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老祖宗在六零》
1. NB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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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隆!
轰轰轰!
伴随震耳的雷鸣声,一声婴孩的啼哭声传遍四方。
“生了!”
“唉哟,生了个丫头片子。”
“他们还年轻呢,生了个丫头也没事,先开花后结果,以后姐姐可以带着弟弟们玩。”
“润泽过来。”
在接生婆的叫喊声中,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跑到产房门口。
“你四婶给你们老叶家生了个大胖闺女,你快去跟你爷说一声。”
“哎!”
少年郎来得快,跑得也快,一阵风似的便跑没影了。
“爷,阿爷!四婶生了!”
“怎么这个时候生。”
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从一间红砖瓦房里走出来,手里拿着烟杆,黢黑的皮肤上折起一道道沟壑般的皱纹。
老汉拿起烟杆抽一口,眉间皱起一条条纹路,“什么时候不生,偏生在七月十四前一晚,真是不会挑日子!”
吐出一口带着圈儿的烟雾,老汉高高抿起嘴角,神色有些不耐烦,“生了儿子还是丫头?”
少年郎见老汉生气了,脸上的喜气散去大半,看着老汉的脸色,斟酌着语气回答:“是个胖闺女。”
“呸!”
老汉往地上啐一口,既是在吐烟圈,也是在表达心里的不满。
“怪不得挑在这日出生,原来来的是个丫头片子!”
老汉心里不喜,“你回吧,回去跟你奶说我知道了,让她按大队的规矩给老四媳妇坐月子。”
大队的规矩有两样,一样是生儿子的规矩,一样是生女儿的规矩。大梨生产大队坐落在南方的某个偏远角落,这里种族关系深厚,家家户户以生儿子为任务,认为女孩都是赔钱货,没有人家乐意生女儿。
生了儿子的人家,婆婆会给媳妇熬老母鸡汤,一天三顿的给媳妇做补身体的营养饭菜。生了女儿的人家,媳妇会被婆家责难,随便冲一碗红糖水都算是体贴儿媳妇的了。
听到老汉的话,少年郎踟躇着不敢走,频频抬眼看老汉。
“有话说话,别在老子面前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
“爷,四叔挺疼四婶的,要是被四叔……”
老汉抬眼瞪少年郎。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四是个不中用的,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却是个软骨头,被媳妇软声细语的哄一哄,就不知道爹娘是谁了。
想到四儿子如今的身份,老汉到底还是退了一步,语气不耐烦说:“让你奶看着办吧。”
反正他是不管了,一个丫头片子而已,不值得他费心神去管的。
就在老汉话落的瞬间,天边忽然出现几道手臂粗的紫黑色闪电。
“轰隆。”
“轰隆隆。”
“轰隆隆!”
闪电过后,淅淅沥沥的雨水说来就来。
“赔钱,”
“轰~嚓!”
一道闪电擦着老汉的脸面落下,差一点点就把他给劈了。
老汉吓得都不会动了,手里的烟杆子从手心滑落,啪嗒的掉落到地上。
“我的老天啊!”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要被雷给劈死了!
老四家的克他啊!
一定是老四家刚生的闺女和他八字相冲!
“轰轰轰!”
远处传来震破耳膜的轰隆声。
老汉心有余悸,听到声响立时就脚软了,抖着双腿惊慌不已。
“大孙,来,来扶爷爷一把。”
他腿抖得都不会站立了!
少年郎正要上前,忽地又听到一声响彻云霄的轰隆声。
紧接着,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大爷跑了过来。
老大爷人老,腿脚却依然利索,如同急弦的箭矢一般咻的一下便来到了老汉跟前。
“老七,咱们老叶家的祠堂塌了!”
在这个以宗族关系为纽带的生产大队中,老大爷的辈分十分高,被族里的小辈们尊称为大太公,负责看守族里的祠堂。
如今祠堂坍塌了,他第一时间就来找老汉。
老汉是生产大队长,是这个村里明面上的负责人。在宗族中,老汉的辈分也不低,他排在第七,是族里的七太公。
祠堂是一个宗族的根,是整个宗族的归属。祠堂没了,宗族的根也就没了。得知祠堂塌了,老汉心里一个咯噔,随即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了骨头的烂肉,哆嗦着软倒到地上。
“完了!”
完了。
老四家的闺女把族里的祠堂给克没了!
“大哥啊,我……”
叶老汉颤抖着嘴唇,久久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老七啊!”
大太公却是一把按住叶老汉的肩膀,眼睛亮得惊人,“咱们老叶家的老祖宗出生了!”
“啊?”
叶老汉惊得咬了舌头,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子里。
大太公正处于亢奋的状态中,整个人激动得像是吃了人参仙丹似的,没注意到叶老汉身上的变化。
“错不了了,一定是咱们老叶家的老祖宗出生了。”
他过于激动了,完全沉浸在一个人的兴奋中,嘴巴念念有词,“今天是农历的七月十三,属相是鸡,出生时间在下午的五点之后。”
一边说话,一边拨弄右手,“日子对得上,时间也对得上!”
说完,大太公眼睛都红了,“老七啊,咱们等了大半辈子的人终于等来了!”
叶老汉张大嘴巴,木木地看着自家老大哥。
老四家的赔钱,啊呸,吐了口水重新说过!老四家的大胖闺女竟然是叶家的老祖宗?
这,这怎么可能呢?
叶老汉动了动嘴巴,想问老大哥是不是搞错,但老大哥已经癫狂了,疯了似的狂笑不停。
老大哥那边是靠不住,叶老汉合上嘴巴,闭上眼睛回想族谱上关于老祖宗的内容。
叶家有一本传了好几千年的族谱。族谱上写着叶家是上古某个神仙的后代,至于是哪个神仙,族谱上没有写。不过据族谱记载,叶家的老祖宗每一千年转世一次,每次转世都会投生回叶家,以一个婴孩的方式出生。
他一直觉得族谱是祖上的人瞎编的,从没当真过。
没想到族谱竟然是真的!
“老七啊,走,咱一起去迎接老祖宗!”
叶老汉的双腿还软着,拉着大太公的手,借他的力站起身。
“不用喊上二哥他们吗?”
“咱们先去。”
大太公哪还顾得上旁人,他现在满心满意都是老祖宗。
“润泽,你去喊你二太公他们,告诉他们,咱们老叶家的老祖宗出生了。”
说完,不等少年郎,也就是叶润泽做出回应,拉着叶老汉,健步如飞的跑向叶家。
屋里,叶娲在屋里飞来飞去。
她的身上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连接着床上的小婴儿。
环顾四周,叶娲好奇地碰碰纸糊的窗户,摸一摸黄泥铺成的墙壁,闻一闻散发着热气,带着些许甜味儿的红糖水。
这里是哪里?
难道这里就是天道爷爷说的异世界?
叶娲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在来到这里之前,她生活在一个叫华国的地方,年龄三岁半,刚上幼儿园小班不满一个月。今天下午放学回家的路上,她跟妈妈出车祸了。
天道爷爷说她死了,要带她去一个名叫花国的地方。天道爷爷还说,她是天定的救世者,是叶家的老祖宗。
叶娲看向床上的女人。
她是她的新妈妈,刚才她就是从她的肚子里出来,来到这里
2. NB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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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不得啊!”
叶阿奶赶紧去扶,“小孩家家的可受不得您的大礼!大哥快起来,不然这娃儿得折寿了!”
“她受得!她受得!”
大太公跪着不肯起身,不但不起,还伸手去拉叶老汉。
叶老汉在大太公跪下时已经屈下膝盖,正要跪下时,被叶阿奶一嗓子给嚎得呆愣住,维持着半跪不跪的姿势,尴尬地看着大太公。
“看我做什么?别发愣了,赶紧过来跪下!”
“不能跪!”
一个硬拉着要跪下,一个硬拉着不让跪下,叶老汉被拉扯得如同挂在衣杆上的布娃娃,一时间不知道该听谁的。
还有比他更茫然的。老四媳妇,也就是叶娲的新妈妈——金枝怀疑叶家这仨老的在做法害她的闺女。不是她阴谋论,实则是这叶家村(大梨生产大队)太过重男轻女!
