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渣男太子哭倒城墙》 第1章 重回京都 十月初,天气已带寒意,一艘自沅水启程。 朝京河渡驶去的货船破浪前行,航迹一路向北。 崔缊蓉立于甲板之上,早冬的河风拂面,令四肢不由得泛起阵阵寒意。 今朝,崔府因边疆大捷荣归故里,取道汴唐最为繁盛的水路,沿途官民夹岸欢迎,风头一时无两……重逢这样的荣耀时刻,崔缊蓉心头闪过一丝恍如隔世的错觉。若非身披厚重裘衣,她险些以为自己仍置身那冰冷刺骨的地牢之中。 “小姐,过了扬州,盛京就近在眼前了。”丫鬟采云难掩兴奋地道。 “这么快就到扬州了吗?” “是的,而且听说今天也是太子服丧一年回京的日子,说不定咱们能遇上呢。”采云说着,脸上洋溢着少女特有的憧憬笑容。 崔缊蓉的面色却骤然变得冷漠如霜。 南国三十年,太子服丧期满归京,却在扬州水域遭遇伏击,正是那时,途经的崔家出手搭救了宋衍熠。 那也是她与宋衍熠的初次邂逅,更是与她有婚约之人首次相见的悲剧序幕……他利用她家族的牺牲,一步步迈向皇权巅峰。 父亲、母亲,还有她至亲的妹妹…… 无一幸免,均遭横祸。 闺中密友赵家千金赵娴儿,转眼成为她夫婿的正室。 而她精心培养的暗卫,竟是好友埋在她身旁的‘忠犬’。 对于这些,她不怨天尤人,只恨自己识人不明。 幸运的是,她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此刻,她年方十六,仅是与宋衍熠订有婚事的未来太子妃。 一切,都还来得及挽回…… 这一次,她誓不重蹈覆辙。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不太好啊。” 采云望着崔缊蓉惨白的面容,担忧问道。 崔缊蓉径直走下甲板,穿过走廊,步入主舱。 一名中年男子正把玩着一把古剑,爱不释手。 察觉到动静,他赶忙抬头,一脸惊讶,“阿欢?” 崔缊蓉平复心绪,言道:“父亲,扬州虽看似平静,但近日运输频繁,难免引人觊觎。我想向父亲借调十名死士,对周边环境进行探查。” 崔珉复杂的眼神落在女儿身上,最终化为一抹慈爱的微笑,“好,都依你,我马上安排十名护卫。” “不是的,父亲,我需要死士。”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坚定。 崔珉略作沉吟,随即应允,“好吧,你亲自去找成武,告诉他是我的吩咐。” 崔缊蓉释然一笑,“我这就去找成武哥哥说。” 语毕,她行礼告退,匆忙下至船底,找到了成武。 成武乃其父崔珉一手提拔的副将,闻听崔缊蓉之言出自崔珉,当即为她调配了十位死士。 崔缊蓉引领这十位死士进入秘密舱室。 昏黄的油灯摇曳,映照着众人的脸庞。 这些死士望着面前的大小姐,虽自小随父母征战却受到严密保护,那张白皙无瑕的容颜,不逊于任何一位深居京城的千金小姐。 崔缊蓉目光炯炯地审视众人,“今日,我有一事相托,此事需极尽隐秘,崔家的规矩大家都知道,绝不会亏待任何人。” 她周身散发的威严,让原本稍显浮躁的死士们瞬间收敛心神。 “请小姐吩咐。” 崔缊蓉绝美的脸庞透出一股决绝,“此次一行,我要你们刺杀太子。” 话语落下,室内寂静无声,所有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 宋衍熠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喘息急促,额头渗满冷汗。 一旁的贴身侍卫见状,连忙奔至床前,“太子殿下,又做恶梦了吗?要不咱去民间寻个郎中瞧瞧?” 宋衍熠脸色苍白,他一把拉住墨一的手,语气坚决:“不必了。” 墨一眼神里满是疼惜。 自从陛下命太子往皇陵守丧,朝中多少风言风语说太子风光不再,这突然召回京城,其中凶险自不必说,连寻个医者也得万分小心。 宋衍熠环视四周,接着望向窗外的江景,“到扬州了……” 墨一应和着,“是的,已至扬州。” 宋衍熠心跳逐渐平复,眼中仍留有血丝。 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惊呼,“有刺客!” 瞬间,几个黑衣人闯了进来。 墨一迅速反应过来,喊道:“殿下,快逃!” 但宋衍熠巍然不动,反手抽出佩剑。 “殿下?”墨一见宋衍熠不为所动,一脸惊讶。 宋衍熠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别担心,一定有人会来救我们的。” 墨一脱口而出:“谁会来?” 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宋衍熠抵挡着一波波攻击,却察觉这次的刺客比记忆中的多,面色不禁凝重。 这边的人力渐显不支。 墨一紧握住宋衍熠的手:“殿下,我们撤!” 宋衍熠剑锋微转,血花溅上脸庞,“再等等。” 墨一神色为难,不解殿下为何坚持,似乎在等待什么。 “殿下,不能再等了!” 墨一不容分说,拽着宋衍熠从窗户跃出,硬生生逃离。 与此同时。 崔家一行由扬州登岸,改乘马车,不久便抵达盛京城门。 车内,崔缊蓉蓦然睁开双眼,手中紧攥着刚刚飞鸽传书的纸条。 她缓缓展开纸条,只见其上寥寥几字: ——鱼已脱网。 崔缊蓉眼神冷峻,情绪未显波动。 随后,她将纸条揉碎,任由其随风飘散。 这时,帘幕被掀开,采云轻声笑道:“小姐,快下车吧!崔家的人都在外头候着呢。” 听到“家人都在等”,崔缊蓉鼻尖一酸。 十年光景,物是人非。 今世重生,她誓不让家族再蹈覆辙。 “下车吧。”她声音微哑,在采云的搀扶下步出车厢。 此次崔珉北征告捷,一解汴唐多年的边患。 盛京内外,人潮涌动,皆是来迎接的民众。 崔缊蓉望着人海,崔家众人正立于城门外等候。 崔家分三支,崔珉为长,身为定安侯,长年领兵御敌,稳固边疆。 次子崔乾官出身,执掌刑部。 幼子崔颂则身居闲职。 三兄弟各有家室,而身为长房长女的崔缊蓉,也是家中最年长的女儿,自小便与太子订下婚约。 崔家,仿佛成了太子手中的一张底牌。 那年,太子一时失言触怒了陛下,被罚去守皇陵。 而崔家大少爷一家,也被派往北方边塞镇守疆土。 第2章 捉拿温家 转眼六年光阴已逝。 这日,崔家上下带着几个小辈,浩浩荡荡地前去迎接崔珉一家归来。 众人心里各怀心事,但面上无不客套周到,礼仪尽显。 崔缊蓉身着乳白色锦缎束胸长裙,裙摆轻轻摇曳。 宛如池中荷花轻摆,外披淡色绒毛斗篷,面容清癯,双眸清澈明亮,透露出超脱于深闺女子的独特气质。 腰间别着一把来自西域的特制小弯刀,浓眉长睫。 五官鲜明,令人一眼难忘,自带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望着这些弟妹,崔缊蓉忆起前世种种,心中五味杂陈,强忍住鼻尖的酸意,轻声道:“各位叔伯婶娘,弟弟妹妹们,好久不见。” “缊蓉都长这么大了呢。” “长姐路上定是辛苦了。” 被一群孩子围绕,崔缊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长辈们在一旁相互行礼问候。 “长途奔波,咱们先回府休息吧。” 崔珉笑容朗朗,招呼众人:“请移步。” 就这样,在民众的目送下,崔家人浩浩荡荡地回了侯府。 一番简短的寒暄后,众人各自散去,如同前世,约定几日后再次聚首,共办家宴。 崔缊蓉心中盘算着如何解开与宋衍熠的婚约,却忽然听见门外传来阵阵咳嗽声。 她心中一动,记忆中并未有此情景。 只见门外走来一个瘦削的身影,面容因病憔悴,显得格外虚弱,眼神中带着几分胆怯,向崔缊蓉望去:“韵和拜见长姐,因病情严重未能城外迎接,现稍有好转,特来拜访。” 见到崔韵和,崔缊蓉心中如被刀绞。 如果说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崔家人,那便是这位妹妹崔韵和。 上一世,她因嫉妒崔韵和的母亲得宠于父亲并生下了她,而对崔韵和百般冷落。 后来她贵为太子妃,将崔韵和许配给了宁国侯世子。 本以为那世子人品尚佳,前途光明,却不想竟是个表里不一之徒,婚后对崔韵和施以暴行,致其流产且终身不孕。 崔韵和备受折磨,几乎丧命,但她为了维护崔家与宁国侯合作,未曾提出离婚。 直至逃亡途中,被宁国侯世子无情抛弃,当崔韵和找到她时,她已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手中紧握着崔缊蓉当年送她出嫁的那颗干果糖。 见崔缊蓉半晌无语,崔韵和立在门口,不敢进屋,生怕扰了长姐的心情。 崔缊蓉心中一软:“妹妹,是想陪着姐姐吗?” 崔韵和闻言一怔。 崔缊蓉随即快步上前,拉起她的手,崔韵和受宠若惊,脸上顿时染上红晕:“长姐……” “听说京城美食繁多,妹妹,带我去尝尝吧。”崔缊蓉展颜一笑。 崔韵和记得儿时崔缊蓉冷漠地让她走开,面对此刻热情的姐姐,她一时不知所措,哪还顾得上医嘱需静养,连忙点头答应:“好。” 京城车水马龙,繁华无比,崔缊蓉坐在马车内,与崔韵和相对而坐。 三月里的盛京,景色最是迷人,特别是城南那家胭脂铺,东西真是顶呱呱……” 崔韵和磕磕绊绊地介绍着。 崔缊蓉微微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对胭脂颇感兴趣,妹妹能不能陪我一起去挑选呢?” 崔韵和用力点头,脸蛋更添了几分红晕,“当然可以。” 崔韵和刚告诉车夫胭脂铺的名字,马车正要转向另一条街道,却突地静了下来。 紧接着,一阵嚣张的叫嚣声打破了宁静: “温家身为罪臣,怎配体面下葬?能免于暴尸野外已是皇恩浩荡,你们竟敢大白天招摇过市!来人,把这些尸体都拖去乱葬岗处置!” 崔缊蓉猛然一惊,立刻掀开车帘。 眼前,温家府前跪着一群仆人,一身丧服。 而街市上停放的两口棺材,则被菜叶和烂鸡蛋覆盖。 人群中,一个瘦削清俊的身影,身着淡色衣裳,头缠孝布,那双清澈却冰冷的眼睛,透着不容小觑的坚定,仿佛能撑起一片天。 温殷旸…… 崔缊蓉的思绪一下被拉回到那场大雪之日。 前世里,她与温殷旸交集并不多。 然而他最终能不顾皇帝的震怒,为崔家送行。 崔缊蓉掀起车帘欲下,背后的崔韵和急问:“姐姐这是要去哪儿?” “你先在这儿等我。”崔缊蓉安慰地看了她一眼。 崔韵和望着姐姐,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崔缊蓉迅速下车。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行动!” 官员高声命令,数十人瞬间涌向棺木,企图揭开盖子。 温殷旸猛然抽出一旁家丁的佩剑,挺直了背,“谁敢动一步!” 嘶哑的低吼,眼中满是玉石俱焚的决心。 其他官员被这眼神震慑住了。 “还愣着干嘛,等着受罚吗?!”官员暴跳如雷。 闻言,众人哪里还顾得上,蜂拥而上,温殷旸的剑尖即刻对准了那官员,眼看就要刺下。 “住手!”崔缊蓉清脆利落地喊道。 温殷旸的手微微一颤。 众人的眼光霎时集中到了崔缊蓉身上。 官员见来着是个女子,眉头紧锁,“哪来的死丫头,妨碍公务,快滚开!” 崔缊蓉与温殷旸冷漠的目光短暂交汇后移开,她面向官员说:“温家虽犯下过错,但圣上下旨惩处的是温家两人,并非株连九族,即便你是官差,也不能这般胡作非为。” 官员皱起了眉头。 “究竟你是官府,还是我才是?我们依法行事,谁人不知温家的那些丑事!” “我温家光明磊落……” 温殷旸声音微弱,但字字有力。 官府之人冷笑一声,“圣上亲自下令将温家前三代逐出宗庙,废除温家官职,赐死罪臣,你温家哪来的清白可言。” 崔缊蓉清楚记得,上辈子温家风光无限时树大招风,遭人嫉恨构陷,一夕间跌落谷底。而那些官员似乎是受了老对手的指使,对温家百般刁难。 她轻声笑道:“若是各位大人一切按律行事,那不妨出示条文,瞧瞧咱们汴唐的法律里,可有禁止罪臣安葬条例!” 官员们闻言,眼睛猛地一瞪,随即喝道:“住口!你这刁蛮妇人!来人,把她一块儿拿下!” 话音刚落,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 第3章深不可测 崔缊蓉没料到这些兵丁如此肆无忌惮,手指悄然扣紧了袖中的防身小刀。 “放肆!”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望去,发现是京城中无人不识的崔韵和,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原来是崔七小姐!” 崔韵和咳了两声,眼神严厉地扫向官员们:“有我在,谁敢动我大姐一根汗毛!” 这话一出口,围观群众皆是一愣。 大家早听说威远侯战功赫赫,他那长女常随军中,绝非等闲女子,不想竟是如此秀丽端庄。 “崔……大小姐?”那官员显然被震慑住了,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他万万没想到,这就是当前圣眷正隆的崔家嫡女! 他连忙改口:“方才多有冒犯,即刻放行!快放行,让温家的丧队通过。” 崔缊蓉望着这突如其来的转折,眉头微蹙。 崔韵和又咳了几声,厉声道:“既知错,还不速速退下!” 官员们连声称是,匆匆离去。 崔缊蓉对这种仗势欺人的行为司空见惯,并未打算追究,转而望向一旁的温殷旸。 想起他日后的辉煌,她不由说道:“温公子,现在看来,不会再有人阻挠你了。请安心送温大人最后一程吧。” 温殷旸凝视着面前这位美丽脱俗的女子,那句轻轻的“温大人”如同微风拂面。 他愣了愣。 自温家败落后,谁还敢直呼昔日太傅为“温大人”? 他薄唇微启,轻声说:“多谢。” 崔缊蓉微微一笑,酒窝浅浅浮现。 温殷旸垂下眼帘,掩饰着眼中的情绪。 崔韵和生怕多留会牵连温家,连忙拉着崔缊蓉离开。 “大姐,你即便同情温家,也切莫过分亲近为好……” 望着崔韵和担忧的模样,崔缊蓉笑道:“知道了。” “我们这就去城西的胭脂铺子吧。”崔韵和提议。 崔缊蓉点头同意。 购置完胭脂返回侯府,崔缊蓉随即被安排打扮。 今夜,皇帝为崔珉设宴庆祝凯旋,身为女儿的崔缊蓉自然在受邀之列。 夜色已深,崔缊蓉乘坐马车缓缓驶入皇宫。 抵达正殿外,因男女分席,由掌事太监引至女厅,未及进门,一阵议论声先传了过来。 “听说那崔家嫡女今天当街撒泼,跟个泼妇似的。” “虽然太子殿下眼下风头不及六殿下,但毕竟未来储君,怎能让一个在边陲野地长大的乡野女子相配?实在不妥。” “在我看来,太子和咱们娴儿姑娘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没错,娴儿姑娘现在是京城头号佳人,又是难得一见的才女,这太子妃的位置,自然该由最有才华见识的人来坐。边境来的粗人,哪有那份资格嘛?” “……” 崔缊蓉微微挑了挑眉,紧接着就听见那熟悉无比的声音响起:“别再说了,这婚事是皇上亲自定下的,皇上英明,我和崔姐姐又是至交。你们这样说,要是让崔姐姐听见,岂不是要误会我……” 这话里藏刀,若非崔缊蓉亲身经历过赵娴儿的手段,差点就信了她的伪善。 前世,她视她为知己,结果她不仅夺走了自己的夫君,还推动了崔家的灭门惨剧。 崔缊蓉眉间寒意一闪,迈步走入屋内。 随着太监的一声唱名:“崔家大小姐到……”,众女眷的目光立刻聚焦于崔缊蓉身上。 那张妖娆夺目的面孔让众人暗暗吸了口气,尤其是那一袭红衣,分外抢眼。 赵娴儿身为京城第一美人,此刻站在崔缊蓉面前却显得略逊一筹。 谁也没想到,这个塞外长大的女子,非但未被风沙摧残,反而增添了几分独特的气质。 “这就是崔缊蓉……”女眷们惊讶不已。 赵娴儿微笑着走上前:“崔家姐姐好,如今姐姐更加美丽动人,妹妹都快认不出来了……” 崔缊蓉目光悠悠地转向赵娴儿。 那眼神仿佛能洞察人心,赵娴儿不自觉地屏息。 崔缊蓉轻轻一笑:“赵家妹妹也好。” 赵娴儿一时语塞。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殿下,这里是女眷厅,请殿下自重!” 紧接着,一个挺拔俊美的身影出现在女客之中,正是年纪最小的九殿下。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留在崔缊蓉身上:“你就是嫂嫂吗?” 这轻佻的一声“嫂嫂”让所有人都是一惊,赵娴儿的笑容也瞬间凝固。 崔缊蓉望向九殿下,眉头微蹙:“还请九殿下注意言辞。” 九殿下轻蔑地笑道:“难道我说错了?待你及笄之后,不就要和太子哥哥成亲了吗?” 崔缊蓉心中如同吞了苍蝇。 让她再嫁给宋衍熠,生不如死了算了。 此时,一个声音突兀插入:“九弟,慎言。” 明朗的声音传来,一道黑衣身影步入屋内。 人人都说太子英姿飒爽,只见他越走越近,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睛异常冷冽。 脸色虽苍白,但眼角的绯红却更添了几分邪魅,唯有那双眼睛透着不容忽视的威严。 崔缊蓉感到体内热血沸腾,像野兽般咆哮,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在众女子沉迷的目光中,宋衍熠的视线猛地定在了崔缊蓉身上。 两人的目光交汇。 那双眼中翻涌的情绪强烈得惊人。 年仅十七岁的宋衍熠,眼神却似乎已饱经风霜,深不可测。 崔缊蓉顿感全身血液冰冷。 这眼神,她记忆中只在数十年后的宋衍熠脸上见过。 刹那间,她的血液仿佛凝固。 崔缊蓉呆立当场,思绪纷乱。 难不成宋衍熠也重生了? 手指紧抠着肉,那一丝丝痛意让她猛然清醒…… 重获新生,她决不允许任何差错再现,更不容许自己重走老路。 头上那缕幽深的目光久久停留,直至一声呼唤,打断了二人的思绪: “皇兄。” 九殿下连忙躬身行礼,崔缊蓉亦即刻收起目光。 他年纪最小,也最为忌惮宋衍熠这位太子兄长,前一刻还嚣张跋扈,此刻却规规矩矩,不敢再造次。 “九弟失礼了,由我代他向你致歉。” 宋衍熠收敛神色,客气地说着,眼神轻轻掠过崔缊蓉,深邃而偏执。 “无碍。” 第4章皇帝宣召 崔缊蓉淡淡回应,却清晰捕捉到宋衍熠语气中那份处乱不惊的沉稳,“既已知错,改之即可。” 这番气度非十七岁的宋衍熠所有,那份既熟悉又令人畏惧的态度,令崔缊蓉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重活一次,他又在盘算什么? 念及此,崔缊蓉心潮起伏,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 一旦露出马脚,后患无穷,她不能让宋衍熠察觉她同样拥有前世记忆。 宋衍熠的视线在崔缊蓉脸上流转,心中也浮现出一丝疑惑。 按前世的记忆,在他守丧归途将遭逢一场劫难,幸得路过的崔家搭救。 他与崔缊蓉因此结缘,才有后续种种,但那日船上苦等,崔家却未现身,若非随从墨一助他破窗逃脱,他恐早已命丧刺客刀下。 为何事态会改变?他困惑不已…… “九弟,”宋衍熠转瞬间思绪回转,对九殿下道,“言辞不当,还不快赔罪?” 九殿下年幼,被宋衍熠凌厉的眼神一扫,不禁脊背生寒,低声认错:“是弟弟言语失当,请嫂嫂宽恕弟弟。” 众人见状,皆以为宋衍熠是在维护太子妃,女眷们窃窃私语:“崔家大小姐命真好,太子仪表堂堂,还如此怜爱,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可不是,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真是捧在手心上了!” 这些溢美之词对崔缊蓉而言,却是莫大的讽刺,如同利刃扎心。 好命?怜爱? 若他们知晓家中堆积如山的尸骨,还会这么说吗?! 崔缊蓉在心里冷笑,宋衍熠的心思她怎会不知,不过借此事提升好感,拉近彼此距离罢了。 人群中,赵娴儿面色愈发难看,几乎难以掩饰情绪。 她本是名声显赫的美人,崔缊蓉一来,不仅抢了风头,还赢得宋衍熠庇护,怎能不让她恨得咬牙切齿。 太子妃之位本该属于她,一个野地里来的丫头,凭什么与她争! “知错能改,九殿下年幼无知,由太子殿下带回严加教导即可,不必与我多言。” 崔缊蓉淡淡说道,丝毫不领情:“或许也是周围环境影响,令九殿下口出轻薄,太子殿下还需多费心才是。” 宋衍熠和九殿下打小情同手足,崔缊蓉这一言,是何意图?难道质疑太子殿下的能力? 宋衍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周遭人群也显露惊异之色。 连太子殿下都不屑一顾,还言语间带刺,这不是故意让太子面子上过不去吗? 宋衍熠感到了不寻常,却没动气,又探问道:“听说崔家回京城路经扬州,那里盗匪横行,拦截船只之事频发,缊蓉姑娘这一路上可还顺畅?” 崔缊蓉怎会听不懂他弦外之音,他分明在猜疑那次事件与前世不同,怀疑她也保留了前世的记忆。 “家父行事谨慎,闻说扬州可能有水盗,路上防卫倍加留心,故而一路平安。” 崔缊蓉心底冷笑,从容叙述,面上平静如水。 宋衍熠却眉头微皱,愈发觉得此事古怪,这般滴水不漏,真是十六岁的崔缊蓉所为? 仿佛失去了这个年纪应有的纯真无邪。 旁人插嘴道:“反而是太子殿下在扬州遭遇袭击,险象环生,还好最终安然无恙到达盛京。” “是啊,殿下福泽深厚,自能逢凶化吉!” 崔缊蓉闻言,眼神微变,心中一阵寒意。 别人看来是宋衍熠的幸运,于她,却是错过了绝佳机会。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能取了对方性命,了断这份孽缘,被宋衍熠侥幸逃脱了。 “缊蓉姑娘。” 宋衍熠察觉她眼神波动,情绪似有波澜,意味深长地问:“似乎姑娘对此并不认同?” 她当然不认同,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恨不得宋衍熠也体会当日自己如凌迟般的苦楚。 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言语难以尽述。 “怎么会呢?” 崔缊蓉轻笑:“太子身为储君,我等臣民,自然希望太子平安无恙,以期国家安定兴盛。” 宋衍熠眉峰一挑,似还要言语试探,却不料太监高声通报:“陛下宣召!” “快快快,别愣着了,准备觐见!” “你的裙子还不整理好,想在皇上跟前失礼吗?” 看热闹的妇人们这才收起心思,各自整理仪表,生怕在殿前失态。 崔缊蓉心中稍定,收回视线,专注整理裙摆。 宋衍熠的目光却深沉地锁在她身上,似乎想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破绽。 众人在总管公公引领下依次入座,一时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龙椅上的皇帝捋着胡须,不怒自威,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崔缊蓉,对崔珉笑道:“你家女儿真是越发出落得标致了,虽久居边疆,却仍如出水芙蓉。” “多谢陛下夸奖,”崔珉连忙施礼,“小女得陛下赞誉,实属惶恐。” “朕记得明年她便及笄了,既如此,她与奕儿的婚事也可着手筹备了。” 婚约…… 崔缊蓉心头一紧,仿佛被寒冰穿透,冷得直叫人清醒异常。前世,正是这份婚约束缚了她,直至家破人亡,她才深刻体会到什么是风雨同舟的凄凉。 若与宋衍熠相连便是劫数,那么避开他便是她的首要之策。 “陛下,”崔缊蓉急忙上前,诚恳而坚决,“请陛下宽恕缊蓉的不敬,我实难允诺和太子殿下结缡。”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众人难以置信地交换着目光。 拒婚太子,这岂不是公然与皇帝作对? 尽管宋衍熠被遣至皇陵守丧,远离朝政多年,威望不再如昔,但太子之位尊崇无比,非一般人能及。 “这是何故?” 皇帝一脸困惑,凝视着崔缊蓉的表情:“你与奕儿郎才女貌,结合本是佳话,更何况这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何来反悔之说?” 宋衍熠亦上前一步,言辞恳切:“缊蓉小姐,我俩婚约早定,我已准备好与你共度此生,必不负你,请你安心。” 崔缊蓉从容回应:“承蒙陛下厚爱,太子殿下之言我自然信服。然而边境战火未熄,家父身为忠勇侯,我怎可在此时贪图个人安逸?我自幼随双亲于边疆成长,边民安宁,我责无旁贷。” “故此,恳请陛下暂时搁置婚事,待天下安康,再议私情。” 第5章 希望殿下另寻佳配 崔缊蓉的拒绝让宋衍熠深受震撼,几乎开始质疑起自己的认知。 前世,崔缊蓉对他无微不至,甚至动用整个崔家之力,为他除去六皇子,助他登基。 如此深情的崔缊蓉,怎会推拒儿时婚约?此事太过离奇! 皇帝目光深邃,望着殿下二人,脸色如水,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正当氛围微妙之际,外间传来嘈杂,一小太监急匆匆跑入,大喊:“不好了!火烛起火了!偏殿失火!” “什么?!” “偏殿失火?!” 殿内一时混乱,幸亏侍卫与太监迅速行动,提水灭火,偏殿之灾得以快速控制。 人们虽庆幸火势得到控制,却也不禁好奇,这场火灾的源头何在? 皇帝召来领头侍卫,沉声询问:“偏殿缘何起火?可有查清?” “启禀陛下,”领头侍卫跪地禀报,“似乎是蜡烛倾倒,引燃了桌面,火势才逐渐蔓延。” 蜡烛倾倒? 偏殿无人,蜡烛何来?且倾倒未灭,反愈发旺盛,这显然违背常理。 闻此,众人窃窃私语:“此事不祥,莫非太子殿下与崔家千金命格相冲,才引此火灾?” “必是如此,刚谈婚论嫁便起火,不是预兆是什么?都说边疆之地多蛮横,这位崔家千金也是块硬骨头,不适合闺房之中的相夫教子,将来恐怕是非不断。” “确实如此,太子殿下理应有一位温婉贤淑的太子妃,这样才能与他的风范相得益彰。” 这些闲话飘进了皇帝的耳朵,让他的眉头紧蹙,脸上布满了不悦。 他既喜好功名又颇为迷信,即便对某些事情半信半疑,也会放在心上。 “陛下,”崔缊蓉深谙此理,也摸透了皇上的心思,行礼后接着说,“缊蓉自知与太子殿下并不相配,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抚着胡须沉思许久,最终缓缓说道:“罢了,边境未靖朕心难安,既然如此,你和奕儿的婚事就暂且搁置吧。” 见皇帝松了口,崔缊蓉心中的大石算是落下了几分。 她从容地低头致谢,掩藏起内心的窃喜:“多谢陛下体恤,缊蓉铭记于心。” 言罢起身归座,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那场火灾并非什么怪异之事,也非她与宋衍熠的天命相冲,而是赵娴儿一手导演的。 她记得前世赵娴儿为了阻止皇帝赐婚,派人悄悄潜入偏殿纵火。 还特意营造出烛台倾倒的不祥之兆,而前世的她不顾一切,接受了这段姻缘。 现在,她当然不会顽固不化,顺其自然,让与宋衍熠的婚事暂且延后。 这只是开始,她要一步步改变命运,彻底与宋衍熠撇清关系,远离那凄惨的结局。 崔缊蓉沉浸在思绪中,全然没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宋衍熠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她。 她到底怎么了? 宋衍熠困惑不解,为何这一世会有如此多的变故。 先是她在扬州遭遇伏击无人出手相救,如今又当着皇上的面主动拒绝婚约。 那个曾誓死相随的热诚女子崔缊蓉哪里去了? 她真是他所熟知的那个她吗? 宫宴结束后,崔缊蓉起身随父亲崔珉准备返府。 崔珉饮了皇帝赐的酒有些醉醺醺,但仍不忘女儿刚刚拒绝太子婚约的事,心中充满好奇。 上次途经扬州,崔缊蓉突然向他借十名死士,举止与往常不同,让他略感意外。 “缊蓉……” 他刚欲开口询问,一个声音在背后叫住了崔缊蓉:“缊蓉姑娘,请留步。” 崔缊蓉脚步一顿,双唇轻抿,然后缓缓转身,迎上了宋衍熠审视的目光。 “太子殿下,还有何事?” “缊蓉姑娘,”宋衍熠心中疑惑重重,再度试探,“即便战事未了,婚事也无须推迟。” “等到你及笄之时,我依旧能按幼时约定,上门催府提亲。” 自他醒来与崔缊蓉重逢,事情便一再偏离前世轨迹。 他再次与崔家相遇,以及与崔缊蓉定下的婚约,两件大事皆发生了变化,这让他不禁起了疑心。 是机缘巧合,还是眼前人根本不是崔缊蓉? 严格说来,崔缊蓉远离京城驻守边疆多年,京城许多人本就对她不太了解。 他这番话让崔缊蓉感到恶心,胸口如翻江倒海,险些吐出来。 难道他认为上一世害她还不够,即使重活一次,也要紧紧缠着她,让她永无宁日吗? “殿下,”崔缊蓉眉尖轻锁,细碎的忧虑在眼波中轻轻荡漾,“缊蓉曾言,国之根本在于民安,而今民心摇曳,我内心难寻片刻宁静,又岂有余力去顾及那儿女情长之事。” “殿下若是急于求得一位兼具德行与才华的太子妃,也许应另寻佳偶。 缊蓉自知,此等重责大任,实乃力不能及。” 语罢,她轻轻摇头,眼中闪烁着决绝与自知之明。 宋衍熠被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正待开口辩驳。 赵娴儿如同春日里轻盈绽放的桃花,款款上前,笑容温婉如三月暖阳:“衍熠哥哥,别来无恙?一年光景未见,你可还忆得起娴儿的身影?” “自然记得。” 宋衍熠稍作犹豫,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你已长大,不再是昔日那个只为一颗糖便能笑颜如花的小妹妹了。” 赵娴儿脸颊浮现出两朵羞涩的云霞,仿佛有千言万语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她轻声道:“衍熠哥哥真会开玩笑,即便你不在京城的日子,每当我看着你儿时赠我的拨浪鼓,那些童年的欢声笑语便如同昨日重现。” 这一幕温馨,在崔缊蓉看来却如寒冰刺骨。 她的神情瞬间凝固,宛如冬日里最冷酷的寒风,只淡淡抛下一句:“既殿下有要务在身,我便不打扰了。” 说完,她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毅然转身。 步入等候在一旁的马车,留下宋衍熠与赵娴儿在纷扰的尘世间。 车内,她无法抹去心中对宋衍熠的怨恨,以及赵娴儿那背后一刀的伤痛。 曾经,她卑微如蝼蚁,而他们则如日中天,是所有人瞩目的焦点。 贴身侍女采云紧跟其后,脸上写满了困惑:“小姐,回京之后为何总是愁眉不展?” “过去已逝,我心已非昔比。” 第6章另一条荆棘遍地的路 崔缊蓉语气平淡,似乎所有的过往都已在心中化为尘埃。 随后她轻轻挑开车窗帘,对车夫吩咐道:“驶往温家陵园。” 采云闻言,惊讶之余更多的是不解:“小姐,为何要去那里?如今温家风雨飘摇,与其牵连,恐怕非智之举。 况且夜已深,宵禁将近,一旦错过时辰,如何是好?” “何惧之有?天若塌,我自承之,无需忧虑。” 她语气坚定,目光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想要成就大事,便不可畏首畏尾。 采云见主子意已决,只好默默合上双唇,不再言语。 马车如箭离弦,向着温家陵园疾驰而去,不料刚至城门口,便遭遇了一阵喧嚣。 “放肆!宵禁已至,任何人不得出入!尔等温家罪臣,能够出城安葬已属皇恩浩荡!” “休得猖狂!这里可不是尔等胡作非为之地!” 车帘轻掀,崔缊蓉望见温殷旸被一群差役围堵在外,场面混乱。 温殷旸尽管衣衫单薄,面容憔悴。 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的骄傲与坚韧,却让那些态度恶劣的差役相形见绌。 “这些差役真是欺人太甚!” 采云义愤填膺,“见温家式微便趁火打劫,先是阻挠丧礼,现在竟连入门都不许!” 世态炎凉,趋炎附势者比比皆是,官场亦不例外。 崔缊蓉走下马车,直面那位领头的差役,声音清冷而威严:“这便是你们平日里的行事作风?” 那差役认出了眼前的崔缊蓉,联想起之前在集市上的事情。 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忙不迭地躬身施礼:“崔大小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崔缊蓉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对方即刻领悟,连忙应答:“既然崔大小姐有令,小的自当遵从。” “放行!” 差役一声令下,其余人不敢迟缓,连忙让出路来,恭敬地迎接温殷旸入城。 温殷旸心中感慨万千,轻声言道:“这已是崔家大小姐第二次援手于危难之中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崔缊蓉随即将温殷旸引至一旁,四顾无人。 只余彼此,这才低声问道:“温公子,当前局势你也心知肚明,未来你有何打算?” 虽似闲聊,但她心中所思却是关于温殷旸的身份。 温家本是高洁之门,其父温柏乃是一代大儒。 母亲更是尊贵的长公主,门庭显赫,备受敬仰。 然而,温殷旸此刻正在遭遇前所未有的挑战。 三代人的荣耀与尊严,在一瞬间如风中残烛。 被轻易吹灭,家族的光辉史册被硬生生地撕去了几页。 这一切的突变,让温殷旸的内心世界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份震惊与苦涩交织的情绪,仿佛将他淹没在无尽的深渊。 在前一世那纷繁复杂的乱世中,温殷旸曾是一位游走于权力边缘的智者。 他先是成为六皇子麾下的一名谋士,以他的智慧为那场权力的游戏添砖加瓦。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当他意识到六皇子的宏图伟业并非真正惠及苍生时。 他的心开始动摇,最终选择投向宋衍熠。 即便这转变意味着他要面对更多的误解和孤独。 如今,带着重生的秘密,崔缊蓉心中充满了对温殷旸深深的期许。 她渴望他能够摆脱过去的束缚,不再受制于人。 不论是曾经的六皇子还是后来的宋衍熠,都不再是制约他翱翔的枷锁。 她希望温殷旸能活出真正的自我,清风明月,自在洒脱。 目睹温殷旸脸上那抹淡淡的迷惘,以及那深藏于眼底的沉重,崔缊蓉心中五味杂陈。 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温柔地从腰间解下一块象征身份与庇护的令牌,轻轻放入他掌心。 那令牌承载的不仅仅是安全的保障,更是崔缊蓉深沉且坚定的信任与支持。 一旁的侍女采云目睹此景,眼中满是惊讶与忧虑。 在温家陨落的今日,人们莫不退避三舍,生怕沾染上丝毫关系。 而自家小姐不顾风险,非但两度出手相助。 更赠以令牌,无疑是在波涛汹涌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 这善意之举,若是落入那些好事者的耳中,不知会掀起怎样一场风波。 “小姐,我们赶快离开吧!” 采云的催促中夹杂着不安与急迫,“再待下去恐有不妥,天色已晚!” 崔缊蓉轻点头,临别时再次叮嘱温殷旸,话语间充满了温情与鼓励。 随着马车的启动,尘土漫天,两人的身影逐渐模糊,直至消失在路的尽头。 温殷旸目送她们离去,随后低下头。 手心的令牌仿佛还带着她的温度,那微弱的光芒在他眼中闪烁,久久未能平息。 最终,他慎重地将令牌收好,似乎也随之收藏了一份深厚的期望。 返程的马车上,采云按捺不住内心的担忧。 低声向崔缊蓉倾诉,尽管她的言语中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出于对小姐安危的考虑。 崔缊蓉理解采云的忧虑,她以平静而坚定的口吻回应,表明自己心中自有衡量。 她相信温家的悲剧源于奸人的算计,而温殷旸绝非池中之鱼。 其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此刻的援手不过是为他铺就一条稍显轻松的路。 回到萧府,等待她们的是另一场考验。 在后院,崔缊蓉的父亲正筹划着对她今后的守护。 面对一众精挑细选的暗卫,崔缊蓉展现了超乎年龄的决断与慧眼。 她挑选了赵凛与天狼,两人不仅武艺高强,更是心思细腻,能够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父亲萧铎对女儿的选择表示赞同,同时也对新选的暗卫下达了严厉的指令。 赵凛与天狼郑重领命,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对小姐无条件的信任与忠诚。 在崔缊蓉的带领下,三人回到了她的私人庭院。 她坐定,品一口茶香,开始了对赵凛与天狼的指导,讲解着府中生活的种种规则与注意事项。 她的每一个决定都透露着深思熟虑。 她要确保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万无一失,也要在这复杂多变的世界中,为自己的理想与信念铺就一条坚实的道路。 赵凛闻此突如其来的安排,内心猛然一震。 仿佛被无形之锤重重敲击,急促的话语中夹带着难以掩饰的恳求:“大小姐,这里可是固若金汤的崔家,何谈危险?赵凛,愿誓死守护在您身边,确保您的安危无恙!” 第7章风寒 他的心绪如同翻腾的江水,暗自思量:自己作为赵娴儿精心布局于崔家的一枚隐秘棋子。 岂能仅仅满足于充当一名守门之犬? 接近崔家核心,探查其底蕴。 面对赵凛的异议,崔缊蓉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锋。 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最深处,冷冷地说道:“我的命令,难道还需你来质疑其正当性?”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凛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自背脊升起,喉咙仿佛被无形之手扼住,所有的辩解瞬间化为乌有,唯有低头沉默以对。 “身为暗卫,忠诚与服从乃是立身之本,主子的命令便是天,不容丝毫迟疑与违背。这些基本原则,我谅你早已铭记于心,无需我赘言。” 崔缊蓉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容挑战的威严。 赵凛与天狼虽表面上应承,但赵凛的内心却像被烈火焚烧。 不甘与愤懑交织,仿佛有千斤重石压在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安排完毕,崔缊蓉缓缓转身,步入她那布置典雅的闺房。 准备沐浴更衣,以求一夜好眠。 然而,当她闭上双眼,企图追寻梦境的安宁时,噩梦却如影随形。 一幕幕崔家人的悲惨遭遇,以及宋衍熠与赵娴儿那狰狞扭曲的面孔。 在她的脑海中轮番上演,犹如无尽的地狱画卷。 “父亲!”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唤自梦中响起,惊醒了崔缊蓉。 她猛地坐起,全身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归来。 窗外夜色正浓,但此刻的她,心绪纷扰。 再无丝毫睡意,只得起身,倚坐在床沿,望着寂静的房间发呆。 门外的侍女采云,听见小姐房内的动静,立刻推开房门。 手中蜡烛微光摇曳,照亮了暗淡的室内,也照见了崔缊蓉那异常苍白的脸庞。 她快步来到床边,发现小姐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不禁焦急万分,伸手轻触,感受到一阵冰凉。 “小姐,您的额头为何如此凉?我这就去请府中的大夫!” 话语中满是担忧,却被崔缊蓉那只同样冰凉的手轻轻按下。 崔缊蓉强颜欢笑,转头望向采云,眼中闪过一丝坚韧:“不必麻烦了,只是个噩梦而已,醒来了便好。” 她的心中,却藏着难以言说的秘密。 前世的记忆中,她日日夜夜被噩梦纠缠,闭上眼便是亲人血流成河的画面,耳边回荡着令人心碎的哭喊与刀剑穿体的声音。 重生之后,面对眼前的平静与美好,她总是隐隐担忧,这一切是否只是转瞬即逝的幻象。 幸运的是,她逐渐相信,这一切并非虚妄,而是真实可触。 深吸一口气,崔缊蓉的眼中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她轻轻放开采云的手,缓缓下床,站定在房间中央。 见小姐似乎已无大碍,采云心中的石头稍稍放下,关切地建议:“小姐,天还未亮,不如再小憩片刻?” 但崔缊蓉摇了摇头,语气坚定:“不必了,我想出去走走。” 梦醒之后,再次入眠似乎成了奢望。 是,崔缊蓉带着采云悄然走出闺房,门外的寒风穿透薄衫,让采云不禁打了个寒战。 她迅速回到房间,取来厚重的披风,小心翼翼地为崔缊蓉披上,轻声道:“边疆的风沙磨砺多年,我还以为皇城之中应比漠北边塞多些温暖。 却不承想冬寒来得如此迅疾,温差仅在细微之间。小姐此时游园,可得小心,莫让寒风乘虚而入,惹了风寒。” 尽管口中叮咛着,采云的脚步却紧紧跟随崔缊蓉踏入后花园。 园内景象,除了那几株青松依然苍翠挺拔,其余花草树木皆已褪去了春夏的繁华。 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孤独地指向灰蒙蒙的天空,增添了几分清冷与寂寥。 走到一根看似枯萎无生的枝条前,崔缊蓉忽地停下脚步。 她的目光捕捉到了一抹隐藏于枝叶间、几乎难以察觉的嫩绿,眼神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讶。 采云好奇地上前,仔细观察,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小姐,您发现了什么奇景吗?” “严冬已至,万物凋零,却仍有生命在这逆境中悄然复苏。” 崔缊蓉唇角勾勒出一抹温柔却坚定的弧度,声音轻柔地穿透清晨的寒气,“若能挺过此冬,必将如枯木逢春,生机勃发,繁花似锦。” 这番话语仿佛是对自己说,也是对周围的一切宣告。 蕴含着坚韧与希望,就像她在绝望的缝隙中挣扎,终于觅得一缕光芒,向阳而生,绽放生命的力量。 “时候不早,天边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似是晨曦羞涩的微笑。” 她微微侧首,目光飘向遥远的天际,轻声道,“昨儿面圣之后,今日该入宫去拜见各位身份尊贵的妃嫔与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后。 迟到非但失礼,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揣测,咱们还是尽早动身为好。” 言毕,她的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锋利,那是多年边疆生涯磨砺出的敏锐与坚决。 她挽起采云的手,步伐轻盈却坚决。 离开了这满园春色,未察觉到那双藏匿于暗影中的眼睛,正默默注视着她们的背影。 晨光破晓,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温柔地洒在崔韵和的身上。 她踏着这抹温暖悄然来到门前,轻手轻脚地敲响了房门,耐心等待着。 直到里头传来了姐姐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她这才轻轻推开那扇雕刻精致的木门,踏入屋内。 映入眼帘的是崔缊蓉已经穿戴整齐。 容姿焕发,那精心雕琢的妆容下藏着一份不凡的气魄。 令崔韵和不由自主地愣在原地,“姐姐,你怎么起得这样早?” 崔缊蓉转身望向妹妹,眼中满是宠溺与理解。 轻笑声中透露出几丝过往的辛酸,“边疆的生活总是让人提心吊胆,夜不能寐。而今回到这宁静的府邸,倒是这过分的安静让我有些许不适应了。” 她话题一转,笑容中多了几分温馨,“不过,你为我布置的这个房间,我真心喜爱。 这里每一处细节,都像是你细腻心思的延伸。” 崔韵和听见姐姐的话,心头涌上一股酸楚。 第8章进宫 眼眶微微泛红,她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小的关怀竟然能被姐姐如此珍视,“姐姐……” 话语间带着哽咽。 崔缊蓉见状,无奈而又心疼地笑了。 拉过妹妹在身边坐下,温柔地安慰,“好好地,怎么就红了眼眶呢?若是被外人看见,还以为我这个做姐姐的欺负你这位刚回来的妹妹呢。” 崔韵和急忙擦去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 努力调整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坚强。 这时,崔缊蓉体贴地递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那暖意从掌心传递到心底,让崔韵和的面色逐渐回暖。 等她稍微平静下来,崔缊蓉才缓缓开口,“刚从边疆归来,皇后便有意与我一谈,加之还需拜访诸多宫眷,今日定是忙碌的一天。” “宫中的规矩繁琐复杂,我这多年不在京城,确实需要妹妹多多提点。” 崔缊蓉坦然说道,心中明白,这些年来京城的风云变幻。 宫中局势是否仍旧如旧,深入探究其背后的真实,对她的未来布局至关重要。 “姐姐放心,诸位妃嫔都是温婉贤淑之人。” 崔韵和轻声细语,给予姐姐安慰,“只是面对太后时,姐姐需要多加小心,毕竟她是后宫之主,心思难以揣摩。” “太后平日里多在佛堂诵经祈福,厌倦尘世喧嚣,除非是国家大事或重要庆典,否则她都会避居寝宫,不问世事。姐姐只需按照礼节行过礼便好,无需久留。” 崔韵和补充道。 崔缊蓉闻言沉思,回忆起前世与太后的交集虽然不多。 但在那场盛大婚礼上的短暂对话,以及后来寥寥几次的请安,都能感觉到太后的深沉与不可测。 她深知,表面上太后不干预朝政。 实则是与皇上的政见多有不合,君臣之间的隔阂导致皇上连日常的请安都省去了。 太后也因此取消了所有请安的例行,独自在深宫中修行度日,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些什么。 但这背后的真相,恐怕不是表面所能轻易洞悉的。 毕竟,太后作为两朝老人。 历经沧桑,其心机与手腕自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简单。 能够在风起云涌的宫廷中稳固凤位,没有一番手段是不可能的。 或许,能够将太后这股力量拉拢过来,为自己所用…… 崔缊蓉收敛起眼中的深思,轻轻唤来采云布置早餐。 姐妹俩坐在桌旁,一边品尝着精致的早点。 一边随意地聊着家常,氛围和谐而又轻松。 餐毕,她们整装待发,乘上了前往皇宫的马车。 马车悠悠行进,在巍峨宫殿的大门外缓缓停下。 两人优雅地下车,崔韵和先行一步,与守门的太监低声沟通。 很快有宫中的太监前来,引领她们穿过一道道宫门,步入那座充满神秘与权力的宫殿。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崔缊蓉的目光轻轻掠过周围的红墙绿瓦,内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与淡漠。 她知道,这一次的回归。 不仅仅是身体的归来,更是灵魂深处的涅槃与重生。 “缊蓉姑娘。” 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宋衍熠,他的话语如同春日里不经意的一阵风,却让崔缊蓉心中涌动起波澜。 她身着长衫的双手下意识地握紧,停下脚步。 礼貌却保持一定距离地躬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无须多礼。” 宋衍熠的眉眼间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似乎有些意外,“原来韵和也同行而来。” 崔韵和轻轻地点头,身子微微前倾,同样施了一礼。 优雅而不失分寸,三人之间,一场关于权力命运交织的序幕,似乎正在悄然拉开。 宋衍熠的眼神如同春日融化的冰雪,缓缓柔化,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对站在面前的崔缊蓉轻启薄唇,言语中带着恰到好处的关怀:“得知姑娘您将于今日踏入宫廷,躬身拜谒诸位尊贵的娘娘,我特此前来此地恭候。” 他的话语如同春风拂面,温和而又细腻。 眼神深深锁定了崔缊蓉,那眼底流转的深意仿佛要将人溺毙其中。 一旁的崔韵和留意到这份深情,脸颊不禁染上了绯色。 她靠近崔缊蓉,细语呢喃,声音里满是羡慕:“姐姐,太子殿下对您可真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啊!” 然而,崔缊蓉并未对此做出任何回应,只是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这份肉体的痛感成为她压抑心中汹涌情绪的唯一稻草。 若非命运使然,让她得以重新来过,曾经那个不谙世事的自己,或许真会为这样温文尔雅的男子所动心。 过往云烟,岁月流转,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那涉世未深、易于被骗的小女孩。 她已学会了在这复杂多变的世间保持警惕,不再轻易为表面的温情所迷惑。 “太子殿下费心了。” 崔缊蓉的声音清冷如晨露,她淡淡的目光与宋衍熠交汇。 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刻意的疏离,“然而,殿下您也刚回到这繁华京城,必是政务缠身,我实不愿因我个人之事,耽误了殿下的宝贵时光。” “况且,韵和时常入宫,对这宫中的路径颇为熟稔,有她相伴,已是足够。” 崔缊蓉的拒绝委婉而不失分寸,既表露了拒绝之意,又不失体面,让人难以挑剔。 宋衍熠听着这番话,嘴角的笑意微微收敛。 眼前的情景与他记忆中的前尘往事截然不同。 往昔,他同样于此地静待崔缊蓉。 企图通过这样的机会拉近彼此的距离。 而那时,崔缊蓉独自一人进入皇宫,未有崔韵和的陪伴。 他忆起,上一世的崔缊蓉对妹妹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宋衍熠的眼神渐沉,眼前的崔缊蓉美丽依旧。 却似乎有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变化,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决绝与独立。 这微妙的氛围变化,使得周围空气骤然沉重,不知所以的崔韵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太子殿下,众位娘娘正殷切期盼我们的到来,我与韵和先行一步为宜。” 崔缊蓉以一种淡然的口吻说道,随后恭敬地向宋衍熠行了一礼。 第9章令人钦佩的气节 他的心绪如同翻腾的江水,暗自思量:自己作为赵娴儿精心布局于崔家的一枚隐秘棋子。 岂能仅仅满足于充当一名守门之犬? 接近崔家核心,探查其底蕴。 面对赵凛的异议,崔缊蓉的眼神瞬间锐利如锋。 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最深处,冷冷地说道:“我的命令,难道还需你来质疑其正当性?” 她的话语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轻轻挥袖,示意随行的太监继续引路,随即挽着妹妹崔韵和的臂膀,缓缓离去。 宋衍熠静静注视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背影,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旋即转身,大步流星地消失在转角处。 路上,崔韵和不解地询问:“姐姐,你为何对太子殿下如此冷漠呢?我们既有婚约在身,纵然相见不多,他毕竟将会是你的夫君,这样的态度似乎不太妥当吧。” “在这皇宫之中,一举一动皆需谨慎行事。” 崔缊蓉的语气平淡却坚定,“爹娘与我历尽艰辛自边疆归来,我们绝不能因一时不慎,留下任何把柄,以免惹来麻烦。” “太子殿下身份何等尊贵,怎可屈尊做些仆役之事?” 崔韵和恍然大悟,“姐姐考虑得真周全,我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差点儿就铸成大错了!” “不过,太子殿下确实用心良苦,尚未完婚就能如此关心姐姐,若真结为连理,怕是要宠你上天了!” 崔韵和半开玩笑道。 对于妹妹的调侃,崔缊蓉只是报以微笑,未作答。 她与宋衍熠之间的婚约,于她而言,不过是条断裂的红线,无法再系住两人的心。 回京途中未能除之而后快,是她策划的疏忽,抑或他命不该绝。 再次踏足京城,想要直接对他动手已非易事。 首要任务,便是解除这段婚约,划清彼此的界限。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宋衍熠颜面扫地,体验她前世所承受的苦楚。 重活一世,她誓言要将那曾经的痛苦,千倍万倍地奉还给对方。 时间如同流水,在不经意间流逝。 很快,太监引领着姐妹二人来到一座巍峨壮丽的宫殿前。 “萧府大小姐、七小姐到访!” 随着通报声响起,她们步入那金碧辉煌的大殿,谦恭地向高坐于主位上的皇后行礼。 “参见皇后娘娘。” 她们的语气温顺,毕恭毕敬。 皇后的眼神满是温柔与疼爱,轻启朱唇。 以一种慈母般的口吻免去了她们的礼仪,那一瞬,大殿内弥漫着一股难得的温馨。 “本宫期待二位佳人的到来已久,终于在这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得以目睹你们的风采。”皇后嘴角含笑,温柔的语调仿佛春日里温暖的微风。 拂过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田,“缊蓉,上前几步,让本宫能够更真切地欣赏你这些年的蜕变。” 崔缊蓉依言上前,皇后的眼神如同细细品鉴珍宝一般。 在她身上流转,满是赞许:“真是时光飞逝,你随同萧将军踏上保卫边疆之路时,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如今,却已长成了这等亭亭玉立的少女。” 皇后拉起崔缊蓉那双见证过无数风霜的手,细腻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些细微却坚韧的茧疤,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既有疼惜,又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歉意。 “本宫一直挂念着你在外的安危,能为国效忠,自然是每一位忠良之后的责任,但你所承受的,远比旁人沉重。这份坚韧令人敬佩。” 皇后的话语中蕴含着深深的感慨。 崔缊蓉回应时,脸上挂着温婉的浅笑。 那笑容仿佛春风拂面,柔和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距离感:“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备至,身为臣女,能为国家尽忠,乃是我的荣幸与本分,何谈辛苦二字。” 她的眼眸深处,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那是一种历经世事后的沉稳,也是对过往云烟的一丝淡然与释怀。 皇后轻轻拍打着崔缊蓉的手背,笑容如花绽放。 示意她在一旁的锦凳上就座:“来,不妨与本宫分享一番,这些年你在边疆的所见所闻,生活又是如何?” 崔缊蓉心中洞若观火,她以巧妙的言辞。 将边疆的艰难与挑战编织成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既真实又不失巧妙地掩饰了某些秘密。 她深知,皇后这一番嘘寒问暖,并非全然出于关心。 更多的是为了探知她的真实想法,为宋衍熠的布局铺路。 皇后听着,眼中精光一闪即逝,显然对崔缊蓉的应对早有所预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哎,短短六年,竟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你本宫虽曾请求皇上网开一面,无奈因衍熠的事宜缠身,自顾不暇。” 皇后言语间透露着几分遗憾与无奈。 “好在你安然归来,往后记得常来宫中陪陪本宫。” 皇后温柔的话语中饱含着期待。 崔缊蓉温顺应诺,起身告辞,皇后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 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身步入了幽深的内殿,留下一室静谧。 不久,宋衍熠步入殿中,恭敬行礼,皇后轻轻挥袖。 示意他无须多礼,母子二人并肩而坐,气氛融洽。 “母后,您对缊蓉有何见解?” 宋衍熠关切地询问。 皇后略作思考,缓缓答道:“无论是幼时的记忆,还是边疆归来的变化,她都能从容应对,毫无破绽,让人刮目相看。” 宋衍熠心中稍感安慰,连日来与崔缊蓉的偶遇让他觉得她似乎有所不同。 那份疑惑在他心中徘徊,不禁怀疑是否自己太过敏感。 或许,真的只是自己多虑了吧? 谈及未来,他神色凝重:“遗憾的是,父皇受谣言所惑,认为我和缊蓉的联姻带有不吉之兆,加上边疆战事未息,我们的婚事不得不延期。” 闻言,皇后眉头微蹙:“这件事我已然知晓,但皇上的决定并非易改,需要我们精心筹谋一番。” “儿臣明白,只怕要劳母后费心了。” 宋衍熠的话语里藏着深意,母子之间交换了一个眼神,无须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与此同时,崔缊蓉与妹妹崔韵和结束了在后宫各处的问候。 站在了庄严的太后寝宫门外,耐心等待太监的通报。 第10章众望所归 微风吹过,两姐妹衣袂飘飘,静待着未知的会面。 “姐姐莫要紧张,记住早晨的叮嘱,一切自会顺利。” 崔韵和轻声细语,试图安抚姐姐的心情。 崔缊蓉以一个温暖的微笑回应妹妹,眼神中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着。 多年的风雨洗礼,使得这次觐见太后于她而言,并不算什么值得忐忑的大事。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莫半个时辰之后,那位通报的小太监仍未出现。 正当她们疑惑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沉默。 崔缊蓉下意识地低首,以为是小太监前来引导,却未曾想到。 带来的竟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太后有旨,缊蓉姑娘的好意心领了,今日就不必再劳烦相见,两位请回吧。” 崔韵和闻言,愕然之余想要追问,那小太监却已匆匆返回宫内,留下两姐妹面面相觑。 崔缊蓉轻轻挑眉,对此并未表现出太多惊讶。 她挺直了腰杆,展现出一种不容忽视的坚韧,与崔韵和并肩离开,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坚定有力。 回程的马车上,崔韵和不停地宽慰姐姐。 生怕她将太后的回避解读为对自己的某种偏见或是对边疆归来者的排斥。 而崔缊蓉,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流逝的风景,心中已有了自己的打算与见解。 “或许,太后此刻正沉浸在虔诚的佛事之中,那份宁静与庄严,使得她不便中断,姐姐无须将此事挂怀,来日仍旧漫长,待到下次踏入这紫禁城的门槛,再行那隆重的拜谒之礼,亦是恰逢其时。” “姐姐万万不可误会了……” 崔韵和的双手轻轻绞着衣角,目光中透露出一抹紧张与不安,紧紧锁在了崔缊蓉的身上。 然而,只见崔缊蓉的唇边渐渐勾勒出一抹温婉的笑意。 仿佛春风拂过湖面,波澜不惊。 “我理解你的心意,不如我们就趁这时,外出走走。正巧想要购置些日常之物。” 闻言,崔韵和的眼眸中瞬间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到无比欢喜。 她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了崔缊蓉的手腕上。 那份温暖似乎传递着姐妹间无言的默契与信任。 “姐姐但有所指,无论是何处,韵和皆愿伴你左右!” 当二人即将跨出宫门之际,崔缊蓉的视线不经意间掠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眉头不禁微微蹙起,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快悄然浮现在眼底。 命运似乎总爱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刻,安排一场不期而遇。 “见过六皇子。” 远处,六皇子宋衍辰的目光穿透人群,早已将这一对姐妹纳入眼帘。 他细细打量着崔缊蓉,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轻蔑。 如同锋利的刀刃,企图划破这份平和的表象。 “原来是崔家的大小姐和七小姐,我还以为是哪位侍女趁着主子们忙碌,偷闲在外游玩呢。” 面对这毫不掩饰的轻慢,崔缊蓉只是淡然一笑。 身体轻轻一侧,巧妙地挡在了神情略显慌乱的崔韵和之前。 对于宋衍辰的品性,她了解得太过深刻。 上一世,他们是彼此针锋相对的宿敌。 在这片金碧辉煌的皇权争夺战中,最有希望问鼎的两位皇子。 一个是宋衍熠,另一个正是眼前的宋衍辰。 无论武艺抑或智计,两人不分伯仲。 使得朝廷中逐渐形成了两大阵营,使众多中立势力摇摆不定,局势一度陷入了微妙的平衡。 原本看似势均力敌,宋衍辰甚至一度占据了上风。 然而,正是她,助宋衍熠剪除了宋衍辰的诸多羽翼。 并精心布下一局,让他失去了皇帝的宠爱。 最终只能被软禁在自己的王府,形同虚设的囚犯。 若非那次意外的转折,最终的胜者,或许还真是未知数。 此刻,崔缊蓉面不改色,目光中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心中已有计较。 在这个世界上,敌人的敌人往往可以成为最可靠的盟友。 宋衍熠与宋衍辰的相互敌视,对她而言,无疑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绝佳机会。 尤其,眼下的宋衍辰正得圣上恩宠,地位举足轻重。 “臣女在此偶遇六皇子,实属意外之喜。” 崔缊蓉的微笑中藏着几分狡黠,“按道理说,六皇子您此刻应当在资善堂潜心研读才是,怎会有这等闲情逸致,在宫中优哉游哉?” “六皇子请放宽心,假如有旁人问起,我和妹妹定会守口如瓶,绝不会透露半点消息。” 宋衍辰的脸色变得阴郁,欲辩却又一时语塞。 只能狠狠地瞪视着崔缊蓉,良久之后,才从牙缝中挤出了几句话:“崔大小姐,好一张伶牙俐齿!” “呵呵,我的确是愚钝得很,没想到竟然还能得到六皇子如此‘高’的评价,真是诚惶诚恐,受宠若惊啊。” 宋衍辰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从小到大,何曾有人能在他的言辞落下之前。 便已巧妙地堵住了所有的反击之路? 难道,是崔缊蓉倚仗着将来可能成为太子妃的身份,才敢于如此嚣张跋扈? 想到此处,宋衍辰的脸色更是难看,关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归属。 到底是他还是宋衍熠,依旧充满了变数。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压抑住心中翻涌的怒火,“父皇为七弟选中的佳人,的确非同一般,只是这来自塞外的女子,似乎少了些宫规的束缚,显得有些放纵不羁。” “话虽如此,塞外之地,风气本就豪迈奔放,人们性格直率,未被繁文缛节所限制。崔大小姐自小便随着崔将军镇守边疆,历经六年风霜雪雨的洗礼,自然比不得那些京城之中,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们,多了份坚韧与独立。” 宋衍辰的话语间暗藏讥讽,目光中满是对崔缊蓉的不屑。 连一旁性情温柔的崔韵和听了,都不禁愤怒地睁大了双眼,正欲出言驳斥,却被崔缊蓉抢先一步。 “六皇子所言极是,不过,我更偏爱那种在边疆之上,为国家安宁挥洒热血的生活态度。这样的胸怀与志向,恐怕是京城中的许多男儿都难以企及的。” 崔缊蓉的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字字珠玑,掷地有声。 第11章 不能卖给你 能与国家共进退,是我之荣幸。 宋衍辰的喉咙似乎被某种莫名的情愫哽住。 这简单的话语中蕴含的不仅仅是忠诚,更有一种深沉的责任感。 让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闪烁其词,竟一时无法直面崔缊蓉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清澈目光。 一旁,崔韵和满含钦佩之情地凝视着自己的姐姐。 那份由衷的崇敬让她不自觉地紧握住了崔缊蓉的手臂,仿佛这样就能汲取到姐姐那不凡的勇气与智慧。 这份姐妹间无需言语的默契,使得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温暖而又坚定的力量。 崔缊蓉敏锐地捕捉到了宋衍辰细微的情感波动。 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要想维护这段来之不易的友谊,此时此刻,她必须展现出足够的大气与从容,给予他一个体面的退路。 她深知,自己从不是任何人的傀儡,明智的做法是避免无谓的结仇,以表面的和平为上。 我听说六皇子在马术上造诣非凡,冬狩的日子日益临近,若能有幸与六皇子同场竞技,那必是一场不可多得的视觉盛宴。 崔缊蓉轻启朱唇,笑容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挑衅与尊重,“到那时,还请六皇子多多担待一二。” 宋衍辰被这番既谦逊又不露锋芒的话语所触动,原本紧绷的面容渐渐柔和下来。 我自是不会在比赛中对一位娇柔的女子手下留情,那可不是我宋衍辰的作风。 寥寥数语,崔缊蓉便巧妙地化解了宋衍辰脸上的阴霾。 甚至引得他多聊了几句,气氛变得轻松而融洽。 她嘴角挂着温婉的微笑,看样子,我在骑射上与六皇子确有几分不谋而合,六皇子文武兼备,真是令人叹服。 宋衍辰闻言,自豪地打量着她,正欲开口回应。 一个慌张的小太监忽然快步趋近,伏在他耳边低语数句。 宋衍辰的唇边笑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峻。 我马上过去。 他简短地命令道,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 小太监应声退下。 崔缊蓉目送小太监远去,心中已猜到七八分。 宋衍熠一返回京城,宋衍辰在朝中的地位便如风中残烛,需要应对的难题接踵而至。 她眼波流转,轻盈地施了一礼,在与宋衍辰擦肩而过的刹那。 以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低语道:六皇子,近日需小心吏部副侍郎周大人。 言罢,她垂下了眼睑,姿态温婉却又不容忽视。 宋衍辰身体微顿,疑惑地望向崔缊蓉,但形势紧迫。 他无暇细究,只能深邃地回望了她一眼,随后匆匆离场。 崔韵和目送宋衍辰的背影,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幸亏有长姐在身边!若是独我一人,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面对妹妹充满依赖的眼神,崔缊蓉温柔地摩挲着她的头,眼中满是宠溺,无论何时何地,姐姐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不仅是爹娘,更是整个崔家的荣耀与安宁,都系于心头。 崔韵和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眼眶不禁泛起了红晕,长姐,你真的太好了……“ 好啦,别在皇宫里流泪,被人看见了可要笑话的。 崔缊蓉笑道,随即拉起妹妹的手,走吧,时候不早,该是我们离开的时候了。 两姐妹手挽着手,肩并肩地穿过了宏伟的宫殿大门。 坐上马车后,崔缊蓉吩咐车夫前往市集的繁华地段。 上次她们闲逛时曾无意间发现了一家小店,里面似乎藏着她渴望已久的小玩意。 姐姐,我们去买什么呀?崔韵和好奇地问。 只是一些不起眼的小东西罢了。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意。 看着姐姐那故作神秘的样子,崔韵和的好奇心被彻底点燃。 但她并未多问,只是乖巧地跟随在崔缊蓉身边。 正当这时,一阵争吵声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街市的宁静。 崔缊蓉秀眉微蹙,拉着崔韵和大步向前。 出现在她们眼前的,竟是温殷旸那孤傲的身影。 “温公子,您还是请回吧!我真的不能把这些东西卖给您!” “我这也是为了生活啊,您就别为难我了,换别的地方成吗?” 温殷旸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嘴唇紧抿,脸色苍白如纸。 但那挺拔的背脊未曾有丝毫弯曲,透露出一种难以名状的倔强。 崔缊蓉抬眼环视了这家店铺一圈,原来是一家出售寿材的铺子,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感慨。 温殷旸仅仅是为了购买些许金元宝和香烛,以寄托对逝去父亲的哀思,竟也如此一波三折。 于是,她走上前,声音坚定地说道:如果你不愿意卖给他,那么,就卖给我吧。 听到崔缊蓉的声音,温殷旸猛地抬头。 那双原本暗淡无光的眼眸仿佛瞬间被点亮,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店主面露难色,望向这位贵气逼人的女子,而崔缊蓉则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块沉甸甸的银两,不容分说地掷给了店主,这些银子,足以买下你店里所有的商品。 店主的手指轻轻摩挲过那些沉甸甸的银币,每一声细微的碰撞都仿佛在心头敲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随即毅然转身,步入店内。 店内昏黄的灯光下,他迅速而仔细地将那些宝贵的货物包裹起来,手法熟练而充满不舍。 待一切准备妥当,店主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搁置在门槛上。 动作中带着一种急促而又谨慎的意味,随后匆匆拉下了店门,身影在黄昏的余晖中迅速消失。 街角,崔缊蓉缓步向前,手中持着那沉甸甸的包裹,眼中满是关切。 她轻轻地将包裹递给了温殷旸,声音柔和如同春日微风,温暖而又细腻:“温公子,您没事吧?” 言罢,她的目光里尽是温柔与询问。 温殷旸摇了摇头,目光却似被无形的线牵引,始终难以从她身上移开。 “多谢小姐关怀,真是未曾料到,每次与小姐相遇,我都这般落魄。” 言语间,他伸手接过包裹,动作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崔缊蓉见状,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语气轻松而淡然:“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第13章不是寻常的香 思绪至此,崔缊蓉收敛心神,与崔韵和在店内精挑细选后,带着选购好的香料返回府邸。 室内,二人端坐,崔韵和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崔缊蓉,那双灵巧的手如何巧妙地调和香料,如何细致地卷制每一根熏香。 那专注而优雅的动作,宛如一场精致的艺术表演。 当第一炷香缓缓燃烧,那甜而不腻的檀香立刻盈满了整个空间。 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恰到好处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 “姐姐竟掌握如此精湛的手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崔韵和的眼中满是钦佩与惊喜。 崔缊蓉却只是微微垂眸,眼波流转间似乎飘过往昔边陲的风沙,那段日子的艰辛历历在目。刚抵达边疆时,面对恶劣的环境与皇室随时可能因她们而迁怒家族的隐忧。 父亲母亲夜夜难以成眠,于是她自学制香, 只愿以一缕清香换家人片刻的宁静与安心。 瞥见崔缊蓉脸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哀愁,崔韵和连忙转移话题。 试图驱散那份沉重:“太后一定会对这些香赞不绝口!” 崔缊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更加细致地包裹好每一束熏香。 吩咐仆从即刻送往皇宫,务必万无一失。 随着夜幕降临,银轮高挂,星辰点点。 姐妹俩的欢声笑语在屋内久久回荡,直至深夜,崔韵和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告退。 崔缊蓉亲自送至府门之外,仰望夜空中那轮明亮皎洁的圆月。 眼中闪烁着一丝决绝,不易被人察觉的坚决。 今夜,温殷旸,你应该已经读懂了我那无声的信息了吧? “天狼。” 她轻声呼唤,如同夜色一般隐秘的天狼随即出现。 与此同时,隐藏于暗处的赵凛也被她不动声色地纳入视野。 崔缊蓉的目光微冷,刻意提高了声音:“我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执行。” 天狼在接到指令的瞬间,身形如同夜色中一抹流动的墨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幕的怀抱。她轻巧地返回屋内,静立片刻,倾听屋顶上最后一丝不属于夜的细微声响完全消失,这才轻车熟路地换上那身量身定制的夜行衣。 衣物紧贴肌肤,仿佛第二层皮肤,每一寸布料都浸透了夜的寂静与神秘。 门轴微响,她已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离屋,没入更深的夜色中。 此时此刻,庭院内的温殷旸正心绪难宁,来回踱步。 月光下,一袭丽影轻盈落地,如同夜风中不经意飘落的一片花瓣。 瞬间点亮了他的眼眸,带去了几分焦虑,添了几分温暖。 “崔大小姐。” 他连忙收起杂乱的心绪,恭敬行礼,眼底却难掩一抹惊喜。 面对他的行礼,崔缊蓉浅笑如春风拂过湖面,温婉中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 “此地只你我二人,温公子无须过分拘束,”她的声音清冷而不失温柔,“我知你心中必存疑惑,不妨直言相告。” 她的话语轻柔,却直接触及了温殷旸心中最深处的考量。 “温公子对未来有何筹谋?” 问话间,她的眼神锐利,似乎能洞察人心。 温殷旸心中警铃大作,虽然之前屡受崔缊蓉帮助。 但温家的沉痛教训告诉他,信任需谨慎,即便是对眼前这位看似善意的崔家大小姐也不例外。 “崔大小姐所言,我尚未能完全理解。” 崔缊蓉语气平和,却字字珠玑:“温公子若想为父兄及长公主洗冤昭雪,单枪匹马,实为不易。” 她稍顿,目光深远,“我要提醒温公子,聪明之鸟会选择栖息之木,但也要防范大树倾倒时猢狲四散,切莫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一人身上。” 这一席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温殷旸心头猛然一震。 的确,自己正徘徊在投靠何人的十字路口,局势紧迫,每一步都关乎温家的未来。 他愿冒任何风险,因为除此之外,恐怕只能坐视家族的衰败。 “多谢崔大小姐的肺腑之言,否则我恐怕会因一时急躁而铸成大错。” 崔缊蓉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做任何事情,预则立,不预则废,分散投资希望,方为上策。” 她语罢,转身欲走,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温公子前程不可限量,望君步步为营,审时度势。我言尽于此,请君三思。” 正当她的身影即将融入夜色,温殷旸突然出声喊住了她:“请留步!我心中有一疑问,不知崔大小姐为何对我多加援手?” 崔缊蓉回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中有星辰般闪烁的光:“只因我心系百姓,不愿见一位良吏就此消沉。” 言毕,她再次转身,步伐轻盈。 宛如融入了夜的怀抱,只留下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温殷旸愣在当地,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心跳加速,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与热情。 次日清晨,天边初现曙光,皇宫内渐渐从沉睡中苏醒。 太后在嬷嬷的服侍下完成了繁复的梳妆仪式,正准备开始每日的早课。 她微微示意,嬷嬷随即点燃了一旁的香炉。 刚一闭上双眼,一股不同寻常的香气便缭绕而起,萦绕在鼻尖。 “这并非我们平常用的香。” 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诧异。 嬷嬷一听,忙上前仔细查看,脸上浮现一丝慌张:“是老奴疏忽了,误用了萧府千金昨日赠予的香,说是为了供奉佛祖特意准备的。” “我没有及时妥善收好,还请太后宽恕老奴的过失。” 嬷嬷低声恳求,满脸歉意。 太后的眼中却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光,“拿来给我看看。” 嬷嬷小心翼翼地将那支独特的香呈上,太后仔细端详了片刻,缓缓说道:“她的礼物确实别出心裁,不同于常人赠送的玉观音或是上等玛瑙佛珠,抑或大师亲手抄写的经文,这香,别有一番风味。”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如此独特且贴合心意的礼物。” 太后轻轻感叹。 嬷嬷细察太后的面色,笑答:“萧小姐确有新意,又恰到好处地契合了太后的品位。” “这香气清新脱俗,让人精神一振,远胜以往那些刺激的香气,用来供佛再合适不过了。唉,那些内侍怎么比得上这样的细腻心思呢!” 第14章试探 嬷嬷对于宫中内侍的敷衍态度颇为不满,太后却未置一词,只是眼神中掠过一抹复杂。 她与皇上的隔阂众人皆知,宫中之人多有顾忌,侍奉之事往往不尽如人意。 “你去传个口信,若她得空,欢迎来我这里小聚。”太后吩咐道。 “是,老奴遵命。” 当这个消息传到崔缊蓉耳中时,她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反而是身边的侍女显得尤为高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就知道太后一定会喜欢姐姐调制的熏香!” 望着她那双仿佛能映照世间所有纯真美好的眼睛。 崔缊蓉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抹温馨的笑意在她的眼底流转。 “这全赖妹妹助力,若非你的聪慧与机敏,我怎能这般顺利?” 言语间,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妹妹的感激与疼爱。 崔韵和闻言,眉头轻轻一皱,似乎对自己的无力感到无奈。 “我并未出力,姐姐过誉了。没能陪伴姐姐同往,实为遗憾。”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清澈的眼瞳里闪过一丝黯然。 “但请姐姐放心,太后主动召见,定是出于善意。” 崔韵和急忙安慰,语气坚定,似是要用自己的信心驱散姐姐心中的任何疑虑。 次日晨光初破,崔缊蓉已经整装待发,踏入了那扇古老而又庄严的宫门。 身旁是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侍女采云,二人一同恭敬地站在慈宁宫外,静待召见。 不久,一名伶俐的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来,毕恭毕敬地引领她们进入内室。 宫室之中,陈设虽简,却透露出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 特别是墙面上挂着的太后亲手抄写的佛经,笔触苍劲有力。 每一笔每一划都彰显着书写者的深沉与智慧。 崔缊蓉收起了平日的活泼,迈着稳重的步伐上前,虔诚地行了一礼,“拜见太后,愿您福寿安康。” 太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严,“抬起头来,让哀家好好看看你。” 崔缊蓉顺从地抬起脸庞,与太后的目光相遇。 那一刻,她仿佛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所包裹。 太后的眼中似乎藏着洞悉万物的睿智,以及不易察觉的一抹温情。 “记得上次见面时,你还只是随着萧将军远赴边疆的小丫头,几年光景,真是越发标致了。”太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怀念,她细细打量着崔缊蓉的双眼。 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赞赏。 “你送来的香,哀家十分喜欢,看得出你用心得很。” 