瞧着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消失不见的叶漾，慕喻不懂好好的叶漾闹哪样？索性全当他抽风，扭头回了知青点。 叶漾虽走的干脆，但那耳朵却是竖着听着后面的动静，他生气这么明显，小丫头应该能看得出来？赶快叫住他，哄哄他，最后再抱抱他，他就勉强原谅她！ 可事实却是身后除了开门关门声再无其他，于是，叶漾就这么满腹郁闷的回了家。 才推开门，一个不知名物体就朝他突袭过来。 叶漾头顺势一偏，双手抓住草鞋，有些无奈道“奶奶。” “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叶奶奶眼眶微微湿润。 三天，整整三天，连个人影都见不到，问二驴子，他也支支吾吾的，她老婆子都快担心死了。 “奶奶”叶漾瓷嘴一笑，蹲下帮叶奶奶将鞋穿好“我这不是去办正事了？” “正事？”叶奶奶狐疑的看向叶漾，眉宇间全是不信，她揭短道“你能干个什么正事？”媳妇都留不住，中看不中用。 “我？能干的正事多了。”叶漾扶着叶奶奶进屋坐下，倒了一杯水，喂叶奶奶喝下“奶，消消气，好事，天大的好事。 叶漾浑身上下的得瑟劲，让叶奶奶看到了眉头蹙了蹙，兔崽子能有什么正事？还天大的好事？再好的事都被这混账搞砸了，她的孙媳妇，她的小幺太孙子。 “再天大的好事，都比不上我乖巧懂事的孙媳妇和香香软软的太孙子来的重要。”叶奶奶戳着叶漾脑门，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叶漾揉揉脑袋“奶，那如果我要说的这个好事就是你要有孙媳妇呢？” 蹭。 叶奶奶猛地站起，动作剧烈连身后的座椅都带翻在地，她揪住叶漾的耳朵，声音尖利的质问道“混小子，你说什么？我要有孙媳妇了？” 奶奶，这反应怎么不太对？瞧着不太像开心的样子。 叶漾也没多想，毕竟奶奶是巴不得他娶媳妇呢，他扬扬下巴，一脸骄傲的继续道“对，奶你孙子棒不？” 从叶漾嘴中听到确切答案，叶奶奶只觉脑子嗡嗡，眼皮直跳。 信球小子！ 这大半个月，叶奶奶用劲各种方法，或打或骂或装病扮可怜，都没让叶漾改主意娶慕喻当媳妇，眼下听到叶漾兴冲冲跟她说娶孙媳妇，她下意识就误会了，觉得叶漾是要另娶她人，那叫一个气。 他小儿子咋就生出这么一个蠢玩意？ 甭说村里，就是县里，也再没比慕喻好的姑娘，白瞎一张好脸。 “棒你个鬼！”恨叶漾不争气的叶奶奶，扭动抓住叶漾耳朵的手指来了个180度旋转。 叶漾捂住耳朵，嗷嗷叫“奶，疼，疼！” 搁平时听到叶漾喊疼，叶奶奶必定手下劲道松下来，但这回她眼都不带眨的，还暗戳戳使点劲。 “是谁？” 没等叶漾回话，叶奶奶似想起什么，又道“甭管是谁，我都不同意。我罗秀就认准了慕知青这一个孙媳妇，其他贱蹄子想都别想进叶家门。” 叶漾虚捂着耳朵，有些委屈，弱弱解释道“奶，我要娶的就是喻儿。” “什么？”叶奶奶感觉耳朵不太好使了，她重复道“你说你娶的就是小喻？” “嗯嗯。”叶漾现在也回过劲来，明白他奶是误会了，他没好气的白了他奶一眼“奶，我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吗？” 看着叶漾控诉的眼神，叶奶奶有些理虚，她道“你不是，但你是个棒槌！。” “奶？” “因为你眼瞎！小喻这么好的姑娘，不早早娶回来，还挑三拣四，不是眼瞎那是啥？” 这点他没法反驳。 叶漾一脸讪讪的摸摸鼻子，没吭声，他奶说的对！ 叶漾愣神的功夫，就见叶奶奶从屋里拿出一筐鸡蛋和些许白糖朝外走去，明显要外出的架势。 “奶，你这是去哪？”叶漾有些好奇，站在叶奶奶身前挡住她的去路。 叶奶奶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叶漾，然后一把将碍事的叶漾推开“去哪？当然是去找三叔公算算吉日摆酒席办喜事！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摆酒席办喜事！ 叶漾一怔，想到以后每天醒来都能见到喻儿，每晚喻儿都会等着自己回来，他就忍不住欢喜，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对未来也充满了盼头。 叩叩叩。 “谁啊？”一个怯生生的女孩音从院子传出。 人逢喜事精神爽。 笑成一朵花的叶奶奶，听见这纯真的童音，脸上褶子又深了些许，她道“小英子，是我，你叶漾叔奶奶。” 闻言，叶英打开院门，将罗秀迎了进去。 “叶奶奶。”小英甜甜的唤了一声，简直唤到了罗秀心坎里，她拿出出门揣兜里几颗水果糖塞到叶英手里“小英子，叶奶奶请你吃糖。” 叶英即便馋的流口水，也还是把水果糖推了回去，她摇摇头道“叶奶奶，无功不受禄，这我不能收。” 叶奶奶揉揉叶英的小脑袋道“这是叶漾叔的喜糖，可以吃。” 叶英虽然只有7岁，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更遑论在农村，她是知道喜糖代表的含义，她眼睛亮了亮，惊喜道“叶奶奶，叶漾叔要娶媳妇啦？” 罗秀还没回答，就听见屋子传来一声苍老有力的男声“英子，是谁来了？” 她接道“三叔，是我，叶林她婆娘罗秀。你得空不？我想请你帮点忙。” “进来吧！” 闻言，罗秀把水果糖塞在叶英怀里，朝屋里走去。 “何事？”叶天顺直接问道。 罗秀把自己带来的篮子摆在桌前，笑着道“三叔，我家那不成器的孙子叶漾要办事了，来请你算个黄道吉日，看什么时候嫁娶好。” 叶漾娶媳妇？娶谁？ 叶天顺一愣，脑子突然想起小孙女前两天跟他讲的，他好奇的问了一句“可是城里那位慕知青？” 见叶天顺猜出来，叶奶奶眉眼全是笑意，顺着道“是啊，我家混小子走狗屎运了。” 想到小孙女说的，叶天顺看着满脸开心的罗秀欲言又止。 第33章 定下日子 叶天顺盯着罗秀，却又在罗秀视线对上时移开，沉默半晌，他艰难开口“你…想好了？” 罗秀被叶天顺这反常的模样搞得摸不着头脑，但娶慕喻当孙媳妇是她心心念念的。 她道“三叔，没想好我能找你来算良辰吉日？” “咳咳，要不再想想？”叶天顺脱口而出。 罗秀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若不是知道叶天顺为人，怕是早忍不住开口骂上去，怎么她孙子平日混了些，就不配娶好媳妇了？ “三叔，我的性子你是知道，不搞那些虚的，你有话直说。”罗秀一脸严肃道。 话说到这里，叶天顺也没再遮掩，直言道“前两天发生的事，你知道吧？” 莫不是混小子突然消失三天的事？难道混小子在外面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村里人都知道了，生怕吓到她，瞒住她老婆子？ 罗秀的心陡然间高高吊起，语气却尽量平静道“什么事？” “咳咳，你不知道？”叶天顺有些惊讶，他又道“就…那知青被叶癞子拖走的事……” 罗秀白了叶天顺一眼，心一下子放回肚子，她不以为然的道“我当什么事？” “你说这事，我当然知道。” 罗秀那随意不当回事的语气，让叶天顺有些愕然，她有多宝贝叶漾这个孙子，村里人都是知道的，甚至很早的时候就不惜为他分家。 分家啊！ 在农村若非老人死，有几个在世的会走到分家这一地步？ 四世同堂，儿孙绕膝，享天伦之乐，是哪个老人不由衷期盼的？ 可偏罗秀为了叶漾做到了！ 所以，叶天顺想不明白，这么疼孙子的一个老人，怎么愿意给叶漾娶一个不是黄花大姑娘的女子当媳妇？ 叶天顺“那知青…这样子，你不介意？” “介意。”罗秀诚实说道。 “那”叶天顺不解的看着罗秀。 “但这不怪她，都怨那不是玩意的叶癞子，她是个好姑娘，若非有这档子事，小喻那丫头就是金凤凰，哪里轮到我家臭小子？三叔，咱们都是自己人，说句掏心窝的话，我孙子什么性子，我清楚，当初叶漾因为小喻那丫头进局子那时候，我就知道欺负小喻的另有其人，可我同样明白，我家小子对小喻不一样，他何时掺和过女人事？”罗秀顿了一下“三叔，叶漾已经26了，别人这年纪早就当爹了，甚至结婚早的，过两年就当爷爷了，我怎能不急？” “三叔，我这破身子也不知道能撑多久，若是见不到叶漾娶妻生子，我怎么有脸下去见爱国？”罗秀说到这里语气微微哽咽。 若是，当初她拦住爱国，他是不是就不会去的那么早？他走的时候还不到三十岁。 叶天顺咳嗽一声，抬眸看着斜倚在屋门边的叶英，长叹一声，他何尝不是如此？ “爱国是个好孩子，他不会怪你。”叶天顺敲敲桌子，面容陡然严肃起来，他继续道“你也说了，这知青是个好的，那叔也问你一句心窝话，日后你可会拿着这件事磋磨她？结亲可是大事，结的也是两家之好，而非一窝子怨气，家宅不宁。” 罗秀一听就知叶天顺在担心什么，她犹豫都带犹豫的答道“三叔，我想好了，不管之前小喻怎么样，但今后她只是我罗秀的孙媳妇，我疼她都来不及，怎会当那恶毒婆婆磋磨孙媳妇？” 见罗秀脸上认真神情做不得假，叶天顺眼底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丫头，你对我孙女好，老头子却只能帮到你这了。 “好！” “英子，给爷爷把箱子里的本本拿过来。” 叶天顺拿着日历本一番嘀嘀咕咕，最后选出了吉日，他道“最近的好日子是三天后。” “三天？”罗秀听完直摇头“太赶了些，虽然家里穷，但也不能委屈了小喻。” “咳咳，下一个好日子，是下月二十七。” “有点久。”罗秀撇嘴，有些不太满意，她不死心追问一句“三叔，没有更近的了？” “没有。” 听到确定的答案，罗秀郁闷没一会儿，脸上又重新带上笑意，反正小喻跑不了，全当好事多磨。 “那行吧。”罗秀将带来的东西又往里推了推“三叔，麻烦你了，等叶漾下月办酒席，记得来喝酒。” 罗秀又说两句唠家常的话，就起身回去了。 望着罗秀离去的背影，叶天顺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许，她这侄媳妇待人好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或许 “爷爷，是慕姐姐和漾叔要成亲了吗？”叶英眨着扑棱的眼睛，好奇的问道。 “嗯。” “可爷爷，漾叔都那么老了？慕姐姐看着就像他女儿，他们怎么能成亲？”叶英小脸皱成黄瓜，显然非常不理解。 “哈哈哈。”叶天顺被叶英童言童语逗笑，但很快他就剧烈咳嗽起来，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般。 叶英小脸瞬间变得煞白，她赶忙跑下床，倒了一杯白开水端过来，边给叶天顺顺背，边端着碗喂他喝水。 明明半大的孩子，瘦的像个麻秆，可却把另一个即便瘦骨嶙峋也有上百斤的老人撑了起来。 叶英眼中闪烁着泪花，她自责道“爷爷都是英子不好。” 叶天顺“呵呵”一笑“不怪英子，爷爷这老毛病了。” “英子，很喜欢那个慕知青？”叶天顺像是随口一问，可他眼底却带着叶英看不懂的深沉。 “喜欢。”说起慕喻，叶英双眼幸福的眯起，嘴角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小嘴巴巴个不停。 “爷爷，慕姐姐长的真好看，就像仙女。” “爷爷，慕姐姐她人很好很好，还偷偷给英子塞大白兔奶糖。” 这话，叶天顺这半月没少听，可他却如第一次听似的，没半点不耐烦。 半晌，注意到叶英说的有些累时，他适时开口“英子，爷爷累了，明天再给爷爷讲好不？” 叶英有些意犹未尽，但看看爷爷是真困了，而她也有点渴，就乖乖点头应道“好哇，那英子明天再跟爷爷讲。” “好。英子出去玩吧，爷爷睡会。” 叶英给叶天顺盖好被子，喝了碗水，就朝地里赶去，现在时间还早，她去地里还能挣两个公分。 叶英走后，叶天顺将染血的帕子扔掉，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走到院子的柳树下，往手上呸了两口唾沫，拿着铁锹吭哧吭哧挖了起来。 许久，太阳落下，满头大汗的叶天顺从土里刨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 他眼中闪过怀念、沉痛，接着温柔拂去上面的泥土，迈着蹒跚的步伐朝屋内走去，落日余晖照在他身上，莫名的寂寥。 第34章 我没怀孕 知青点，慕喻一进屋，瞥见她凌乱的床铺，娇俏的小脸瞬间染上薄怒。 是谁？趁她不在动她床铺？ 随着慕喻走近，一股子汗臭味夹杂铁锈味袭来，她没忍住干呕起来。好一会儿，她捂住鼻子，忍着恶心掀开被褥，只见原本清雅的绿色床单上出现了一大滩暗红色血迹，且已经结痂。 床上、暗红色血迹 这是葵水！ 这个猜测，让慕喻刚平复的肠胃，又开始翻江倒海起来。 丢下手中被褥一角，跑到门口狂吐起来。 闲的没事躁得慌的叶漾，不知不觉就又转悠回知青点，叶漾耳朵尖，隐隐听见里面的动静，爬上墙头一看，就瞧见慕喻小脸惨白呕个不停。 他一急，就从墙上跳了下来。 这动静不小，自然惊扰到了慕喻，她循声看去，见是叶漾，他虎着一张脸，严肃的盯着她，她下意识紧张起来，她指着一地呕吐物，着急道“我没怀孕。” 犯傻了？她一个姑娘家没他怎么怀孕？ 叶漾上前两步，摸摸慕喻脑袋，不热，难不成之前烧糊涂了？ 正当叶漾准备抱起慕喻去找徐六叔瞧瞧时，突然他的衣袖被扯住，慕喻可怜巴巴望着他，再次强调道“我没怀孕，是有人趁我不在弄脏了我的床，我是被恶心的。” 漾松了一口气，但没一会儿他脸更臭了，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他媳妇？ 他这是不相信？ 叶漾身上不减反增的怒气，让慕喻微微有些发颤，她不能被抛弃。 她将下唇咬的发白，用近乎祈求的腔调说道“你能不能不要不娶我。” 这句话越说到后面慕喻声音越弱，最后两字更是跟蚊子哼一般，弱不可闻。 “不要不什么？”叶漾低头，凑着耳朵又贴近慕喻一些，近到慕喻可以看到叶漾脸上细小的绒毛。 慕喻脸唰的红了，她想往后躲，可身后就是墙壁，她这么一退，彻底被叶漾禁锢在他与墙壁之间。 久久没听到回答，却被慕喻身上那股子幽香搞得心痒痒的叶漾，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再次追问道“不要不什么？” 以慕喻的角度看，就是叶漾原本横着眉峰，现在像可怕的蚯蚓，一步一步朝她逼近，也不知是害怕极了，造成触底反弹，慕喻脑子一热，直接把刚才的话吼了出来。 一股脑吼完，慕喻才意识到刚刚干了什么蠢事，她慌乱低头，泛着桃粉的脸蛋，此刻变成了红苹果。 响亮的分贝，叶漾只觉耳朵嗡嗡，尤其是那话中的内容，更让叶漾脑袋一片空白。 他嘴角扯得大大，笑得跟个地主家的二傻子。 叶漾心想老子求爷爷告奶奶，祖坟都不知偷摸拜了多少遍，才等到这桩婚事落地，他就是死也不会改主意的。 倒是喻儿嫁给他，委屈了她，但他会拼尽全力给喻儿最好的一切。 脸上热意退去，慕喻越发忐忑时，叶漾开口了，他轻轻弹了慕喻一下脑门，道“小脑瓜乱想什么？老子说出去的话，就是八匹马都拉不回，说娶你就是娶你。”不会改主意，也不会有其他人。 后面两句话，叶漾觉得有些黏糊，没好意思说出口，在心里默默道。 “你就是怀孕了，老子也娶你。”从徐民那里知道慕喻可能有心理阴影，脑子出现混乱，想一些有的没的，叶漾霸气道“不就是喜当爹？只要是你的，老子就认！” 慕喻一怔，她猛的抬头，撞入叶漾那幽深又透露着万分认真的黑眸，心怦怦跳个不停。 有那么一瞬，慕喻觉得叶漾或许喜欢她。 可若是喜欢，为何当初拒绝她？为何对她从来没好脸色，总是凶巴巴的？为何在别人询问时直接否认？ 尽管慕喻心里很难受，也很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认清一个残酷的事实叶漾是个有担当的男人。 他的好不是对她，而是出于他身为男人的责任和担当。 “别皱了，丑死了。”叶漾粗粝手指轻柔的抚平慕喻的蹙起的眉头。 “不就是被欺负吗？走，老子带你欺负回来。” 慕喻瞪叶漾一眼，心道才不是，都怨你这个缺心眼的。 “不，我要自己动手！”慕喻握起拳头，眼底一片肃杀。 叶漾眉眼带笑，宠溺道“好，那我就在旁边瞧瞧，我媳妇怎么大发神威？”顺手再递个棍子。 这叫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他们还没成亲呢！ “不许叫媳妇。”慕喻羞死了。 “那叫什么？”叶漾逗着慕喻。 “叫名字！” “那喻儿？小喻？喻喻？……” 慕喻没好气睨了叶漾一眼，这人喊的那么荡漾干嘛！ “怎么都不满意？” “那小心肝？” 什么什么呀？越来越离谱了。 生怕叶漾再说出什么更羞人的称呼，慕喻小声道“叫喻儿就好。”爹爹哥哥们都这么叫她。 想到家人，慕喻漂亮的眸子，有些伤感。 她扭头回房间，捂住鼻子，从纤细的脖颈拿出钥匙打开柜子，找出来时带的编织袋，准备装起床上的被褥，到上工的地里闹事！ 对，闹事！ 现在，她慕喻也有撑腰的人了，她要所有人知道，她慕喻也不是好惹的！ 哪能让媳妇干活？ 叶漾进屋抱走慕喻，把她放到个阴凉地，然后拿出个凳子给慕喻让她坐下。 他道“你坐着说，粗活我来干。” 慕喻唇角微微上扬，明显很满意叶漾的自觉。 爹爹说过，男人要干活，就让他干，别拦着，甚至要明里暗里使唤他干活，只有让他知道你的不易、你的付出，他才会心疼你，敬重你，不被那外面女人迷了眼，干出那纳一房又一房、更甚宠妾灭妻的混事。 她吩咐道“你把那被褥装好，我要去带着去报仇！” 认真起来发号施令的慕喻，身上带着一股威势，叶漾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砸吧砸吧舌头，暗道喻儿板着脸，这架势挺唬人的！ 不愧是他媳妇，连唬人都这么可爱。 叶漾虽看着不着调，但手脚却是很麻利，在慕喻的指挥下，很快按她的要求办好一切，然后二人携伴前去地里。 报仇！ 第35章 勾唇一笑 地里，正磨洋工的许燕右眼皮直跳，总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叶强忙完自己活计，满头大汗来到许燕这块地，瞧见许燕那惨白的脸色，可心疼坏了。 