今儿她生的要是儿子,她肯定不会这样想,可她生的是女儿,生的是最不受叶家人待见的女娃娃,大太公和自家公爹绝对不可能突然间改变重男轻女的思想,对她的女儿视若珍宝。
要不是突然早产了,她绝对不会在这里生孩子。
趁仨老在掰扯,金枝用一个鲤鱼翻身扑过去抱走孩子。
这老叶家太封建了,她得赶紧离开这里!
金枝怕叶家人抢孩子,一手抱紧孩子,一手拿起枕头,溜着墙边往门外走。枕头里面的芯是各种豆子,梆梆硬,打人特别疼,勉强可以拿来当武器用。
“孩子还小,受不得风。”
叶阿奶以为金枝要出去大小便,上前去帮忙抱孩子,“孩子给我。”
金枝的脸色瞬间白了。
“松手呀。”
叶阿奶见金枝不松手,没好气说,“怎么的,上茅房也得抱着闺女去啊?疼闺女也不能这么个疼法。”
金枝眼睛都红了,“我不去了。”
“怎么不去了?”
叶阿奶纳闷了,“坐月子可不能憋着,憋坏了等老了就遭罪了。”眼神扫过两个大老爷们,忽然福至心灵了。
儿媳妇肯定是害羞了。
都怪这两个老不死的,哪里不去非得来月子房!来月子房就算了,还非得跪孩子。孩子是能随便跪的?
“大哥,你们到底来干嘛来了?”
叶阿奶斜眼怒视大太公和叶老汉。
大太公不怕叶阿奶的冷脸,板着一张长满褶子的老脸,语气随意说:“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来看看孩子。”
叶阿奶撇撇嘴。
这话骗鬼呢?
大队里每年都有女人生孩子,以前怎么不见他们去看刚出生的孩子。
忽然间,叶阿奶脑海里闪过叶老汉进门前说的话。
她拉过叶老汉,小声问他:“你给我说实话,你跟大哥到底来干嘛来了!”
叶老汉扭过头,不敢对上叶阿奶的视线。
族谱的事不能外传,哪怕是自己的媳妇和儿子都不能说!
族里只有辈分最高的几个太公知道族谱里的事,没有族里的同意,他不敢把族谱的事说出来。
叶老汉毕竟是当大队长的人,深谙说话的艺术,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来看孩子。”凑到叶阿奶耳边,压低声音,“大哥给老四家的闺女算过,算出她是大富大贵的好命格!”眼神故意往大太公那边瞥一眼,装出一副出卖老大哥的心虚模样,“所以我才问老四家闺女出生时有没有不凡的地方。”
最后给叶阿奶一个“现在你懂了吧”的眼神。
叶阿奶懂了。
她反手给叶老汉一巴掌,“就这事你干嘛支支吾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干什么了呢!”
对于叶老汉的话,叶阿奶是信的。叶家作为一个还留着宗祠,保留宗族习惯的大家族来说,族里的老一辈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别看大太公长得黑黑瘦瘦的,一副瘦弱老农民的样子,其实他老人家年轻那会考过科举,而且还是当时的小三元。
可惜当时的大环境不好,大太公没有出仕的机会,心灰意冷之下,转而研究起了周易。近几年因为整个大环境的关系,大太公已经很少给族里的孩子批命了。
“真是富贵命?没算错吧?”
对于大太公和叶老汉的奇怪举动,叶阿奶瞬间有了解释,“是旺夫命,还是旺家里的命格?”
叶老汉撒了一个谎,不得不接着撒谎圆谎,“都是!大哥说了,她的命格特别好,属于她喜欢谁就旺谁的好命格!”
“哎哟!”
叶阿奶激动得用力拍大腿。
“老四家的有福啊!”
叶阿奶看向金枝的眼神变了,“老四家的你想吃什么?”边说话,边走过去拉金枝的手,“别站着了,赶紧躺下。”
金枝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婆婆也变得不对劲了!
“妈,你跟爸,”
“渴了吧,等着啊,妈这就去给你冲红糖鸡蛋水。”
叶阿奶根本不给旁人说话的机会,完全陷入到自家来了个福娃娃的狂喜中,“妈知道你不爱吃带腥气的鸡蛋水,你放心,妈冲鸡蛋水的时候给你放姜汁。”
姜汁去腥气,往鸡蛋水里放入一点点姜汁,鸡蛋水就不腥了。
“等着啊,妈现在就去给你弄去。”
说着话,叶阿奶喜滋滋地走了。
屋里剩下两个老汉,一个刚生产的女人,以及一个睡着了的小孩子。
金枝防备地看着两个老汉,做好随时抱着孩子冲出去的准备。
她不知道公公跟婆婆说了什么,但是婆婆的奇怪举动,以及公公和大太公的奇怪举动都让她不安极了。
比起金枝的惶恐不安,大太公和叶老汉却是放松了不少。
刚才有叶阿奶在屋里震着,他们不敢对孩子动手,现在叶阿奶走了,没人敢管他们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大太公走上前去,无视金枝惊恐的表情,自顾自拉起孩子的小手手。
“老七你看她这手。”
听到大太公的话,叶老汉凑过去看,“她这手怎么了?”
大太公放下孩子的手,转而举起手,握拳,“你看我这样握着拳头像不像是在握着什么东西。”
“好像是握了什么东西。”
说到这里,叶老汉忽然想到了什么,“大哥你是说……”
大太公点头。
看到大太公点头,叶老汉的脸瞬间红了,从耳朵尖红到脖子,脖子上暴出一根根青筋,激动的。
“我看看!”
叶老汉拿起孩子的小手手,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掰开孩子的大拇指。
“大哥,真的有东西!”
叶老汉这一嗓子吼得大太公和金枝同时打了个激灵。
“爸,孩子手嫩,不能硬掰!”
金枝很快反应过来,扑过去要抢回孩子。叶老汉满心满眼都是孩子手里的东西,迅速抽出孩子手里的东西。
“大哥你看这是什么。”
“拿近点,我看看。”
大太公上了年纪,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凑近了看叶老汉手上的东西。
“这好像是竹简。”
“竹简?”
大太公点头,“像是竹简雕件。只是这东西的材质既不像是玉,也不像是金银。”伸手拿过东西,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摸索,“外观莹润,摸着温热,是个好东西。”
一直在旁边飘着的叶娲闻言好奇地凑过去摸了摸。
摸着确实是热乎乎的。
不过她脖子上挂着的东西怎么到手里去了?
叶娲从衣领下拉出一条项链。这是天道爷爷给她的礼物,是一条带挂坠的项链。
“上面有字。”
大太公眯起眼睛,认真辨认竹简上面的字。可惜竹简上的字不属于他认识的任何一种文字,只能看出上面刻了三个字符,却不知道每个字代表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字?”
叶老汉凑过去看,嘴巴念念叨叨的,“好像是三个字,大哥,上面写的会不会是老……”
“咳咳!”
大太公急忙抬起手肘撞击叶老汉,不让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眼神扫过金枝,见金枝盯着俩人看,眼神闪过几分暗沉之色。大太公把竹简递给金枝,温声叮嘱她,“这个东西不一般,让你婆婆编一条链子帮孩子戴脖子上。”
叮嘱过后,大太公没什么话想跟金枝说,背过手,转而跟叶老汉说:“孩子的洗三礼和满月宴得准备起来了。”
叶老汉向来听大太公的命令做事情,闻言立即点头,“要把出去的青壮年都喊回来吗?”
大太公没有接话,眯起眼睛琢磨事情。
过了一会,他才说:“让人去告诉他们一声,不强求都回来,愿意回来的回来就行了。”
“好。”
大太公抬起眼睑,视线从叶老汉脸上扫过,“往好了办,别想着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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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车骑到路口,叶振东停车让叶老汉上车。
叶老汉不比叶振东矮多少,坐到前杠上便把整个前杠沾满了,身体挡住大半视线。
好在叶振河他们赶着牛车到了。他们在县城入口等着。把车骑到县城入口,就能把金枝送到牛车上了。
“七叔,人找着了吗?”