崔缊蓉闻着室内那熟悉而悠长的香气,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准备没有白费,“太后喜欢,就是对我最大的褒奖。日后,我定当更加努力,制作更多佳香,供太后享用。”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似乎是对崔缊蓉的回答表示满意,“日前哀家身体不适,未能及时接见你,颇为遗憾。今后若有机会,你可随时前来,与我做伴解闷。” 随后,太后又似是体恤又似是提醒般说道:“但宫廷生活清冷孤寂,可能并不适合你这样的性子。” 崔缊蓉闻言,眼帘微微垂下,心中早已明了太后的深意。 这份允许访问的许可,既是恩赐也是限制,太后是在告诉她。 频繁的来访并不适宜,而这一切,都是对她赠送香料的一种回应。 她心如明镜,深知与太后的交往需得细水长流,不能急于一时。 以免引起太后的猜疑与戒备。“奴家明白您的意思,定不会唐突打扰。” 一番简短的交谈后,太后示意身边的嬷嬷送客。 对此,崔缊蓉并无意外,她明白今日的会面已为将来打下了不错的基础。 只要步步为营,相信总有一天能够赢得太后的欢心与信任。 正当她跨出慈宁宫的大门,准备离开时,远处朝臣们散朝的景象映入眼帘。 正欲移开视线,一抹熟悉的身影蓦然闯入她的视野。 温殷旸正对着宋衍辰低语。 崔缊蓉心思一转,贴近采云耳边悄声吩咐:“我去附近稍作休息,你在此等候我。” 言罢,她迅速转身,寻了一个隐蔽的角落,悄然藏身。 在那里,她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偷听着不远处的对话。 内心翻涌,对于即将揭开的秘密充满好奇与不安。 更不必说,皇后作为宋衍熠背后坚定不移的支持者。 即便她因宋衍熠的种种纷争而饱受宫廷冷遇,那份尊贵的地位与威严却丝毫未减。 作为后宫之主,她的家族背景宛如巨擘,影响力深不可测。 即便是朝中最老练的官员也得对她三分忌惮。 身边的可用之人屈指可数,而温殷旸确是其中最为璀璨的一颗明珠。 他的智谋与胆略,如同暗夜中的明星,让人难以忽视。 宋衍辰轻蔑一笑,语气中却难掩对温殷旸才华的认可,“温公子的才智的确让人倾心,只可惜父皇对温家之事依旧耿耿于怀,我若贸然将公子拉拢至我翼下,恐将引起不必要的风波。” 温殷旸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复杂情绪,那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期待。 他知道,要让一位皇子冒险,就必须展示出足够的诚意与诱人的前景。 他轻轻合上眼帘,内心暗自庆幸。 如果不是昨晚崔缊蓉那番冷静的提醒,自己可能早已被急切为父亲洗刷冤屈的心情所吞噬,做出冲动且无法挽回的决定。 “我愿意倾力辅助六殿下三年时光,助您拥有与太子相抗衡的力量。但三年之后,我恳请殿下能够应允我两个小小的心愿。” 宋衍辰的眉宇间拧成一团,本以为自己的迟疑会让温殷旸知难而退。 或提出些天方夜谭般的请求,未曾想。 竟是对方先一步摆出了交易的架势,这让他感到既意外又不满。 他冷笑着,目光如冰凌般锐利地盯着温殷旸,“照温公子此言,我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好谈的了。” “温某是否自视过高,以为自己有资格与殿下谈判?以你目前的处境,我若出手相助,无疑是置身险地,难道不该是我提出条件吗?” 第15章绝不会重蹈覆辙 温殷旸并未直接回应,而是以一种从容的姿态说道,“任何合作都有其风险与收益,我的底牌已展现在殿下面前,至于如何取舍,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宋衍辰抿着唇,陷入了沉思。 而藏于暗处默默观察的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满意微笑。 她清楚,自己的计策已在温殷旸心中生根发芽。 上次,当温殷旸满腔热血,一心只想为父亲正名。 洗清那无端的罪名之时,面对宋衍熠和宋衍辰,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 仿佛自己成了市集上的商品,任由他人评估买卖。 但今时不同往日,崔缊蓉欣慰于温殷旸终于接纳了自己的策略,开始学会掌握主动权。 “温公子的心意我已明白,关于合作与否,我需要时间权衡。” 宋衍辰缓缓开口,字句间透露出慎重,“数日之内,定会给予公子答复。” 言毕,他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留下温殷旸一人静静伫立,直至宋衍辰的背影完全消失,方缓缓离去。 而崔缊蓉,则始终隐身于暗影之中,目送那一抹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转弯消失。 仁明殿内,宋衍熠与皇后听闻侍女汇报,不禁微蹙眉头,彼此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太后怎么会突然想要见缊蓉?你确定没有听错?” 皇后的声音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硬。 侍女恭谨回话:“奴婢亲眼见崔家小姐进入大殿,但不久便又离开了,前后不足一个时辰。” 宋衍熠沉吟半晌:“太后居然愿意接见客人,这倒是罕见。记得上回缊蓉前去拜见,可并未受到召见。” “据奴婢打探,似乎是萧小姐昨日赠予太后一份礼物,这才使得太后态度有所转变。 但至于是何物,奴婢能力有限,未能探得。” 侍女语带惶恐,生怕惹怒了上位者。 皇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下去吧。” 得到解脱的侍女如蒙大赦,急忙行礼后快步离去。 “看来,她确实有几分手段,能让太后破例召见。” 皇后对宋衍熠感叹道。 宋衍熠沉默不语,脸上的神情显得沉重而复杂。 自回归京城,世事变迁,他虽决心力挽狂澜,却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 面对日益复杂的局势,焦虑如同阴影般紧紧跟随,他深知仅凭守成已非上策,必须主动寻求突破,方能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占据一席之地。 ……夜幕低垂,回到府邸的崔缊蓉,耐心向双亲详述了与太后的会面经过,随后才回自己的庭院。 她早已吩咐采云早早休息,自己则独自坐在窗边,静观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隐入地平线。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涌动着万千思绪,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未知的忧虑。 此生的轨迹,大抵循着记忆中的脉络缓缓展开 然而在那些不起眼的角落里,细微的变化如同涟漪般悄然扩散。 或许正是这些微妙的不同,成为她撬动命运枷锁的关键杠杆。 案几前,烛光摇曳,她轻轻提笔。 沉入砚中的墨汁泛起层层细腻的波纹,随即被笔尖贪婪地吮吸。 一笔一划,她在宣纸上刻画出几个意义非凡的名字。 每一笔都似乎承载着千钧重量,将过去的影子重新拉回到眼前。 望着纸上那一串串名字,她的思绪仿佛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回到了上一世与它们相遇的那一刻。 那是在宋衍熠冷酷无情的处决诏书上,每一个名字都沉重得让人窒息。 这些人,曾是崔家危难之际伸出援手的恩人。 却因宋衍熠编织的莫须有罪名,最终成为权谋斗争下的牺牲品,化作了锋刃下的冤魂。 她的唇边掠过一抹苦涩的笑容,那是对过往无奈的讽刺,也是对人性凉薄的深刻洞察。 想当年,当崔家与温家同样陷入困境。 周遭人群唯恐避之不及,唯有这些名单上的名字。 敢于无视可能招致的灾祸,毅然决然地为崔家上下洗刷冤屈。 如同冬日里的一缕暖阳,温暖而难得。 崔缊蓉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激荡。 随后目光停留在一个名字上,手指轻轻圈画——林渊明。 此人虽官职不高,仅是一位正八品的国子监丞。 但在那个尔虞我诈的宫廷内外,他的智慧与见地却显得异常珍贵。 特别是与崔家家主萧铎之间,更是建立了非比寻常的深厚友谊。 回想宋衍熠大军压境,正是林渊明冒死传递消息,为崔家争取了宝贵的时间,尽管最后因种种原因未能成功救出所有人。 但他那份临危不惧的忠诚与义气,让人心生敬佩。 想起那场深夜的浩劫,火焰与鲜血交织成的恐怖画面依旧令她心悸不已,身体不禁微微战栗。崔缊蓉努力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勉强压抑住内心如潮水般的愤怒与恨意。 在这个重来的人生里,她决心不再让悲剧重演。 计划着与林渊明建立联系,探寻是否能通过不同的途径,扭转乾坤,改写宿命。 整理好纷乱的心情,崔缊蓉轻敲桌面,只听“咚”的一声。 赵凛与天狼两位心腹侍卫便如同幻影般出现在她的面前,恭敬地唤道:“大小姐。” 崔缊蓉轻轻回应,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最后落在赵凛身上。 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昨晚,我派天狼去办一件要紧事,留你在家守候,可我怎么听说……” 说到这里,她故意卖了个关子,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赵凛。 而赵凛则显得有些紧张,仿佛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责问。 她继续说道:“半夜屋顶上的动静,我并未等到你出现处理,直到后来只见到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若不是我身边的暗卫机敏,怕是我们都难以安眠了。赵凛,你昨晚究竟去哪里野了?” 赵凛身子一僵,片刻的犹豫后,还是选择了坦白:“属下听到怪异声响便追了出去,未料想因此留下了空档。还请大小姐责罚!” 崔缊蓉的眼神变得更加凌厉,“罚,自然要罚。暗卫的规矩是除非紧急情况,不得擅自离开岗位,而你却因为一点微不足道的动静,差点让我置于险地。” 第16章顾全大局为上 “天狼,执行惩罚!” 赵凛闻言立刻慌了手脚,连忙求饶:“大小姐,再给小子一次机会吧!” 崔缊蓉态度坚决,“执行!” 她平静地注视着赵凛接受惩罚,直至他跪倒在地。 脸色苍白如纸,痛苦到失去意识,这才命令停止。 少了这份近身的监视,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准备悄悄探访林渊明。 “把他送回房间,好好照料。” “是。” 随着天狼扛起赵凛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崔缊蓉迅速换上便于行动的夜行衣,轻巧地跃出窗户,融入茫茫夜幕。 不久,她便来到林渊明的府邸,只见院内守卫稀疏,仅有几个小厮在月光下游荡。 她从怀中取出一包特制的迷香,轻轻一撒,那些小厮便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屋内,林渊明被外间的动静所惊扰,眉头紧蹙,推门而出,眼前的景象让他心中一凛。 四周静得出奇,只有一股莫名的紧张与恐惧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小心翼翼地检查小厮们的呼吸,就在这时。 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清冷而淡定:“不用担心,他们只是睡着了。” 林渊明身体猛然一震,随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问道:“未知尊驾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在下不过是一介文弱书生,既无权势亦无财富,尊驾此举似乎并无益处。” 崔缊蓉的声音幽幽传来:“林大人多虑了,我只是不想我们的对话受到不必要的干扰罢了。” “此次夜访,一则是为了给林大人提个醒,二则是希望能够与大人结为朋友,共商未来。” 林渊明闻言惊讶不已,这样的交友方式对他而言实属罕见。 然而,对于崔缊蓉突如其来的拜访,他内心充满戒备。 不敢轻易相信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 “大人过誉,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国子监丞,哪有资格与阁下结交?如不嫌弃,可进屋喝杯清茶再谈。” 语毕,林渊明轻轻拂了拂衣袖,做出邀请的手势。 试图用这细微的动作掩饰内心的好奇与戒备。 夜风穿堂而过,带来一丝丝凉意,与室内的暖意交织成一种微妙的平衡。 话音刚落,转身之际,月光下,一袭夜行服的蒙面人仿佛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接近,那黑布下的双眼闪烁着难以捉摸的光芒。 林渊明暗自吸了一口气,身体微不可察地后退。 面上的笑容却是不减分毫,试图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阁下意下如何?” 他的声音里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目光却锐利地试图穿透面前人的伪装。 崔缊蓉轻蔑地一笑,对林渊明的保留态度似乎早有预料。 她的深夜造访,于情于理,让林渊明保持距离是情有可原。 “不用了,今晚是我唐突。话毕即走,林大人无须紧张。” 她的话语平静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随着她的后退,步伐沉稳且充满自信,林渊明感到周围的气氛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 在这样的距离下,她缓缓开口。 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特来提醒林大人,关于明日宋审议交代的差事,还望大人找个由头推辞。”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渊明的脸上浮现出了错愕,眉宇间凝聚着疑惑。 “您这话我可就糊涂了。” 他的语气中既有好奇,也有一丝防备。 “宋审议耽误了公事,如今却在寻找替罪羊。林大人您在国子监中职位不高,权柄不大,言语间缺乏足够的分量,自然成为最为合适的目标。” 崔缊蓉毫不避讳,直截了当地揭示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仿佛早已洞悉了一切。 “林大人若想避开此劫,唯有按照我的计策行事。” 林渊明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上一世,那时的他,为了顾全大局,替宋审议承担了过错,结果在众人面前遭受了严厉的杖责。 他的体质本就虚弱,那次事件虽然没有直接夺去他的生命。 但也几乎让他半只脚踏入了鬼门关,之后的日子,身体每况愈下,再也无法恢复往昔。 眼见林渊明神色复杂,崔缊蓉抬眸与其对视,对方的眼中满是狐疑。 “您能预知未来不成?不然怎会知道这些?” 林渊明的询问中带着一丝玩味,同时也流露出了对未知的畏惧。 “不过是有心人的无意间风闻罢了。” 崔缊蓉的回答简短而神秘。“言尽于此,希望林大人能够听取我的劝告。” 说罢,她如同夜色中的幻影,迅速消失在了夜幕之下。 只留下林渊明一人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晨曦初现,林渊明步入国子监的门槛,脚步虽未迟缓,但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警惕。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洒在他的肩头,为这份警觉增添了几分沉重。 他缓缓走过每一间熟悉的教室,耳边是学子们晨读的琅琅书声。 然而今天,这一切都显得不同寻常。 待到点名完毕,一个转身,映入眼帘的正是宋审议那张看似和煦实则难以揣测的笑脸。 那一刻,林渊明的心不禁猛然一紧。 平素里,这位尊贵的祭酒大人鲜少与他这样的小吏闲聊,更何况是如此笑容可掬之时。 他强迫自己压下纷飞的思绪,毕恭毕敬地行礼,“参见宋审议。” 语调虽谦逊,但眼神中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戒备。 宋审议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听起来格外悦耳,“林大人总是这么早,今日我这边尚有些棘手之事未能处理,正想请林大人助我一臂之力。” 林渊明心中一凛,昨晚那神秘人的警告仿佛在此刻得到了印证。 然而,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只是眼神微动,表面上却尽力表现出为难之态,“我也想出一份力,可是今天我正忙于整理这半个月来的监察事务报告,实在分身乏术。” 宋审议的眉头紧锁,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不悦,“林大人,你究竟是真的抽不开身,还是不愿帮忙?这两者之间的区别,我想林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第17章性情中人 林渊明保持着淡然的神色,平静回应,“每月例行的公事,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监务之事暂且放下,当前我的问题更为紧急!” 宋审议的声音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权威,仿佛是在宣告一种不容挑战的地位。 面对宋审议的强势要求,林渊明选择了沉默。 在他看来,相比于自己,宋审议身边那些经验丰富的专职助手显然更加适合处理此类事务。 然而,偏偏在这关键时候,宋审议却选中了自己这个“远水”,其背后的意图让人不得不深思。 正当林渊明在心中快速盘算应对之策时,宋审议的耐心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就这点小事你都推三阻四,若是不想在国子监继续任职,我倒是可以帮你做出选择!” 林渊明的面容微露讶异,正欲开口辩解,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清脆的嗓音打断,“这是怎么了?”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仿佛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子,打破了所有的宁静与僵持。 萧铎携着女儿崔缊蓉缓步入内,他们的步伐稳健而庄重。 每一步都似在宣告着一种不容小觑的威严。 踏入国子监的大堂,他的目光宛若锋利的剑刃,锐利地在林渊明与宋审议二人脸上穿梭巡视,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最深处。 宋审议感受到那种压迫感如同乌云压顶,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他急忙调整表情,挤出了一副尽可能谄媚讨好的笑容,企图掩饰内心的惶恐。 “参见尊贵的萧将军,实在是误会一场,我只不过是想与林大人商议些日常的公务安排……” 宋审议的话语虽然尽量保持着平和,但其中的颤抖和心虚却难以掩饰。 他的目光闪烁,不敢直面萧铎那洞悉一切的眼神。 而站在一旁的崔缊蓉,她的眼眸轻轻一瞥。 掠过了林渊明,眼神中带着一抹敏锐与好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悦地说道: “父亲应我之请求,带我来此寻觅典籍,未曾想初入国子监,便偶遇此等严厉且不悦耳之声。” “这般的强词夺理,也是处理公事的方式?” 崔缊蓉的话中含着轻微的讽刺,让宋审议更是如坐针毡。 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心中惊骇不已,没料到这对父女竟听去了如此多的细节! 萧铎,这位久经沙场的将军,其正直不阿的名声早已传遍朝野。 无人不敬佩其铁骨铮铮与忠诚之心。 对于任何试图欺凌良善、制造纷争之人,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此刻,刚从边疆凯旋的他,若是有人胆敢在此刻触其逆鳞,怕是又会掀起一场不小的波澜。 朱侍郎察言观色,机智过人,未等萧铎开口责问。 便自行认错,话语中带着诚恳的歉意: “在下适才情急之下,言语不当,冒犯了林大人,多亏萧将军您及时驾临,才未使事态扩大,实属万幸。” 他紧接着话锋一转,表现出一副急于离开的姿态,“国事繁忙,不宜久留,若有任何所需,还请二位直接与林大人接洽。” 语毕,宋审议仓促行礼,匆匆离场。 留下林渊明暗暗舒了口气,随即躬身向崔氏父女深表感激:“今日得萧将军仗义相助,林某铭记于心。” 萧铎轻轻一笑,显得淡然而从容:“恰逢其会,林大人安然无恙,足矣。” 在一旁静默倾听的崔缊蓉,眼底闪过一抹微妙的光芒。 她的心中已有计较,林渊明的信任似乎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建立,此行布局,看来已初见成效。 随后,萧铎与林渊明的对话愈发融洽,直至分别时,两人更是相约再次相聚畅饮。 夜色渐浓,林渊明独坐院中,闻得脚步声近,抬首一看,正是崔缊蓉。 “阁下这位奇女子,林某是认定了。” 崔缊蓉浅笑回应,语中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自信:“能与林大人这样性情中人结缘,才是小女子的三生有幸。” 面对林渊明心中未解的疑虑,她坦然以对:“林大人对我心存疑惑,在所难免。如今我虽不便透露真实身份及目的,但我敢对着苍天起誓,我绝无丝毫伤害故人之意。” 林渊明闻言,眉宇间流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显然被她的直率所打动: “我对阁下的意图确实感到好奇,但你如此坦诚,我亦不便再做过多猜疑。” 他心中暗自思量,若非刚才的提醒,或许自己真的已经陷入了某个看不见的泥潭之中。 在国子监,他的地位并不稳固。 朱侍郎早已对他虎视眈眈,意图将其排挤出去,好让自己的侄儿上位。 幸亏他平时行事谨慎,才未给人落下把柄。 收回思绪,林渊明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崔缊蓉身上,诚恳地承诺:“今日之事,大人我记下了大人的人情,将来有任何需求,尽管吩咐。” 崔缊蓉微微点头,随即从袖中缓缓抽出一颗散发着淡淡光泽的信物——“心号弹”,轻轻置于林渊明手中:“礼尚往来,林大人若是遇到困难,点燃它,我必将全力以赴。” 林渊明接过分外奇特的物品,神色中多了一份思索与趣味。 仿佛看到了一场未知的冒险正在前方等候着他。 “但愿不久之后,我能有幸听到阁下真实的故事。” 崔缊蓉以一个温婉的微笑作为回答:“时至,自然会揭晓一切。” 对话至此,崔缊蓉优雅转身,渐渐远去。 林渊明望着那逐渐消失的背影,口中低喃:“真是个奇妙而又吸引人的存在……” 崔缊蓉端坐在精致的紫檀木椅上,手中把玩着白瓷茶杯。 轻轻吹散飘舞的茶雾,悠然自得地品尝着杯中清茶,仿若外界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她的眼眸深邃,似两汪寒潭,即使面对着眼前那位伤势未愈微微颤抖的赵凛,也未曾流露出半点关注之意。 赵凛靠坐在不远处的软榻上,虽然经过两日的调养。 面上的苍白已略有好转,但行动间依旧可见几分勉强。 回想天狼那毫不留情的一击,能在这段时间内恢复至此,确实难能可贵。 他的眼神时而闪烁,透露出内心的不甘与挣扎。 第18章永无翻身之日 “知错矣,若大小姐意犹未尽,再行惩罚亦无妨!” 赵凛的话中虽带歉意,却也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怨怼,仿佛对先前所受的惩处并不服气。 崔缊蓉心中冷笑,她洞悉赵凛言语中的微妙情绪,知道他表面上认错,实则心有不甘。 往昔种种,皆因赵凛将她的秘密泄露给了赵娴儿,导致她屡遭暗算。 如今,没了赵凛那双窥视的眼睛,她近期的每一步计划都能如鱼得水,畅行无阻。 只是碍于赵娴儿的猜疑,她暂时还不能彻底除掉这个隐患。 她缓缓放下茶盏,目光终于与赵凛相对,冷若寒冰:“暗卫失责,事态严重,惩罚只为让你长记性,勿再重蹈覆辙。而你,却似乎心怀不满。” “你既无意留下,我自然不会强留。” 赵凛猛然抬眸,目光与崔缊蓉对峙,心中不禁一阵忐忑。 若真被逐回萧铎身边,他又如何为赵娴儿继续探听消息? 赵凛强压下心头的不满,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请大小姐宽恕,属下确实失职,未能全心全意护佑小姐安全。” “日后再有闪失,小姐尽管取我性命,我绝无二话。” 此言一出,他眼中闪过决绝之色。 崔缊蓉淡漠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她对赵凛的承诺似乎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对于一个心怀异志的人来说,言语的重量实在微不足道。 “记住你今日的誓言,你可以离开了。” 崔缊蓉的语气冷淡,仿佛两人之间从未有过任何温度。 赵凛身形一晃,踉跄退出房门。 门扇轻合的瞬间,他的脸庞扭曲,一股深深的恨意在他心中悄悄萌芽。 不及他坐定,窗外隐约传来细碎的石子轻叩声。 他警觉四顾,确认无人窥视后,才小心翼翼地开启窗棂,迅速将一张卷起的纸条纳入袖中。 匆匆一阅,赵凛五指紧握,内力涌动间,字条化作灰烬飘散。 夜色沉沉,万籁俱寂,赵凛如同夜的幽灵。 悄无声息地离开房间,身影逐渐融入夜幕之中。 而在隐秘的角落,一双锐利的眼睛目睹了这一切。 随后,这人出现在崔缊蓉面前,沉声道:“他走了。” 崔缊蓉神态自若,淡淡吩咐:“干得不错,继续盯着他。” “是。” 天狼稍作迟疑,问道:“小姐不打算直接让我跟上赵凛吗?”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必,他自有用处。” 此刻,赵凛已偷偷返回赵府,悄无声息地接近赵娴儿的居所。 透过半开的窗,他看见赵娴儿室内焦虑不安的步伐。 连忙跪伏在门外,诚恳告罪:“属下来迟,还望小姐恕罪。” 赵娴儿面色一沉,怒声道:“你这两日音讯全无,难道已被崔缊蓉那个女人收买了?!” 赵凛急急辩白,语气中透着真诚:“多亏老爷与小姐的搭救和传授武功,我才有今天,怎敢背叛小姐!” “这两日未能与您联系,实是因为受到崔大小姐的责罚,身体不便,无法传递消息。” 赵凛解释道。 赵娴儿闻言,脸色一变,担忧更甚:“她为何要惩罚你?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一念及此,她的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几乎难以掩饰。 “小姐放心,她并未发现什么。” 赵凛连忙安抚,“我平素行事谨慎,从未露馅。” “受罚是因为一时疏忽,私下尾随她派遣的暗卫,却不料被她察觉。” 他提到暗中跟踪天狼却一无所获的经历,心中懊恼难掩。 赵娴儿的紧张略为缓解,但仍严厉训斥:“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当初费尽心思将你安插进崔家,一旦身份败露,你的命也就没有价值了!” 言辞中透露出对她精心布局的重视以及对赵凛这次失策的不满。 属下明白。 赵凛诚恳地回应,声音中夹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双眸闪烁着忠诚的光芒。 尽快康复,莫误了我的大事! 这句叮咛中蕴含着不容反驳的权威与急切,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重如山岳的责任。 是! 赵凛的回答短促而有力,简洁中透出一股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决绝。 望着赵凛那在皎洁月光中渐渐远去的背影,赵娴儿的瞳孔微微收缩。 眼中掠过一抹狠厉之色,如同寒星划破夜空,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风暴。 崔缊蓉重返京城的消息,如同春日里的一声惊雷。 她那曾经闪耀的“京城第一美女”头衔,仿佛在一夕之间黯然失色,被人们议论纷纷,易了新主。 行走在繁华的街巷间,尽管她的身姿依然引人注目。 但那些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中,既有对美人的倾慕。 又混杂着对命运弄人的同情和对世态炎凉的揶揄。 种种复杂情感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让她的内心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直到某个瞬间,几句路人不经意间的低语悄然飘入耳中。 她原本平静如水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宛如乌云蔽日,暗藏风雨。 曾以为赵家大小姐的美貌已无人能敌,亲眼见到崔大小姐之后,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倾国倾城,让人一眼难忘! 确实,早些时候听说太子与崔大小姐订婚之事,我还为太子与赵家大小姐这对神仙眷侣感到惋惜,如今看来,皇上的确独具慧眼,选中了真正的明珠啊! 这些旁人的闲言碎语,一字一句都如尖锐的针,深深刺入她的心田。 在人前,她强颜欢笑,用优雅的外表掩盖内心的汹涌澎湃。 但一旦回到府邸的静谧之中,便忍不住低声咒骂。 崔缊蓉的名字在她的唇齿间化作怨恨的低吟。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恨意非但没有消减,反而如同野火燎原,愈演愈烈。 她发誓,定要让崔缊蓉从云端跌落,坠入那永无翻身之日的深渊! 次日,当赵娴儿那看似友好实则充满算计的游湖邀请摆在崔缊蓉面前时。 她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仿佛是在嘲笑这份拙劣的挑衅。 采云心存疑惑:天儿已经越来越冷了,赵大小姐为何偏要选这个时候游湖呢?万一身体着凉了怎么办? 第19章 谁能演过谁 崔缊蓉轻轻一笑,这笑容里藏着淡淡的不屑与了然:多添些衣物就是。 心中却暗自揣测,赵娴儿此举背后,恐怕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正值初冬,寒风凛冽,湖面上的风更是刺骨。 若是有人不慎落水…… 她倒真想看看,赵娴儿精心布置的这场戏,究竟想要唱出什么样的戏码。 调整了一下情绪,她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轻抿,眼神冷漠。 采云贴近,小心翼翼地询问:大小姐,您要去吗? 有何不可? 崔缊蓉的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我与娴儿妹妹久别重逢,如果不借此机会增进感情,旁人看了,岂不是会觉得我太过薄情? 话音落下,她起身,吩咐道:替我换上外出的装扮。 护城河边,赵娴儿怀抱暖手炉坐在马车内,等待的焦急让她的神色显得有些烦躁。 怎么还不见崔家的马车到来? 赵娴儿的声音中隐含不满,那份焦灼再也掩饰不住。 侍女闻言,感受到主人的不悦,连忙回应。 语气中满是惶恐:尚未看见,但想来崔大小姐应该快要到了。 赵娴儿故意迟到,本想以此羞辱崔缊蓉,却不料反被自己的计策所累,成了最早到场的人。愤怒之下,她狠狠地踢了一下车厢,发泄着心头的不快。 就在此刻,车厢的帘幕被一只细腻的手轻轻掀起。 映入眼帘的是崔缊蓉那带着温婉笑意的容颜。 听到车内有动静,还以为赵妹妹遇到了什么麻烦。 她的语气中带着关切,但那笑容背后的真实意图,却无人能够窥探。 赵娴儿神色一紧,旋即恢复了大家闺秀的端庄仪态:萧姐姐,是你来了。 崔缊蓉轻笑,语气温柔中带着几分戏谑:赵妹妹久等了吧?我路上稍稍耽误了一些时间,没想到竟然迟到了这么久。 无妨。赵娴儿的微笑显得有些牵强,她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客套,姐姐因何事耽搁了?是否已妥善处理? 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她的迟到,其实是故意为之,为的就是亲眼见证赵娴儿脸上这虚假的微笑。 然而,赵娴儿对此浑然不觉。 她极力克制的愤怒在紧绷的脸上显露无遗,原本清丽脱俗的面容在这一刻竟显得有些扭曲。 崔缊蓉不动声色,故意将车帘大开,任由那刺骨的寒风涌入车内,赵娴儿不禁打了个寒战。 “赵妹妹,下来吧。 虽然天气阴冷,但护城河的景致却别有一番风味。 我来为你挡着帘子。” 赵娴儿衣着单薄,还没来得及取过披风,便被崔缊蓉几次三番地催促,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寒冷走下了马车。 甫一下车,一阵凛冽的寒风便猛地扑面而来,穿透衣物,直往骨子里钻,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赵娴儿在心底暗暗叫苦,身旁的侍女连忙递上一件厚重的裘衣,急匆匆地帮她披上。 就在这时,崔缊蓉轻轻挥了挥手,那侍女一个踉跄。 竟扑倒在泥泞中,而那件珍贵的裘衣也在这意外中被撕扯出一道口子,变得残破不堪。 赵娴儿的第一反应是呵斥那个侍女的笨手笨脚。 但在崔缊蓉的面前,她不能失了分寸,破坏自己一直以来温柔体贴、宽宏大度的形象。 因此,她强压下心中的不悦,转而以更加柔和的目光看向侍女,眼中却闪烁着警告的光芒。 于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中指甲仿佛要嵌入手掌心的嫩肉。 那股尖锐的痛楚如同冷水浇灭了胸中的怒火。 缓缓化为一个淡然却又不失优雅的笑容:“哎呀,这侍女真是粗枝大叶,连简单的递衣裳都如此笨拙,害得萧姐姐见笑了。” 崔缊蓉眼含忧虑,轻柔地拉起她的手,那关切的目光仿佛春日里的暖阳:“赵妹妹的手如此冰凉,指尖都快失去了温度,今日这泛舟之事不如就算了吧,万一因此受了风寒可如何是好呢?” “赵妹妹还是先回去歇息片刻吧,泛舟之乐随时可享,何必急于一时,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旁人的话语中满是体谅,却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决。 赵娴儿咬紧牙关,维持着脸上那抹看似不经意的微笑:“这点小小的不愉快,怎能轻易破坏了我和萧姐姐共度的美好时光?我身披厚实的衣物,丝毫不觉寒冷侵袭,姐妹之情岂是这点寒风所能撼动的。” “萧姐姐无须挂怀,衣裳小事一桩,待会让侍女速去速回便是。我们的欢聚时刻,不应有半分耽误。” 言毕,她轻轻拍了拍崔缊蓉的手背,以示安慰,那份从容与坚定让人难以怀疑。 崔缊蓉表面上满是忧心,内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她心中暗自盘算,从这里到赵府,纵使骑上最快的骏马也要半刻钟。 赵娴儿这副看似坚强的模样,在凛冽的寒风中又能坚持多久? 她们沿着护城河缓缓行走,每接近水边一步,空气中的寒意便加重一分。 崔缊蓉尽管自己也不适,但为了不让赵娴儿看出破绽,还是勉强任由对方挽着手。 从赵娴儿那只扣得越来越紧的手传来的细微颤抖。 以及那裸露在外,已冻得宛如红玉的手指,不难察觉她正极力忍耐。 然而,赵娴儿依旧强颜欢笑,言谈间竟无半点破绽。 “萧姐姐这些年常居异乡,怕是早忘了京都的四季变换和那独有韵味的景致了。” 赵娴儿语调温婉,眼中似乎闪过了往昔的回忆:“幼时我与萧姐姐一同嬉戏成长,只可惜姐姐离京那一日,胆怯的我连为你送别的勇气都没有。” “姐姐,你是否曾因此心生埋怨?”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 崔缊蓉面上波澜不惊,语气淡然:“怎么会呢?” 回忆起当年被迫离京的情景,她对赵娴儿的缺席确实感到困惑。 但重生一次,那些过往的温情面纱已被彻底揭开。 赵娴儿那隐藏在笑容背后的真面目,她看得再清晰不过了。 那日的离别,或许正是赵娴儿暗自庆幸的时候。 强压下心头的恨意与不屑,崔缊蓉故意放慢了步伐。 让赵娴儿的笑脸中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 第20章绿茶栽跟头 正当气氛略显僵持之时,赵娴儿突然精神一振,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萧姐姐,你看!衍熠哥哥来了!” 冷风吹得憔悴的她仿佛瞬间恢复了生气。 嘴角挂上了温柔至极的笑意,眸光热烈地投向缓缓走近的宋衍熠。 宋衍熠首先对赵娴儿报以温柔一笑,随后视线转移到崔缊蓉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柔情:“缊蓉姑娘和娴儿真是懂得享受生活。不过天气渐凉,此刻游河的确容易着凉。” “怎么没准备暖手炉?来,用我的吧。” 话音未落,他便将手中的暖手炉递给了崔缊蓉。 她笑着接过,却在电光石火间做出了决定,将这份温暖传递到了赵娴儿手中。 赵娴儿先是一怔,旋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却听见崔缊蓉轻柔地解释:“赵妹妹衣裳单薄,加上那不凑巧的意外,我正担心她的身子,恰好太子殿下您就带来了温暖。” 怀抱暖手炉的赵娴儿,心中涌动着一股股暖流。 不待宋衍熠回答,她抢先以甜美之音致谢:“多谢衍熠哥哥,衍熠哥哥怎会出现在这里呢?” 宋衍熠不动声色地与崔缊蓉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他此行的真正目的不言而喻,皆是为了能与她有更多相处的机会。 当得知崔缊蓉在护城河边,他便迫不及待地赶来,希望能借此机会增进彼此的感情。 只是,赵娴儿的出现无疑让他的计划平添了几分复杂。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眼中闪过一丝机敏:“若是我这个外人加入,不会打扰到你们的话,不如我们就三人同行如何?” 言毕,他修长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下轻轻敲击,仿佛在期待某个未知的反应。 赵娴儿痛快地答应了宋衍熠的邀请,心中暗喜,这无疑是拉近与宋衍熠关系的天赐良机,岂有拒绝之理? 她的声音中都带着按捺不住的雀跃。 应允之后,赵娴儿转头看向崔缊蓉,眸中闪烁着算计。 刻意营造出一种娇羞的神情,仿佛刚刚做出了什么大胆而不安的决定。 “我没先问过崔姐姐的意见,就擅自答应了衍熠哥哥,姐姐不会因此而不悦吧?”她的话语轻柔,试图在无形中将崔缊蓉置于一个不近人情的位置。 崔缊蓉内心冷笑,眼中闪过一丝冷冽,对赵娴儿这番做作的表演嗤之以鼻。 未等她开口,赵娴儿已经摆出一副无辜受害者的姿态。 似乎在众人面前,自己倒成了那恶毒的阻挠者。 想起前世的种种算计与背叛,她心中发誓。 这一世绝不容许历史重演,定要让赵娴儿的伎俩无所遁形。 收敛起心中的激荡,崔缊蓉面上展现出一抹温婉的微笑,“妹妹想与殿下出游自然是极好的,只是殿下日理万机,我们不能因私废公,耽误殿下的国家大事才是。” 赵娴儿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手心悄然间攥紧。 崔缊蓉的话,看似体贴入微,实则微妙地将她置于了一个刻意讨好宋衍熠的位置,这让赵娴儿既恼又怒,却又无可辩驳。 她勉强压抑下心中的愤懑,眼含委屈地望向宋衍熠,语带歉意地说:“姐姐说得对,是我思虑不周,若衍熠哥哥真的有要务在身,我们万不能成为殿下的负担。” 宋衍熠淡然的目光掠过崔缊蓉,眼底的神色复杂难辨,只轻轻一语打破了赵娴儿的尴尬,“回京后确是繁忙,但也并非没有片刻闲暇,既然决定了,我们就出发吧。” 沿河散步,赵娴儿的脸上泛起了两朵红云,与宋衍熠谈笑风生。 宋衍熠也是一副专注聆听的模样,每一个回答都恰到好处。 似乎周围的一切包括崔缊蓉都已不在他的视线之内。 崔缊蓉并没有加入他们的话题,除非宋衍熠主动提及,她保持着适度的距离,独自漫步。 宋衍熠眼中闪过一抹焦急,他意识到这样的氛围不利于三人间的关系平衡。 于是主动寻找话题与崔缊蓉搭话,却换来的是对方的冷漠反应,对话寥寥可数,几乎可以数得过来。 若非此般无奈,他又怎会出此下策呢? 他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着两人的位置,一边悄悄从袖中拿出一块碎银。 借着一个微小的动作,精准地抛向崔缊蓉的鞋底。 然而,崔缊蓉何等敏锐,几乎是碎银触及鞋尖的一刹那。 她灵巧地一转,利用长裙的摆动,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碎银踢向了赵娴儿的脚下。 后者正全神贯注于与宋衍熠的交谈之中,丝毫未曾留意到脚下的异样。 就这样,赵娴儿毫无防备地踩上了那块碎银,惊叫一声。 身形不稳,直接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水花四溅,她的惊呼声与河水的冷冽交织在一起,格外凄凉。 “快救赵妹妹!”崔缊蓉几乎是同时高声呼救,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迅速而自然。 宋衍熠抿紧了嘴唇,迅速做出决断,一个眼神指令随行的侍卫们立即行动。 当赵娴儿被救起时,她浑身湿透,长发贴面,面色苍白如纸,显得异常脆弱。 一阵冷风吹过,赵娴儿的发丝瞬间凝结成霜。 崔缊蓉看似焦急地蹲下身子,对着赵娴儿身边的侍女厉声吩咐:“还愣着做什么?赶紧送赵妹妹回去更换衣物,以免着凉!” 她的眼神不经意间划过宋衍熠,假装做出解开自己披风的动作。 不出所料,宋衍熠立刻阻止了她,“我来吧。” 话语间,他已迅速脱下了自己的黑色大氅,温柔地包裹住了瑟瑟发抖的赵娴儿。 正当他欲开口对崔缊蓉说什么时,崔缊蓉微微摇头,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意。 有劳太子殿下送赵妹妹安全归家。 崔缊蓉面色凝重,她轻整衣襟,继续说道:此刻赵妹妹因寒冷而颤抖,几乎无法自立,而侍女们体弱,若让殿下的侍卫直接搀扶,恐有失体统,亦不利于维护赵妹妹的名声与清誉。 她停顿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言辞恳切。 第21章煞费苦心 深思熟虑之后,唯有劳驾太子殿下您亲自相送最为妥帖。您与赵妹妹自幼相伴,情同手足,即便被人撞见,也不会招致非议,更能体现殿下的君子风度,保全赵家姑娘的名声。 崔缊蓉这一番逻辑严密的话语,让宋衍熠一时间难以反驳,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安排侍卫护送缊蓉姑娘返回府邸。 太子殿下无须费心,我自己能够应对。 崔缊蓉连忙推辞,神色焦急,赵妹妹情况危急,片刻不容耽误。 宋衍熠闻言,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轻声叮咛崔缊蓉一路小心。 随后大步流星迈向赵娴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 一把将她横抱而起,步伐稳健地离去。 崔缊蓉望着二人逐渐远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视线尽头。 方才收回目光,缓缓踱步至赵娴儿落水的地点。 只见地面上留有几道明显的划痕,她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若不是她心思细腻,反应敏捷,此刻落入冷水中的可能就是自己。 宋衍熠为创造与赵娴儿亲近的机会,可谓煞费苦心,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幸好今日并非只有他们二人在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娴儿或许还真要对她心怀感激,因为这意外成全了她靠近宋衍熠的愿望。 未来若她与宋衍熠解除了婚约,世人自会将矛头指向宋衍熠和赵娴儿,将责任归咎于他们。 崔缊蓉眼眸低垂,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来,还需要为他们‘安排’更多的‘巧合’…… 这对负心汉与攀附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 自从那次河边游玩事件后,崔缊蓉便全力协助崔珉筹备即将来临的冬狩大典。 皇帝的任命是对崔珉的看重,为确保活动顺利进行。 她与崔珉日出而作,日落未息,几乎没有时间去理会其他事务。 某日稍得闲暇,崔缊蓉偶然瞥见崔韵和在门外徘徊,似乎心事重重。 她立即上前,温柔地将妹妹拉入室内,关怀备至地说道:你的体质向来虚弱,外面春寒料峭,万一染上风寒如何是好? 崔韵和心头一暖,却因心中所忧而犹豫,欲言又止:姐姐……“ 崔缊蓉打断她,笑容温和: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说罢,她亲手递给崔韵和一杯热茶,暖意融融,试图平复妹妹的紧张情绪。 感受到姐姐的关切,崔韵和终是鼓起勇气,决然开口:姐姐,你听说外面那些传言了吗? 崔缊蓉嫣然一笑,似乎对外界的纷扰并不在意:冬狩在即,我与父亲忙得不可开交,近日才稍有喘息之机。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你如此介怀? 崔韵和面带愤慨,语气激动:大家都在议论,说太子妃的人选已内定为娴儿姐姐,许多人非议皇上错点了鸳鸯谱,甚至有人大胆直言,认为太子与娴儿姐姐才是天作之合! 她话音刚落,又提及另一件事,神情变得复杂:还有人妄议姐姐你……“ 见到妹妹气得脸颊绯红,崔缊蓉轻抚她的手背,安慰道:大夫不是刚说你身体有所好转吗?切莫为这些闲言碎语伤了身子。 尽管她口中说着“不过是些无稽之谈,不必挂怀”,但眼中闪烁。 那些流言蜚语之中,既有赵娴儿背后的推波助澜。 也不乏她自己暗中操作的痕迹——她不惜耗费银两。 让那些传言迅速扩散,不出两日便尽人皆知。 一切进展均在她的算计之中。 察觉到崔缊蓉对此并未太过介怀,崔韵和心中的忧虑也减轻了不少。 只要姐姐不受影响就好,毕竟姐姐好不容易才有了这样一段宁静的休息时光,韵和实在不忍心打扰这份难得的宁静。 心中暗自决定,还是让这份安详环绕着姐姐吧。 崔缊蓉脸上绽放出温柔的微笑。 “冬猎时,姐姐定会陪你尽情游玩,那时我们姐妹二人,共享欢声笑语。” 崔韵和原本明媚的笑容似乎略显黯淡,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减弱了几分。 那份不易察觉的忧愁,转瞬即逝,却又真实存在。 崔缊蓉何等敏锐,立刻捕捉到了妹妹这微妙的情绪波动。 眉头轻轻一蹙,眼中满是关切地询问:“怎么了?韵和,有什么事情让你心烦了吗?” “没……没事的,姐姐,我只是忽然间有些走神罢了。” 崔韵和努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试图恢复之前的轻松氛围,“如果不是姐姐这次回京都,我恐怕还在屋内因病休养,连门都迈不出去,更别说享受外面世界的精彩了。” 在韵和的心底,多么期盼冬狩之际,能有姐姐的陪伴,让自己不再是那个孤零零的看客。 只是,这一切都取决于她这副身躯能否争气。 她的嘴角依然挂着笑,但那笑虽美,却隐隐透着几分难以触及的脆弱。 那抹浅笑,在韵和的眼中掩藏着一丝无法沉淀的不安。 崔缊蓉望着韵和这幅复杂表情,心头五味杂陈。 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动了妹妹内心的敏感角落。 于是,她选择了默默陪伴,将韵和送到院门边。 目送着那纤细而略显单薄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正当她准备转身返回,一股突如其来的严厉呵斥声在背后炸响。 “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去见她,你全都当作耳边风了?她不过是朝你微微一笑,你就忘了以往所有的委屈与不甘了吗?” 崔缊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警觉地侧耳倾听。 随后悄悄移步至假山之后,只露出半张紧张而又好奇的脸庞。 从这个角度,她正好能看到宋小娘正对着韵和说话的场景。 两人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下拉长。 崔韵和压低了声音,眼眸中闪过一抹无奈与妥协:“娘,我们回家再说吧,这里……” 她的声音渐低,显然是顾及距离崔缊蓉的住处过近。 担心那些不愉快的话语被姐姐无意中听见。 宋小娘鼻音哼出一声不满:“回家说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糊弄我?这样的话我讲了多少次,你真的听进心里了吗?” 第22章你只是你自己 “你如此急切地想要靠近她做什么?她是正统的姑娘,身份尊贵,而你,只不过是庶出之女。她一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你只能站在阴影之下。这些年我让你参与诗会,穿梭于京城的权贵之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希望你能觅得一门好亲事,将来能让我在崔府里也抬起头来?” 面对母亲的质问,韵和刚要张口反驳,却被宋小娘那锐利的目光制止住了。 那双眼睛让到嘴边的辩解化作无声的吞咽。 韵和深深明白,任何的顶撞只会招致更加严厉的责骂,或是无休止的抱怨。 于是,她低下头,避开了母亲那几乎可以实体化的失望与指责。 选择默默承受,就像过往无数次那样。 “这些年,娘俩受的苦还少吗?韵和,你能不能为娘争一口气?” 宋小娘的声音中带有一丝无奈,话语重复却字字沉重,“娘清楚,无论我们如何努力,你在身份上终究不及她。因此,这一次的冬狩,是一个机会,一个你必须牢牢把握住的机会。” “冬狩,那可是王公贵族聚集的大场合,若你能好好表现,说不定就能吸引到王爷或世子的注意。那时候,娘在崔府中的地位,也能随之水涨船高,再不用低头做人了!” 面对母亲近乎狂热的期待,韵和虚弱地开口:“娘,求您别再说了……” 她的请求无力又绝望。 宋小娘的情绪仿佛决堤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言辞间夹杂着越来越多的激动,却似乎完全未察觉到韵和脸上逐渐失去血色的苍白。 “我所讲的这一切,你都必须……” 然而,她的滔滔不绝被一个清冷却果断的声音打断。 “宋小娘讲了这么久,喉咙可还好?是否需要歇息一番?” 崔缊蓉从假山之后缓缓步出,母女二人的惊愕之情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 韵和急忙抬头,望向这位突如其来的救星,心中五味杂陈,猜度着姐姐究竟听到了多少。 她连忙起身,想要为娘亲的冲动辩解,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恳求。 “姐姐,娘亲所说皆是无心之言,请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她这一次吧!若是姐姐因此动怒,韵和愿意代娘受罚,只求姐姐息怒。” 言罢,她正欲屈膝行礼,却被崔缊蓉温柔而坚决的手轻轻托住。 崔缊蓉的目光冷冽如寒星,笔直地穿透空气,直视宋小娘,话语中暗含着警告。 “方才的话语,我可以当作未曾入耳,但若有下次,我希望这样的场景不再重演。韵和年纪尚幼,选择终身伴侣的大事应当由她自己,慢慢地,根据她的心意来决定。” “自己”二字,她刻意加重了语气,准确无误地刺中心头。 令宋小娘的身体不禁颤抖了一下,面上的神色复杂。 “那么,小娘还是先回去吧,今晚就让韵和留在我这里,我们姐妹俩正好可以好好聊聊,说些体己话。” 面对如此局面,宋小娘虽心中万般不愿。 却也只能狠狠瞪了韵和一眼,最终只能悻悻离去,步伐中透露出一抹仓促。 待宋小娘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崔缊蓉领着韵和返回她们的小院。 细心地吩咐丫鬟采云为房间添置一床温暖的被褥,并特别准备了足以供两人享用的晚餐。 随后,她拉着韵和的小手,一同踏入了属于她们的避风港。 房间里,崔缊蓉拉着妹妹坐到柔软的椅垫上,自己则转身,动作轻柔地关上了房门。 她坐在韵和对面,温柔地发现妹妹眼角的红润。 立即抽出了随身携带的丝帕,动作轻柔地擦拭着那即将滑落的泪珠。 感受到姐姐细腻的关怀,韵和的眼眶更加湿润了。 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哽咽。 “姐姐,你都听见了,对吗?” 崔缊蓉没有丝毫隐瞒,坦诚地点了点头。 “是的,你刚离开不久,宋小娘的声音就不由自主地飘进了我的耳朵。现在我明白了,你刚才情绪突变的原因所在。” 闻此言,韵和下意识地捏紧了衣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为自己辩解。 “我真的从没想过要离开姐姐的身边,更不是因为姐姐的归来而不高兴。对于母亲的安排,我……” 还不等她说完,崔缊蓉便温柔打断了她。 “我全都了解,从没有一刻对你产生过任何怀疑或误解。” 她的话语里蕴含着深意,仿佛回到了那个曾经忽视了妹妹情感的时代。 如今,她唯一的心愿就是让妹妹能够快乐无忧,自由地握住属于自己的幸福。 “如果你不愿意,没有任何人能强迫你。只要有我在,绝不会允许你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在这里,在我面前,你可以卸下所有防备,做最真实的自己。” “姐姐……” 再也无法抑制的情感如洪水决堤,韵和的眼泪夺眶而出,双手捂面,低声啜泣。 待她哭累了,沉沉入睡,脸颊上还挂着一缕淡淡的笑意。 崔缊蓉轻手轻脚地帮她盖好被子,悄然退出了房间。 站在门外,望着天边最后一抹夕阳,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无比的坚定,无论未来如何,她都将守护这份宁静与美好。 冬猎的时节悄然降临在繁霜覆盖的大地,带来了一股凛冽却充满期待的气息。 崔缊蓉身披紧致合身的骑装,那衣物仿佛为她量身定制。 不仅勾勒出她修长挺拔的身姿,更平添了几分飒爽与英气。 她的面庞,在这凛冬的映衬下更显俊俏,就连一旁的妹妹崔韵和也不由自主地赞叹:“这装扮简直是为姐姐量身打造,英气逼人,真是绝配!” 崔缊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待会到了历史悠久的皇陵,如果遇到乖巧可爱的小动物,我一定亲手猎来送给你。” 她承诺道,言语间流露出对妹妹满满的宠溺。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那是崔珉独有的开朗与豁达。 他的声音穿透寒冷的空气。 “缊蓉、韵和,你们两个小家伙,是不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在这冬日里大展身手了?” 第23章不解之谜 他边说边大步流星踏入房间。 姐妹俩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回答:“父亲大人,我们早已整装待发,随时可以启程。” 门外,一辆装饰华美的马车正静候着他们的到来。 崔珉笑着催促道:“别让皇家的马车久等,咱们今日的冬猎,可是一场不容错过的大戏。” 他特别对崔缊蓉说:“缊蓉,今天是个展现你真正实力的好机会。” 崔缊蓉重重点头,她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与期望。 刚回到京城,正是需要彰显家族实力的关键时刻,而冬猎,无疑是最完美的舞台。 随着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一路风尘仆仆,最终抵达了皇城郊外那片狩猎场。 崔缊蓉与崔韵和并肩坐在马车上,她不经意间侧目。 目光锐利,瞬间捕捉到了不远处的赵娴儿。 尽管赵娴儿经过精心调养已逐渐康复,但那日的风雪与落水经历,无疑给她的身体留下了隐患。 然而,在崔缊蓉看来,这世间的磨难,与她前世经历的那些惊心动魄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收回目光的瞬间,她的注意力被刻意避开人群的温殷旸所吸引。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种执着,紧紧锁定了某个焦点。 崔缊蓉心生好奇,轻轻眯起眼睛,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只见宋衍辰正与皇帝陛下进行着一场对话。 这一幕,让她心中暗自明了,宋衍辰与温殷旸之间尚未解开的结,恐怕比表面上看到的要复杂得多。 一边与崔韵和低声交谈,一边留意着高台上宋衍熠与宋衍辰跟随皇帝缓缓登上的身影,崔缊蓉心中盘算着种种可能。 皇帝的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环顾四周,他的声音温暖而有力:“今年初雪吉兆丰年,而冬猎恰逢此时,首位获胜者将获得朕的一个愿望实现的许诺。” 此言一出,人群中顿时掀起一阵暗潮,这个奖励,既可以轻如鸿毛,也可重于泰山,关键在于如何把握。 “臣等感谢皇上厚爱!” 众人虽然口头上一致回应,但内心各有各的算计。 皇帝笑眯眯的眼睛落在宋衍熠与宋衍辰身上。 话语间透露出对二人的格外期许:“朕对你们二位的表现尤为期待。” 这不仅是父皇对儿子的期许,更是对他们能力的一次重要考验。 在朝堂的波谲云诡中,皇帝的心思,又有谁能完全猜透? 两位皇子心领神会,只用一个微妙的眼神交换便默契达成共识,随后又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各自表态:“儿臣定当全力以赴,不负父皇期望。” 皇帝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然后缓缓走下高台,留给他们一片广阔的舞台。 “殿下骑射之术无人能敌,还望殿下在比赛中稍微手下留情啊。” 宋衍辰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半真半假的玩笑意味。 “六弟说笑了,我这些日子大多在皇陵修行,骑射技艺早已生疏,该请求手下留情的,应该是我才对。” 崔缊蓉的兄长谦逊回应,一番客套之后,众人纷纷散去,各自做起了最后的准备。 崔缊蓉站起身,再次叮嘱了妹妹几句,随后稳步迈向宋衍辰,行了一个正式的礼节:“参见六皇子,崔缊蓉在此恭候已久。” 宋衍辰微微挑眉,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位显然有备而来的女子:“赵姑娘看起来胸有成竹,似乎对今日的冬猎早已是迫不及待了。” 他的语气中除了调侃,更多的是对崔缊蓉的欣赏。 崔缊蓉轻轻挑眉,未直接回答,语气坚决:“与六皇子冬猎比试,此念已久存我心。今朝终有机会,我自当竭尽全力,唯有如此,方可证明我足以与六皇子并肩而立,共赴荣耀。” 宋衍辰闻此言,内心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愉悦,先前因琐事积累的阴霾似乎消散了不少。 “赵姑娘自小便在崔将军的熏陶下习武,武艺高强,或许我不及也说不定。胜负之事,尽力便无憾。” 他口中谦逊,眼神里却闪烁着期待。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微笑,与宋衍辰又交换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 但在眼神不经意地流转间,她的目光掠过了人群,锁定了不远处的温殷旸。 她敏锐地察觉到温殷旸正暗中蓄势待发。 一旦冬猎开始,她决定成为温殷旸坚实的后盾。 帮助他,亦是在为自己铺路,这场狩猎不仅是实力的较量,更是人心的博弈。 另一边,赵娴儿紧随着宋衍熠,尽管后者偶有回应。 但那份心不在焉却让赵娴儿心头不禁泛起阵阵凉意。 不经意的一瞥,她看到了崔缊蓉与宋衍辰并肩而谈的画面。 那画面中流动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默契与亲昵。 她故意提高嗓音,假装惊奇地说:“衍熠哥,你看见没,崔姐姐什么时候和六皇子这么熟络了?” 言语间,试图引起宋衍熠的注意。 宋衍熠沉默以对,其实无需赵娴儿提醒,他早就留意到两人之间那超越寻常的互动。 回忆前世,崔缊蓉一心辅助他,与宋衍辰的交集仅限于唇枪舌剑。 而今,他们却在不经意间建立起了一种轻松和谐的氛围,这让他心绪难平。 望着崔缊蓉脸上那淡雅的微笑,宋衍熠的心仿佛被针扎一般,他暗暗握紧拳头,抛下赵娴儿,大踏步向那两人走去,决心介入其中。 宋衍辰与崔缊蓉对此毫无察觉,他们的对话仍在继续。 “赵姑娘在宫廷中所言,究竟有何深意?” 宋衍辰的面容显得冷峻,言语间带着探究。 崔缊蓉却只是笑而不语,反问道:“那么,六皇子是选择相信,还是怀疑呢?” 面对这样的回答,宋衍辰并未立即给出答案。 她的言辞初听令人难以置信,但他深知在宫廷中,每一个微小的信息都可能暗藏玄机。 于是,他迅速部署,命令贴身侍卫秘密调查周大人,不放过一丝可能。 他的自信源自以往精准的判断,然而侍卫带回的确凿证据却让他震惊不已。 周大人与宋衍熠确实存在不为人知的勾结! 在冷静分析之后,他果断除去了这个隐患,周大人的消失,对外则是一桩不解之谜。 第24章遇熊 正当宋衍辰整理思绪,准备继续话题时,宋衍熠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缓缓走近。 “远观缊蓉姑娘与六弟谈笑风生,回京多日,这是我头一次见到缊蓉姑娘如此愉悦。”他的话语中带着调侃,“能否让在下也分享这份快乐呢?” 崔缊蓉感受到宋衍熠的接近,那自然而然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这一变化让宋衍熠心中涌上一阵失落。 为何重生之后,她眼中的那份倾慕与依赖竟被冷漠和疏离取代? 宋衍辰嘴角微扬,眼神中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不过是与缊蓉姑娘的寻常交流罢了。殿下与赵家姑娘不也同样谈笑自如?近来宫廷里关于殿下的婚事和赵姑娘的传闻可是不少,看来殿下是打算好事成双啊,不过侧妃的人选嘛……确实耐人寻味。” 他意味深长的目光再次投向崔缊蓉,她却以不变应万变,面色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哎,不过是街头巷尾那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罢了,六哥又何必如此介怀呢?” 宋衍熠的话语冷漠,“我心里清楚,我的太子妃之位,唯有缊蓉姑娘能够胜任。” 此时,宋衍辰的目光悄然掠过人群,落在不远处静立的赵娴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蔑,随即沉默,不再多言。 而在这一片纷扰之中,崔缊蓉始终保持着一种超然物外的静默,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她只是静静站立。 宋衍熠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在即将出口之际生生咽下。 就在这时,远方的铜锣声响彻云霄,恰到好处地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拉回到现实之中。 随着一声浑厚的太监之声响起:“冬猎,开始!” 所有人瞬间收起了刚才的松懈,神色变得凝重而专注,纷纷整饬装备,跨上骏马,蓄势待发。 宋衍辰在策马之前,不经意地回头,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对着崔缊蓉道:“我十分期待能亲眼见证崔大姑娘在猎场上的飒爽英姿。” 言语落下,他背负起精良的弓箭,大踏步走向那匹等待已久的宝马,身姿矫健,自信满满。 崔缊蓉的目光从宋衍辰身上缓缓收回。 正要转身准备随队出发,却不想被宋衍熠轻轻拦住了去路。 “可否允许我与缊蓉姑娘并肩作战?” 话虽是询问,但那语气中的坚定,却让人觉得不容拒绝。 崔缊蓉内心冷笑着,历经一世轮回,宋衍熠依旧改不掉那股居高临下的命令姿态。 但她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唯命是从的傀儡,心中自有一份不容侵犯的坚持。 “我的骑射技艺实属平庸,恐怕会拖慢太子殿下的步伐,还请殿下允许我单独行动,以免误事。” 话语未尽,她已轻轻侧身,避过宋衍熠的阻拦,手执马鞭。 一记清脆的响声之后,骏马如离弦之箭,飞驰而去,留下一抹决绝的背影。 望着崔缊蓉逐渐远去的身影,宋衍熠的面容阴沉得几乎可以滴水成冰。 不多时,在密林深处,崔缊蓉偶遇武艺超群的温殷旸。 心知此人正是眼下最合适的助力。 于是,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悄然成型,只待时机。 她警惕地扫视周围环境,忽地发现雪地里有一抹异样的色彩,那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她敏捷地勒紧马缰,马儿随之缓行,而她的指尖已多出一枚细长的银针。 针尖上涂着精心研制的迷药,只需微小剂量便能令人迷失神智,对野兽同样有效。 前世,她曾利用制毒之术帮助宋衍熠清除政敌。 而今世,这门技艺只为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锁定不远处一头笨重的黑熊,她果断地将银针掷出,精准无比,正中目标。 那熊先是愣怔,随后爆发出一阵狂怒的吼叫,声音震天动地,引起了周遭所有人的注意。 宋衍辰闻声大惊,满脸不解:“此地怎会出现熊!按理说这个季节,它们应该正处于冬眠之中啊!” 慌乱之下,他猛地夹紧马腹,驱马疾驰,却不承想此举反而让自己成为那头暴怒巨熊的下一个目标。 林间回荡着熊的阵阵咆哮,其他野兽受惊四散,无形中封锁了宋衍辰的退路,形势危急。 “不妙!” 他低喃,脸庞因近在咫尺的熊吼而变得惨白,心中充满了恐惧。 一旁的护卫见状,牙关紧咬,毅然决然地对宋衍辰喊道:“殿下,我们设法把那熊引开,请您立即向反方向撤离!” 说罢,二名护卫迅速调转马头,向着与宋衍辰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意图牺牲小我,保全太子安全。 宋衍辰扭头一瞥,本以为危机已解。 岂料那头巨熊非但没有被成功引诱离开,反而更加执着地追逐着他。 他眼眸圆睁,手心渗出汗珠,死死拽紧马缰。 焦急地驱赶着疲惫的坐骑,祈求它能再快些! 然而,马儿早已筋疲力尽,脚步越来越沉重,而背后的熊吼声却是愈发迫近,震耳欲聋。 “呜嗷!”一声震响。 宋衍辰眼神一侧,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一头体形硕大的黑熊正猛地挥动着熊掌,直击向那匹忠诚而无助的马儿后腿。 随着空气中的爆裂声响起,马腿瞬间被那锋利的爪尖撕扯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鲜红的液体顺着伤口缓缓流淌,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哎呀!” 一声惊呼自宋衍辰喉间溢出,他的身体如同断线风筝般从颠簸的马背上重摔而出,背部狠狠地撞上了身后那棵枯瘦的老树干。 一时间,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袭来,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额头因痛苦而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咬紧牙根,硬生生地抑制住喉咙中即将冲出的呻吟,勉力抬起头来。 就在眼前,那只硕大无朋无朋友的黑熊,正缓缓站起身子。 血盆大口咧开着,露出两排寒光闪烁的獠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整个吞噬。 “救命啊!” 在恐惧的驱使下,宋衍辰失控地尖叫起来。 第25章 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然而,就在绝望之际,一阵凌厉至极的风声伴随着金属切割空气的尖锐声响突然响起,紧接着,那只庞大的黑熊轰然倒地,震得雪地一片尘土飞扬。 宋衍辰愣住了,呆呆地望着眼前一幕。 一支羽箭精准无误地穿过熊的眼眶,深插进其头部,终结了这头凶猛生物的生命。 他这才恍惚间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连忙踉跄着手脚并用,远离那具庞然大物,生怕它只是暂时昏厥,随时可能再次暴起伤人。 “六殿下,那畜生没伤到您吧?”正当宋衍辰惊魂未定之际,温殷旸那温润如玉的声音拂过耳畔,令他恍如隔世,逐渐清醒过来。 “如果不是温公子及时相救,我恐怕早已成为那野兽的腹中之食。” 宋衍辰语带感激,声音沉重而诚挚。 “温公子救命之恩,我宋衍辰当如何才能相报?”他的目光中闪烁着坚定。 温殷旸淡然一笑,伸手轻巧地将宋衍辰扶起,同时细致地为他拍去衣衫上的雪花和泥土。 “只需六殿下给我一个机会,三年为期,我定不负殿下厚望。” 他的语气中带着自信。 宋衍辰闻言,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对温公子的能力充满期待。” 心中对这位文武兼备的伙伴多了一份倚重。 而此时,隐蔽于暗处的崔缊蓉目睹了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从宋衍辰对侍卫的严厉呵斥,到对温殷旸的赞许态度。 她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的布局已经初显成效。 正当她调转马头准备悄然离开,继续执行下一步计划时,却意外地与正在寻找鹿踪的宋衍熠正面相遇。 宋衍熠脸上挂着温和的微笑,似乎这不期而遇全是命运的巧妙安排。 事实上,宋衍熠一直暗中追踪着崔缊蓉,对她频繁出现在宋衍辰身边的动机心存疑虑。 此刻,他手紧握缰绳,心中波澜起伏,试图解读崔缊蓉背后的真正目的。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却发现她神情冷漠,无动于衷,这让他心中更添几分焦躁。 经过一番斟酌,他假装漫不经心地开口:“我似乎刚刚听到了六弟的声音,不知缊蓉姑娘是否遇见了他?” 崔缊蓉依旧保持着那份难以接近的淡漠,心中已有了定数——宋衍熠的出现绝非偶然。 她坦率回答:“六殿下确实在不远处,我见到熊袭击殿下正欲前往援手,却不料温公子已先一步出手相救。” “六皇子已安然无恙,太子殿下无须过分挂心。”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疏离,显然不愿多谈此事。 宋衍熠闻言,眉头轻轻蹙起,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设想中若无外人相助,宋衍辰的安危或将为他扫除一大障碍,现在看来,这步棋又得多费些心思了。 不过,他很快调整心态,装出一副释然的模样,轻松吐了口气,“如此最好,没想到这季节还有野兽出没,确实凶险异常。不如我与缊蓉姑娘结伴而行,若是再遇猛兽,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多谢太子殿下好意,但不必麻烦。” 崔缊蓉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拒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警惕,“毕竟我与殿下当前是竞争关系,共行似有不妥。” 我尚且未在这广袤森林中猎得真正合我心意之物,此刻,与尊贵的太子殿下闲聊,似乎显得不合时宜。还望殿下能够体谅我的处境,允许我在狩猎未竟之时,专注于这冬日里的追逐与收获。 语落之际,她向宋衍熠投以一礼,那动作虽略显匆忙。 随后,她猛地一拉缰绳,骏马仿佛感受到主人的决心,发出一声长嘶,随即便是在她的驱策下,扬蹄飞奔。 瞬间消失在了前方蜿蜒的林间小道上,只留下一串急促而坚定的马蹄声在空气中回响。 宋衍熠的目光久久凝视着那逐渐模糊的背影,眼底深处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冬日的狩猎已近尾声,阳光开始倾斜,将林间的每一寸土地都染上了金色的边框。 众人在这柔和却带着凉意的光线中,纷纷策马返回那温暖的营地。 在这群归心似箭的队伍中,崔缊蓉手挽着今日的狩猎成果,与兄长崔珉会合。 他们在一片喧闹与欢笑声中清点着各自的猎物,而崔缊蓉的目光在众多战利品中停留,最终,她的手指轻柔地落在一只毛色如雪、双眼灵动的小白狐身上。 她缓缓弯腰,将那幼小的生命从地上轻轻抱起,缓步走向崔韵和,眼中满是温柔。 将小白狐小心翼翼地放置于崔韵和的怀中,崔缊蓉的眼角挂着一丝笑意。 看着那白狐亲昵地用湿润的鼻尖蹭着崔韵和的手,仿佛在表达着它的依赖与喜悦,她不由得轻声笑道:“看这情形,你们之间似乎有着不解之缘,小白狐似乎已经认定了你这位新朋友呢。” 崔韵和满心欢喜,她的指尖轻抚过白狐柔软的皮毛。 脸上绽放出笑容,感激地对姐姐说道:“多谢姐姐!这真是最棒的礼物了!” 话音未落,她又充满信心地补充道:“看姐姐和父亲今天的收获,肯定能成为今日的狩猎之星!” 崔缊蓉闻言,只是微笑着,谁将是真正的赢家,一切尚未可知,这份悬念让人心潮澎湃。 随着时间推移,天边的晚霞如同燃烧的火苗渐渐熄灭。 冬猎的铜锣声在这宁静的暮色中响彻云霄,宣告了一天的结束。 太监们忙碌着清点所有猎物,记录下的数字被仔细地记载在册,随后恭敬地呈递给皇上。 皇帝的目光在册页间游走,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 待他阅毕,册子又被缓缓交还给了太监。 太监双手郑重地捧着那决定性的册子,转过身面对着众人的目光,高声宣布了最终的狩猎结果:“六皇子猎得五十六只猎物,太子殿下列居第二,收获五十五只,而崔将军则以四十只猎物紧随其后……” 站在不远处的宋衍辰闻此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滑向了宋衍熠,捕捉到了对方微抿的嘴角,心底涌上一丝隐秘的快慰。 第26章捕获猎物 这相差无几的结果,对他而言,已是足够让宋衍熠感到不适,而一旁,温殷旸的淡然自若,更是让他心中生出了复杂的情绪。 若非有温殷旸相助,这场较量的结果或许会大相径庭。 想到未来三年温殷旸可能为自己带来的助力,宋衍辰心中的期待蔓延开来。 当冬猎的帷幕落下,皇帝对宋衍辰的公开赞许。 轻轻触碰着宋衍熠的心弦,让他心中泛起阵阵不悦。 然而,他只是低下头,用那深邃的眼眸遮掩了真实的情感,将这份不甘与怒意深深埋藏。 在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坚定地告诉他,这只是复仇计划的第一步。 未来的日子,他将不惜一切代价,让宋衍熠品尝到与自己前世同等的苦痛与折磨。 夜幕降临,当他们返回崔府,家中弥漫着一种温馨而又和谐的气氛。 崔珉召集了全家人,将今日所得的兽皮细心分配。 家人们围绕着如何将这些珍贵的礼物,展开了一场热烈的讨论,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崔缊蓉静立一旁,凝视着这幅和睦而宁静的画面,心头却五味杂陈。 父亲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蓉儿,这两只雪貂就留给你吧,找技艺高超的匠人将它们制成皮衣和手套,到了深冬,正是最需要它们的时候。” 说罢,崔珉递过那两块洁白无瑕的雪貂皮,上面没有丝毫的瑕疵,可见为了捕获它们,崔珉倾注了多少心血。 崔缊蓉轻柔地接过,“谢谢父亲。” 她的声音里满是真挚。 崔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几分豪迈与欣慰,“雪貂乃稀世之宝,明日你得空,就去找手艺最好的猎户,让他们帮助处理皮毛。” 晚餐时分,崔珉特意吩咐厨房准备了热气腾腾的火锅,一家人围坐在一起,炉火映照着每个人的笑脸。 然而,随着晚餐的结束,家人各自散去,崔缊蓉独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悄然侵袭了她的心头。 采云小心翼翼地端着盛满热水的木桶进入房间,热气缭绕中,她的步伐轻盈而谨慎。 她轻轻放下木桶,随即蹲下身,动作温柔地帮崔缊蓉脱去鞋袜,指尖触碰到的肌肤略带凉意,透出长途骑行后的疲惫。 采云轻声细语,话中饱含关切:“大姑娘今日奔波,定是乏了,自从自边疆归来,您的马鞍已闲置多时,今日重拾,难免有些不适应。”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笑,眼底闪烁着过往的回忆:“边疆那时,我日日伴着父亲在营帐周围巡视,策马奔腾,往往是从晨光熹微至夕阳西斜,相比之下,今天的骑行不过是小憩片刻,哪会感到丝毫疲倦。” 采云闻言,仰首凝视着自家姑娘,眼神中交织着欣慰与忧虑:“回京之后,姑娘在某些瞬间似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又在不经意间流露出往昔的纯真,让人捉摸不透。” 她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力:“我总见姑娘眉头深锁,忧心忡忡,心中虽焦急如焚,却苦于无法分担,只能暗自焦急,无计可施。” 崔缊蓉心中暗涌,她知道自己的变化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宋衍熠再次轻视,为了守护所爱,她必须坚强。 她握紧了采云的手,眸中闪烁着坚定:“不论如何变迁,我的内心未曾改变,你只需记住,我永远都是你的大姑娘,无需担忧。” 采云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只要姑娘安康,我心便安。” …… 次日清晨,崔缊蓉在庭院中完成了每日的武术修炼,换上便于出行的装扮后,与采云并肩而出。 采云怀中抱着一只毛茸茸的雪貂,手指轻柔地梳理着它那洁白柔软的皮毛,认真地说:“我们要找一个手艺精湛的匠人,这雪貂的皮毛若是处理不当,可就可惜了它的美丽。” 崔缊蓉闻言微笑,两人携手步入了热闹非凡的猎户市场。 市场的街道两侧,简易的摊位一字排开,各式各样的兽皮铺陈其上。 从粗糙到细腻,色彩斑斓,空气中弥漫着野兽特有的腥味与皮革的厚重气息。 商贩们见到气质出众的崔缊蓉,纷纷卖力地招揽起来:“姑娘,看看这边,新猎的兽皮,皮质鲜嫩,绝对是上等货!” “姑娘,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我这里的皮子,保准是全街最好的!” 崔缊蓉微笑着摆手,示意自己会仔细挑选,正准备继续深入市场,却不料一阵激烈的争执声打破了周围的喧嚣。 “跟你说过多少回了,这里不允许摆摊,耳朵聋了吗?” 一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大声呵斥。 “你们这些恶霸,欺人太甚,我不过是靠双手吃饭,凭什么让你们说赶就赶?” 