他抬手拂去额头的汗水，一把夺过许燕手里的镰刀，道“燕子，你去树下阴凉地歇着，这活我来干。” 突然蹿出的身影，令许燕吓了一跳，待看到是叶强，许燕眼底闪过一抹嫌弃。 她忍着恶心道“强哥，这怎么可以？这几天你都帮我干很多活了？我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 许燕虽嘴上这么说着，可手上却没丝毫动作，一点也没有从叶强手里夺回镰刀的意思。 叶强挠挠头，嘿嘿一笑“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你以后可是我媳妇。 “强哥，你人真好，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好的男人。” “那…我们的事……” 似知道叶强要说什么，许燕跺跺脚，一副被捅破少女心事的娇羞，留下一声婉转勾人的“强哥”便扭头跑了。 叶强被许燕那抹羞涩的笑容迷了眼，咧嘴一笑，露出八颗黄渍渍的大门牙。 在许燕这抹笑容加持下，叶强浑身疲惫一扫而空，像是有使不完的牛劲，拿着镰刀就闷头干了起来。 跑远两步的许燕，呸呸两声，不忿道“乡下泥腿子也敢肖想她？也不看看他长那熊样，配的上她吗？” “呵呵。”来请人的二驴子讥讽道“看不上又舍不得强子帮你干活，真是脏心眼的，啥好事都想占。” “谁？”许燕循声望去，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瞳孔，她眼中火苗蹭的燃起，恨不得冲上去哐哐扇几巴掌解气，可对上那人凶狠的眼神，却不得不攥紧拳头压下满心的怒火。 是他，那个往她嘴里塞臭鞋子的二驴子，亦是她招惹不起的人。 “呕。” 随着脑中记忆涌现，那熟悉的臭鸡蛋味扑鼻而来，那日场景像是重新被经历了一般，许燕胃里翻涌，扭头吐了起来。 好难闻。 “艹，你这婆娘吃大粪了？这么臭！”二驴子嫌弃的捏住鼻子，没好气道“别吐了！赶快的，别磨蹭，漾哥找你。” 叶漾找她？ 叶漾为什么找她？ 难不成是替慕喻报仇？可他明明不是放出狠话不娶慕喻？想起这个，许燕那叫一个气，要不是当初下工晚少听了这么一嘴，她何至于被逼着写下欠条？在村里名声都臭了。 “跟你说话呢？听见没？”见许燕傻站着没动静，二驴子拔高音量吼道。 “我…我不去…” 虽然不知道叶漾找她干嘛，但许燕心里突突的，因此即便惧怕二驴子，她也壮着胆子拒绝道。 “……”二驴子挑眉看了许燕一眼，他这是让你推三阻四？他是通知好不？ 见许燕不配合，没耐性的二驴子，也不跟她扯皮，直接脱下草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到许燕嘴巴，阻止她大叫引来刘强。 被突袭的许燕，瞳孔微缩，压根来不及反应就又被塞了一嘴，熟悉的臭鸡蛋味窜到鼻子，许燕人都傻了。 这还没完，叶癞子一把揪住许燕的长辫子，接着脚往前一伸，许燕就被他撂倒在地，然后他就这么拖着许燕走了。 胃里翻江倒海，后背拖在地上被摩擦的痛感唤回许燕的心神，她挣扎着呜咽着，却因堵住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见没人注意到她，她眼角泪水无声滑落。 二驴子又顺着叫了知青点其他女知青，有许燕这个例子在前，其他女知青老实配合的很，即便刚开始想开口说不去，但见到许燕的凄惨样也立马改口。 “漾哥，嫂子，人我都叫来了。”二驴子指着身后的几人邀功道。 慕喻感激的看了二驴子一眼，道“谢谢。” “嫂子，客气了应该的。”二驴子憨憨一笑。 “滚过来。”听着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大醋缸叶漾不得劲极了。 “小喻，是你！”被挡在二驴子身后的谢妍，待失去阻碍见到浑身散发着朝力而非躺在床上不停呓语、面色惨白如鬼的慕喻，双眼迸发出惊人的亮光，跟个小炮弹似的扑了过来。 谢妍紧紧抱住慕喻，眼底泪花闪烁，她哽咽道“小喻，我以为你……我以为你不会醒了。” 这么亲密的触碰，慕喻浑身一僵，下意识要推开谢妍拉开距离，可肩头的湿意，她伸出的手顿住，那日被掳走，谢妍举着锄头挺身相护的背影赫然出现在脑海中，她心道罢了，就纵她这一次。 慕喻柔声道“别哭，我没事，好好的。”停下的手拐了个弯移到了谢妍背上，轻轻的拍打着“都这么大的人了，也不怕别人看笑话。” 谢妍将头从慕喻脖颈抬起，幽怨的白了她一眼，她这都是为谁？ 慕喻掏出绣帕递给谢妍“擦擦泪。” “谁哭了？我就是风大迷了眼。”谢妍撇撇嘴，然后动作迅速的拿过绣帕擦了起来。 安抚住情绪激动的谢妍，慕喻指着地上的床单，冷声质问道“谁干的？” 其他女知青看到摊在地上的绿色碎花床单，只一眼就知道这是慕喻的床单，毕竟这年头买布都是黑色、紫色、棕色等深色布料，像这种浅色布料不是没有，但是很贵，她们整个宿舍也就慕喻一人用。 可现在这淡雅的床单却被一大片浓到发黑的血迹弄脏，看那结痂程度，怕不是才沾染上的，估计很难清洗掉。 这么一块好好的床单就这么被毁了，搁谁会不气？ 怪不得叶漾把他们都找来，瞧这样子是要给慕喻讨公道？ 其他知青可不是许燕那个蠢的，早在慕喻出事那日便看的清楚，这叶漾绝对慕喻有意思，再见二人一起来，心里暗暗嘀咕，这莫不是在一起了？ 有了个这个猜想，她们再看叶漾只觉头上绿油油的。 被那看王八的眼神打量着，叶漾只觉得浑身都不舒坦，他微眯眼，捡起地上一块巴掌大小石子，朝几人的方向掷过去。 “问你们的，说话，都哑巴了？” 几人跳窜起来，慌乱中不知谁踩到了裤脚，轰挤中齐齐摔倒在地。 她们怒视着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叶漾，却敢怒不敢言，纷纷开口道“不是我。”一副生怕慢了被叶漾揍的既视感。 “也不是我。” …… “没人认？”慕喻小脸满是冰霜，她沉声道“二驴子，请大队长来。” “漾哥？”二驴子看向叶漾。 “还不快去。”叶漾不耐道。 接着，慕喻扭头看向谢妍，像是随口一问“阿妍，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这下乡知青身上有污点，是影响回城的，对吧？” “对对对！”被慕喻一声“阿妍”叫的心花怒放的谢妍，脑子早就自觉离家出走，她本能顺从道。 得到肯定的答案，慕喻勾唇一笑。 第36章 慕喻发威 这一笑，那个曾经叱咤风云、大权在握的当家主母仿佛回来了，她自信张扬，犀利的眼神犹如鹰隼，带着独属于高位者的睥睨，审视着眼前互相推诿的女知青们。 女知青们被震慑住，内心陡然生出一股惧意。 “都不愿承认？那就等大队长来断一断。”慕喻悠闲的把弄着手指，吐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对了，我这床单可不便宜，是外贸货，有个20块钱，勉强能去警局立个案。” 立案？ 女知青们一怔，怎么突然扯到立案上了？ 不过，她们可不是那无知的村民，她们大多从城里来，知道公安局没那么可怕，听见慕喻如此说反倒松了一口气，反正她们没做，不怕公安查。 她们气势十足的看向慕喻，一点也不怂。 倒是躺在地上装鹌鹑的许燕，听到立案两字，抖个跟着筛糠似的，甚至忘了自己手脚没被束缚，只是被堵了嘴，她像个蛆一般慢慢挪动身躯往后拱了拱。 几人的反应，慕喻瞧在眼底，心底也有些许猜测。 她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许燕，若是你呵呵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结算。 然抓人抓脏。 慕喻又轻飘飘道“有案底的人，回城怕是一辈子都无望了吧？” 被推搡出来的王大虎眉毛一横，道“慕喻，你不必吓我们，不是我们做的。” “知青点有知青进了局子留了案底，这传出去你们能好到哪？”慕喻睨了王大虎一眼，悠悠道。 一个地方住的，有人蹲了局子，其他人又怎么可能独善其身？ 连坐泼脏水，那可是人性使然，如若不然在天盛王朝，家中女子名声有污，怎会影响家族所有待嫁女儿的婚事？ 时代不同，可流言的威力不容小觑。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刚刚还有恃无恐的女知青们，脸瞬间白了。 村里不比城里，那嘴碎的婶子一句话就能将黑说成白，刚下乡那会，她们对村里汉子笑了笑，第二天什么天黑钻草垛子的闲话就传了出去，逢人跟她们打招呼就是问啥时候办酒席，任由她们百般解释都没用，最后还是大队长插手训斥，这事才算过去。 不过，这也让她们提起醒来，不敢与村里后生单独接触，省的招惹生非，毕竟两眼一抹黑被拖到哪污了清白，就只能任由摆布。 想到这，她们下意识瞥向慕喻身后那个跟守门神一般杵着、满眼都是慕喻的叶漾，心中发酸，不是每个人都有慕喻这般好运气，上一个出这事的女知青嫁到村里，因连续两胎生女儿，早就磋磨的不成样子了。 