夜色中,叶振河看不真切,只朦朦胧胧地看到一辆自行车朝着自己这边驶过来。
叶老汉没有说话,下了车才招呼两个侄子过来帮忙,“找着了,人在自行车后座上绑着呢。过来两个人帮忙把人扶到牛车上去。”
叶振河赶紧跳下车,小跑着过去帮忙扶人。
金枝还在昏睡。在瞌睡符的影响下,她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任由叶家人把她扶上车,任由叶家人把她送回大梨生产大队。
她这一睡,睡了足足一个晚上。
本来瞌睡符的效果是没有这么强的,顶多能维持两个小时。但金枝最近几天都没有睡好,一直绷紧神经,因而在瞌睡符的作用下,才会睡了一整个晚上。
她醒来的时候是懵的。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黄泥墙,她有一瞬间怀疑自己在做梦。
“啊!”
好疼!
掐自己会疼,看来不是做梦了。
金枝赶紧掀开被子跳下床,鞋子都没穿便往外跑,“宝宝,我的宝宝在哪里!”
门一打开,她看到门口蹲着两个人。
叶阿奶和赵招娣守在门口等她醒来。干等着有点无聊,赵招娣拿了些豆角过来,一边掰豆角,一边等,时不时地跟叶阿奶聊上两句。
本来陪婆婆聊天这事是大嫂李翠花的活,但李翠花自从做了那个梦之后,精神就有些不好了。她恍恍惚惚了一个晚上,现在还在屋里没出来。
“醒了?”
看到金枝出门,赵招娣立刻站起身,边拉过围裙擦手,边笑着询问金枝,“饿不饿?早上想吃什么?”
婆婆说了,四弟妹现在是家里的宝贝蛋子,必须把人照顾好了。
金枝却没有注意到赵招娣,满心满意都是自己的孩子。
她三步做两步走上前,“把孩子还给我。”
听到她的话,叶阿奶咻的沉下脸,“我好心好意给你带孩子,你反倒给我摆脸色,我上辈子欠了你的不成?”
说是这样说,叶阿奶却没有把孩子还给金枝的意思,“你公公说了,孩子不能给你带。”眼神在金枝身上扫过,“你公公有事找你,你吃了东西后赶紧去找他。”
说到这里,她把孩子抱紧几分,“孩子已经喂过了,就不用你喂了。”
金枝伸手要抢孩子,叶阿奶转身避开。
“你干什么啊!”
“孩子好不容易才哄睡过去,被你一闹,又醒了。有你这么当妈的吗,连个安稳觉都不让孩子睡。”
眼看婆媳二人要翻脸了,赵招娣赶紧出来打圆场,“四弟妹,你别急,孩子好着呢,一点事都没有。”
早上喂她的时候,孩子吃·奶的劲儿都快赶上她那一岁的儿子了。
金枝不信。
叶家人太奇怪了,不仅对她奇怪,对她的孩子也很奇怪。
“孩子发烧了,我得带孩子去市里看医生。”
金枝不死心,继续伸手抢孩子。
13. NB封建迷信
叶阿奶往后退几步,“孩子好得很!”抱起孩子给金枝看,“脸色红润润的,眼神也亮晶晶的,一点事儿都没有。”
“不可能!”
明明昨晚上还低烧来着。
“怎么就不可能了。”
叶阿奶白金枝一眼,“你摸,你伸手摸孩子额头。”
金枝抢不回孩子,只能退而求其次,伸手贴住孩子的额头,感受孩子身上的温度。
这一摸,她惊住了。
还真是不烧了。
昨天傍晚,她用热水给孩子弄了两个多小时都没能帮孩子把温度降下去。
再看孩子的脸色。孩子的脸色确实是红润润的,看着就很健康,不像是不舒服的样子。
金枝有些茫然了,怎么会这样呢?
见金枝不说话了,叶阿奶得意起来,拍着孩子的后背,意有所指说:“有些人就是不识好人心。”
赵招娣看金枝变了脸色,急忙开口劝和,“弟妹,我们都喜欢你家福妹,你放心,我们肯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见金枝还是沉着脸,她赶紧转移话题,“爹说有事要跟你说,你要不先吃点,完了去找爹聊聊?”
“不吃了。”
“我现在去。”
她确实得跟他“好好”聊聊!
真以为大队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她金枝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知妇人,真把她惹急了,她势必要告到上面去的!
金枝心里憋屈,故而面对叶阿奶和赵招娣的时候显得很不耐烦,“我要去哪里找他?”
“爹这会儿应该是在大队部那边。”
“谢谢。”
“一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
金枝没有回答,直接越过俩人,大跨步往外走。
“你看看她!”
叶阿奶对金枝很不满,“她什么态度?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了?”
赵招娣心想,这不是显而易见没有吗。
“谁家儿媳妇敢这样对婆婆啊?我就是对她太好了我,把她给惯得无法无天了!”
叶阿奶越说越生气,“我就不该给她杀鸡吃!我真悔啊,当时真不该杀鸡给她炖汤吃!不孝的白眼狼,喂狗都比喂她好!”
“娘,别骂了,四弟妹走远了,听不着。”
赵招娣不知道怎么劝,拉着衣角,不安地偷瞄自家婆婆。她没处理过这样的场面,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
叶阿奶看不上她这副小家子气的样儿,当即冷下脸,把火气撒她身上,“她走了我就不能骂了?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在心里笑话我?”
“我不敢。”
“哼,我看你敢得很!”
“起开,干你的活去!”
叶阿奶推开赵招娣,气呼呼走了。
赵招娣习惯了叶阿奶的阴晴不定,被骂了也不生气,只当是耳边刮过一阵风,一点不往心里搁。
说句实在话,她有两个儿子傍身,婆婆再看不上她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嘴上骂骂她。该给她的东西,该给她儿子的东西,最后不也都给了?
婆婆就是只纸老虎,也就看着凶而已,其实一点都不可怕。
见叶阿奶走了,赵招娣的心情反而变得更好了,哼着小曲,拿起菜篮子,边掰豆角,边往灶房那边走。
差不多到点喂猪了,得去把猪食准备好。
大队部,大队长办公室门口。
金枝上前轻轻敲门。
“叩叩叩。”
三下,一重两轻。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从外边能看到屋里边的情况。
“进来吧。”
看到来人是金枝,叶老汉的眉头皱了起来,“把门带上。”
一会要说家里的事,俗话说家丑不外扬,得关上门来说。
金枝扫一眼屋里的情况,见大太公,二太公他们都在,转身把门半掩上,故意留下缝隙。
她不相信叶家的人,一个都不信。
“坐吧。”
叶老汉有些看不懂金枝,见她满身防备,用看敌人的眼神看自己,忍不住问:“老四媳妇,说句实在话,我们叶家对你不差吧?”
金枝在心里衡量“差”,“不差”的界限。
要说差,还真是算不差。和前面三个嫂子相比,叶家对她还算客气。她回来的时候,他们一直对她笑脸相迎的,并没有故意为难她。
但要说好,实在也没有多好。如果杀鸡给她吃就算对她好的话,她实在没法从一碗鸡汤里感受到他们的“好”。
“你不说,想来心里也是承认咱们对你不差的。”
叶老汉站起身,微微低下头,眼神犀利地扫向金枝,“我们是一家人,你为什么要防备我们?难道在你的心里,我们叶家人都不是好人?”
金枝心里回答:“是。”
但她不想跟叶家人闹得太僵,委婉说:“我没有防备你们,我只是不太习惯这边的生活习俗。”
她抬起头,迎上叶老汉的视线,“爸,我来跟你聊聊孩子的事。”
不等叶老汉说话,抢先表明自己的立场,“孩子是我的命,我不允许任何人抢走我的孩子!哪怕是孩子的爸爸也不行。”
叶家人丝毫不掩饰对孩子的喜爱,同时也完全没有掩饰对孩子的觊觎。金枝感觉到他们想要留下孩子。
她不知道叶家人为什么要留下她的孩子。孩子是她的,旁人妄想抢走她的孩子!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
叶老汉有些不自在,语气缓和几分,“我们不是要跟你抢孩子。我们之所以想要留下孩子,主要还是为了孩子。孩子属于这里,离不得这里。”
金枝笑了,笑不达眼底那种冷笑。
“你不信?”
“我应该信?”
金枝反问回去,“爸,三座大山已经被推倒了,封建迷信不可信!”
叶老汉料到金枝会不信,尝试跟她举例子,摆事实,“孩子的命格不一般,咱们生产大队旺她,她留在这里对她来说是最好的。我知道你不信,可你想想,你昨天只是带孩子去了县里,孩子就病倒,这是不是反向说明孩子属于这里,离不得这里?”