被围男子毫不示弱地反驳。 崔缊蓉眉头微蹙,拉起采云的手加快脚步前往。 然而,当她靠近看清被围之人时,不由一愣——那正是父亲未来的副将,张炆!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记得父亲在一次狩猎中偶遇张炆。 被其卓越的武艺所震撼,又感慨于他甘心埋没山林,于是竭力说服,终于使张炆投入军旅。 张炆在军中迅速崛起,成为父亲的得力助手,直至晋升为副将,甚至在崔家危难之际,他以一己之力杀出重围,英勇救主。 然而,命运弄人,宋衍熠的阴谋使得这位忠良之士最终惨遭万箭穿心的悲惨结局。 想到此,崔缊蓉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能在这个时空再次遇到张炆,这或许是命运的安排。 眼见那些地痞愈发嚣张,采云显得有些害怕,贴近崔缊蓉耳边低语:“姑娘,我们还是别插手了,这些人不是善茬,万一激怒了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崔缊蓉却态度坚决,既然上天安排他们在此相遇,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她沉声吩咐:“你去找附近的差役来帮忙。” 不顾采云的劝阻,她毅然向前迈步,挺直腰杆,目光坚定。 张炆此时也察觉到了她的到来,眼神锐利,冷冷地扫视着围住他的地痞:“想要我的血汗钱,做梦!” 第27章替他铺路 地痞们交换眼色,狰狞毕露,“还挺有骨气!不交保护费,我们就砸了你的摊子,看你还怎么混!” 张炆面色一沉,魁梧身躯护住摊位,“谁敢动试试!” “你说了不算!” 一群混混仗着人多,分出一拨纠缠张炆,另一拨直奔他的小摊而去。 张炆虽然有点身手,一对多也不在话下,但架不住混混们像潮水般涌来,渐渐显得力不从心。 眼瞅着自己的小摊被他们一脚脚踹得七零八落。 他心里着急却束手无策,牙关紧咬,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住手!” 崔缊蓉猛喝一声,吓得混混们齐刷刷停了手脚。 他们恶狠狠转过头,见到崔缊蓉那张清冷的脸庞时,眼里满是贪婪和邪念。 其中一个混混凑近了,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崔缊蓉,“小姑娘想英雄救美?看在你面子上,我们可以放他一马。” “只要你今天陪我们乐呵乐呵…” 说着手就要往崔缊蓉雪白的脸蛋上摸去,张炆急喊:“姑娘快跑!别…” 话还没完,那混混就被崔缊蓉一个反手摔在地上,痛得嗷嗷直叫。 其他混混愣了好一会,直到崔缊蓉逼近,才惊恐万状地吼:“别过来!” 崔缊蓉冷笑,“刚才不是说要和我玩玩吗?这就怕了?” 她再迈一步,人群中有人喊:“这么多人还怕她一个女流之辈?一起上啊!” 混混们的喧闹引来了不少路人围观,见一大群混混向崔缊蓉扑去,都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而崔缊蓉神色自若,站在原地静静等候他们的到来。 路人紧张得屏息,暗自奇怪崔缊蓉为什么不逃,却只见她轻轻挥手,混混们便倒成一片。 “这啥情况!他们咋都倒了?” “谁看清那姑娘干了啥?不就动动手嘛?” 人群瞪大眼,想从崔缊蓉身上找答案,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崔缊蓉没理会背后的注视,绕过倒地的混混来到张炆跟前,“公子没事吧?” 张炆摇头,感激地说:“多亏姑娘相救。” 崔缊蓉微笑道:“公子言重了,路见不平,自当援手。” 张炆犹豫一下,指着地上的混混问道:“他们…不会死了吧?” “都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崔缊蓉浅笑,“公子放心,从今往后,他们不敢再来找茬了。” 张炆疑惑地望着她,随即见采云带了一队捕快来至。 采云仔细检查了崔缊蓉一番,确认她安然无恙后才松了口气。 “姑娘真是要吓死奴婢了!” 崔缊蓉安抚了采云几句,转向局促的捕快们,捕快连忙行礼道:“我等来迟,请崔大姑娘见谅!” “大人来得正好。” 崔缊蓉淡淡说:“这些混混就请大人处置妥当,免得再扰民。” “那是自然!” 捕头立刻指挥手下带走了昏迷的混混,恭敬地向崔缊蓉行礼后离开。 围观群众目睹这一幕后,纷纷张口结舌,小声议论。 “听说崔家大姑娘貌美如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崔大姑娘真是厉害,挥手之间就收拾了那帮混混!” 张炆的耳朵捕捉到了周围低语的片段,那些零碎的声音让他猛然惊觉到身边这位女子的不凡身份。 原来,她竟是刚从硝烟弥漫的战场凯旋的崔将军崔珉之女,崔缊蓉! 这一刻,他的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敬畏与惊讶。 他连忙再次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言语中充满了真挚与敬意:“实乃在下幸运,竟能得到崔姑娘的援手,这份深厚的情谊,让我感觉自己渺小得难以回报……”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微笑,她的声音温暖而不失优雅:“先生言重了,人生旅途中的每一次相遇都是缘分的安排。我见先生处理猎物的手法纯熟无比,正好我这里有两只刚捕获的雪貂,不如就请先生代为剥皮,也算是我对您的小小报答。” 张炆没有丝毫迟疑,双手接过了那两只柔软的雪貂,他的动作敏捷而又精准,每一刀下去都恰到好处,不一会儿。 两张完整的雪貂皮便展现在众人眼前,皮毛光滑无瑕,而他脚下,连一丝血迹都未曾留下,干净得仿佛这一切从未发生过。 接过那细腻的皮毛,崔缊蓉不禁赞叹道:“先生的手艺,即便是在经验丰富的山林猎户之中,也是佼佼者。刚才那几个无赖显然低估了先生,我留意到先生在应对他们时,身手也是颇为不俗。” 她的眼神里闪烁着认可的光芒,“以先生这样的技艺,若是投身军旅,必能大放异彩,成就一番事业。” 张炆只是淡然一笑,眉宇间透露出一种超脱世俗的淡泊,“我的志向并不高远,每日靠着手中的技艺换取些许银钱,足以养活家人,便已满足。战场之上,生死一线,变化莫测,我更愿意脚踏实地,生活在当下。” 面对他的拒绝,崔缊蓉并未强求,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人各有志,不过,如果将来您心意有所改变,我愿意为您铺设道路。” 她的语气中满是真诚与期盼。 张炆轻轻摇头,态度坚决而礼貌,“多谢崔姑娘的好意,今后若有需要剥皮的事宜,尽管吩咐,我绝不收取分文。” 崔缊蓉微笑着点了点头,带着侍女采云向着崔府缓缓前行。 路上,采云忍不住好奇地问:“姑娘,您是否希望那位猎户得到老爷的赏识?” 崔缊蓉轻轻颔首,目光深邃,“他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辅佐父亲,对父亲来说将是一大助力。” 采云仍有些不解,“可是,一个猎户毕竟只是猎户,这样的人真能在残酷的战场上站稳脚跟吗?” “在战场上视死如归的士兵,与丛林中为了生存搏杀的野兽又有何不同?每个人都是为了生存,为了守护自己的亲人而战。” 崔缊蓉的话语中透露出一股深沉的平和,“或许,这正是他最擅长的战场。” 采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按照崔缊蓉的吩咐先带着雪貂皮回家,而崔缊蓉则转而走向父亲崔珉的居所,打算与他谈谈张炆的事情。 第28章伤亡惨重 到达院门外,确定崔珉正在屋内后,她未加思索便推门而入,甚至连敲门的动作也省去了。 门开的一刹那,书房内关于时局的讨论声清晰可闻。 “兄长回到京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相信对于当前的政治形势已经有了深入地了解。自从兄长带领家族前往边疆,崔家的实力确实受到了不小的削弱。” “兄长归来,无疑是给崔家打了一剂强心针,但是关于是否要援助太子,以及如何协助,都需经过深思熟虑。” 崔珉轻叹一声,语气中夹杂着无奈与忧虑,“你的心思我明白,太子的势力日渐衰微,这次冬猎是皇上对太子与六皇子的一次考验,虽然两者表面上势均力敌,但实际上,这将直接影响太子党内部的士气。” “崔家不能再承受任何风浪,我们的每一步行动都必须周密策划。” 听到这里,悄然入内的崔缊蓉眉头紧锁。 她直接步入书房,这让崔珉与正在商谈的崔颂都惊讶不已。 “蓉儿,你怎么来了?” 崔颂诧异地问道。 崔缊蓉神色凝重,声音坚定地回答:“在叔父和父亲探讨如何支援太子的时候我就已经到了,对于此事,我有我的看法,认为目前的策略并不妥当。” 崔颂的声音严厉,让空气都为之凝固,“一个女孩家懂什么?出去!” 他的话语如同锋利的箭矢,直指崔缊蓉,企图用传统的束缚将她的异议击退。 面对崔颂的呵斥,崔缊蓉的眼中却没有丝毫退缩。 她站得笔直,声音虽然柔和却异常坚决,“我或许懂得不多,但我也是流淌着崔家血脉的一员,关于崔家未来的走向,我理应有权利发表我的见解。” 她的话音落下,在这古老的厅堂内激起层层涟漪,“援助太子,对此,我坚持保留我的反对意见。”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决,“眼下,我与太子的婚约尚未实践,彼此间何必提前背负上不必要的枷锁?本心而言,我从未向往过成为太子妃的身份,倘若因为这样一层尚未落实的关系,让崔家无辜地被卷入权力的漩涡,那我将成为压在家族肩上的沉重负担。我宁可选择以死表明心迹,也不愿看到我的亲人因我而遭受任何的伤害与波折!” 闻言,崔珉的眉头紧锁成了“川”字,眉宇间满是忧虑与无奈,“蓉儿,这样的话,万万不能再提!” 面对父亲与崔颂,崔缊蓉没有犹豫,她缓缓跪在了二人的面前,重申着自己的立场,字字恳切,“爹、崔颂,我们崔家多年以来保持中立,才能在这京城之中稳如磐石。如若真的到了需要作出抉择的时刻,我希望爹和崔颂能够为崔家的长远发展深思熟虑,再做定夺。” 她的话语里,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智慧,“朝廷之上的局势如同翻云覆雨,一步行差踏错,很可能就意味着没有回头的余地。” 这一刻,书房内静得只能听见每个人的呼吸声,崔珉与崔颂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片刻之后,崔珉终于开口,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妥协,“你所说的话,确有其道理。” 他凝视着自己这位勇敢的女儿,目光中既有赞赏也有复杂的情绪,“此事,我和你崔颂定会慎重考虑。” 听到这里,崔缊蓉心中的石头略微放下,她轻轻俯身,言语中充满歉意,“蓉儿方才的言行,若有冒犯长辈之处,实属不敬,请爹和崔颂宽恕。” 她的态度诚恳,显露出作为晚辈应有的谦卑。 崔颂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理解和赞许,“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崔家的利益,我们之间的这些话,也是应该说清楚的。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父女俩的时光了。” 他对着崔珉行了一礼,而后缓缓转身,踏出了书房的门槛。 崔珉这才上前,轻轻地扶起了自己的女儿。 “在这个时候找我,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崔珉的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崔缊蓉便将张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他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喜悦的神色,“军中正是急需英才之际,边境与敌国连年的争斗,让我们的士兵伤亡惨重,若是能够得到一位良将,无疑是给困顿中的军队带来了一线生机!” “可惜,他并不想踏入军旅,但我会竭尽全力去说服他。” 崔缊蓉的回答坚定。 看着女儿,崔珉心中满是心疼,“让你为了为父的事东奔西走,真是难为你了。” “为爹分忧,蓉儿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经过一番深入的交谈,崔缊蓉才缓缓离开书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望着窗外渐渐暗淡的天空,心中萌生了一个决定。 她要去寻找林渊明,那个与张炆有着不解之缘的人。 在心里,崔缊蓉轻轻叹了口气,回想起上一世与张炆交往颇深的朋友圈,林渊明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关键人物。 他风趣幽默,性格豁达,对待他人总是温暖而友善。 当初张炆初到父亲身边,虽怀揣着满腔抱负,却因出身低微而屡遭白眼与排挤,唯有林渊明主动伸出了友谊之手,给予了他温暖和认可。 如果能有林渊明相助,说服张炆的可能性无疑会大大增加。 毕竟,对于志同道合的人来说,无论相隔多久。 只要再度相逢,都能像最初那样迅速成为知己,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打定了主意,趁着夜色渐浓,崔缊蓉悄然离开了崔府。 此时的林渊明依旧在书房中埋头于书海,直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抬头一看,竟是崔缊蓉立于门外,他先是一愣,随后嘴角勾起了一丝微笑,“哎呀,真是稀奇啊,你这一出现,我的小厮们怕是又得被吓得不轻,现在还在地板上躺着呢。” 崔缊蓉抿嘴一笑,并未反驳,“初雪已至,夜色中寒气袭人,我已经让他们在走廊里休息了,林大人不必挂念。” “倒是细心。”林渊明赞许地点点头,随后邀请她入座,并亲手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这么晚了还亲自前来,有什么事情需要我林某效劳吗?” 第29章 另眼相看 崔缊蓉迎上了他探寻的目光,没有半点迟疑,“林大人果然机敏,我这次来访确实是有事相求。” 林渊明洒脱地摊开双手,笑道:“有事直说吧,既然你深夜来访,只要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崔缊蓉感激地望了他一眼,随即言简意赅地道出了自己的来意,“我想请林大人帮助我,一起说服一个人。” 林渊明眉毛轻轻一挑“虽然我尚不清楚你意图劝解的对象究竟是何方神圣,也不明白为何你会选中我作为这微妙任务的助力,但仅凭我如今的地位,恐怕难以承载你这份厚望。”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雅的微笑“若您以为这仅仅是一场攀龙附凤的俗务,那么,大人,或许您真的需要重新评估自己的影响力了。” “哎,不过是自谦罢了。” 林渊明轻描淡写地抿了一口茶,那茶香在口腔中缓缓散开。 “然而,从你的言谈举止中,我分明感受到一种坚信,似乎你深信我有能力说服那位神秘人物。敢问,这位让您如此上心,亟待邀请的大人物,到底是哪路英豪呢?” 崔缊蓉语气平稳,“无他,只是一名看似平凡的猎户,但他的身手却令我印象深刻。我曾偶然目睹其出手,那份天赋与实力,若是能够被引导至疆场之上,定能成就一番非凡功业。” “可惜,我虽有心,口才却欠佳,难以说服他改变心意。但林大人若肯出手,此事必定水到渠成,以免那一身精湛技艺被尘封于山林之间,白白浪费。”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 林渊明沉思少顷,眉宇间掠过一抹深意,“人各有志,做一个平凡的猎户,过着平静的日子,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何必非要涉足那刀光剑影,生死莫测的战场呢?” “战场上危机四伏,每一步都可能踏进鬼门关,相比而言,做一名自由自在的猎户,岂不更为逍遥?” 崔缊蓉的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她凝视着林渊明,语气坚决,“若非这世道不安,我又怎会勉强他人。边疆烽火连年,即使有崔将军这样的英豪坐镇,也无法彻底平息战乱。” “正是因为有了崔将军和他手下的勇士们,边境的百姓才得以有片刻的安宁。而今前线亟需更多栋梁之材,林大人,您的帮助将至关重要。” 她的言辞恳切,让本想拒绝的林渊明一时语塞,到嘴边的拒绝之词又咽回肚中。 “你说得对,是我格局太小,长居京都,安逸日子过久了,确实有些忘却了边疆民众的艰辛。”林渊明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 “这忙,我应下了,但结果如何我不敢保证,你得有所准备。” 他坦诚地说。 崔缊蓉笑容温婉,“我相信林大人的能力。” 林渊明凝视着她,似乎在寻找答案,“尽管是初次见面,我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稔感,仿佛我们早已相识多年。” 崔缊蓉只是微笑,没有正面回答,“或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至于猎户的事情,就有劳林大人了。” 正当她转身欲离去时,林渊明连忙叫住了她。 “你对崔将军及边疆战事了如指掌,究竟是什么身份?” 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疑惑。 “林大人,很快一切自会揭晓。” 话音刚落,崔缊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外。 林渊明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她离去的方向,低声呢喃,“来去匆匆,如同风过耳畔,不留痕迹……” …… 第二日,晨光初破,崔缊蓉手持几块上好的兽皮,步入城中最负盛名的裁缝店。 在那里,她定制了两条围巾,一条为自己佩戴,另一条则赠予了妹妹崔韵和。 一旁,采云掩嘴轻笑,“瞧大姑娘和七姑娘的感情,分隔京城六年,重逢之际却是亲昵如旧。” 崔缊蓉浅笑着回应,“韵和是我亲妹,无需多言。我们再看看别的皮料,一条围巾不足以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冬。” 正当此时,林渊明按约而来。 两人向着张炆的摊位行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便捕捉到了林渊明的身影。 崔缊蓉目光闪烁,随着脚步的临近,隐约听到了林渊明与张炆的对话。 “兄台,你这剥皮去骨的手艺堪称一绝,不知可否赐教一二?” 林渊明的语气里满是对这项看似粗犷技艺的好奇。 张炆的手法干净利落,他瞥了林渊明一眼,那眼神里夹杂着些许惊讶和戏谑,“公子身上书香气浓,看上去便是文弱书生,怎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呢?” “哈哈,公子这双手怕是只适合执笔蘸墨,若论舞刀弄枪,只怕伤到的只会是自己。” 张炆的话语中既有调侃,又不失真诚地提醒。 林渊明豪迈地笑道:“兄台切莫小觑,一旦我掌握了你的技艺,踏上战场亦能挥剑一搏,纵使最终倒在敌人冰冷的刃下,这份壮志豪情,也足以让后人铭记英勇之名!” 张炆修剪刀锋的动作忽然凝固,他缓缓抬起眼帘,眸光锁定了林渊明,那双深邃的眼中闪烁着复杂难明的情愫,仿佛在一瞬间洞察了对方的灵魂深处。 “真是出乎意料,外表儒雅、手无缚鸡之力的你,内心竟然蕴藏了如此坚定的报国之志,这让我不由得对你另眼相看。” 片刻的沉寂之后,张炆轻声吐露心声,言语间夹杂着几分感叹。 林渊明微微低头,眼睑半掩,心中五味杂陈。 他深知自己身为一介书生,体魄薄弱,于战场之上,或许只能成为同伴的累赘。 因此,当聪明机敏的崔缊蓉请他前来说服张炆时,他的每一句话既是对外的鼓励,亦是内里的自我告诫。 崔缊蓉那不经意间的回应,却悄悄唤醒了他心中久已尘封的信念。 即使无缘亲身战于前线,为国家选拔栋梁之才,亦是一种深沉的爱国情怀。 林渊明收起心中的激荡,再次抬首,笑容温暖如初:“多蒙兄台谬赞,当前外患频仍,边境烽烟四起,我心忧社稷,见勇士自然心生仰慕之情。兄台无需将我这番肺腑之言过分挂怀,我仅是出于一份真诚,偶有感怀,若不慎打扰了兄台的思绪,那实为我的不周。” 第30章真挚之情 张炆保持着沉默,眼神低垂至手中那把承载着无数故事的剃刀,心中却是波涛汹涌,百折千回。 这一切,都被一旁的崔缊蓉默默看在眼里。 她轻轻转身,准备离去之际,贴身丫鬟采云不解地询问:“姑娘,咱们不再挑选皮革了吗?” 崔缊蓉淡然一笑,答曰:“今日未遇中意之选,不如改日再行。” 她的话语,平静中带着一丝决断。 对于与张炆的这段交流,她深知不会石沉大海,因为张炆的心中自有衡量。 此刻,她愿意给予张炆足够的空间与时间,毕竟,有些事急不得。 回到宏伟的崔府,崔缊蓉甫一坐定,活泼可爱的崔韵和便急匆匆闯入,手中拿着一封精致的请柬:“姐姐,赵家姐姐寄来请柬,请咱们去参加她的茶会呢。” 边说边将请柬恭敬呈上。 崔缊蓉展开一看,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色。 赵娴儿这次的宴请名单,显然网罗了众多京城名媛。 “何时收到的?”崔缊蓉随口一问。 “约莫半个时辰前,送信的小丫头还说,赵家姐姐想邀请城中的贵族千金们品尝新摘的冬茶,姐姐前往必能增进与诸位的交情。” 崔韵和乖巧作答,满是期待。 “我们该去吗,姐姐?” 崔韵和试探性地询问,她对姐姐与赵娴儿之间的情谊了如指掌,但自回京后,两人明显疏远,尤其是关乎宋衍熠与赵娴儿的那些风言风语。 让她隐约觉得,若姐姐选择不去,也合乎情理。 更令她困惑的是,这对曾亲如姐妹的朋友,何以会渐行渐远? 正当崔韵和在心中百转纠结,崔缊蓉已给出了答案,语气坚决:“赵妹妹如此有心,我岂能不去?否则,岂不是辜负了她的美意?” 这番话让崔韵和略显惊讶,她仔细端详姐姐的神色,却发现姐姐的面容如常,没有丝毫勉强。 “我还以为姐姐会拒绝,毕竟外界对赵家姐姐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传闻……” 崔韵和的话戛然而止,而崔缊蓉却早已洞悉了妹妹未尽之意,她微微一笑。 崔缊蓉轻笑道,声音温柔且带着坚韧:“不过是些市井传言,风吹即散,何必挂怀心间,让它扰了我们的清宁?” 一旁的崔韵和见到姐姐这份淡然若水的态度,心中的忧虑仿佛被驱散,不禁微微一笑。 “那我们是否该准备些礼物以表心意?两手空空前去参加赵家的茶会,似乎显得不够礼貌,也容易授人以柄。” 崔韵和提议道,眼底闪过一丝忧虑。 崔缊蓉轻轻拍了拍妹妹的手背,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微笑,“礼物之事无须你忧心,一切由我来安排便是。” 心中却早有盘算,对于赵娴儿这场茶会背后的目的,她早已明镜似的心知肚明。 为了那所谓的“特别”礼物,她已暗暗筹备多时,势必要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占得先机。 次日晨光初破,崔缊蓉优雅起身,步入妆奁之前。 采云,这位巧手的侍女,以细腻的动作开始为她梳妆打扮。 一番简单的修饰后,崔缊蓉穿上了一袭碧蓝色的衣裙,那裙摆之上,金丝勾勒出繁复精美的花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与她雪白的肌肤相映成趣,更显其肤质细腻如绸,容颜清丽脱俗。 采云小心翼翼地将一支通体晶莹的玉簪插入崔缊蓉乌黑发亮的发髻间,目光流转,满是赞赏:“大姑娘真是愈发标致了,这模样,怕是要让京城的春花都自愧不如呢!” 崔缊蓉闻言,嘴角绽放出一抹温婉的笑意“采云,你这小嘴越发甜了,时候不早,我们该出发了,别让韵和久等。” 姐妹二人步履轻盈地走出崔府大门,迎面便见崔韵和倚在雕花马车旁。 身姿娉婷,见到来者,两眼顿时一亮,快步上前,挽住崔缊蓉的手臂:“姐姐,你今日这身装扮,简直是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定要让那些闲言碎语之人哑口无言。” 崔缊蓉轻轻点了一下妹妹小巧的鼻尖,眼中满是宠溺与笑意:“你呀,就知道哄我开心。好了,上车吧,莫让别人久等。” 抵达赵府,马车稳稳停在气派的大门外,早有侍女恭候多时。 引着二人穿行于曲折幽深的回廊之中,步步深入赵府精致的园林,朝着后院温暖的暖阁行进。 未及踏入门槛,一阵女子们或轻蔑或嫉妒的低语已隐约可闻,穿门而过,清晰入耳。 “若是换了我,必定躲在家里不出门,省得自讨没趣,被人耻笑!” “可不是嘛,娴儿姐姐和太子殿下,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崔家那位小丫头若有点自知之明,就该识趣地退婚。” “到现在还不见踪影,恐怕是被那些风言风语吓破了胆,不好意思来了吧!” 崔缊蓉眉梢微扬,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冽,却听那赵娴儿以一种看似诚挚实则暗藏机锋的语调说道:“姐妹们这样说就不对了,谣言止于智者,怎能信以为真?无论崔姐姐是否到场,我与她的情谊都是不变的。” “再者,我今日设下这茶会,正是希望帮助崔姐姐更快融入京城的社交圈,若因这些无稽之谈让她心寒,日后与我生分了,岂不是违背了我的初衷?” 赵娴儿的话音落下,空气中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赵娴儿的声音里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忧虑与真挚之情。 在场的少女们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温暖与真诚,纷纷围拢过来,宽慰道:“你的心地实在是太过善良了,你的家世背景、才情容貌,哪一点不比那个她优秀?为什么偏偏是她能获得皇上的青睐,得以嫁入东宫,享受那无上的荣耀?要知道,娴儿你也是……” 其中一位贵女话未说完,便有人接口提议:“如果心中真的疑惑不解,何不直接前往皇宫,向皇上询问个清楚明白呢?” 就在这时,崔缊蓉挽着妹妹崔韵和的手,款款步入暖阁之中,两人的出现令室内气氛为之一变。 第31章更胜一筹 在场的少女们一时惊诧,连忙收敛起方才议论纷纷的神情,心中暗自揣测:难道,她们姐妹二人已经听到了刚刚的议论? 崔缊蓉轻轻拍打着面露不悦之色的崔韵和的手背,嘴角勾勒出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绪。 她缓缓环顾四周,轻声道:“看来我是迟到了,不意间竟成为诸位的话题中心。” 随着崔缊蓉踏入暖阁,周遭的光线仿佛都被她的气质所吸引,变得稍微黯淡了些许,使得她的存在感愈发强烈。 赵娴儿的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但她迅速调整情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各位姐姐妹妹们只是无心之过,崔姐姐切莫放在心上。如若真有不妥之处,责任在我,是我没有安排妥当。毕竟这次茶会是由我举办,崔姐姐心中略有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说到这里,她的话语开始微微颤抖,语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到伤害的人。 崔缊蓉以一种看似温和实则意味深长的笑容回应着赵娴儿。 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她的手段总是那么直接而有效,从不落入俗套。 在场的京城贵女们,原本就因为赵娴儿的一些举动对她心存芥蒂。 如今在赵娴儿的几句煽动之下,这份不满之情更甚。 崔缊蓉保持着她那温婉的微笑,温柔地问道:“赵妹妹这是怎么了?眼睛都红了。大家并没有责怪你,你这样反而会让姐妹们更加感到不安与歉疚啊。” “别再伤心了,若被人知道了,外界恐怕又要编排出一些关于赵妹妹与我们姐妹之间深情厚谊的故事了。” 赵娴儿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她未曾预料到崔缊蓉会有如此反应,明明自己才是被针对的那个! 她急忙收起假装的哽咽,转而望向周围的少女,只见她们一个个抿紧了嘴唇。 不再多言,显然内心的不满已悄然滋生。 意识到局势的转变,赵娴儿不敢再做文章,连忙转移话题,试图缓和气氛:“崔姐姐快请坐下,茶已经命人泡好了,正温在炉火上,正好适合这个时节。” “对了,还有一些我亲手制作的小点心,配上这暖炉旁的热茶,相信会是一段惬意的时光。” 崔缊蓉笑而不语,拉着崔韵和自然地落座于柔软的垫褥上。 丫鬟将茶水轻手轻脚地摆放在桌上。 而崔韵和对于眼前的茶香并未显露出太多兴趣,她靠近崔缊蓉的耳边,低声细语:“大姐,这里的人似乎并不欢迎我们,不如我们早点回去吧,何苦在这里承受这份无谓的冷遇呢?” 在踏入暖阁之前,那些贵女们的言语就已让崔韵和心生不快,若不是崔缊蓉阻止,她定会与她们理论一番。 在她心中,大姐仅次于父亲,任何人也不该如此轻视她的家人。 崔缊蓉嘴角含笑,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不急,你不觉得观察她们各自心怀鬼胎的样子挺有意思的吗?” 她偷偷打量着赵娴儿,只见她强忍怒气还要故作欢颜。 那模样就像是舞台上努力取悦观众的小丑,让这一幕平添了几分戏剧性。 恰好,这是一个可以借机添柴火的好机会。 崔缊蓉轻轻点头,示意贴身丫鬟采云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礼物,并递给了赵娴儿。 赵娴儿见到那张珍贵的红狐皮,虽有些意外但仍努力挤出笑容:“崔姐姐大驾光临就已经让我感到荣幸之至,怎么还如此破费带来礼物呢?” 崔缊蓉笑盈盈地说:“听说赵妹妹上次不慎落水,我总担心你是否会因此留下什么后遗症。恰逢太子殿下冬猎所得的皮货刚到,我想到自己用不上如此奢华之物,便想或许赵妹妹会喜欢,就特意为你带来了。” 这话一出,赵娴儿那温婉的笑容仿佛被冻结,瞬间凝固在了精致的面容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赵娴儿内心暗暗咬牙,心绪如翻江倒海,崔缊蓉这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难道是要向众人展示,即便是宋衍熠精心准备的礼物,于她而言也只是随手可弃之物,最终只能沦为转赠给自己的多余之物? 她的手指在宽大袖袍的遮掩下,悄无声息地紧紧握成拳头,尖锐的指甲刺入柔软的掌心,带来一丝丝痛感,让她内心的愤懑稍有缓解。 周围的几位贵女,本来就对她俩之间的互动怀着不满和嫉妒,此刻更是看得津津有味,眼底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在这群人心中,所谓的姐妹情谊不过是风中浮云,远不及目睹他人尴尬出糗来得实在与刺激。 然而,崔缊蓉依旧保持着那温婉的微笑。 语气温柔却似乎暗含锋芒:“赵妹妹万勿跟我客气,你我情深意重,如同亲姐妹一般,这份小小的心意,请务必收下。” 赵娴儿心中纵有万般不愿,也只能勉强压抑着情绪,堆砌起一副不失礼节的笑容,示意身边的侍女将礼物接过,口中呢喃:“多谢崔姐姐……”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与僵硬,而崔缊蓉仿佛浑然未觉。 只自顾自地端起茶盏,悠然自得地品起了香茗,姿态优雅,全然不理会周遭波涛暗涌的情绪。 暖阁内的氛围因这一幕变得微妙而紧张。 赵娴儿偷瞄向崔缊蓉的眼神里,隐藏着针锋相对的敌意。 回忆起那次河边之约,她原本策划的一场好戏,意图让崔缊蓉当众出丑。 谁料却戏剧性地反噬自身,让自己颜面扫地。 如果不是她预先布局,引导众人关注自己与宋衍熠的亲密关系,恐怕那场意外的落水会让她彻底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而今,不过短短时日,崔缊蓉竟又让她在众人面前感受到了难堪。 这笔账如果不讨回来,她心中的这口气怕是难以平复。 于是,赵娴儿不动声色地给身侧侍女一个微妙的眼色,侍女心领神会,悄然退至一旁。 随后,赵娴儿提议道:“光围炉而坐,闲聊未免太过单调,不如我们来比拼一下点茶的技艺,看看谁的手艺更胜一筹,如何?” 第32章杀你 对此,崔缊蓉显得兴致缺缺,轻轻摇头:“我对于点茶一道并不擅长,还是不参与为妙。” “点茶的乐趣在于过程,没有崔姐姐的参与,这乐趣可要大打折扣了。” 赵娴儿不依不饶,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坚持:“崔姐姐尽管放心尝试,即便技巧不够纯熟,我也一定会用心品味其中的每一门心思。” 不顾崔缊蓉的推辞,赵娴儿示意侍女将精美的茶具一一摆开,呈现在众人眼前。 几位贵女交头接耳,掩嘴轻笑,以一种夹杂着讥讽与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崔缊蓉,仿佛在说:“身为名门之后,竟然连点茶这样的雅事也不精通!” “或许是因为出身边疆,对于中原这些文雅的习俗不太熟悉吧。” 有人轻描淡写地说道,言语中透露出些许优越感。 面对这些明嘲暗讽,崔缊蓉眉头微蹙,但随即恢复了从容。 她的妹妹崔韵和凑近,在她耳边低声安慰:“大姐不必亲自动手,我可以代劳。” “无妨,我自己可以应对。” 崔缊蓉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眼神中却透着坚定。 虽然平时并不以此自诩,但并不代表她对点茶之道一无所知。 只见她轻卷袖管,动作流畅而熟练地操作起来,不一会儿。 一碗泛着细腻泡沫、香气四溢的茶汤便呈现于众人眼前,其技艺之精湛,令在场众人无不侧目。 先前还嗤笑不已的贵族姑娘们,此刻脸色微妙变化。 望着自己尚未尝试的茶水,内心不自觉地升腾起几分忐忑与不安。 崔缊蓉捕捉到她们局促不安的模样,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无须着急,不论泡得好与不好,赵妹妹定会以一颗包容之心细品,不是吗?” 赵娴儿察觉到崔缊蓉巧妙地将话题焦点引向自己,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有些僵硬,若非依靠着多年修炼的涵养与自制力,只怕此刻已失了方寸,无法如此平静地与崔缊蓉对话。 “崔姐姐的手法果真迅速,我的茶也恰好完成,不如我们交换品尝,共同探讨一二如何?” 说罢,她将自己精心准备的茶碗递向崔缊蓉。 后者微微一愣,随即缓缓伸出手,稳稳接过茶碗。 赵娴儿轻轻举起那精致的茶碗,釉色温润如玉,在烛光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微笑着将碗凑至鼻尖,深深吸入一口气,赞道:“崔姐姐,您这茶艺当真是精妙绝伦,茶叶的清香与水的甘洌融合得恰到好处,我可得细品一番了。” 语音未落,只见她轻启朱唇,浅尝一口茶水,正待发表赞美之词,唇边却忽然渗出了丝丝殷红,缓缓滴入碗中,惊碎了屋内的宁静。 一旁侍立的婢女目睹此景,不禁失声尖叫起来:“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姑娘吐血了!速请大夫!” 呼救声在暖阁内回荡,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而混乱。 崔缊蓉眉头紧蹙,欲起身探看,却见赵娴儿目光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几个字:“崔姐姐……为什么……这样对我……” 话音刚落,赵娴儿的身体无力地软倒下去,陷入了昏迷。 周围几位女子闻言,立时群情激愤,纷纷指向崔缊蓉,责难之声不绝于耳。 “你怎忍心对娴儿姐姐下手!实在是太过狠毒!”“娴儿姐姐一向对你宽容有加,处处以礼相待,她何曾得罪过你,你竟如此报复!” 面对众人的指责,崔韵和急急为崔缊蓉辩解:“此事与我长姐无关,请诸位莫要妄下定论!” 然而,一位女子冷言相对:“赵姑娘喝下崔大姑娘所泡之茶后即刻吐血,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想狡辩不成?” 又有人高声呼喝:“看好崔家两位姑娘,勿让她们趁乱离开!” 崔韵和面对此等无理之言,毫不示弱地厉声反驳:“真相未明之前,切勿妄下断言,公道自在人心!” 尽管她如此力抗,赵府的仆人却不为所动,步步紧逼而来,企图擒拿二人。 崔韵和面露畏惧,身体微微发抖,却在这危急时刻被崔缊蓉以瘦弱的身躯挡在身后。 崔缊蓉眼神凛冽,环视四周,声音冷凝却带着威严:“谁敢轻举妄动,不妨试一试?”她的气势迫人,众人被其锐利的目光震慑,皆不敢轻进,只在原地僵持。 恰逢此时,赵夫人偕同一名神色严峻的大夫匆匆而至。 目睹赵娴儿嘴角的血迹及昏迷的模样,赵夫人眼眶湿润。 泪水几乎夺眶而出:“娴儿,我的孩子,你究竟怎么了?大夫,麻烦您快给娴儿看看吧!” 大夫迅速放下沉重的药箱,手法熟练地搭上赵娴儿的脉搏,仔细诊察后沉吟道:“姑娘体内似有轻微毒素残留,幸亏发现及时,只需几次催吐即可排除。” 赵夫人闻此稍感宽慰,即刻吩咐仆人准备所需之物。 不久,大夫调制了一剂苦涩的解毒液,让赵娴儿服下。 不多时,她便剧烈呕吐,将腹中之毒物尽数排出,随后渐渐苏醒。 赵夫人心疼地将赵娴儿拥入怀中,柔声询问:“娴儿,现在感觉如何?” 赵娴儿含泪摇头,目光躲闪间无意间与崔缊蓉相遇,不禁吓得缩进了赵夫人的怀抱:“崔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若是因为我和衍熠哥哥之间的事,我可以向崔姐姐道歉……” 她泪如雨下,继续哭诉,“崔姐姐为何这么恨我,甚至想要夺取我的生命……” 赵夫人的眼中满是痛心与冷厉,她紧紧盯着崔缊蓉,质问道:“崔家大姑娘,此事你难道不打算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崔韵和焦急万分,连连辩解:“这件事真的与我大姐无关。” 几位姑娘在旁推波助澜,煽风点火:“你说无关,那就拿出证据来证明你大姐的清白啊!” 更有甚者言辞激烈,“如果不是娴儿命大,或许早就成了崔大姑娘手下的亡魂了!” 崔韵和想要为崔缊蓉分辩,却被四周愤怒的声音压了回去。 她焦虑地看向崔缊蓉,却听她从容不迫地说道:“证明自身的清白,又有何难?” 第33章绝无二话 “不过,既然我已经发现了幕后真凶的身份,自然是要亲自动手解决这个问题。” 言罢,崔缊蓉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划过赵娴儿,后者心虚之下。 慌忙避开这锋利如刃的眼神。 未及崔缊蓉语音完全消散于空中,一位身着华丽的千金已抢先发出冷言冷语:“崔家的大姑娘说得倒轻巧,难道随便寻个无辜之人充当你犯错的替罪羊,便能万事大吉了吗?” “娴儿姐姐当众吐血的场景,我们可都是看得一清二楚,这样的事实,你想逃避也是无处遁形!” 另一名千金紧随其后,语气中充满了坚定。 面对此景,崔缊蓉的目光锐利,瞬间锁定那位挑衅的千金,对方的身体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却仍故作镇定,用提高音量反问道:“崔大姑娘,你这目光锐利如剑,意欲何为?莫不是想要嫁祸于我?”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却依然强装强硬。 “窃贼往往最怕被人揭穿,那你又该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呢?” 那千金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仿佛手中已掌握了胜券,挑衅的目光直刺崔缊蓉。 然而,崔缊蓉只是轻轻收回目光,就连眼角的最后一抹光线都不愿分给对方,声音平静:“我可从未如此说,倒是你,既要求我自我证明,又不给我辩解的机会,这岂不是让我左右为难?” “你把话说得滴水不漏,让我还如何开口争辩?” 那位千金面色一沉,正要反驳,却不料崔缊蓉早已预判她的动作,率先发难。 “眼下最重要的,乃是查明真正对赵妹妹下毒的元凶。王姑娘屡次打断我的话,是否因为心中有所顾忌,故意拖延时间,保护那个幕后之人?” 此言一出,如同石破天惊,让那千金哑口无言。 在场的其他千金见到这一幕,也都不敢轻易插嘴,生怕不慎被卷入这旋涡之中。 原本嘈杂的暖阁,在这一瞬之间变得鸦雀无声。 几位千金面带不悦地凝视着崔缊蓉,却因找不到反驳的突破口,只能暗自咬牙切齿。 赵夫人温柔地扶起面色苍白的赵娴儿,仔细擦拭着她唇角残留的血迹,随后目光转向崔缊蓉,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崔大姑娘,对此事有何见解?” 崔缊蓉的视线落在地上散落的碎瓷片上:“让我先检查赵妹妹中的何种毒,这样就能更快地追踪到真正的下毒者。毕竟,与毒物接触,总会在某处留下些蛛丝马迹。” 赵娴儿闻言,身体微微僵硬,袖中紧握着的小瓶药物几乎要被捏碎,她急忙向身边的侍女投去一个微妙的眼神,示意其行动需谨慎。 侍女小心翼翼地靠近,生怕被人发现,正当她准备接下那药物时,崔缊蓉的声音缓缓响起:“赵妹妹,我对医术略知一二,能否允许我为你把脉,或许能有所发现。” 赵娴儿的手一颤,那藏着毒药的牛皮纸悄然落地,她与侍女交换了一个满是惊慌的眼神。 害怕被崔缊蓉识破其中秘密,赵娴儿急忙以眼神命令侍女处理好一切,然后转而面对崔缊蓉。 她勉强挤出一丝虚弱的笑容,言辞间满是推托:“京城的名医周郎中已经为我诊断过了,崔姐姐再诊,恐怕也难有新的发现。” 崔缊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话语间的深意,显然赵娴儿是暗示,尽管自己懂得一些医术,但在名扬四海的周郎中面前,终究还是相形见绌。 她轻轻一笑,回应中带着几分自嘲与坚持:“赵妹妹,不到最后,怎知结果如何?况且,我也需为自己的清白辩驳一番。刚才那杯茶,我已经秘密检查过,茶水本身并无异常,问题显然是出在茶杯之上。我想,是有人将剧毒浸染于杯沿,难以察觉。此毒原是冲着我而来,谁料到我们之间交换了茶杯,使得局面生变。” 赵娴儿听着崔缊蓉条理清晰的分析,心下愈发紧张,手掌间的汗水几乎要溢出。 她害怕崔缊蓉对她的怀疑会进一步加深,这种恐惧像野火一般在她心中迅速蔓延开来。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边贴身丫鬟。 内心祈祷着丫鬟能够尽快处理好那致命的毒药,一旦被崔缊蓉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见赵娴儿沉默不语,崔缊蓉转而面向赵夫人,语气温和却坚定:“赵夫人定然也急于揪出下毒之人。虽然我不敢妄称自己的医术已至登峰造极之境,但我能向您保证,我的医术与周郎中相比,并不逊色。” 赵夫人轻轻挑起细长的眉梢,双眼微眯,似乎在权衡着什么,随后沉吟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缓缓点头道:“既然你如此信心满满,尝试一番也无不可。” 但她的话语随即转为严厉,目光锐利:“不过,丑话得说在前头,一旦发现崔大姑娘有任何不轨之举,关于娴儿中毒之事,纵然我们两家关系匪浅,我也绝不会轻描淡写地放过。” 崔缊蓉闻言,面上却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微笑:“赵夫人请放宽心,如果我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么,赵家想要如何处置,我崔缊蓉绝无二话。” 这番对话,在赵娴儿心中激起了层层波澜,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光芒。 眼角余光一扫,瞥见贴身丫鬟灵巧地以裙摆遮掩着地上的那包毒药,心中的紧张稍缓。 暗自思量,若是有机会,定要让崔缊蓉承受比这百倍的痛苦,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愤懑与不甘。 待崔缊蓉逐渐靠近,赵娴儿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波动,表面上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自持。 她内心充满好奇,暗自揣测,崔缊蓉究竟能从何处找到破绽。 不待崔缊蓉先开口,赵娴儿便主动展现出一种看似大度的姿态:“崔姐姐,你我情谊深厚,宛如同胞姐妹,若此事真与你无涉,我又怎能怪罪于你呢?” 她的声音柔和,却在末了添上一句略带警告的话:“只是,往后姐姐切莫对其他人做出此等事情,免得误会丛生。” 说罢,赵娴儿怯生生地伸出双手,姿态里带着一丝试探与挑衅。 第34章我不会让她得逞 崔缊蓉嘴角边挂着一抹含义颇深的笑意,似乎早已看穿一切:“看样子,我必须尽快查清真相,否则,姐妹之情恐怕要蒙上阴影了。” 言毕,她的手轻轻搭上了赵娴儿细嫩的手腕,骤然间贴近的动作令赵娴儿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崔、崔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赵娴儿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自在与疑惑。 崔缊蓉微微退开,脸上浮现一丝洞悉世事的淡笑:“原来,赵妹妹所中的不过是市面上常见的吐血散,难怪仅是一小口茶就能引发如此剧烈的反应。” “误食吐血散虽然不至于危及生命,却足以因短暂的大量失血而感到虚弱与眩晕,好好休养几日自会康复。” 崔缊蓉的话语中透着专业。 周郎中闻言,面露诧异之色,声音中难掩焦急:“赵大姑娘分明呈现出中毒的症状,怎么可能是区吐血散可以解释的?崔大姑娘可莫要因为医术不够精湛,而胡乱下结论啊!” 崔缊蓉并未理会他的质疑,反而是目光一转,紧紧锁定了赵娴儿身边丫鬟脚下的异常之处:“你脚下藏着的是何物?不妨说来听听。” 那丫鬟显然没有预料到会被突然点名,一时间愣在那里,神色慌张不已。 而赵娴儿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却碍于场合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崔缊蓉怎么可能知道丫鬟脚下的秘密? 难道在她将毒药交给丫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她尽收眼底? “我并不想再问第二遍。” 崔缊蓉的声音冷淡中透着威严。 丫鬟眼圈泛红,显然是被这股压力压得喘不过气,进退维谷之际。 偷瞄了一眼赵娴儿,正好迎上了主人眼中隐含的警告与威胁。 崔缊蓉的眼神微微一闪,随即大步上前,毫不客气地推开了丫鬟。 露出了地上一块被折叠成方块的牛皮纸。 她俯身拾起,不经意间视线扫过了试图躲避的丫鬟和一旁显得手足无措的郎中,最后定格在赵娴儿那张错愕不已的脸上。 她从容不迫地展开手中的牛皮纸,指尖轻轻蘸取了些许药粉。 放在鼻尖轻嗅,声音平静而坚定:“这就是引发吐血效果的药末。” 这一幕,让赵娴儿冷汗涔涔,甚至来不及等待周围人的反应,便对着丫鬟厉声呵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平时待你不薄,你竟敢对我下此毒手!” 丫鬟顿时面如土灰,慌忙捕捉到了赵娴儿眼中的暗示,立刻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求大姑娘饶命!奴婢一时糊涂,听了京城那些流言蜚语,心中为大姑娘抱不平,糊里糊涂就想给崔大姑娘一个教训,却不承想反而害了大姑娘!” “崔大姑娘,所有过错都在奴婢一人!还望夫人、大姑娘重重惩罚我吧!” 丫鬟的声音里充满了悔恨与绝望。 赵娴儿痛心疾首,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悲伤。 他凝视着面前的侍女,声音中夹杂着失望与痛惜,“你陪伴在我身侧多年,我早已将你看作家人一般亲近。我与崔姐姐之间的情谊,又怎会轻易被外界的风言风语所动摇?你的行为,实乃让我的心如坠冰窟,深感寒心!” 少女的眼中泪光闪烁,带着几分祈求,她哽咽着看向赵夫人,“娘,是否可以允许女儿亲自处理这件事?既然因我而起,那么理应由我来承担后果,予以解决。” 赵夫人的眼眸中光芒闪烁不定,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她微微点头。 毕竟,赵娴儿是她的血肉,一个丫鬟的跪地认错,她已洞察其中的隐情。 在一旁静观事态发展的崔缊蓉,心头如同明镜一般清晰。 赵娴儿与侍女之间的暗潮涌动,她尽收眼底,却也深知此次赵娴儿应对敏捷,让自己找不到任何可以指证的线索。 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她选择了沉默。 攻击若不能一招致命,倒不如暂时收敛锋芒,以待时机。 眼见赵娴儿表面上对侍女进行了严厉的惩罚,随后转过身。 眼中带着歉意与真诚,对崔缊蓉说:“崔姐姐,我几乎就要误会了你,实在是我不该。请姐姐宽宏大量,原谅我的鲁莽与冲动吧。” 她继续诚恳地保证:“从今以后,我会严格监督家中下人的言行,确保此类事件不再发生,以免再次给姐姐和诸位妹妹带来不必要的困扰与伤害。” 崔缊蓉内心半信半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轻轻吐露:“今日之事,赵妹妹定也是受惊不小,还望能好好调养心情,莫要过分自责。” 赵娴儿歉疚地低下了头,“今日我没有尽到作为主人的职责,未能妥善款待崔姐姐以及众位妹妹,实在汗颜,还望大家能够体谅……” 周围的宾客闻言,纷纷出言安慰,而崔缊蓉只是敷衍了几句,便带着妹妹崔韵和悄然离去。 一踏入马车,崔韵和仿佛才真正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一幕真是千钧一发,幸好有姐姐机敏过人,若是只凭我自己,这黑锅怕是背定了。” 对于妹妹的称赞,崔缊蓉并未作出直接回应,她的心中何尝不明白,赵娴儿的所作所为显然是有所针对,面对挑衅,她岂会轻易退缩? “以后再遇此等事情,你不必插手,我自有一套方法,不会让人得逞的。” 她的语气坚定且充满自信。 崔韵和的眼中满是崇拜,接着好奇地追问:“姐姐竟然还会医术,而且看起来比那些专门的郎中还要高明,这些是在边疆时学会的吗?” 言毕,她望向崔缊蓉的眼神中除了钦佩,更多了几分疼惜。 崔缊蓉微微一笑,“确实是在边疆那段日子所学,若论起医术之精湛,在整个京城恐怕也找不出几人能与我匹敌。” 这不是自负,前一世,她在制毒方面的造诣无人能敌,重获新生之后。 她的能力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况且医与毒本就相辅相成,她的医术自然也是登峰造极。 崔缊蓉的笑容温暖,她深情地对崔韵和说:“日后若有任何人胆敢欺侮于你,尽管告诉我,我绝不容许你受到丝毫的委屈。” 第35章好好休养 “姐姐……”崔韵和的眼眶湿润,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两姐妹相视一笑,车厢内洋溢着温馨与欢声笑语,一路驶向崔家大院。 与此同时,在皇宫深邃的殿堂里,宋衍熠听完密探的汇报,眉宇间不禁紧锁。 “崔缊蓉离开赵府时,情绪怎样?”他沉声询问。 密探仔细回忆了一番,“当时,崔家大姑娘携同七姑娘离开赵府之际,脸色颇为不佳,遭受不白之冤,心中的苦楚自是难以言表。” 宋衍熠陷入了沉思,片刻后缓缓说道:“人在蒙冤受屈时,最渴望的莫过于来自他人的一份理解和安慰吧。” “明日我将亲自前往探望她,一定要让她明白,我的心意坚定不移。” 密探赶忙应声赞同:“大姑娘必定能感受到太子殿下您的深情厚谊。” 宋衍熠未再多言,只愿自己的心意,能被崔缊蓉真真切切地感受到。 次日,正当崔缊蓉与崔韵和围坐在炉火旁。 谈笑风生之际,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采云神色匆忙地闯了进来…… “大姑娘,太子殿下已经到了。” 侍女轻声细语,眼波中流转着几分急切。 崔缊蓉眉尖轻轻一蹙,心中瞬息间便明白了,宋衍熠定是获知了赵府发生的风波。 她的思绪激起波纹,却在脸上只化作一抹不易察觉的淡漠。 一旁,崔韵和瞧见姐姐沉默不语,心中那份按捺不住的好奇与关切交织成网,让她终是开口问道:“姐姐,难道不打算去见太子殿下吗?” 言辞中透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怕触动了某些敏感的神经。 “无妨。” 崔缊蓉的回应简短而平静。 “采云,你先前往前厅告知太子,就说请他稍待片刻,我整理一番即刻前往。” “是,姑娘。” 侍女采云温顺答道,轻移莲步,身影缓缓消失在廊转处。 崔缊蓉则悠然端起茶盏,碧绿的茶汤在精致的瓷杯中轻轻摇曳。 她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这袅袅升腾的热气,望向了遥远而不为人知的深处,仿佛对门外那位尊贵的等待全然未觉。 “姐姐,自从回京之后,你似乎总在有意无意地避开太子殿下。” 崔韵和用近乎呢喃的声音试探着询问,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对姐姐无条件的信任与支持,“韵和明白姐姐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考量,如果姐姐不想见,我可以代姐姐请太子殿下离开,毕竟……” “只要是为了姐姐,韵和什么都可以去做。” 面对妹妹真诚而炽热的目光,崔缊蓉不禁微微一笑,那笑中带着些许无奈与温柔:“此事我自己会处理妥当,你不必介入其中。” 那些与宋衍熠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纷扰,终究需要她自己去解开。 尽管心中存有疑虑,崔韵和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懂事地不再多问。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当宋衍熠终于见到姗姗来迟的崔缊蓉时,他强压下心底的不悦,站起身,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柔和与关切,静静地凝视着面前这位让他心绪难平的女子。 “崔缊蓉,我听说了昨日你在赵府所遭受的不公。” 他的声音沉稳,试图抚平彼此间的微妙隔阂。 崔缊蓉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言语中却透着一丝刻意的疏离:“太子殿下消息灵通,我这点小事自然也逃不过您的耳朵。但相比于我个人的委屈,殿下更应关注赵姑娘目前的困境才对。” “赵姑娘身娇体弱,却遭遇至亲之人的背叛,真正的苦楚恐怕远超乎我的想象。” 宋衍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放心,我已经安排人送去了滋补品,并嘱咐她要好生休养。” 话锋一转,他目光深邃地看向崔缊蓉:“但相比之下,我更担忧的是你的安危。听说你无辜地背上了毒害娴儿的罪名,受了极大的冤枉。如果你愿意,可以对我倾诉。” 崔缊蓉面色淡漠,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坚决:“清者自清,又何来委屈之说?太子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一切都好,请殿下不必为我挂怀。若您有暇,不如去看看赵姑娘,或许殿下的探访能让她病情好转。” 宋衍熠抿了抿唇,从对方的话语中分明感受到了逐客的意味。 尽管早前命母后调查崔缊蓉背景的做法并无不当,但在他心中,那份隐隐的歉疚与不安却始终未能完全消散。 他的眼神轻轻闪烁,声音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温柔:“我会找个合适的时间的。” “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们一起在崔将军的指导下习武,将军对我们要求极为严格,每当力竭难以为继时,你总会偷偷看我一眼,说看到我就能再次鼓起勇气。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时光真是让人怀念。” 崔缊蓉闻言,没有半点回避,直接坦诚道:“确实如此,那时赵家的妹子常给我们带来美味的糕点,而且大多数都是太子殿下偏好的口味。” “既然我们曾是青梅竹马,太子殿下就更应速去探望赵姑娘了。我这里有一些上好的滋补药材,本想亲自送去帮助她早日康复,但昨日那种情形,我出现并不合适。所以,只能劳烦太子殿下代劳了。” 未待宋衍熠有所反应,崔缊蓉已巧妙而坚决地将话题收束,寥寥数语,便巧妙地将他送至了府门之外。 宋衍熠矗立在崔府朱红的大门外,晨光微露中。 他紧攥着手中精致的补品盒,眉头深锁,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冷冽的晨风拂面而过,带着几分初冬的寒意,似乎也略微吹散了他心头的烦躁与怒意。 他缓缓抬头,望着府邸上方轻卷的云烟,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 随后将补品不假思索地塞给了身边默不作声的侍卫。 那侍卫接过的瞬间,目光中掠过一抹了然,知晓自家殿下心中憋着一团火,便识趣地保持着沉默,紧跟在他的身后。 马车的轮廓在晨曦中渐渐清晰,宋衍熠迈步踏上。 待身体稳坐于车厢内,四周的喧嚣便被厚重的帘布隔绝在外。 第36章溶解 他闭目沉思片刻,声音低沉,带着威严:“吩咐下去,务必密切监视缊蓉的一切举动,不论巨细,都要报与我知。” 侍卫应声诺诺,语气中透着恭敬与谨慎:“是,殿下。请问殿下此行是回宫中吗?” 闻言,宋衍熠的眼眸微眯,再度凝视着侍卫手中药盒,面色愈发沉重:“改道赵府。” 话落,车内陷入一片静谧,唯闻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轻微响声。 这一决定并不轻松,宋衍熠内心实有万般不愿,毕竟赵家是他政途上坚定的支持者,数次在朝堂上力排众议,为其发声。 然而,事已至此,他不得不亲赴赵家,既是出于政治考量。 也是为了向赵家及崔缊蓉展现自己的态度与决心。 他的心中无愧,亦无须他人置喙。 随着一声深深的叹息,宋衍熠将纷乱的思绪暂时抛诸脑后。 伸手轻轻拉合车帘,示意车夫驱车前往赵家的方向。 车厢内重新恢复了平静,而他心中却如波涛汹涌。 前世对崔缊蓉了如指掌,今世却觉得她变得愈发难以捉摸,这份疑惑与不安如影随形,缠绕心间。 夜色渐浓,崔府内,崔缊蓉身着黑如夜幕的紧身夜行衣。 轻盈地自窗棂一跃而出,身影敏捷如同暗夜中的灵猫。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这秘密的出行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她的目标,是与林渊明商讨关于张炆的下一步计划。 穿街过巷,速度之快,几乎只留下一道飘忽的影子。 正当她专注于前行之时,一股隐约的不安感突然袭来,似乎除了自己忠诚的暗卫天狼之外,还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紧紧锁定着她。 崔缊蓉眼神锐利,不动声色地给天狼传递了一个细微的手势。 紧接着,她身形一转,瞬间消失在深邃的夜色里。 尾随者显然没料到她会有如此敏捷的反应,一时间愣在原地,待反应过来欲追赶时,却发现四周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夜色,崔缊蓉仿佛被夜色吞噬,踪迹全无。 追踪受挫,他思忖片刻,决定折返皇宫向宋衍熠禀报,却不料转身之际。 一记凌厉的拳头呼啸而至,险些擦面而过。 惊险之间,他连忙后跳避让,心中戒备陡升,质问道:“什么人?” 那被称作天狼的影子并未回答,只是眉头紧锁,似乎对这不速之客并无好感。 就在这时,崔缊蓉清冷而带着几分嘲讽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我该问你才是。” 尾随者猛然回头,只见崔缊蓉冷眼相觑,手持一把精巧的匕首,目光威严。 他慌忙中抽出兵器试图抵抗,然而不过须臾,只觉一股异香扑鼻,四肢随即无力,整个人直直向后栽倒。 千钧一发之际,天狼及时出手,稳稳接住了倒下的男子。 二人轻巧落地,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而崔缊蓉则缓缓踱步至那人面前,优雅地揭开他脸上的遮掩,目光冷厉如刀:“告诉我,为何太子殿下要你跟踪我?” 面对质问,那暗卫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不敢与崔缊蓉对视,口中依然逞强道:“你认错人了,我并非太子殿下的人。”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心中明镜似的。 她对宋衍熠暗卫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些影子一般的侍卫。 都是经由她一手筛选和严格训练,他们的一举一动,皆无法逃过她的双眼。 想到前世与宋衍熠的种种,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眼前这暗卫,是伴随宋衍熠多年的老臣之一,诸多隐秘之事他皆有参与,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崔缊蓉收敛起笑容,语调冷酷:“若太子殿下得知你已被我擒获,后果如何,怕是你比我更清楚。” 她的话语中带着威胁,仿佛那些残酷的惩罚画面已经浮现,令人不寒而栗。 那名暗卫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尽管恐惧已爬满心头,却依旧选择了沉默。 崔缊蓉显得不急不躁,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只小巧的白瓷瓶。 瓶口微启,瓶内似乎装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眼角的余晖轻轻扫过,眼底旋即掠过一抹狐疑。 恰在此刻,崔缊蓉似乎洞悉了他的思绪,轻启朱唇:“这里面封装的乃是世间罕见的七伤丹,一旦误服,五脏六腑将遭受翻江倒海般的剧痛,生与死的边界模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言罢,她微微一顿,嘴角勾勒出一抹神秘莫测的弧度:“至于解药嘛,放眼天下,唯我独尊。” 话语间,未说之言犹如暗流涌动,明示着一个选择:顺从,则可免遭皮肉之苦,否则,前路唯有无尽的痛楚与折磨。 此话如同锋利的刀片,轻轻划过暗卫的心房。 暗卫内心深处的防线微微动摇,但多年的训练让他咬紧牙关,硬生生憋出一句:“这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崔将军与崔大姑娘甫回京城,暗中的窥探与监视何其众多,崔大姑娘仅凭何由,就断定我一定是太子殿下的人呢?” “再者,我们暗卫的命如同草芥,若崔大姑娘真的要取我性命,我自当慷慨赴死,无怨无悔。” 他挺直了脊背,眼神中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坚决,定定地看向崔缊蓉。 而后者只是一声轻笑,那笑声中带着几分捉摸不透的意味。 让暗卫心中的迷雾更添了几分。 未等他反应过来,崔缊蓉动作迅速而精准。 瞬间卸下了他的下巴防护,将那枚小小的药丸不容分说地送入他的口腔。 暗卫挣扎着想吐出,却发现那药丸一旦触水即刻溶解。 无色无味,无声无息地侵入了他的身体。 崔缊蓉冷眼旁观,语调平静却字字千钧:“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诚实招供;要么等待药力发作,那痛苦将无人能解,直至生命的终点。” “慢慢想,我不急。” 她的话语像是从远处传来,冷漠而疏离。 她静静站立一旁,而暗卫的面色开始变得焦灼,汗水沿着鬓角悄然滑落,内心的恐惧与生理的剧痛交织在一起。 见状,崔缊蓉示意身边的天狼将暗卫带至一处避风之地,随即与天狼一同转身离开。 药效如野火燎原,瞬间席卷了暗卫全身。 第37章能不能信任你 他的面容扭曲,丝毫动弹不得,只能无助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感受着内脏仿佛被无形的利刃一点点撕扯、搅拌,疼痛直达灵魂深处。 他张大了嘴,拼命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额头上青筋的跳动,气息进少出多,生命之火似乎在缓缓熄灭。 崔缊蓉面庞平静,她深知这种慢性的折磨远胜于任何快速了结。 药效的实际体验,远超她所描述,非亲身经历者,难以想象那种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极致煎熬。 时间仿佛凝固。 不过一刻钟,暗卫的面色已苍白如纸,每一秒都如千年般漫长,紧握的拳头成为他最后的坚守。 呼吸变得越来越艰难,如同被无形之刃缓缓割开喉咙,最终,意志的防线彻底崩溃。 “我……我说……” 他的声音细微如丝,却满含着崩溃与绝望。 崔缊蓉表情未变,一切早在预料之中。 此药专为拷问与逼供而制,能撑过两小时者寥寥无几。 她迅速出手,解除了暗卫身上的毒,后者劫后余生。 体力稍有恢复,自己动手将下巴接合回去。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与崔缊蓉四目相对,嘴角勾勒出一抹苦笑:“崔大姑娘料事如神,不错,我是隶属于太子殿下的暗卫。” “今日太子殿下颜面受损,特命我暗中观察大姑娘的日常,意在寻找途径,赢得您的青睐。” 崔缊蓉眼神微敛,心中却已洞察秋毫。 宋衍熠的目的显然不仅如此。 她揣测,宋衍熠对她突然之间的变化必定感到困惑不解。 若是摸不清她的底牌,改变不了她,那么下一步,便是将她彻底铲除! 崔缊蓉心知肚明,自己是宋衍熠掌中世界的那抹不稳定因素。 与其被动地等待未知风雨,不如主动布局,消除隐患。 于是,她收敛了嘴角那抹浅笑,眼神深邃如潭,凝视着暗卫,语气沉稳:“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在太子殿下身边的眼睛。” 暗卫身躯微震,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崔姑娘此番要求,实属强人所难。”他的话语低沉,字句间微妙地抖动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他的眼神掠过一抹阴影,悄无声息地透露着:“您既已知晓我是太子殿下最为信赖的心腹,自然能够想象殿下的手段是如何的雷霆万钧。” “若您真的迫使我就范,成为您安插在内部的眼线,恐怕我的结局只会是飞蛾扑火,最终落得个粉身碎骨、万劫不复的凄凉下场。” 崔缊蓉轻启朱唇,笑声如银铃,带着几分玩味,反问道:“风扬,你怎知我崔缊蓉没有能力保你全身而退,使你在这险恶的宫廷斗争中也能游刃有余?” 暗卫风扬的目光微眯,眼底深处满是困惑与不解:“姑娘,您又要如何与那位权倾朝野,手段狠辣的太子殿下相抗衡呢?” “我自然有我的布局与筹谋。”她的语气坚定,“你在太子殿下身边,每日行走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坠入深渊。何不为自己的未来,寻找一条可以看见光明的生路呢?” “你愿意永远活在不见天日的黑暗中,做一只被无形之链束缚的鹰隼,无法展翅高飞吗?” 风扬抿紧嘴唇,内心虽涌动着不甘与挣扎,却也不得不承认,身为暗卫,他早将自己的命运交付给了主人,生死皆由他人掌控。 他抬首,目光穿透夜色,望向崔缊蓉,声音中带着细微的颤抖:“那么,姑娘您能给予我什么样的保障?让我不至于在背叛之后,陷入更深的绝望与危险?” 崔缊蓉并未言语,只是缓缓抽出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风扬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然而下一瞬,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掌心,鲜血如同晨露般滴落在地,她高举着染血的手,对天起誓,声音坚定:“若有违背今日之誓,无法护你安全,我愿以自身性命为代价,堕入无间地狱,承受永世的煎熬,再无轮回。” 风扬闻言,双眼圆睁,震惊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良久,他的眼神终于归于坚定:“但愿姑娘的誓言真挚不虚,那么,我这条命,从今以后就交给姑娘了。”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将匕首递还给风扬,随即便撕下一块衣角,漫不经心地包裹住自己仍在滴血的伤口:“放心,此事除你我之外,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传递消息之事,我不会让你亲自冒险。你只需将重要信息放置在皇宫东南方第二座假山下的隐蔽石缝中,我自会有办法获取。” 风扬诧异地望向她,心中惊叹。 那位置既偏僻又紧邻东宫,确实是避人耳目的绝佳地点。 他未曾料到,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对皇宫的地形竟是如此熟悉。 “你的名字是什么?” 崔缊蓉似乎并未在意他的惊讶。 “在下风扬。” 她微微点头,眉宇间闪过一丝认可,“我记下了。现在,你回去吧,面对太子时,你应该清楚如何行事才最为妥当。” 风扬未置一词,临行前,他又一次深深地凝视着崔缊蓉,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转身离去。 崔缊蓉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这时,旁边的天狼低声询问:“姑娘,此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身为她的贴身护卫,天狼深知暗卫们常常在忠诚与背叛间游走。 “如果换作是你,有人能给你一线希望,将你从无尽的泥沼中拉出,你会如何抉择?” 崔缊蓉的目光穿透夜色“是选择孤注一掷,奋力一搏,还是甘于现状,继续沉沦?” 天狼沉默了许久,最终低声道:“我会选择放手一搏。” 在这片充满泥泞与黑暗的世界,生活如同置身于炼狱,哪怕另一端仍然是无尽的地狱,也值得一试,只为那一线可能的光明。 “他和你一样,都在寻求改变命运的机会。我既然给出了承诺,就不会背弃。” 崔缊蓉的语调平静,“人生只有一次,真正活过的证明,便是将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我们走吧。” 第38章 深厚情谊 暗卫天狼默默点头,两人随即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走之际,崔缊蓉的目光无意间捕捉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心思一动,悄悄跟随其后。 只见温殷旸身形矫健,翻越院墙,悄然进入一处庭院。 她不禁蹙眉,深夜时分,温殷旸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躲藏在墙角阴影之下,悄无声息。 抬头之际,眼前的情景让她心中一惊:温殷旸手持长刀,刀背轻轻一挥,便轻易地将围攻他的一群人一一制服。 只剩下一名中年男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不断地哀求。 “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温殷旸面庞冷峻,双眸深邃而宁静,“这个问题,你本不该问。” 语毕,他动作利落而决绝,汉子的身影随即悄无声息地倒下。 完成这一切后,温殷旸轻轻呼出一口长气,仿佛肩上卸下了无形的重负。 成为宋衍辰麾下的一员,就意味着必须沾染些不为外人道的秘密与手段。 而今夜,他面对的首个考验,就是眼前这位来自朝廷的小官。 这名官员虽然官阶微不足道,但却以挑战宋衍辰的权威为乐,因此成了必须清除的障碍。 尽管内心深处对此举充满矛盾,觉得惩罚过于严苛,但在江湖与权力的游戏里,同情往往是奢侈的情感。 温殷旸心中五味杂陈,暗自盘算着如何妥善处理后续事宜,以免留下不必要的痕迹。 正当他转身欲离去,准备寻找一个隐秘之处安置汉子之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本应昏迷不醒的汉子,突然间睁开了双眼,目光中闪烁着狠厉与绝望。 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汉子抽出腰间藏着的匕首,嘶吼着“去死吧!” 向温殷旸猛扑而来。 温殷旸的反应尽管敏捷,却还是慢了一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抹清丽的身影如同幽灵般闪现,一招制敌,汉子再次重重倒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女子名叫崔缊蓉,她轻巧地踢开地上的匕首,目光锐利地与温殷旸交汇,语带关切又不乏玩笑地提醒:“温公子,可别忘了江湖险恶,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啊。” 温殷旸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意外与不解,没想到会在如此尴尬的情境下与崔家大姑娘相遇。 “崔大姑娘,您怎么会……” 话到嘴边,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声,换上了客套的口吻:“多有唐突,感谢您的及时相助。” 崔缊蓉挑了挑眉,目光在不省人事的汉子身上来回打量,心中的猜测逐渐成型。 “是受了六皇子的指派吧?” 她的问话既非询问,更像是陈述一个事实。 温殷旸并未正面回答,只是淡然回应,其言下之意不言而喻,他希望崔缊蓉不要插手此事,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疏远感。 对于他的微妙拒绝,崔缊蓉似乎毫不在意,继续自说自话:“温公子,你的善意或许出于好心,但也是双刃剑。你刚刚获得六皇子的信任,若这事儿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再者,此人身为太子党羽,就算你手下留情,他也绝不会感恩戴德。在权力的游戏中,没有无缘无故地宽恕。” 温殷旸沉默不语,内心的天平在正义与现实之间摇摆不定。 他明白崔缊蓉的话不无道理,然而亲手扼杀无辜生命,绝非他所愿。 看出他内心的挣扎,崔缊蓉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轻轻递到温殷旸面前:“这瓶毒药,或许能帮到你。用或不用,全凭你一念之间。” “我无意干涉你的选择,但你要记得,你不可能拯救每一个人,每一次行动都伴随着牺牲与选择。保持初心,不要让仁慈成为你的软肋。六皇子能够走到今天,绝不是因为心慈手软。” 言罢,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地上昏迷的汉子,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冷酷:“他在朝中虽小,却借着太子党的势力胡作非为,贪污受贿,欺压良民。若有人能将他铲除,也算是为百姓除去一害。” 言语之间,她身形一晃,消失得无影无踪。 温殷旸喉咙一紧,万千思绪堵在心头,终究没有吐露半个字。 他握着那小小的毒药瓶,步伐沉重。 汉子在一阵细微的响动后,彻底归于宁静。 温殷旸小心翼翼地藏好毒药瓶,抬头看向崔缊蓉消失的方向,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情。 崔缊蓉对他的关照,超乎常理,尤其在他被视为逆臣之后,众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时候。 唯独崔缊蓉,不止一次在危难中伸出了援手,更给予他宝贵的指引,助他绕过了一个又一个陷阱。 他不禁自问,自己究竟能给予崔缊蓉何种回报,以匹配她这份深情厚谊? 这番思考让温殷旸的面容更加凝重。 而此刻,崔缊蓉已经带着天狼悄然来到了林渊明府邸之外,她吩咐天狼在暗处警戒,以防有跟踪者靠近。 她轻巧地如同一只夜行的灵猫,身形敏捷地一跃,轻轻落在了院子的青石板上。 踏入这片静谧的空间,她发现往日里忙碌穿梭的仆役们竟都不见了踪迹。 只留下一缕清冷的月光和几声远处的更鼓陪伴着寂静的院落。 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她不动声色地将藏于袖中的蜜香轻轻抽出,小心翼翼地收进怀中。 随后,她迈开步伐,径直走向了林渊明平日研读的书房。 林渊明正全神贯注于眼前的兵书,那些古老的文字如同战场上的士卒。 在他心中排列组合成一幅幅战略宏图。 即便是门外传来的崔缊蓉那轻盈如风的脚步声,也没能让他从那无尽的思考中抽离片刻。 他的背影显得孤独而坚韧,仿佛在用整个灵魂与那些泛黄的纸张对话。 “客人来了,自便吧。” 他的声音带着书卷气,却不失温柔,从书页背后传来,“自己倒杯热茶,暖一暖这入冬后愈发凉薄的身子。夜晚的寒意可不饶人,小心着凉。” “林大人特意让仆人们回避,难道是早已算准我今晚会踏月而来?”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语带调侃。 第39章油尽灯枯 “我又不是能掐会算的术士。” 林渊明轻轻合上书册,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仆人们是提前打发走的,我估摸着这几日你可能会来,不想让你白跑一趟,那珍贵的蜜香,还是留给你我共享更为妥帖。” 崔缊蓉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温婉而悦耳,“多亏了林大人的细心周到,让我这不速之客也能感受到宾至如归的温暖。” “我只是不愿见到那些仆人为了迎接宾客,总要忙前忙后。” 林渊明的眼神变得深远“你今夜来访,恐怕不只是关心那猎户的安危那么简单吧?” 崔缊蓉微微颔首,“林大人的洞察力果然敏锐。我的确想询问关于那位猎户的后续,但也确实想当面向林大人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林大人此次出手相助,实乃雪中送炭,我感激不尽。” 她的语气诚恳,每一个字都饱含真挚的情感。 然而,林渊明只是轻轻摆手,谦逊地回应:“言重了,若说感激,应该是我感激你给了我一个认识有志青年的机会,让我们彼此的世界有了交集。” “曾经,我也有着策马扬鞭、征战沙场的梦。” 林渊明的声音透出淡淡的忧伤,“但作为一介文弱书生,到了战场上,怕是只能徒增伤亡。于是我选择了国子监,那里成了我实现另一种抱负的天地。看见张公子,就像是看见了另一种可能的自我,所以才会如此竭尽全力去说服他。” 崔缊蓉保持着温婉的笑容“那么,张公子现在心意如何?” “他正处在忠诚与孝顺的两难之间,难以取舍。” 林渊明的语气中带着理解和同情,“换成是我,也同样难以作出决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去寻找答案吧。” 崔缊蓉的笑容中透着理解与宽容,“林大人莫非以为我是急功近利之人?只要张公子最终能下定决心,无论时间多久,我都愿意等待。” “对于林大人的倾力相助,我该如何回报,才能不负这份深情厚谊?” 她的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探寻。 林渊明闻言,目光沉静,良久不语,仿佛在衡量着什么。 最终,他抬起头,目光深深凝视着崔缊蓉,似乎要看进她的灵魂深处。 