虽这事跟她们无关，可流言只会越传越凶越离谱，毕竟，在村民眼中，她们知青点所有的知青都是一样的，外来人。 绿色床单上那一摊黑红，她们知道是月事，定是有人偷摸睡了慕喻的床弄上的，但村民不知道，要是慕喻不收手，这般闹下去，村民只会相信他们看到的。 什么月事血？没有的事，那是处子血。 什么勾引村里后生想要偷懒不干活，晚上钻被窝答谢…… 这要传起来，即便有大队长压下去，胆大的流子，怕是夜晚也会时不时钻知青点女宿舍，村里寡妇的日子不就是这样？ 那等到她们的…… 将是地狱！ 刀啊！捅到自己身上才觉痛！ 阴差阳错，虽慕喻与其他女知青们思考的角度不同，但却捏住她们的命脉。 她们急了，纷纷开口道“慕喻，我发誓真不是我干的，我上完工就回去睡了。” “我也是。” …… 慕喻打断她们的话，道“不是你们，那就指认出真凶，证明你们的清白。” 一个屋子的，慕喻才不相信她们不知道是谁干的，即便不完全知道，也有蛛丝马迹能循。 周蝶眼眸微闪，偷瞄了一旁正蠕动的许燕没吭声。 这是个记仇的毒蝎子，就是她一言断了慕喻的后路，她还是不招惹为好，而且她们这么多人，她就不信慕喻敢闹到底，她又不是不住知青点了。 周蝶打起感情牌“慕喻，都是咱们知青的事，我们回去，关上门自己解决不行吗？” “不行。”慕喻摆出绝不退步的架势，道“不急，再等等，大队长就来了。” 周蝶脸气的发白，却也拿慕喻没办法。 王大虎看不下去了，她指责道“慕喻你够了，我们每天都在上工，哪有功夫注意别人的事？不就是床单脏了？大不了我给你洗了，行了吧？” “不行，我膈应。”慕喻抬眸看了眼王大虎，想到昔日她曾差点揍了谢妍，她眼中闪过一道锋芒“你既然想当好人，就把这二十块钱付了，我保证不再追究。” 慕喻话落，其他几个女知青齐刷刷看向王大虎，眼底透露着期盼。 尤其是王大虎帮忙开口的周蝶，满脸无辜的说道“大虎姐，要不你就把钱付了，这样…这样…” 王大虎拳头握的嘎吱作响，显然在极力忍耐着怒火。 在这样的眼神下，周蝶后半句“我们就没事了”怎么也说不出口。 局面陷入僵持，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远处隐隐有细碎的交谈声传来，几个女知青更着急了。 “大虎，你快点把钱给慕喻，不然等会儿大伙来了，我们就毁了。”以周蝶带头的女知青催促着。 “怎么？你们一人准备垫多少？还是准备让我把钱都付了？”王大虎捅破真相，一脸嘲讽。 其他女知青面面相觑，弱弱道“我们没钱。” 周蝶补刀道“大虎，快别犹豫了，前两天你家里不才跟你寄了二十块钱吗？你拿出来，我们就没事了。” 昔日把周蝶当亲妹妹一般袒护王大虎，听她提起这茬，脸上一片愕然。 她自小长得就像男人，在城里找不到对象，又没赶上好时候，响应国家号召下乡当知青，本以为在乡下能找个庄稼汗子嫁了，哪曾想乡下人更现实。 一开始，因为力气大，是个能干活的，加之她有嫁人意向，村里不少婶子都看好的，暗戳戳准备替儿子提亲。 可一听她没读过书，是老大，家里还有好几个弟妹要帮衬，全都吓跑了。 她今年都三十啦，爹娘念她不易，也没个着落，才省啊凑啊给她寄来二十块钱，打算让她找个不能干活的男人养着，也算有个家，有个知冷热的人。 这些，她没瞒过周蝶，周蝶是都知道的，可周蝶现在居然说出这种话。 周蝶既然你无情也别怪我无义！ 第37章 会原谅我 王大虎道“三日前，大半夜我尿急起来准备上厕所时，我看到周蝶鬼鬼祟祟的站在慕喻床铺前。” 火突然烧到自己身上，周蝶一下子急了，她尖声喝住王大虎“大虎姐！” 然王大虎没理她，继续道“所以，我有理由怀疑慕喻的床单是被周蝶弄脏的。” “周蝶，真是你干的？” “赶紧把钱赔了，不然你想害死我们？” 其他知青可不管那么多，只要有人背锅，把钱还了不影响她们就成。于是，有了新的矛头，她们齐刷刷对准周蝶，装作大义的声讨着。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周蝶咬唇带泪，一副被人背叛深受打击伤心欲绝的模样“大虎姐，你不能因为我替大家找想，说了一句你手里有闲钱，让你先垫付一下，你就生气不讲道理，往我身上泼脏水啊！” 真把她当傻子耍？还垫付？怕是她只要出了钱就打水漂了。 王大虎瞪了一眼假情假意的周蝶，双手抱拳狠狠道“我没说假话，你们要不信，咱们就等等村长。”反正娶来娶不来男人还两说，大不了她不找了呗，至于村里流子，她这张脸，不慌。 总之，要钱，谁都不好使！ 王大虎这硬气态度，让其他几人都信了王大虎的话。 当下对周蝶也没了好脸色“周蝶，是你干的，你就认了！” “周蝶，你心眼咋就那么坏，拉着我们大家一起陪你死！” 听着几人一句又一句的指控，周蝶都快呕死了，可依旧不敢说出许燕，只是哭哭唧唧不吭声。 这一招，对男人可能有用，但都是女人谁不知道谁的小心思。 听着越来越大的说话声，急红眼的几人可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动起手来，扯头发，掐软肉的。 “你快承认啊！” 头皮被扯、身上被掐，周蝶疼的嗷嗷叫，当即顾不得害怕，尖叫道“不是我干的，是许燕干的！” 地上许燕蠕动身影一顿，随后双脚用力蹬地，爬行的动作又加快不少。 几人都以为周蝶被打疼了，想找替罪羊，压根没人信她的话，依旧不停往她身上招呼着。 周蝶嚷嚷道“我有证据！” 此言一出，全场安静了！ 其他揍人的女知青，也停了手！ 被打怕的周蝶不敢有半分耽误，小嘴跟个机关枪似的，将她看到的，全都说了出来。 周蝶说，三天前，她下工回知青点的时，刚好碰见许燕鬼鬼祟祟从宿舍走出来，凑巧她丢了钱，便误以为许燕偷她钱，于是留了个心眼，偷摸观察许燕，想抓个现行。 这一注意，就看到许燕老是盯着慕喻的床铺发呆，她就以为许燕把钱藏那里了，等晚上大家睡着的时候去慕喻床铺上翻转，就看见了那带血的床单。 她恶心的不行，随后就躺回去睡了。 “事情就是这样，真不是我干的。”周蝶道。 凑巧丢了钱，啧啧…… 众人鄙夷的瞟周蝶一眼，只怕丢钱是假，黄雀在后是真。 不过，这些跟她们没关系，她们扭头看向慕喻“慕喻，你看这……” 慕喻“我不信。” 其他知青视线齐刷刷看向周蝶，大有你不说出个三二一，就开始新一轮战斗的架势。 周蝶被盯的头皮有些发麻，撇撇嘴，有些委屈道“慕喻，你相信我，不是我干的。” 慕喻看向不远处心虚逃离的许燕，早就了判断，但是她需要把许燕捶死的证据，即便没有她也要让她们造出来，她道“拿出证据，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机会给你了，可别让我失望。 “你没回宿舍那三天，只有三天前下午许燕请过假，在知青点待了半天，其他时候，我们都是一起上工下工，除了她别人没有时间躺你床上。” 周蝶瞟了慕喻一眼，见她神色淡淡，心不由一紧，她继续道“那床单上的血一看就是来月事躺你床上染上的，我们当中现在许燕一个人来着月事。” 周蝶为什么没怀疑过是家禽血，因为这年头哪家吃点肉谁不偷着藏着？而敢在知青点吃肉，还胆大的将血弄到别人床铺上，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这么干。 “而且，明面上只有她跟你有仇！”周蝶放出绝炸。 这时，又一个女知青突然想起点什么，她惊道“那天，我的确见过许燕洗带血的裤子。” 周蝶眼中闪过一抹得意，道“我说的是真吧。”她似想起什么，视线寻找着许燕的身影，这一看不得了，她指着爬行的许燕激动道“就是她，你看她怕了，在跑。” 专注跑路的许燕，没注意到身后的动静，只见到眼前突然出现几双绣花鞋，等她再次回神时，她已经被其他知青驾到了慕喻跟前，连带着嘴巴的鞋子也被周蝶皱着眉头抽了出来。 “是你躺了慕喻的床，把她床单弄脏的。”周蝶手伸到许燕腰间，360度掐了一下软肉，哼，老娘替你吃的苦，你得给老娘还回来。 许燕嚎到一半的声音停住，她疯狂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就你跟慕喻有仇，就你那天下午休息，就你来月事，就你鬼鬼祟祟……”周蝶边说，边使劲掐着。 许燕眼神闪躲，就是死不承认，她没钱，真赔不起。 见状，众人一时拿她没办法，纷纷看向慕喻。 慕喻“你们敢保证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保证。” “谁说谎就一辈子回不了城。” …… 慕喻给几人使了打配合个眼色，一锤定音“那就抓起来，送公安审审，反正你们没有做，不怕什么。到时候谁做的，谁蹲局子。至于，村长那边我会遮掩一二，保证不会让事情传出去。” 没看懂眼色的王大虎实诚道“我没意见。” 见王大虎表态，其他人心里不虚再加有慕喻给的担保，纷纷表态说没意见。 毕竟，大队长讲究多靠不住，但叶漾行啊，他一句话，二流子敢来都能揍断腿，别说知青点有人蹲局子传出去乱说话，就是真是有人在知青点乱搞也不带怕。 二驴子她娘，村里的寡妇，以前经常被流子骚扰，15岁的叶漾一战成名，把几个老流子揍的半年没下床，自此在无人去戏弄二驴子她娘。 