金枝愣住了,过了两秒才反驳回去,“孩子是因为早产体弱,和您说的命格没关系。您放心,岛上有专业的老中医,等回到岛上,我会带着孩子去找老中医调养身体。”
“好,我认可你说孩子体弱这个说法,那你怎么解释孩子去了县里就生病,回到生产大队立刻好了这个情况。”
叶老汉轻拍桌子,“我们没给孩子喂药,也没给孩子喊魂,孩子回到咱们生产大队,立刻就有精神了,和在县里时完全不一样。不单我一人看见孩子的变化,你几个堂哥都看见了的,你要是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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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自己去问他们。”
金枝自然是不信的,“我在县里的时候,给孩子做了物理降温。我去车站的时候,孩子已经退了高烧,转为低烧。”
“低烧也是烧,你怎么解释她回到这里就不烧了?”
金枝解释不了。
“爸,你是大队长,你不该相信封建迷信。”
“这事跟我是不是大队长没关系!”
叶老汉被金枝的顽固不冥气得不轻,“我现在是以孩子爷爷的身份跟你对话。老四家的,孩子真的不能离开生产大队,你别说你不信,这事不管你信不信,都是事实。”
金枝扭过头,不愿意被叶老汉洗脑。
叶老汉看她的样子,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她,扭头找大太公出主意。
大太公拿起烟斗敲了敲手掌心,语气平淡说:“找俩孩子回来给她托梦吧。”
他的视线从金枝身上扫过,明明是个随和、慈祥的老爷子,看人时的眼神却显得无比凌厉,“眼见为实。你既然说服不了她,就请能说服她的人来跟她说。”
“这不好吧?”
叶老汉有些犹豫。虽然俩孩子是自家的孙子,但俩孩子已经死了,贸然把孩子请回来,恐怕会影响家里的风水。
大太公眯起眼睛,没说话,脸上露出不容置疑的表情。
叶老汉不敢跟大太公犟,耷拉下肩膀,屈服了。
“老四家的,你做好心理准备,晚上我们会请两个孩子入你的梦。你要是在梦里见到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别怕,他们是老大家的孩子,是好孩子,不会害你。”
金枝听得一头雾水。
她不知道双胞胎的事,故而对于叶老汉说的话,属于是半懂半不懂。
“你先回去吧,孩子的事,等你见过那两个孩子了,我们再接着聊。”
叶老汉笃定金枝一定会同意留下孩子。
金枝爱孩子,哪怕是为了孩子好,她也会同意留下孩子。
金枝不想走。她都过来了,不把孩子的去留问题解决,实在是没法安心。
“爸,现在说吧,我现在有时间。”
叶老汉态度很坚决,“你有时间,我没有时间,我得去巡视各个生产小队了。”
说完,叶老汉直接跑了。
他走后,几个太公也走了。
金枝不能追上去逼叶老汉给说法,只能先回去,想着等叶老汉回家了,再接着跟他聊。
但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叶老汉等人悄悄回来了。
他们带了铁盆和金钱衣纸回来。
大太公精通算卦,对祭祀一事略懂一二。
“第一捧纸钱直接烧,烧给四周的孤魂野鬼,请他们给俩孩子让路。”
“第二捧纸钱烧给各路阴差,请他们通融两个孩子上来收纸钱。”
“第三捧纸钱写上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孩子没有衣冠冢,写了他们的生辰八字,他们才能收到东西。”
盆里的纸钱衣纸熊熊燃烧,火光照得几个老汉的脸一片通红。
燕子坡山脚下,正在玩捉迷藏的小平,小安哥俩忽然被一沓沓的钱淹没。
小安从没见过这样多的钱。
“好多钱啊!”
“妹妹,哥哥,我这里有很多钱,快来捡啊!”
叶娲闻声过来,飘到小安旁边一起捡钱。
14. NB入梦符
“哥哥,这些都是钱吗?”
“好多钱啊!”
遍地都是钱。
那些钱跟树叶似的铺满整个地面,随手一捡就是一沓,随手一捡就是一大把。
叶娲如同掉进米缸里的小老鼠,捡钱捡得快乐极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多的钱。
“这么多钱,可以买好多好多东西。”
“哥哥,我的衣兜兜装不下了。”
“看我的。”
小安脱下上衣,在两个衣袖,以及衣领处打上结,“给你,妹妹。”
“为什么给我衣服呀?”
叶娲拎着衣角,有些不太明白,“我不喜欢你的衣服,你的衣服不好看。”
她身上的蓬蓬裙布灵布灵的,可好看了。
“不是给你穿。”
小安见叶娲不懂,一把抢过衣服,一手拎着衣角,一手用力往里面塞钱,“给你当麻袋使的。”说话间,麻利地往里面塞了好几沓钱,“你看,就这样装,会了吗?”
“会了!”
“谢谢哥哥。”
叶娲扑过去抱住小安,跟娃娃挂件似的挂在小安身上,“哥哥你看那里,那里有衣服。”
不等小安反应过来,她咻的飞了过去。
捡起衣服,叶娲学着小安刚才的样子,在衣服的衣袖、衣领处打上结。
“我也有衣服袋子了。”
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小安,“我们一人一个。”
小安没有说话。他已经把衣服塞满了。
“哪来的衣服?”
看是新衣服,立刻激动起来,“哇啊,是新衣服!”
小安拎起衣服往叶娲那边跑,“这里怎么会有新衣服?妹妹,衣服给我一下。”
叶娲大方地把衣服递给小安。
“衣服上竟然没有补丁!”
小安小心翼翼抚摸,眼里流露出震惊之色,“谁这么浪费,竟然把这么好的衣服扔了,真是不怕天打雷劈!”
摸过之后,小安抬起头,眼巴巴看着叶娲,“妹妹,这衣服你要吗?”
“不要。”
“太丑了,我不喜欢。”
这是一件深蓝色上衣。虽然是新衣服,但衣服的颜色一点都不好看。
“太好了!”
小安一蹦三尺高,“你不要的话,我要了!这么好的衣服,不穿浪费了!”
他快速把衣服上的结解开,用力撑开衣服,钱都不捡了,满心满意只有新衣服。
“妹妹,你看我穿这衣服好看吗?”
小安飘到叶娲面前,在她面前蹦蹦跳跳的转着圈。
“好看吗?”
“是不是很合身,很好看?”
叶娲看向衣服下摆,“不好看。哥哥,你穿这个衣服好丑哦。”
“丑吗?”
小安不觉得自己丑,“我觉得挺好看的。你看这衣服多新啊,上面一点褶皱都没有呢!”
在他看来,只要是新衣服,那都是好看的衣服。
至于衣服穿到身上好不好看,那肯定是好看的,新衣服哪有不好看的?
被小安这么一说,叶娲被带偏,注意力被转移到衣服上。
“衣服好长。”
下摆都快遮住脚踝了。
“长吗?”
小安拉了拉衣服下摆,“还好吧。衣服就是要留长了做,这样做出来的衣服能穿好几年呢!”眼神扫过地上的衣服,“我之前穿的衣服就是我大哥穿剩下的,我大哥穿了三年,然后我又穿了三年。几年穿下来,衣服还是好好的,我要是有弟弟,衣服能给弟弟再穿三年。”
叶娲张大嘴巴。
“好,好厉害的衣服!”
她的裙子大都只穿一次,只有很喜欢、很喜欢的裙子才会穿几次。
小安得意极了,扬起下巴,语气骄傲说:“现在这件衣服,我能穿一辈子。”
反正他已经死了,个子不会再长了。
叶娲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小安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被人佩服的感觉,叉起腰,抬起下巴,如同打架打赢了的小公鸡般在叶娲面前走了两圈。
“你在干什么?”
小平出声打断小安的炫耀,过去拉住他,视线落到他身上,“哪来的衣服?”
“妹妹捡的。”
叶娲挺起腰,“嗯嗯,我捡的。”
小平看向四周,很快在一堆纸钱下面找到另一件新衣服。
“奇怪了,不年不节的,路上怎么会出现金钱衣纸?”
他过去捡起衣服,拿着衣服细细检查。
“上面好像有字。”
小平、小安哥俩跟着大哥学过几个字,勉强认识一些常见的字。
“小安你过来。”
“有字?什么字?”
小安飘过去,凑到小平边上,跟着一起看衣服上的字。
“小……安?”