崔缊蓉挑了挑眉,没有催促,只是以一种近乎慈爱的耐心等待着。 片刻之后,林渊明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我对你的真实身份有所揣测,你应该就是崔家的千金,对吧?” 崔缊蓉的眼神瞬间紧锁,透露出几分警惕。 虽然她信任林渊明的为人,但他们之间的情谊尚未经过岁月的深度考验,一切还需谨慎以对。 “林大人的猜测,我听来有些不解。” 她的声音虽冷,却带着力量。 林渊明并未显露出丝毫讶异,“其实从初次见面,我就隐约感觉你与边关重镇的崔家有着不解之缘。毕竟,除了在边疆守卫六年,对战事如数家珍的崔将军,还有谁能如此熟悉那些血与火的历史呢?” “直到那天我去劝说张公子,不经意间在窗外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一刻,我确定无疑。”他的话语中透露着一丝释然。 崔缊蓉并未反驳,只是轻轻摘下了脸上的轻纱,露出了她的真颜。 “既然林大人已经有所察觉,我也无须再遮掩什么。” “可是,林大人似乎并没有要揭开这个秘密的意思。” 她的话语中隐含着探究,也夹杂着对林渊明的肯定。 林渊明苦笑,嘴角挂着一抹无奈与自嘲,“确实如此,崔大姑娘先前有言,在那最为合适的时刻,自会将一切谜团揭开,让我们知晓其中的曲折与真实。但世事无常,今日我面临一道难关,不得不提前将大姑娘您的身份从隐秘中带出,希望您能理解我的苦衷。” 林大人,但说无妨,既然您有求于我,我崔缊蓉绝不会推辞。无论何事,只要能力所及,必当竭诚以助。崔缊蓉眼神坚定。 “我对崔姑娘在赵府的传奇早有耳闻。” 林渊明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言语间满是对面前这位年轻女子的期待,“闻听崔姑娘医术超凡脱俗,其精湛医术甚至超越了京城赫赫有名的周大夫。是以,我冒昧前来,恳请您出手相助,为我夫人诊治病痛……” “夫人她体弱多病已久,遍访名医,尝试百药,却始终未能见其病情有所好转。如今,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我只能寄希望于崔姑娘您那双妙手回春,求您,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夫人……” 说到此处,林渊明情绪激动,几乎要屈膝跪下,却被崔缊蓉敏捷地一把搀扶住。 “林大人,万万不可如此,我与您既为朋友,您的困难便是我的忧虑,任何事情,只需开口,我必定全力以赴,竭尽所能。” 崔缊蓉的话语温和而有力,让人感到安心。 那么,让我先去查看夫人的具体情况,方能给出最恰当的治疗方案。 林渊明连忙点头,随即引领着崔缊蓉穿过错落有致的庭院,快步向内宅行进。 一迈进那个安静的院落,一阵浓厚而复杂的药香立刻萦绕鼻尖,那是多种珍贵药材混合的独特气息,预示着这里长年累月与疾病斗争的痕迹。 室内,林渊明急切地来到床畔,小心翼翼地握住夫人那因病而显得格外苍白的手“夫人,我为您请来了一位医术非凡的大夫,这一次,或许真的会有转机……” 林夫人艰难地睁开眼睛,声音细微却充满疲惫:“老爷,您已经为妾身找遍了所有名医,我的身体我自己明白……不要再为我劳心劳力了……” 林渊明的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几乎是哀求道:“不许你这样想!先让崔姑娘诊断之后,我们再一起商量对策,好不好?” 面对丈夫恳切的目光,林夫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心中涌动的是对丈夫深深的感激与无奈。 一旁的崔缊蓉静静旁观,心中却是惊涛骇浪。 她未曾料到,这一世的林夫人居然还健在。 前世的记忆中,林夫人早在林渊明与崔珉结拜之时便因重病离世,她对林夫人的全部认识,都来自林渊明的回忆之中。 第40章 我还要痛多久 那是一个关于两小无猜,深情厚谊,却又被残酷命运所撕裂的爱情故事。 林渊明与夫人青梅竹马,情感深厚。 然而婚后不久,林夫人便因疾病缠身,日益消瘦,最终撒手人寰。 每当林渊明提及夫人,即使是硬汉也难掩心中那份柔软与伤感。 此时此刻,因缘际会之下与林渊明提早相识,并有机会挽救林夫人,这或许是命运的奇妙安排,给了她一个改变过去遗憾的机会。 整理好心绪,崔缊蓉缓步迈向床边。 林渊明则默默退至一旁,目光紧随,心跳如鼓,满是不安与期待。 随着诊断的深入,林渊明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再次听到那令人绝望的结论。 而当崔缊蓉终于收手,他几乎是同时急切追问:“崔姑娘,可有什么发现?您能救治我的夫人吗?” 他紧闭双眼,不敢轻易抱有希望,直到感受到她的轻轻点头,整个人如释重负,双腿一软,不由自主地坐在地上。 这份惊喜中夹杂着多年的期盼,以及长久以来对于失望的恐惧,竟在此刻得到了一份难以置信的生机! “多亏林大人急事相求,若再拖延,即便是神医在世,恐怕也回天乏术。” 崔缊蓉的语调带着沉甸甸的责任感,“夫人的病因,根植于自幼体质虚弱,加之童年时期调养不够,日积月累,终至今日之重疾。” “不过,救治夫人的方法虽有,但极为特殊,需要林大人您慎重考虑并同意。” 见崔缊蓉表情严肃,林渊明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双手紧握成拳,“只要能够救活夫人,我林渊明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崔缊蓉面色凝重,一字一顿地道出了那不同寻常的治疗方案:“要治愈林夫人,唯有采取以毒攻毒之策。” 话音未落,林渊明身形一震,满脸震惊,“崔姑娘的意思是……” 这法子,虽说独特且颇具奇效,但其本质终究涉及至阴至寒之毒,其间的风险,就如同行走在薄冰之上,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崔缊蓉的目光掠过一抹复杂,坦诚地将心中的顾虑全盘托出,“我虽对药理颇有研究,却也无法确切预知,当林夫人那柔弱的身躯承受住这特殊药物的猛烈冲击之后,究竟会迎来怎样的变数。此番抉择,是否一试,权衡在于林大人您的心中天平。” 林渊明闻言,沉默如同沉重的铅云,笼罩在他的心头。 他的嘴角勉力牵扯出一丝苦笑。 他深知,前路漫漫,绝非一片坦途。 目光温柔地落在床榻上那形销骨立的妻子身上,每一缕目光都似能穿透那单薄的被褥,触碰到妻子脆弱的生命。 那瘦弱的身躯,仿佛连呼吸都显得格外费力,又怎能再承受丝毫毒物的侵蚀? 只怕这药,一下肚,便会成为压垮夫人生机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当他要开口拒绝,用尽一个丈夫最后的坚持时,林夫人那苍白的手突然紧紧握住他的手,声音细若游丝,却又带着坚定,“相公,我想试一试……” 这四个字,仿佛重锤砸在心间,林渊明脸色剧变,急忙俯身,言语间满是焦急与不舍,“娘子,你可曾听清楚,崔家姑娘的提醒并非儿戏,万一,万一……” 说到此处,话语哽咽,那未尽的恐惧与担忧,让他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而林夫人,却用尽全身力气回握着他的手,那双虚弱的眸子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决,“相公,这些年,日日夜夜受病痛折磨,苟延残喘至今,我已经尝遍了世间苦楚。如今,有人言能救我,哪怕是万中之一的机会,我也愿意拼尽全力去尝试……” 她的眼神,充满了对生的渴望,“不论结果如何,总比这不死不活的现状要好。” 那一瞬,林渊明怔怔地望着她,心中波澜起伏,最终只能无言地点点头。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崔缊蓉,语气中多了几分决然,“那就拜托崔姑娘了。” 崔缊蓉轻启玉手,自一只精巧的白瓷瓶中倒出一粒色泽鲜艳却透着不祥之气的药丸,缓缓移至林夫人唇边,“此药名为断肠红,吞服之下,将经历一番锥心刺骨之痛。夫人本就虚弱,这痛苦,恐是常人难以想象。” “但,”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笃定,“一旦熬过了此劫,便是脱胎换骨,迎来新生。” 林夫人望着那药丸,眼神中交织着畏惧与希冀,终是一咬牙,含泪吞下,嘴角勉强扯出一抹虚弱地笑,“愿借崔姑娘吉言……” 药丸入腹,不过须臾,林夫人脸上扭曲,疼痛让她全身蜷缩,如坠冰窟。 额头上的汗珠如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瞬间浸湿了枕畔。 林渊明见状,心如刀绞,除了一把将她的手紧握在掌心。 任何安慰的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而崔缊蓉,静静地站立于窗边,凝视着这一切。 她的心,随着林夫人所承受的每一分痛苦而跳动。 她知道,此刻的煎熬,正是通往希望之门的必经之路。 过了这道难关,前方自会有另一番光景,春暖花开,柳暗花明。 夫人的轻声呻吟在空气中回荡,每一声都似乎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楚,她的身躯已被冷汗彻底浸湿,床单紧贴着皮肤,显露出痛苦的轮廓。 腹部如同被万千细针不停穿刺,痛感一阵阵袭来,让人几乎无法承受。 林渊明立在一旁,心如刀割,焦虑的神情中满是对妻子的疼惜。 他急切地向身旁的崔缊蓉询问,声音微微颤抖:“崔姑娘,我夫人还要忍耐这样的痛苦多久?” 崔缊蓉眉宇间流露出冷静,她在心中迅速盘算,片刻之后给出了答复:“应该快到尽头了,坚持一下就好。” 她的话语穿透了房间里的沉重气氛,给予林渊明一丝丝慰藉。 又是一段煎熬的时光,约半个时辰过去,奇迹似乎悄悄降临在这个小屋里。 林夫人的脸上竟渐渐浮现出生命力的迹象,原本苍白如纸的两颊,不知何时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让人心生希望。 第41章宫内有召 林渊明紧握住妻子的手,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娘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林夫人努力挤出一个虚弱却充满生命力的微笑:“我...我有点饿了,想吃点东西...” 林渊明闻言,惊喜之余更是感动,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充满了不敢置信:“我立刻安排人去做!” 回想起林夫人因身体日渐衰弱而食欲不振,若非自己苦口婆心地劝说,她从不愿主动进食,此刻听闻她主动要求食物,仿佛是上天赐予的最好礼物。 很快,一盆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米香的粥,伴随着轻轻的脚步声被侍女带进了房间。 侍女动作轻柔地帮助林夫人更换了衣物,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她的身体。 门外,林渊明与崔缊蓉静静站立,目光透过半开的门扉,望着那温馨而令人动容的画面。 林渊明的心中涌动着无以言表的感激之情,他转头看向崔缊蓉,眼里满是真诚:“今日如果不是崔姑娘,我哪里能看到娘子这般神采奕奕的模样!” 崔缊蓉笑容温和:“三年来的风风雨雨,终于迎来了晴朗夜空中的明月。” 她接着嘱咐道:“夫人的身体仍需静养,万不可过度劳累,这些精心挑选的药材,请林大人妥善保存,每日一次,定时给夫人服用。” 林渊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语气坚定:“一切谨遵崔姑娘之言!” 得知林夫人已无大碍,崔缊蓉准备告辞,不想却被林渊明的话语留住。 “崔姑娘,请留步,有些话我觉得必须提醒您。” 林渊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林大人请讲,不必客气。” 崔缊蓉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聆听。 “希望崔姑娘能审慎处理与温公子的关系,保持适当的距离。” 林渊明坦率直言,“我知道您两次相助温公子,皆出自您的侠义之心,这是情理之中。” “但不管温家的清白与否,温公子的特殊身份使得过分亲近可能会招致麻烦。” 他语重心长。 崔缊蓉表情平静,显示出超乎年龄的成熟与稳重:“林大人的担忧我理解,关于温公子的事,我心中自有分寸。” “我自然相信崔姑娘的判断,但世事难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林渊明的目光锐利而深邃,“随着崔将军和太子的回归,背后的暗流涌动,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可能成为他人的眼中钉。” “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被人利用,无论是对崔将军,还是对你,都不是好事。” 崔缊蓉沉吟片刻,她早已对此有所考虑,在帮助温殷旸时尽可能低调行事,减少不必要的交往,以防授人以柄。 她仰起头,目光坚定地望向林渊明:“林大人的忠告我会铭记于心,未来我将更加谨慎,远离温公子。” 林渊明点头表示认可,却也不免叹息:“只怕事态发展至今,已经落入某些别有用心之人的眼中。” 崔缊蓉的嘴角紧抿,眸中闪过一丝不容忽视的坚决与冷冽。 如果真有人以此作为把柄,她绝不会坐视不理,坚定要捍卫自己的名誉与尊严! …… 第二天清晨,天空刚刚吐露鱼肚白,崔缊蓉便起身,开始了她的日常剑术修炼。 剑光如龙,穿梭于朝露之间,直至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才缓缓收剑,身心俱疲却又异常充实。 “姐姐的剑术越发精湛了!”崔 韵和的眼中闪烁着钦佩的光芒,她的声音里充满了由衷的赞叹。 崔缊蓉回以温柔的微笑,温暖而明媚。 “等你身体完全康复之后,我们就一起练剑吧。父亲从小传授给我们的技艺,你也应当继续传承下去。”她 的语气中既有期待也有鼓励,让人无法拒绝。 “好!” 崔韵和答应得干脆利落,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随后,她贴心地递上一方精致的汗巾,细密的针脚透露出主人的细心,而一旁的侍女采云则迅速而优雅地布置起了早餐桌,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姐妹二人围坐在装饰简洁却温馨的餐桌上,言笑晏晏。 然而,这般宁静美好的早晨,却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 一名气喘吁吁的侍卫闯入,面色苍白,显然是长途奔袭而来。 “大事不好,姑娘!老爷他……他被软禁在宫里了!” 话音未落,他的胸膛上下起伏,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奔跑中恢复过来。 崔缊蓉的脸色顿时凝重,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详细情况是什么?” 她的话语冷静,试图从侍卫急促的呼吸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侍卫深吸一口气,勉强稳住心神,接着道:“老爷被几位大臣弹劾,他们指控姑娘您与温家公子交往频繁,进而影射老爷与温大人有结党营私之嫌!”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紧张地瞥了一眼两姐妹的反应。 “皇上为此龙颜大怒,此刻,宫中的太监已经在门外候着,要姑娘您即刻进宫!” 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让屋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崔韵和的脸上血色尽失,声音颤抖着问道:“姐姐,这、这该如何是好?” 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措手不及。 面对妹妹的惊慌,崔缊蓉沉默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对策。 最终,她轻轻地拍了拍崔韵和的手,以一种坚定而安慰的口吻说:“我和父亲不会有事的,放心。” 尽管心中充满未知,但她的语气却异常坚定,仿佛在告诉自己,也告诉妹妹,她们必须坚强。 说罢,她挺直腰板,步伐沉稳而决绝地迈向院门。 皇宫深处,金碧辉煌的殿堂中,崔珉跪伏在金色的御座之下,四周环绕着神情严肃的大臣,他们一个接一个慷慨激昂地向皇帝进言。 “皇上,崔将军纵容其女与温家小公子交往密切,明显存有异心,实在是辜负了皇上的厚爱与信任!微臣恳请皇上严加彻查,以示公正,不容丝毫姑息,以防微杜渐,以免其他人仿效!”那大臣的言语如同利箭,字字刺耳。 “臣等亦有同感!” 第42章 请辞 随着第一个大臣的话音落下,周围立即响起一片附和之声,氛围变得愈发紧张。 崔珉试图为自己辩解,但在那一片嘈杂之中,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几乎被淹没。 他抬头望向高高在上的皇帝,只见对方神色不悦,眉头紧锁,那目光中满是对自己的责备。 内心的焦虑如潮水般涌来,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 如果这些毫无根据的罪名被证实,那么不仅他个人,就连崔缊蓉以及整个崔家,都将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 正当崔珉努力平复心情,准备开口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传崔府千金即刻进殿!” 与此同时,崔缊蓉步入大殿,跪在了父亲身旁,声音清晰而恭敬:“微臣参见皇上。” 皇帝的眼神冷峻,带着不可揣摩的深意:“你应该清楚,朕为何召你入宫吧?” “缊蓉明白。” 崔缊蓉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但对于那些对我和父亲无端的指责,我们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与温大人的接触,皆是在公开场合,且两次皆是因为他身处险境,我出手相助,这何来结党的证据?若做好事都要被质疑,那世风将何去何从?”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宋衍熠,眼神复杂地望着崔缊蓉,眉头轻轻蹙起。 之前对崔珉的指责,实则是他的精心布局,一方面是为了警告崔珉,让其立场更加明确;另一方面,则是他接近崔缊蓉计划的一部分。 他盘算着,一旦崔珉有任何闪失,能够在皇上面前为她说话的,就只剩下自己了。 自那次被崔缊蓉礼貌地拒之门外后,他苦思冥想,制定了这唯一能拉近彼此距离的策略。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从容不迫的崔缊蓉,宋衍熠不自觉地抿紧了嘴唇,显然,事情并未按照他预设的剧本发展。 他的眼神闪烁着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向前迈出一步,以一种温和却不失力度的声音说道:“皇上,缊蓉的辩解不无道理,仅仅两次的偶遇确实难以作为定论。” 同时,他巧妙地向在场的大臣们递去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大臣们心领神会,纷纷提高声调,情绪更加激昂:“那崔大姑娘在宵禁之时驾车至城门,助温大人脱困,这也是巧合吗?” 他们的言辞愈发激烈,试图以此加强指控的说服力。 宋衍熠闻言,眉头微皱,显得有些不满:“大人言重了,也许缊蓉确有紧急事务需要出城,恰好经过也说不定。” 他的反驳看似维护,实际上却在不动声色中控制着局势的发展。 听着宋衍熠与大臣们间那仿佛无形丝线般紧密相连的对话,崔缊蓉那隐藏在华丽裙摆下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尖几乎嵌入掌心,细微的痛楚让她愈发清醒。 原来,那在幕后操控一切,的影子便是宋衍熠! 他的计谋竟是如此狡猾,利用他人之手,特别是弹劾父亲,将整个布局编织得如此阴险毒辣,简直令人齿寒。 难道,他们崔家的安宁与荣耀,就要在这位年轻权谋者的野心下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崔缊蓉强压下心中的杀意,双眼微眯,深邃如渊,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企图在翻涌的心潮中寻找一线生机,正待她思量周全对策之际,殿外传来一声清朗而坚定的声音,打破了室内压抑的气氛。 “微臣参见皇上。” 温殷旸的声音带着坚决,他跪在距离崔缊蓉不远的地方,双目紧盯着面前的地面,直到皇上的询问声响起,他才缓缓抬起那双充满坚毅的眼眸。 “朕未曾宣你。” 皇帝的声音冷如寒冰,不含一丝温度。 温殷旸的语气依旧平稳,没有丝毫慌乱:“回皇上,臣听闻有大人因臣之事与弹劾崔将军产生了误会,臣感激皇恩浩荡,愿意继续为皇上排忧解难,避免麻烦再生,故而未经宣召便前来请示。” 皇帝的目光在崔缊蓉和温殷旸之间来回穿梭,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温大人,你这是在自我辩解吗?” “确实如此。” 温殷旸坦然应对,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臣得知外界有流言蜚语,将臣与崔大姑娘的关系描述得过于亲密,更无端指控臣与崔将军有所图谋,实在是荒诞至极。” “臣因为家父之事行事格外谨慎,一心只为国家效力,别无他求,却不料仍有人误解我、对我心生猜忌,请皇上主持公道!” 就在这时,宋衍辰投向温殷旸的眼神,他不紧不慢地走向前,开口说道:“父皇,小温大人实属无辜。崔家大姑娘不过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下,见到他陷入困境,出于好心伸手相助,却莫名背负上了这样的罪名,这背后恐怕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啊!” “试想,即便是我遇见小温大人遭到欺凌,若不挺身而出,岂不是正落入那些奸诈小人的算计,让他们得逞?还请父皇明察秋毫,辨明真相!” 面对这一切,皇帝陷入了沉默,而崔缊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刻微妙的气氛变化,她深知若处理不当,崔家可能会成为横亘在皇上心头的一根难以拔除的刺。 片刻的沉思后,崔缊蓉缓缓开口,字字恳切:“皇上,此次风波皆因缊蓉一时冲动的善举而起,无意中引发了种种纷扰,让皇上为此烦心,实在是缊蓉之过。缊蓉愿主动承担责任,接受应有的惩罚,并保证在今后的言行上更加审慎。” “但若真有时光倒流之机,缊蓉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皇上以仁慈治理天下,天子脚下的土地上竟容不得半点不公,作为陛下的臣民,缊蓉又怎能坐视不理,让那些宵小之辈玷污了皇上的圣名与光辉?” 言罢,崔缊蓉俯身深深地行了一礼 在场的所有辩解在皇上面前似乎都显得如此无力。 尤其是当皇上心中已对此事有所考量之时,如今满堂的求情之声更是让这位九五之尊陷入了两难境地。 毕竟,温殷旸受人欺凌的事迹皇上怎会不知? 也许,他心中早已有了计较。 第43章亲自出马 若是轻易放过,皇室的威严必将受损,而她,必须为皇上寻找到一个既能维护权威又能体面下台的解决之道。 终于,皇上的表情略微缓和,他似乎做出了决定:“罢了,缊蓉你素来具有侠骨柔肠,遇到不公便会毅然站出,此事到此为止,今后不要再提起。” “朕先前已有旨,仅惩处谢敏才二人,小温大人未曾受到牵连。若有人擅自假借朕的名义妄加决断,定将严惩不贷!退朝!” 随着皇上的命令,众人恭敬行礼,然而大殿中那股紧绷的气氛并未随之消散,反而像是被压制的暗流,随时可能爆发。 崔缊蓉心知此处不宜久留,与父亲崔珉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后,两人一并躬身,以最恰当的礼仪请求退下。 “臣等与小女先行退下了。” 宋衍熠欲言又止,只见崔缊蓉紧跟在父亲崔珉身后。 脚步匆匆,毫不犹豫地离去了,留下他一人在原地,眼中闪过一抹复杂难辨的光。 而在那瞬间,当崔缊蓉身着华美长袍,轻轻擦肩而过的刹那,袍角不经意地拂过微风,她的目光如流星划空,虽只是一闪即逝,却似乎在无声中诉说着千万思绪,然而这一切细微之处,皆隐于喧嚣之中,无人得以捕捉这份微妙。 宋衍熠的唇边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恰在此时,宋衍辰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在他耳边低语“殿下这一手,还真是精妙绝伦,让人拍案叫绝啊。” 那份意味深长,足以让人品味良久。 他微微收敛心神,眉宇间闪过一丝认真,“六弟所言,我还需细细思量。” 宋衍辰笑容温煦,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不懂也没关系,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罢了。” 言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笑容中带上几分歉意,“我这边还有些公务缠身,就不能陪殿下继续闲聊了。” 未及过多客套,宋衍辰已携着温殷旸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而迅速。 温殷旸回头,那双眸中情绪复杂,最终只化作一缕复杂的眼神掠过宋衍熠,旋即便紧紧跟随宋衍辰的步伐,消失在转角。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宋衍熠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片阴霾,那冷峻的神色足以令人心头生寒。 马车内,崔珉终于放松下来,心疼地抚摸着崔缊蓉额头上那淡淡的红痕,眼中满是歉疚,“是爹爹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崔缊蓉只是嫣然一笑,“这事并不怪父亲,总有些人处心积虑想要将我置于不义之地,任何微小的事情都能成为他们手中的武器。” 话语间,她的眼神逐渐变得严肃,“不过,父亲,我对咱们家现在的立场有些想法,不知您是怎么考虑的?” 这个问题显然触动了心底的沉重,崔缊蓉的表情也随之凝重起来。 崔珉轻轻叹了口气,眉宇间尽是难以决断的忧愁,“父亲心里也很矛盾。我明白你不愿意嫁入东宫,但婚约未解,无论我如何选择,都会招致非议。” “再加上目前的局势复杂多变,我不能轻易做出决定,以免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面对父亲脸上的纠结,崔缊蓉不由得轻笑出声“还好父亲还没做出决定,若真选了边站,我还得费尽心思琢磨怎么劝服您呢。” 这一番话让崔珉愣住了,眉头紧皱,满脸的不解。 直到听完她的解释,他才恍然大悟,“现在朝局动荡,父亲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必须在太子殿下和六皇子之间找到平衡点,灵活应对,只有这样,我们崔家才能平安无事。” “一旦卷入漩涡,无论是站在哪一方,对我们崔家来说都是危机四伏。” 崔缊蓉这番见解深刻,让崔珉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没想到蓉儿已经能够看得如此深远。自你从边疆归来,真是成熟了许多。家族的重负,原本不该让你这样一个女儿家承担。” 崔缊蓉轻轻摇头,“父亲这样说,反而让我觉得生疏了。我们是一家人,血脉相连,理应共同面对风雨。” “这些话本来早就想跟您说,但崔颂在场,我不便多言,怕被误解为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 崔珉眉头紧锁,显得有些无奈,“你崔颂怎会如此想?你也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知道你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崔家。” 崔缊蓉没有接话,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上一世,如果不是宋衍熠从中作梗,崔家也不会四分五裂。 这辈子,她誓要扭转乾坤,守护好这个家。 这对久未倾心交谈的父女,从家常琐碎聊到了彼此的心事,时光就这样静静地流淌,直至夜幕深垂, 突然,一阵急促的声响打断了车内的温馨,来自马车外的通报打破了宁静。 “将军,军营有不明人士闯入!” 崔珉神情一紧,语气威严,“发生了何事?” 随行的侍卫匆忙答道:“那人不顾阻拦,径直靠近军营,先是与岗哨的士兵起了口角,进而动了手,副将前去制止,也未能平息,只能请将军亲自出面。” 闻言,崔珉掀开车帘,只见一名陌生面孔的士兵正紧随着马车。 他细细审视此人,声音沉稳中带有威严,“你属于哪一队的士兵?” 那人瘦削的脸上满是汗水,焦急的神色几乎要溢出眼眶,他的声音微微颤抖,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的:“小的是‘风’字队的。” 他急切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崔珉那沉稳的身影上,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继续道:“将军,事态真的非常紧急,那闹事者不仅行动敏捷,似乎还精通些旁门左道,已经有好几位英勇的士兵不慎受伤。” 崔珉的目光在那人身上又多停留了一瞬,那是一双阅尽沧桑、洞察秋毫的眼睛,似乎能穿透表面直达人心。 然而,他并未再多言,只是轻轻颔首,旋即转身,对着车夫简短有力地下达命令:“速往军营!” 话语间,他已撩起马车的帘子,准备登车。 第44章如你所言 车内,崔缊蓉那双明亮的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脸上一闪而过的微妙表情,眉宇间不自觉地拧成了一个问号:“爹爹,您似乎并不完全信任他?”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好奇与不解。 崔珉轻点了下头,脸上的线条显得越发刚毅:“军中的每一张面孔我都熟记于心,但这名通报者对我来说太过陌生,不得不防备意外。” “可他自称属于‘风’字队,那队伍是由副将直接管辖,我的确少有接触。如果真有新人加入,我们不知晓也不足为奇,先去看看情况再说吧。” 崔缊蓉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显然认同了父亲的谨慎。 马车如离弦之箭,迅速穿越城郭,径直奔向军营。 还未等马车完全停稳,嘈杂的喧嚣已经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父女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 他们没有片刻迟疑,直接步入营门,而那报信的士兵则被留在了原地,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光闪烁不定。 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未跟上,反倒是悄悄向着营地的另一侧踱步而去。 “站住!无关人士不得入内!速速离开,否则休怪刀枪无眼!” 守卫的呵斥声冷硬而坚决,在营地的入口处回荡。 崔缊蓉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皱,但她很快跟随着父亲的脚步深入喧哗之处。 随着距离的拉近,那所谓闹事者的面目逐渐清晰,她的眉头却在刹那间舒展开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 原来,出现在军营中的竟是张炆。 看他的样子,显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做出了某种决定。 崔缊蓉的嘴角不禁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心中暗道:张炆果然沉得住气,即使面对亲近如林渊明,也未曾泄露半点口风。 他这份坚持与隐忍,必定是在内心斗争中艰难抉择后的结果。 崔珉挺拔的身躯带着崔缊蓉走近人群中心,他深邃的目光仿佛能洞穿一切,直接对上了张炆。 “有何要事,不妨直言,”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力量,“在军营之中,硬闯绝非明智之举。” 张炆的目光轻轻扫过崔珉身边的崔缊蓉,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庞此刻异常平静:“我所寻之人,正是崔将军您。” 这番话立刻引起四周士兵的不满,纷纷发出警告:“大胆!竟敢对将军如此无礼!” 然而,崔珉仅仅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安静,同时,崔缊蓉乘机贴近父亲耳边,低声细语了几句,他紧锁的眉头随之缓缓舒展。 “原来你就是蓉儿口中提到的张公子,闻名已久,今日终得相见。” 崔珉的话语中带上了一丝难得的笑意。 张炆面不改色,语气依旧淡然:“不知道崔姑娘如何在将军面前描绘我的形象,但我的来意明确——我愿投身军旅,为国效力。若将军认为我能堪当重任,我必将肝脑涂地,誓死捍卫我们的家园。反之,如果我并非将军心中的合适人选,我亦不愿在此浪费宝贵的时间。” 这一席话掷地有声,令周围的将士皆是震惊不已,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哪里来的狂妄之徒?竟敢对将军如此放肆!” 有人大声质问道。 “这种无礼之人,怎能容许他混入军队?将军,万万不可!” 另一人急切地劝阻。 面对种种质疑,崔珉却不急于表态,只是以一种近乎欣赏的眼光细细打量着张炆。 多年的沙场生涯告诉他,敢于主动请缨者,大多行事谦逊谨慎,像张炆这般直率而坦诚的人,确实是凤毛麟角。 就在这时,副将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崔珉身边,一脸忧虑,眉头紧锁:“将军,请三思!万万不可答应他。” 他语气急促,似乎带着不可抗拒的紧迫感:“此人擅自闯入营地,造成多名士兵受伤,将军若轻易接纳他,如何向那些因他而受伤的兄弟交代?” 然而,崔缊蓉的声音冷静而犀利:“白参将言之有理,但我们父女至此,却无人为我们详述前因后果。” “无论是非对错,真相总是需要明辨。” 她的话仿佛在提醒所有人,任何决定都应在彻底查清事实的基础上做出。 白参将站在那里,面庞微微泛红,眼神在与崔缊蓉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相遇时,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躲闪,随后他缓缓地将目光移到了一旁。 张炆则保持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他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开口时声音平和而坚定:“我抵达营地之时,只见营门洞开,四周不见守卫身影,故稍作停留便自行步入,岂料这一行为立时招来了严厉的呵斥,指责我擅自闯入。” “正当我欲展开解释之际,对方二话不说便对我发起了攻击,手段之狠厉,实属罕见,我迫不得已,只能采取自卫措施。” 张炆说到这里,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无奈,但眼底的坚决却未曾有丝毫动摇。 崔缊蓉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疑虑,她轻轻转过身,目光直视白参将,声音中带着威严:“副将,事情当真是如他所言吗?” 白参将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措手不及,急忙反驳,声音中夹杂着些许焦躁:“大人明鉴,此乃无稽之谈!我军守卫何曾有擅自离职之理?大姑娘您深知我们对于纪律的重视,假使真有如此放肆之事发生,我定然不会宽恕!”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引得周围人的目光纷纷投来,场面一时变得颇为尴尬。 “此人分明是别有用心,企图混淆视听!绝不可轻饶,更不能让他随意进出我军营!” 白参将情绪激动,手指颤抖地指向张炆,几乎是在恳求着周围的认同。 崔缊蓉环顾四周,人群中的每一个闪烁的眼神都不逃过她的眼睛,心中已有定计。 她转而向坐在高位上的崔珉,语气温和而决绝:“父亲,此事件复杂,我们不妨先去查看伤者的状况,再做定夺。” 第45章谁下的毒 崔珉闻言,轻轻点头表示赞同,随之对白参将下达命令,声音低沉有力:“带路。” 白参将偷偷瞄了崔缊蓉一眼,却未能从她那深邃的眼神中捕捉到任何线索,心中的焦虑疯长,只能硬着头皮领路,朝着医官室前进。 到了医官室,只见受伤的士兵已被妥善安置,医官一见崔珉父女进门,连忙起身行礼,语气恭敬:“拜见将军、大姑娘。” 崔珉轻轻挥手,打断了医官的礼节,神色严峻地询问:“他们的伤势如何?” 医官正欲回答,但目光一扫过站在一旁显得局促不安的白参将,话到嘴边又做了微妙的调整:“情况危重,袭击者下手极重,手法残忍。” “若非他们身体底子好,可能已经生死一线了。” 医官的声音里满是沉重。 崔珉眉头微皱,他侧头瞥了一眼身边的女儿,而崔缊蓉则快步走向伤员,她的手指轻轻搭在士兵的脉搏上,又小心翼翼地触摸那些包扎好的伤口,从那微小的手骨错位中,她敏锐地察觉到张炆在攻击时保留了几分力道。 这对于一个有着多年杀伐经验的张炆来说,若想让这些士兵落下终身残疾,实在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这一切,白参将看在眼里,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他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始终淡定的张炆,牙齿在紧闭的双唇间咯咯作响,终于忍不住再次发声:“将军、姑娘,你们也都亲眼所见,此人既残忍又满口谎言!若是让这种人在军中立足,后果不堪设想……” 但他的申诉被崔缊蓉打断了,她的话语中带着冷漠:“白参将切莫心急,我刚刚检查过了,这些士兵的伤势并无大碍。至于真相如何,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实难让人信服。” 她的话语像寒风一般刺骨,继续说道:“自打我和父亲踏入军营以来,似乎只有你在不停诉说,而其他的士兵却选择沉默,这种异常的现象本身就十分值得怀疑。” “白参将,莫非这军营已经变成了你一个人的独角戏舞台了吗?” 崔缊蓉的冷眼让白参将身形不禁一僵,但他很快调整状态,强装镇定地回应:“大姑娘此言差矣,我身为副将,全心全意辅助将军,怎么可能独揽话语权?” “其他士兵之所以没有发言,是因为他们担心自己表达不清楚,所以我才代为说明而已。” 崔缊蓉并未直接回应,而是用她那冷静且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那么,这是大家共同的意思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经过短暂的犹豫,最终还是陆陆续续点头表示认同。 白参将见到此景,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看向张炆的眼神里添了几分挑衅的意味:“平日里,我的品行如何,将军和姑娘应该心里有数。” “纵使姑娘不信我一人之言,可这么多人都众口一词,总该能证明一二吧?”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不失坚持。 张炆的唇线紧抿,形成了一条坚定的直线,随后他猛然启齿,声音坚决:“若要我承担这无妄之灾,那我也没有任何理由继续滞留此处,以免自己清白之躯无辜蒙尘。”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随即礼貌而坚决地请求:“还请崔将军与姑娘能够迅速查明真相,给予公正的裁决!” 面对此景,崔缊蓉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沉稳与从容,她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张公子切莫心急,关于此事的曲折经过,我心中已有计较。” 此时,一旁的白参将面露不解之色,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崔缊蓉相遇时,仿佛被那双清澈却深不见底的眸子穿透,一股无形的压力让他身体不禁为之一僵。 “姑娘,为何您如此注视着我?” 白参将疑惑地问道。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微妙的笑意,既非全然的冷笑也非真诚的微笑,她缓缓言道:“白参将,你我共同在边疆并肩作战多年,我的性情你应该十分了解。每当父亲因繁重的军务无暇他顾时,军中的诸多事务多是由我们二人共同担当处理。” “你恐怕是担忧我锋芒毕露,影响到你的地位,故而屡屡加以限制。念及旧情,我未曾与你计较。但今日张公子甫一到来便遭受你如此待遇,显然有人在你耳边挑唆。” 话音落下,白参将的脸色骤变,眼神闪烁,透露出内心的慌乱与动摇。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崔珉,眼神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心中已大致有了判断:“来人,将白参将拘捕,按照军规严惩不贷!” 白参将尚未从震惊中恢复,两旁的士兵已迅速行动,将他牢牢制住。 他急忙喊道:“将军,我……” 话未尽,一名士兵气喘吁吁地闯入,急促道:“不好了!军营的水井似乎被人投毒!” 白参将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猛地挣脱束缚,手指直指张炆,怒斥道:“你潜入军营果然有所图谋!” “你故意在此制造混乱,意图转移我们的注意力,以便暗中下手,真是狡猾至极!” 张炆心中刚刚放下的石头,此刻又猛地提起,本以为崔缊蓉能帮助他澄清一切,哪知事态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真的没有做那种事!”他极力辩解。 白参将捕捉到他脸上焦急的神色,哪肯放过这个机会,大声喝道:“休想抵赖!此事与你脱不了干系,将军,请立即下令捉拿,莫让他逃脱!” 未待崔珉下达指令,士兵们已将张炆紧紧包围,只等一声令下便要采取行动。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张炆显得手足无措,先前的冷静荡然无存。 他本能地望向崔缊蓉,只见她大步流星而来,毫不犹豫地站在了他的面前。 “在真相未明之前,谁也不许动他一根汗毛!” 崔缊蓉的语气中带着坚决。 白参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怨恨,他深知有崔缊蓉的庇护,短期内对张炆无可奈何。 然而,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允许张炆继续留在军中! 张炆压低嗓音,急切辩解:“崔姑娘,我真的没有下毒……” 崔缊蓉不假思索地回答:“我相信你。” 第46章中毒的源头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信任与坚定,“别怕,有我在此。” 这句话仿佛给了张炆一颗定心丸,记得林渊明曾向他保证,崔缊蓉是一个可以托付之人,于是他选择将自己的名声与安危交付于她。 白参将闻言,眉头紧锁,质问道:“姑娘这是要袒护一个外人吗?” 崔缊蓉冷然回道:“袒护?并无此必要。因为事实本就清白,倘若他真的与下毒之事有关联,又怎会愚蠢到不趁机逃离,反倒是与我们缠斗至今?” “真相查明前,任何人都不准动他。” 崔珉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话语中透露出的坚决让四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起来。 白参将转头,目光掠过人群,最终锁定在崔珉身旁的崔缊蓉身上,嘴角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低声撺掇道:“将军,姑娘虽在军中享有崇高的威望,但今日之举,为一个来历不明、居心叵测的男子如此力排众议,只怕会寒了众将士的心,影响军心啊。依属下浅见……” 未待白参将的话音落下,崔珉便以一种不容商量的口吻打断了他:“蓉儿的为人,我比你更为了解。我们先去查看中毒士兵的状况,事情的真相自然会浮出水面。” 随后,他转向崔缊蓉,语气温和中带着力量:“蓉儿,带张公子一起去水井那边看看,或许会有发现。” 崔缊蓉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明白此刻任何迟疑都可能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一行人迈开步伐,缓缓离去,而那位通报的士兵则悄无声息地贴近白参将,压低声音:“白参将,这事来得蹊跷,简直就是老天爷在帮你啊,此良机万万不可错过!” “若不把握,姑娘对那外人过分关注,你这些年跟随将军南征北战所赢得的地位,怕是早晚要落入他人之手!” 士兵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嫉妒与煽动。 白参将闻言,脸色铁青,眸中怒火隐现,低沉着嗓子呵斥道:“多嘴!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话落,他猛地加快步伐,大步流星紧跟在崔珉与崔缊蓉之后,全然不顾身后那士兵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险神色。 崔缊蓉行动迅速,几乎是小跑至水井旁边,眼前的景象令她心惊胆战——数名士兵横七竖八地倒在水井边,面色惨白,气息奄奄。 她迅速蹲下身,逐一为他们把脉,眉宇间逐渐凝聚起厚重的忧虑。 这脉象,分明是银蚕蛊的迹象! 这种边疆才有的剧毒,怎会在这里出现?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企图从人群中的蛛丝马迹中找到答案,然而众人神色各异,无一显露异常,下毒之人显然已经离开。 崔缊蓉暗暗握紧拳头,边境上的野蛮人居然能渗透进军营,而且时间未知,这意味着军中的诸多秘密很可能早已泄露。 她强迫自己暂时按下这些思绪,当前最紧急的是解救中毒的士兵。 而白参将悠哉而来,一见此景,即刻高声咆哮:“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军医!” 崔缊蓉却在此时平静而坚决地说:“此毒,唯有我可解。” 正欲飞奔而去请军医的勇士闻言一怔,脚步戛然而止,白参将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心中暗自思量:虽然听说崔缊蓉略懂医术,但以往在边疆时,她也只是协助军医处理些普通的伤患和小病小痛,何曾听说过她擅长解毒? 他的心思一转,字字如针,道:“大姑娘的医术,在军中确有耳闻,但如今情况紧急,中毒士兵命悬一线,万万不能因一时延误而生变故!” “同袍生死相托,若有所失,大姑娘难道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补偿吗?” 这些原本就因中毒事件而人心惶惶的将士们,看向崔缊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质疑和不满。 更有声音质疑道:“难道大姑娘是打算袖手旁观,对那擅自闯入军营的毒犯还有所偏袒不成?” 议论声四起,群情激愤,对崔缊蓉的指责愈发强烈。 白参将见此情形,面上虽不动声色,内心却是窃喜不已。 军中威信至关重要,此刻将士们的不满正好可以用来除去他心中的隐患,确保自己的地位稳固,真是天赐良机。 正当气氛紧张至极时,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瞬间平息了所有的喧嚣:“肃静!” 是崔珉,他威严的面容让所有人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稳而具有说服力:“任何判断应基于事实,蓉儿并未袖手旁观,她的医术远胜过军医,只是白参将未曾亲眼见识罢了。” 白参将当众受此批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既尴尬又恼怒,却又碍于情面无法反驳,只能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言不由衷地道:“属下也是出于担心战士们的安全考虑,言语之间或许有些急躁了。” “但中毒者情况危殆,我……” 话语至此戛然而止,白参将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人群中那个身影——崔缊蓉。 她正凝神聚气,手中银针闪动着寒光,每一次轻巧的点刺都仿佛携带着生命的律动。 中毒的士兵在她灵巧的手法下,逐渐恢复了生机,苍白的面容上开始有了血色,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已能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睑。 不多时,所有中毒的士兵都恢复了意识,他们虽还未能完全摆脱虚弱的状态,但至少已经从死亡的边缘被拉回。 崔珉见状,连忙上前逐一确认他们的状况,简短询问几句后,便温和地吩咐他们回到营帐内好好休息,补充体力。 转身间,他的视线被吸引到了一处——崔缊蓉静静地站在营中的井边,手握一只精致的药瓶,瓶内的药粉轻轻落入井水中,涟漪微动。 “半个时辰后,井水即可安全饮用。” 她的声音柔和却坚定,让人安心。 “蓉儿,真是辛苦你了。” 崔珉赞许地点了点头,随即神色一凝,“可知道这井中毒物的来源?” “银蚕蛊。” 崔缊蓉的话语简洁而肯定,让崔珉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严肃。 第47章噩耗 “确信无疑?” 崔珉追问,眉宇间满是凝重。 “中毒者症状明显,灰唇青面,依据我所学医术,断无误诊之可能。” 崔缊蓉语气冷静而坚决,她的目光锐利如鹰,仿佛洞察了一切,“父亲,边疆之敌或许已悄无声息地渗透进我们的队伍,又或者我们之中出现了不可预测的变化。” 言辞之间,她不经意地向白参将投去一瞥,那眼神深邃复杂,似有千言万语藏于其中。 白参将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一愣,旋即挺直了腰板:“大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先是指责我对客人有所图谋,如今又要强加给我叛逆的罪名?我究竟有何过错,以至于遭受这样的误解?将军您最清楚我的忠诚,我怎会做出背叛国家的事情?恳请将军明察秋毫,还我清白!” 尽管他声嘶力竭地辩解,但不知为何,越是极力地辩白,那声音中透露出的不安与慌张就越发引人注目,周围士兵们的眼神开始变得狐疑不定。 崔缊蓉的目光淡漠如水,轻轻掠过白参将的脸庞,“白参将,如果你真的无辜,刚刚那句话,难道是有人强迫你说出口的吗?” 这一问,让白参将顿时语塞,眼神躲闪,不敢与崔缊蓉那锐利的目光相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里头的水可深得很。 士兵们的态度悄然变化,看向白参将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和不满,他们低声议论起来。 “多亏姑娘心思细腻,不然真不知道要蒙受多少冤屈!” “我们这些小兵也是无奈,才跟着他团团转!” 对于这些低语,崔缊蓉并不感到意外。 此刻站出来的人,都是她亲手训练的“风”字队士兵,白参将在他们中间早已失了人心,一旦事情败露,自然会遭到众人的唾弃。 “白参将,你还有机会选择坦白,若继续执迷不悟,只会让你的处境更加艰难。” 崔缊蓉的声音冷硬如冰。 “我说的都是实话!难不成姑娘想用私刑逼供吗?我随将军南征北战多年,你的怀疑……” 没等他说完,崔缊蓉迅速从袖中取出一枚丸状物,不容分说地送进了白参将的口中。 他条件反射地吞了下去,瞬间瞪大了眼睛,恐惧之情溢于言表,“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微笑,“既然白参将所言句句属实,那么吃下的是何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白参将脸色骤变,想要说什么,却突然捂住肚子,痛苦万分。 他整个人蜷缩在地上,脸色惨白,汗水顺着额头滚落,痛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崔缊蓉缓缓走向他,声音平静而有力,“现在,白参将是否愿意说出真相了?” 四周的士兵屏息静气,紧张地观察着这场变故。 不久,让他们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一向倔强的白参将竟痛哭流涕起来。 “我、我真的错了!是有人告诉我,姑娘打算让张公子接替我的位置,我一时鬼迷心窍,才设下了这个局!但是下毒的事情,我真的毫不知情,与我无关啊!” “求大姑娘饶命!我已经知错了!” 他的哭喊在空气中回荡,悲凉而又无助。 白参将此番哭诉,声音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悲痛,铁骨铮铮的硬汉,泪水如断线的珠帘般滑落,每一滴都似乎重重地敲击在场众人的心头。 崔缊蓉的视线缓缓移向身边的父亲崔珉,而崔珉则是不慌不忙,沉稳而有力的声音穿透空气中的凝重:“白参将,你让我感到无比的失望。” 言语中透露出的不仅是责备,更有深深的痛心与无奈。 “将军,我……” 白参将刚欲辩解,脸色却骤然变得惨白,仿佛有什么不可抗力猛然袭来,使他猛地从悲痛中挣脱,身形如同弹簧般腾空而起。 于腰间一抹寒光闪烁,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指崔珉胸口而去。 这一系列动作快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即便是距离不过咫尺之遥的崔缊蓉,也是一时间怔在原地,反应不及。 只听得空气被划破的细微声响,匕首携带着冰冷的杀意,闪电般朝崔珉逼近。 “爹爹!”崔缊蓉失声惊呼,而崔珉尽管迅速后撤一步,无奈两人之间距离实在太近,想要完全躲闪已是无可能。 就在那生死存亡的刹那,一道矫健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掠至崔珉之前。 那匕首毫不犹豫地没入了挺身而出的张炆胸膛,鲜血霎时溅满了四周。 张炆牙关紧咬,面部因痛苦而扭曲,但他仍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以惊人的爆发力,一脚狠狠踹向白参将的腹部,将其如同断线风筝般踢飞,重重地撞上了营中的木桩。 白参将口吐鲜血,身躯无力地瘫软下来,头颅无力地垂落在一侧,生命迹象逐渐消散。 崔珉从惊骇中迅速回过神来,声音中充满了威严:“立刻逮捕白参将!” 一时之间,原本陷入震惊的士兵们如梦初醒,纷纷涌上,将失去意识的白参将团团围住。 然而当他们靠近时,才愕然发现白参将已无生命迹象。 几个大胆的士兵尝试检查,最终确认了这个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 “将军,白参将……他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报告,话语中夹杂着不解与恐惧。 崔珉眉头紧蹙,大步走向前去,亲自查看白参将的状况,而崔缊蓉则是连忙搀扶着摇摇欲坠、伤痕累累的张炆,一脸焦急。 张炆胸前的伤口深可见骨,所幸并未触及要害,虽流失了不少血液,但并无生命危险。 他眼神微弱,勉强抬头看向崔缊蓉,口中呢喃:“我……我真的没有用力……” 崔缊蓉温柔地给予肯定的眼神,轻声安慰:“我们都相信你,别担心,不会有误会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你的伤口。” 她动作敏捷地为张炆细心包扎,手法熟练而轻柔。 处理完毕后,她站起身,来到崔珉身边,此时的崔珉正挺直身躯,面色严峻。 “白参将的死状实在匪夷所思,全身经络似被外力强行震断,七窍流血……张公子那一脚显然无法造成这样的伤害。” 第48章 如此微不足道 崔珉语气沉重。 崔缊蓉闻言,立刻上前仔细检查,忽然注意到白参将脸上有一颗不起眼的黑痣在轻微颤动。 迅捷地取出一枚银针,并利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在黑痣旁划开一个细小的口子。 在场众人疑惑不解,不明白崔缊蓉此举意义何在,直到那银针上黏附的一只散发着恶心气味的黑色小虫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引起一片哗然,众人不禁捂鼻。 “生死蛊。” 崔缊蓉低语,揭开了白参将反常行为背后的秘密,“原来他是被人利用这种阴险手段操控。” 操纵生死蛊必须借助特定的哨声,那是一种只有蛊虫才能感应到的音频,通过哨音驱使蛊虫,进而操控宿主的一切行动。 此情此景,无不暗示着边界之内藏匿着更为深远的阴谋,而目标从一开始就指向了崔珉! 崔缊蓉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企图从众人中揪出那个隐藏的敌人。 但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张惶恐与无助的面孔。 她抿紧双唇,紧握的双拳泄露了内心的不甘与挫败感。 白参将之死仿佛斩断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正当她准备进一步探查之际,心中突生警觉,眉头紧锁,急切地问向崔珉:“爹,那位新来的将士现在何处?” 崔珉立时领会其意,提高嗓音,向全体士兵发出指令:“所有‘风’字营的士兵,立刻出列接受检查!” 随着命令的下达,空气中再次弥漫挺紧张与不安的气息。 “风”字营的士兵们虽心存疑惑,眉宇间交织着不解的纹路,但军令如山,众人仍旧迅速整装列队,遵从指令。 父女二人,面带严峻,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与迫切,逐一巡视着营中每一张面孔,希望能捕捉到哪怕一丝可疑的气息。 他们的目光犀利,然而,一番搜寻下来,目标人物依旧踪迹难觅,父女二人的面色越发凝重,对于在这茫茫人海中找寻那位边境逃亡者的希望,变得愈发渺茫。 崔珉以他一贯的果决,迅速调配资源,安排周密。 他与女儿崔缊蓉一同搀扶着受伤的张炆,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于马车内,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细致入微的关怀。 临行前,他还特地嘱咐随行侍卫务必精心照顾。 崔缊蓉轻吐一口气,那气息中夹杂着几分无奈与担忧。 她的目光温柔地与张炆相接。 “张公子,尚未正式披上战甲,便遭遇如此风波,心中必定惊骇不已吧。” 言语间,她的眼里流露出深深的同情与理解。 “不论你的最终抉择如何,”她的声音略显沉重“今日的遭遇,我们都有责任。请原谅我们的失职。” 张炆轻轻摇头,嘴角勾勒出一抹坚强的笑容。 “不,军旅生涯远比我想象中的精彩,如果能成为其中一员,我定要竭尽全力,闯出一番天地!”他的话语坚定。 “我誓将成为崔将军麾下的得力助手!” 这句誓言,让他的脸上焕发出生机,但很快,因激动而稍显恢复的面色又泛起了苍白。 崔缊蓉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变化,注意到绷带上再次渗出的血痕,连忙以熟练的手法按住了几个关键穴位,试图减缓伤势。 在她的照料下,张炆的情况总算有所稳定。 “既然心意已决,”崔缊蓉的声音带着鼓舞,“张公子就请安心养伤,我们在军营翘首以盼,待你归来。” 张炆重重点头,随后缓缓拉下了窗帘,马车在尘土飞扬中渐行渐远。 目送马车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崔珉终于展露笑颜。 “军营正需张公子这样的热血男儿,既有冲劲,又有担当。” 他的语气中流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自豪。 “边境六载,战士们的眼眸早已失去了往昔的光华,剩下的只是机械应对,心灵的麻木,以及对平安归家的无尽渴望。若非这点信念,他们恐怕早已崩溃。” 对于父亲的感叹,崔缊蓉并未直接回应,只是轻声道:“爹,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 两人之间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随即肩并肩,步履坚定地离开了营地。 而在他们未察觉的角落,一抹不易察觉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划过,留下了一丝难以捉摸的阴霾。 回到府邸,崔珉径直步入书房,案前狼毫笔起笔落。 一份字字恳切的奏折跃然纸上,随即火速送往宫廷,然而却如同石沉大海,未见丝毫回音。 书房内,他的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而崔缊蓉见状。 识趣地留下几句宽慰之语,便轻轻退了出去,留下一室寂静。 夜色如墨,月挂中天,崔缊蓉在梳洗完毕后,躺在床上,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白日发生的一切。 白参将临终的遗言,也暴露了谜团的一角。 她暗自思索,边境之地的急躁与冲动,恐怕与崔珉近期减少对军营的直接参与不无关系。 为了消除皇帝的疑虑,保护崔家基业,崔珉不得不低调行事,几乎不再轻易踏出家门。 然而,这一系列事件却让她深刻意识到。 一味地被动防御无异于坐以待毙,唯有主动出击,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思绪纷飞间,困意渐渐袭来,她最终合上沉重的眼皮,沉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上,而宫中的回应却依然遥遥无期。 崔珉站在庭院中,望着空荡荡的马车,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难道,在皇上心中,此事竟是如此微不足道?” 他轻声叹息,眉宇间难掩忧虑。 “此事的确耐人寻味……” 崔缊蓉没有正面否定,只是低头沉思。 不仅是父亲,她内心同样充满了困惑。 对于向来忌讳战争的皇帝而言,若真收到了崔珉的紧急奏报,理应即刻召见,共商对策,可现实的平静却与预想大相径庭。 目前的局面,要么是那封至关重要的奏折尚未送达皇帝手中,要么——一个更令人不安的念头闪过脑海——它在途中遭到了某些边疆势力的截留! 崔缊蓉将自己的推测告知父亲,崔珉闻言,沉默良久,若有所思。 “唯有明日上朝时亲自观察皇上的态度,再做下一步打算。” 第49章转机 他语气坚决,仿佛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 崔缊蓉默默点头表示赞同,亲自送父亲至马车旁,准备目送他前往朝廷。 就在她即将转身的瞬间,一阵急促而有力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赵娴儿,从另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上翩翩而至。 赵娴儿眉宇间凝结着重重忧虑,脚下的步伐加快了几分,直奔至崔缊蓉身边,轻声细语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庆幸:“真是未曾料想,甫一踏入这繁华深宫,便有幸遇见了崔姐姐,如此一来,倒是免去了繁琐的通报礼节,为我们的相见平添了几分机缘巧合。” 崔缊蓉立于廊下,晨光斑驳,映照其上。 面对赵娴儿看似家常却又明显有所图谋的寒暄,她的眼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心中虽略有不悦,面上却不显。 “赵妹妹心中若有话,不妨直言,不必绕弯。” 崔缊蓉的声音冷冽中带着一丝威严。 闻言,赵娴儿的笑容略微僵硬,但很快便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婉,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殿下身体抱恙,病势沉重,我心中忧虑,想着能与崔姐姐一同入宫,探视于他。楚熠哥哥现下不仅卧床不起,更有咳血之症,昨晚御医陪侍左右,彻夜未眠,却依然未见好转。崔姐姐医术高明,或能从中窥见一二,为殿下分忧。” 崔缊蓉注视着赵娴儿那焦虑不已的模样,心下虽有不屑,面上却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连连,对于赵娴儿这番心思,她早已了然于胸。 若轻易应允,只怕到头来不过成就了赵娴儿的一番好戏,自己反而成了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赵妹妹关怀殿下,原是情理之中,但既然连御医亦束手无策,我区区一介女流,又能有何作为?加之殿下方患此奇症,宫内必然戒备森严,人心惶惶,此时贸然前往,恐非明智之举。”崔缊蓉言辞恳切,眉眼间尽是无奈之情。 正当她欲转身离去之际,却被赵娴儿再次拦下。 赵娴儿的手轻轻伸出,意图挽留,却只触及空气,徒留尴尬地悬在半空中。 崔缊蓉的眼神清冷,直刺赵娴儿的心扉:“赵姑娘,尚有何事?” 赵娴儿心下暗自计较,脸上依旧堆砌着温婉的笑靥:“崔姐姐言之有理,也许我们入宫确实无法为殿下解决实际难题,但至少能表达我们的心意,尤其是对于楚熠哥哥而言。当然,若崔姐姐不愿与我同行,我也能理解。毕竟崔姐姐与楚熠哥哥的婚约众人皆知,而我与楚熠哥哥自幼相伴,这份着急,也只是出于对朋友的担心罢了,希望崔姐姐莫要误会。” 言毕,她目光流转,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而崔缊蓉只是唇角微扬,那抹笑意味深长,让赵娴儿心头不由一紧,勉强维持的笑颜中掺杂了几分不确定:“崔姐姐为何这样看着我?” “赵姑娘想多了,你的顾虑也有几分道理,是我先前思虑不周。既然如此,一同前往倒也避免了他人非议。” 崔缊蓉语调恢复了往常的平和。 于是,二人随即登上了驶向皇城的马车,随着车轮辘辘作响,不久便至宫门。 宫内景象却是异常,太监引领她们匆匆赶往东宫,沿途宫人行色匆匆,一片忙乱。 赵娴儿的眉头紧锁:“崔姐姐,这来往宫人的匆忙身影,莫非是楚熠哥哥的病情恶化了?这宫中的每一处急促,都让我心慌意乱。” “太子殿下福泽深沉,命星璀璨,区疾患怎奈何得了他。” 崔缊蓉语调清冷,言辞间却无半点温度。 她心里清楚,那宋衍熠所中之毒乃是由她无意调配出的绝世奇毒——万劫散,中毒者会在痛不欲生中步入黄泉,而解此毒的钥匙,世上唯有她一人掌握。 让她精心策划的这一场朝堂风云令他颜面扫地,眼下这短暂的苦楚,已是她大发慈悲的宽恕! 迈进东宫门槛,崔缊蓉迅速收敛心神,未等脚步稳,皇后急切而又带着责难的声音已先声夺人。 “身为皇家御医,竟连衍熠的病症也束手无策,朕养你们何用!若是衍熠稍有不测,尔等皆要陪他共赴黄泉!” 此刻,太监尖细而响亮的声音划破紧张的空气:“崔家大姑娘、赵家大姑娘驾到!” 闻此,皇后面露微蹙,但在见到两名女子步入殿内,脸上即刻换上了温柔:“衍熠得知二位的探访定会心中欢喜,只是……唉,他现在这个样子……” 皇后面容满载忧虑,连连叹息,引领着二人缓缓走向宋衍熠静卧的床榻。 榻上,宋衍熠双眼紧闭,面色如苍白的宣纸,仅凭胸口细微的起伏方能证明他还存于人世间。 皇后心疼地以手中的绢帕轻轻拭去他额头那层冰冷的汗水,言语中满是无助:“御医们均无良策,何时衍熠才能苏醒,实在是令人揪心……” 赵娴儿迅速向崔缊蓉投去一瞥,随即敏捷接话,意图化解皇后的焦虑:“皇后娘娘勿忧,崔姐姐精通医理,其医术之精湛远胜于那些名声在外的名医。” “恳请崔姐姐为楚熠哥哥诊察一二,或许便能迎来转机。” 皇后闻言,眸中光芒乍现,满怀希冀望向崔缊蓉:“果真如此,那便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面对皇后的期盼,崔缊蓉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但她依然保持着温婉的笑容,答道:“臣女必将竭尽所能,不负娘娘厚望。” “崔姐姐实乃过分自谦了。” 赵娴儿的夸赞间溢满了诚挚的敬仰,“臣女有幸目睹崔姐姐妙手回春之术,确信唯有崔姐姐出手,楚熠哥哥的病情定能迅速扭转乾坤。” 她的赞誉不绝于耳,然而全然未曾留意到崔缊蓉眼神中那悄然凝固的寒意。 赵娴儿擅长把握每一次展现自我的机遇,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于她而言,皆是利益的天平倾向己方。 若宋衍熠在她的举荐下康复,皇后会归功于她的慧眼识珠;而她未曾主动请缨,皇后心间自会欠下一笔人情债。 第50章 托付 反之,即便治疗无效,皇后也会视赵娴儿为善举。 而她的无能则被凸显,反倒是赵娴儿收获赞誉无数,自己落得个尴尬境地。 崔缊蓉面容依旧平静无波,步伐坚定地迈向宋衍熠的卧榻,伸出纤细的手指搭在他腕上,为其把脉。 皇后满含焦灼与期望的目光紧随其后,而赵娴儿则在一旁轻声慰藉皇后。 声音温柔如蜜:“娘娘放心,一切交由崔姐姐处理即可。” 崔缊蓉装模作样地完成了诊断步骤,对于赵娴儿的过分赞誉,心中虽有波澜,面上却不动声色。 随后,她取出一支银质针灸器具。 精准刺入宋衍熠几个至关重要的穴位,宋衍熠的身躯随之发出细微的呻吟。 紧接着,不待旁人反应,她已果断撬开宋衍熠的唇齿,将一粒乌黑的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皇后忧虑丛生,急切询问:“缊蓉姑娘,你给衍熠服用的是何种药物?为何衍熠的面色愈发苍白,似乎痛苦加剧?” 此时的宋衍熠,面色几近透明,眉头紧锁,仿佛正被噩梦纠缠,不得解脱。 再次细致探查宋衍熠的脉搏,崔缊蓉面容凝重,对着皇后沉声道:“娘娘,太子殿下如此憔悴,恐怕是回京后思虑过甚,导致身体无法承受其重。” “我本意图通过精妙的医术引导,疏通太子殿下体内滞留已久的郁结之气,以期唤醒那沉睡的灵魂,然而探查之下,发现那些郁气仿佛冬日里凝固的江河,早已深深堵塞了殿下脆弱的经络通道。要想让太子重焕生机,这无疑是一场艰难至极的挑战。” 皇后闻讯,眼眸中焦急之色一闪而过:“缊蓉姑娘,无论何等需求,但说无妨,本宫即刻差人办理,务必确保万事无忧。” 面对皇后的迫切,崔缊蓉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而一旁的赵娴儿则温柔以对,试图用自己的话语为好友分担:“崔姐姐,若是有用得到妹妹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我必不遗余力。” “此番重任,确乎非赵妹妹莫属。” 崔缊蓉眼神坚定,凝视着赵娴儿, 赵娴儿感受到那份重量,心下不由一紧,预感事情并不简单,但碍于皇后殷切的目光,她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声音略显颤抖地回应:“崔姐姐,请直言相告。” 崔缊蓉面色凝重,缓缓道出了实情:“太子殿下长时守护陵墓,那里的寒气如同锋利的冰刃,无声无息间侵蚀着殿下的身躯。而今,寒气与郁结交织缠绕,若不能将这股阴寒之力导引而出,殿下或将永远沉眠。” “故此,亟须一个纯净的阴性体质作为媒介,接纳并中和太子体内的寒气。遗憾的是,我虽能引导过程,却无法承担接纳的任务。环顾四周,除了赵姑娘你,再无第二人选能够胜任这份重责。” 赵娴儿手捏丝帕,手指因紧张而不自觉收紧,她的声音透着几分不确定:“接纳这阴寒之气,是否会对我的身体有所损伤?” 崔缊蓉认真地迎上她的目光,坦诚道:“不可避免会有一定的影响,寒气入体,可能会伤及根本,影响到你今后的生育。但我深知赵姑娘对太子的情谊深厚,这份牺牲,在你心中或许并非不能承受。” “请赵姑娘放心,我与御医团队定会倾尽全力,调理恢复你的身体。” 闻言,赵娴儿脸色煞白,急切之间试图寻找替代方案:“世上拥有纯净阴性体质者应不止我一人,容我即刻为崔姐姐寻觅。” 正当她欲踏出房门,崔缊蓉看似不经意地触碰了宋衍熠的手腕,宋衍熠蓦地口吐鲜血,这一幕令皇后惊惶失措,连忙上前照拂。 崔缊蓉的话语沉重:“太子殿下情况危急,只怕等不到赵姑娘找到他人,殿下便已无力回天。” “赵姑娘,拖延不得了。” 在崔缊蓉的连声催促下,赵娴儿的脸色愈发沉重。 她未曾预料,救助宋衍熠竟会如此直接地关联到自身,心中五味杂陈。 原本,她只打算以陪伴皇后为由,静待机遇降临,如今却要以牺牲子嗣的可能,换取宋衍熠的安康,这让她如何甘心情愿! 犹豫之中,赵娴儿的步伐凝滞。 崔缊蓉心知其意,却故意以询问的口吻轻轻说道:“赵妹妹,为何还不过来?” 皇后眉头轻蹙,眼中透露出一丝不满:“娴儿,难道你有异议?” 赵娴儿身躯一震,连忙摇头辩解:“并非我不愿意,实是心中畏惧使然……” 皇后语气冷淡,打断了她的话:“缊蓉已许诺将协同御医全力照料你的身体,无须多虑。当前,最重要的,是尽快救衍熠。” 赵娴儿欲言又止,皇后言辞已决,再行争辩只会显得自己推卸责任,更可能毁掉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 再者,风险中孕育机会,这或许正是亲近太子的最佳时机。 她暗暗咬牙,双手紧握成拳,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毅然向崔缊蓉走去。 崔缊蓉轻柔地展开一抹敷衍式的宽慰之言,语气温和而又带着几分不经意:“赵妹妹,切莫太过忧虑,当我引导那阴寒之气缓缓流入你的躯体时,自当万分谨慎,兴许这过程并不会对你柔弱的身躯造成丝毫伤害。” 赵娴儿勉强牵起嘴角,挤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如此,一切就拜托崔姐姐了。” 崔缊蓉以一记温婉的微笑作为回应,示意赵娴儿坐至身旁。 随后,她手持一束银光闪烁的细针,那些银针在烛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芒。 随着她手法熟练地将一根根银针缓缓刺入赵娴儿细腻的肌肤之中,空气中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赵娴儿的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晶莹的汗珠在烛光下闪着微光。 她的面色愈显苍白,嘴唇失去了血。 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开始轻微颤抖,冷汗如泉水般涌出,迅速浸湿了单薄的衣物,冰冷的气息在室内悄然弥漫。 第51章布局 她感觉自己正游走在昏厥的边缘,意识却异常清醒。 每一道银针穿透皮肉的细微触感,以及随之而来的阵痛,都被无限放大,在她的感官世界里形成了汹涌的波涛。 那些银针,对于她而言,仿佛不再是穿越肌肉的微小入侵。 而是直接穿透骨骼,直达灵魂的深处,带来无法言喻的痛苦。 望向手臂上密布的银针,赵娴儿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 仿佛每一根针都精准地触及了她身体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尽管心中充满了逃离此境的强烈渴望,但在皇后锐利目光的注视之下,她只能强忍,一动也不敢动。 “赵妹妹,接下来,我将把太子殿下的阴寒之气引入你的体内。” 崔缊蓉的声音冷静而坚定,仿佛正在进行一项庄严的仪式。 赵娴儿勉力点了点头,任由崔缊蓉引领着自己的手,轻轻搭在了宋衍熠的手掌之上。 那份本该是温暖的接触,在此刻却带来了难以忍受的刺骨寒意。 仿佛有一股凛冽的寒流自宋衍熠的手心涌出,直透心脾。 如果不是崔缊蓉及时按住了她的手,恐怕她早已因为无法承受而抽离。 随着寒意加剧,赵娴儿浑身上下剧烈地颤抖起来,她从未想过寒冷可以如此残酷,就像被永恒的寒冰所囚禁。 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崔姐姐……快……结束了吗……”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乞求,向崔缊蓉发出最后的哀求。 崔缊蓉面庞依旧保持着平静,声音却透露出一丝坚决:“还需片刻,赵妹妹,请再坚持一下,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敬爱的太子殿下。” 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崔缊蓉内心深知,这份侵入赵娴儿身体的寒意并非源自宋衍熠。 而是她利用银针开启了赵娴儿体内的所有穴位,故意让外界的寒气毫无阻碍地直入骨髓。 结合赵娴儿先前落水留下的隐患,加之此刻极端的寒气侵袭。 她的身体损伤已经达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生育的可能性变得遥不可及。 直到赵娴儿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吐出最后一口冰凉的气息。 崔缊蓉才缓缓收手,取出精心准备的解药喂给宋衍熠。 不多时,宋衍熠的意识逐渐复苏,悠悠睁开了双眼。 皇后满心欢喜地靠近床边,温柔地问道:“衍熠,感觉怎么样?” 宋衍熠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皇后立刻命令侍女端来茶水。 让他缓解喉咙的干涩,同时,她徐徐讲述了事件的经过。 “如果不是缊蓉姑娘和娴儿丫头的机智应对,母后真是手足无措了。” 皇后的脸上写满了疼爱与感激。 她轻轻抚摸着宋衍熠的额头,温柔安慰道:“醒来就好,再多休息一会儿,母后这就命御厨准备些易于消化的食物给你。” 宋衍熠微弱地点了点头,强打精神对崔缊蓉报以感激的微笑,随后又沉沉陷入了梦乡。 崔缊蓉的目光冷淡而深邃,她心中明白,万劫散的力量足以榨干一个人的生命精华,即使成功解毒,想要完全恢复往日的健康状态也是难上加难。 她转而将视线落在赵娴儿身上,动作轻柔地逐一拔除了那些插在赵娴儿身上的银针。 随着银针的移除,赵娴儿的脸色才略微恢复了一些血色。 “娴儿妹妹,你还好吗?” 崔缊蓉的声音里蕴含着真切的关怀。 赵娴儿紧紧环抱着自己,似乎想以此为自己带来一丝温暖,然而效果甚微。 崔缊蓉替她把脉之后,不禁叹了口气:“殿下体内的阴寒之气过于浓郁,娴儿妹妹的身体……” 她欲言又止,但赵娴儿已从那未竟的话语中读懂了一切,心中涌起了深深的绝望。 