现在有了准话，只要没不影响她们，慕喻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见慕喻要动真格把她送到警察局，其他人也不管她，许燕慌了，她爬到慕喻脚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卖起惨来“小喻，对不起，我那天刚来小日子，真的太累了，你床比较软和，我就想躺你床上歇一会儿，谁曾想睡过去，血弄到了床上。慕喻，对不起，但我们关系这么好，你会原谅我的，对吧？” 第38章 狠，真狠 对吧？ 慕喻瞳孔地震，她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关系好？她们不是早就一别两宽了？ 那天，许燕一句她腰间有胎记，就把她置于死地，她看着像什么以德报怨的人？ 慕喻将裤腿从许燕手中抽出，一脚踢开许燕，嫌弃的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冷冷道“不对，我跟你不熟。” 不妨被踹倒，许燕哭泣的动作一顿，她怒视着慕喻，像是在看胡闹的小孩“小喻，我都道歉了，也低头认错了，你到底闹到什么时候？” “闹？”慕喻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俯身狠狠掐住许燕的下巴，语气森然道“我们若有关系，也只有一种，那便是债主关系，之前你欠了我三十张粮票，十张肉票，五张布票，以及零散的一些肥皂票等，如今再加上如今这条床单20块。” “这些……要么今天还钱，要么去给我蹲局子。”说罢，慕喻猛的抽回手，将许燕的脸甩到一边。 女知青们早就知道许燕从慕喻哪里骗了好多东西，还打了欠条，如今再次听见也没什么反应，倒是一直眉眼含笑看着慕喻收拾人的叶漾，懒散的身板站直了些，他眉头紧皱，双拳紧握，小丫头，比他想的家境还要好。 那小喻为什么会下乡？可是家中变故？还有，小喻父母会同意他们的亲事吗？ 一个一个疑惑在叶漾脑海蹦跶着，让他有些烦躁，浑身气压低了不少。 听慕喻提到钱和进局子，许燕面色有些狰狞，她眼眸微闪，顾左右而言他，委屈控诉道“慕喻，你明明不缺钱，为什么就不放过我？” 一开始被慕喻发威慑住，后满眼星光欣赏慕喻虐渣的谢妍，听到许燕这么不要脸的话，忍不了，一点也忍不了。 她左右开弓，掐住许燕脸上的嫩肉“在给我老娘瞎逼逼，老娘把你嘴撕烂。” 谢妍突然从身后蹿出来，慕喻吓了一跳，但看到她把许燕揍得嗷嗷叫时，她顿觉畅快不已。 刚秀才遇上兵，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消散不少，心头更是涌现出一股莫名的渴望，打人好像很爽。 但骨子的教养，慕喻还是把这股子蠢蠢欲动压了下去。 谢妍抓起地上一把土就灌倒许燕脖子里面，死婆子，老娘早就想这么干了！ 让你嘴贱，守不住话，让你害小喻喻。 谢妍正打的起劲时，慕喻把她拉了回来。 “小喻喻……”一直在慕喻面前都是温柔知心大姐姐形象的谢妍，想到自己刚毫无形象可言的骑坐揍许燕，现再对上慕喻悠悠的黑眸有些无措，她担心慕喻被她展现的暴力吓到，以后不理她，她磕巴解释道“那啥，我平时不这样。” 喻应了一句，就把谢妍挡在身后，对着以大队长叶爱国为首匆匆赶来的一群人道“大队长，许燕欠钱不还，还趁我受伤往我床上泼颜料，我要报公安。” 又报公安？ 叶爱国额头又跳了跳，他就知道二驴子找他绝对没好事，他眼神斜向叶漾，示意他劝劝媳妇，别闹大事。 天天去公安局，这不是说他能力有问题？他这大队长还干不干？ 而其他村民则是兴味的眼神落在倒地的许燕与慕喻身上，八卦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大队长还没说话，见慕喻真要闹大送她去公安局的许燕炸了“慕喻，你一个被叶癞子玩弄的一个破鞋，真以为叶漾会娶你？不过是看你有几分样子，玩玩吧啦。” “嘴巴这么难听，想吃粪啦？”谢妍从慕喻身后探出头，撸起袖子，挥着拳头要揍人，却被慕喻拉住衣袖摇摇头。 这么多人，打人不好。且跟这种人讲道理讲不通，还是关局子，从此眼不见心不烦。 许燕缩了缩脖子，往大队长身边撤了撤，苦口婆心道“慕喻，你认命吧！好好跟叶癞子过日子，叶漾不是个靠得住的，而且有我在，叶癞子也不敢欺负你，我们回到从前的日子不好吗？” 那日，被谢妍狠厉的眼神吓到，许燕并没有随着大队伍去大队办公处，而是请假回了知青点，因此自然不知道叶癞子已经被公安抓走的事实。 这两天，家里寄信，催她要钱，她满心眼都是要弄钱、应付叶强，也没有留意这件事的后续。 按她所想，肯定是不会报公安，不然传出去叶家村的先进大队不是没了？日后领肥料、借拖拉机都受拖累，那村里人岂会愿意？ 叶漾再强再混，能跟一个村子为敌？ 所以，即便被二驴子抓来，看到慕喻跟叶漾在一起，许燕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叶癞子和叶漾只要有眼睛谁都知道选谁好吧？而且慕喻那张脸，勾个男人太容易了。 不过，等她把慕喻劝回来，嫁给叶癞子，那叶漾不得呕死？自己居然比不过一个老光棍！ 许燕可没忘，当初被塞一嘴，今天又被塞一嘴都是拜谁所赐。 许燕幻想着，肿胀的嘴角扯出一抹诡异笑意。 刺啦。 叶漾眉眼一冷，一脚将许燕踹飞五六米远，他可没有不打女人的习惯，他家小喻那么好，叶癞子那个垃圾也配？还有敢拿他跟叶癞子那个垃圾比，找死！ 许燕捂住胸口，吐出两口血，叶漾他…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 “许燕，你还不知道吧？叶癞子耍流氓被抓局子了，听说要下农场改造呢。”周蝶说起风凉话。 既然已经得罪许燕这个毒蝎子，不如趁慕喻的手送进局子，省的背后捅刀子。 “什么？”许燕怔住，连开口告状的话都忘了。 叶漾“大伯，抓人吧，送公安局。” 叶爱国“再看看？欠钱嘛，一点小问题，不一定非得闹到公安局。” “我看晚上打猎的事也算了，区区打猎，大伯老当益壮恐怕不成问题。”叶漾挑眉，不以为然道。 叶爱国血压一下子飙上来，捂住胸口，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工作。 狠，真狠。 忽的，他眼睛一转，看向慕喻“慕知青，你看能不能私下解决？这去公安局报案，得取证，一来二去耽误上工不说，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怕是也立不了案。” 第39章 我不同意 粮票，她有欠条，弄脏床铺，为了名声其他女知青都会是她的人证。 所以，证据她有！ 然对上叶爱国祈求的视线，慕喻有些为难，粉唇抿成一道直线，虽知道叶爱国身为村长有难处，但是她不想放过许燕这个歹毒的女人。 那日，深陷险境的绝望，濒临崩溃、想要一死了之的痛苦，她放不下！也不想放下！ 突然，一道高大的背影出现在身前，挡住了叶爱国投射来的视线，他道“不用看我媳妇，我家，我说的算。” 慕喻微怔，心中多了一丝安定和暖意。 “什么？”许燕尖破嗓子，难以置信道“你居然要娶慕喻这个破鞋？你不是玩玩吗？” 叶漾冷眼斜过去，对叶爱国道“你确定还要拦着？” “……”叶爱国见过作死的，没见过这么作死的！ 算了，谁让他们家欠这混小子！ 有个猪队友拖后腿，叶爱国心累，也歇了心思，摆摆手算是默认，打算以后从其他方面下下功夫，挽救挽救大队那摇摇欲坠的好名声。 其他村民倒略有微词，但是前两天被王公安贴脸训的场景历历在目，他们也就嘴上小声嚷嚷着，连个屁响都不敢大声放。 “二驴子，绑了，送去公安局。” “好嘞，漾哥。” 二驴子说干就干，根本不给许燕开口的机会，脱下剩下一只草鞋塞到许燕嘴里，拖着就走。 盛夏的季节，地上还有些烫脚。 二驴子瞥了眼许燕嘴里他的草鞋，只觉许燕这娘们克他，每次见面都贼费鞋。 倏忽，一道黑影闪过，二驴子被撞了个踉跄，后退两步。 没等二驴子咒骂出声，叶强气愤的话便先甩了出来“二驴子，你干嘛？” “你是不是男人？一个大男人在这欺负女人，也不嫌丢人。” 被劈头盖脸骂懵的二驴子，很快回神，他反击道“我是不是男人，前个一起去河里洗澡，你眼瞎没看见？” “倒是你又软又短，不像个男人，像个太监。” 二驴子直白又戳心眼的嘲讽，叶强脸黑成锅底，他吼道“二驴子！” 二驴子掏掏耳朵，嬉皮笑脸道“小点声，我不聋。” “你！” 叶强被挑起二驴子了火气，挽起袖子，大有打一架的架势。 “呜呜呜。” 见到叶强，许燕像是干涸的土地遇上了久违的雨水，拼命往前凑着，汲取着水分。 此刻的她，蹲坐在地，双手紧紧抱住叶强小腿，哪有之前翻白眼嫌弃的模样？ 叶强帮许燕拿出堵住她嘴的草鞋，将她扶起揽在怀里，一脸深情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强哥……” 这边的动静不小，引得本来要散去的村民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刚凑上来，就撞见了叶强与许燕深情款款互相对视的一幕，众人眼中闪过一抹兴味。 