念叨“安”字,他的眼睛忽地睁大,“小安?是我的名字吗?二哥,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
小平没有说话,拉过小安,仔细看他身上的衣服,“你身上的衣服也有字。”
小安赶紧把衣服脱下,翻过面,找到有字的一面。
“二哥,这上面写的是你的名字!你看,“小平”,是你的名字没错了。”
“难道这是给我们的衣服?”
小安震惊了,脑袋霎时间变得晕晕乎乎的,都不会思考了。
小平蹙起眉头,“只有专门祭祀的东西才会有名字。有人在给我们祭祀。”
叶娲好奇,凑过去看了看。
“小平哥哥,谁给你们祭祀呀?”
“不知道。”
小平把衣服扔给小安,“找过去看看就知道谁在给我们祭祀了。”
“好呀,好呀”
“走。”
地上的钱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是有序的。那些钱这里拼一块,那里拼一沓,拼凑出一条羊肠小道。
路的另一端通向远方,看不到尽头。
小平朝叶娲点点头,示意她跟上。
叶娲飘过去抱住他的手,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小安没有反应过来,还陷在震惊之中,不知道哥哥妹妹已经走了。
等哥哥妹妹走远了,他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追上去。
“哎,你们等等我啊!”
“你们去哪呀,走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二哥,妹妹,等等我!”
大队部,几个老汉围着铁盆蹲着,时不时往铁盆里撒下一把纸钱。
每放下一沓纸钱,盆里都会飘出一阵阵白烟。
烟雾被风带着飘向不知名的方向。
“他们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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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大太公语气肯定,“烟是一缕缕飘走的,不是散的。烟飘走了,说明他们已经拿到钱了。”
叶老汉往铁盆里扔一沓纸钱,“他们知道钱是我们烧过去的吗?万一他们不知道钱是我们烧的,拿了钱不回来怎么办?”
“不会。”
大太公看向飘走的白烟,笑眯眯说:“他们要是想把钱都拿走,就一定会找回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烟雾忽然停滞了。
大太公站起身,眼睛盯着半空,“他们回来了。”视线左移,看向叶老汉,“快和两个孩子说话。”
叶老汉赶紧站起身,看着虚无的半空,一脸慈爱说:“小平,小安啊,你们在下面还好吗?你们要是在下面过得不好,一定要给爷爷托梦,爷爷给你们烧多多的纸钱。”
小安拉住小平的手,手指头微微颤抖。
“是爷爷给我们烧的金钱衣纸,爷爷没有忘记我们。”
“别激动,冷静,你已经哭过了,不能再哭了。”
再哭魂就散了。
“我不哭!”
小安用力吸鼻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叶老汉看。
叶老汉感觉不到他们的目光,自顾自的又说:“爷爷按你们说的去县里找你们四婶了。多亏了你们来给爷爷托梦,爷爷才能赶在你们四婶上车之前找到她。”
话音一转,他说起正事,“你们四婶回来了,你们妹妹也还好好的。但你们四婶还想着带你们妹妹离开,不肯把你们妹妹留下。爷爷跟她说了不能带走孩子,孩子离了这里会不好,可她不信,非说爷爷封建迷信。小平啊,小安啊,你们能不能帮帮爷爷啊?”
说话间,他拿一沓纸钱扔进铁盆,“你们能不能给你们四婶托个梦,请她留下你们妹妹?”
天空飘下一摞摞纸钱。
纸钱跟雪花似的,飘飘扬扬地落到小平哥俩身上。
叶娲帮小安拿走贴在眼睛上的纸钱,小声说:“爷爷想要你们给我妈妈托梦。”
小安用力抖动身体,把身上的纸钱抖落干净。
“哥,咱们帮吗?”
小安心里是想帮的,但又怕做了后会不好,“我听你的,你说帮,我就帮。”
小平白他一眼,“肯定得帮。事关妹妹,咱们肯定是要帮忙的。”
他看向叶娲,“妹妹,你还有多少入梦符?”
“没有了。”
“不过我可以再画。”
叶娲捡着纸钱玩,把纸钱折成各种形状,“哥哥想要多少?”
“要一张瞌睡符,一张入梦符。”
“好。”
叶娲闪身进入竹简。她已经画了好两张入梦符了,现在闭上眼睛都能画好入梦符和瞌睡符。
用了不到半秒,叶娲就画好了入梦符和瞌睡符。
“我们什么时候去给我妈妈托梦?”
“现在去吧。”
小平收下两张符,眼神扫向叶老汉,“爷爷看起来很着急。”
叶娲没意见。
小安也没有意见。
兄妹三人悄悄离开,在没有人察觉到的地方,悄悄溜进某个房间。
“我去贴。”
小安抢过瞌睡符,蹦跶着跳过去,往金枝身上贴上瞌睡符。
“贴好了。”
“三,二,一。”
倒数结束的瞬间,金枝睡着了。
15. NB毁尸灭迹
叶娲还记得竹简说的话,在进入新妈妈的梦境之前,先隐没自己的身形。
金枝心情不好,心绪不稳定,故而即使是做梦了,梦境也是显得很不安稳。
在她的梦里,一会有老虎在追她,一会有蛇追着她跑,一会她被一群人追到悬崖上,时刻充满危险,时刻充满变化。
上一秒她还在躲着老虎跑,转眼间,她已经从悬崖跳下,像一阵风似的掉进蛇窝里。
“四婶的梦好可怕!”
看着面目狰狞的猛兽们,小安抱紧自己,瑟瑟发抖着不敢上去找金枝。
“哥,怎么办,那些狮子、老虎好像看到我们了。”
“跑吗?”
小安绷紧身体,做好逃跑的准备。
小平不搭理他,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金枝。
金枝又被追至悬崖边上,正拿着大刀跟一群鬣狗厮杀。
她的眼神很坚定,用力地挥舞着手里的刀,每次举起大刀,刀下必然倒下一只鬣狗。
“哇啊,我妈妈好厉害。”
叶娲用力给新妈妈鼓掌。
“我妈妈是奥特曼!”
“哥哥你别怕,我妈妈是奥特曼,她会赶跑那些怪兽。”
“奥特曼是什么?”
“奥特曼是超人!”
叶娲挥舞着双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金枝。
新妈妈好厉害,她好喜欢新妈妈啊。
“超人是什么?”
“超人就是超人。”
叶娲回头看一眼小安,“哥哥你不认识超人吗?”
“不认识。”
叶娲不知道怎么跟哥哥们解释,皱起小眉头,眨巴着眼睛看向两个哥哥。
“超人是英雄啊,他每天都会出来打怪兽。我们周围的怪兽就是被他赶跑的。”
“妹妹,怪兽又是什么?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奇奇怪怪的话,好奇怪,我完全听不懂你说的话。”
叶娲急得都不看新妈妈打怪兽了,拉着小安,跟他说起奥特曼打怪兽的英勇事迹。
“哇啊!”
“好厉害!”
“原来奥特曼这么厉害啊!”
“妹妹,我也想认识奥特曼,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可以啊。”
叶娲骄傲地抬起下巴,“我爸爸说,等我再长大一点点,我就能去找奥特曼了。”大方许诺小安哥哥,“等以后我见到了奥特曼,我带他回来和你们见面。”
小安感动坏了,大跨步过去抱住叶娲。
“谢谢妹妹!”
“妹妹你好好哦!”
叶娲更得意了,“我以后还可以带你去见喜羊羊,灰太狼,黑猫警长……还有佩奇。”
“哇啊!”
“我要去,我要去,妹妹一定要带上我一起去。”
小安拉起叶娲的手,拉着她的手,快速地给自己和她拉上钩,“我们拉钩了,不能反悔的。”
小平在旁边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他们。
“你们在干什么?”
“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们来这里干嘛来了?”
叶娲还真是忘记了。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奥特曼,喜羊羊。
小安缩起脖子,背着小平朝叶娲吐舌头。
叶娲被他的鬼脸逗得咯咯笑。
“不许搞怪!”
小平回头瞪小安,“不许带坏妹妹!”
“我没有。”
“你有。”
小平转身过来拉两个不靠谱的弟弟妹妹,“四婶周围没有危险了,我们赶紧去找她。”
金枝杀光了所有鬣狗,此时正抱着刀躲在山洞里休息。
“谁?”