赵娴儿眼中闪过一丝惊惧,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紧紧抓住了崔缊蓉的皓腕:“崔姐姐,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她深知,在这重视子嗣的封建家庭中。 作为未嫁之身却面临不孕之症,无疑是将自己置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而她心心念念之人乃是宋衍熠,一位家族与地位皆显赫的佳偶人选。 这份情感使得子嗣问题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延续血脉的责任,更是关乎爱情与未来幸福的关键所在。 她内心深知,此症若不解,恐怕与宋衍熠的情缘也将化作泡影。 皇后细察入微,见宋衍熠已安然沉眠,便悄然趋近,适才二人的对话尽数落入她耳中。 她以一国之母的温柔与威严,轻声安慰道:“娴儿无须惊慌,宫中的御医们均是医术高明,定会倾尽所能助你康复。” 皇后的言语给予赵娴儿一份难得的安定,“今日你已疲惫,回去后务必安心休养,本宫自会安排御医每日前往赵府,调理你的身体。” 崔缊蓉望着赵娴儿那因绝望而睁大的双眼,心中五味杂陈。 赵娴儿的苦衷与无助,她感同身受,却也知道这一切的根源,复杂难解。 她轻轻垂下眼帘,暗自叹息,这背后纠葛,又何尝不是一场命运的捉弄? 皇后简洁却有力地嘱咐之后,便吩咐身边的太监将二人安全送回。 马车内,赵娴儿的眼泪如断线珍珠,无声滑落,她紧紧攥着崔缊蓉的手。 仿佛那是她最后的稻草:“崔姐姐,你的医术超凡入圣,必有良策助我恢复,求姐姐出手相救!” 崔缊蓉轻轻拍打她的手背,面上凝重,语带慎重:“我不能轻易许诺,但请相信,无论结局如何,我都会倾尽我所能,全力以赴。” 赵娴儿闻言,抿紧了双唇,眼中闪过一抹失望,那并非她想要的答案。 马车缓缓停靠在赵府巍峨的大门前,赵娴儿在崔缊蓉鼓励的目光中下车,而后者则转身踏上了归途。 踏入府邸,迎接她的正是满脸关切的崔韵和。 见姐姐平安归来,她连忙小跑上前,仔细端详一番,确信无碍后,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听说姐姐去宫中救治病情危急的太子,我心中实在担忧,好在姐姐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她的话语间透露出浓浓的关心与庆幸。 崔缊蓉以微笑回应妹妹的担忧,语气轻松却带着一丝责备:“我怎会让自己吃亏?不过,你为何不留在暖和的房中等我,反而在这里受冻?即便是前厅生了火盆,与室内相比还是显得冷清许多。” 第52章 做不到袖手旁观 崔韵和挽着姐姐的手臂,嘴角扬起一抹顽皮的笑:“吃了姐姐精心调配的药,我的身子已大有好转,上次大夫来访时还说,待到春暖花开时,我的身体就会更加强健。” 她的眼中闪烁着感激,“他说,若不是姐姐的悉心照料,这个冬天我恐怕连门都迈不出去。” 崔缊蓉轻捏了一下妹妹的脸颊,既是疼爱又是叮咛:“我调理你的身体,可不是为了让你随心所欲。走吧,进屋暖和一下,别着凉了。” 崔韵和笑着应允,两姐妹手牵手步入屋内,温馨的气氛中,她们谈天说地,直到夜色渐浓。 然而,当话题转向家中时,崔韵和的表情变得凝重:“姐姐,今日阿爹下朝回来,脸色极为难看,与几位叔伯一同关在书房,直至此刻都未有动静。我虽不明详情,但能让阿爹与叔伯如此严肃对待,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大事。” 她望向姐姐,眼中充满了忧虑:“我虽想帮忙,却无能为力,只好计划去庙里为阿爹和叔伯求些平安符,祈求三清祖师爷庇佑他们一切顺遂。” 说到这里,她显得有些羞赧,“姐姐,你愿意陪我去吗?” 崔缊蓉闻言,笑得温柔且坚定:“哪还需要你说,三清祖师爷一定会听到你的祈愿,保佑阿爹和叔伯平安的。” 崔韵和听了,脸颊泛起一片红晕,满心欢喜。 她接着小心翼翼地询问,害怕打扰到姐姐的日常安排:“我已经准备好了去庙里所需的物品,只不知道姐姐明日是否方便?”。 崔缊蓉笑容依旧温柔,答道:“正好,我明日没有别的安排。为阿爹和叔伯祈福,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岂能不在场?” 姐妹俩的对话在玩笑中结束,随后,崔缊蓉亲自将崔韵和送至院门外。 目送其远去,眼神中尽是深邃的关爱与不舍。 目送着崔韵和那娇柔却坚毅的背影逐渐消失于视线尽头,她踏上了前往崔珉书房的路径。 守候在书房门外的侍卫,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身影,连忙压低了声音,善意提醒着:“大姑娘,将军此刻正与几位尊贵的老爷们在内室紧锣密鼓地商讨要事,恐怕现在不是适宜拜访的时机。” 面对侍卫的劝阻,崔缊蓉的声音平静而笃定:“我前来,正是为了参与到父亲和诸位叔伯的重要讨论之中。” 侍卫显得有些为难,那犹豫不决的眼神在责任与尊重之间徘徊,就在这微妙的僵持中,她索性提高了嗓音,清脆而充满自信地喊道:“阿爹,我有话想要对您说。” 未几,书房的门扉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推开,露出了一条窄缝。 崔珉的身影显现,那张往日坚毅的面容此刻被一抹掩饰不住的疲惫所笼罩,他侧身让出道来,眼神中满是鼓励,轻轻颔首示意她进去。 崔缊蓉脚步敏捷,踏入那散发着淡淡墨香与岁月沉静气息的书房。 一入内,便察觉到崔家各分支的长辈皆汇聚一堂,心中顿时明了,父亲定是在与叔伯们讨论关于军营与皇上之间的紧急事宜。 来自二房的叔父,眉宇间皱褶重叠,语气中难掩忧虑:“大哥,你对缊蓉的宠爱我们都能理解,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叫她来有何用意?” 四房的叔父也随之加入了质疑的行列:“没错,难道我们还得期望一个黄毛丫头能提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计策不成?” 然而,三房叔父的声音适时响起,平和而意味深长:“你们怎么就知道缊蓉不行?这些年她在边疆跟随大哥,长达六载春秋,不仅在军中赢得了极高的威望,甚至地位已近乎副将,这是那些足不出户的千金姑娘所难以企及的。” “过去每当大哥和我商讨事务,缊蓉常常能一针见血,直指问题核心。既然目前我们束手无策,何不让缊蓉也发表一下见解,说不定能让我们眼前豁然开朗呢。” 二房、四房叔父面面相觑,神色中透露出一丝犹疑,而此时,崔缊蓉则从容说道:“叔父们不妨先把眼下的困境摊开来说,让我也参与思考一二。” “至于我的意见是否可行,还请叔父们自行评判。作为崔家的一分子,我的忠诚与智慧,难道不值得你们的信任吗?” 此言一出,三房叔父立即点头赞同,语气中饱含认可:“缊蓉所言极是,此事关系到崔家的未来兴衰,多一个人出谋划策总是好的。” 二房、四房在短暂的对视之后,最终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她的参与。 目睹女儿成功说服了众位长辈,崔珉这才缓缓开口,语气沉重:“今日早朝,我本期待皇上会主动询问边境细作渗透之事,却不想直至退朝,也未得到皇上的召见。” “我试图前往御书房求见,却被告知皇上政务繁重,无暇接见。皇上的心思,委实难以揣测,故而我才请几位兄弟来共商对策。” 三房叔父闻言,不禁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困惑:“缊蓉,你认为皇上此举是何意图?即便要追究责任,也不应是这种冷漠的态度啊!” 崔缊蓉陷入了沉思,皇帝的举动确实让人难以理解,特别是当宋衍熠病情危重,而皇帝竟无丝毫探视之意,这在情理上完全讲不通。 思绪万千之中,她忽然抬起眼眸,目光逐一掠过在场的每个人“我有一个推测,但恐怕说出来父亲与叔伯们会觉得匪夷所思。” 崔珉一听,急忙催促:“但说无妨,我们都愿闻其详。” 于是,她缓缓启唇,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猜,皇上可能根本未曾亲眼见到那份关于细作的奏折,或者那奏折根本就没有送到他手中。” 她转而面向崔珉:“边境防线混入敌人奸细,此事非同小可,若皇上得知,必会焦虑万分,急于解决。” “边境之外的敌人对我国领土虎视眈眈已久,一有机会便会蠢蠢欲动,企图侵犯。皇上对此忧心忡忡已久,绝不可能置之不理。” 第53章为他所用 二房的眉头拧成了一团,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不悦,“你这话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朝廷的奏折一旦送入皇宫,自然会按规矩送达皇上御前,怎会有飞了的道理?” 面对质疑,崔缊蓉神色自若,语气镇静,“奏折虽终将置于皇上面前,但在抵达御案之前,需经过重重关卡,其间可能发生的变故与转折,非你我所能预料,毕竟人心难测,世事无常。”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今父亲与诸位叔伯不宜过早揣摩圣意,皇上远离军营,对其中详情并不了然,因此也无法准确推敲其背后的深意。” 语落,她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崔珉与其他叔伯交换的微妙眼神,那眼神中既有疑虑也有无奈。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众人虽心中暗自赞同崔缊蓉的分析,但眼前的困局仍旧使他们心头的不安难以散去。 察觉到这份沉重,崔缊蓉轻声安慰,“父亲、叔伯切勿过于忧心,过度的焦虑只会让人思维紊乱,不利于看清局势。” “明日父亲上朝时,再次恳请面圣,务必保持冷静,切忌被一时的慌乱打乱了阵脚。”她的话语里藏着坚定。 而她未言明的后半句,却在空气中悄然盘旋。 否则,这混乱之中,或许有人正伺机而动,准备乘虚而入。 此时,在王府幽深的庭院中,温殷旸静静站在宋衍辰身旁,目光随着宋衍辰手中那份被反复翻阅的奏折游移。 奏折之上似乎承载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宋衍辰眉头轻锁。 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那不是平日里轻描淡写的神情,而是真正的在意与好奇。 温殷旸不动声色,以旁观者的姿态默默审视着这一切,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声试探道:“难道又有哪位不怕死的大臣,上书弹劾六皇子了?” 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宋衍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近来你的确为我解决了不少棘手之事,若真还有人自投罗网,只能说他们活腻歪了。” 话锋一转,他将手中的奏折轻轻合上“这奏折里的内容,恐怕远超你的想象。夜已深,温大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此事目前无须你介入。” 温殷旸躬身行礼,退出之时,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掠过一缕细微的黑影,心头不禁生出一丝警觉,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就在这时,宋衍辰的声音从身后悠悠传来,“你们边疆之人行事就不能更加隐蔽一些吗?” 此言一出,温殷旸心中猛地一震,“边疆人”这三个字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刃,划破了他心中的平静,宋衍辰竟然与边疆有着不为人知的关联? 离开院落后,他迅疾融入夜色,利用自己对王府地形的熟悉,轻松找寻到了一个隐蔽的观察点。 在这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即便是王府中巡逻的守卫也难以察觉他的身影。 屏息凝神,温殷旸全神贯注地倾听着院内的每一个细小动静。 不久,除了宋衍辰之外,另一道声音幽幽响起,语气中带着刺骨的寒意,“六皇子的话,权且当作是对我的称赞吧。遗憾的是,精心布局良久,却未能如愿以偿,那对生死双虫白白牺牲,更耗费了我不知多少心力与时间。” “崔珉确实比我预想中更加棘手,若非他身边有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我怎会如此大费周章。”言谈间,透露出一股深深的不甘与怨恨。 宋衍辰闻言,眉毛微微上挑,似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你说的是崔将军的女儿?” 这一句话,让一旁偷听的温殷旸内心骤然收紧,他暗暗握紧了拳头,难道宋衍辰真的会对来自边疆的威胁视而不见,任由其伤害无辜的崔缊蓉? 若是如此,他必须尽快通知崔缊蓉,并寻找机会除去那个隐藏在暗处的边疆人。 “没错,正是那个丫头,她的手段让我始料未及,连我费尽心机的银蚕蛊都能化解,实属不可小觑。” 那声音带着几分无奈与赞赏。 宋衍辰轻笑,语气里满是玩味,“听你的口气,对她倒是有几分欣赏之意,但即便如此,你终究还是动了杀机。” 闻言,温殷旸抿紧嘴唇,手指悄然抚过腰间那随时准备出鞘的匕首。 正因为内心深处的那份倾心与赏识,才更觉得无法将她留在身边。 如此超凡脱俗、智勇双全的人物,对边疆而言,无疑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成为难以预测的祸患。 除非,她愿意舍弃一切,誓死效忠于我们,否则,她的命运似乎已不可避免地被标注上了终结的印记。 “崔家世代忠良,他们的骨血中流淌的是坚定不移的忠诚,背离二字,绝不会出现在他们的词典之中。你这番异想天开,还是趁早将其扼杀在摇篮之中为好。” 宋衍辰的目光如炬,穿透空气,直抵对方心灵的深处。 然而,面对这番言辞,对方却露出了一抹不屑的微笑,“哎,真是遗憾至极,如此一来,我恐怕只能亲自动手,送她最后一程了。” 正当温殷旸心中涌起一股冲动,准备起身前往寻找崔缊蓉之际,一个转身,宋衍辰冷峻的声音凛冽而至:“但愿我没有表达得不够清晰,她,你绝不可触及。” 那人闻此言,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满是讥讽之意,“哦?此话怎讲?难道那个丫头片子与你之间存在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言语间的轻佻与粗俗,让温殷旸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几乎同时,宋衍辰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其中多了几分深意:“不错,她与太子殿下确有婚约在身,但这并不妨碍我对她产生浓厚的兴趣。她的武艺超群,医术更是堪称一绝,据说太子殿下身染重疾,宫中的御医们个个束手无策,正是她妙手仁心,使得太子病情逆转,重获新生。如此奇才,若能纳入我的麾下,皇权的宝座岂不是指日可待?” 对方挑了挑眉,质疑道:“可她与太子有婚约在身,怎会甘愿为你所用?” 第54章 祈愿 宋衍辰嘴角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直接作答。 心中却是波澜不惊,他深知崔缊蓉曾当着皇上的面,直言不讳地推迟了与太子宋衍熠的婚礼,其心思,显然不在于那位高高在上的储君。 利用这一点,他相信,有办法能够说服崔缊蓉站在自己这一边。 “话已至此,她,你切莫妄动,其余的事情,你自便。” 宋衍辰的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量。 那人没有再做无谓的争论,转而将注意力集中在桌面上堆叠的奏折上,“那你有何打算,如何平息这场风波?若是皇上得知你在这里私会边疆之人,定会下令全城缉拿。” “若真到了那一步,六皇子,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知会一声。”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威胁。 宋衍辰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没有丝毫惧意,“威胁我?不必了,我自有分寸。即便父皇得知,我也自有方法令他收手,不至于闹到全城搜捕的地步。” “今日召你前来,一是提醒你行事需谨慎,我虽愿助你,却也不能包揽所有后果;二是我颇为好奇,在太子殿下返京之时,你是如何错失良机的?” 对方的眼神微微眯起,回忆着那日的情景,“当我率人赶到时,船上除了一地的死士,早已空无一人。看来,除了你我,还有其他势力对太子的性命虎视眈眈。” “这些情况,我在信中已经详述,六皇子该不会是对我的能力有所怀疑吧?” 宋衍辰唇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若我真的不信任你,你以为你此刻还能安然站在我面前吗?” “我不过是好奇,除了我自己,还有何方神圣会对太子之位如此感兴趣。你恐怕是过虑了。” 一旁的温殷旸隐匿于暗处,悄然聆听二人的对话,半晌之后,才静默离去。 宋衍辰与边疆人士之间的谈话,信息量之大令人咋舌。 他需要时间去慢慢消化这一切。 如果不是偶然间窥得了这一幕,他又怎能知晓。 宋衍辰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竟然在暗中与边疆势力结盟。 踏出王府的那一刻,他抬头仰望着那轮皎洁的明月,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既然宋衍辰无意伤害崔缊蓉,他也不打算过多干预这场权力的游戏。 他与宋衍辰,各取所需,至于宋衍辰如何在皇权斗争中搅动风雨。 那不是他关心的范畴,但若这场斗争殃及无辜百姓,他,温殷旸,断不会坐视不理。 毕竟,身披龙袍,主宰天下的梦想,又岂会只有宋衍辰一人拥有? …… 隔日清晨,当晨曦初露,崔缊蓉刚刚整理完毕自己的妆容,胞妹崔韵和便迎着朝阳来到了她的面前。 二人在晨曦初照中匆匆享用完早餐,随即整装待发。 从豪华而庄重的崔府至古朴幽静的道观,途中不仅距离颇远。 更因昨夜那场不期而遇的薄雪,将沿途的道路铺上了一层细腻的银纱,使得本就曲折的小径更添了几分滑腻。 为此,马车不得不放缓了脚步,每一步都显得格外谨慎。 也因此,姐妹俩决定提前启程,以免耽误了在道观中祈福的时辰。 车厢内,温暖的皮毛坐垫隔绝了外界的寒冷,崔缊蓉与崔韵和相对而坐,谈笑风生。 她们的话题跳跃于家族琐事、街坊趣闻之间,不时传出银铃般的笑声。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姐妹俩沉浸在欢声笑语之中,马车忽然遭遇了突如其来的颠簸。 崔缊蓉反应迅速,几乎是本能般地伸出玉臂,稳住了身旁几乎要跌倒的妹妹崔韵和。 她的脸上虽带着关切,但还未及开口询问。 一阵夹杂着不满与威胁的呵斥声已经穿透了车厢外的寒气,直逼耳边。 车窗外,一个身着华丽的仆从正指着车夫大声指责,那趾高气扬的态度让人不禁侧目。 “瞧你这驾车的技术,明明道路宽敞,却偏偏靠近行驶,万一惊扰到我家少爷,你担当得起后果吗?” 那仆从的言语间尽是不屑与警告。 车夫则是一脸惶恐,连声赔不是,但显然对方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时,另一个沉稳而有磁性的声音适时介入,有效遏制了即将爆发的冲突。 “我尚需按时赶往寺庙为祖母祈福,切莫因此误了吉时。” 这声音温和中蕴含威严,即便是透过纷乱的吵嚷,依然清晰可辨。 仆从听后,虽口中诺诺答应。 却仍是不忿地抛下了最后一句警告,随后跟随主人乘坐的华丽马车扬长而去。 崔缊蓉轻轻挑开车帘,目光紧紧追随那远去的车队,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若有所思。 那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清脆悦耳,却又难以立即捕捉它的源头。 直至她们步入道观的那一刻,崔韵和被眼前庄严而神圣的景象所吸引,驻足不前。 白茫茫的雪景中,道观更显出一份超凡脱俗的宁静与圣洁。 她轻轻拉着崔缊蓉的手,轻声道出对这份虔诚信仰的感慨。 而崔缊蓉则细心地提醒妹妹注意脚下滑腻的雪地,两姐妹手挽手,彼此扶持。 踏入正殿,眼前的景象让人心生敬畏,信徒们或跪或拜。 面对着三清尊神的雕像,心中默念着各自的祈愿。 姐妹二人亦不例外,肩并肩跪在蒲团上,诚心诚意地供上香火钱,之后在小道士的引领下,前往侧殿抽取属于自己的命运签文。 竹签落地的那一刻。 崔缊蓉的签文显示大吉,而崔韵和则是小凶,这结果让她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忧虑。 “为何会这样?” 她低声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签文不过是生活的一种指引,不必过于挂怀。” 崔缊蓉轻拍妹妹的手背,温柔安抚着,“我们的命运,最终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听到这话,崔韵和心中的阴霾稍减,但就在她准备归还签筒的瞬间。 签筒脱手而出,签文散落一地,崔韵和的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正欲发作,却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头道歉。 对方却并未就此罢休,这场景引得周围众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第55章我们来日方长 在这尴尬之际,崔缊蓉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影为妹妹筑起一道保护墙。 就在这时,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化解了所有的紧张与不快。 “明宣,不可打扰了三清的清修。” “是,少爷。” 随从明宣低眉顺眼,连忙退至一旁。 崔缊蓉顺着声源望去,心中顿时涌起万千思绪,原来,这人竟是崔韵和前世的伴侣,那位身世显赫的经国公世子——苏修竹。 面对旧识,崔缊蓉的表情变得复杂,冷淡中夹杂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寒意。 而苏修竹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他的视线穿透人群。 直接锁定在崔韵和的身上,眼中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 他优雅地避开侍立的小厮,缓缓走向前 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喜悦。 “真是缘分使然,在此竟然能与崔家七姑娘重逢,而这位,必定是刚刚从远方归来的崔大姑娘吧。” 平素里,街谈巷议间,常有耳闻关于崔家那位传说中拥有倾城之姿的崔缊蓉。 人们交口称赞其美貌举世无双,而今目睹,确乎非虚,她的风采更是超越了坊间的流言蜚语,清新脱俗,熠熠生辉。 “早些时候,小弟仆人一时鲁莽,失了礼数,此番不敬,还望二位佳人海涵为怀。” 面对着苏修竹那双看似漫不经心却锐利异常的眼眸,在姐妹二人面上来回游移。 其间蕴含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审视与隐约的觊觎,崔缊蓉心中顿生不悦。 她略比妹妹崔韵和高挑,轻盈地侧身一转,自然而然地挡在了妹妹面前,脸上勉强挤出的一抹微笑,尽管显得不够真挚,却也尽显她的机敏与从容。 “人言景国公府的世子苏修竹,不仅德行兼备,翩翩风度更胜一筹,今日得以亲眼所见,确是名副其实。更令人称奇的是,甫一照面,便能言辞如泉涌,不落俗套,实在稀有。” 苏修竹脸上的笑意略微僵硬,显然是对崔缊蓉这突如其来的评价感到意外。 未待他有所回应,崔缊蓉已自顾自地接续言道:“虽说相遇乃因缘巧合,但在如此清静庄严的三清观内闲聊,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恐有扰了神明之嫌。” “他日若有机缘,在观外重逢,那时我和舍妹必当与苏公子深谈,共赏风月,如何?” 语毕,她欲牵起妹妹的手,准备离去。 却未料到苏修竹身形微动,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她们的去路上。 崔缊蓉眼神微凉,声音中带有一丝冷意:“苏公子,尚有何指教?” 苏修竹不急不缓,目光轻轻掠过崔韵和温婉的面庞,语气中透着几分坚持:“心诚则道路自开,稍作片语交谈,我想三清仙尊亦不会介意我们对美好缘分的珍惜。” “说不定,今日的不期而遇,正是三清显灵,促成你我相知。何不顺应天意,共享这一段难得的时光呢?” 崔缊蓉目光微敛,心中明镜似的看透了苏修竹的意图。 他的目的,无非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接近妹妹崔韵和! 回溯前世,苏修竹对于婚事的答应何其爽快,显露出他对妹妹的倾慕已久。 然而,婚后他的真面目暴露无遗,对妹妹非但不珍惜。 更有拳脚相加之举,实在令人心寒。 崔缊蓉摒除杂念,面容恢复了淡然:“苏公子言之有理,但舍妹体质素来虚弱,不宜在外多做停留,恐怕不便再耽误苏公子的祈福之行。” 正当她打算带着妹妹离开之际,苏修竹却像一道挥之不去的影子,步步紧跟: “既然二位姑娘已经完成了对三清的祈福,何不另觅一处幽静之地,共度一段轻松的时光,细品人生百态?” “我久闻崔三姑娘才华横溢,在诗会之上总是独领风骚,只可惜往昔无缘交流。如今机遇难逢,还望崔三姑娘不要急着离去,给在下一个弥补遗憾的机会。” 苏修竹言辞恳切,诚意满满,而一旁的崔韵和偷偷抬眼望了他一眼,旋即又垂下了头。 她轻声细语,对身边的崔缊蓉低语道:“姐姐,我心中颇感困惑,面对苏公子时,总有一种莫名的不适与距离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横亘在心间,让人不自觉地想要避开。” 崔缊蓉闻言,温暖的大手轻轻覆上妹妹细腻的手背。 她心知肚明,妹妹未曾经历她那番重生的波折,但那股来自前世的微妙共鸣,却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为妹妹遮风挡雨。 崔缊蓉抿紧了双唇,面容温婉却坚决:“苏公子厚爱,实乃我姐妹之荣幸,然而舍妹近日体有小恙,不宜多作停留,还望公子海涵,此事我们日后再议如何?” “苏公子,今日便请允许我们先行退下。” 她的话语决绝,不待苏修竹有所反应,便已牵起崔韵和的手,步伐坚定,裙摆飞扬,留下的只有两道清丽的身影。 苏修竹的嘴角笑意渐渐淡去,眼底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一旁的小仆见状,顿时义愤填膺,面露不悦:“崔家这两姐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少爷不过是想与她们攀谈一二,她们竟如此无礼,半点颜面都不给留!京都之内,多少名门望族的千金梦寐以求能与少爷说上一句话,她们却如此不识抬举!” 苏修竹闻此,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尤其是那位崔大姑娘,仗着自己与太子殿下的婚约,便自视甚高,真把自己当作什么稀世之宝了。只可惜,我还没机会好好与那位崔三姑娘交谈一番。” 小仆察言观色,连忙赔笑道:“少爷莫急,来日方长,属于少爷的人或事,终究会水到渠成的。” 苏修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就你会逗我开心,赏你了。” “多谢少爷恩赐!” 小仆眉开眼笑,喜不自胜。 此刻,马车内,崔缊蓉与崔韵和相对而坐。 崔韵和手抚胸膛,神色仍略显惊魂未定,“刚才真是吓坏我了,与苏少爷不过是在诗会上点头之交,他却一副相熟已久的模样,若非姐姐及时解围,我恐怕难以脱身。” 第56章 避让 崔缊蓉轻柔地询问,眼神中满是关切:“是不喜欢苏公子吗?” 崔韵和微微摇头,轻叹一口气,“他举止间显得太过轻浮,我并不擅长应对这类人。只愿今后不再有这样的交集。” 崔缊蓉眼神中流露出坚定不移的光芒,“即便将来再遇,也无须害怕,姐姐会在你身边。” “姐姐……”崔韵和心头一暖。 崔缊蓉的话既是对妹妹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誓言,“我必定护你周全。” 回到崔府,夜色渐浓,崔韵和轻声表达了想与姐姐更多相聚的愿望,崔缊蓉二话不说,安排崔韵和留宿,全然没有察觉到崔韵和的贴身丫鬟悄无声息地离院而去。 两人在房内促膝长谈,笑声与温馨弥漫,直至怒气冲冲的宋小娘出现。 “宋小娘,这里是大姑娘的居所,你怎可随意闯入!” 采云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传入室内。 崔缊蓉正与崔韵和谈笑风生,闻言脸色微变,二人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即起身迎向门外。方 小娘一见崔韵和,即刻高声训斥:“韵和,立刻随我回去!我有事要问你!” “我这些年对你的一片苦心教导,难道都被你丢到了九霄云外?!” 宋小娘几近失控的状态,让崔韵和心生畏惧,但她已习惯了承受责骂,唯有面色苍白,呆立原地,无力反驳。 她低下头,目光躲闪,任由宋小娘的责难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内心充满了不解,不明白自己究竟何错之有,竟惹得宋小娘如此大发雷霆。 崔缊蓉见状,眉头微蹙,挺身而出,毅然挡在了崔韵和面前。 宋小娘一踏入我的清幽小院,便如横冲直撞,全然不顾府中那套严谨细腻的规矩与礼仪。“ 宋小娘,莫非您连这深宅大院中最基本的礼数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她冷冷地发问,语调中夹杂着几分不可一世的冰凉。 “你,身为崔家的大姑娘,自是高高在上,但我与韵和之事,又岂是你能随意插手的?” 宋小娘虽口头硬朗,但在对上崔缊蓉那锐利如剑的目光时,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先前的嚣张气焰也如同被寒风吹熄了一般。 “如今韵和身处于我的庇护之下,她的事自然便是我的事。” 崔缊蓉冷眼相对,那眼神直击心灵,“宋小娘这样火急火燎地赶到此处,出口伤人,总该有个像样的理由吧?难道是闲来无事,特意前来找寻些鸡毛蒜皮的争执?” “若真如此,我们何不去请父亲大人评断是非曲直?” 她话音甫落,便欲拉着宋小娘去见崔珉,这一举动吓得宋小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何至于惊动老爷?速速放手,我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怎能如此不知分寸,对我这般无礼!” 宋小娘奋力挣扎,试图将自己的手从崔缊蓉的铁腕中抽出,可她的力气在这位大姑娘面前显得渺小无力,最终只能任由对方牵着,直至两人立于门口,才被迫止步。 “我愿给宋小娘最后的机会,”崔缊蓉的声音里藏着寒冷,“您此行究竟为何,能否爽快明言?否则,恐怕我这小小院落,难以容下您这尊大佛。” 宋小娘迎上崔缊蓉那仿佛能洞察人心的注视,背部瞬间布满了冷汗,半晌之间竟吐不出半个字来。 “说!” 崔缊蓉低沉的催促如同不可违抗的命令,字字掷地有声。 宋小娘身体一震,竟然在晚辈面前如此被动,这份屈辱让她心头怒火中烧。 在府中,她亦是有着自己的一席之地,尽管仅是一名妾侍,但她…… 她的尊严不容践踏! “瞧瞧,大姑娘多么威风啊,对长辈如此失礼,恐怕老爷得知此事,也不会轻易饶恕你的轻狂吧!” 宋小娘的眼中闪烁着光芒,脑海中甚至已经开始勾勒出崔缊蓉受罚,而自己安然无恙的画面。 然而,当她悄悄观察崔缊蓉的反应时,却发现对方并未流露出丝毫的畏惧或慌乱,那平静如水的表情让她心中一凛。 “时光荏苒,宋小娘似乎遗忘了自身所处的地位,让我来替您回忆一二吧。” 崔缊蓉的脸上依旧挂着冷漠“身为父亲的侧室,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侍奉主家的仆人,对于主子应有的尊敬,小娘不会不清楚其后果吧。” 这句话精准地刺入宋小娘的心防,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被深埋的痛楚再次被无情揭开。 她紧咬牙关,目光中满是怨恨与不甘,这种出身低微,哪怕华服加身,身边侍女环绕,也无法抹去的烙印,正是她心中最深的隐痛。 “说吧!” 崔缊蓉再次不容分说地催促。 宋小娘气势已失,除了用愤怒的眼神作为唯一的武器外,再无其他。 她渴望能让崔韵和觅得一门好亲事,以此来挽回自己的些许颜面。 双手紧握成拳,声音压得低沉而坚决:“我听说,大姑娘您与韵和一同前往道观祈福时,遇到了权倾一时的宁国侯世子,他对方韵和颇有好感,却因您的干涉而未能进展。” “言辞或许刺耳,但大姑娘您已有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在身,又怎可轻易破坏韵和的未来呢?”宋小娘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质问。 崔缊蓉闻言,面容上掠过一丝阴霾,“小娘的信息渠道倒是灵通,我们才刚回府,消息便已经传到您的耳中。也难怪您会迫不及待地跑来兴师问罪了。” “切莫忘记,那宁国侯府的世子乃是一介外姓男子,倘若任由韵和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之攀谈,岂不是令其清白名誉毁于一旦?小娘许是觉得无伤大雅,但我,绝不容许此事发生!” 此言一出,宋小娘瞬时语塞,面色微变,转而投向崔韵和,希冀着她开口相助。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崔韵和迎上那恳求的目光,只是抿紧了樱唇,显然无意介入这场口角之争。 见到这一幕,宋小娘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恼怒与羞愤交织的复杂神情:“你的态度何意!我为你的前程日夜筹划,费尽心机,换来的竟是这样的回应吗!我的一番苦心,难道都付诸东流,成了无用之功吗!” 第57章送礼 “难道我所做的一切,竟是为了我个人的私欲吗!如今你自认翅膀硬了,连为娘的话也置若罔闻了吗!” 崔韵和心中五味杂陈,欲言又止,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再次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崔缊蓉温柔地握住了崔韵和的手,眼中满是安抚之意,随后从容不迫地转向宋小娘,语带寒意地道:“宋小娘的想象力委实丰富,事情尚未有任何眉目,您已开始编织起美梦,是否过于急切,恨不得将韵和当作商品般展示推销呢?” “这关乎韵和的终身大事,最终还需父亲与我共同定夺。” 宋小娘脸色一沉,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被崔缊蓉冷冽的目光打断,未及出口哽咽了回去。 “我劝宋小娘还是早日放下这个念头为好。韵和未来的婚事,无需小娘过分操心,父亲与我会为她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良配。” “今日之事,权当未曾发生,我不会深究。但若有下次,小娘可别怪我翻脸无情!采云,送客。” 说罢,崔缊蓉拉着崔韵和步入自己的闺房,室内火盆的暖意融融,缓缓驱散了崔韵和周身的寒意与紧张。 崔韵和眼含苦涩,望着眼前的姐姐,低声说道:“虽然我预料到母亲得知后会有不满,却未曾想她会如此愤怒,甚至直接到姐姐这里大动干戈。” “是我连累了姐姐,今日……” 话未说完,又被崔缊蓉温暖的话语打断:“若你不愿回到那个充满是非的地方,今后便住在我这里吧。如此一来,我们姐妹不仅能朝夕相处,也能彼此倾听,互相扶持。” “至于宋小娘那边,我自有办法应对。” 崔韵和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姐姐,心中涌动的情感难以名状。 “姐姐,这……这如何使得……” 崔缊蓉轻笑出声,眉眼间尽是宠溺:“有何不可?姐妹同居本就是常事,况且你时常留宿我这里,不如干脆搬过来,省去了许多麻烦。” “姐姐……” 言语未毕,崔韵和的眼眶已微微泛红。 崔缊蓉轻拍她的手背,柔声道:“不喜欢的,咱们就不去做。有姐姐在,谁也不能强求你做任何不愿意的事。” 崔缊蓉在宋小娘那锐利的视线之下,一件接一件地将崔韵和的物品转移到了自己的院落之中,每一步动作都显得那么自然,仿佛只是在整理自己的物品。 宋小娘几次试图借机与崔韵和搭话,想要探知一二,却都被崔缊蓉以机智的方式巧妙地化解,让宋小娘的话梗在喉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对姐妹渐行渐远。 夜色如墨,悄然降临,姐妹俩同榻而眠,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们的脸上。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进小院,姐妹二人便一同坐在桌前,享用着早餐。 往日里静谧无声的小院,因为她们的欢声笑语,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 正当这时,丫鬟采云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眉头微蹙,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与急切:“大小姐,太子殿下亲自过来了,说是特地来感温大小姐您治好了他的病症。”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喘息,显然是一路小跑而来。 “前院都快被各式各样的礼物堆满了,大小姐,您还是赶紧过去看看吧!” 崔缊蓉闻言,秀眉微蹙,正欲起身前往前院,一旁的崔韵和也连忙跟着站起,却被姐姐轻轻按住了肩膀。 崔韵和懂事地点了点头,目送着姐姐与采云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禁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自己在姐姐的庇护下,似乎总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而崔缊蓉却总是在默默承担着一切。 她害怕自己会逐渐成为姐姐的累赘,于是暗暗下定了决心,要尽快成长起来,至少不能再成为姐姐的负担。 与此同时,崔缊蓉已经站在了宋衍熠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参见太子殿下。” 宋衍熠见她到来,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缊蓉姑娘无需多礼,如今我能站在这里与你交谈,全都是你的功劳。” “在昏迷中醒来后,母后向我讲述了所有的事情,若不是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宋衍熠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之情。 崔缊蓉则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回应:“太子殿下言重了,若非沈妹妹冒险相助,将殿下的体内邪气引出,仅凭我个人的力量,实难成事。” 她注意到宋衍熠的面色虽有所好转,但仍略显苍白,便关切地提醒道:“殿下脸色尚未完全恢复,还请多多休息,不必急于此刻道谢。” 宋衍熠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心中一直挂念此事,稍感好转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前来致谢。” “缊蓉姑娘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唯有准备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礼物,请务必收下。”说着,他侧身一指,示意身后那堆积如山的礼品。 然而,崔缊蓉的目光并未随之移动,而是直接凝视着宋衍熠。 “太子殿下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些礼物,真正应该接受的人是沈妹妹。” 崔缊蓉语气诚恳,“沈妹妹在得知殿下病情之后,不顾一切地赶往宫中探望,见到殿下病榻上的模样,心中焦急万分。即便知道要以自身为代价引出邪气,她也未曾有过片刻的犹豫,这足以证明她对殿下的深情厚谊。” 宋衍熠听后,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沈妹妹的功劳我也铭记在心,为她准备的礼物已经放在马车上,与缊蓉姑娘谈毕便会立即送往沈府,绝不会有丝毫偏颇。” 崔缊蓉含笑点头,眼中闪烁着赞许的光芒:“如此甚好,太子殿下请尽快处理此事。礼物众多,待会儿我会安排人手协助,确保顺利送达沈妹妹府上。相信沈妹妹在身体受损后,定会在家中感到烦闷,见到殿下这份心意,定会感到无比欣慰。” 宋衍熠抿了抿嘴唇,声音沉稳:“这些是我特意为缊蓉姑娘准备的,给娴儿的那份礼物也已准备齐全。” 面对宋衍熠的坚持,崔缊蓉只是淡然一笑,心意并未因此而动摇。 第58章 分内之事 “来人,备好马车,将这些礼物装上,替太子殿下送至沈府。” “是,遵命。”崔府的仆人们行动迅速,转瞬间便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 宋衍熠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崔缊蓉亲自送到了大门外。 “殿下请尽快处理完事务回宫吧,刚康复的身体,切莫再受了风寒。”崔缊蓉浅笑着叮嘱,眼中满是关怀。 宋衍熠心中五味杂陈,转身登上了马车,心中暗自思量,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才会让崔缊蓉对他如此客气而疏离? 正当他思绪万千之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发生何事?”宋衍熠皱眉询问。 “是六皇子驾到。”车夫简洁地回答。 宋衍熠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未曾预料到竟会与宋衍辰不期而遇。 他缓缓掀开车帘,目光恰好与马上宋衍辰那双含笑的眸子相接,而他身旁,站着的正是温殷旸。 “哎呀,远远地看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宋衍辰的笑容明媚,言语间却带有一丝锐利,“殿下龙体初愈,就这么急匆匆地出宫,还携带如此多的物品,这是有何贵干?难不成是微服私访,寻觅民间趣谈?” “看这行进的方向,莫非殿下是从崔府拜访归来?” 话音刚落,他已从宋衍熠微妙变化的神色中捕捉到了答案。 显然,宋衍熠在崔缊蓉那里并未受到预期中的热情款待,否则怎会满载而归,脸上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宋衍辰轻笑声中带着一丝狡黠,但当他的目光撞上宋衍熠凛冽的眼神时,那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饶有兴趣的审视,“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海涵。” “不过,看殿下这行装齐备,似乎并不急于返回皇宫,难道是有其他什么秘密的目的地?”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 宋衍熠的声音平静而淡漠,“赵家,为了答谢赵娴儿的救命之恩。” 闻言,宋衍辰的笑容愈发灿烂,“殿下真是雨露均沾,刚别崔府,又赴沈府,这番忙碌,可真是让人羡慕。” “日后若殿下有什么喜庆之事,我可得提前准备一份厚礼才是。” 言辞间,不乏调侃之意。 宋衍熠皮笑肉不笑的回应,“六弟说笑了,我还有要务在身,就不陪你们闲聊了。” 说罢,他轻轻放下车帘,向车夫递了个眼色。 宋衍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送着宋衍熠的马车渐行渐远,终于忍不住放声大笑,“今日竟能有幸目睹殿下这一幕,真是意外之喜!” 温殷旸低头沉吟,“殿下与崔、赵两家交往频繁,尤其是赵家,似乎与殿下的关系更为亲密。” “这对我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宋衍辰的笑意中藏着深意,“中立者的立场比殿下直接的盟友更容易被影响,希望崔家能够看清形势。” 温殷旸沉默片刻,“六皇子现在要去崔府拜访吗?” “不急,此刻前往,无论是对崔府还是对我,都未必有利。”宋衍辰语气平淡,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调转马头,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崔缊蓉坐在闺房内,手中紧握着一本泛黄的兵书,听到通报后,轻轻将书放置一旁,耳边是天狼低沉而清晰的汇报。 “殿下离开不久,便与六皇子在街头偶遇,简短交谈几句后,殿下神色凝重地离开了现场。” 崔缊蓉秀眉微挑,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六皇子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天狼压低声音,谨慎回答:“似乎是巧合路过,但在六皇子离开之前,我隐约听到他与温大人提到了小姐您的名字。” 崔缊蓉眉头紧锁,心中疑云密布,“他们为何会提到我?” 天狼无奈地摇了摇头,“距离较远,只能隐约捕捉到只言片语。” “罢了,你已经做得很好,若是靠得太近,恐怕会引起温公子的警觉,辛苦你了。”崔缊蓉语气中带着几分体谅。 “小姐言重,这是我分内之事。” 随着天狼的话音落下,他无声无息地隐入了房间的暗处,消失不见。 崔缊蓉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万千。 宋衍辰与宋衍熠,两人之间总是暗流涌动,彼此间的每一步行动都充满算计。 宋衍辰特意提及自己,显然已有所察觉。 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既然宋衍辰可能主动找上门来,那她只需静观其变,免去了自己主动布局的繁琐。 正当她准备再次沉浸在兵书的世界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抬头望去,是父亲崔珉身边的贴身小厮,她轻轻颔首,示意小厮进屋。 “何事?”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老爷请您即刻前往书房一趟,有要事相商。”小厮恭敬地答道。 崔缊蓉闻言,即刻将手中沉甸甸的兵书轻轻搁置于桌案之上。 随后,她随着小厮穿过曲折蜿蜒的廊道,脚步轻快却带着几分急切,直往书房而去。 书房门扉半掩,透出一抹昏黄的灯光,映照在青石板地上。 一踏入门槛,书房内的景象便跃然眼前。 崔珉此刻正神色凝重地坐在那张古朴的紫檀木书案前,眉头紧锁,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之中。 书案上散落着几份文书,墨香与松烟香交织在一起。 “父亲。”崔缊蓉的声音清脆而温婉,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崔珉闻声,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瞬间闪过一丝柔和,随即抬起了头。 他招手示意,崔缊蓉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走近。 “缊蓉,今日下朝之后,我本欲求见皇上,却未料在途中被六皇子截住了去路。”崔珉的语速不紧不慢。 “六皇子与我长谈,话题涉及边疆奸细之事,言及皇上对此颇为烦恼,嘱咐我们只需稳固军心,其余事宜无需多虑。六皇子的言外之意,恐怕正是皇上的意旨所在。” 说到这里,崔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崔缊蓉闻言,秀眉微蹙,心中不禁生疑。 “父亲,您将军营中的事务都告知了六皇子?”她的声音虽轻,却带着坚定。 崔珉轻轻点头,确认了这一事实。 第59章彻查奸细 “六皇子言称他与皇上已共同审阅了我的奏折,故而我便无所保留,将一切详情相告。”他的语气中透露出对皇室的信任,以及作为臣子的忠诚。 “缊蓉,你有何想法?”崔珉关切地询问,目光温和地落在女儿身上。 崔缊蓉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思量。 她深知,皇上的奏折通常由两位皇子共同审议,但宋衍熠病体未愈,此事自然落到了宋衍辰肩上。 然而,皇上未亲自召见,这背后的原因让她感到费解。 “无碍,我只是在揣测皇上的真正意图。听父亲这么一说,似乎与我先前的推测有所偏差。”她的语气尽量保持平和。 崔珉轻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猜错无妨,只要皇上未责怪崔家失职,我们便应心安。其余之事,不必过于挂怀。” 崔缊蓉并未言语,心中的忧虑并非源于这简单的猜测失误,而是对宋衍辰话语的真实度存疑。 毕竟,父亲至今未能直接与皇上对话,信息的传递难免会有偏差。 她抬头,目光炯炯地望向父亲。 “父亲,您派遣去搜查边疆人的队伍是否已尽数归来?” “是的,我一回到府中,便命他们撤回。”崔珉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多日搜寻,却一无所获。加之六皇子言及皇上已亲自介入,且未下达继续追查的旨意,我便决定不再节外生枝。” 崔缊蓉立刻表示反对,语气坚决。 “父亲,此举不妥。六皇子虽言皇上在查,但时至今日仍未有结果。若父亲能亲手揪出那名边疆奸细,对父亲而言,将是极大的功绩。” 对于宋衍辰,她始终保持着一份谨慎的怀疑。 根据她对皇上的了解,若真有敌国奸细潜伏京城,皇上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必会下令全面搜捕。 如今,仅凭宋衍辰几句轻描淡写的话,怎能让人信服? 为防万一,崔家必须主动出击,不能坐等事态发展。 “即使暂时无法找到,也要让皇上看到我们崔家的决心与担当。父亲,我们不能再让家族处于被动之地!”她的声音坚定。 崔珉闻言,面容变得严肃,沉思片刻后缓缓点头。 “缊蓉所言极是,为父考虑欠周。我即刻吩咐下去,继续搜寻工作,绝不让任何威胁逍遥法外。” 言罢,他起身,步伐坚定地走出书房。 崔缊蓉目送父亲离去,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片刻,随后转身,决定继续自己的计划。 夜色渐浓,月光如水,她踏上了前往林渊明书房的路途。 月上柳梢,银辉洒满小径,为这夜行增添了几分诗意。 抵达林府,她刚至林渊明书房门外,便恰逢林夫人手捧一碗热腾腾的甜汤而来,那甜香扑鼻,暖意融融。 林夫人一见崔缊蓉,脸上顿时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听老爷提起,说崔家大小姐常于夜晚来访,今日终得一见,真是荣幸之至。” 崔缊蓉以温柔的微笑回应。 “林夫人气色愈发好了,看得出林大人对您的照料无微不至。” 林夫人脸颊泛起两朵红云,羞涩中带着感激。 “多亏了崔大姑娘的援手,若非您的相助,我哪能恢复得如此迅速,站在这里与您愉快交谈呢。” 两人相视一笑。 今晚,月色皎洁,微风轻拂,我终于能在这宁静而祥和的夜晚,亲自向您道声由衷的感谢。 林夫人身着一袭精致的织锦长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她缓缓行礼,温婉的姿态中蕴含着深深的敬意。 然而,崔缊蓉仿佛早有预料,轻盈地伸出皓腕,轻轻扶住了林夫人。 “这是我该做的。”她轻笑道,声音温柔而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韧,“夜风凉,不如我们进屋细谈,免得受了凉。” 林夫人闻言,微微一笑,随即领着崔缊蓉步入书房。 书房内,古木书架林立,烛光摇曳,映照出一室的静谧的气息。 林夫人轻呼:“老爷,崔大姑娘来了。” 林渊明正沉浸在堆积如山的公文之中。 听到呼唤,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朱笔,那双阅尽沧桑的眼睛瞬间焕发出光彩,满脸笑意地迎向崔缊蓉:“自夫人康复之后,我便日日期盼着崔大姑娘的再次光临。我曾猜想,您或许因肩负家族重任,而未能抽身,故未敢轻易打扰。” “今夜得以驾临寒舍,定是有何要事需林某效劳吧?崔大姑娘但说无妨,无论何事,我自当全力以赴,竭尽所能!”林渊明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挚与热情。 崔缊蓉回报以浅浅一笑。 “林夫人康复,林大人您看上去确实更加精神焕发了。此次前来,确实有件紧要之事相求。”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凝重,“关于军营发生的那桩事件,我相信徐公子应当已经与林大人有所提及。他的那次历险,真可谓是九死一生,所幸最终平安归来,实乃万幸。” “那么,崔大姑娘此行,是否有关于那件事情的进一步指示?”林渊明目光炯炯,显然对此事也颇为重视。 崔缊蓉深吸一口气,语气坚定:“我希望能够彻底查清那个潜入京城的边疆人士的下落。我深知林大人对于京城的事务了如指掌,无论是街头巷尾的琐碎,还是权贵之间的秘辛,您都能洞察秋毫。因此,我相信您定能为我指引方向,找到那人的蛛丝马迹。” “此事不仅关乎我个人,更是与整个崔家的命运紧密相连。因此,不得不劳烦林大人您出手相助。”她的话语中既有请求,也有信任。 林渊明听罢,朗声笑道:“崔大姑娘真是知我甚深,连我在京城被誉为‘万事通’的名号都知道。确实,有一处地方或许能够提供帮助,但可能需要一些银两作为敲门砖。” “涉及到边疆人士的情报,其价值自然不菲,这一点我心中有数。”崔缊蓉眼神坚定,“金钱对我来说并非障碍,只要能够找到那个人,无论花费多少银两,我都愿意付出。” 一个边疆人士能够悄无声息地混入京城,其背后必定隐藏着复杂而深远的势力纠葛。 第60章是非之地 崔缊蓉深知,若能顺着这条线索深入调查,她将有机会揭开更多对她有利的秘密。 “既然崔大姑娘没有异议,那我们就定在明日行动。不过,为了行事方便,你得换上男装。”林渊明提出了具体的安排。 次日清晨,天空如洗,阳光明媚。 崔缊蓉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绣金长袍,外披一件火红狐裘,她站在落仙楼附近一家小巧雅致的茶馆门前,等待着林渊明的到来。 阳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挺拔,英姿飒爽,与平日里温婉的形象截然不同。 林渊明初见之下,竟有片刻的恍惚,几乎未能立即认出眼前之人就是平日里温婉可人的崔缊蓉。 此时的她,那张本就娇艳的脸庞上多了一份飒爽之气,这份独特的气质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低声议论,猜测这位俊秀少年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崔家的千金这一身装扮,差点让林某人也认不出来。” 林渊明一边笑着,一边说道,“等会儿进了落仙楼,那些势利眼的服务员看到你这副模样,哪里还敢小瞧咱们!” “林大人吩咐要穿戴得体,我自然不敢怠慢。” 崔缊蓉的目光越过人群,望向不远处人声鼎沸的落仙楼,那里即便是白天也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 “既然林大人亲自陪同,我们更应珍惜时间,速战速决。” 林渊明点头表示赞同,两人并肩而行,步入了落仙楼。 门口迎接的小哥一见他们,眼珠子灵活地转动,上下打量着这两位不凡的客人。 当他看到崔缊蓉那一身华贵的衣饰,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哎呀,小的眼拙,看公子您这派头,似乎是第一次光临咱们落仙楼吧?这里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月之地,公子想要什么样的佳人陪伴,尽管开口,包您满意!” 林渊明见状,适时挡在崔缊蓉身前,挑了挑眉,带着几分戏谑地说道:“王二,这才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林某人了吗?” 王二斜眼瞥了他一下,嘴角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连忙赔笑道:“哎呀,林大人,您可是咱们这里的贵客,小的哪敢忘记您的大名?只是一时之间被这位公子的风采吸引,没留神到林大人驾到,实在是罪过。” “这是我至交好友,难得来京城一趟。” 林渊明故意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半开玩笑地说,“你招待的能比我更好?我今天想见兰香姑娘,快去把她请来。” “再上些上等的好酒,佳肴也要最为精致的,今晚我定要倾尽所能,好好地款待这位贵客一番!” 王二的脸上闪过一丝迟疑,但很快便被职业性的笑容所取代,这变化细微却逃不过细心人的眼睛。 他一听崔缊蓉提及的林渊明与兰香姑娘的朋友关系,刚才还堆满谄笑的表情瞬间变得收敛而正式,“兰香姑娘那里确实正忙得不可开交,二位尊驾恐怕需要稍作等待……” 话音未落,一枚沉甸甸的银子已悄然滑入他的视线,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崔缊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能否请掌柜通融一二?” 王二眼疾手快,连忙将银子收入掌中,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哪里哪里,小事一桩!小的这就为公子安排上最佳的位置!不过,兰香姑娘一人怕是难以周全照顾,是否需要再添一位姿色出众的姑娘作陪,增添几分乐趣?” 他紧接着补充道:“正好今日有几位新来的佳丽,各个才貌双全,若是公子看中了哪位,尽管吩咐一声,我王二即刻为您安排到位!” 崔缊蓉轻轻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意。 王二见状,愈发显得殷勤,领着两人穿过雕梁画栋的大堂,沿着蜿蜒的楼梯来到了二楼一处视野开阔的雅间。 雅间位于楼阁的黄金位置,透过半开的雕花木窗,一楼的热闹景象尽收眼底,各色人物穿梭其间,好不热闹。 王二恭敬地记录下林渊明点选的珍馐美馔后,躬身退出了房间。 室内只剩下二人,崔缊蓉这才转头,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询问林渊明:“林大人常来此地,为何那门迎对你似乎并不怎么热情?” 林渊明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我来这里,既不贪杯豪饮,也不沉迷于红粉佳人,只是想打探能治愈家夫人顽疾的名医良药。他们从我这里捞不到什么油水,自然也就冷淡对待了。” “多亏了崔大姑娘,我这回才真正体验了一回贵宾的礼遇。”林渊明的话语中充满了感激。 正当崔缊蓉欲开口回应之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悠扬的丝竹乐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二人不由自主地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舞台中央,一位身着华丽、体态丰腴的中年妇人,腰肢左右摇曳,姿态夸张地走向台前。 那妇人声音尖细,笑声尖锐,如同老母鸡一般刺耳,“诸位大爷,今日有三位新来的绝色佳人待字闺中,依旧是老规矩,价高者得,各位可要把握机会啊!” “这三位姑娘个个貌美如花,无论得到哪一位,都可谓是三生有幸,大赚特赚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扫视着台下的宾客,似乎在评估他们的反应。 宾客们的喧哗声随之而起,有人迫不及待地喊道:“妈妈,别卖关子了,快让姑娘们出来给我们瞧瞧吧!” “对啊,我们可不是为了看你来的!”另一人附和道。 那妇人闻言,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中带着几分得意,“好说,好说,这就让她们出来见见各位大爷的面!” 随着她双手用力一拍,舞台上的帷幕缓缓拉开,三位身披轻纱、若隐若现的女子如同仙子下凡,缓缓步入舞台中央。 她们的面容虽然青涩,却难掩天生丽质,引得宴席上的宾客们更加兴奋不已。 崔缊蓉轻轻皱眉,对这突如其来的嘈杂感到有些不适,正欲起身关窗以求片刻宁静,楼下却突然爆发出一阵阵惊慌失措的尖叫。 她的动作戛然而止,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一名女子正奋力穿越人群,试图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第61章步步为营 而那老板似乎早有准备,门口早已布置了几名虎背熊腰的壮汉。 “抓住她,别让她跑了!”老板的命令尖锐而刺耳,几个大汉闻声迅速行动,形成一个包围圈,将那女子困在了中央。 他们伸出粗壮的手臂,意图擒拿,那女子虽然身形纤瘦,却异常灵活,只在他们的围捕中扯下了自己衣角的一片,露出了底下雪白细腻的肌肤,引得周围一片唏嘘。 然而,寡不敌众,加之体力几近枯竭,她显然无法长久支撑这样的追逐与抵抗。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危急时刻,女子的目光无意间掠过一名身穿朴素布衣的男子,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向着那人狂奔而去。 “公子,求求你,救救我!”她几乎是哭喊着,紧紧拽住了那名看似平凡的猎户打扮的男子,眼中充满了绝望与祈求。 周围的宾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目睹这一幕,美艳女子与看似不起眼的男子形成的强烈对比,让人不禁议论纷纷。 林渊明定睛一看,惊讶地发现那男子竟是故人,“那不是徐兄吗?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崔缊蓉轻蹙眉头,站起身来,恰好看到张炆被几个大汉团团围住。 “小子,识相的就把那女的交出来,别在这里碍事!”大汉们恶狠狠地威胁道。 “真是没想到,这丫头饿了两天还能这么有劲儿反抗!”另一个大汉嗤笑道,言语间满是不屑。 这些大汉面目狰狞,而那女子却毫不畏惧,只是死死地抓着张炆不放,“公子,求您救救我!他们要强迫我做那些不堪之事,我是被他们强行绑架来的!” “如果公子能救我脱离苦海,我愿意终身为奴为婢,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面对女子的求助,张炆保持着沉默,而那些大汉的耐心似乎已经耗尽,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 “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你是非要逼我们动手了!”一声怒喝。 在扩写的过程中,我会尽力增添细节和情感色彩,让场景更加生动。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怒目圆睁,挥舞着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朝张炆猛扑而来。 张炆面沉如水,眼神冷静,身形轻巧一旋,轻松地用臂膀格挡开这势大力沉的一击,随即借力打力,反手一拳,精准无误地击中大汉胸口。 那大汉身高足足超出张炆一头,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激起一片尘埃。 余下的大汉们面面相觑,交换着紧张而不甘的眼神,正准备摒弃单打独斗的念头,联手围攻张炆,围观的群众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眨眼间,大汉们一个个像被割倒的麦穗,纷纷倒地,不省人事。 落仙楼的老板瞠目结舌,满脸的难以置信,手指颤抖地指向张炆,愤怒的斥责:“你,你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想找死不成!” 他转头对着店小二命令:“速去通知知府大人,让他来看看,这落仙楼的公道何在!” 店小二诺诺连声,正要拔腿飞奔出门,突然,二楼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且慢!” 众人抬头,只见崔缊蓉手轻轻搭在雕花窗棂上,轻盈地一跃而下,优雅地立于小二面前。 她的语气虽平淡,却透露出威严:“区区小事,不过是母亲一时贪念,何必劳烦官府,扰了大家的雅兴?” “今日落仙楼的损失,以及诸位客官的酒钱,由我一力承担。至于这位姑娘,我也要一同带走。” 老板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地审视着崔缊蓉,多年的阅人经验告诉她,眼前的女子绝非凡品。 她眼波一转,不动声色地给小二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处理一楼的混乱场面,随后,她脸上绽放出一抹职业性的微笑,对崔缊蓉说道:“公子,请随我上楼,我们详谈。” 崔缊蓉微微点头,与张炆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后引领着张炆和那名女子,步入楼内。 刚踏入房间,一把锋利的刀刃,悄无声息地架在了崔缊蓉细腻的颈项之上。 一个冷酷而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在我的落仙楼闹事,以为赔些银两就能了事?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张炆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正欲出手相救,却被一个气喘吁吁、匆匆赶到的身影——林渊明拦住。 “且慢!”林渊明话音未落,已是一步跨入房间,直视着阴影中的男子:“这位公子身份非同一般,楼主最好三思而后行。我与楼主相交多年,他应深知我林某人从不说空话。” 那男子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缓缓挥手,示意周围的随从将武器收回。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秘药收入袖中,眼神淡漠地扫过那位面容模糊的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她深知,此人绝非易于之辈,每一步都需谨慎行事。 她语气平静而坚定:“今日之事,确是我方考虑不周,给落仙楼带来了不必要的风波,所有损失,我愿意全额赔偿。” “不必如此,些许金银,对落仙楼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男子的声音依旧冷硬,“若能选择,我更希望公子能舍弃一手一足,以示惩戒。” 崔缊蓉眼帘微垂,语气坚决:“此事,恕难从命。” 林渊明见状,连忙出言缓和气氛:“今日之事纯属误会,何必耿耿于怀?再者,我等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购买情报,顾客即是上帝,难道楼主真要将客人拒之门外?” 男子的声音平静,不带丝毫波澜:“落仙楼不做违背原则的买卖,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强求。林大人若还想保持我们的交情,今后切勿再带此人踏入落仙楼半步。” “本楼,不欢迎挑事的客人。”他的语气决绝。 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林渊明在一旁急得团团转,低声在她耳边劝解:“您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吧!楼主并非铁石心肠,而且……” 第62章 触目惊心 “更何况,您还需要从他那里获取情报,他是京城中最顶尖的情报掌控者,万万不可轻易得罪啊!”林渊明的声音里充满了忧虑。 张炆挺身而出,话语掷地有声:“祸因我起,有怨报我便是!” 他身后的女子,容貌出众,气质超凡,紧随其后,坚定的目光与崔缊蓉交汇,轻声道:“此事与两位公子无关,所有的惩罚,就让我一人承担吧!” 男子在昏暗中沉默不语,只有紧抿的唇线在光影交错中若隐若现,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张炆与女子的话语在房间内回荡,崔缊蓉保持着沉默,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下一步的对策。 林渊明在一旁焦急万分,贴近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几乎是恳求:“您还是稍微妥协一下吧!楼主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而且……”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满是担忧。 “况且,您还需向那位大人购取至关重要的情报,此人乃是京中无人能及的情报掌控者,任何细微的触怒都可能招致不可估量的后果,万万不可轻举妄动,有所得罪啊!” 崔缊蓉浅浅一笑,让一旁的林渊明误以为她已经接纳了他的忠告,心中不禁略感宽慰。 然而,接下来自她口中的话语,却让林渊明瞬间惊得冷汗涔涔。 “阁下的时光恐怕已是屈指可数。”崔缊蓉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林渊明闻言一愣,急忙出声制止,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可置信:“此等关乎生死之言,怎能轻易出口!” 崔缊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保持冷静。 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始终紧紧锁定了那位看似普通的男子。 “您体内的‘毒粟’早已侵蚀至骨髓深处,发作只是时间问题。一旦发作,至少将持续两个时辰的痛不欲生,不出半个月,您的身体将无法承受如此剧痛。” “若您还心存一丝求生之念,那么,这世间能够挽救您之人,唯有我。”崔缊蓉的话语掷地有声,却也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男子身旁的随从听闻此言,怒不可遏,厉声呵斥:“简直是胡言乱语!我家楼主身体康健,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懂什么叫做真正的生死!” “来人,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教训,还有他的同伴,一并赶出去!”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身材魁梧、面目狰狞的大汉立刻逼近,林渊明顿时面如土色,想要辩解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但在看到崔缊蓉那镇定自若的神情后,他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令人诧异的是,自崔缊蓉出言不逊之后,那位神秘的楼主竟未有任何反驳,似乎在某种程度上默认了她的诊断。 大汉们迅速将他们团团包围,而崔缊蓉却依旧面色不改,从容说道:“生死予夺,全在于楼主一念之间。” 男子身边的随从眉头紧锁,不耐烦地命令道:“够了!把他们拿下!”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沉默的男子终于开口:“且慢!” 那些正欲对崔缊蓉动手的壮汉闻声即停,而她则嘴角微扬,步伐轻盈地向前迈去。 “让您的手下退下,找一间安静的厢房安置我的朋友。”她的语气中带着决绝。 男子冷眼相对,言语中带着警告:“如果你敢食言,后果将是你无法承受的。” 崔缊蓉却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若我不能,这世间便再无第二人能办到,你只能选择相信我。” 男子抿紧嘴唇,最终还是挥了挥手,示意随从带领众人离开。 其中一名随从在经过崔缊蓉身边时,恶狠狠地低声威胁:“最好不要玩什么花招,否则你的小命难保!” 面对威胁,崔缊蓉面不改色,只待身后那沉重的大门轰然关闭,她的脸上才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沉思。 行至窗边,借着微弱的光线,她首次清晰地打量起那位男子的面容。 男子身形瘦削,面容清冷,唇色苍白,裸露的手背上只剩下皮包骨头,显得异常憔悴。 崔缊蓉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怜悯:“你凭借自身内力苦苦支撑至今,确实不易。可惜的是,毒素日益猖獗,内力的消耗反而加速了你的衰弱。”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遍访名医,皆无良策,没想到公子你一眼便看透了真相,是我太过小觑了。” “既然已被你看穿,那么,你有何妙法能解我之苦?无论所需何种药材,我必将倾尽全力为你寻来。”男子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迫切。 崔缊蓉轻轻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白瓷瓶:“公子此病,非寻常药物所能治愈。” 男子闻言皱眉:“不用药,又该如何治疗?难道公子是在戏弄于我?” “毒素已深入五脏六腑,药物只能暂时缓解症状。”崔缊蓉耐心解释,“要根除你的毒,必须另寻他法,虽然过程会十分痛苦。” “如果楼主不愿意尝试,我也不会勉强。” 男子苦笑,眼中满是无奈与沧桑:“多年的毒侵,痛不欲生已成为常态,苟延残喘至今,又何惧再多一次的痛苦?” “公子,请准备好,我们开始吧。”见他态度坚决,崔缊蓉缓缓伸出一只手。 “这是我自己培育的特制蛊虫,既能吞噬毒素,也能解毒。” 她解释道,“我将以内力引导蛊虫进入你的体内,噬毒的过程会异常痛苦,且一旦开始便无法中断,你准备好了吗?” 男子坚定地点了点头,将手放在桌面上,沉声道:“开始。” 崔缊蓉轻轻揭开瓷瓶,只见一只黑色小虫跳跃而出,她集中内力,引导蛊虫缓缓钻入男子的身体。 不一会儿,男子额头上冷汗如雨,身体剧烈颤抖。 崔缊蓉眼神凌厉,手中银针一闪,精准刺入男子的天池穴,帮助他保持清醒。 “现在,才是真正的考验。”她的话语严肃。 话音刚落,男子猛然间喷出一口漆黑的鲜血,那血液粘稠异常,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 男子紧捂胸口,身子不住地颤抖,连绵的干呕声中,只见他嘴角溢出缕缕黑血,瞬间,脚下的地面便被染上了一片触目惊心的漆黑。 第63章皆大欢喜 室内空气仿佛凝固,只余下那咳血的沉闷回响,每一次吐出的黑血都像是要将他的心肺一并撕扯而出,而伴随着这痛苦的过程,男子原本苍白的面色竟渐渐恢复了几分血色。 崔缊蓉双手轻轻环抱在胸前,冷静的目光锁定在男子身上,她没有急于行动,直到一只细小的黑色虫子缓缓爬向男子脆弱的颈项,她才轻移莲步。 只见她双眸微闭,指尖轻弹,一股温暖而柔和的内力自掌心涌出,巧妙地引导着那虫子离开男子的身体,小心翼翼地将其收入一只精致的白瓷瓶内,旋即封口。 完成这一切后,她才缓缓伸出皓腕,轻柔地搭在男子的手腕上,为其把脉。 “恭喜楼主,您体内的毒素已被清除三成,只需七日,这只特制的解毒虫便能助您彻底摆脱余毒。”崔缊蓉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的眼眸与男子交汇。 男子努力调整着呼吸,多年被剧毒折磨的身体,此刻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畅快,他满心感激地望向崔缊蓉。 “多亏公子出手相救,否则我此生恐怕再无康复之日,感激之情,无以言表!” “适才我行事鲁莽,还望公子宽宏大量,予以谅解。”男子诚恳地说道。 崔缊蓉淡雅一笑,“相互帮助罢了,不过下次解毒之前,楼主还需好好调养身体,因为随着体内毒素的减少,解毒虫噬咬时的痛苦将会更加剧烈。” 男子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公子的教诲,我必定铭记于心。” “敢问公子尊姓大名?在下姜臻,若有机会,希望能与公子结为莫逆之交。”姜臻的话语真诚,对于能结识这样一位医术高超的人物,他深知未来的路或许会因此而变得更加宽广。 崔缊蓉并未立刻回答,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待到助楼主完全解毒之后,我们再谈交友之事也不迟。” 姜臻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以他的身份地位,想要巴结讨好的人不在少数,而崔缊蓉的这份从容与淡泊,实属罕见。 他没有强求,转而问道:“听闻公子有意购买情报,不知具体是关于哪方面的消息呢?” “我需要了解近期潜入京城的边疆人士的信息。”崔缊蓉目光灼灼,直视着姜臻,“相信楼主对此人的行踪了如指掌。” 姜臻沉思片刻,缓缓开口,“公子所需的情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实话相告,此人的确在我的监视之下,公子对我有再造之恩,若您有所需,我自当倾囊相助,只是此人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崔缊蓉眼神微敛,语气中带有一丝探究,“动他一人,便会牵动全局?” 姜臻微微一笑,显得胸有成竹,“公子果然聪颖,一点就通。此人若有所失,恐怕会引发不必要的风波,伤及无辜。” “边疆势力对我朝虎视眈眈,时刻寻找机会侵扰边境,若京城中的边疆人出了差池,正中他们的下怀。”崔缊蓉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听完姜臻的话,她陷入了沉默,原来这个细作的存在,其背后的意义远比她最初设想的要复杂得多。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姜臻,“楼主言尽于此,我心中已有计较,但还有一事不明,那细作究竟是何时潜入京城的?” 姜臻意味深长地望着她,似乎在考量着什么,“他早已潜伏在京多年,表面上的平静,是因为他一直在暗中搜集情报。而今,崔将军的回京,让边疆势力难以按捺,局势变得微妙起来。” “崔将军英勇无双,若是能除掉他,边疆的威胁无疑会大大减轻。” 