这两人，真勾搭到一起了？怪不得这两天老见强子往许知青地里跑，也不知道到哪步了？摸摸手？亲小嘴？还是钻草垛子？ “强子，你在干什么？”人群中叶强他娘见到这一幕，额头突突，厉声质问道。 他儿子，怎么能跟要蹲局子的人抱在一起？ 听到自己老妈的声音，叶强条件反射推开许燕的身子，朝出声的方向望去，弱弱的喊了声“妈。” “强哥……”被推开的许燕委屈的流出两行清泪，可把叶强心疼坏了。 他不顾叶母死亡凝视，又走到许燕身旁，握住许燕的手，十分男人的对着看着他们俩的大伙道“介绍一下，许燕是我叶强对象。” 叶母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 她蹭蹭走上前，把二人牵在一起的手甩开，什么对象？这蹲在局子关小黑屋的媳妇，就倒贴，她们老叶家也不稀罕。 叶母此举，叶强面色有些不好。 “闭嘴！”叶母冷冷白了叶强一眼“回去再跟你算账。”转头对二驴子道“二驴子，强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赶快去送许知青吧。” 二驴子闻言没有动，挑眉看了眼想要吃了他的叶强，不怀好意道“那…强子他对象，我就带走送公安局了？” 公安局？ 燕子，好好的，为什么被送去公安局？ 叶母“什么对象？没有的事！都是强子胡说的。”她挡在叶强身前催促道“二驴子时间不早了，你赶紧走吧，不然去晚了人家公安局就下班了。” “好嘞，婶子。”二驴子斜了一眼叶强，得意极了，捡起被叶强丢到一旁的鞋子正准备按老法子堵住许燕嘴巴上路。 见状，许燕身子抖的厉害，她尖声大喊“强哥，救救我。你不是说，会对我好一辈子的吗？难道都是骗我的？” “不，燕子，我没有。”叶强下意识答道。 然后，将挡在身前的叶母推开，护住爬在地上的许燕。 被推开的叶母脚步不稳差点摔倒，她盯着被猪油蒙了心的儿子，简直气疯了。 她指着许燕，一顿输出，将她刚听到的一字不落说给叶强知晓，当然中间还夹带了不少私货，一句话许燕这娘们不是个好的，试图让叶强醒悟过来。 听完，叶强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和一丝丝犹豫。 然生怕再被抓走送进局子，许燕牢牢巴着叶强不松手，她趴在叶强耳边甜言蜜语一句接一句，叙说着她的艰难，她的委屈。 温柔软玉在握，叶强为数不多的理智直接不知被踹到哪个旮旯角落。 他不在意道“不就是一点钱吗？妈，我们家出了，全当我给燕子的聘礼。” 叶强这霸道宣言一出，叶母终究没抵抗过去，眼一黑，腿一软，晕倒在地，众人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最后，因有着叶强的袒护，加之他愿意掏空家底为许燕还清债务，许燕并没有被送去公安局。见状，慕喻也没有纠缠下去，她看一眼缩在叶强怀里阴森森盯着她的许燕，笑了笑，有事时候你以为的救赎不过是另一个地狱罢了。 她等着许燕自食恶果！ 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就在大家离去时，叶漾突然出声叫住大家。 “对了，宣布个事，叶萱以后的记分员工作，由我对象慕喻接任？” “什么？” 村民把头埋在一起，乌糟糟讨论起来，尽管心中不太乐意却无人敢带头反对，叶漾不是好惹的，有着叶漾撑腰动不动就去公安局的慕喻同样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起。 这时，一道尖利刺耳的声音穿透喧闹的人群，令人耳朵发麻“我不同意！” 第40章 争抢工作 昨个，叶花兴冲冲去邮局拿叶军回信，然而去了，连信得影子都没见到，叶花好一顿郁闷，想再寄一封信问问情况，却兜里没钱。 一个村的，叶花是知道叶萱要嫁去城里，这记分员工作到时肯定要让出来，而她早早就盯上了，甚至在支书爸面前许下海口，定能当上记分员。 她爸见她斗志昂扬不似之前胡闹，还欣慰的点点头，承诺当上记分员后，给她一块钱。 有了这一块钱，她就能再寄一封信，所以，无论如何这记分员工作一定是她叶花的，何况抢她工作的还是昔日仇人，更不能退让！ 不然，岂不是说明她叶花不如慕喻？ 众人视线凝聚在叶花身上，其中还有叶军哥她妈刘兰娟纳闷中带着浓浓不赞同的视线。 她这二儿子未婚妻怎么回事？好好的冒什么头？没看村里人没人敢吭声吗？刚听村长和叶漾说话，好像晚会要去山上打猎，这要是得罪了叶漾，连带着他们被针对分不到好肉，那不得呕死？ 那可是肉啊！ 叶花深吸一口气，忽视掉刘兰娟瞪过来示意她闭嘴的眼神，反驳道“慕知青，又不是我们叶家村人，她当记分员不妥吧？” 是她，那个心存歹思，想骗钱却没骗到的村里女人。 慕喻眼中划过一道暗芒。 叶漾抬眸冷扫了叶花一眼，叶齐支书家的小女儿，他眉宇闪过一抹厉色，也就是她到癞子娘面前搬弄是非，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害老子蹲了三天局子？ “不妥？哪里不妥？我媳妇怎么就不算村里人？” 叶花“你们又没领证，谁知道以后？” 咒他不能跟小喻天长地久？ “呵呵…”叶漾怒了，冷嘲道“我媳妇不合适，你合适？” 被戳中心思，叶花面色有些难堪，但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她刚准备开口说她可以。 然叶漾下一句话，直接把她的脸面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一个学都没上两天，大字不识一个的，舔着脸当记分员，也不嫌害臊。” “你识字吗？别认不清把大伙辛辛苦苦上工的公分记错了，到了年底害得大伙粮食分不到，白干一年。” 叶漾的嘴，杀伤力杠杠的，叶花脸瞬间黑成锅底。 她是没上过学，但她前世费尽心思嫁到城里，为了让在国营商店当小领导的婆婆满意，给她安排个铁饭碗，她可是下了很多功夫，不就是认字写字，她会。 退一步说，她可是重生之人，老天眷顾的天命之子，怎么不比慕喻强？ 叶花自信的想着，脸上难堪的神色稍缓。 本来莫不关心只是凑着脑袋八卦的村民急了，公分那可是农村人的另一个命根，怎么能嚯嚯？ 要是辛苦一年，到头来因为叶花的问题，导致他们粮食没分够，饿肚子，那怎么行？ “叶花，你那个猪脑子歇着吧，当初齐支书送你去上学，人家一个月都会背课文了，你连个字都不会读，这文化事还是让慕知青干。” 猪脑子？ 你才是猪脑子，你全家都是。 没等叶花循声怒瞪过去反击，就被不知何时站到身边的未来婆婆扯了扯胳膊，只听她也不赞同道“叶花，听你叔说的，你这个脑子不行。” 叶花读书不行，在村里不是什么秘密，刘兰娟也是知道的。但她并不介意，农村人嘛，不会读书会种地就行，何况叶花是个女人，会干家务活就成。 转头见是刘兰娟拉住自己，叶花压下满腔怒火，刚准备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容，就愣不妨被刘兰娟这么直白的泼了一桶冷水，透心凉。 这冷水没有浇灭叶花的怒火，反而像燃油一般是叶花的怒意网上蹿了蹿，眼中火苗迸溅。 她当下没了好脸色，甩开刘兰娟手臂，怨毒的视线看向慕喻，冷哼道“我没上过学，那慕知青就一定上过学？” 村民一怔，这个问题他们没想过，毕竟，城里下乡的知青，在他们眼中一律默认是有文化的人，跟他们这整日扎在地里只会爆粗话的大老粗不一样。 “王知青，不就没上过学吗？”叶花又道。 一把无妄火烧到身上的王大虎，当即脸绿了，道“我是没上过学，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不要脸逞强干自己不会的活。” 没占到便宜的叶花，肝火又旺盛了几分，等着，我当上记分员一定要你好看。 迎上众人的视线，慕喻神色染上一抹读书人的倨傲，天盛王朝，她有女夫子教习，这个年代，她从小就上学。 “我高中毕业。”若非大学取消了，她说不定还能上大学，学习更多知识。 “高中啊！叶萱那丫头才初中毕业。”人群中，有人惊讶道。 真看不出来，慕知青平时不爱说，却是这个文化如此高的人。 一时间，村民都向慕喻投射出不得了的敬佩目光。 脑子转的快婶子们，心里动了心思，这要是娶回来当媳妇，那生出来的孙子，那得多聪明！ 别看前两年打击读书人，学校都关了，但这两年政策松了，学校又开起来，对成绩好的还有钱票奖励。 这不，庄稼人骨子被压下去的、想要家里有个状元光宗耀祖的心思又冒出来了。 只是，不知是不是父母都是大字不识一个，生出娃也不聪明，可把村民想要子孙争气的念头打击的有些萎靡。 倒是前两年，村里后生娶了女知青，生出的娃娃，读书不错，这让村里人歇了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只是，知青不是那么好娶。 “没有什么异议，那就是我媳妇接任记分员工作。”