“是谁,出来,我看到你了!”
听到脚步声,金枝立刻站起身,警惕地扫视四周。
小平本来就是来找她的,闻言也不躲着了,拉着弟弟妹妹走上前。
“四婶。”
看到来的是两个小男孩,金枝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一些,“这里很危险,你们不该来这里。”
“四婶,我们是来找你的。”
“四婶?”
金枝握紧大刀。谁会喊她四婶?似乎只有叶家的孩子会喊她四婶。可是眼前的两个孩子,她不认识。
“你们是谁?”
“我是小平。”
“我是小安。”
忽然的,一道光在脑海里闪过,金枝想起了叶老汉不久前跟她说的话。
他说晚上会有两个孩子来找她。
他还说两个孩子是双胞胎,是大哥家的孩子,让她不要怕。
金枝看向小平哥俩,视线在他们身上打转。
大哥家有这么小的孩子吗?
大哥家不是只有润泽、润康两个孩子吗?
润康七岁,两个孩子看着只有五岁,他们绝不可能是大哥家的孩子!
“四婶,爷爷让我们来劝你留下妹妹。”
小平捅了捅小安,示意他接话。
小安有些怕金枝。金枝刚杀完鬣狗,身上都是血,非常恐怖吓人。
“四婶,妹妹不能离开这里,你可不可以不带妹妹走。”
“我没在叶家见过你们,你们真是叶家的孩子?”
金枝见过叶家的所有孩子,她确定自己没见过眼前这两个孩子。
金枝的眼神很犀利,小安有些害怕。他往后退,躲到哥哥身后,只留下半个脑袋面对金枝。
“我们不是人,你看不见我们。”
“对,我们早就死了,活着的人是看不到死人的。”
金枝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起来,“原来我在做梦。”
“怪不得一会要打狼,一会要打蛇的,原来是在做梦啊。”
“肯定是这两天精神太紧张了,才会做这种梦。”
她掐自己一把,“不会疼,”
话没说完,金枝醒了。
她醒了后,梦境就坍塌了。
小安愣愣地看着前方,“哥,我们的托梦成了吗?”
“你说呢?”
“我觉得成了。”
小安挠了挠头,“我们已经把爷爷让我们说的话说给四婶听了,这还不算成了吗?”
小平没有说话。
事儿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对于哥俩的纠结,金枝是不知道的。
她醒来后便出门去找李翠花了。
“三嫂,大嫂去哪了?”
找了一圈,没找到人,只能去灶房问赵招娣。
赵招娣在剁猪草,闻言抬起头,边剁猪草,边回答,“大嫂应该是在房里吧。她有些不舒服,已经一天没出来了。”
听到李翠花不舒服,金枝便不想去打扰她,转身走进灶房,凑到赵招娣边上,小声问她,“三嫂,你见过大哥家的双胞胎吗?”
“咣当。”
刀滚落到地上。
赵招娣惊慌地捂住金枝的嘴巴,“在咱们家不能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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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孩子!你找大嫂是想找她问那两个孩子?”
金枝点头。
赵招娣更慌了,“得亏你先来找我了。那两个孩子是大嫂的禁忌,是不能提的!”
金枝心里咯噔一下。
她拉开赵招娣的手,小声问:“为什么不能提?”
“哎,那两个孩子命不好,被拐了,至今生死未卜。”
“他们估计是没了。那会世道不安稳,好些人家的孩子没了就是没了,死不见尸。”
赵招娣捡起菜刀,拿过一把猪草,慢慢剁着,“总之你别在大嫂面前提起那两个孩子。”
剁到一半,她停止动作,惊恐地看向金枝,“你怎么会知道那两个孩子,难道你见到他们了?”
金枝还真是见到了。
“见到了。”
“哎哟,这可不好啊!”
赵招娣顿时顾不上剁猪草了,“你还在坐月子,身上阴气重,容易招惹到不干净的东西。”走过去拉起金枝,“走走走,我带你去摘些柚子叶回来洗澡。”
说完直接拉着金枝往外走,“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必须用柚子叶和柏树叶洗澡。你肯定是因为没用柚子叶和柏树叶洗澡,才会看到那两个孩子。”
金枝的三观在一点点碎裂。
难道世上真的有鬼?
她撞鬼了?
“三嫂,我就不去了,我不信那个。”
金枝用力抽回手,故作淡然解释,“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说是这样说,其实她的内心慌乱极了。
“三嫂你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你去哪啊?”
金枝没有回答,急匆匆往外走。
走到大队部门口,她犹豫起来,在门口漫无目的地绕着圈,没法下决定要不要去找叶老汉问哥清楚。
纠结来纠结去,纠结了将近十分钟,她才下定决心。
“爸,我想跟你再……咳咳咳!”
打开门的瞬间,一阵阵烟灰扑面而来,呛得她不停咳嗽。
“咳咳咳,你们在烧纸?咳咳咳,爸,你们怎么能在这里烧纸呢!你这是带头搞封建迷信,咳咳咳。”
“别嚷嚷!”
叶老汉赶紧把人拽进屋,同时用力把门关上。
“我们不是在烧纸钱,我们是在烧废弃的文件。”
叶老汉给二太公使一个眼色,二太公捞起一摞纸钱扔进盆里,直接当着金枝的面来了个“毁尸灭迹”,“对,我们是在烧文件。”
金枝被烟灰呛得眼睛通红,嗓子眼发干,“我都看见了!”
叶老汉板起脸,“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能瞎说。”
“你们,咳咳咳!”
金枝被他们的无赖样气笑了,转过身,捂着嘴巴小声咳嗽。
叶老汉没话找话,“你怎么又来了?不是跟你说了,我现在没时间,得晚些时候再跟你聊吗。你就这么着急,连一个晚上都等不了了?”
“爸,我梦见他们了。”
金枝本来不想说这个事的,但被烟灰一呛,再被叶老汉他们一刺激,脑子一热,心里话便脱口而出了。
“你们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
视线朝铁盆那边扫去,她怀疑叶家人给她下了某种心理暗示,比如说——催眠她看见两个孩子之类的。
“你梦见了?”
“真梦见了?”
叶老汉小声嘀咕,“这么快就梦见了?不是晚上才托梦吗?”
16. NB长尾巴
“我梦见了两个小男孩,他们看着五岁左右,长得瘦瘦小小,一个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灰布衣裳,一个穿着一件蓝色的……”
不等金枝说话,叶老汉激动地打断她说话,“对,没错,看来你真的梦见他们了。”
金枝揉了揉额头,尽管三观已经合不上了,但还是嘴硬说:“世界上不可能有鬼。你们之所以觉得有鬼,是因为你们给自己下了暗示,让自己下意识觉得自己看见鬼了。”
“胡说八道。”
“世上有活着的人,就有死去的鬼。这世上要真是没有鬼,那你说死了的人都去哪了?”
“爸,你的思想太落后了!”
世界上不可能有鬼!
看到叶老汉封建迷信的样子,金枝趋于破碎的三观奇妙地缝合了。很奇怪,一念之间,她忽然又相信科学了。
吴医生曾以国外的催眠术证明过,鬼不存在于世界上,只存在于人心里。根据唯物主义的说法就是,因为人们觉得世界上有鬼,所以他们才会感觉到自己撞见了鬼。
实际上,鬼是不存在的,一切的牛鬼蛇神都是人们的所思所想而已!
“实践检验真理,既然您坚持孩子离不得生产大队,那您证明给我看。”
“我怎么证明?”
金枝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很简单,你让我带孩子离开。”
“不行!”
“为什么不行?如果孩子真像你说的那样不能离开生产大队,想来我是带不走孩子的。”
金枝抬头对上叶老汉的视线,“既然我注定带不走孩子,您为什么要阻止我带孩子离开?您自相矛盾了。”
叶老汉心想,是啊,他为什么要阻止呢?
让老四媳妇带孩子离开,不是正好可以让老四媳妇亲自证明孩子不能离开生产大队吗?