说到这里,姜臻的语气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崔缊蓉的拳头悄然紧握,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意。 前世,父亲崔珉多次遭遇刺杀,那些刺客不是舌断就是服毒自尽,真相一直未能大白。 重活一世,她终于找到了幕后黑手的线索。 她收敛思绪,抬头直视姜臻,“看来,楼主对边疆人的计划了如指掌。” 姜臻轻笑一声,显得颇为自信,“这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如果连这些都不知道,我又如何能在江湖中立足?” 面对崔缊蓉的沉默,他继续说道:“那么,就请楼主将那人的行踪告知于我吧。” 说罢,她将一张沉甸甸的银票轻轻推到了姜臻面前。 姜臻的目光紧紧锁在崔缊蓉的身上,充满了浓厚的好奇与探究:“我对公子的真实身份愈发感到好奇,毕竟这种事情,非一般人所能触及。” “更不用说,据我所知,即便是在朝廷内部,真正知晓京都隐藏着边疆人士的人,也不过寥寥数人。” 他仔细端详着崔缊蓉,试图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捕捉到哪怕一丝线索,然而,她的一切都如同蒙上了一层薄雾,让人难以窥探。 崔缊蓉面色淡漠,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她轻启朱唇:“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江湖之大,我的存在犹如浮萍,不值一提。还请楼主直言相告,今日这场买卖,能否达成共识,让双方皆大欢喜。” 姜臻静默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最终他缓缓起身,从桌案后走出,手中持着一只精致的木盒,轻轻放置于崔缊蓉面前。 那盒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这里面,便是公子您所迫切需求之物。那人狡猾如狐,为了隐匿自己的行踪,不惜四处躲藏,即便是公子您亲自出马,恐怕也会如同大海捞针,难有收获。”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又似有深意,“故而,这些精心搜集而来的情报,对于公子您而言,或许在未验证之前,不过是几张无用的纸张。” 崔缊蓉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却不作答。 她的心思细腻,此刻正快速盘算着这一切背后的利害关系。 对她而言,那人本身或许并不重要,她更在意的是此人背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边疆之地,势力盘根错节,暗流涌动,必有野心勃勃者在暗中窥视。 而在朝堂之上,亦不乏急需边疆势力支持以稳固地位的权贵。 第64章 新的开始 她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锋芒。 一番交涉之后,崔缊蓉收好情报,从容不迫地离开房间。 守候在外的手下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引领她穿过曲折蜿蜒的长廊,来到了林渊明和张炆静候的厢房前。 门扉轻启,屋内的两人神色凝重,见到崔缊蓉平安无恙,不禁同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紧张之色瞬间消散。 “我没事的,二位勿需忧虑。”崔缊蓉笑容温婉。 林渊明闻言,抚胸宽慰道:“我们虽深知公子您的手段高明,但毕竟人心难测,难免会有些许担忧。事情都处理妥当了吗?” 崔缊蓉轻轻点头,确认道:“一切已安排就绪,我们可以安心离开了。” 一行人悄然离开落仙楼,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崔缊蓉简要地向林渊明讲述了与姜臻的对话内容。 林渊明听后,眉头微蹙,沉吟片刻后说道:“此事非同小可,需得详加考虑,此处人多眼杂,不宜深入讨论,还是回到府邸后再作商议为宜。” 此时,一直沉默的张炆突然转向身后那位神情紧张、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女子:“你已经重获自由,不必再跟随我们。你有你的生活,我们也有我们的路要走。” 女子闻言,一时愣住,眼中闪过迷茫与无助:“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是他们强行将我带至此地,如今得以脱身,却真不知何去何从……诸位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怎敢再劳烦恩人们……” 她顿了顿,语气中充满了恳求:“只求几位恩人能够宽容几日,待我找到安身立命之处,便不再打扰各位。” 张炆与林渊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后一同看向崔缊蓉。 崔缊蓉的目光在女子身上来回打量,似乎在评估着什么,然后缓缓开口:“我注意到,你似乎对武艺略有所学。” 女子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诚实地回答:“是的,我略懂一些轻功和基础的拳脚功夫……” 崔缊蓉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这就足够了。从今以后,你若愿意,可以跟着我。在这个乱世之中,相互扶持,总比孤身一人要好。” 女子闻言,惊喜交加,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公子放心,我定会全心全意侍奉左右,无论何事,我都愿意去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崔缊蓉轻轻挑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对于一个美丽却孤立无援的女子来说,美貌往往是双刃剑祸。 “无需害怕,我不会伤害你。”崔缊蓉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因为我们同为女子,理应相互理解,相互支持。” 女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解地望着崔缊蓉,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林渊明见状,朗声笑道,试图缓解气氛:“咱们府上的千金想要探访花楼,自然不能轻易暴露身份,万一被人认出,清白名声岂不是受损?你日后伴在小姐身边,可得小心谨慎,切莫将此事泄露出去,否则可就有得头疼了。” 女子紧绷的神经在这一瞬间放松下来,嘴角的笑意也变得更为真诚:“我发誓,这件事我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 崔缊蓉浅笑,再次询问:“那你叫什么名字呢?” 女子低头,羞涩地回答:“我没有正式的名字……在我被带到这儿之前,我和一群同样无家可归的朋友在街头卖艺糊口,他们都习惯叫我小丫头……”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希冀:“求小姐赐我一个名字吧!让我也有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称呼。” 话音刚落,女子竟猛然跪倒在地,这一举动立即吸引了周围众人的目光。 路人纷纷投来好奇或同情的眼神,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姑娘怎么了?看样子长得还挺标致的,难道是犯了什么错,在这里受罚吗?”一人低声猜测。 “谁知道呢?不过那位公子看起来气度不凡,说不定是哪家显赫门第的少爷,偷偷出来游玩的。”另一人接口道。 随着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张炆和林渊明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冷眼一扫,周围的闲杂人等大多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纷纷散去,不敢再继续围观。 在这短暂的风波之后,女子的脸上终于绽放出了真正的笑容。 而崔缊蓉,也在这一刻,决定给予这个无名女子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 崔缊蓉缓步上前,轻柔地搀扶起那瘦弱的身影。 她将自己的外袍,一件质地细腻、绣着淡雅兰花的丝质长袍,轻轻披在了对方颤抖的肩头。 沉吟片刻,崔缊蓉的声音,缓缓落入人心:“过往种种,皆如烟云散去,从今往后,你便是新生,就以‘晨曦’为名,如何?”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许,“就像那初升的太阳,冲破黑暗,光芒万丈,面向未来,满怀希望,晨曦,这个名字,正寓意着新的开始。” 晨曦的眼眶中泛起了泪光,那是感动,也是决心。 她哽咽着道谢:“多谢小姐!晨曦愿意成为小姐的盾与剑,无论前方是火海还是刀山,晨曦都将誓死追随,以报答小姐的再造之恩!” 崔缊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意。 她心中明白,此刻的她急需一位既忠诚又能干的助手,能在她孤立无援时伸出援手。 天狼,虽然武艺超群,但作为暗卫,不便时常现身人前。 想起崔珉在军营中遇刺的那一幕,她的心中便是一阵剧痛,这样的悲剧,绝不能再次上演! 随着崔缊蓉一行人的离开,人群也逐渐散去。 不远处,赵娴儿缓缓收回了注视的目光,与她并肩的贵族少女则用一种不屑的眼神,尾随着崔缊蓉的背影。 “真是好一场救风尘的戏码,世风日下,出门就遇到这种不吉利的事情。”贵族少女的语气中充满了鄙夷。 赵娴儿轻轻应了一声,眉宇间却藏着深思,随后她侧头,对身边的少女问道:“那位公子,你不觉得有些眼熟吗?” 第65章考验 少女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诚实摇头:“那位公子的确英俊非凡,但显然不是出自名门,也不是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我怎么会觉得眼熟呢?” 赵娴儿轻轻摇头,心中的疑惑并未完全消散:“我只是觉得,他似乎与某个人有几分相似……” 那个念头一闪而过,但当她再次凝神细看时,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赵娴儿收起杂念,轻声道:“走吧,我们再去布店看看。” 贵族少女并未察觉到她的异样,转瞬间又恢复了活泼,挽着赵娴儿的手臂,两人继续前行。 次日清晨,当晨曦一脸认真,双手微微颤抖地端着早餐走进房间时,崔缊蓉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笑声让晨曦顿时紧张起来,她小心翼翼地将餐盘放在桌上,眼神中满是不安:“我手脚笨拙,是不是惹小姐不高兴了?请小姐原谅我的愚笨!” “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崔缊蓉的声音温和,“你之前从未经历过这些,慢慢熟练就好,不懂的地方,自然有采云教你。” 听到这话,晨曦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她学着采云的样子,开始在崔缊蓉身边细致入微地侍候,尽管动作还略显生涩,但那份全心全意的付出,让崔缊蓉颇为满意。 早餐结束后,崔缊蓉提议:“今天我陪你去买些衣服,总穿采云的旧衣,毕竟不太合适。” 晨曦连忙摇头,眼中满是惶恐:“小姐肯收留我,给我一个家,让我吃饱穿暖,已经是天大的恩情,我感激不尽,哪里还敢有其他要求,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崔缊蓉轻笑,耐心解释:“你将来要常伴我左右,如果总是穿着别人的旧衣,难免会引来非议。” “不过是几件衣服,无需客气,我们现在就去吧。” 晨曦闻言,不再坚持,紧紧跟随着崔缊蓉,踏出了府门。 她们来到了一家布庄,店内布料琳琅满目,色彩斑斓。 崔缊蓉让晨曦自己挑选喜欢的布料,但面对这五彩斑斓的世界,晨曦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崔缊蓉。 看到她的为难,崔缊蓉心中了然,知道晨曦需要时间适应这一切。 于是,她亲自挑选了几匹质地优良、颜色柔和的布料,并安排了经验丰富的裁缝为晨曦量体裁衣,自己则在店外的茶座等待。 品着香茗,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抬头一看,眉头不禁轻轻皱起。 “崔姐姐,真是巧遇呢。” 赵娴儿步入布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径直走向崔缊蓉,“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见崔姐姐,是来定制新衣,还是来取做好的衣服呢?” 崔缊蓉回以一个礼貌而不失距离的微笑:“昨日刚得了一位侍女,正带她来添置些衣物。” “这种事情吩咐下人去做就好了,崔姐姐何必亲自来呢?”赵娴儿笑问,同时悄悄靠近崔缊蓉,正欲进一步攀谈,晨曦恰好从店内走出。 赵娴儿一愣,眼前这位女子,不正是昨日在街边跪拜的那个人吗? 她手心微汗,面上却不动声色,维持着平日里的温婉与从容。 目光如炬,紧紧锁定了曦风,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在她深邃的眼底瞬息划过。 “这位就是崔姐姐新近纳入府中的侍女吗?”声音清脆,带着几分好奇与探究,从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口中轻轻吐出。 此女正是赵娴儿,一身淡雅装扮。 崔缊蓉轻轻颔首,黑亮的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摇曳,她留意到赵娴儿的神色,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暗自思量:“赵妹妹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赵娴儿掩口轻笑,那笑声清脆悦耳,却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心机,她的眼眸流转,巧妙地藏起了眼底的算计与盘算:“哪里哪里,我只是在感叹崔姐姐的眼光真是独到,即便是挑选侍女,也能选出如此标致之人。” “不过,我总觉得这位侍女有些面善,仿佛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我们曾有过交集,也许是我多心,记忆出现了偏差吧。”赵娴儿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 崔缊蓉的眉头轻轻蹙起,心中隐约升起一股不安的预感。 待赵娴儿一番寒暄后,携着新衣缓缓离去,她的目光追随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神情显得更加沉重。 曦风站在一旁,感受着空气中微妙的变化,忐忑不安地开口:“小姐,我今日是否不该随您外出?那位赵小姐的言辞之间,似乎别有深意,但我愚钝,未能完全领会其中的意味。” 崔缊蓉收回了飘远的思绪,目光温柔地落在曦风身上:“无需多虑,作为我的侍女,与人交往是迟早的事,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我们先回府,其他的事情,待稍后慢慢商议。”她的语气坚定。 曦风点头表示赞同,两人踏上了归途。 回到崔府,崔缊蓉体贴地让曦风先行休息,而当她唤来天狼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捕捉到了一个身影——赵凛,他正隐匿于暗处,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的眼睑微垂,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心中充满了戒备。 赵凛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他费尽心思,试图从赵娴儿那里探听一二,却始终一无所获。 此刻,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跟随在崔缊蓉与曦风的背影之后。 显然,他意识到从崔缊蓉那里直接获取信息困难重重,于是转而打起了曦风这个新来的侍女的主意。 毕竟,曦风初来乍到,相较于采云、天狼这些资深的仆从,忠诚度自然有待考验。 然而,赵凛这次显然低估了曦风。 曦风对崔缊蓉的忠贞不二,绝非他人所能轻易动摇。 也正因如此,崔缊蓉才放心让他贴身相随。 崔缊蓉嘴角微微上扬,转身对天狼下达了收集情报的命令。 与此同时,赵凛恰好在曦风前往为崔缊蓉泡茶的路上截住了他。 曦风警觉地后退一步,目光锐利地问道:“阁下尊姓大名?” 赵凛自报家门,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得:“我是大小姐的暗卫,负责这片院子的安全,更是为了保护大小姐的安危。” 第66章我始终站你这边 “你作为大小姐新招的侍女,为了让你日后能更好地适应这里,避免不必要的惊吓,我认为提前告知你一些事情是必要的。毕竟,我们都是为了大小姐效力,相互照应,才能更好地服务于她。” 曦风闻言,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放松,但内心依旧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大小姐若需要我们协作,自会亲自吩咐。如今并无任何指示,阁下不必多言。” 赵凛闻言皱眉,显然没有料到曦风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原本以为可以轻易地将这个新人拉拢为自己的棋子,现在看来,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抿了抿嘴唇,迅速调整策略:“姑娘言之有理,是我考虑欠周。但既然同为大小姐效力,相互帮助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往后若有什么难题,尽管来找我。” 语毕,他迅速消失在曦风的视线之外,留下曦风一人满腹狐疑。 曦风端着泡好的茶回到崔缊蓉身边,将刚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禀告。 崔缊蓉听后,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而曦风则在一旁小声嘟囔:“那人真是古怪,大小姐若有吩咐,自然会亲口说,哪轮得到他多管闲事?” “你处理得很得体,如果他再来找你,随意应付即可。”崔缊蓉加重语气强调,“除了采云和天狼,我不会让其他人代传指令。” 曦风认真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已经铭记在心:“奴婢明白了!” 得到崔缊蓉的肯定后,曦风恭敬地退下了。 然而,次日早餐后,正当崔缊蓉与崔韵和姐妹俩谈笑风生之时,采云神色匆匆地闯入,一见到曦风站在崔缊蓉身后,脸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崔缊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变化,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采云,发生了何事?” 采云的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忧虑,她犹豫的片刻,最终还是鼓足勇气,缓缓启唇,道出了在外采购时的所闻:“奴婢在市集中,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几缕飘散的闲言碎语,内容关乎大小姐您,说是前两日与两位陌生男子自那繁华喧嚣的花楼携手而出……更有甚者,提及曦风公子出身低微,言语间尽是鄙夷之色……” “这一路上,奴婢发现这等不实之词,愈演愈烈,每个街角,每处茶馆,都成了这流言的温床。大小姐您的名声,就这样被这些无根之语无情地玷污,情势危急,该如何是好呢?”采云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急。 崔韵和闻言,一时之间愕然,随即目光焦急地转向崔缊蓉,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怎会有如此荒谬的传言?姐姐,我们必须得想个法子,将这不白之冤澄清才是!” 崔缊蓉的面容沉静:“此事万万不可鲁莽行事。若是直接出面反驳,只会正中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下怀,届时,即便我们跳入黄河,也无法洗净这身莫须有的污名!” 她的拳头悄然紧握,心中豁然开朗,终于明白了赵娴儿那日意味深长的目光背后,隐藏的是怎样一番深谋远虑。 原来,赵娴儿早已在这盘棋局中布下了棋子! 思绪至此,崔缊蓉不禁深吸一口气,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波澜,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深知,想要证明自己从未涉足那落仙楼,绝非易事。 林渊明与张炆的行踪已被众人目睹,加之他们在落仙缘那次事件中的高调表现,早已成为无数双眼睛关注的焦点。 即便她有千万条理由辩驳,也难以抵挡住那舆论压力。 曦风望着愁容满面的崔缊蓉,心中自责不已,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这一切皆因奴婢而起,是奴婢连累了小姐……若能以奴婢一命,换回小姐的清誉,奴婢甘愿即刻前往,承担一切后果!” 话音刚落,曦风便欲转身离去,却被崔缊蓉一把拉住。 “此举只会是徒劳牺牲,他们只会借此大做文章,说你是因无法承受屈辱而选择极端,这样一来,局面只会更加糟糕。”崔缊蓉的声音虽轻,却透着坚定。 曦风的脸色愈发苍白,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那……那我们该当如何是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困境,崔缊蓉沉默不语,显然,破解之道绝非易事。 正当三人陷入沉思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门房匆匆的通报:“小姐,太子殿下驾到!” 崔韵和一脸惊讶,不解地问道:“太子殿下这时来访,所为何事?” 而崔缊蓉心中已有了计较,宋衍熠此行,必是为了表明立场而来。 她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崔韵和轻声询问:“姐姐,你要去见太子殿下吗?” 崔缊蓉轻轻点头,留下一句:“我很快回来。” 随后,携着曦风,步履坚定地离开了院子。 步入前院,宋衍熠的身影赫然映入眼帘,见她到来,他连忙站起身,满是关切地说道:“一得知那些流言蜚语,我便立即赶来。请放心,无论外界如何评说,我始终站在你这边。” “我已经着手处理此事,会尽快平息这场风波,一切有我承担。” 宋衍熠的目光中饱含深情,而崔缊蓉却显得异常平静,甚至在那双眸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反感。 她低垂着眼帘,语气淡漠地回应:“多谢太子殿下关怀,那些不过是些无稽之谈,我并不会放在心上。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真相自在人心。” “区区小事,太子殿下无需挂怀,我自己能够处理妥当。” 面对崔缊蓉一如既往的疏离态度,宋衍熠心中暗自懊恼。 前世,他只需稍作表示,崔缊蓉便愿为他付出一切,而如今,他如此倾心相待,却换不来她半点柔情! 正当宋衍熠欲言又止之时,赵娴儿急匆匆地闯入,打破了这份微妙的氛围。 “崔姐姐,你没事吧!”她关切地问道。 崔缊蓉心中顿时计上心来,既然正面辩驳无济于事,何不利用更庞大的流言,来掩盖事实的真相? 赵娴儿一见到宋衍熠,不由自主地愣住了,待回过神来,看向崔缊蓉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与怨怼。 第67章意想不到 她本意是来观看崔缊蓉的难堪,却未曾料到宋衍熠竟会如此迅速地出现在崔缊蓉身边! 外界的风言风语已不堪入耳,她绝不相信宋衍熠会对此无动于衷! 为何,宋衍熠看向崔缊蓉的眼神中,仍旧充满了深切的关怀与担忧? 这让她心中的愤懑与不甘,如同野草般疯狂生长。 赵娴儿暗暗捏紧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她的心中翻涌着不甘与挫败,即便她已竭尽全力,似乎仍旧无法在宋衍熠心中占据一席之地,取代崔缊蓉。 她缓缓低下头,长睫如扇轻轻覆盖住眼眸,掩藏起内心深处的波澜,生怕那细微的情绪波动会被身旁的崔缊蓉或是宋衍熠捕捉到。 然而,她未曾察觉的是,崔缊蓉的目光锐利,早已洞悉了她所有的心思。 崔缊蓉的眼神微妙地闪烁了一下,眉宇间不经意地浮现出淡淡的忧愁,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试探:“赵妹妹也来了吗?难道也是因为听闻了城中那些不实的传言,特地前来探望的吗?” 赵娴儿迅速收敛思绪,调整呼吸,优雅地迈开步伐,缓缓靠近崔缊蓉,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那双明眸中满是真挚的关切与忧虑。 “一听到风声,我便心急如焚地赶来了,没想到殿下竟然已经先我一步在此。”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自责。 “那些谣言恶毒蔓延,背后定是有心之人刻意为之,意图对崔姐姐不利!请崔姐姐放心,无论外界风雨如何变换,我赵娴儿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一边,与你共同面对,携手前行!”她的话语掷地有声。 崔缊蓉凝视着赵娴儿,心中却是一片寒凉。 对方的演技天衣无缝,那份看似发自肺腑的真诚,让她不禁暗自感叹。 她的目光悄然掠过宋衍熠,心中有了计较。 既然这二人主动送上门来,她又何必客气?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微笑,语带无奈地说:“初闻此事时,我确实是六神无主,本打算独自应对,却不曾想,殿下与赵妹妹相继而来。” “殿下刚才提出要帮助我,但我实在不忍心让殿下卷入这滩浑水之中,这才出言拒绝……” 她看向宋衍熠,眼神中既有歉意,又夹杂着一丝无助,这样的神情让宋衍熠原本焦躁不安的心逐渐平复下来。 宋衍熠恍然大悟,原来崔缊蓉的拒绝并非冷漠的排斥,从她的眼神和态度中,他读出了一份特殊的情感。 他的心情豁然开朗,声音柔和而坚定:“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你的事情,自然就是我最关心的大事。” “这件事就交给我处理吧,我一定尽快查明真相,还缊蓉姑娘一个清白。”他承诺道。 崔缊蓉满含感激地望着宋衍熠,心中涌动着暖流。 “多亏有殿下,仅凭我一人之力,确实难以应对这突如其来的风波……”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脆弱,触动了宋衍熠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温柔,充满了保护欲。 “别担心,有我在。”他轻声安慰。 崔缊蓉脸颊微红,报以羞涩一笑。 而一旁的赵娴儿,手紧紧攥着丝帕,几乎要将其绞成一团。 她目睹着二人之间的亲昵,心中嫉妒之火熊熊燃烧,若眼神能化作利刃,崔缊蓉恐怕早已遍体鳞伤。 但在宋衍熠面前,她不得不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甘。 赵娴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情绪,试图插入他们的对话,身体一侧,巧妙地挡在二人中间。 “崔姐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赵娴儿也愿意为姐姐分忧解难。” 崔缊蓉轻轻拍了拍赵娴儿的手,笑容温婉:“多谢赵妹妹的好意,如果不是因为这次的事情,我定会好好款待殿下与赵妹妹。” “待此事尘埃落定,我必定设宴,以表我对殿下与赵妹妹的感激之情。”她许诺道。 宋衍熠温和地回应:“缊蓉姑娘这样说就太见外了,不过今日之事,你还是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 “不出两日,我必会为你解决这一切。”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自信。 崔缊蓉点头致谢,亲自送二人至府门,手在宽大的袍袖下悄悄做了个手势,无人察觉。 她挥手告别,目送着二人踏上马车,渐行渐远。 然而,就在马车即将启动之际,赵娴儿突然转身,不顾一切地扑进了宋衍熠的怀抱,这一幕令街上的行人纷纷侧目,惊呼声此起彼伏。 “那不是太子殿下和赵家的小姐吗?大白天的在街上如此亲密,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崔大姑娘也在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议论声交织在一起,宋衍熠与赵娴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两人尴尬地分开,即便隔着厚重的衣物,也能感受到对方残留的体温。 他们迅速后退,脸上写满了惊讶与不解。 仆人们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二人登上马车,不敢有丝毫耽搁。 在众多窥视的目光下,崔缊蓉以一种恰到好处的羞愤姿态,缓缓转身,步入府邸的大门。 那扇沉重的朱红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将外界的喧嚣与是非隔绝在外。 而当最后一缕光线被阻挡在外,她脸上的伪装瞬间消融,露出了疲惫的面容。 紧跟其后的采云,脚步轻盈而急促,穿过雕梁画栋的庭院,只见主子崔缊蓉轻声呼唤着天狼,于是在她耳边低语数句,那名被称为天狼的影卫便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院落的阴暗角落。 与此同时,崔韵和自姐姐崔缊蓉离府的那一刻起,便守候在房门口,内心的焦虑与担忧如同藤蔓般缠绕。 当她终于见到姐姐平安归来,连忙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 “姐姐,你去了这么久,我真的担心极了!还好你平安无事……”她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释然,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崔缊蓉回报以温柔一笑,“我没事的,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妥善处理好了。” 崔韵和闻言,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姐姐外出的时间并不算短,要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解决那样棘手的问题,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第68章 巾帼不让须眉 她迟疑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太子殿下帮了姐姐?” “不单是太子殿下,还有赵家的小姐。”崔缊蓉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很快,你就会明白这一切的。” 崔韵和一时之间未能领会姐姐话语背后的含义,直到傍晚时分,一名仆人绘声绘色地向她们转述了外面流传的种种流言蜚语,她才恍然大悟。 那仆人口若悬河,描述得如同亲眼所见:“太子殿下与赵家大小姐在街头亲密无间的场景,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据说当时大小姐就在不远处亲眼目睹,谁人不知赵家小姐对太子殿下的一片深情?没想到大小姐这边刚遭遇风波,赵家小姐那边就迫不及待地采取了行动!” “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纷纷,有的说赵家小姐是有意刺激大小姐,希望太子殿下能够同时迎娶她入门;还有的传言,太子殿下与赵家小姐原本就是两情相悦,只是碍于大小姐的阻碍,两人情到浓时,才不顾一切做出了这等惊世骇俗之举。” 仆人的叙述戛然而止,留下的是崔韵和微微张开的嘴巴和震惊的眼神。 原来,姐姐口中所说的“帮忙”,竟是以这样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 随着这桩新闻的发酵,人们的注意力自然而然地从崔缊蓉身上转移到了宋衍熠和赵娴儿的身上,崔缊蓉的危机就这样悄然化解。 真是天助我也! 崔韵和心中暗自庆幸,随即起身去找寻崔缊蓉,想要分享这份劫后余生的喜悦。 而在另一侧的王府内,宋衍辰听完侍卫的详尽汇报,不禁放声大笑。 “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精彩,只可惜未能亲眼见证太子殿下的表情,那必定是一副绝佳的画面。” 一旁的温殷旸则显得更为冷静,适时提醒道:“太子殿下发生这样的事,对于六皇子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万万不可错过。” 宋衍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看来,时机确实已经成熟。” 温殷旸闻言,眉头微蹙,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追问:“六皇子的意思是……” “我打算明日亲自去拜访崔大姑娘。”宋衍辰目光深邃,似乎早已胸有成竹,“近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崔大姑娘心中必然有诸多思绪,正需要一个倾听者。此时前去,正是最佳时机。” 温殷旸闻言,心中虽有顾虑,却也明白宋衍辰的用意。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脑海中回荡着宋衍辰与那位来自边疆人士的对话,拳头在袖中暗暗紧握。 他虽有心阻止,但深知宋衍辰的性情,一旦决定,便无人能改。 强行反对,只会招致不必要的猜忌与麻烦。 毕竟,宋衍辰的存在对温家而言,就如同一座坚不可摧的靠山,有了他的庇护,那些曾经试图挑衅的势力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失去这层保护,温家恐怕会面临更大的困境。 温殷旸抿紧嘴唇,心中盘算着,或许只能私下里给崔缊蓉一个暗示,让她有所准备。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崔缊蓉精心挑选了礼物,准备前往赵娴儿的府邸进行拜访。 昨日的风波,作为闺中密友,她自当亲自登门,表达关心与慰问,以免落人口实。 坐上装饰华美的马车,随着车身轻轻摇晃,崔缊蓉刚一吩咐车夫朝沈府的方向行进,马蹄声尚未远去,一阵熟悉而低沉的嗓音便穿透车窗外的微风,悠悠传来。 “崔大姑娘,六皇子有些许私密的话语,渴望能与您私下交流。” 这声音,无疑是温殷旸的。 崔缊蓉轻轻撩起车帘一角,目光所及,正是温殷旸骑着一匹雄壮的黑马,紧随马车一侧,神色凝重。 片刻的考量之后,她微微点头,示意车夫跟随温殷旸的指引。 不久,马车缓缓停在了一家古色古香的茶馆门前,门楣上悬挂的牌匾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上书“碧水云天”四个大字。 步入茶馆,拾级而上至二楼雅间,宋衍辰早已等候多时,见崔缊蓉款款而来,他脸上的笑容温暖,开口道:“崔大姑娘,您看起来气色极佳,显然外界的那些闲言碎语并未给您带来丝毫困扰。”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微笑,语气平和:“既然都是些无根无据的言论,我又何必放在心上?” “六皇子特地召见,恐怕不仅仅是为了这些流言蜚语吧?”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敏锐。 宋衍辰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崔缊蓉落座。 她顺从地坐在一张雕花木椅上,姿态优雅。 “崔大姑娘对于我今日的突然邀约,似乎并不感到惊讶?”宋衍辰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 “惊讶与否并不重要,我更关心的是六皇子的真正意图。”崔缊蓉的回答简洁而直接。 宋衍辰的兴趣愈发浓厚:“崔大姑娘总是能给我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不过,近来局势微妙,我留意到一件颇有趣味的事情——您对待太子殿下的态度似乎异常冷淡。” 他回忆道:“记得在崔将军带领您前往边疆之前,您与太子殿下之间的关系可是十分亲近,说是两小无猜也不为过。” 崔缊蓉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世事如棋局局新,人心亦随之变化,这本就是常理之中。” “更何况,边疆战事连绵不断,我心中时刻挂念着前线的安危,实在无暇顾及那些儿女情长。”她的眼神坚定,宋衍辰在那双眸子里找不到半点虚伪。 宋衍辰眯起眼睛,细细审视着面前这位女子:“崔大姑娘心怀国家,实乃巾帼不让须眉。” “少了这些情感的纷扰,相信崔大姑娘也能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志向,您认为呢?” 崔缊蓉的目光忽闪,似有千言万语欲言又止:“六皇子的意思是……” “六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事情发生改变。” 第69章疑心 宋衍辰笑中带有一丝深意,“如今京城内谣言四起,无论是对崔大姑娘还是太子殿下,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不应该波及无辜,比如赵家的小姐,那样只会让谣言愈演愈烈。” “倒不如顺应时势,推动太子殿下与赵家小姐的联姻,对崔大姑娘来说,或许是一种心灵上的解脱。” 他笑得意味深长,目光却紧紧锁住崔缊蓉,试图捕捉她的情绪波动。 “六皇子如此费心相助,所求为何?”崔缊蓉直截了当地问。 “崔大姑娘才智过人,既能以医术救死扶伤,又能领兵作战,实为难得的人才。将来,若我有所作为,希望崔大姑娘能成为我的得力助手。”宋衍辰坦诚相告,神色也变得庄重起来。 面对这样的直言不讳,崔缊蓉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她清楚,这既是宋衍辰的一次试探,也是一场赌博。 赌她是否愿意带领温家站在他的阵营,一旦成功,宋衍辰将收获一名强有力的盟友。 “朝廷风云变幻莫测,我和爹娘回到京城不过月余,风波便接踵而至,可见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我们崔家。”崔缊蓉的眼中透着超乎年龄的冷静,直视着宋衍辰,“崔家的处境,六皇子应当心知肚明。” “至于我与太子殿下的婚约,其中的复杂纠葛,一言难尽,目前我还无法给六皇子一个确切的答复。草率决定,只会令崔家陷入进退维谷的困境。” 言毕,她便不再多言,静待宋衍辰的反应。 此刻,她已将自己的立场和考量表达得淋漓尽致,如何行动,全看宋衍辰的智慧与决断。 在这场权力的游戏里,唯有掌握主动权,方能避免被他人操控的命运。 宋衍辰沉思片刻,眉宇间闪过一丝精光,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如果我助崔大姑娘解决了这门亲事,不知崔大姑娘又将如何表达这份感激之情呢?” 他的话语虽轻,却带着分量。 崔缊蓉轻轻一笑,那笑容温婉也坚定,“崔家自古以来便是皇室的忠诚之士,若能得此助力,自当竭尽全力辅佐皇上,确保江山社稷的稳固。” 她的话语留有余地,但足以让宋衍辰捕捉到其背后的深意。 宋衍辰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笑意,似乎对这答案早有预料,“那我就静候佳音,期待崔家的忠诚表现了。” 说罢,他缓缓起身,衣袍随着动作轻轻摆动,随后大步流星地离席而去。 崔缊蓉连忙起身行礼,目光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直至那身影消失在视线尽头。 这时,温殷旸从旁经过,低声在她耳边提醒:“崔大姑娘,我斗胆进言,六皇子或许并非崔家万全之策,请三思。” 他的声音虽低,却满含关切与忧虑。 她抬头,目光与温殷旸交汇,唇边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多谢小温大人的好意提醒,我心中有数。” 她的语气平静,但眼中闪烁的光芒显示出她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场权力游戏的复杂与危险。 温殷旸欲言又止,最终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警告,“还请崔将军,务必小心那些看似亲近之人。” 言毕,他转身离去,消失在转角处。 崔缊蓉眉头紧锁,望着温殷旸消失的方向,脸色渐渐凝重。 温殷旸的每一句话都非空穴来风,难道他掌握了某些她尚未察觉的信息? 她抿紧双唇,心中快速盘算,一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成形:那个协助边疆势力潜入京都的背后推手,会不会就是宋衍辰? 这个想法让她感到一阵寒意,却又异常合理。 无论是宋衍熠还是宋衍辰,他们骨子里都有着帝王家特有的冷酷与算计,为了达到目的,牺牲他人不过是棋局中的一着。 决定已下,崔缊蓉没有迟疑,离开茶馆后即刻吩咐车夫驱车回家。 夜色如墨,她换上便于行动的夜行衣,目标直指温殷旸的府邸。 然而,当她潜入温府,却发现温殷旸并不在府中。 短暂的思考后,她决定转往王府。 王府戒备森严,她不得不隐匿于暗巷,耐心等待。 就在这时,一个敏捷的黑影悄然进入王府,引起她的警觉,那身手之诡异,让她不禁怀疑是否就是那位神秘的边疆人。 利用这一时机,崔缊蓉也悄无声息地潜入王府,藏身于假山之后,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王府之内,宋衍辰布下的防线依旧密不透风。 但对她而言,这些障碍并不能构成真正的难题,毕竟在前世,她与赵凛无数次深入王府,为宋衍熠搜集情报,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几乎如自家后花园般熟悉。 她利用巡逻侍卫的空隙,无声无息地接近宋衍辰的宅院,迅速融入院内的阴影。 不久,她便目睹了宋衍辰与一位蒙面人的秘密会面。 “落仙楼那些难缠的家伙最近盯得越来越紧,我初至京城时,六皇子不是已经向他们打了招呼?为何现在,落仙楼竟有如此举动?是想将我作为礼物献给朝廷,还是有人私下对我产生了兴趣?”宋衍辰的眉头紧锁,显然对此颇为不满。 “我已尽量保持低调,自从上次军营刺杀失败后,我几乎不再公开露面。”蒙面人回应,声音中带着无奈。 “未曾想,即便如此,仍未能避开落仙楼的注意。六皇子,你有何打算?”蒙面人追问。 宋衍辰显得有些烦躁,挥手示意,“我自然有我的方法处理,但既然落仙楼对你起了疑心,今后尽量减少来王府的次数。” “除非是至关重要的事情,否则就通过你的猎鹰传递消息吧。”他补充道,言语中透露出一丝不耐。 蒙面人闻言,发出一声冷哼,“原来六皇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当初主动寻求合作时,可没见你如此犹豫不决。” “若无他事,你可以离开了。”宋衍辰的逐客令结束了这次隐秘的会面。 蒙面人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缓缓说道:“还有一桩微不足道的小事,需要六皇子殿下您略施援手。” 第70章动机不纯 宋衍辰的唇线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与这位来自边疆的神秘人物合作这么久,他太清楚对方那得寸进尺的性格,总能在不经意间探求更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胸腔中翻涌的怒意压制下去。 若非当前局势需要借助这人的力量,这种肆无忌惮的态度绝不可能在他面前持续半分! “讲!”宋衍辰几乎是咬着牙挤出了这个字。 不久前,他察觉到宋衍熠暗地里派遣人手监视自己,他绝对不能让宋衍熠的人发现他与边疆势力的联系,那无异于亲手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敌人,成为宋衍熠手中的利刃! “听说崔珉在城中四处搜寻我的踪迹,虽然我并不惧怕他的追踪,但这恰好给了我一个除去他的良机。”蒙面人语气平淡,却透露出一股冷冽。 一旁,藏身于阴影之中的崔缊蓉,手指不由自主地紧握,不慎触碰到了身旁的翠绿盆栽,细微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何人在那里?”蒙面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动,声音中带着一丝戒备。 崔缊蓉面色一凛,心中闪过逃离的念头,但那蒙面人的脚步声已逼近,此刻妄图脱身只会让自己暴露无遗。 她从未与这位蒙面人正面交锋,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万一此人武艺超群,她恐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正当崔缊蓉心中盘算之际,一只强有力的大手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口鼻,动作虽急却意外地温柔。 “嘘——”耳边传来温殷旸低沉而熟悉的声音,这简单的一声让崔缊蓉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紧接着,一阵模仿猫叫声的细微声响传来,随后那只手松开了她,人影也悄然离去。 “禀六皇子,方才不过是区区一只野猫窜过,已被我驱赶,不会再打扰六皇子的谈话了。”温殷旸的声音平静而从容。 蒙面人以冷峻的目光审视着温殷旸,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说是野猫,为何我未曾听见它逃走的声音?” 崔缊蓉心中一紧,手指暗暗扣紧了袖中的毒药,一旦身份败露,她会毫不犹豫地将毒粉洒向那蒙面人,哪怕玉石俱焚。 然而,温殷旸面不改色,回答得滴水不漏:“野猫身手矫健,落地无声乃是常事。” 蒙面人似乎对温殷旸的回答感到满意,又或是另有打算,那审视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玩味,随即他收回视线,重新转向宋衍辰。 “夜色已深,小温大人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宋衍辰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疏离。 “遵命。”温殷旸应声,转身离开,眼角余光示意崔缊蓉跟上,小心翼翼地避免引起蒙面人的注意。 崔缊蓉顺势而行,与温殷旸默契地离开了宋衍辰的府邸。 两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王府,直到转入一条偏僻的小巷,确认无人跟踪后,温殷旸才正色看向崔缊蓉,“您私自潜入王府,实在是过于冒险。万一被六王爷或是那蒙面人发现,您如何自保?” “崔姑娘,若您有任何需求,请尽管吩咐,只要我能帮上忙,绝不推辞。”温殷旸的话语中满是诚恳。 崔缊蓉眼神坚定,直视着温殷旸,“既然如此,我也不拐弯抹角,刚才那位,是否真是来自边疆的来客?” “边疆风沙漫天,即便汉语说得再流利,也难免会带上些乡土口音。我一听便能辨认。”温殷旸解释道,言语中透露出一丝遗憾。 毕竟,那人携带重要军情而来,而她竟未能及早察觉到其中的异样,实属大意。 收回纷飞的思绪,崔缊蓉抬头,与温殷旸的目光相遇,见他短暂的犹豫后,最终点了点头,确认了她的猜测。 “这就难怪温公子之前提醒我要留意父亲身边的情况了。”崔缊蓉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寒意。 温殷旸凝重地望着她,“此事直接关系到崔将军的安危,若让我劝崔姑娘保持冷静,未免显得过于冷漠。但为了确保将军的安全,崔姑娘必须保持冷静,稳定心态。” “那人动机不纯,何时、如何行动尚不明朗,但我定会全力以赴为崔姑娘搜集情报,一旦有新的进展,必定第一时间告知。” 崔缊蓉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多谢温公子,您的帮助我铭记在心。” 温殷旸那番语重心长的提醒,她又何尝不明白其中的深意? 只是,一旦事情牵扯到了崔珉,那份源自心底的焦急与担忧便难以自抑。 她强自按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与温殷旸进行了简短却意味深长的对话,随后决绝转身。 她深知,预防总是胜于补救,不能仅仅依靠温殷旸的援手,自己也必须主动出击。 于是,她的脚步坚定地迈向了那个传闻中消息最为灵通之地——落仙楼。 背后,温殷旸的目光随着她的背影逐渐拉长,复杂的情感在他深邃的眼眸中一闪而过,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 夜幕下的落仙楼,灯火如昼,乐声悠扬,仿佛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崔缊蓉略施小计,换上了一副不起眼的装扮,悄然步入。 店小二眼尖心细,即便她未开口,仅凭那独特的气质与微妙的举止,便已猜透了来者的身份。 在这行当中,记住每一张可能带来交易的脸孔,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情报买卖,若是少了这份察言观色的能力,如何能在波谲云诡的江湖中立足? “尊贵的客人,请随我上楼,楼主正翘首以待您的光临。”店小二恭敬地引领着。 崔缊蓉轻轻点头,步伐优雅地跟随其后。 及至楼上,姜臻的脸上掠过一抹意外之色,似乎并未料到这位神秘的访客竟是此刻出现,更未想到对方的真实身份竟是崔家的千金。 “没想到公子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刻来访,或许,我应该直接称呼您为崔大姑娘?”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对于身份被轻易识破,崔缊蓉显得异常镇定,她从容地在桌前坐下,姜臻则是一个手势,示意手下退避,只留二人相对而坐。 第71章交锋 “崔大姑娘但说无妨,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我姜某人必定倾力相助。” 姜臻的话语自信,随即他又话锋一转,“不过,近来京城的风言风语似乎已经平息,崔大姑娘此行,怕是另有所图吧?” “那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得劳烦姜楼主挂怀。” 崔缊蓉的目光锐利“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那位来自边疆的不速之客。他对我父亲心怀不轨,而我们身处明处,实属被动,因此特来求助于姜楼主,望能伸出援手。” 闻言,姜臻的眼眸微眯,似是在权衡着什么。 “崔大姑娘的意思,是要我出手除去此人?我记得之前已经明确告知,动他,恐怕会……” 然而,不待姜臻说完,崔缊蓉便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坚决,“我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所求的,不过是希望姜楼主能够出面,让他束手无策而已。” 姜臻的眉宇间闪过一丝诧异,旋即注意到崔缊蓉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瓶,轻轻推到他面前。 瓶中之物,显然非同寻常。 “这毒药虽不至于取人性命,却能让人内力尽失,逐渐沦为无用之辈。”崔缊蓉解释道,声音冷静而决绝,“如此一来,他便再无能力威胁到家父。” 姜臻仔细审视着那瓶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轻轻摇晃着瓶子,“这计策的确高明,崔姑娘的决断力与狠辣,远超我的预期。” 面对姜臻的评价,崔缊蓉显得毫不在意,她的眼神直指问题的核心,“那么,姜楼主的意思是……?” 她清楚,自己无法像姜臻那样,在京城布下天罗地网,一旦锁定目标便能迅速行动。 因此,她迫切需要得到姜臻的支持与协助。 然而,问话之后,房间内陷入了短暂却沉重的沉默,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空气似乎凝固。 良久,姜臻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意,“对于我而言,此事虽不足挂齿,但崔姑娘是否考虑过,此举之后,边疆方面可能会派遣更加棘手的人物前来?” “万一因此引发更大的麻烦,崔姑娘是否会得不偿失呢?” 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抹深邃的光芒,“不会的,当那人发现自己一身武艺尽失,只会陷入无尽的恐惧之中,进而选择隐瞒此事。” “毕竟,人只要活着,就会本能地珍惜生命。”她继续说道。 边疆对汴唐的觊觎,一旦派出的棋子变成了废子,他们绝不会在无用之躯上浪费资源,更不会允许这样的失败暴露在阳光之下。 因为,那个人掌握的秘密太多,对于志在征服汴唐的他们来说,每一步都必须谨慎,避免任何可能引起怀疑的举动。 相比之下,边疆在军事实力与战略物资上远不及汴唐雄厚,无法承受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姜臻轻笑,重新审视着眼前的崔缊蓉,眼中多了几分赞赏与认同,“原来崔姑娘早已将一切利弊权衡得如此透彻,是我太过短视,未能预见到这一层深远的影响。” “确实,边疆之人虽看似散沙,派出的密探多如牛毛,但一旦他们见识过汴唐的繁华与富饶,又有几人愿意重返那片苦寒之地?倒不如在这里享受自由与安逸,何必再为那些遥远的野心卖命?” 崔缊蓉的眸光轻轻闪烁,既不明示赞同,也未直言反对。 边疆战士们冲锋陷阵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掠过,他们勇猛无畏,却也盲目冲动,战术上的单一与直接虽凛冽却易于预判,却也因此,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沉重的代价。 她缓缓抬起眼帘,目光与姜臻交汇,那双眼睛里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 “看样子,姜楼主是同意了。”话语中带着一丝笑意。 姜臻的笑容温暖。 “不论事情大小好坏,只要对我有益,我没有理由拒绝。”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更何况,崔姑娘曾对我有恩,这份情谊,我姜臻铭记于心,更没有理由说不。” 随着姜臻的手指轻轻一弹,一名身姿矫健的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的身旁,动作敏捷而无声。 姜臻将手中的毒药小心地递给暗卫,唇边挂着一抹神秘的微笑,低语几句。 暗卫领命后,身形一晃,便如同融入了四周的阴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阵轻微的衣袂飘动声。 正当崔缊蓉准备离开,姜臻却轻轻抬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眼神平静,带着几分淡然。 “姜楼主还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清冷而悦耳,如同山间清泉。 姜臻的笑容中多了几分玩味,他似乎很享受这种智力上的交锋。 “确实有。”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探究,“虽然我对你做了一番调查,了解到你精通医术,但今日一见,我发现我的了解还远远不够。崔姑娘在毒术上的造诣,简直令人叹为观止,即便是我所知的那些毒术大师,也难以企及。你给那位边疆密探下的毒,其独特与威力,实乃我平生仅见。我很好奇,崔姑娘的制毒技艺,究竟是师承何方高人?” 面对姜臻的直接询问,崔缊蓉并未直接作答,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姜楼主对我的毒感兴趣?”她反问。 姜臻一愣,显然未料到崔缊蓉会如此直接,随即他轻笑出声。 “与聪明人交谈,果然畅快淋漓。落仙楼在江湖上的名声,易招风雨。如果能得到崔大姑娘的‘特别关照’,无疑能让我们的根基更加稳固。”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诚意,眼神真挚而热切。 “崔大姑娘但说无妨,无论何求,我姜臻绝不推辞。” 随后,他诚恳地望着崔缊蓉,只见两枚小巧精致的小瓶,不知何时已静静地躺在了他的面前。 “你先拿着用。”崔缊蓉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透着一股坚决,“待到某日,我需要借助姜楼主的力量时,自是不会客气。” 说罢,她轻轻转身,裙摆轻扬,翩然离去,留下一室清冷,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独有的淡雅香气。 --- 而在东宫深处,宋衍熠听完暗卫的密报,脸色阴沉。 第72章不攻自破 自从赵娴儿在众人瞩目下主动亲近他以来,不过短短两日,宫内宫外已将这段插曲传得沸沸扬扬。 他虽暗中努力想要引导舆论,却收效甚微,眼下的局面让他不得不小心翼翼,以免皇父得知后产生误会,认为他对这桩婚事不满。 然而,若仅仅因为这些流言蜚语,他又怎会如此忧虑? 真正令他心急如焚的是暗卫带来的最新消息——崔缊蓉与宋衍辰之间交往频繁,日前甚至共饮茶,谈笑风生,举止亲密。 这一消息,狠狠击在他的心头,焦虑与不安瞬间倍增。 原本以为,为了避嫌,这二人会各自深居简出,未曾想宋衍辰竟会趁此机会,悄然接近崔缊蓉! 在京城里,能够与他相抗衡,争夺崔缊蓉芳心的,唯有宋衍辰一人。 一旦宋衍辰在这场无声的战争中胜出,他不仅颜面尽失,更将失去一个强大的助力。 前世,能够稳坐龙椅,崔缊蓉的智慧与谋略功不可没。 而今生,他不仅要夺取那至高无上的权位,更要赢得崔缊蓉的真心。 宋衍熠的目光深邃而坚定,崔缊蓉,只能属于他! 沉思片刻后,他毅然起身,步伐坚定地迈向皇后寝宫,心中已有了决定。 与此同时,在崔府中,当太监传达皇后召见的旨意时,崔缊蓉的眉头轻轻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皇后娘娘久未见大小姐,心中甚是思念,特地下旨召见,望大小姐能尽快入宫,共叙旧情。” 太监的脸上堆满笑容,言语间满是恭维与催促,“大小姐,请快随奴才动身吧,莫让皇后娘娘久等。” “劳烦公公稍候片刻,我更换衣物后即刻随行。”崔缊蓉的声音温婉而有礼,吩咐侍女奉上香茗款待太监,自己则转身步入后院,准备更衣。 曦风,作为崔缊蓉的贴身侍女,细心地为她更衣,注意到她眉宇间的凝重,不禁轻声问道:“大小姐,您不愿意入宫吗?” 崔缊蓉一边整理着衣摆,一边淡淡回应:“皇后无由召见,其意难测,我心中难免有所顾虑,故而不愿轻易前往。” 况且此事或许关乎太子,其背后波诡云谲,更需步步为营,谨慎行事。 一旦入宫,你需如影随形紧跟我身后,我的每一个细微动作,乃至眼神交换,皆可能是行动的信号,你必须做到心领神会,即刻响应。 曦风轻轻颔首,黑亮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低声道:“奴婢遵命,定不负所托。” 装扮完毕,崔缊蓉身着华服,与曦风一同踏出府邸,门外早已备好的马车稳稳停靠在宫门之前。 车轮轻碾过石板路,发出细碎而规律的声响。 太监小跑着在前引路,穿过一道道朱红宫门,脚步匆匆却有序,最终停在了皇后寝宫的门外。 “崔大姑娘驾到!”通报声响起,宫女们纷纷侧身让出道来,恭敬迎接。 随着宫女的引导,崔缊蓉步入内殿,抬首间,只见皇后端坐于上,面带慈祥的笑容,目光温和地凝视着自己。 皇后轻轻招手,语气中满是关切:“快来本宫身边坐下,许久未见,缊蓉你似乎清减了不少。虽说你精通医术,但自古以来,医者难自医,还是让太医院的太医为你好好检查一番才好。” 崔缊蓉微微欠身,温婉回应:“多谢皇后娘娘挂念,臣女身体并无大碍,只需稍作休养,便会恢复如初。” 皇后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眼中满是怜爱:“宫外那些不堪入耳的流言蜚语,本宫也略有耳闻,定让你心绪难平。你刚回京城就遭遇此等是非,真是难为你了。” “若能早日与熠儿完成婚约,那些无稽之谈自然不攻自破。”皇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期许。 崔缊蓉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原来,一切温情脉脉之下,隐藏的依旧是权力的算计! 皇后紧握着她的手,眼神中充满了真诚的关怀:“看着你和熠儿被这风浪所困,我心中焦急如焚。战事连绵,民间疾苦,你们的青春年华亦不容蹉跎,如今这个办法既能挽回你们的名声,又能消除外界的非议,实乃一举两得。” 崔缊蓉低垂着眼帘,面容显得格外柔弱:“皇后娘娘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全,臣女感激涕零。只是,那日我亲眼目睹了赵妹妹与太子殿下的情不自禁,内心实难接受娘娘的安排。” “离京六年,世事变迁,若因我个人的私欲拆散一对有情人,这份罪责,我又如何承担得起?” 皇后连忙解释,试图安抚:“熠儿回宫时曾向我说明,那不过是个误会,他对娴儿只有兄妹之情,别无他意。” 崔缊蓉苦笑,眼神复杂:“娘娘未能亲眼所见,他们之间那份深情厚谊,让我每次回想起来都深感愧疚。尤其是赵妹妹不慎落水那次,太子殿下亲自护送她回家,引来无数流言蜚语,我当时虽未放在心上,但如今看来,那些传言并非空穴来风。娘娘,既然太子与赵妹妹之间情愫暗生,何不顺水推舟,成全他们的一片真心呢?” 皇后一时语塞,面对这铁证如山的事实,她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反驳。 屏风之后,静默倾听的宋衍熠面色骤变,崔缊蓉的言辞有理有据,皇后难以辩驳,他担忧若继续下去,皇后恐将被说服! 对于崔缊蓉的心思,他始终捉摸不透,尤其是近来她与宋衍辰频繁交往,更是让他心中的疑虑疯长。 宋衍熠迅速示意一旁的宫女打断她们的对话,皇后心领神会,轻叹一声:“也罢,或许是本宫考虑欠周,若你愿意再三思量,那自然是最好的。” “看你脸色苍白,陪我说了这么久,定是累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崔缊蓉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屏风,捕捉到了那一抹熟悉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随即起身行礼,声音平静而疏离:“臣女告退。” 行至宫门,宋衍熠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带着几分急切:“缊蓉姑娘。” 第73章良缘 他大步流星地走近,额头上的汗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显然是一路疾行至此。 崔缊蓉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保持着礼貌的距离:“参见太子殿下。” 宋衍熠见她如此疏离,心中五味杂陈,暗暗握紧了拳头,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开口:“我刚从母后宫中请安归来,得知你刚离开,便连忙赶来,幸好你尚未出宫。” “母后向我简述了刚才的事情,虽然我们已经完婚,但我理解其中的原委。我尊重你的选择,愿意耐心等待,直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他目光温柔地落在崔缊蓉身上,而她感受到的却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反感。 有些虚假的面具,戴得久了,甚至能欺骗自己的心。 宋衍熠自始至终对她不过是欺骗与利用,如今故技重施,她又怎会再次轻易陷入这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 崔缊蓉低垂着头,细碎的发丝遮住了她清秀的面庞,声音细弱如蚊呐,却字字清晰:“殿下您无需为难,这份婚约本就是幼年时皇上为我们定下的盟约,时至今日,岁月流转,我们都已不再是昔日懵懂的孩童,心境自然与往昔大相径庭。”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与非议,只为成全殿下与赵妹妹的良缘。赵妹妹与我不同,她自幼生长在这繁华的京城之中,如同春日里最娇艳的花朵,引得无数才子佳人倾慕,同时也招来了不少暗处的嫉妒与算计。如今,城中流言蜚语四起,实则是对赵妹妹名声的一种无形伤害。” 宋衍熠正欲开口,话语却被崔缊蓉温柔却坚定的声音打断,“还望殿下能够体谅赵妹妹的处境,让她免受这无端的非议之苦,保全她的一片清誉。” 崔缊蓉的话语恳切至极,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赵妹妹的关怀与自身的牺牲,让宋衍熠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言语来回应,只觉得心头一阵翻涌。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四周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终于,宋衍熠打破了这沉闷的气氛,他目光真挚,缓缓说道:“我想,无论我如何辩解,缊蓉姑娘或许已经难以相信我的诚意,但请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出自内心深处最真挚的情感。” “今日之事,让你见笑了。我能理解,缊蓉姑娘可能不愿再见到我,那么,我便不亲自相送,只求你允许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地为你送行。”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孤寂与落寞。 崔缊蓉没有多做停留,只是微微欠身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侍女采云,步伐坚定地转身离去,连一个侧目的眼神都没有留给身后的人。 宋衍熠呆立原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上一世,即便无法结为连理,这样的退让总能触动崔缊蓉的心弦,而今时今日,一切都已不同…… 他的面容渐渐笼上一层阴霾,目光复杂地追随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马车缓缓行驶,曦风回想着宫中的种种,不禁感慨万千:“小姐与皇后娘娘交谈时,我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皇后娘娘母仪天下,那份威严与气度,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敬畏之心。” “而且,太子殿下出现的时间真是恰到好处,我们刚从皇后娘娘的寝宫出来,他就紧接着到了。”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声音中带着几分洞悉的意味:“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你以为太子殿下真的是匆忙赶来的吗?” 曦风疑惑地望向她,等待着下文。 “事实上,太子殿下应该一直就在皇后娘娘那里,否则,他又怎能如此迅速地找到我们。”崔缊蓉耐心解释道。 曦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为何小姐与皇后娘娘谈话时,太子殿下不现身呢?” 崔缊蓉再次微笑:“自然是因为有些事情,他不便出面处理。” 对于宋衍熠与皇后的默契配合,她早已洞若观火。 当宫女打断她们的对话时,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宋衍熠的意图。 但她并不介意宋衍熠听到了那些话,因为她深知,他绝不会因此轻易放弃。 崔缊蓉收敛思绪,轻轻合上眼帘,决定稍作休息。 显然,想要单方面推动退婚,困难重重,她必须采取更激烈的行动。 明天,她将亲自前往沈府,与赵娴儿面对面。 --- 沈府之内,赵娴儿悠闲地坐在温暖的火炉旁,享受着冬日里难得的宁静,唯独沈夫人的不断念叨,成了这幅画面中唯一的不和谐。 面对母亲的唠叨,她略显不耐地皱了皱眉,打断道:“母亲的话我都铭记在心,我自己心里有数。” 沈夫人见女儿态度敷衍,眉头紧锁,忧虑之情溢于言表:“娴儿,你若是有什么打算,不妨告诉为娘,这样我也能安心些。” “现在整个京城都在议论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情,你父亲为此焦急万分,若不是我拦着,他恐怕早就让你去祠堂罚跪反省了!” 然而,赵娴儿对此却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甚至在心底隐隐期待着事态能进一步扩大。 如果能借这个机会迫使宋衍熠不得不迎娶她,那么些许名声上的损失,对她来说根本微不足道。 更何况,外界的传言越来越离谱,如果崔缊蓉能识趣地主动退出,那她就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周折。 回想起那天的情形,她感觉自己的记忆仿佛被什么抹去了一部分,怎么也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落入宋衍熠怀中的,但当她恢复意识的那一刻,目光就不自觉地寻找起了崔缊蓉的身影。 见到崔缊蓉脸颊上那抹不易察觉的苍白,赵娴儿心中竟莫名地泛起一阵隐秘的快慰。 然而,随着时间无声地流逝,宋衍熠那边依然如死水一般,没有丝毫波澜,这不禁让赵娴儿心头笼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她心中暗自思量,如此大的风波,宋衍熠怎可能无动于衷,难道他真的能够做到心如止水? 沈夫人注意到赵娴儿久久没有回应,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那双饱含岁月痕迹的眼眸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第74章静待时机 “娴儿,你……”话语未尽,就被赵娴儿急切的声音打断。 “难道母亲不希望我成为太子妃吗?”赵娴儿的眼神中闪烁着坚决与不甘。 沈夫人闻言,身形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她深知女儿对宋衍熠的情愫,但那场由皇上亲自钦点的婚约,横亘在两人之间,再深的爱恋也无法跨越皇权的威严。 这是沈夫人第一次听到女儿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愿望。 尤其是宋衍熠与崔缊蓉之间那铁板钉钉的婚约,更是矗立在赵娴儿的面前。 她深深地看着女儿,语气中满是沉重:“皇上绝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撤销太子与崔家的婚约,你又怎能成为太子妃呢?” 赵娴儿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自然是利用京城中那些沸沸扬扬的传言了。” “衍熠哥哥的声誉直接关系到皇家的脸面,皇上和皇后娘娘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沈夫人眉头紧锁,满是不赞同:“如果皇上和皇后真有此意,又怎么会任由这些谣言四处传播而不加制止呢?” “你这几天在府中,可曾收到过太子殿下哪怕只言片语的消息或是书信?” 赵娴儿欲言又止,母亲的话虽在理,但她心中的那份执拗却并未因此消散,反而更加坚定:“或许,衍熠哥哥是在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所以,他才没有来找我!” “母亲不是一直最支持我的吗?为何现在却总是给我泼冷水?如果我真的能成功,对于赵家来说,岂不是一件大喜事?”赵娴儿不满地抱怨着,语气中夹杂着委屈。 沈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眼中满是疼惜:“我自然是一直支持你的,只是这条路太过艰难,你以为那些流言蜚语真的就能让太子屈服吗?” “我觉……”她正欲为女儿筹划一番,却被赵娴儿不耐烦地打断了。 “母亲已经说得够多了!我不想再听了!”赵娴儿提高了音量,情绪激动。 “这件事,无论成与不成,我心里自有打算。我累了,母亲请回吧。” 沈夫人欲言又止,看着眼前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她深知赵娴儿此时正处于情绪的中心,任何言语都难以入耳。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你心情好些,我们再细谈。” 说罢,沈夫人缓缓转身。 赵娴儿目送母亲离去,心中的愤怒与不甘汹涌,让她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摔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赵家明白,太子妃的位置,只能属于她赵娴儿!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色,崔缊蓉携着曦风悄然来到了沈府。 门房的通报声打破了赵娴儿的沉思,她愣了片刻,旋即命令仆人迅速请进,自己则飞快地坐到梳妆台前,刻意用脂粉勾勒出一副憔悴的模样,仿佛几夜未眠。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赵娴儿故意虚弱地晃了晃身体,声音中带着几分刻意的颤抖:“崔姐姐来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我还担心姐姐会因此而疏远我呢。” “京城中的那些传言,姐姐千万不要当真啊!”赵娴儿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崔缊蓉眼神微冷,却不动声色,赵娴儿的演技一如既往地完美无瑕。 既然如此,她不妨陪赵娴儿玩这场游戏! 她温柔地拉过赵娴儿的手,让她坐在身边,语气中充满了关切:“那些流言蜚语本是因为我而起,没想到却连累了太子殿下和赵妹妹你。” “才不过两天未见,赵妹妹似乎清减了不少。”崔缊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真挚的关怀,让赵娴儿心中暗自窃喜,正中下怀。 “多亏崔姐姐挂念,都怪我当时心神恍惚,才会对衍熠兄做出那样失礼的事情。”赵娴儿故作懊悔,眼中却闪烁着算计。 “事已至此,若崔姐姐心中有责怪,就请全部归咎于我一人吧……” 话音未落,崔缊蓉紧紧握住赵娴儿的手,声音温和而坚定:“我今日前来,并非为了责备。赵妹妹若因此而病倒,那我可真是罪孽深重了。” “我丝毫没有责备之意,赵妹妹别多虑了。”崔缊蓉的声音温柔。 赵娴儿泪眼婆娑,那双含着水光的眸子仿佛能映出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她望着崔缊蓉,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崔姐姐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疼爱我……” 话语间,几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她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崔缊蓉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既有温暖也有无奈,她轻抚过赵娴儿的发丝,柔声道:“我来看看你的状况,没想到你竟如此憔悴。之前为了太子殿下受了阴寒,往后可得小心。” 言语间,透露出对赵娴儿深深的关怀与担忧。 “说起来,昨天皇后召见了我……” 赵娴儿话音未落,脸色已是一变,紧张的情绪瞬间将她紧紧包裹。 皇后并未召见她! 这个念头在赵娴儿心中激起了千层浪,她凝视着崔缊蓉,那双眼睛里闪烁着迫切与不解,声音也变得急促:“皇后召见崔姐姐所为何来?” 崔缊蓉轻叹一声:“自然是关于京城中的流言蜚语,皇后给出了建议,但我认为不妥,这也是我今天找赵妹妹的另一个原因。” “赵妹妹对太子殿下的心意……我全看在眼里。”崔缊蓉的眼神温柔而深邃。 赵娴儿的眼中闪过一抹精明,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脸无辜:“崔姐姐,我、我没有……” 她试图用最纯真的表情来掩饰内心的波澜,然而内心深处,却因一切尽在掌握而暗自得意。 不管皇后提出了什么方案,眼前的崔缊蓉显然已被外界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这对于赵娴儿来说,无疑是一个天赐良机! 只要崔缊蓉退婚,那么她,赵娴儿,将成为宋衍熠身边最合适的人选! “赵妹妹无需否认。”崔缊蓉的声音依旧轻柔:“太子殿下对赵妹妹颇为关照,想必心中也有情愫,只是碍于皇命难违,才不得不克制。” “或许,太子殿下正等待一个机会。” 