叶漾凶狠的视线扫过打慕喻主意的婶子们，把他们吓到瑟瑟发抖。 怎么就忘了慕喻是这煞星的媳妇？而且还是个脏了的二手货。 被叶漾扫了这么一眼，婶子们激动的只顾聪明孙子而出走脑子纷纷回家，再没丁点娶慕喻的心思。 只是，有些可惜没早点知道上门提亲，如若不然，他们儿子孙子怎么不比一无事事的叶漾强？ 听到慕喻的学历，叶花也是一怔，她不是叶军捧在手里的金丝雀，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的学历？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叶花都不愿承认她比不上慕喻！ “我有异议！”对上叶漾想要吃人的目光，叶花心中冷哼，用不了多久就要彻底牢底坐穿的人，有什么怕的？ 第41章 慕喻开口 叶花“慕知青说高中毕业就高中毕业？我还说我高中毕业呢！” “我呸。”谢妍朝叶花吐一口唾沫“高中毕业？你笑死谁？你那浆糊糊的脑子有这能耐？” 成功见叶花铁青了脸，谢妍心头涌上一抹畅快，当她的面往小喻喻身上泼脏水，明里暗里指控小喻喻说谎，找死！ 她又道“瞧我这记性，刚这位大叔才说过，某人呐上学一个月连个字都不会读，啧啧啧……也不哪来的脸，又大又厚，一脸尖酸刻薄相，怪不得没人娶。” “谢妍！”叶花肺气炸啦。 “呀呀呀！” “某人不得了，会读会说两个字啦……”谢妍非常给面子的鼓起掌。 啊啊啊！ 忍不了，一点也忍不了！ 她要掐死谢妍这个贱人！ 上钩了？ 谢妍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接着她一边躲一边言语刺激着叶花。 啪。 响亮的巴掌，打到叶爱国脸上那刻，盛怒中失去理智的叶花傻眼啦。 她不是打谢妍的吗？怎么打到村长脸上了？ 没等叶花想明白，躲在叶爱国身后的谢妍吐吐舌头，中指立起，鄙夷的看着叶花，好似再说，气吧？我就喜欢见你看不惯我又奈何不了我的憋屈样！ 轰！ 叶花眼中熄灭的火苗又熊熊燃起，挥舞着胳膊朝叶爱国身后的谢妍抓去。 谢妍偏头一躲。 啪。 很好，这下左右对称了。 叶爱国额头青筋直跳，他大嗓门吼道“叶花！” “村长……”叶花看着面色铁青，又透露着诡异红晕的叶爱国，郁闷到极点。 怎么有这么蠢的人？连躲都不会？ “我不是故意的，我一时气急，都怪谢妍。”说到前半句叶花还没什么底气，但后半句却是理直气壮。 “所以呢？”你就能扇本大队长了？ 不是一巴掌，还是两巴掌，左右对称那种。 “所以……你去罚谢妍！”叶花脱口而出。 偷偷撤走，深藏功与名的谢妍，听到叶花这么蠢的话，瞳孔震惊，这妮子真是勇，这种情况甭管什么原因，打了就是打了，还是领导的脸面，认错卖惨才是王道。 本来看在支书叶齐的面子上，对叶花有些忍耐度的叶爱国，听到叶花第一反应不是道歉、不是关心他脸怎么样，而是推卸责任、安排他做事，脸色又难堪了几分。 叶爱国“那要不要把我这个大队长给你当？” 叶花倒底没蠢到底，听到这话也意识到不妥，哪怕她真觉得把大队交给她，凭借着重生先机，她能带着大队发家致富。 不用两年，等政策下来，在她的带领下，村民肯定能靠摆摊日进斗金，而她这个大队长则被众星捧月，在叶家村堪称神一般的存在。 这么想，好像当个大队长也不错！ 她是领导人，叶军是首富，多般配啊！ 想着日后的荣耀满身，所有人艳羡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叶花嘴角上扬。 叶花不语，还弯唇笑了起来。 难不成她真有这个想法？还是说叶齐有这个想法？ 叶爱国气的额头一抽一抽，但再怎么说也是当大队长多年的人，他倒没像叶花一般失控动手，但也好不到哪去。 “滚回家把你爸喊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教女儿的？竟敢掌嚯一队之长。”叶爱国指着叶花鼻子臭骂。 想支开她？趁她不在，把工作敲定了不可能！ 叶花不满嘟嘴“大队长，你不要扯我爸，现在我们在讲记分员工作的事！” “……”叶爱国“你甭想了，这工作就是慕知青的，人家叶漾……” 叶爱国“出了大力气”几字还没说完，就被叶花打断“你身为大队长，处事不公，我要去县里举报你！” “呜呜呜。”刘兰娟眼皮一跳，手比脑子快，上前捂住叶花嘴巴，却被叶花拍开，她一脸不满道“刘婶，你别拽我，我又没说错。” “那你想怎么样？把记分员工作直接给你？” “可以。”叶花大言不惭道。 叶花心满意足，却没注意到叶爱国冷到骨子的眼神。 “放屁！”在叶花的再三挑衅下，一向冷静的叶爱国爆了粗口“工作给你就是处事公正，你叶花算老几？” 叶花下意识回“我是上天眷顾之人，是重……”关键时刻，叶花猛的惊醒，打住嘴。 “上天眷顾之人？眷顾你脑子笨？”叶爱国嘲讽道。 “你……” 叶花扬起手，那架势像是又要掌扇村长。 叶爱国眉一横，还扇上瘾了？ 他重重把叶花手甩开，叫来两个壮汉死死按住她，碍于身份他不好对叶花出手，可她爹能，一会儿就捆着找她老子，打不小的还整不了老子？ 处理完碍事的，叶爱国对着众人清清嗓子道“慕知青是高中毕业这下乡时候填的有资料证明，现在我哪还有备案，这点无须怀疑。” “慕知青现在是叶漾对象不日就会办酒席，不算外人，也算是叶家村人。 还有，这次农忙大家都辛苦了，叶漾体谅大家，今晚主动带大家去上山打头野猪解解馋。” “什么？打野猪？” 众人一下子激动起来，眼睛跟十万瓦特电灯泡一般，透露着渴望，他们乱糟糟的议论着，脸上全是能吃上肉的狂喜。 叶漾小时候跟着村里猎户学过两年打猎，别看时间短，但他的打猎技术早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村里人为什么能对叶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叶漾他混，但你不惹他，他理都不理你，且他还不勾搭妇女，最重要的是他打猎技术强，他们村每年年底能吃上猪肉，人顶多受伤却不会被野猪顶死，全都有赖于叶漾，单冲这个谁也不敢得罪很叶漾。 毕竟，那可是白花花的五花肉，谁能不馋？ 这也是叶漾在村里说一不二的原因！ “行了，别吵了！” “如此，你们对慕喻当记分员可还有异议？” “没有，没有。” “大队长英明！” 众人被肉勾着，什么都不想了。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这东西要文凭，他们大老粗也没有，谁给肉，就选谁，就是这么现实。 被禁锢住的叶花傻眼啦，她嚷嚷道“贿赂，你们光明正大行贿，我要……” “呜呜……”叶花被村里壮汉拽了一把草堵住嘴。 望着叶爱国瞬间黑灰的脸，大伙急了，一句接一句道。 “大队长，别听叶花那婆娘胡说，你公正的很。” “就是就是。” …… 虽然，知道大伙大部分并非发自内心，但听着一句接一句的恭维话，叶爱国脸色稍霁。 事情到此差不多要拍板结束时，慕喻开口了。 第42章 抽小屁股 “大队长，既然有人不服，那就比一比。” 曾为一家主母，慕喻想问题想的很深，叶爱国此举恩威并施很好，效果很明显，但同时也存在巨大的隐患。 一旦随着时日渐长，大家慢慢淡忘这件事，届时被有心人煽动，旧事重提，说不定会引发更大的动乱。眼下，不就有个叶花在那虎视眈眈盯着，还嚷嚷着去举报？ 上山打猎，还是打野猪，慕喻虽未亲身经历过，也能猜的出这其中的难度，尤其是村里人那本来对叶漾霸道宣布她接任记分员工作有所不满的神情，瞬间变得谄媚讨好起来，无一不说明了，这件事的凶险程度极高，更甚有伤亡。 人都是贪心的，有了这次的甜头，下回每当他们馋肉时，就会想起这茬，在利益驱使下，他们会不停以她为突破口，化作利器，狠狠攻击向叶漾，迫使叶漾一次又一次松口替他们打猎吃肉。 而她慕喻，不许这样！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成为叶漾的拖累！ 叶爱国“” 好不容易敲定下来，叶漾他媳妇又瞎掺和什么？ 叶爱国叉过话“叶漾，带着你对象回去。” 被叶爱国不要胡闹的眼神瞪回来，慕喻有些郁闷，她不是无理取闹，她是对自个有自信，她能靠自己拿下这份工作。 而且，她有能力赢，为什么不比？让大家心服口服，以绝后患！ 慕喻脸上的憋闷，叶漾瞧得清楚，他挑眉走到慕喻身边，问了句“想比？” 喻重重点头，希冀的目光落到叶漾身上。 “输了，敢哭，老子抽你小屁股。”叶漾凑到慕喻耳边凶巴巴道。 慕喻怔愣片刻，随后意识到叶漾说了什么后，唰的，小脸爆红！ 他……他怎么这样！ 叶漾才不管那么多，他媳妇想比就比，输了也没事，大不了他再多费点心思，找人唠唠嗑，工作还是小丫头的，跑不了。 “大伯，我相信喻儿。”言下之意就是要比。 叶爱国眉毛抖了抖“她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慕喻强调“我没有胡闹，我很认真。” 叶爱国感觉更不靠谱了。 他斜向叶漾，偏叶漾一脸纵容的看着慕喻，颇有一种你尽情胡闹，我兜底的感觉，叶爱国只觉牙有点酸。 