他应该答应才对。
可他就是不想答应,“孩子太受罪了。”
听到这话,金枝的脸色缓和几分。老爷子会心疼孩子,说明他对孩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我可以坐队里的牛车走。”
金枝看向大太公。大太公才是这里的主事人,有些事老爷子不敢做主,大太公却是可以直接做主的。
“路上我会时刻注意孩子的情况,一旦发现孩子情况不对,一定立刻掉头回来。”
金枝跑出一个大诱饵,“事实若是证明了孩子离不得生产大队,以后我不会再管孩子,孩子的一切都由队里做主。”
大太公微微点头,示意叶老汉答应下来。
叶老汉还是心疼孩子,移开视线,躲避大太公的眼神,“孩子还小,要是能不让孩子遭罪,我觉得还是不要让孩子遭罪比较好。”
“爸,你是不敢跟我赌吗?”
“我怎么可能不敢!”
见金枝不识好歹,叶老汉火了,拍着桌子大吼,“赌就赌!二哥,拿纸笔过来。”
二太公立刻送上钢笔和本子。
叶老汉扫金枝一眼,冷哼着写下两张证明。
大概内容是xxxx年xx月xx日,他叶老汉和金枝打赌……金枝赢了,直接带走孩子;金枝若是输了,以后不能再插手孩子教养问题,孩子归大队教养。
立字据为证。
写完后,他摊开字据给金枝看,“你看,看完没问题就签字。”
金枝拿过字据,当着一众太公的面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看过后,她拿过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我不会赶牛车,您得找个人帮我赶牛车。”
“我亲自给你赶。”
叶老汉收回一张字据,把另一张递给金枝。仔仔细细叠好后,他恭敬地把字据递给大太公。
大太公扫两人一眼,“我给你们做见证。去吧,早去早回。”
这是笃定了金枝会输。
金枝心里憋屈,仰起头,大跨步往外走。
在她走出门口的时候,叶娲飘了过来。
“妈妈好像生气了。”
小安凑到金枝面前,上下打量她,“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她肯定是生气了。”
叶娲飘过去,“妈妈为什么生气?”
“肯定是爷爷他们说了让四婶不高兴的话。”
小安拉着叶娲往屋里飘,眼神在铁盆附近滴溜溜打转,“好多钱啊!这些钱肯定也是给我们烧的。”松开叶娲的手,蹦跶过去搂钱,“我要把钱都拿走,嘿嘿嘿,有了这些钱,以后我跟二哥就不用饿肚子了。”
叶娲过去帮忙捡钱,“我也可以帮哥哥拿吃的。”
小安却不这样想。妹妹是可以给他们拿吃的不错,但别人给的,哪有自己买的,吃着安心?
他有钱了,随时可以拿钱跟下面那些老鬼们买祭品吃,想吃三顿吃三顿,想吃肉吃肉,自由自在的,多痛快啊!
“哥哥,我妈妈又要走了。”
叶娲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移动。
她把手里的钱塞到小安怀里,“不行,我得去阻止她。”
生病太难受了,她不想再生病了。
“四婶又要走?”
“她怎么又要走,不是跟她托了梦,告诉她不能带你离开这里吗,她难道没听懂?”
“不知道。”
叶娲咻的一下消失不见。
下一秒,她的身影咻的一下出现在牛车上。
牛车上,叶老汉在前面赶牛车,金枝抱着孩子在后面闭目养神。
两人都有些别扭,不想跟对方有过多的交流,都觉得跟对方说话费劲,对牛弹琴。
牛车缓缓走出村口。
叶老汉拿出烟杆,没事找事干,拿着烟杆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车架。
金枝本来不想说他的,但烟杆敲打车架时发出的敲击声“叩叩叩”的,吵得她心烦意乱。
忍了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开口说:“爸,孩子刚睡着,您能安静一会吗?”
叶老汉有被金枝冒犯到。她一个当人媳妇的,竟然管到当公公的头上来了,真是没教养!但想到宝贝孙女,叶老汉到底还是把烟杆收了回去,拉过牛绳,百无聊赖地扯着牵牛绳甩来甩去。
牛车哒哒的往前跑。
四十分钟后,牛车到达五羊镇。
叶老汉将车停在五羊镇的入口。
“孩子怎么样了?”
“没事,好得很!”
金枝略显得意说:“睡得特别熟,一时半会的估计不会醒。”
叶老汉被梗了一下,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
“一会我要去给书记送东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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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国营饭店等您。”
不等叶老汉说完,金枝开口打断他后面的话,“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饭,有些饿了。”
说话间,她抱着孩子爬下牛车,“爸,您慢慢来,不着急过来接我们。”
叶老汉顿时觉得更心梗了。
老四媳妇简直比老二媳妇还要破皮无赖,他真是被她柔弱可欺的单纯模样给骗了!
“知道了!”
“爸,我们走了,一会见。”
叶老汉不高兴,金枝心里就高兴。
见叶老汉被自己气得头顶冒烟,金枝很有些骄傲。
两人在入镇口分别,一个赶牛车去何书记家送礼,一个带着孩子前往国营饭店吃东西。
金枝来得早,走到国营饭店的时候,刚好是国营饭店开门的时候。
国营饭店供应三餐,分别是早餐,午餐和晚餐。早餐一般比较敷衍,只供应一些包子、粥和米面。
金枝是北方人,吃不惯这里的粥和米面,给自己点了两个大肉包子。
其实吃大肉包子可以拿着出去吃,但金枝不想带着孩子蹲在路口吃东西,无视服务员的异样眼神,厚着脸皮在国营饭店坐着吃包子。
五羊镇是一个小镇,镇上的人口不到一万人,加之这里不怎么富裕,几乎没有人到国营饭店吃早饭。会到国营饭店吃早饭的,大多是来这里出差的外地人。
金枝出自大家族,一举一动都颇具大家闺秀风范。她吃东西习惯了小口啃咬,不紧不慢咀嚼,细嚼慢咽品尝。为此,一个拳头大的包子,竟然她吃了近半个小时。
服务员起初只是好奇她的穿着打扮,在看了她的吃相后,认定她是大城市来的工人子弟,起了结交的心思,特意回厨房拿了一盘炒花生过去跟金枝搭话。
“同志,刚炒好的花生米,请你吃。”
服务员笑呵呵看着金枝,笑容灿烂,语气十分热情。
金枝不动声色打量她。打量过后,确认她没有恶意,才笑着接话,“谢谢。”
服务员见她搭话了,立刻打蛇随棍上,“同志是省里来的吧?是来出差吗?”
“探亲。”
“探亲?你家亲戚是哪的?是镇上的吗?”
不等金枝回答,她抢先说:“我是本地人,好些地方都有亲戚。你去过供销社吗?”
金枝还真去过,点了点头。
服务员得意说:“供销社的许同志是我表姐。”凑到金枝耳边,压低声音,“我表姐手里有不少瑕疵品,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找她要一些。”
金枝脸上的笑容不变,语气却比刚才冷漠几分,“是吗?那太谢谢你了,不过我暂时还不需要,等我有需要了,我再来找你吧。”
她没了聊天的心思,拿出水壶,打开水壶的盖子,佯装喝水。
叶娲飘过去抓一把花生,“哥哥,这个姐姐身上的味道好奇怪,臭臭的,好难闻啊。”
小安张开嘴巴,示意叶娲往他嘴里扔一些花生。
叶娲随手朝他嘴里扔过去几粒,眼睛好奇地盯着服务员看,“咦,她后面长尾巴了。”
飘到服务员身后,伸手摸了摸那尾巴,“热热的,是真的尾巴,不是假的尾巴。”
“哥哥,这个姐姐好奇怪,她有尾巴。”
17. NB狐狸鬼
小安拉起叶娲,语气嫌弃说:“一股子骚味,她肯定是被鬼狐狸上身了。”
“哥哥,什么是鬼狐狸?”
“鬼狐狸就是死了的狐狸鬼。”
“哦!”
叶娲似懂非懂。
“哥哥,她要走了。”
她对鬼狐狸很好奇,见服务员走了,立刻拉着小安追上去。
还没到下班时间,服务员这个时候离开,明显是要出去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兄妹二人紧紧跟在服务员后面,跟着她走进一个大院,跟着她爬上三楼。
服务员名叫李红,本地人,不在家里住,住的是工人混居的工人大院。
住在这个大院的工人们来自镇上的各个工厂。五羊镇实在是太小,小到各个工厂建不起自己的宿舍楼,只能出资一起买一个大院。
这个大院是地主家的资产,是旧时候用来租赁的老房子。一共有八层,一层有十几间屋子。外面由沙石堆建,里面用木材间隔成一间间的小屋子。
李红分到的是一间六平方左右的小屋子,刚好够放下一张床和一个梳妆台。
打开门,走进屋,李红拉上窗户上面的遮挡布。
她的动作鬼鬼祟祟,浑身上下透露出兴奋和紧张。
“哥哥,她在干什么呀?”