第75章自责 这句话在赵娴儿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难道,宋衍熠真的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吗? 她的等待,终于有了意义! 而这一切,崔缊蓉似乎毫无察觉。 赵娴儿强忍住内心的狂喜,低声说道:“崔姐姐的意思,娴儿不太明白……” 崔缊蓉何等聪慧,早已洞悉了赵娴儿的心思,她微微一笑:“话已至此,不便多言,只要你安好,我便放心。” 随后,赵娴儿与崔缊蓉又聊了一会儿,直到崔缊蓉离开,她才起身相送。 目送着崔缊蓉的马车渐行渐远,赵娴儿立刻对身边的侍女下达了命令:“快去打听太子殿下的行踪。” “遵命!”侍女应声而去,赵娴儿的心也随之飞向了未知的远方。 …… 不久之后,赵娴儿以散心为由,邀请崔缊蓉外出。 崔缊蓉见她精心装扮,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她决定利用这次机会,以一种看似不经意的方式,让赵娴儿与宋衍熠“偶遇”。 两人漫步于繁华的市井之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崔缊蓉对此毫不在意,这段时间以来,她们的名字早已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出现在街头巷尾,自然免不了成为人们议论的焦点。 赵娴儿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那个令她魂牵梦绕的身影,然而,找了半天也不见其踪影,她的眉宇间渐渐笼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焦躁。 就在这时,赵娴儿眼前一亮,她猛地拉住崔缊蓉的手,快步向前走去。 远远地,她看到了躲在隐蔽角落里的宋衍熠,迫不及待地呼唤道:“衍熠哥!” 赵娴儿的话音刚落,原本与宋衍熠交谈的人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微妙的变化让崔缊蓉微皱眉头。 待她们走近,崔缊蓉注意到宋衍熠悄悄将某物藏入袖中,这一举动让她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宋衍熠转身,目光温和地落在她们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会在此遇见缊蓉和娴儿,今天阳光正好,正适合散步呢。” 赵娴儿松开了崔缊蓉的手,几步上前,靠近宋衍熠,满脸的好奇:“我也没料到能在这里遇到衍熠哥,衍熠哥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欲望,而宋衍熠只是报以淡淡的微笑,轻描淡写地回答,似乎并不想深入讨论。 随后,宋衍熠转向崔缊蓉,关切地问道:“缊蓉和娴儿逛累了吧?不如去茶馆坐坐,聊聊天如何?”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他藏东西的袖子,心中虽有疑问,但面上却是温婉一笑,欣然同意:“好主意。” 于是,三人一同走向茶馆,背后留下的是京城喧嚣的市井。 崔缊蓉轻轻抬眸,向曦风递去一个微妙的眼神。 曦风心领神会,他的目光锐利,无声无息间穿透人群,牢牢锁定在宋衍熠的背影上,静默等待着最佳的行动时刻。 为了避开那些可能引发更多蜚短流长的耳目,三人默契地决定分路而行,各自向着那古色古香的茶馆迈进。 宋衍熠率先抵达,他独自步入茶馆,选了一个临窗的雅座坐下,目光穿过雕花木窗,漫不经心地扫过熙熙攘攘的街道。 片刻之后,他捕捉到了崔缊蓉与赵娴儿的身影,两人手挽着手,步履轻盈。 宋衍熠的眉宇间不禁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心中暗自思量:“她们应该没有看到我与那位神秘人物的交谈吧?” “殿下放心,”身后传来侍卫低沉而稳重的声音,“那位先生行事极为谨慎,每次接近您时都会加倍小心,以免暴露行踪。选择在人声鼎沸的市集中会面,正是为了即便被偶然发现,也能迅速隐匿于人流之中,不留痕迹。” 直到崔缊蓉与赵娴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茶馆的门扉之后,宋衍熠才缓缓收回了凝视的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但愿她们对此毫无察觉。” 侍卫闻言,恭敬地欠身,悄然退离了房间。 楼上,随着侍卫的引领,崔缊蓉与赵娴儿步入了包厢,迎面而来的便是宋衍熠那和煦的笑容。 “刚才你们过来的路上,有没有注意到街上的议论声?”他关切地询问。 赵娴儿抢先回答,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委屈:“确实听到了不少,那些传言愈演愈烈,有些言语实在是不堪入耳。” 她的眼中闪烁着泪光,显得格外楚楚可怜,“我只是想陪崔姐姐散散心,没想到反而让她受到了牵连……” 宋衍熠的目光在两位女子之间游移,他留意到虽然赵娴儿站在崔缊蓉身边略显黯淡,但不可否认,在崔缊蓉离开京城的日子里,赵娴儿也是京城中备受瞩目的佳人之一。 她的感情虽然明显,但却并不让人感到不适。 他以一种近乎慈爱的口吻安慰道:“我已经在设法处理此事,相信不久之后,这些流言蜚语自然会烟消云散。在这之前,请缊蓉和娴儿多加忍耐。” 虽然这话是对赵娴儿说的,但宋衍熠的目光却始终温柔地停留在崔缊蓉的脸上情。 赵娴儿并非没有察觉,但她依然保持着表面上的微笑,内心却在无声地挣扎,手指在衣袖下紧紧攥成拳。 “听衍熠哥这么说,我安心多了。” 她轻声细语,语气中带着自责,“这几天我在家中反复思量,总担心衍熠哥和崔姐姐会因此责怪我,看来是我多虑了。” 她脸颊泛起红晕,目光羞涩地偷偷瞥向宋衍熠,像极了一个心思被无意间揭露的小女子。 宋衍熠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将视线从赵娴儿身上移开,转而面对崔缊蓉,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回想起来,那时的我,就像是被某种不明的力量所操控。” “可惜,现场的混乱让我来不及向缊蓉姑娘解释,只能匆匆返回宫中。本想寻个合适的时机说明一切,却又担心会因此再生是非,只好强忍着没有去找你。” 赵娴儿听着这些话,嘴角不自觉地抿紧,心中五味杂陈。 明明是她先开口的,为何宋衍熠的目光却只专注于崔缊蓉? 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空气,被无形中忽略。 第76章触动 赵娴儿的手指在掌心用力收紧,指甲几乎嵌入肉中,那细微的疼痛勉强压制住了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对崔缊蓉说道:“崔姐姐心胸宽广,不会在意这些小事的,衍熠哥不必太过挂怀。崔姐姐从小就是这样,总是护着我,为我着想。” 崔缊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平静地望向宋衍熠:“这件事,娴儿妹妹所承受的压力最大,如今她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所有的非议与误解都指向了她。” “如果殿下能够尽快解决,对娴儿妹妹来说,无疑是一种解脱。” 赵娴儿心中暗喜,感激崔缊蓉能在宋衍熠面前为自己说话,连忙低声劝阻:“崔姐姐,我们在这里就别提这事了,免得让衍熠哥心里更添负担。” 尽管她嘴上这样说着,眼帘低垂,长长的睫毛却在轻轻颤动,仿佛在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波澜。 崔缊蓉见状,轻柔地吐出几缕安慰的话语。 随后,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宋衍熠,眼神中满是凝重与关切:“娴儿妹妹为了殿下默默承受了许多,如今又无辜卷入这些莫名其妙的风波之中,真叫人心疼不已。还请殿下能够体谅娴儿妹妹的苦衷,别让她的牺牲与付出化为乌有。” 面对崔缊蓉恳切的请求,宋衍熠沉默不语,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定了崔缊蓉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他细细品味着她那诚挚无瑕的目光,竟找不出丝毫虚伪的痕迹,这反而让他的内心更加焦躁不安。 难道崔缊蓉先前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如今却又在推动自己向赵娴儿靠近? 对于赵娴儿,宋衍熠并无任何不满,前世的交集中,她亦是温婉可人。 然而,在他心中,崔缊蓉始终占据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论及家族背景,赵家与崔家相比,实乃云泥之别。 崔缊蓉的话语落下,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空气似乎都变得凝重起来。 赵娴儿的目光紧紧锁在宋衍熠的脸上,渴望能从他那冷峻的面容中捕捉到哪怕一丝的动容。 然而,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所期盼的回应却迟迟未至。 她暗暗咬紧牙关,心中五味杂陈。 崔缊蓉已经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为何宋衍熠还能如此无动于衷? 她私下里付出了那么多,到头来却仿佛是个被人嘲笑的小丑,这让她感到既悲哀又讽刺。 崔缊蓉用眼角的余光留意着两人的反应,她的任务已经完成。 以她对赵娴儿的了解,此刻的赵娴儿定是心急如焚。 就在这时,宋衍熠打破了沉默:“缊蓉姑娘言之有理,此事对娴儿的影响确实比我想象中的要深远,我承认我的偏心,忽略了娴儿的感受。关于京都那些流言蜚语,我不会拖延,定会给娴儿,也给缊蓉姑娘一个清楚明白的交代。” 宋衍熠此言一出,赵娴儿顿时愣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回应。 虽然衍熠表明了态度,但她内心深处渴望的那份安慰,却依旧没有听到。 她抿紧双唇,试图挤出一抹微笑,但心中的沉重让她连笑容都显得那么勉强。 如今,她已成为京城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区区一句解释,又怎能轻易抹去这一切! 赵娴儿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面容显得更加柔弱:“衍熠哥,很多事情我不愿再提,毕竟谣言的源头大多与我有关,这么久以来,那份歉疚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沉甸甸的。父亲因此大发雷霆,狠狠责备了我一顿,甚至让我跪在祠堂直到我认错;母亲更是伤心欲绝,担心我的名声受损,将来难以出嫁……” 说罢,她抬起眼眸,目光中带着几分祈求,望向宋衍熠。 在一旁,崔缊蓉仿佛在观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她预料到赵娴儿会为自己奋力一搏,毕竟这件事在京城里早已闹得沸沸扬扬,除了那位被蒙在鼓里的皇上,还有谁不知道呢? 赵娴儿已不顾一切,还有什么不敢直言的? 她的目光紧紧锁定宋衍熠,只见他抿紧嘴唇,依旧保持着沉默。 正当赵娴儿心急如焚,准备再次开口追问时,宋衍熠却抢先一步:“如果不是娴儿你提起,我恐怕还蒙在鼓里。这是我的疏忽,为了娴儿的名声,我会亲自与沈大人沟通,也会在众人面前澄清事实,不让娴儿再受任何委屈。请给我一点时间,娴儿,再等等。” 赵娴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未曾料到宋衍熠会有这样的反应。 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就这样硬生生地被她咽了回去。 崔缊蓉轻轻扫了赵娴儿一眼,心中暗自叹息,随即开口道:“赵妹妹看起来有些不适,今日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赵娴儿转身欲行,身子却微微晃动,险些跌倒,幸好宋衍熠眼疾手快,及时伸出援手。 与此同时,曦风悄无声息地从宋衍熠的袖中取走了一张纸条,而崔缊蓉则机智地为曦风打掩护,上前稳稳地扶住了赵娴儿,温柔地说道:“赵妹妹身体不适,我先送她回去,殿下请留步。” 言毕,她轻轻点头,示意曦风与她一同将显得虚弱无力的赵娴儿缓缓搀扶出门。 门外,微风轻拂。 宋衍熠站立原地,面如寒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是静静地、冷冷地目送着她们渐行渐远的背影。 周围的侍卫们,个个屏息凝神,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哪怕是最轻微的响动也会触动这位殿下敏感而暴躁的神经。 屋内刚才的对话,门外的侍卫们虽不敢明听,却也隐约捕捉到了只言片语,心中暗自揣测,若赵娴儿真的将那未完之言公之于众,恐怕将会掀起一场难以预料的风暴。 在他们看来,宋衍熠对崔缊蓉的那份执着,早已超越了理性的范畴,近乎于一种偏执的痴狂。 “派人紧紧跟随,她们的每一声低语,每一句交谈,我都要知道。”宋衍熠的声音冷冽。 “遵命!”侍卫领命,身形一晃,迅速隐入夜色之中,只留下宋衍熠孤身一人,背影显得格外寂寥。 第77章生杀大局 房门在侍卫退出的瞬间轻轻合拢,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而决绝的瓷器碎裂声。 侍卫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不敢有片刻停留,匆匆离去。 室内,一片狼藉中,宋衍熠独自坐在凌乱的家具之间,面容阴郁,眼神复杂难辨。 他心中反复咀嚼着崔缊蓉的话语,试图从中分辨出真情与恳求的界限,却发现自己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终于,他猛地站起身,面色铁青,步伐坚定地跨出房间,他绝不会让崔缊蓉轻易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与此同时,沈府内,崔缊蓉温柔地望着仍沉浸在震惊中的赵娴儿,轻声细语地安慰了几句,却发现对方毫无反应,这让她更加确信,今日之事对赵娴儿的冲击之大,超乎想象。 马车稳稳停在沈府朱红的大门前,崔缊蓉细心地搀扶着赵娴儿下车,对着迎上前来、一脸担忧的丫鬟吩咐道:“赵妹妹受了些惊吓,你们要加倍小心照顾,睡觉前记得给她准备些安神茶,好让她能够安心休息。” 丫鬟们恭敬地点头答应,随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赵娴儿,缓缓步入府中。 目送赵娴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沈府厚重的门扉之后,崔缊蓉这才转身,重新踏上车。 随着车轮滚动,曦风适时递上了一张刚刚得手的字条,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多亏了小姐的机智配合,我才没被太子殿下察觉。” 崔缊蓉以一抹温婉的浅笑作为回应:“你的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动作又如此敏捷,即便没有我的帮助,你也能顺利完成任务。” 曦风闻言,脸颊微红,羞涩地低下头,谦逊道:“小姐过誉了,这些都是为了生计所迫,做多了自然就熟练了,还望小姐不要因此轻视我。” “为了生存,谁又能苛责?”崔缊蓉目光柔和,“若非世道艰难,又有谁愿意去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活着。” “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去,我们更应该着眼于未来。” 曦风凝视着她,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是的,小姐!” 崔缊蓉微微一笑,低头展开手中的字条,但当她看清其上的内容,原本温和的面色逐渐凝固,转为沉重。 “小姐,您没事吧?”曦风关切地询问。 崔缊蓉轻轻摇头,将字条紧紧攥在手中,运用内力,字条化为碎片,散落一地,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寒意。 在这张字条背后隐藏的秘密,让她始料未及的是,宋衍熠与边疆势力的勾结,竟然比她预想的还要早! 回想上一世辅佐宋衍熠征战四方时,她虽知他拉拢边疆势力以巩固自己的地位,但那是在与宋衍辰争夺皇权的关键时期。 边疆势力对于宋衍熠最终登基,确实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然而,她深知宋衍熠的性情,一旦这些势力失去了利用价值,或是对他的统治构成了威胁,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必会毫不留情地清除障碍。 毕竟,坐上皇位之后,还有谁能轻易撼动他的权威? 崔缊蓉深吸一口气,思绪万千。 那位能够在各股势力间游刃有余而不被察觉的边疆人士,显然有着不凡的手段与谋略。 字条上,边疆势力要求宋衍熠提供朝廷最新的情报,以此作为交换,他们将在军事上给予全力支持。 崔缊蓉抿紧嘴唇,心中五味杂陈,原来宋衍熠为了独揽大权,布局之深远,远超她的想象。 她的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心中已有了盘算。 既然机会送上门来,又怎能轻易放过? 夜色渐浓,正当崔缊蓉准备就寝,窗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异样的声响…… 她敏捷地将手轻轻搭在腰间随身携带的精致小刀柄上,感受到冰冷的金属传递出的安全感。 夜色沉寂,唯有心跳声与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当第二次细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穿透夜幕,她毫不犹豫地抽出那把锋利的小刀,刀光在月色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随后她缓缓迈向窗边。 窗扇在她猛然的推力下豁然洞开,夜风趁机涌入。 窗外,月光下,温殷旸的身影略显尴尬地站立着,衣袂随风轻轻摆动。 她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挑了挑,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与好奇。 “温公子怎会在此?莫非夜色之下,还有何等紧急之事,需得如此秘密相会?” 温殷旸面色复杂,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实不相瞒,白日里直接拜访崔大姑娘,恐遭人非议,诸多不便。我此行,实则是有关那位来自边疆之人的紧要事务,不得不深夜来访,望崔大姑娘海涵。” 听闻此言,崔缊蓉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她迅速披上一件绣有淡雅兰花的外袍,动作利落,随即跟随温殷旸步入庭院深处的一处偏僻角落。 四周静谧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虫鸣。 “此处僻静,无人打扰,温公子但说无妨。” 温殷旸轻轻点头,眉宇间凝聚着忧虑。 “据我所知,方才那位深夜造访王府的不速之客,其真实目的竟是意图对崔将军不利,这背后隐藏的阴谋,令人不安。” 崔缊蓉闻言,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眼神决绝。 “继续说。” “那位外族人在向六公子透露了刺杀计划后,竟出人意料地提出借兵请求。虽然他们之间有着某种交情,但六公子素来行事谨慎,对于此类可能留下把柄之事,尤其是涉及刺杀崔将军这般重大事件,他是断然不会轻易涉足的。” 温殷旸顿了顿,继续说道,“二人因此争执几句,最终不欢而散。但在那外族人离去之际,我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崔缊蓉目光锐利,追问其详。 “何等异样?” “他行走间步伐缓慢,全然没有了初见时的敏捷,仿佛身体承受着某种负担。” 温殷旸沉吟片刻,推测道:“他之所以向六公子求助,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未将此事告知六公子,一旦他离开,我便即刻前来寻你,崔姑娘。”温殷旸的话语中满是诚恳。 崔缊蓉眼中闪过一抹了然,显然她已对当前局势有了自己的判断。 第78章 不是不是知道 她对温殷旸报以温婉一笑,其中蕴含着信任与感激。 “多亏温公子及时相告,我心中已有应对之策。”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温殷旸心中稍安,不再多言,只是补充道:“得知崔姑娘已有安排,我便放心了。若那外族人再有异动,我定会第一时间通知您。” “若有需要,尽管吩咐。”崔缊蓉微笑“温公子能冒此风险告知我这一切,我已感激不尽,其余之事,我自能处理。” 温殷旸低垂眼帘,内心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能为崔缊蓉所做的实属有限,一股无力感油然而生,让他不禁自责。 崔缊蓉曾不顾一切将他从困境中解救,却因此承受非议,甚至可能面临危险,而他所能做的,仅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崔缊蓉,许下承诺:“我定会竭尽全力阻止六公子与那外族人对崔将军的任何图谋。” “温公子无需如此。”崔缊蓉婉言拒绝了他的好意,“你如今在六公子身边地位稳固,不必为我涉险,失去他的信任,对温家而言,后果不堪设想。” “温家方得安宁,经不起更多波折。” 温殷旸沉默片刻,心中的挣扎与矛盾并未完全消散,“但我始终念及崔姑娘的恩情,希望能有所回报。” 崔缊蓉轻笑,声音温暖。 “恩情长存心中,何时回报都不算晚。真有需要,我自会找你。” 夜已深沉,温殷旸望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默默转身,踏上了归途。 崔缊蓉目送他的背影逐渐融入夜色,随后收回目光。 是时候亲自面对那位神秘的外族人了。 换上便于行动的夜行衣,崔缊蓉身形矫健,直奔城中最隐秘的客栈——落仙楼。 楼内的小二只需她一个眼神,便心领神会,悄无声息地引领她至姜臻的房间门前。 门扉轻启,姜臻从堆积如山的情报中抬起头,目光相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崔姑娘深夜到访,是来为我调养身体,还是另有所图?” “频繁使用虫疗,虽能治病,却也易使那些小家伙们躁动不安,久而久之,恐会对身体造成反噬。” 崔缊蓉的语气温和却坚定,“今夜我来,是希望姜楼主能带我去见那位来自边疆的客人,有些事情,必须亲力亲为。” 那位边疆的朋友,体内的剧毒已然发作,是时候揭开这场棋局,主动找上门去,将一切做个了结。 姜臻挑了挑眉梢,眼中闪烁着玩味之色,“崔家的千金耳目真是敏锐如鹰,我这边尚未启齿,您就已经洞察秋毫。” “相比之下,我更好奇的是,您是如何得知这等隐秘之事的?毕竟,他中毒不过是短短两日内的事情,消息封锁得极为严密。”姜臻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探究。 崔缊蓉轻轻一笑,声音温婉却透着坚决,“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得知罢了。此刻的他,正被剧毒折磨得痛不欲生,想必无法再如往常那般频繁变换藏身之处。而姜楼主您,素来以情报精准著称,定然已经锁定了他的行踪。” “确实,一切正如您所言。”姜臻点了点头,随即开始整理桌面上散落的资料,动作利落。 随后,他轻声呼唤来一名身着黑衣的暗卫,简短地下达了几条指令。 转身之际,他对崔缊蓉展颜一笑,那笑容中既有从容也有几分戏谑,“既然崔大姑娘亲口提出,我自是不会拒绝这份‘邀请’。今夜,就让我陪同您走这一遭吧。” 夜幕低垂,星辉点点,姜臻走在前方,步伐稳健,而崔缊蓉紧跟其后,没有丝毫异议。 两人在夜色的掩护下穿梭,不多时,便停在了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院门前。 小院孤零零地立于偏僻之地,四周邻居稀少且距离颇远,即便这里发生什么变故,外界也难以察觉。 踏入小院,崔缊蓉与姜臻默契地对视一眼,无需多言,姜臻便上前,轻轻推开了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屋内,那位来自边疆的男子正遭受着体内毒素的无情摧残,痛苦地在床上翻滚,完全未曾察觉到有人靠近,直至门扉吱呀一声开启,他才猛然惊醒,意识到不速之客的到来。 “是谁!”他强忍着剧痛,勉强从床上翻起,目光锐利地扫向来人,眉头紧皱,警惕之色溢于言表。 “落仙楼的姜楼主,怎会屈尊降贵,光临我这等寒酸之地?”他一边问,一边悄然将手滑向袖中的匕首,准备一旦姜臻有所动作,便先发制人。 姜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直到我站在你面前,你才有所察觉,看来毒性已深入骨髓,连我的脚步声都未能引起你的注意。你的武艺,恐怕已所剩无几了吧。” 边疆人闻言,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我怎会中毒?你是否知情?!” “你身上的毒,正是我亲手所下,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姜臻的笑容愈发灿烂,话语中却藏着锋芒。 边疆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回答,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利用眼角余光快速扫视向窗户,心中盘算着逃脱的可能,“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落仙楼之所以对你紧追不舍,并非无的放矢。难道你认为,得罪了六皇子,落仙楼还能全身而退?据我所知,落仙楼还不至于愚蠢到与朝廷正面为敌的地步。”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姜臻背后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盯上你,是我的主意;下毒,也是我授意姜楼主去做的。” 崔缊蓉缓缓从姜臻身后走出,边疆人见状,瞳孔猛地一缩,满是不可置信,“你怎会……” 然而,他刚欲转身逃离,却惊觉崔缊蓉与姜臻几乎同时行动,轻而易举地封锁了他的所有退路。 前有狼,后有虎,边疆人脸上的凶悍之色更甚,他抽出匕首横于胸前,眼神阴冷地锁定崔缊蓉,“真是没想到,你会亲自找上门来!” 第79章割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崔缊蓉语气平淡,“你以为有六皇子为你撑腰,就能在京城里肆意妄为?老鼠永远是老鼠,别妄想能轻易逃脱猫的利爪。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觉得凭你一人之力,能对抗我们两个吗?” 边疆汉子抿紧嘴唇,心中懊悔不已,自己一时大意,竟然连崔缊蓉和姜臻的气息都未曾察觉。 想要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脱身,无疑是痴人说梦。 但他心中清楚,一旦落入崔缊蓉手中,等待他的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连个全尸都保不住!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凌厉,握紧匕首,直指崔缊蓉,决定放手一搏,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边疆汉子的攻击凶猛而直接,但崔缊蓉却面不改色,身形轻盈地闪避,轻松化解了他的攻势,反手一脚,重重踢在他的腹部。 这一击快如闪电,力量之大,直接将他踢飞,撞上了背后的墙壁。 崔缊蓉缓步走向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语气决绝,“现在,除了束手就擒,你别无选择。” 边疆汉子的嘴角隐隐约约渗出一丝血迹,那抹鲜红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眼神中交织着不甘与愤恨,直直瞪视着面前的女子,喉咙里挤出一句低沉而沙哑的话:“真没想到,我竟会栽在你这样一个弱女子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言罢,他强撑着一口气。 “不过,出于仁慈,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威胁,“我若有什么不测,边疆之地恐怕难以维持往日的平静了!” 崔缊蓉的眼眸微微眯起,其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她的脚轻轻一抬,准确无误地落在那汉子的手背上,随着她脚尖轻轻一碾,清晰可闻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屋内响起,伴随着汉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这声痛呼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边疆汉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而站在一旁的两人,却无动于衷,眼中没有丝毫同情之色。 “利用边疆的无辜百姓来威胁我,这招数实在不高明。” 崔缊蓉的声音冷若寒冰,“你现在不过是一条丧家之犬,只能任人摆布。” 她轻蔑一笑,继续说道:“你们的头领难道没有教过你,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吗?” “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如果你胆敢有半句谎言,你的另一只手,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边疆汉子见识过崔缊蓉手段的狠辣,哪里还敢有半点违逆,连忙如捣蒜般点头,眼中满是畏惧。 “你叫什么名字?”崔缊蓉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淡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权威。 “穆凡。”汉子的回答简短而无力。 “穆凡,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崔缊蓉的语气依旧平淡,“在这边疆六年,我对这里的姓氏略有所了解,穆姓,那可是贵族的血统。如果边疆的贵族在汴唐遭遇不测,边疆确实有理由再次掀起战火。” “看来,你们的头领算盘打得真响。但是,你的族人就没有为你求情吗?”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 穆凡苦笑一声,“不是我,也会是别人。族里懂武艺,且年纪最大的就只有我了。如果我不来,难道要让头领把整个家族都置于死地吗?” “崔姑娘,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你愿意放过我,帮我解除身上的毒,一切都可以商量。”穆凡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乞求。 然而,崔缊蓉只是冷笑,让穆凡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 “你以为,你有跟我讨价还价的资格吗?”她的声音冷硬。 穆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 “你的族人现在都在头领的掌控之中,你逃不掉,也无法违抗命令。” 崔缊蓉的目光锐利,直视着穆凡,“更何况,你中了毒,武功正在逐渐流失。如果头领得知了这一点,后果如何,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是,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你和你的族人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穆凡猛地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犹豫与挣扎。 “我凭什么相信你?”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现在,除了相信我,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你和你族人的命运,此刻都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她静静地看着穆凡。 在生死存亡面前,比起对部落和头领的忠诚,穆凡显然更在乎自己和族人的安危。 经历了与边境旷日持久的战争,她见过太多边疆人,但真正愿意为部落付出一切的人,却是寥寥无几。 短暂的沉默之后,穆凡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既然崔姑娘已经将我和族人的命运握在手中,我自然无法反抗。那么,请问崔姑娘,您希望我首先去做些什么?” 崔缊蓉嘴角的笑意更深,却不急于回答他的问题:“我们不妨先缓一缓。我更好奇的是,边疆的首领为何会让你在太子殿下与六皇子之间周旋,你究竟从这两位皇室成员身上探得了什么秘密?” 穆凡抿紧了嘴唇,神色复杂:“原来崔姑娘连这种隐秘之事也了如指掌,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穆凡在认清现实之后,索性选择了坦白,将崔缊蓉想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太子与六皇子,他们明争暗斗,目的都是为了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因此,他们相继找到了我们的首领。” “首领自然乐见其成,不论是太子还是六皇子,他们都承诺了重赏——只要帮助他们夺得皇位,便答应割让土地给边疆。”穆凡的话语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意味。 闻言,崔缊蓉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宋衍熠与宋衍辰的胆大包天,为了争夺那至高无上的皇位,竟然愿意割舍疆土,向贪婪无度的边疆首领求援,这种行为让她心中震撼,难以接受。 边疆的贪狼们,一旦尝到了割地的甜头,那将是一个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深渊,无尽的索取将会接踵而至。 第80章 狼狈不堪 她与父亲崔将军六年来的呕心沥血,无数个日夜的筹谋与努力,才换来了边疆的暂时安宁,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若这份和平因二人的私欲而毁于一旦,战火重燃,那将是何等的悲哀,战争的阴霾又将在何时才能散去? “继续说。”崔缊蓉的声音冷若寒冰,不容置喙。 穆凡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凛冽气息,喉头不禁一阵滚动,咽下了即将出口的紧张,续道:“除了割地,太子与六皇子还承诺了难以计数的金银财宝,而那位边疆首领的要求则更为直截了当,其一,除掉崔将军,以绝后患;其二,则是要求获得汴唐朝廷内部的机密情报,以便在未来的博弈中占据先机。” “至于我,在汴唐的日子里,虽多为信使之职,所知所言皆已毫无保留。崔姑娘,您能否履行承诺,为我解除这深入骨髓的剧毒呢?” 穆凡说完,目光恳切地望向崔缊蓉,试图从她脸上捕捉到一丝回应。 崔缊蓉沉默片刻,眼神冷漠如寒冰,轻轻扫过穆凡,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小瓶,动作利落地掷给了他。 穆凡见状,心中的喜悦瞬间涌动,他迫不及待地仰首吞下了那救命的解药。 一旁的姜臻眼神微妙地闪烁,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这时,崔缊蓉才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凉意:“即便解了毒,你的内力也难以恢复到昔日的巅峰状态了。” 穆凡刚将解药咽下,闻言脸色骤变,仿佛要将那刚刚服下的药物吐出来,但崔缊蓉冷峻的话语封住了他的冲动:“不解毒,武功全废;解毒,虽不能完全恢复,却能保你残存几分。选择权在你。” 他犹豫再三,最终咬紧牙关,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将解药强行咽下。 穆凡的目光中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既有感激,又有怨恨,他看向崔缊蓉:“现在既然崔姑娘已经掌握了一切,那么接下来,我还需要做些什么?” 崔缊蓉对他的不满视若无睹,语气平静:“我要你给太子传递一个虚假的消息,告诉他边疆近日有异动,需要他获取一项只有皇上与家父才知道的军事密令,以此来测试他的反应。” “以你的智谋和手段,完成这项任务应该不在话下。”她补充道。 穆凡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显得有些无奈:“崔姑娘的第一个任务就这么棘手,万一被太子察觉,我的处境恐怕就危险了。” 崔缊蓉轻笑出声,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太子是否察觉,这就要看你如何运用你的智慧了。” “你能在太子与六皇子之间游刃有余,足以证明穆公子你智计超群。”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夸奖,穆凡只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崔姑娘的夸奖,我定会全力以赴,尽快完成任务。” “还有其他需要我注意的地方吗?”穆凡追问。 崔缊蓉收回了投向远方的目光,淡淡地说:“别再耍那些小聪明了,如果你敢对我有任何不轨之心,后果恐怕是你难以承受的。” 随后,她与姜臻并肩走出房间,对穆凡那难掩愤懑的表情视若无睹。 夜色中,两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交错穿行,直至即将分别,姜臻才开口打破了沉默:“崔姑娘让穆凡对太子设局,这一切都是你事先策划好的吗?” “不,并非如此。”崔缊蓉坦诚相告,“最初我并不知道穆凡与太子之间也有瓜葛,直到后来才逐渐形成了这个计划。” 姜臻挑了挑眉,显得有些意外,“外界风传崔姑娘与太子有着婚约,而你却让穆凡传递假消息给太子,你的想法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对于太子,我自然有我的打算。姜楼主若愿意助我一臂之力,我自会铭记在心。”崔缊蓉浅笑盈盈,话语中却藏着深意。 “夜已深,我们今日就到这里吧。” 语毕,她的身影转瞬即逝,只留下姜臻一人站在原地。 自从首次交锋以来,姜臻便对崔缊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派人暗中调查,然而随着了解的深入,她身上的谜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扑朔迷离,这让他对她的每一步行动充满了期待。 与此同时,在皇宫深处,灯火通明的宫殿内,宋衍熠面沉似水,目光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侍卫,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重大的决定…… “连一张纸条都找不到,你还敢回来见我?”话语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意与失望。 回宫之后,他步入寝殿,目光迅速扫视着桌面、书架乃至每一个可能藏匿字条的角落,却只收获一片空茫。 穆凡留下的字条,此刻竟蒸发于空气中,无影无踪。 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即刻召来侍卫,命令他们沿着自己回宫的每一步足迹细细搜寻,甚至不惜动用了最精锐的力量,然而,回报给他的,只有一无所获。 这让他首次深切地感受到,失去了崔缊蓉这位智囊的辅助,身边似乎只剩下一群无力应对突发状况的庸才! 侍卫首领站在那里,头垂得低低的,几乎要触碰到脚尖,背后的衣裳早已被冷汗浸湿,恐惧与自责交织。 “请太子殿下责罚!卑职已经反复检查了殿下回宫的每一条路径,甚至连路旁的草丛、石缝都不曾放过,还特意去了殿下途经的茶馆,询问了店里的每一位小二,确实没有任何关于字条的消息……”他的声音细如蚊蚋,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 宋衍熠的目光如寒冰,冷冷地注视着面前的侍卫“你知道那字条一旦落入他人之手,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吗?” 侍卫的身体猛地一僵,仿佛被这句话冻住了,随即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道:“卑职再去寻找!” 语毕,他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房间,背影显得仓皇而狼狈。 随着侍卫的退出,宋衍熠的脸色变得更加阴郁,他手中原本温热的茶杯被狠狠地掷在地上,瓷器破碎的声音在大殿内回响,碎片四散,惊得一旁侍奉的宫女浑身一颤,眼中满是惊恐。 第81章殿下的决定 “好端端的,怎么摔起杯子来了?”皇后温柔而威严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紧张气氛。 宋衍熠闻言,连忙抬头,恭敬地行礼,“儿臣参见母后。”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皇后缓步走近,“就我们俩时,不必太过拘谨。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宋衍熠没有丝毫隐瞒,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禀告。 皇后听完,眉头紧锁,“多派人手去找,这件事如果被有心人察觉到你与边疆有所联系,后果不堪设想。” “我费尽心机才让你父皇赦免你回京,你不能再有任何差错,否则,你未来的晋升之路就彻底断了!”皇后的话语中充满了警告与忧虑。 皇后的话如同一块巨石压在宋衍熠的心头,他的神色更加焦躁,“母后的意思儿臣明白,人手我已经加倍增派,只是如果侍卫们还是找不到,我担心那字条恐怕真的已经落入他人之手。” “如果是普通百姓捡到,或许只会因为字条的内容而惊慌,不会掀起什么风浪;但若是被朝中之人所得,那问题就复杂了。”他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那份沉重与不安。 皇后沉声道:“你已经派人去找,现在除了等待别无他法,焦急也是无济于事。至于崔家小姐的事情,你打算如何解决?” “我们多次试探,她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如今又夹杂着你与赵家小姐的风波,她恐怕更是无心于此。熠儿,这次你确实大意了。”皇后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她望着宋衍熠,“即便你对赵家小姐有意,也应该先将崔家的婚事安排妥当,再考虑其他。这是身为储君的责任。” 宋衍熠眉头微蹙,没有过多争辩,只是淡淡地说:“那天的事情,我自己也说不清为何会发生,但事已至此,我只能尽力去弥补。” “母后放心,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他的话语中带着坚定,试图安抚皇后的担忧。 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你办事的能力我自然信得过,但此事在京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如果六皇子借此机会做文章,皇上难免会对你的行为产生不满。” “况且,皇上近期对六皇子愈发器重,熠儿,你必须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行!”皇后的言语中充满了与提醒。 宋衍熠沉默不语,此时,几声尖锐的鹰唳从宫外传来,划破了夜的宁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严峻。 皇后也听到了那不同寻常的声响,脸上满是疑惑,“这么晚了,哪里来的鹰叫声?” 宋衍熠垂下眼帘,掩藏着内心的波澜。 皇后虽然知道他与边疆有所联络,但对于他所付出的代价,皇后并不完全知晓,这份秘密,他独自承担。 “绝不能让六弟有机可乘。夜已深,还让母后为此操心,是儿子的不孝。” 宋衍熠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母后早些歇息吧,我会尽快解决这一切,不让母后再为我担忧。” 面对儿子的坚持,皇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起身离去。 宋衍熠恭送皇后离开东宫,转身回到内殿,只见穆凡正站在那里,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手中正为他斟上一杯热茶,那温暖的茶香仿佛能暂时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正当穆凡步入幽静的偏殿之时,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映照出他略显匆忙的身影。 他心中暗自思量,这时机确实尴尬,却也是无可奈何。 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的私谈,本是他不愿打扰的宁静,但此刻,一项紧急的情报如,迫使他不得不踏足这片禁地。 宋衍熠的目光穿透夜色,直视穆凡,冷冽之中带着威严。 “有话直说。”话语简洁。 穆凡的肩膀轻轻一抬,他的笑容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太子殿下时间宝贵,我自然不敢浪费。简单来说,我们的首领刚刚发来急报,提及崔将军已经不在边疆,那些贪婪的敌人正蠢蠢欲动,意图再次侵犯我国边境。为了能够及时应对,我们需要殿下您提供一些关键的军事情报。” 宋衍熠的眉头紧锁,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对这种要求的不满与警惕。 “军情,岂是可以随意交换的商品?你们首领先是窥探朝廷内部,如今又把手伸向军中机密,这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穆凡捕捉到了宋衍熠眼神中的那一抹杀意,内心虽有波澜,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从容的微笑,手心却因紧张而不自觉地攥紧。 “殿下与我们首领之间的合作,本就是基于相互的利益。如果殿下觉得不妥,这笔交易自然可以作罢。但请殿下三思,放眼四海,能在边疆稳如磐石的,除了殿下您,还能有谁呢?”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 穆凡故作轻松地打趣,试图缓和气氛,却在无意间泄露了过多的信息。 “哎呀,我这人就是话多,殿下别介意。只因首领催促得紧,我才不得不深夜打扰。信息已传达,我该告辞了。至于殿下的决定,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正欲离去,宋衍熠的声音将他暂时定格。 “你们首领何时需要这些情报?” 穆凡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微笑,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自然是越快越好,但对殿下而言,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想,三天的时间应该足够充裕了。” “三日后,我会再来听取答复。” 穆凡的话语落下,身影瞬间消失在大殿的阴影中,只留下宋衍熠一人,面色阴沉,大步流星地走向内室。 而穆凡,站在高高的屋檐之上,望着这一切,心中的弦终于稍稍放松。 无论是崔缊蓉还是宋衍熠,都不是他可以轻易招惹的。 在这危机四伏的宫廷中,他如同走钢丝,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 崔缊蓉在曦风的服侍下,正悠闲地梳理着长发,这时,曦风无声地递上了一张纸条。 第82章 布局 崔缊蓉展开纸条,那熟悉的字迹跃然纸上,简短的“一切顺利”四个字,却足以让她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她一眼便认出了姜臻的笔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心。 她以内力震碎纸条,细小的碎片如同雪花般飘落,姜臻的机智让她暗暗赞许。 曦风在一旁,用她那清澈如水的眼睛,静静地观察着小姐的一举一动,她的声音低沉充满了关切。 “小姐,这是给您的吧?曦风早晨整理床铺时发现了它,放在了枕边。可惜曦风不识字,不知道是吉是凶,所以一直等到小姐梳洗完毕才敢呈上。” 崔缊蓉轻笑,眼中满是温柔。 “曦风,你做得很好,这确实是给我的。以后如果有信件,直接拿给我就好。” 曦风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 “曦风一定遵从小姐的吩咐!” “不过,曦风想不想学习认字呢?学会了,也许能帮上小姐更多的忙。”崔缊蓉的话语中充满了鼓励。 曦风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渴望。 “想!只要能帮助小姐,曦风什么都愿意学!” 崔缊蓉温暖微笑。 “好,等我有空闲,一定教你。其他的,来日方长,我们慢慢来。” 曦风欣然点头,转身端来温热的水,细心地为崔缊蓉继续梳洗启。 此时,崔缊蓉感到一道锐利的目光正穿透夜色凝视着自己,她的眼神微微一凛,眉宇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却并未显露出过分在意的神色。 赵凛这些日子以来,绞尽脑汁,用尽手段,仍旧未能为赵娴儿探听到任何具有实质价值的情报。 每当他试图深入挖掘,总感觉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 她,崔缊蓉,似乎总能提前一步布好局,让他难以觅得真相的踪迹。 为了应对赵娴儿的追问,她巧妙地利用了天狼。 在赵凛四处打听之际,天狼会不动声色地散播一些精心设计的虚假信息,既让赵凛有所收获,不至于空手而归,又确保了真正的秘密不被触及。 如此一来,在赵娴儿的眼里,崔缊蓉的形象便被巧妙地塑造成了一个因京都流言蜚语而心事重重、黯然神伤的女子,这无疑为她争取到了更多暗中布局的时间。 曦风外出取早餐的短暂间隙,崔缊蓉轻轻叩击着桌面。 几乎是瞬间,天狼与赵凛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们的动作敏捷而无声。 “我有话单独对赵凛说,天狼,你先退下。”崔缊蓉的声音平静。 随着她话语的落下,天狼的身体无声无息地消失不见。 赵凛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与不解,他试图从崔缊蓉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但那张精致的脸庞上除了淡漠,再无其他情绪的波澜。 他内心虽然慌乱,却努力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开口询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崔缊蓉的语气依旧平淡:“上次对你施以责罚之后,我发现你比以往更加尽职尽责。我明白,你并不满足于仅仅被安排在院内担任守卫。既然如此,我决定给你一个新的任务。” 赵凛闻言,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喜的光芒,难道说,崔缊蓉终于要让他担任贴身护卫,给予他更多接近核心秘密的机会了吗? 自他被派到崔缊蓉身边以来,尽管他竭尽全力,却始终未能为赵娴儿带来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这使得他在赵娴儿心中的地位日益尴尬。 然而,他也是目前唯一能够深藏于崔府内部,未被察觉的棋子,因此,即便赵娴儿心中有再多不满,也不得不继续依赖他。 想到这里,赵凛的心中涌动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喜悦。 “大小姐尽管差遣,我一定全力以赴!”他语气坚定。 崔缊蓉的目光中似乎蕴含着深意,她缓缓启唇:“目前,韵和的身边缺少一位贴身护卫,你正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毕竟,院子里已经有其他的守卫,少你一个也不会有什么不同。让你一身武艺埋没在这里,倒不如让你去保护韵和。” 赵凛一时间有些错愕,他本想提出异议,但转念一想,保护崔韵和不仅能让他获得更多的行动自由,不再整日被困于崔府之内,而且寻找机会向赵娴儿汇报情况也会更加安全隐蔽。 权衡利弊之后,他迅速做出了决定,“属下遵命。”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幽深地望着他:“那么,从今日起,你便是韵和的暗卫了。她的安危,我将全权托付于你。若有任何差池,我第一个找你算账。” “明白。”赵凛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你可以走了。”崔缊蓉淡淡地说,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眼中却满是冷漠。 一切正如她所预料,赵凛的警惕性果然有所松懈。 接下来,她只需借助赵凛的手,一步步地影响赵娴儿,至于能否成功解除与宋衍熠的婚约,赵娴儿的态度将是关键中的关键。 崔缊蓉收敛思绪,心中已有筹谋。 现在,她只需耐心等待,因为今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夜幕低垂,月色朦胧,崔缊蓉,悄然潜入了温家的领地,最终在书房外发现了正埋头于文案之中的温殷旸。 正当她准备悄悄接近时,一阵突如其来的锐利剑气猛然划破了室内的宁静,令人心悸。 崔缊蓉身形敏捷,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击,但她的衣袖却被锋利的剑气割开了一道细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细腻的肌肤。 温殷旸一惊,旋即发现来者竟是崔缊蓉,连忙收剑入鞘,神色中满是惊讶与不解,“崔大姑娘,这是何故?我……” “温公子不必介怀。”崔缊蓉轻轻打断了他,声音冷静,“我深夜造访,实则是有要事需与温大人相商。” 见崔缊蓉一脸郑重,温殷旸连忙请她入内,自己则在一旁恭敬地坐下,“请讲,崔大姑娘。” 崔缊蓉沉声说道:“我偶然间得知,有敌国的奸细已经渗透进了皇宫,其目的直指窃取我朝机密。此事非同小可,一旦证实,我便立刻赶来通知温公子。” 第83章占上风 “若能成功擒获此奸细,不仅对温公子而言是一大功绩,对于六皇子,乃至整个皇室,都将是一次重大的胜利。” 温殷旸闻言,沉默不语。 他凝视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自思量,“崔大姑娘如此无私相助,我实在感激不尽……”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轻说道:“我与六皇子之间,不过是一场互惠互利的合作罢了,温公子太过谦虚,倒让我有些汗颜了。” 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继续道:“帮助你们,其实也是在为我自己铺路。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宫廷里,每一个举动都需谨慎,而我所做的,无非是为自己争取更多的筹码。” 温殷旸闻言,眉头微蹙,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随后,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那么,就请崔大姑娘放心,明日我便会与六皇子详谈此事,必定会全力以赴,助你一臂之力!” 他顿了顿,又提出了心中的疑惑,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只是,对于边疆人士企图刺杀崔将军的事件,六皇子竟采取了袖手旁观的态度,崔大姑娘难道真的毫不介意吗?” 这个问题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释怀。 他不解,既然崔缊蓉已经知晓了宋衍辰与穆凡之间的秘密图谋,为何还能如此冷静地选择与宋衍辰合作。 毕竟,宋衍辰今日能对崔珉置之不理,谁能保证他日不会对崔缊蓉也痛下杀手? 想到这里,温殷旸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一种坚决保护的意志在他心中油然而生。 这样的悲剧,他绝不能让它发生! 面对温殷旸的担忧,崔缊蓉的面容依旧保持着那份超乎年龄的镇定,她缓缓开口,声音自信:“我深知他无法做到那一步,因此并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六皇子智勇双全,他想要拉拢我,自然不会答应那些蛮夷之人的无理要求。” 她轻轻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复杂情绪。 在她的记忆深处,前生的宋衍熠为了登上皇位,不惜对崔族痛下杀手,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其中与边疆势力的纠葛,不言而喻。 崔缊蓉暗暗握紧了拳头,随即抬头,目光坚定地看向温殷旸:“此事就拜托温公子了,关于我的存在,请勿向六皇子透露半分。我实在不便直接介入,以免节外生枝,给我们的计划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说罢,她起身欲走,却被温殷旸的声音留住了脚步。 “我一直认为,女子并非不能涉足政事,女子同样可以心系国家,胸怀百姓,不让须眉。”温殷旸的话语真诚而恳切,让人心生敬佩。 崔缊蓉的脚步微微一顿,惊讶地回过头,只见温殷旸一脸诚挚,她不禁轻笑出声:“温公子真是直率,你的话我会铭记在心的。” 随后,她缓缓走出房门,身影逐渐融入了夜色之中。 温殷旸望着重新恢复宁静的房间,嘴角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次日,他来到了王府,将崔缊蓉的意思转述给了宋衍辰。 宋衍辰闻言,眉毛轻轻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确有此事?”他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探究。 温殷旸郑重地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如果不是事实,我又怎敢将这种消息告诉六皇子?如果六皇子能够捉拿到那个窃密的奸细,必然会让陛下更加器重您,这样一来,您距离皇位也就更近了一步。” 多年的陪伴,让温殷旸深知如何用言语触动宋衍辰的心弦。 宋衍辰闻言,眼眸微眯,心中已经开始盘算,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拍了拍温殷旸的肩膀。 “如果真有此事,那你可就是立下了大功!到时候,我一定重重赏赐你!” 温殷旸微笑着回答:“能为六皇子排忧解难,帮助您实现愿望,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奖赏了。时不我待,请六皇子立即下令,让暗卫密切监视御书房和勤政殿,确保一旦发现奸细,就能立刻将其捕获。” 宋衍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言之有理,我马上安排暗卫,决不能让奸细有任何可乘之机!” 随后,两人并肩阔步而出,温殷旸的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暗卫队伍,声音沉稳而有力:“你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除了我和陛下进出勤政殿与御书房,其他任何异常情况都要立即上报,哪怕是飞进一只蚊子也不能放过!” “遵命!”暗卫们齐声应答,旋即消失在夜色中。 宋衍辰转身对温殷旸说:“我们出发吧。” 他大步流星地走出王府,温殷旸紧跟其后,不久便抵达了皇宫。 在群臣之中,温殷旸静静地站立着,聆听着双方激烈的辩论。 双方势均力敌,表面上看,六皇子似乎略占上风。 然而,宋衍熠毕竟是太子,背后还有皇后运筹帷幄,眼前的困境对他来说不过是暂时的。 因此,宋衍辰必须竭尽全力,才有可能在权力的巅峰争夺战中脱颖而出。 然而,朝堂之上意见分歧严重,一方坚持大国汴唐不应屈服于外族威胁,主张直接出兵以绝后患; 另一方则认为应当避免再次陷入战争泥潭,消耗国力,主张通过和平谈判解决边疆问题。 黄帝揉着太阳穴,手指轻轻按压着那因长时间思考而隐隐作痛的地方,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 他的眼神透过宫殿的高窗,似乎穿透了层层砖瓦,望向那遥远而又不安宁的边疆。 “边疆那些人虽然不敢明目张胆地侵犯我们的边民,但小打小闹不断,弄得人心惶惶,你们到底何时能琢磨出个万全之策?”话语中透露出疲惫。 “我可不是坐在这儿听你们无休止争论的!”黄帝的声音陡然提高。 这一发火,原本还争执不下的大臣们立刻噤若寒蝉,面露惧色,纷纷跪倒在地,恳求皇上息怒。 黄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他那锐利的目光逐一扫过跪伏在地的大臣,最终停留在两位皇子身上——宋衍熠和宋衍辰。 第84章 言之有理 “太子和六皇子,你们俩有何良策?” 宋衍熠的眼中闪过一抹光亮,他深吸一口气,沉稳而自信地开口:“父皇,边疆频繁骚扰边境,百姓生活困苦,但儿臣以为,此事实则不必过分忧虑。”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种超乎年龄的冷静与睿智。 “边塞这些年之所以能保持相对的安宁,全赖崔将军鞠躬尽瘁,但若再让年迈的崔将军远赴边疆,于情于理都不合适。毕竟父皇身边也需要崔将军这样的肱股之臣,况且崔将军麾下猛将如云,定能选拔出一位合适的将领,继续崔将军未竟的守边大业。” 宋衍辰见自己的想法被宋衍熠先一步提出,心中虽有些懊恼,但转瞬之间,他眉头舒展。 “太子殿下所言极是,边疆之所以如此嚣张,正是因为我们缺乏一位能够震慑四方的将领。只要父皇与崔将军慧眼识珠,精心挑选,那么边疆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 “这样既能避免劳民伤财,又能妥善处理边疆事务,不失为上策。” 黄帝沉默片刻,仔细权衡着两位皇子的意见,最终缓缓点头。 “太子和六皇子所言皆有道理,那就依此办理。” 他转头对崔将军吩咐道:“崔将军,你随我前往勤政殿,共同拟出人选名单,我再做最后的决定。今日早朝到此结束!” 宋衍熠恭敬行礼后退出大殿,但他的目光却紧紧跟随黄帝与崔将军的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大殿的尽头。 回到东宫,他迅速部署暗卫,在勤政殿外秘密监视,一旦黄帝与崔将军离开,立即回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约莫两小时后,暗卫传来消息,黄帝与崔将军已离开勤政殿。 宋衍熠没有迟疑,立刻动身前往勤政殿。 他轻车熟路地进入大殿,与守门侍卫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便悄无声息地进入了这个国家最核心的决策之地。 宋衍熠缓步走向黄帝的御案,目光在堆积如山的奏折间穿梭,寻找着那份至关重要的文件。 时间悄然流逝,半刻钟后,他终于找到了所需之物。 正当他将奏折小心翼翼地藏入袖中,准备离开之际,不料与折返回来的黄帝、崔将军以及紧跟其后的宋衍辰正面相遇! 宋衍熠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 暗卫为何没有及时通报? 此时此刻,逃离显然已不可能,他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留在原地。 宋衍辰随着黄帝和崔将军步入大殿,见到宋衍熠在此,不禁挑了挑眉,语带讽刺:“太子殿下怎会在此?” 宋衍熠内心虽紧张,但表面依旧波澜不惊,他缓缓说道:“儿臣本想再次与父皇商讨边疆之事,不料父皇与崔将军已先行离开,便在门外稍作等候。忽闻殿内有异响,担心发生什么变故,便急忙进来查看。请父皇宽恕儿臣,儿臣并无擅自闯入之意。” 宋衍辰心中一凛,难道自己错过了一场捕捉奸细的好戏? 他目光幽深,紧紧盯着宋衍熠:“那太子殿下可有所发现?” “尚未及细查。”宋衍熠语气平静。 黄帝皱眉,目光严厉地审视着宋衍熠:“今后若再有此类情况,只需通知外面的侍卫处理即可。勤政殿非同寻常,不可随意进出,你要谨记在心。” 宋衍熠轻轻吐了口气,表示接受批评:“是孩儿考虑不周。” 正当黄帝欲继续询问时,宋衍辰忽然插话:“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随之转向他,只见他面色凝重,沉声道:“父皇,太子殿下方才提及殿内的异常声响,若是区区一只老鼠,自然无需挂怀……” 然而,若是凡人所为,事情的性质便截然不同,请父皇务必详加审视,细察御案之上,是否遗失了任何重要文案。” 语毕,宋衍熠的身躯不由自主地紧绷。 他目光如刃,冷冷扫过宋衍辰,内心惊诧于对方竟会如此直白地质询。 那份藏匿着他精心筛选的人选名单的奏折,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袖内,仿佛随时可能被父皇锐利的目光穿透! 未及他思绪回转,只见父皇面色已悄然变化,透露出几分凝重与警惕。 宋衍辰眼见形势微妙,连忙接口道:“父皇明鉴,今有宵小之徒潜入勤政殿,窃取国家机密,此事关乎社稷安危,恳请父皇务必严令彻查,以绝后患!” 宋衍熠抿紧了唇,强压下心中的波澜,亦附和道:“六弟所言极是,若军事政略不慎外泄,恐将引起朝野动荡,儿臣即刻部署人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查,自然要查,不过,不妨就从太子殿下开始着手如何?” 宋衍辰忽而提议,“毕竟,当时殿内唯有太子殿下在场,此举也是为了避嫌,免得外界有所误会。” “如此,太子殿下主动配合,实乃众望所归,为群臣树立了榜样。”此言一出,宋衍熠的手指几乎要嵌入掌心,心中暗潮汹涌。 难道,宋衍辰真的掌握了什么线索不成?但观其神色,却又似乎并非胸有成竹,一时间,他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反驳只会引来更多猜忌,同意则无异于自寻死路。 父皇淡漠的目光轻轻掠过宋衍熠,最终点头道:“寒儿之言有理,此事便由你协助熠儿彻查,务必公正无私。” “儿臣遵命。”宋衍辰应声,随即抬头,向宋衍熠报以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那我就不客气了,太子殿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搜查,宋衍熠沉默不语,只是摊开了双手,任由宋衍辰的动作。 宋衍辰眼神微闪,旋即开始在其身上细致地摸索。 当他的手触碰到宋衍熠袖中的异物时,立时高声质问:“太子殿下,您袖中所藏何物?” 父皇闻言,霍然起身,踱步至二人跟前,面色阴沉地命令:“拿出来!” 宋衍熠面无表情,缓缓从袖中抽出一本看似普通的奏折。 宋衍辰心中暗自得意,原本只想借机让宋衍熠难堪一番,未曾想竟能有如此意外的收获! 见宋衍熠动作迟缓,他急切催促 第85章脱颖而出 “太子殿下,速速将东西交出!如此拖延,莫不是心中有愧?” 不待宋衍熠分辩,宋衍辰已一把夺过奏折,当着父皇的面缓缓展开。 他以为,这一刻终于可以将宋衍熠的把柄握在手中! 然而,当那空白无字的奏折映入眼帘,宋衍辰的脸上瞬间写满了愕然与不解。 宋衍熠平静地解释:“这只是儿臣随身携带的备用空白奏折,让六弟误会了。” “父皇,儿臣擅自闯入勤政殿,又携带着空白奏折,实属不当,险些铸成大错,理应受到惩罚。请父皇责罚儿臣!” 言毕,他猛然跪倒在地,态度诚恳。 父皇的眉头渐渐舒展,沉声道:“你确有不当之处,罚你在东宫禁足半月,同时扣除一个月的俸禄,以此为戒。若有再犯,朕绝不宽恕!” “儿臣甘愿领罚!”宋衍熠高声答道,随后在宦官的引领下,缓缓退出勤政殿。 他的眼角余光捕捉到了宋衍辰脸上那抹难以置信的神情,手心悄然攥紧了早已撕碎的纸片。 仅仅一步之遥,他几乎坠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低垂着眼帘,将满腔的愤怒与不甘深深掩藏。 今日这一系列事件,太过巧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纵,否则,宋衍辰怎会恰好与父皇及崔珉同时出现? 想到此处,宋衍熠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厉的光芒。 此事,他誓要查个明白,揭开背后的真相! 夜色渐浓,崔珉回到府邸后,特地召见了崔缊蓉至书房,谈及皇上选拔人才支援边疆的计划。 崔缊蓉不假思索地回应:“徐公子岂非最佳人选?” 崔珉沉思片刻,缓缓道:“论武艺,他确是当世无双,但至于智谋方面,尚需观察。况且,他初入军旅,仅是一名普通士兵,若骤然提拔,恐怕会引发军中不满与动荡。” “这有何难?”崔缊蓉轻笑,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的弧度。 “父亲可令军中举行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不仅能够检验士兵们的武艺,更可以借此良机甄选出最为适宜的人选,让真正有才能者脱颖而出。” “白参将故去之后,军中的各项事务繁重,父亲您本就需要逐一过问,何不借此机会,既选拔出优秀的将领,又能选定一位德才兼备的新参将来辅助父亲,减轻您的负担,同时增强军队的实力,岂不是一举两得,妙不可言?”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崔珉眼前一亮,仿佛拨云见日,豁然开朗。 “缊蓉此计甚妙!你的智慧真是让我刮目相看。明日便与我同往军营,着手筹备此事,务必办得轰轰烈烈,让全军上下都看到我们求贤若渴的决心!” 崔缊蓉轻轻颔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表示赞同。 然而,旋即她便听见父亲轻叹,不禁投去不解的目光,那双明亮的眼眸中满是关怀,“问题已解,父亲为何还愁眉不展?是否还有其他烦忧之事?” “今日在勤政殿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出乎意料。”崔珉缓缓开口。 崔缊蓉闻后,眉头渐渐紧锁。 她虽然早已预想过各种可能,却未曾料到事情会以如此戏剧性的方式收场。 眸中闪过一丝黯淡,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似乎在为宋衍熠的机智与幸运感到意外。 宋衍熠的反应之迅速,确实令人赞叹! 她心中暗自确认,宋衍熠必然已将那份奏折的关键内页销毁得无影无踪。 如果宋衍辰能再多几分沉稳,仔细观察宋衍熠的一举一动,或许就能捕捉到一丝破绽。 可惜,现在再想寻找证据,无疑是海底捞针。 崔珉并未察觉到女儿心中的波澜,不由自主地感慨:“真是世事难料,谁能想到会有这等事情发生。当六皇子从太子殿下身上搜出那份奏折的残余时,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情景,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 “幸好,最终证明只是一场虚惊。否则,若是汴唐太子窃取我国机密的消息传扬出去,定会成为朝野上下的一大笑柄,影响深远。”崔缊蓉沉默不语,心中却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 片刻后,她柔声劝慰父亲:“父亲今日受此惊吓,身心俱疲,也需好好休息一番。明日还需早起前往军营,诸多事宜还需您亲自操持。我这就吩咐仆人为您熬制一剂安神汤,助您一夜好眠。” 父女俩又交谈了几句家常,崔缊蓉这才缓缓离席,步履轻盈地走出书房。 坐在茶桌旁,她手执茶杯,目光却穿过袅袅升起的茶雾,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曦风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甜汤走进来,见她面色凝重,不由得关心询问:“小姐,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这甜汤热乎乎的,喝了或许能让心情舒畅些。” 崔缊蓉轻轻舀起一勺甜汤,在碗中缓缓搅动,抬眼望向曦风,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要外出一趟,这甜汤你代我喝了吧。离开之前,帮我熄灭书房的灯火,让人以为我已经歇息了。” 曦风闻言,默默点头,目送着崔缊蓉从窗边悄然离去,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幕低垂,星辉点点,崔缊蓉身姿矫健,疾步行走在寂静的街道上,不多时便来到了灯火辉煌的温府门前。 温殷旸的书房内灯火通明,似乎正静待某人的到来。 见到崔缊蓉步入,他立刻起身,面带微笑,以礼相迎。 “我料到崔大姑娘今晚定会来访,因此早早在此恭候多时。”他的声音温和而有磁性。 “关于太子殿下被限制行动的消息,想必崔姑娘已经有所耳闻。虽然只是暂时的禁足,但这无疑为六皇子解决了一个棘手的大难题。我代表六皇子,向崔姑娘表达最诚挚的感谢。” 他欲施一礼,却被崔缊蓉轻轻抬手制止,她的语气平和而深邃:“对于六皇子来说,这样的结果真的已经足够了吗?今日,六皇子几乎就要成功扳倒太子殿下,却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 温殷旸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眼深深望进崔缊蓉的眼底。 “我确实未曾料到,意图窃取汴唐秘密的竟是太子本人。 第86章 比赛 遗憾的是,六皇子未能从太子那里找到确凿的证据。崔姑娘深夜来访,是否又为六皇子准备了什么精妙的策略?” 对于崔缊蓉与宋衍熠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他并不完全知晓。 但能让崔缊蓉如此倾尽全力,协助宋衍辰对抗宋衍熠,其中的曲折与苦涩,绝非外人所能轻易揣测。 既然自己能为崔缊蓉提供些许帮助,他自然不会拒绝。 崔缊蓉浅笑,“温公子真是爽快,不错,我此行正是为了给六皇子献上一计。我还以为温公子会对我的先见之明感到好奇,没想到你竟如此信任,什么也没有多问。” 温殷旸轻声回应,“并非我不感到好奇,只是我知道崔姑娘行事必有深意,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我作为旁观者,又何必多言?况且,崔姑娘已经给予我极大的帮助,我只需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尽力而为。” 崔缊蓉轻轻挑起眉毛,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她的语气直接而坦率:“太子殿下仅仅被禁足半个月,这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轻微的不便,根本无法让他感到困扰。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坐以待毙,皇后娘娘必定会想方设法,尽快为他争取解禁。”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六皇子当前最需要做的,就是竭尽全力赢得皇上的心。目前,皇上最为忧心忡忡的问题莫过于边疆的安全隐患,烦请您,温公子,将这个信息转达给六皇子,并且建议皇上加强对边疆的防御工事,特别是要提升城墙的高度和坚固程度。” 温殷旸听后,微微一愣,眉头微蹙,“但国库目前空虚,增加防御工程恐怕皇上会有所顾虑,不会轻易答应。” 崔缊蓉保持着冷静而自信的态度,缓缓回答:“只要我们的理由充分合理,能够说明加强防御对于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性,皇上是不会反对的。毕竟,通过加固城墙来抵御外敌,比起直接发动战争所造成的人员伤亡和物资消耗,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她接着提出了一个巧妙的策略:“如果六皇子能够主动站出来,首先捐出自己一半的俸禄用于城墙的修建,那么其他官员即便内心再不情愿,也会因为顾及颜面和舆论压力而纷纷效仿。这样一来,既没有动用国库,又完成了加强国防的大事,皇上必然会龙颜大悦,对六皇子刮目相看。” 温殷旸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光芒,“崔姑娘此计真是高明,既有利于国家安定,又惠及百姓,同时还能大大提升六皇子的声望。