算了，他不管了。 没人听不说，还竟找嫌，别以为他没看见，刚慕喻瞪他，对他拒绝她的提议可不满了，叶漾那小子也瞪他，对他反对他媳妇同样不满的很。 一个一个，真不愧是一家人！ 爱比就比，反正谁做这份工作都行，做不好一样挨骂！ 叶爱国“你们谁想当记分员的，来这报个名，一会儿让叶萱给你们出个题，让大伙都评判一下，谁做的更好，这份工作就归谁。” 话落，人群中有几个年轻女孩脸上染上一抹喜意，都是女孩子家，谁想每天埋在地里，风吹日晒的，以前是没那个机会，但现在叶花那个浆糊脑都嚷嚷着行，她们怎么不行？ 只是，没等他们动起来，村里的伯啊、叔啊、婶啊…都躁动起来。 他们瞟了一眼神色晦暗不明的叶漾，心中打怂，不敢问，只好眼巴巴围住叶爱国询问起来“大队长，那野猪还打不打？” 记分员什么的，他们不在乎，他们就惦记能不能吃口肉！ 他怎么知道？ 他还想等野猪打回来，分几块好五花肉，给他闺女充面子呢！ 还记着两巴掌仇的叶爱国，瞥了一眼叶花，毫无心里负担的甩锅“你们问叶花去。” 村民齐刷刷转头，看叶花的眼神像看仇人，在这个缺衣少粮的年代，绝人吃肉那可不是仇人吗？ 这一刻，叶花败光了村里人的好感，尤其是她未来婆婆刘兰娟更是对她没了半分好脸色，心里更是萌生要不要给老二换个未婚妻的想法。 然叶花浑然不觉，她自顾自挣扎着身子，怒瞪着按住她的村里人，呜呜着还不松开我？我要报名。 压着叶花的两人没理她，眼巴巴望着大队长没有动作。 显然，放不放得听也爱国的。 甚至，心里有怨气的他们，按住叶花肩膀的大手，又悄摸使了些力气，把叶花痛的跳起脚，呜呜个不停。 叶爱国眼尖，瞧见这小动作，被打的憋屈心情美丽了几分，他拖了好一会儿才道“松开她，让她过来报名！” 闻言，众人眼底闪过一抹失落，心里有怨的他们，纷纷开口指责道“叶花，你这丫头太不懂事，也太自私了！你不吃肉，也不能不让我们吃肉啊！” “就是，你那个猪脑子，在家丢人也就算了，拿出来干嘛？” 谢妍也适时插了一嘴“你笨，不是你的错，但你出来丢人，害我们吃不上肉，那就是大错特错，罪不可恕！” “就是就是。” …… 一句接一句，带着浓重嘲讽意味话语，就差往叶花脑门按上蠢笨如猪的标签。 叶花那叫一个气，脸色青白交加的。 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 等我当上记分员，一定要你们好看！ 一定给你们安排最难干的活，太阳最毒的那块地，算最少的公分…… 似想起什么，叶花挑衅的看一眼慕喻，眼神充盈着志在必得。 慕喻，你定会败给我，后悔给我这么个机会！ 慕喻…… 叶花仿佛已经胜券在握，昂首挺胸像个斗胜的公鸡，她大着嗓门道“大队长，我报名！” 叶爱国眼皮未抬，淡淡“嗯”了一声，就冲人群中高喊了一句“别磨磨唧唧，有想法报名的赶紧点，左右有人垫底，你们怕什么。” 左右有人垫底？ 这内涵谁很明显了！ 叶花当即脸就拉下来，想与叶爱国理论两句。 偏大伙觉得大队长说的对，事已至此无法改变，就纷纷推着自己女儿上前争一争。 被挤开的叶花，脸耷拉的更长了，像跟麻花，扭曲极了。 但是压跟无人理会她，此刻的叶花就像被孤立的跳梁小丑。 周蝶“大队长，我也报名。” “你…一个知青来掺和什么？这是叶家村，又不是知青点！” 第43章 叶花惨败 周蝶撇撇嘴，不服道“慕喻也是知青。” 叶爱国想抽人！ 合着他刚说的话是放屁啊！ 再三被挑衅威严的叶爱国，没好气吼道“你现在找个村里后生嫁了，我就让你报名！” 周蝶瞬间变脸，一双控诉的眸子看向叶爱国，好似再说你怎么能把我往火海推？ 读懂意思的叶爱国，脑壳一抽一抽的，被气的，这城里知青算盘打的就是好，既想占便宜又嫌弃村里小伙子，只是，哪有这么好的事？ 叶爱国瞥了眼关注这边动静的男女知青，没好气道“知青想报名，必须一个月内在叶家村落户，不然就是接任了记分员工作，到时间也得给我卸下来。” 在叶家村落户？对于知青而言就一个办法，那就是女知青是嫁人，男知青是入赘。 此言一出，蠢蠢欲动的知青们一下子老实下来，就是那眼睛还是往这边张望着，视线落在慕喻身上还带着几分期盼。 怎么说呢？他们是没机会了。 但都是知青出身，他们心里比较倾向慕喻当记分员，多少熟点，更打算一会儿投票时投慕喻。 叶爱国“还有人报名没？” 叶爱国扫视一圈，见无人再出来，就把视线看向叶萱，毕竟，在场没人比她这个记分员清楚里面的门道，怎么考核当然也是她说的算。 叶萱早在她爸同意比赛时，就想好了怎么出题，她使唤二驴子回家了一趟，拿了些纸笔，早早备好比赛所有的东西。 这会儿，接受到她爸的眼神，她胸有成竹的点点头。 叶萱“记分员工作，大伙都知道的，负责登记大伙每日公分。登记公分说难不难，但得必须会两点，一个是写字认字，一个是算数。第一是保证对上人把公分登上，第二就是把分登对。这两点，大伙都没问题吧？” 叶萱说的很明白，大伙都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我们比赛也从这两方面入手，我一会儿给参赛的每人发两张纸，一张用来登记名字，一张用来计算公分。 登记名字，这个交给大伙投票，到时我会书写一份名字，叫由大伙比较，是好是坏由大家评断，省的有人说我偏心，处事不公了。”叶萱又把叶花拉出来溜了一圈。 刚平复好心情的叶花，怒火蹭蹭又涨了起来，偏村民还在捧场“不会，我们都看着呢，谁敢说不公平？”把叶花气的鼻孔朝天。 “第二，计算公分，这个需要初中数学知识，由我改批，知青点所有知青监督审查，这个大家有问题没？” 有人改，有人监督审查，他们还在这盯着，能有什么问题。 众人齐声道“没有！” 这声音有点大，把叶花一句，“他们都是知青，肯定帮慕喻”给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大伙都同意了，她再提出反对意见，估计又是遭受一顿白眼加指责。 那到时候她盯紧点，绝不能让她们徇私！ “既然没有意见，那就开始吧！” 言罢，叶花就开始了第一项考核。 “没有凳子，没有桌子，怎么写啊！”叶花拿着纸笔，不满牢骚道。 叶萱眼中闪过不耐“自己想办法，你不是要公正吗？咋滴你想回去偷摸作弊？” “叶萱，你胡说，我才没有。” “没有，就闭嘴写，别人咋没事，就你事多，在吵吵，直接取消你参赛资格。” “萱丫头，别讲那么多，就直接把叶花那蠢丫头给涮下来。” “就是。” 人群中，左一句右一句的附和声，把叶花想要破口大骂的声音给噎了回去。 她握紧拳头，我忍！ 其他参赛人见叶花吃瘪，脸上多了一抹庆幸，幸好刚刚她们忍住没问，不然这会儿挨骂的就是她们了。 叶萱又补了一句“计时五分钟。” 话音落下，刚还有些散漫的参赛人员瞬间提起精神，打量的周围一圈，有的直接趴在地上，有的放在腿上……总之都刷刷动笔写了下来。 唯独慕喻拿着笔有些踌躇。 突然，头顶笼罩一抹黑影，是叶漾，他没说什么，横在慕喻身前90度弯腰。 慕喻呆住，水亮的双眼瞪的圆圆的，有些呆萌，也有些让人想欺负。 叶漾舔舔唇瓣，不耐督促道“傻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写？老子用身板给你当桌子，你要敢输，老子抽你。”就小小戳戳脸。 “……”慕喻瞪叶漾一眼，语气充满自信“我不会输。” 说完，就把纸放在叶漾背上摊开，一笔一画，认真写了起来。 叶漾只觉背上痒痒的，想挠。 却被专注比赛的慕喻“啪”拍了一下脑袋“别乱动！” 话落，叶漾也就真乖乖保持那个姿势，一动不动的，尽管很痒，很想挠挠。 其他参赛人员人比人气死人！ 叶花来，你过来给我当桌子……鸟都不鸟你…… 叶萱混小子不装了？ 晚了一步的谢妍，攥紧拳头，想打架抢我饭碗！ 而村里人看见这一幕都有些震惊，有些唏嘘！ “时间到！” 叶萱使唤二驴子将纸都收上来，然后当着大家的面，又仔细讲了一遍记公分所需要算术，本来是没有必要，但她担心慕喻不懂。 讲完，叶萱便拿出刚趁她们考试时写出的笔算题，给她们一人发了一张，声音冰冷道“同样五分钟！” 然后，就不管她们了。 很快五分钟就过去了，叶萱把第二张卷子收上来的同时，把第一张卷子一排排摆在地上，她道“中间那份是我写的正确的，大家比照着，喜欢谁写的，就站在那张纸后面。” 话落，谢妍第一个就冲了出来，慕喻的字她见过，所以她理所当然的站在慕喻那张纸后面，做完这一切她还得意的朝叶漾瞟了一眼。 叶漾很好，我记住了！ 然后，也迈动步子，站到谢妍身后，默默支持他媳妇。 接着，又是一群知青站了过去。 本来认真比较字是否正确的村里人，也顺势望过去，待看到那一张工整、笔画规范，而非一团泥鳅的字，他们瞬间两眼放光，他们懂得不多，但也能分出好赖，这字不说其他，单看就是第一。 他们核对下去，发现字居然全对，然后迈着脚步，也站到了后面。 没多久，近乎全村人都站在了慕喻那张纸身后，其他参赛人虽也有零散的几人站着，但仔细瞧去全都是他们的家人，唯独叶花那张纸后面空无一人。 一局定，慕喻以压倒性数量赢得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