李红趴在门边,耳朵贴着门,像是在听门外的动静。
“不知道。”
小安晃悠过去,蹲坐在李红的肩膀处,眼睛滴溜溜转几转。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他凑到她耳边,往她的耳朵尖吐气。
李红只觉得耳朵凉飕飕的,捂着耳朵揉了揉。
随后,她继续贴着门听外面的情况。
听了近一分钟,她撑着门边站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在床边趴下,探身爬进床底下。
兄妹二人好奇,跟着飘进床底下。
床底下黑黝黝的,伸手不见五指。因为常年不打扫的关系,下面积满灰尘,带有一股子刺鼻的霉味。
叶娲飘出床底下,坐在床边继续观察李红。
过了没多久,李红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香炉。
香炉很旧,上面积满灰尘。
李红却不嫌弃,宝贝似的抱着香炉,抱着它走到梳妆台边上,恭敬地把香炉放到梳妆台上面。
“她在干什么?”
叶娲说话的时候,李红拿出三根香,正划着火柴,利用火柴上的火焰点燃那三根香。
小安飘过去,凑得近近的,闭上眼睛,用力猛吸一口。
刚点燃的三根烟飘出三缕白烟,齐齐飘进小安的鼻子里面。
“好香的香火。”
小安享受极了,凑过去又吸一口。
许是他在旁边吸香火,三根香燃得很快,眨眼间便下去三分之一。
燃烧过的香掉出一段段黑色的香灰。
给仙人烧的香一般烧出白色香灰,给逝世亲人烧的香一般烧出灰色香灰,被鬼吸过的香烧出的大都是黑色香灰。故而人们认为烧出黑色香灰为不详,烧出白色香灰为大吉。
看着地上的黑色香火,李红显得很高兴,当即跪下,对着香炉又跪又拜。
“给白狐娘娘烧香了,求白狐娘娘保佑信徒李红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李红双手合十,表情虔诚,“今日看到一个大城市来的女同志,她长得很好看,穿着也很好看。信徒李红不求别的,只求白狐娘娘保佑信徒李红拥有那位女同志的七分姿色。求求白狐娘娘了。”
她对着香炉拜了四拜。
叶娲飘过去,绕着香炉转了三圈。
香炉除了旧了些,脏了些,看不出里面有别的东西。
“哥哥,你看到白狐娘娘了吗?”
“没看到。”
小安干脆缩小身体,抱着双腿跳进香炉里面。
缩小后,他跟跳蚤似的在香炉里面蹦蹦跳跳,“里面什么都没有,她肯定是被狐狸鬼骗了。”
叶娲觉得也是。香炉里要是真住着狐狸鬼,她肯定会出来打小安哥哥。
“求白狐娘娘保佑。信徒的愿望若是实现了,一定会杀鸡给您还愿。”
听到“杀鸡”两个字,叶娲吸了吸口水,“哥哥,她什么时候杀鸡啊?她杀鸡的时候,我们可以过来一起吃鸡吗?”
小安也是馋得口水泛滥,咽着口水说:“可以是可以,但我觉得她不会杀鸡。”
“为什么?”
“因为狐狸鬼不会帮她。”
叶娲一想也是。狐狸鬼是骗她的,怎么会帮她实现愿望呢?
不过,狐狸鬼不帮她,她可以帮她呀!
想到这里,叶娲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天道爷爷,我可以帮这个姐姐变脸吗?”
符山里有一道符名为易容符。易容符,顾名思义就是一张可以改头变脸的符。
服务员姐姐想要妈妈的脸,她可以帮她画一张变成妈妈的脸的易容符。
“可以。”
“不过,我不建议你帮她。”
“为什么?”
“你若是帮了她,你妈妈很可能会因此不高兴。”
听到新妈妈会不高兴,叶娲迅速打消念头,“那我不帮她了。”
飘向小安,扯了扯他的衣袖,“哥哥,我们回去吧,这里好无聊哦,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小安正好也觉得无聊了,“行,我们走。”
兄妹二人手拉手,咻的一下一起消失不见。
在他们走后,窗帘布后面钻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白狐小心翼翼打量四周,确定那兄妹真的走了,才大喘出一口气。
太吓狐了!
那大仙身上的金光都快把它闪瞎了!
得亏她躲得快,要不然就要被大仙发现了!
白狐跳到香炉边上,板起脸给了李红一个大脚丫子。
“李红你放肆!”
“不是初一,不是十五,谁允许你烧香请本狐仙了?”
“……”
“李红,本仙与你的缘分已尽,今后望你好自为之!”
不给李红解释的机会,噗噗噗一顿痛骂之后,白狐收回给李红的狐狸毛,头也不回地跑了。
不跑不行,李红已经被大仙盯上了。刚才要不是她小心,躲着没有出来,这会可能已经被大仙收了!
一个李红而已,舍了就舍了。舍了她一个李红,外面还有千千万万个李红。
白狐走后,香炉嘭的一下碎了。
李红被炸开的香炉砸晕过去,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兄妹二人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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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妹二人循着气味找到叶老汉和金枝。叶老汉已经送完礼回来了,赶着牛车,载着金枝往市里的方向走。
金枝记得孩子是去到市里的时候才发现不舒服的,一路上都显得很紧张,隔个一两秒就要给孩子摸摸脑袋,摸摸身体,确保孩子还是好好的。
说来也是奇怪,牛车嘚嘚的往前走,走了三十分钟,孩子还是好好的,丝毫看不出哪里不好。但过了三十分钟后,孩子忽然就不太好了。
“哇啊,哇啊,哇啊……”
叶娲忽然感觉脑袋晕晕的,身体热热的,像是有一团透明的东西包裹住她的身体。
“爸,停车。”
叶老汉立刻拉紧牛绳,拉着绳子阻止牛继续往前走。
“哇啊,哇啊,哇啊。”
孩子还在哭。
金枝俯身,用自己的额头贴着孩子的额头。
这一贴,她的心咯噔一下。
孩子的体温升高了,隐隐有低烧的趋势!
“爸,能往后退吗?”
“不能。”
叶老汉见金枝的脸色不对,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孩子没事吧?”
“不太好,有些低烧。”
叶老汉赶紧拉着牛绳调转车头,赶着牛车往回走。
走了没多久,孩子的哭声停了。
停得很快,戛然而止。
金枝皱起眉头,再次用自己的额头去贴孩子的额头。
体温恢复正常了。
她心想,这也太奇怪了,怎么会这么奇怪呢?难道真像孩子爷爷说的那样,孩子的八字奇特,不能离开生产大队太远?
尽管心里已经开始相信叶老汉之前的说辞,但金枝还是有些不死心,抱着孩子走下车,“爸,你在这里等一下,我抱着孩子往前走走。”
她想试试不坐牛车,抱着孩子往前走,看看孩子会不会不舒服。
她抱着孩子慢慢地往前走,走得很慢,走了十分钟也没有走出去一百米。
“宝宝,你还好吗?”
叶娲已经好了,跟在她后面飘来飘去。
“妈妈再试一次,这次要是还……妈妈就带你回去。”
她抱紧孩子,紧张地继续往前走去。
再往前走十米,孩子没事。
再往前走一百米,孩子睁开眼睛,瞪大眼睛看她。
再往前走一千米,孩子忽然皱起眉头,舞动着双手双脚,“嗯嗯”的想要说话。
金枝赶紧停下脚步,俯身给孩子测量体温。
“体温又升高了。”
虽然还不到低烧的程度,但体温确实变了。
“太奇怪。”
“难道曾医生说的才是错的?”
“可是曾医生是流过洋的大夫,他怎么会出错呢?”
尽管心里还是很疑惑,但金枝却是不敢往前走了。
事关孩子的健康,她不敢赌。
“宝宝,妈妈可能不能带你走了。”
说到这里,金枝眼眶红了,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妹妹,四婶哭了。”
小安有些不安,“怎么办,我们要给四婶托梦,让她不要哭吗?”
“要!”
“小安哥哥,一会你帮我给妈妈托梦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