明日我便会与六皇子详谈此事。” 他诚恳地补充道:“至于六皇子的奖赏,我定会全数转交给崔姑娘,还望您不要推辞,否则我心中会感到十分不安。”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微笑,“六皇子必须把握住这次机会,只有主动出击,占据有利地位,才能在未来的较量中与太子殿下相抗衡。” “我的建议已经说完,接下来就看温公子您的行动了。” 说罢,她优雅起身,转身离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温殷旸暗暗握紧了拳头,心中涌动着强烈的决心。 他知道,为了保护温家,为了回报崔缊蓉的智慧与恩情,他必须迅速成长,变得更强。 然而,对于崔缊蓉那仿佛能预见未来的深邃洞察力,他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敬畏与好奇…… …… 次日清晨,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崔缊蓉与崔珉便已整装待发,离开了崔府的大门,向着营地进发。 踏入营地的那一刻,他们立即被四周士兵们操练时的呐喊声所包围。 崔缊蓉紧随在崔珉身后,仔细巡视着这些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士卒。 她的目光敏锐,很快便落在了一个特别的身影上——张炆。 张炆在训练中显得格外卖力,即便身着统一的军装,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依然如同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他每一次挥剑,每一次冲刺,都充满了力量与决心。 崔缊蓉和崔珉并没有打断正在进行的操练,而是选择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直到操练结束。 “拜见将军!”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行礼,声音响亮。 崔珉朗声笑道:“你们如此用心地操练,让我感到非常欣慰。正因如此,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他的话语沉稳有力:“边疆局势动荡,外族频繁侵扰,百姓生活在恐惧之中,这是国家的耻辱!因此,皇上决定选拔一位既有能力又有胆识的将领,前往边疆,以强大的军威震慑那些嚣张的敌人。” 这番话一出,士兵们的反应各不相同,有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有的则流露出被选中后可能面临的危险的担忧。 崔缊蓉细心观察着这些微妙的情绪变化,最终,她的目光定格在张炆那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的脸上。 他虽然表面波澜不惊,但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与期待。 张炆在军中多年,渴望着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如今机会就在眼前,他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所有的士兵都屏息凝神,注视着崔珉。 只见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你们每个人的付出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要在你们中间选出最合适的人选,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为了确保公平,我提议举行一场比武大赛。胜者不仅将晋升为参将,还将被派遣到边疆平定叛乱,记大功一次,并赐予白银千两作为奖励!” 军功与丰厚的奖赏,无疑激起了所有士兵心中的熊熊斗志,他们的眼神瞬间变得炙热而坚定。 崔珉满意地点了点头,“有意参加比武的,请站出来,两人一组进行对决,比赛现在开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大约有一半的士兵勇敢地踏出了队列,剩下的则负责记录比赛结果,向崔珉汇报。 初赛迅速而激烈地进行着,淘汰一轮接着一轮。 最终,留下的战士屈指可数,只剩下十几对人马在场上激烈角逐。 崔缊蓉默默地注视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感叹,崔珉的智谋和布局。 第87章眼线 与她记忆中的前世并无二致。 她记得,前世的这个时候,正是张炆脱颖而出的关键时刻。 当他抵达边疆,面对突如其来的敌军突袭,张炆以少胜多,英勇地击败了敌军,成就了一段传奇。 尽管现世的轨迹略显偏移,使得诸多事件的进展与人们心中的预期有所偏差,但那冥冥之中既定的结局,却依然不可逆转。 直至夕阳如熔金般缓缓沉入地平线,将天际染成一片绚烂的紫红,这场激烈的比武选拔也渐渐步入尾声。 比武场上,尘土飞扬,只剩下张炆与另一位士卒,彼此对峙。 他们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呼吸急促,肌肉因长时间的战斗而颤抖,但那双眸中燃烧的斗志,却丝毫未减,无人愿意在这最后关头轻言放弃。 崔珉,这位身居高位的将军,目光中满载期待,凝视着场中的二人。 在他看来,真正的战斗只有在这样的极限状态下,才能真正检验出一个人的才华与实战能力。 那些仅仅依靠蛮力取得胜利的人,绝非他所期望的将才。 他沉稳的声音穿透喧嚣响起:“继续。” 随着崔珉的命令下达,张炆与对手之间的气氛瞬间紧绷,两人再次陷入了激烈的交锋。 体力几乎透支的他们,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格外沉重,任何一丝细微的疏忽,都可能导致全盘皆输,让先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对手突然改变策略,不急于进攻,而是贴近张炆耳边,用低沉而急促的声音说道:“你未曾亲历战场的血雨腥风,即使侥幸晋升为参将,也无法对抗边疆那些凶悍的野蛮人,那样只会让边疆的百姓陷入更深的苦难。” “不如这样,你再闭关修炼几年,这次晋升的机会就让给我。我若成了参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对方试图以利益诱惑张炆。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橄榄枝”,张炆的面容却依旧平静,他的眼神坚定:“你尚未见识过我的真正实力,又凭什么断定我无法胜任?” 他的声音虽轻,却透露出自信。 “今日,不是你我之间必有一败,我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张炆的话语中充满了决绝。 那将领闻言,眼神骤然一紧,仿佛被触动了逆鳞,脸上浮现出一抹狰狞之色,随即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猛地朝张炆扑去。 张炆严阵以待,准备迎接这决定性的一击,却不料脚下一滑,身形失控,竟摔倒在地。 周围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呼,紧张的气氛瞬间弥漫开来。 就在众人以为胜负已分之际,张炆眉头微皱,迅速调整姿势,一个箭步上前,屈膝跪地,看似狼狈,实则暗藏玄机。 地上的将领见状,以为有机可乘,猛然起身欲施偷袭,却只见张炆面色平静,动作敏捷地反手擒住对方的手臂,以巧劲将其重重压制在地面上。 将领痛呼一声,奋力挣扎,却因体力耗尽而力不从心,只能咬紧牙关,眼中满是不甘,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我认输!” 崔珉目睹这一幕,眼神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深知,能在劣势中反转局势,不仅需要过人的武艺,更要有冷静的头脑和坚韧的意志。 化敌为友,无疑是一种智慧的选择。 于是,他清了清喉咙,高声宣布:“比试结束,张炆获胜!” 话语落下,如同一道雷鸣,响彻整个校场。 “即日起,张炆晋升为参将,我将在今晚向皇上禀报此事。待皇上下旨,徐参将便将率领大军出征,到那时,我将亲自为徐参将践行,愿徐参将早日凯旋归来!”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期许。 顿时,整个军营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祝徐参将早日凯旋归来!” 在崔珉忙于处理军务之时,崔缊蓉缓步走向张炆。 张炆正忙着擦拭额头上的汗水,见到她,连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正欲行礼,却被崔缊蓉温柔地阻止:“恭喜徐参将,这是你应得的荣耀。” “多温大小姐。”张炆的脸上洋溢着羞涩而真诚的笑容,“在军中多年,我终于等到了能够证明自己价值的时刻。” 崔缊蓉以鼓励的眼神回应,微笑道:“徐参将的辉煌之路才刚刚开始,我来找徐参将,是想给你一些叮嘱。” 张炆立刻收敛起笑容,神情变得严肃认真:“大小姐请讲。” 崔缊蓉从袖中取出几个精致的小瓷瓶,逐一递给张炆:“这三瓶是特制的金疮药,由我亲手调制,除非是伤及骨骼,否则只需敷上两天,伤口便能迅速愈合。另外两瓶则是特效药,专为紧急情况准备。” “徐参将初次踏上战场,这些或许能派上用场。”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张炆小心翼翼地接过这些珍贵的药物,眼中满是感激:“大小姐的关怀,我铭记在心。” “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交代的了。”崔缊蓉轻笑一声,眼中闪烁着温暖“我也期待着徐参将早日凯旋,平安归来。” 随后,崔珉处理完军务,崔缊蓉随他一同离开。 而在遥远的东宫之内,灯火昏黄,宋衍熠坐在案前,脸色阴沉,听着暗卫的汇报。 还未等暗卫说完,他手中的茶杯便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碎片四溅,如同他此刻的心情一般,碎裂不堪。 “六弟今日真的向父皇提出了那个建议?”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 暗卫低下头,声音沉稳而谨慎:“是的,皇上听后龙颜大悦,赐予了六皇子丰厚的赏赐……” “继续密切监视他,下去吧。”宋衍熠冷冷地吩咐。 随着暗卫退下,宫殿内重新归于寂静,只余下窗外夜风的低吟。 暗卫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脚步匆匆,几乎是在瞬间便消失于门外,不敢在这沉重的气氛中多做停留。 殿内,紧接着,一阵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划破了静谧,让人不由自主地心头一紧。 在外守值的宫人们,尽管距离那座宫殿有段距离,但仍能感受到从内里散发出的无形压力,他们的身体不禁微微颤抖,内心默默祈祷,希望宋衍熠的怒火不要蔓延至他们这些无辜的仆从身上。 第88章 护她周全 时间仿佛凝固,直到很久之后,殿内的喧嚣才逐渐平息。 宋衍熠站在满地的碎片之中,大口喘息,目光阴郁地扫视着四周,那张平日里英俊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可怖。 他的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内心的思绪如同乱麻,怎么也找不到头绪的起点。 宋衍辰,这个一直被他视为手下败将的人,究竟是如何灵光一闪,提出了那个连他自己都未曾想到的计策? 回忆起过去,那些巩固边疆的防御策略,无一不是他与崔缊蓉共同熬夜苦思,字斟句酌的结果。 也正因为这些成就,皇帝对他愈发器重,让他在与宋衍辰的权力斗争中始终占据上风。 然而,时移世易,如今宋衍辰竟然先他一步,将那份精心策划的策略呈给了皇上! 原本,他计划利用这次机会,让皇上撤销对自己的禁足令,没想到,这难得的翻身机会就这样从指缝间溜走。 宋衍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绝不相信宋衍辰有独立策划这一切的能力。 沉思片刻,一个念头闪过脑海——难道是温殷旸在背后为宋衍辰出谋划策? 但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 毕竟,在前世的记忆中,温殷旸一直是他手中的一枚棋子,虽然此人智谋不凡,但其心中所怀更多的是国家大义与百姓安危,对于边疆事务并没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相比之下,崔缊蓉才是那个关键人物。 想到这里,宋衍熠的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最近,崔缊蓉与宋衍辰之间的交往似乎变得频繁起来,难道这个计策的真正来源是她? 不容多想,宋衍熠立刻召唤了负责监视崔缊蓉的暗卫,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冬日里的寒风:“崔家小姐最近与何人有过接触,详详细细地告诉我。” 风扬闻言,身形一震,努力保持着镇定,回答道:“回太子殿下,崔大姑娘近期外出,除了与赵家小姐及皇后有过会面,再无其他。” “你确定?” “是的。” 风扬沉声保证:“按照太子殿下的吩咐,属下对崔大姑娘的行踪进行了严密监视,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宋衍熠锐利的目光他冷冷地说:“你应该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吧?” 仿佛能洞察一切, “属下对太子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请太子殿下明鉴!”风扬说着,猛然跪倒在地,表明自己的忠诚。 宋衍熠不满地皱起眉头:“我要的不是这种冠冕堂皇的回答,我怀疑她在私下里与人秘密会面,而你却没有察觉。现在,我命令你必须查清真相。” “我要知道与她会面的每一个人,明白吗?” 风扬用力点了点头:“属下即刻行动!” 话音刚落,他就迅速消失在大殿的阴影中。 宋衍熠的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光芒,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淡淡地吩咐:“跟紧他。” “遵命。” 夜色渐浓,崔缊蓉正与妹妹崔韵和在屋内低声交谈,忽然,屋顶上传来细微的响动。 她神色不变,继续与崔韵和谈笑风生,过了一会儿,才示意妹妹早点休息。 崔韵和乖巧地点了点头,“姐姐也要早点休息,别太劳累了。” “放心吧。”崔缊蓉温柔地回应。 目送崔韵和回到房间后,她的脸庞瞬间变得冷峻无比,“天狼,去处理掉那个跟踪者。” “遵命!” 随着天狼的话音落下,屋顶上传来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崔缊蓉披上外袍,缓缓走出室外,抬头望向那片被月光照亮的屋顶。 此时,天狼与赵凛正与宋衍熠派来的暗卫激烈交锋,对方寡不敌众,很快就处于劣势。 那名暗卫眼角余光瞥见下方的崔缊蓉,脸色微变,正欲转身逃离,却被崔缊蓉冰冷的声音截住:“既然活捉不易,那就抓个死的回来吧!” 暗卫闻言,故意露出破绽,天狼抓住机会,一招制胜,将那名暗卫制服。 天狼与赵凛将那名暗卫押到崔缊蓉面前,只见那人脸颊微微抽搐,似有异动。 崔缊蓉眼疾手快,伸手卸下了他的下巴,阻止了他可能的自尽企图。 “别妄想服毒自尽,天狼,把他带下去审问。” “是。”天狼应声,动作利落地执行了命令。 赵凛的目光紧紧跟随天狼那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直至再也捕捉不到一丝踪迹,他才缓缓转过头,对上崔缊蓉那双深邃的眼眸,语气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竟然有人胆敢如此放肆,侵扰到大小姐您的私人领域,意图不轨。” 他微微一顿,观察着崔缊蓉的反应,接着说道:“我注意到,天狼虽然武艺高强,但独自一人守护您的安危似乎显得有些吃力。或许,我可以请求回到这里,与天狼并肩作战,以防万一再次发生类似的事件。三人联手,总比单打独斗来得更加稳妥,能够全方位地确保您的安全。” 崔缊蓉闻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浅笑:“如果你真的愿意,我自然可以安排你从韵和那里调回,驻守在此。而且,就算真的还有下一次,至少你能为我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赵凛初闻此言,心头不由一震。 他未曾预料到,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枯燥乏味的守门职责中解脱出来,如今竟又要重新考虑回归。 他抿紧嘴唇,眼神坚定:“能得到大小姐的信任,是我赵凛的荣幸。即便不能与天狼同列,但下一次,无论何人胆敢冒犯,我和天狼定能联手将那些宵小之徒绳之以法。” 崔缊蓉的脸上挂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容:“好了,你先退下吧。今晚的风波恐怕预示着近期的不平静,我对韵和那边也颇为挂念,你务必确保她的周全。” “属下遵命。”赵凛恭敬应答,随后身形一晃,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崔缊蓉收回远眺的目光,步入屋内,径直走向窗边,轻轻推开窗扉,只见风扬的身影赫然立于窗外,神色紧张而急切:“我并不知晓太子殿下派人跟踪我的事情,请大小姐宽宏大量,原谅我这一次!” 第89章让人动容 面对风扬的解释,崔缊蓉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太子殿下若未能从你那里得到他想要的情报,自然会对你产生猜疑。他究竟想探知些什么?” 风扬坦诚相告:“太子殿下似乎对您近期的交往甚感兴趣,隐约透露出一丝疑虑。大小姐今后外出,还需更加谨慎为好。” 对此,崔缊蓉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对于宋衍熠的心思,她早已了如指掌,也深知他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 显然,这一切都与温殷旸促使宋衍辰向皇上提议加强城防有关,而宋衍熠通过宫廷的耳目得知了这一消息。 她低垂眼帘,巧妙地隐藏起内心的冷漠。 这个策略本就是出自她手,由宋衍熠提出,他因此怀疑她与宋衍辰有所勾连,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没有确凿的证据,宋衍熠除了派人监视,别无他法。 崔缊蓉对风扬许下承诺:“放心,一切我自有安排。稍后,我会让那位被俘的暗卫随你一同返回。” 风扬闻言,不禁一愣:“大小姐不打算对他施以惩戒?他若跟我回宫,极有可能向太子殿下告发,这样一来,您的秘密岂不是要曝光了?” 他的脸上显露出明显的恐惧,而崔缊蓉却轻轻一笑,眼中闪过一抹自信:“我自有方法让他保持沉默。再者,他是太子的人,如果他不能平安回去,你的处境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风扬哑口无言,此刻除了相信崔缊蓉,他别无选择。 崔缊蓉轻声安慰:“你早些回去吧,天狼会在后门等你,他会教你如何应对太子殿下的盘问。” 风扬点头,转身没入夜色,消失不见。 …… 当宋衍熠目睹风扬搀扶着满身伤痕的暗卫归来时,脸色顿时阴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沉声质问道。 风扬沉稳回答:“他不慎惊动了崔家的守卫,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从他们的围捕中解救出来。” “一群废物!”宋衍熠怒喝道,“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没有落在崔家人手中。他们对付刺客的手段,可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 “即便落入敌手,我们也绝不会泄露太子殿下的任何信息,这是我们作为下属的底线。”风扬坚毅地表态。 宋衍熠的脸色略微缓和,但当他看向那浑身是伤的暗卫时,眼神中仍难掩厌恶之情:“带他下去疗伤。” “是,太子殿下。” 见宋衍熠没有再追问下去,风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领着受伤的暗卫匆匆离开。 他轻手轻脚地将气息微弱、几乎濒死的暗卫安置在柔软的床铺上,那人的呼吸细若游丝,仅能隐约捕捉到从喉咙深处传出的细微声响。 风扬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线,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这位忠诚的战士已被崔缊蓉残忍地折磨至失声,即便心存揭露真相的念头,也已无力回天。 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夹杂着无奈与悲哀:“在这权力的棋局中,我们不过都是遵从各自命运的棋子,忠于自己的主罢了。” 语毕,他步伐沉重,带着满腹心事,缓缓退出了房间。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阴霾,宋衍熠便来到东宫门外,向那些神情肃穆的侍卫提出了想要觐见皇上的请求。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张张冷漠的脸庞和生硬的拒绝。 一位侍卫面露难色,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同情:“皇上此刻正与六皇子殿下商讨边疆的防御大计,近几日,殿下恐怕都无法得到皇上的接见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连尊贵的皇后娘娘今日想来探视殿下,都被皇上婉拒门外,皇上说,殿下需要时间好好反省,身为太子,不能因为身份特殊就忽视了皇家的规矩……” 宋衍熠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冽:“父皇与六弟现下何处?” 侍卫压低了声音,似乎害怕泄露什么秘密:“在勤政殿。皇后娘娘今日求见皇上时,亲眼目睹皇上与六皇子并肩而出,那份亲密与重视,非比寻常。” 他稍作停顿,又像是为了安慰,继续说道:“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让殿下稍安勿躁,她自有办法解除殿下的禁足令。” 宋衍熠没有言语,只是微微颔首,转身步入宫殿的阴影中。 那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宋衍辰的心上,让旁观的侍卫也不由自主地抚了抚胸口。 殿内,宋衍熠来回踱步,极力按捺住内心翻涌的怒火。 重获新生的他,从未预料到自己竟会再次被宋衍辰逼入如此绝境! 他深知,若仅依靠皇后出手相救,自己的太子之位恐将岌岌可危。 宋衍熠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冷厉,心中迅速盘算着对策。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抬头望向窗外,心中已有定计。 随即,他悄然召唤来一名暗卫,耳语几句,那暗卫会意地点点头,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殿内。 与此同时,宋衍辰正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那抹难以抑制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 他特地召来几位歌姬,弹唱助兴。 其中一位歌姬,用吴侬软语轻吟着江南小调,那旋律缠绵悱恻,令人心旷神怡。 曲毕,歌姬轻巧地坐在宋衍辰身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她依偎在他怀中,声音柔美:“六皇子殿下已经许久未来探望妾身,今日能得殿下雅兴光临,实属难得。” 她轻轻叹息,声音里带着几分幽怨:“妾身都不记得被殿下冷落了多久,难道殿下就不思念妾身吗?” 美人娇柔的抱怨,如同春水般温柔,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的人也为之动容。 而宋衍辰,因今日心情格外舒畅,对歌姬的撒娇更是甘之如饴。 他拥着怀中佳人,笑声爽朗:“我不是来了吗?最近确实繁忙,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要来找你,这样还不够吗?” 歌姬柔顺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里透着不满与渴望:“哪够呢,妾身对殿下情深似海,恨不得每日都能相见,如此久别重逢,怎能解我相思之苦?” 第90章 夜长梦多 她深情款款地说:“自从殿下从乐坊将妾身赎出,我的世界便只有殿下一人,您若不来,我便如失去了灵魂一般。” 这样的话语,最是能触动男人的心弦,宋衍辰也不例外。 他溺爱地凝视着怀中的佳人,笑得宠溺:“那从今以后,我日日都来探望你,好不好?” 歌姬轻轻点头,仰起头,以嫣红的唇瓣作为回应,两人在这一刻,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直至夜深人静,乐曲终了,歌姬才缓缓转入正题,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多了几分认真:“殿下今日似乎比往常更加意气风发,究竟是何等喜事,能让殿下如此欢欣鼓舞?”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与关切。 宋衍辰拥着她,眼珠一转,平日里他或许会对这些琐事三缄其口,但今日,战胜宋衍熠的喜悦让他难以自持,他决定与她分享这份胜利的喜悦…… 况且,在这深邃如海的王府之中,怀中之人唯有紧紧依附于他,方能在波诡云谲的宫廷斗争中寻得一丝安宁。 平日里,她只能在这金碧辉煌却寂寞如牢的府邸内,静默地等待着他的偶尔垂怜。 宋衍辰心中那份压抑已久的得意,再也按捺不住,从唇齿间溢出:“父皇已对太子的行径起了疑心,加之我于边境事务上屡献良策,深得父皇赏识,或许,那令人觊觎的太子之位,即将成为我囊中轻易可取的瑰宝!” 他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继续说道:“待到那时,我将带你一同踏入那象征无上荣耀的东宫,让你成为我身边最耀眼的侧室。” 乐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然而她的声音依旧温柔:“能陪伴在六殿下身边,已是妾身此生最大的幸运,至于名分,妾身实不敢有半点非分之想。” 她的话语中带着微妙的坚定,继续道:“妾身深知六殿下长久以来受制于太子,多年的隐忍与煎熬,终于迎来了拨云见日的一天。为了殿下,绝不能让太子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宋衍辰饶有兴趣地凝视着乐姬,眼中闪烁着好奇:“哦?你有何高明的计策?” 乐姬嘴角勾起一抹淡雅的微笑,轻轻荡漾:“妾身哪里有什么高明的计策呢?只是觉得,太子眼下正被禁足,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生什么意外,六殿下不就能一劳永逸,彻底摆脱太子的威胁了吗?” “如此一来,六殿下便无需再与太子尔虞我诈,生活在无时无刻的警惕之中。在妾身眼中,六殿下无论智谋还是能力,都远远超越太子,只可惜他并非皇后亲生,这才让太子占了先机。” 宋衍辰闻言,沉默片刻,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犹豫与挣扎。 他内心深处,也曾无数次幻想,如果自己与宋衍熠的身份对调,成为那尊贵无比的嫡子,那么一切荣耀与权力,都将顺理成章地归于他所有,无需如此费尽心机。 如果,没有太子…… 宋衍辰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狠厉,随即起身,衣衫窸窣间,刚才的柔情蜜意已荡然无存。 “我还有要事亟待处理,得空之时,定会再来探望你。”话语落下,他大步流星,决绝地离开了房间。 乐姬以柔软的丝毯轻轻覆盖在身上,面上却洋溢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微笑。 此时,宋衍辰已步入灯火通明的书房,挥手召来了他最为信赖的暗卫。 “请温大人速来见我。”他命令道。 暗卫面露难色,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答道:“温大人刚刚离开不久,卑职这就去请他即刻返回。” 然而,他尚未转身,就被宋衍辰的声音制止。 “不必了,温大人近日为我奔波劳碌,让他好生休息吧。”宋衍辰的声音沉稳而坚决,“此事,我自己处理便好。” 暗卫见状,只好停下脚步,恭敬地转过身,等待着宋衍辰的进一步指示。 “太子被禁,对于我来说,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能借此机会除掉太子,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便唾手可得!” 宋衍辰的语气中充满了野心与决心,“我手中有一瓶剧毒无比的药物,只要稍有接触,便无生还之可能!” 暗卫们闻言,皆是一阵沉默。 其中一位较为胆大的,鼓起勇气劝阻:“虽然太子被禁足,但若我们轻举妄动,恐会引起朝野动荡,六殿下好不容易占据上风,不如再与温大人商议一番……” 话音未落,一记响亮而狠厉的耳光,无情地落在了他的脸上。 “我岂会不知温大人在王府中的影响力?”宋衍辰目光如刀,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你们是我一手培养的利刃,难道连自己的主人也认不清了吗?” “听好了,这件事必须干净利落地完成,不得有误!” 暗卫们不敢违抗,低头领命,随即迅速退出了书房。 宋衍辰轻哼一声,面色稍显缓和。 他心中暗自思量,暗卫们动作务必要快,以免夜长梦多。 一旦成功,那太子之位,便指日可待! 夜幕已深,月光如洗,崔缊蓉与崔韵和并肩坐在床边,谈笑风生,直到崔韵和哈欠连连,崔缊蓉才笑道:“你不必勉强自己陪我聊天,如今我们同住一院,日后的时光还长,有的是机会。” “话虽如此,但姐姐身为王府女主人,每日繁忙,想要找姐姐说上几句话,也是不易。” 崔韵和抬头,目光温柔地望着她,“如今姐姐有空,我自然要珍惜这难得的时光。” 崔缊蓉浅笑回应,眼中满是宠溺:“看你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是早点休息吧。接下来几天我都会很空闲,到时候你陪我出去走走,散散心。” 崔韵和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正欲欣然答应,却突然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曦风,王府中的侍卫,神色慌张地冲了进来。 “大小姐,不好了!太子殿下中毒,皇后娘娘紧急召见您,让您即刻进宫!” 崔缊蓉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川”字。 她迅速翻身下榻,动作利落而决绝,月光透过窗棂。 第91章下毒 崔韵和站在一旁,眼眸中满是忧虑,目光随着姐姐的动作流转,轻声说道:“太子殿下此刻正被禁足于东宫,怎会突然中毒?母后如此急切地召你入宫,怕是太子殿下的病情已经到了危急关头!” 曦风,作为崔缊蓉的贴身侍女,面容沉稳,声音低沉而有力:“小姐,我已经私下打听过,来迎接您的那位宫人透露,太子殿下的确情况不妙,似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对话的间隙,崔缊蓉已经迅速整装完毕,一袭素衣。 她转身,目光坚定地望向妹妹,轻声安慰道:“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 崔韵和轻轻点头,目送着姐姐与曦风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久,马车稳稳停在了皇宫巍峨的大门前,月华如水。 崔缊蓉刚一下车,便有一位皇后身边的侍女匆匆迎上,神色焦急,几乎要哭出来:“大小姐,您终于来了!皇上和皇后陛下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们已经召集了宫中所有的御医,但至今仍束手无策,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您身上,期盼您能再次施展妙手,救太子殿下于危难之中!” 崔缊蓉闻言,眉宇间更添几分凝重:“请立即带我去见太子殿下。” 侍女连忙领路,三人穿过一道道宫门,向着东宫疾步而去。 刚踏入东宫大门,一股紧张而混乱的气息扑面而来,侍卫、宫女穿梭其间。 崔缊蓉的眉头微微蹙起,步伐加快。 皇后见到这一幕,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脸上的愁云瞬间散去大半。 “缊蓉姑娘,求您快救救熠儿吧!”皇后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满是恳求。 崔缊蓉简单地向高坐龙椅的皇上与皇后行了一礼,未有多言,便径直走向宋衍熠的床榻。 她的手指轻轻搭上那因病痛而显得格外苍白的手腕,闭目凝神,细细感受着那细微而复杂的脉象变化。 片刻之后,她的脸色猛地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意外与疑惑——宋衍熠所中的毒,似乎并不像侍女口中所述那般复杂难解,按理说,宫中的御医应有办法应对才是…… 崔缊蓉缓缓收敛脸上的情绪,指尖轻轻跳跃,一枚闪烁着冷光的银针悄然出现在她的掌心。 她手法娴熟地将这枚银针精准刺入宋衍熠几个关键的穴位,动作迅速。 随后,她从袖中取出一枚色泽幽深的解毒丹,递至宋衍熠唇边,确保他能够顺利服下。 完成这一切后,她挺直了腰背,目光坚定。 皇后的眼中满是焦虑与关切,连声追问:“熠儿,你现在感觉如何?” 崔缊蓉镇定地回应:“我已经为太子殿下服下了特制的解药,相信不久殿下便会醒来。” 两位长辈听闻此言,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心头的大石落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皇帝的目光中充满了赞许与感激,他凝视着崔缊蓉,言语中带着几分感慨:“多亏有缊蓉在场,若是仅凭那些太医,熠儿恐怕要遭受更多的痛苦。” “朕这些年养着的太医,关键时刻竟是如此无用!” 皇帝的话语令在场的太医们个个低下头,心中虽有千般委屈,却无人敢在此刻辩驳,只能默默承受着皇上的责备。 面对皇帝的赞誉,崔缊蓉只是谦逊地笑了笑,没有过多的言语。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声音从宋衍熠的方向传来。 “父皇……母后……孩儿这是怎么了……” 宋衍熠的声音沙哑而虚弱,皇后见状,连忙递上一杯温水,轻柔地扶着他喝下,眼中满是疼惜。 “你吃完晚饭就突然晕倒了,幸好守夜的侍卫警觉,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皇后的话未说完,泪水已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急忙用手帕掩面。 皇帝缓缓踱步至宋衍熠的床边:“你没事就好,下毒的事情朕已经命人彻查,竟然有人敢在你被禁足期间动手,实在是心狠手辣!” 他的话语中透出怒意。 “一旦抓到那个凶手,朕绝不会轻饶!” 宋衍熠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投向一旁的崔缊蓉,声音中带着歉意:“又劳烦缊蓉姑娘了。” 崔缊蓉以一贯的平和语气回应:“太子殿下言重了,能为殿下解毒,是我作为医者的荣幸。” 宋衍熠苦笑,语气中夹杂着无奈:“只怕今后缊蓉姑娘要常来宫中为我诊治了,刚被父皇禁足,就有人迫不及待地下毒……” 皇帝闻言,眉头紧皱,声音中带着探究:“你心中可有怀疑的对象?” 宋衍熠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困惑:“孩儿实在想不出谁会如此急于置我于死地,但下毒之人必然是因为我的存在阻碍了他的道路,才会痛下杀手。” “如果父皇能找到那位下毒之人,孩儿希望能亲自问他,为何非要置孩儿于死地。”他的话语虽然虚弱,却字字沉重,蕴含深意。 一旁的崔缊蓉听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忧虑。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突然跪倒在地,声音颤抖而急促:“皇上,奴才……奴才知道是谁给太子殿下下的毒!” 皇帝对身边的御前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立刻上前,将太监带到了皇帝面前。 “既然知道,为何不早说?”皇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严厉。 太监战战兢兢地回答:“奴才担心太子殿下无法醒来,所以不敢轻易说出,毕竟下毒之人能轻易取了奴才的性命……” 皇帝面色一沉,威严尽显:“在我的皇宫,没有人可以肆意妄为!你说吧,朕保证你的安全。” 在皇帝的保证之下,太监终于鼓起勇气,颤抖着吐露真相:“是……是六皇子……” “放肆!”皇帝厉声呵斥,“你有何证据说是六皇子下的毒!诬陷皇子可是大罪!” 太监慌忙辩解:“奴才怎敢无端诬陷六皇子?是奴才无意间看见六皇子的暗卫在太子殿下的晚餐中下毒!” 第92章 别太放纵 “奴才侍奉太子殿下多年,殿下待我们极好,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翼王殿下都能及时发现,才幸免于难。偏偏这次,奴才发现得太晚,未能及时禀报……” 宋衍熠的声音虽弱,却带着威严:“住口!谁准许你在这里胡言乱语!” “父皇切勿轻信这奴仆的一面之词,我与六弟同为一母所生,即便偶有分歧,也绝不会做出此等卑劣行径!” 太监的声音颤抖,却带着几分坚持:“太子殿下太过仁慈,您因顾及与六皇子的骨肉亲情,已不知遭受了多少暗中的攻击!” “太子殿下的尊贵之躯,怎能承受如此不白之冤,请殿下莫要阻止奴才,让奴才将真相说出来吧!” 皇后心疼地坐在宋衍熠身边,目光中满是忧虑:“熠儿,他说的是真的吗?” 宋衍熠低垂着眼帘,沉默不语,那姿态仿佛是对这一指控的默认。 崔缊蓉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原以为宋衍熠会用更温和的方式摆脱禁足,没想到他会采取如此极端且风险极大的手段。 这样一来,即便最后宋衍辰得以洗脱嫌疑,也难以挽回在皇帝心中失去的信任。 毕竟,他们兄弟间的不和早已是宫中公开的秘密,一旦摆上台面,事情的性质便截然不同。 崔缊蓉垂下眼帘,心中暗自思量,看来宋衍熠今日便能离开这禁足之地。 她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皇帝的面色已沉如寒铁,“朕竟未料到自己的儿子中竟有人行此卑劣之事!好,真是好极了!” “来人!即刻宣六皇子进宫!” 太监领命,匆匆向东宫外奔去。 皇帝转头看向虚弱的宋衍熠,语重心长地道:“你好好休息,不管下毒者是谁,朕都会为你讨回公道。” 言罢,他转身离开了东宫。 宋衍熠与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有计谋得逞的狡黠。 宋衍熠望向崔缊蓉,眼中满是歉意:“让缊蓉姑娘受惊了,还请缊蓉姑娘当作刚才的一切未曾发生。” 他的语气中带着请求,似乎在为这复杂宫廷斗争中无辜卷入的她感到抱歉。 待我稍事恢复体力与精神,必定亲自向父皇禀明一切,以免六弟无辜受累,蒙受不白之冤。 “太子殿下与六皇子之间的情谊深厚,实乃手足情深的典范,实在令人感佩。”崔缊蓉轻声赞许,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然而,太子殿下初愈,身体尚需调养,不宜过度操劳心神,微臣愿意为殿下开具几味安神宁心的药物,帮助殿下能够更好地休息。” 言毕,宋衍熠的脸上绽放出温和的微笑,那笑容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好感。 “那就劳烦缊蓉姑娘了,你的医术我一向信得过。”宋衍熠的话语中充满了信任与感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温柔。 崔缊蓉微微欠身行礼,随后悄然退出了宫殿。 一切安排妥当后,崔缊蓉缓缓步入宫门,正欲离开之际,却意外遇见了急匆匆赶往宫内的宋衍辰与温殷旸。 她与温殷旸的目光在空中交会,无需多言,从对方的眼神中读出了沉重与忧虑。 两人随即默契地收回视线,继续保持着表面的平静。 回到崔府,崔缊蓉快步穿过庭院,直奔自己的厢房。 推开门扉,只见床上的崔韵和正处在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声响,她立刻睁开了眼睛。 “大姐!”崔韵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喜与关切。 见到妹妹未眠,崔缊蓉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你不必特地等我,应早些休息才是。” “大姐深夜入宫,我怎能不担心?好在你平安归来。” 崔韵和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迫不及待地询问,“太子殿下怎么样了?下毒的真凶查出来了吗?” “太子殿下安然无恙,六皇子已经被皇上紧急召回宫中。”崔缊蓉回答时,语气复杂。 崔韵和闻言,不禁一愣,“下毒的竟是六皇子?” 崔缊蓉轻轻点头,确认了这一事实。 但心中却暗自思量,如果宋衍辰真的有此意图,为何温殷旸没有出手阻止? 然而,事已至此,整个局面已如一盘死棋,想要扭转乾坤,就必须寻找新的策略。 关于宋衍辰遭到皇上训斥的消息,很快便在宫内外不胫而走。 崔缊蓉得知后,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在这个世界上,哪里有真正的密不透风? 更何况是在这错综复杂的皇宫之内。 不久,整个宫廷都将充斥着宋衍辰企图对太子不利的传言,届时,宋衍辰无疑将成为众矢之的。 崔缊蓉低垂着眼帘,心中暗自盘算。 即便太子解除了禁足,皇上对他们二人的信任也已大打折扣。 要想重新获得皇上的青睐,唯有耐心等待,寻找最佳的时机。 此时,崔韵和已经整装待发,她那精致的小脸被柔软的白狐毛领半掩,身后侍女手中捧着厚重的披风,眼神中满是无奈。 她那俏皮的模样,让崔缊蓉忍不住轻笑出声。 “姐姐,我们可以出发了吧?”崔韵和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期待。 崔缊蓉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身子刚好一点就开始调皮了?我可是看到了清婉那无奈的表情呢。” 崔韵和嘟起嘴,显得有些委屈,“我已经穿得像只小熊了,清婉还要我再加衣服,姐姐怎么不帮我求情呢?” “前几天我给你检查身体时,不是说你已经完全康复了吗?等到春暖花开,你就可以重新开始练武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崔韵和渐渐展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纯真与活泼,这让崔缊蓉感到无比欣慰。 比起前世那个总是小心翼翼的她,现在的崔韵和更让人心生怜爱。 “但是,你也不能太过放纵哦。” 崔缊蓉故意板起脸孔,“难道你忘了前两天因为贪凉而感冒的事情吗?如果不穿上披风,今天我们哪儿也不去。” 崔韵和最听姐姐的话,闻言立刻乖乖地穿上了披风,挽着崔缊蓉的手,笑靥如花,“姐姐,我们快走吧,不然茶馆就没位置了!” 第93章缘分使然 姐妹俩有说有笑地登上马车,不远处的宋小娘目睹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一旁的侍女见状,小心翼翼地低语:“真不知道大小姐给七小姐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违背了二夫人的意愿,还搬离了原来的住处。” “自从七小姐搬出去后,就没回来看过二夫人一次,肯定是被大小姐煽动的!”侍女的语气愤慨。 宋小娘的脸色愈发难看,“好了,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多嘴!你赶紧去给世子送封信!” “是!”侍女连忙小跑着离开,宋小娘这才敢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诅咒,以此来宣泄心中的不满与愤怒。 即便崔韵和不再听从她的命令,又能如何? 毕竟,那是她亲生的女儿! 为了家族的荣耀与财富,她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崔韵和牢牢掌控在手中! 此时此刻,崔缊蓉与崔韵和已经抵达了茶楼。 尽管今日的天气较昨日更为寒冷,但阳光明媚,茶楼内早已人声鼎沸,座无虚席。 好在她们运气不错,找到了一处靠窗的角落位置,不至于白跑一趟。 落座后,崔韵和舒了一口气,“幸好我们来得及时,不然连这个角落的位置都要没了。” 崔缊蓉吩咐店小二上茶与各式点心,与此同时,说书人手中的醒木一拍,原本喧嚣的大厅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说书人以其生动的口吻,讲述着才子佳人间曲折动人的爱情故事,听众们听得如痴如醉,崔韵和亦是其中之一,甚至在某些感人至深的段落,她的眼眶竟泛起了泪光。 崔缊蓉无奈地递给她一方手帕,“不过是虚构的故事罢了,怎么就把自己听哭了呢?” 崔韵和接过手帕,轻轻擦拭着眼角,“这样的爱情,大概只有书中才能见到,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正说话间,忽然有一位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子,步伐轻盈地走到她们桌旁,举止优雅。 “两位小姐,我家世子特地遣我前来,诚挚邀请二位上楼至雅间,共赏一段妙趣横生的说书。” 那男子年纪轻轻,面容清秀,显然是府中的小厮,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中却难掩恭敬,望向崔缊蓉与崔韵和二人。 崔缊蓉眉头微蹙,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随着小厮示意的方向,抬头望向二楼装饰华美的包厢。 那里,似乎隐藏着某种未知,让她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戒备。 苏修竹站在不远处,脸上堆砌着看似和煦实则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的目光轻轻掠过崔缊蓉,最终定格在崔韵和身上,那眼神藏着难以言喻的贪婪与企图。 崔韵和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份灼热且不善的注视,心中顿时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与厌恶,她下意识地靠近了姐姐。 崔缊蓉心照不宣,立刻侧身挡在妹妹身前,她的神色平静而坚定,语气温和,对小厮说道:“多谢世子的好意,其实我和妹妹在楼下听听说书就已经感到十分满足,还请小哥代为转达,我们姐妹心领了这份盛情。” 小厮见状,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失望之色,反倒是机敏地转换策略,直接向崔韵和发出邀请:“若是崔大小姐不便,那么只请崔七小姐单独随我前往,也是极好的。世子早已备好了精致的茶点,正静候崔七小姐的光临。” 苏修竹的心思,此刻已是昭然若揭,崔缊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警告的意味,随后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小厮身上。 她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世子的厚爱,我们姐妹自是感激不尽,便不再推辞了。那么,就有劳小哥为我们引路吧。” 小厮闻言,眉头轻轻一皱,旋即恢复了职业性的笑容,显然对于崔韵和不愿单独前往的情况早有准备,只能接受这个折中的方案。 “二位小姐,请随我来。”他谄媚地说道。 崔缊蓉轻轻拉起妹妹的手,两人起身跟随着小厮,步入通往二楼的雕花楼梯。 行走间,崔韵和贴近姐姐的耳畔,声音细如蚊蚋:“姐姐,我们真的要上去吗?我,我有点害怕……” 回想起苏修竹那令人不安的眼神,崔韵和心中满是忐忑,不敢想象若是没有姐姐陪伴,自己将会如何应对。 崔缊蓉温柔地拍了拍妹妹的手背,给予安慰:“别怕,有姐姐在,你只需紧紧跟着我,任何事情都不必担心。” 崔韵和感受到姐姐手心传来的温暖,心中的恐慌渐渐平复,紧握的双手也放松了几分。 “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时候到的呢?”崔缊蓉突然提出疑问,打破了沉默。 小厮脚步微顿,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意外,稍作思考后,他还是诚实地回答:“世子是在说书进行到一半时才抵达的。” 崔缊蓉闻言,眼帘轻轻垂下,心中暗自思量。 苏修竹如此晚到,显然目的并非单纯听书。 即便是偶有兴趣,又怎会注意到她们这对坐在不起眼角落的姐妹? 她们所选的位置偏僻隐蔽,除非有人刻意指引,否则几乎不可能被人发现。 一道冷光在崔缊蓉的眼中一闪而过,她开始怀疑,苏修竹究竟是如何得知她们的行踪? 走进包厢的那一刻,崔缊蓉垂下眼帘,将心中的疑惑深深隐藏起来。 “真是天作之合,没想到能在这里再次遇见崔大小姐和崔七小姐,看来上次道观里的短暂相聚并未结束,上苍又给了我们重逢的机会。” 苏修竹的声音响起,油腔滑调中带着一丝迫切,他的目光直直锁定在崔韵和身上。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挡在妹妹身前,脸上挂着一种礼貌却疏离的笑容:“确实很巧,初见世子时,我还以为是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行踪,毕竟在这偌大的京城,偶然的相遇实属难得。” 苏修竹的笑容在这一刻凝固,显然没有预料到崔缊蓉的敏锐洞察。 他迅速调整情绪,试图用轻松的口吻化解尴尬:“正是因为这样的巧合,才更显得我们之间缘分匪浅嘛。” 第94章血浓于水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苏修竹的反应,心中的猜疑得到了证实——的确有人泄露了她们的行踪给苏修竹! 她将崔韵和护在身后,脸上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直视着苏修竹:“尽管世子热情相邀,但楼下的说书即将结束,我和妹妹也该回家了,以免家中长辈挂念。或许改日,我们能在一个更为恰当的时间,不期而遇,再找机会好好品茗谈心。” 苏修竹的眉头轻轻拧在一起,似是回忆起了什么,语气不甘:“我记得在道观那次,崔大小姐和七小姐也是匆匆离去,如果当时我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还请直言不讳,让我有机会弥补。” “我的确是诚心诚意,希望能与二位小姐深入交流。”他的话语中虽带着诚意,但在崔缊蓉听来,却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意图。 崔缊蓉以淡漠的眼神回应,她从苏修竹的脸上读不出半点真诚,只觉得那笑容背后隐藏着不怀好意。 “世子多虑了,我和妹妹外出已久,确实该归家了,以免家人担忧。”她以浅笑回应,语气坚决。 苏修竹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可是,我总有种感觉,崔大小姐似乎在回避什么,心中并不愿意与我共处。我来这里原是为了享受说书的乐趣,巧遇二位小姐,出于好意邀请共享茶香、畅谈一番,即便不被接受,也不至于避之如蛇蝎吧?” 面对苏修竹的纠缠,崔缊蓉眼中闪过一抹冷光,但她深知,作为宁国侯府的后代,家族两代皆为朝廷重臣,权势显赫,没有必要因为这样一件小事与苏修竹发生冲突,进而让崔家与宁国侯府陷入不必要的纷争之中。 因此,她选择了隐忍与退让,心中却已暗暗决定,此事绝不能就此罢休,必须查清是谁泄露了她们的行踪,以及苏修竹真正的目的。 崔缊蓉身着一袭长裙,其下隐藏的手指轻轻一动,室内空气随之波动,一种难以名状的奇异香气悄然弥漫。 苏修竹鼻翼微微颤动,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他环视四周,试图捕捉那股突如其来的异香来源,却未果。 紧接着,他的脸色骤变,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所击中,猛然间闭上了眼睛,身体僵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一旁的小厮见状,惊骇之余,急忙上前,伸出双手接住重重摔落在地的苏修竹,脸上满是焦急与不解。 他轻轻摇晃着苏修竹的身体,试图唤醒这位昏迷不醒的贵公子,然而苏修竹的眼睑依旧紧闭,呼吸平稳而深沉,仿佛陷入了无尽的梦境之中。 小厮的心跳加速,手足无措之间,慌忙吩咐侍卫速去请大夫,声音中带着颤抖。 崔缊蓉的目光从苏修竹身上缓缓收回,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她轻声道:“虽然我不明白世子为何会突然如此,但在此刻留下,恐怕只会让情况更加混乱。” “我们虽无法直接相助,但我承诺,待我们返回后,必会派人送些上好的补品至宁国侯府,愿世子能早日康复。” 言毕,她轻轻拉起一旁的崔韵和,两人步伐优雅,缓缓退出房间。 小厮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面对苏修竹的紧急状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女子离去,心中满是无奈与忧虑。 姐妹二人快步穿行于茶馆的楼梯间,最终踏出大门,直至坐上等候已久的马车,崔韵和才仿佛从一场突如其来的梦魇中醒来,声音略带颤抖地道:“刚才真是吓死我了,世子怎会好端端地就晕倒了呢?” 崔缊蓉的声音温和而镇定:“我注意到了,世子说话时显得颇为虚弱,可能是平日里玩乐过度,导致体质虚弱,才会突然昏厥。你不必太过担忧。”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究竟是谁将我们在茶馆的消息透露给了世子。”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锐利。 崔韵和文思敏捷,闻言立刻明白了姐姐的言外之意,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所以姐姐才会询问小厮,世子是什么时候到达的。” “但我们行踪隐秘,除了贴身丫鬟,外人怎会知晓?除非……”她的话戛然而止,似是想到了某个不愿面对的可能性,双唇紧抿,神色复杂。 崔缊蓉侧目望向妹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看样子,妹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崔韵和苦笑:“清婉是母亲特意安排给我的丫鬟,虽然我们一起长大,但她总是听从母亲的吩咐。” “母亲一直期望我能为家族争光,如今想来,我们在这里偶遇世子,怕是母亲的安排。是我连累了姐姐……”她的声音渐弱,满含歉意,不敢直视崔缊蓉的眼睛。 崔缊蓉见状,温柔地弹了弹她的额头,笑道:“你何错之有?这一切皆是宋小娘自作主张,认为世子是你的良配,不过是她的私心罢了。回去后,我会找父亲商谈此事,绝不能让宋小娘插手你的终身大事。” 崔韵和缓缓摇头,语气坚定:“长姐的心意我明白,但这件事终究关乎我自己,我不能事事依赖长姐,让你为难。” “我想亲自与母亲谈谈,毕竟母女连心,血浓于水,我相信她不会真的将我推向火坑。” 崔缊蓉沉默片刻,轻声问道:“韵和,宋小娘的为人,你与她相处多年,比我更清楚。你觉得自己有多少把握可以说服她?” “自从那次在道观与世子偶遇之后,宋小娘恐怕早已暗中与世子有了联系,她心中的算盘,你应该也猜得到吧?” 崔韵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长姐的意思我懂……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 “请长姐暂时不要将此事告知父亲,容我先与母亲沟通,再做决定。” 见妹妹心意已决,崔缊蓉不再多言,只是紧紧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关切:“若有任何不妥,一定要告诉我,我会为你想办法。” “多谢长姐。”崔韵和眼眶微红。 回到府邸,崔缊蓉目送崔韵和向宋小娘的院落走去,眉头不自觉地紧锁。 曦风见状,轻声询问:“奴婢能否悄悄跟随七小姐,以防万一?” 第95章早做打算 崔缊蓉沉吟片刻,终是点头应允:“保护好韵和。” “是。”曦风领命,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而崔缊蓉则收回目光,心中五味杂陈。 不多时,崔韵和已踏入宋小娘的院落。 宋小娘正等待侍女的回禀,未曾料到进来的竟是崔韵和,她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你不是出门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韵和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道:“是娘将我和长姐去茶馆听书的事情告诉世子的吗?” 宋小娘一怔,本欲反驳,但转念一想,面上反而露出坦然之色:“是清婉告诉你的?也罢,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必多费口舌。的确是我告诉世子的,但娘这么做全是为了你好!你能嫁入豪门,对我们都有好处!” “整天跟在大小姐身后,她能帮你找到什么好婆家?她自己与太子殿下有婚约在身,哪里还顾得上你?将来说不定随便找个门当户对的就将你打发了!这世上,只有娘才会真心实意为你打算!” 崔韵和眉头紧锁,语气不满:“娘总说为了我好,却从不问我是否愿意!至少长姐从未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情!她尊重我的意愿,而娘……” 宋小娘的眼眸骤然圆睁,仿佛两枚铜铃,怒意在其中跳跃:“你自从搬去与大小姐同住,规矩二字似乎已从你心中抹去!记住,我是你的生母!我的话,便是你的行事准则!” 崔韵和挺直了腰板,声音里夹杂着坚决:“我拒绝成为世子的婚姻牺牲品!如今的一切安排,不过是您一意孤行的结果!” “你……”宋小娘的脸庞涨得通红,愤怒使得她的语气颤抖,“真是不孝的逆女!今日,我非要让你明白何为家规不可!” 她手臂高扬,而崔韵和则紧咬下唇,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却硬是不肯落下。 就在这即将上演的家庭风暴中,曦风的声音冷静,打断了这一触即发的冲突。 “大小姐有令,奴婢必须确保七小姐的安全,二夫人休想动七小姐分毫!”曦风的话语中没有丝毫温度。 宋小娘的手僵在半空,惊愕地转向曦风,发现自己竟无法收回那只欲施惩戒的手,“你……你好大的胆量!这是我们的家务事,轮不到你插嘴!” “放手!”她挣扎着,威胁道,“我要告诉老爷,让他严惩你!” 曦风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从容应对:“二夫人若是一意孤行,即便事情闹到老爷那里,道理也站在我们这边。” “二夫人擅自决定,让世子这样的外男接近尚未出阁的七小姐,稍有差池便会引来流言蜚语,毁了七小姐的名节,二夫人以为老爷会袒护您这种行为吗?” 宋小娘万万没想到曦风口齿如此伶俐,一时间竟哑口无言,找不到反驳的话。 曦风不愿再与她纠缠,轻轻挣脱了宋小娘的手,转而对崔韵和轻声道:“大小姐应该已经为你备好了热茶,我们回去吧。” 崔韵和的眼眶泛着红,用力地点了点头,临走前,她最后一次看向宋小娘,眼中闪烁着坚定:“无论母亲如何逼迫,我都不会屈服。” 言罢,她毅然决然地迈开步伐,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 宋小娘呆立当场,待回过神来,踉跄着奔至门口,门外却已不见崔韵和与曦风的身影。 她狠狠咬牙,心中暗誓,公府的权势与荣华,她绝不会轻易放弃! 与此同时,曦风已将崔韵和安全带回了她们的小院。 崔缊蓉见到妹妹红肿的双眼,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倒了一杯热茶,温柔地说道:“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吧,眼泪流了,心也就轻松了。” 崔韵和低下了头,肩膀轻轻颤抖,抽泣声逐渐放大。 崔缊蓉轻轻地将她搂入怀中,任由泪水浸湿自己的衣襟,直到她哭累了,才扶她躺下,用温暖的湿毛巾敷在她哭肿的眼睑上。 “谢谢你,姐姐……”崔韵和的声音细若蚊蚋。 “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崔缊蓉轻声安慰。 不久,崔韵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崔缊蓉起身,带着曦风走出房门,曦风便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一禀告。 崔缊蓉神情淡然,吩咐道:“先把清婉送回宋小娘那里,再给韵和挑选一个忠心的侍女,此事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判断。” 曦风点头,不禁感叹:“七小姐真是命运多舛,有这样一位母亲!” 崔缊蓉没有发表意见,只要她在,前世的悲剧绝不会重演。 “去吧。”她对曦风说。 “是。”曦风应声退下。 崔缊蓉目送曦风离开,转身步入小书房,窗外忽然传来异响。 她望向天边未完全暗下的暮色,眉头微蹙,推开窗,只见风扬立于窗外,面容凝重,眼神中带着几分意外。 “这个时候前来,有什么紧急之事吗?”她问道。 风扬神色凝重:“太子殿下对禁足之事起了疑心,桌上有一份名单,大小姐的名字赫然在列,似乎已经有所察觉。” 崔缊蓉脸色一沉,“何时开始怀疑的?还有哪些人牵涉其中?” “大约是从禁足开始的。” 风扬认真回答,“大小姐需要尽快想出应对之策,太子因禁足之事大为恼火,若大小姐无计可施,崔家恐怕会有大麻烦。” “不宜久留,大小姐早作打算。” 说完,他递上了那份抄录的名单,随即匆匆离去。 崔缊蓉面无表情地关上窗户,宋衍熠带着前世的记忆对她产生怀疑,并不奇怪,但她行事谨慎,他不可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因此,为了寻找证据,宋衍熠必定会设法试探她。 她审视着手中的名单,眼神闪烁,显然,她需要一个周全的应对策略。 …… 紫禁城深处,皇后缓缓步入东宫,一眼便看见宋衍熠正低头书写着什么。 当她走近,纸上那些名字映入眼帘,其中一个赫然是崔缊蓉,不由疑惑地询问:“熠儿,为何将这些人的名字并列在一起?” 第96章孤立无援 宋衍熠面容平静,淡淡回应:“之前父皇罚我闭门思过,我总感觉是有人在背后使坏,否则哪有那么多巧合?如果不是我机敏,恐怕又会被发配到皇陵,再也无缘京城了。” “这和崔家的那位姑娘有关联?”皇后追问道。 宋衍熠并未正面回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深邃,缓缓说道:“在这京城的棋盘上,每一子皆有可能成为制约我的绊脚石,我不得不先发制人,将那些潜在的威胁一一列出,抽丝剥茧,探其究竟。” “若不尽早拔除这根隐匿于暗处的刺,它或许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成长为扎入心房的利刃,让我防不胜防。”他的语气决绝。 皇后轻轻颔首,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你回京之后,风波接踵而至,两次被皇上软禁,六皇子又在各个场合对你施压,细思极恐,的确让人感到不寻常。” “六皇子为何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得宠于皇上?若真有这副手腕,早在你镇守皇陵之时,就该有所行动了,何至于等到今日?” 宋衍熠的眼神微寒,仿佛能洞穿人心:“对于任何试图动摇我地位的举动,我都绝不会坐视不理。但母后,您此时前来,定是有要事相商吧?” 皇后神色一凛,语气中多了几分紧迫:“如今,你与六皇子都失去了皇上的完全信任,你必须抢在他之前,重新获得皇上的青睐。不久便是太后的寿辰,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皇上虽然与太后之间有些嫌隙,但表面上的孝道礼仪不可废。你需要精心布局,把握好分寸,既要让皇上察觉不到你与太后过于亲近,又不能失了皇家应有的礼数。” 宋衍熠唇边勾起一抹淡笑,自信满满:“母后放心,我心中已有计较。” 一番深谈后,皇后起身,带着对儿子的期望与不舍,缓缓离去。 宋衍熠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转而对身边的风扬吩咐道:“若崔家小姐有任何外出的迹象,立即向我禀报。” “是,殿下。”风扬低沉而坚定地回答,随即退下。 次日清晨,风扬传来消息,说崔缊蓉外出采买药材。 宋衍熠听闻,立刻吩咐侍从备马车,准备亲自前往。 与此同时,崔缊蓉手提药包,漫步于繁华的街市,她的眼神看似漫不经心地扫过四周,实则是在寻找某个身影。 微风拂面,曦风轻声提醒:“今日风势颇大,大小姐不宜久留,以免受凉。” 崔缊蓉却是一笑置之,轻松地说:“我穿着厚实,这点风寒算不了什么。” 话音刚落,宋衍熠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意外与关怀:“缊蓉姑娘怎会独自在外漫步?” 他走近几步,目光在崔缊蓉身上流转,满是关切。 崔缊蓉见状,行了一礼,温婉答道:“见过太子殿下,我只是出来购置些药材,小事一桩,本不想惊动旁人。” “缊蓉姑娘是否身体有恙?是否已经请了大夫?”宋衍熠的询问中透着真切的关心。 “非也,是家中小妹韵和身体不适,她体质较弱,我才亲自前来。” 崔缊蓉微笑解释,随后话锋一转,“没想到能在此偶遇太子殿下。” 未等宋衍熠回应,她的目光突然转向不远处,神色微变:“太子殿下与六皇子有约?那我就不打扰太子殿下了。” 宋衍熠眉头微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宋衍辰正与一位气宇轩昂的刑部侍郎谈笑风生,二人举止亲密,一同步入茶馆,显然关系匪浅。 这一幕让宋衍熠心中涌起难以置信的震撼,他身边的人竟然与宋衍辰如此亲近!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而崔缊蓉却仿佛未察觉一般,轻轻一笑,化解了尴尬:“看来是我误会了,太子殿下与六皇子只是偶然相遇于此罢了。” “方才与六皇子一同进入茶馆的那位,似乎是刑部侍郎,他们谈笑自如,似乎交情匪浅。”她的话语轻轻落下。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宋衍熠愈发难看的脸色,随后听见他说道:“能在此遇见缊蓉姑娘确属意外之喜,但我还有要事亟待处理,改日有空再与缊蓉姑娘详谈。” 宋衍熠向她微微欠身,随即转身,身影迅速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崔缊蓉收回目光,淡淡吩咐:“回府。” 曦风不解地眨了眨眼,疑惑道:“以往太子殿下见到大小姐,总是形影不离,今日为何主动离开?真是令人费解!” “而且太子殿下走得如此匆忙,定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吧。” 崔缊蓉笑而不语,心中自有一番筹谋。 她刻意安排宋衍熠目睹宋衍辰与刑部侍郎的会面,正是为了逐步消除宋衍熠对她的猜忌。 刑部侍郎作为宋衍熠的心腹,曾在皇上面前弹劾她父亲,是推波助澜的关键人物之一。 前世,当宋衍熠决定铲除崔家时,正是这位刑部侍郎罗织六大谋反罪名,令崔家即便覆灭,也要承受叛国投敌的千古骂名。 刑部侍郎的“功绩”,她至今记忆犹新,那副嚣张得意的模样,如同烙印般刻在心底。 崔缊蓉垂眸,掩去心中波澜。 以宋衍熠的性格,绝不会容忍背叛者留在身边。 她将一步步削弱宋衍熠的亲信,直至他孤立无援。 …… 夜色渐浓,崔缊蓉踏着月光,悄然步入温殷旸的书房。 温殷旸闻声抬头,对崔缊蓉报以温和的微笑,示意她坐下,亲手将一杯热茶递至她面前。 “崔大小姐所托之事,我已经妥善处理完毕。” “多谢温公子出手相助。”崔缊蓉笑容温婉,言语中满是感激。 这点小事,哪里能够与崔大小姐对我的倾力相助相提并论。温殷旸的声音温和而谦逊,轻轻说道:就在今日,六皇子与刘大人正进行着一场看似寻常的交谈,不料刘大人脸色突变,未及详谈便匆匆离去,留下满室的疑惑与不安。 未知这一变故,是否会波及崔大小姐精心布局的计划?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担忧。 崔缊蓉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动作优雅而坚决,只要温公子按照我的安排。 第97章丧心病狂 促成六皇子与刘大人的会面,我的计划便已算成功了一大半。至于后续的波折,皆在我的预料之中。 此事确实暗藏风险,温某未曾犹豫便应承下来,大小姐的知遇之恩,我铭记在心。 温殷旸连忙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责,对于我来说,即使是这样一件小事,也足以让我感到内心的亏欠。崔大小姐如此客气,倒让我感到惶恐不安了。 崔缊蓉轻轻抬手,打断了他即将脱口而出的更多谦辞,我之前已经言明,我帮助温公子与六皇子,实际上也是在为自己铺路。未来若有需要,我会直接相托,温公子不必对我客气,我亦不会对你客套。 否则,我们彼此间的感谢将无穷无尽,何时才能有个尽头呢。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洒脱。 温殷旸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尊重了崔缊蓉的决定。 气氛微妙地转换,崔缊蓉轻巧地转移话题,太后的寿辰日益临近,六皇子对此可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这几日,六皇子正为此事眉头紧锁,寝食难安。 温殷旸的面容变得严肃,透出几分忧虑,皇上已连续数日未与六皇子亲近,尽管六皇子费尽心思,却始终未能见到丝毫转机。 因此,六皇子意欲借太后的寿诞之机,策划一场能令皇上开怀的盛事,以此来博取龙颜一笑。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期待。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这的确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六皇子万万不可错过。太后平日里喜爱清静,厌倦尘世的喧嚣,如果六皇子能够筹办一场既能满足太后的心意,又能讨得皇上欢心的寿宴,不仅能够促进太后与皇上之间关系的修复,对于六皇子自身而言,也将是一大助力。 然而,太子殿下必然也早已洞察到这个时机,说不定此刻已经在暗中紧锣密鼓地筹备庆典了。 上一世,宋衍熠与宋衍辰为了争夺皇位,都不遗余力地试图获得太后的支持。 然而,太后始终保持中立,对两人皆施以援手,因为她深知,无论谁最终登上皇位,她作为皇太后,地位依然尊崇无比。 因此,想要赢得太后的心,并非易事。 崔缊蓉的目光转向温殷旸,论及太后的喜好,六皇子自然比我了解得多,我实在难以提出什么独到的见解。 还请温公子代为转告六皇子,贪多嚼不烂,皇上与太后多年的嫌隙,不可能仅凭一场寿宴就能立刻冰释前嫌。她的话语理智与冷静。 温殷旸郑重地点了点头,崔姑娘的忠告,我明日便会转达给六皇子。 六皇子的每一步棋都至关重要,不容有失,我绝不能让历史的悲剧重演。崔缊蓉的眼神坚定。 她对宋衍辰曾经的行径了如指掌,虽然宋衍辰确实有过失,但宋衍熠所中的毒,与宋衍辰的行为并不相同。 那一切,不过是为了解除禁足,与皇后联手,精心策划的一场戏。 她的语气平静而淡然,那次行动是六皇子一时冲动的结果,待到温公子发现时,已无法挽回。此事的责任并不在温公子身上,无须自责。 但若温公子不愿再次陷入同样的困境,应当尽快找出幕后策划之人。身边存有异心之人,终究会成为你的累赘。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警示,直击要害。 温殷旸闻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他深深地望着崔缊蓉,眼神中满是认真与感激,如果不是崔姑娘的提醒,我恐怕还会长时间被蒙在鼓里。此事我定会迅速解决,不留后患。 崔缊蓉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准备离开,那么,我就不打扰温公子处理事务了。 话语落下,她的身影已悄然消失在墙后。 温殷旸收回目光,重新埋首于桌上的文案之中。 次日清晨,阳光初照,崔缊蓉携带为太后特制的香料,与妹妹崔韵和一同前往皇宫。 她们尚未走出院门,便遇见了迎面而来的崔珉。 崔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我正要找你,你和韵和这是要出门吗? 我们正准备进宫,给太后送上供佛用的香。 崔缊蓉微微皱眉,心中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父亲刚从朝堂回来就急着找我,是不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 刑部侍郎刘大人,去世了。崔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沉重,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时代的终结。 崔缊蓉心中虽有所预料,但仍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怎么会这样? 昨晚,刘大人在与小妾共饮时,起身时不慎摔倒,当场气绝身亡。 崔珉轻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惋惜,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让人扼腕叹息。 这一消息瞬间在朝野上下掀起了轩然大波。 皇上立即下令彻查,但此事的真相恐怕短时间内难以水落石出。 崔缊蓉轻声细语,仿佛在自言自语,大臣在家中突然离世,这样的事情调查起来确实困难重重,宫里宫外的人,心中难免会生出许多猜疑与不安吧? 父亲,您一定要小心,别让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找到可乘之机。 崔珉点头表示赞同,但眉宇间仍难掩忧色,但愿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有下一次了。 “究竟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对当朝重臣下手啊!”崔韵和秀眉微蹙,语气中满是忧虑,她轻声说道。 “这段日子,爹您务必多加小心,不如我们为您增派些身手不凡的护卫,这样一来,我们做儿女的也能稍稍安心些。” 崔珉听罢,嘴角勾起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意,似乎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宽慰道:“放心吧,为父心中自有分寸,不会轻易让人有机可乘。你们今日要去见太后,我就不多留你们了,等缊蓉回来,我们再详谈此事。” “发生了这件事情,缊蓉、韵和你们在宫里可别久留,我再多派几名精干的护卫暗中保护你们,确保你们的安全。”崔珉的话语坚决。 两姐妹闻言,乖巧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 她们行了一礼,随即转身,裙摆轻拂过青石板路,步履轻盈地离院而去。 马车内,崔韵和依偎在崔缊蓉身边,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香炉气息。 第98章背道而驰 她低声问道:“大姐,你说刘大人是不是无意间得罪了什么权势人物,才会招来这等横祸?” “即便真的得罪了人,也不至于……”崔缊蓉的声音平静,仿佛早已看透,“毕竟刘大人位高权重,皇上定会彻查此事,最终真相大白于天下,是谁下的手,谁也逃脱不了皇上的天威。” “我们静观其变便是,其他的事情,切莫轻易涉足。” 崔韵和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只愿崔府能够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崔缊蓉回以温柔的微笑,“一定会的,我们崔家自古以来福泽深厚,定能化险为夷。” 而宋衍熠,那个心思深沉的男子,或许早已在暗中布局。 想到这里,崔缊蓉的眼神微闪,内心深处的不安被她强行压制下去。 不久,马车缓缓停在了金碧辉煌的皇宫大门前,阳光洒在琉璃瓦上。 她们随着一名老练的太监,穿过曲折的宫廊,来到了太后的寝宫。 拜见太后时,两姐妹恭敬地行礼,声音清脆悦耳:“给太后请安。” 太后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温和地说道:“在我这儿,你们就随意些,来了就好好陪我聊聊,不必过于拘束。” “是。”姐妹俩异口同声。 然而,谈话尚未深入,一位对崔韵和颇为宠溺的嫔妃便差人前来传话,邀请崔韵和在陪伴太后之后,前往她的宫殿小坐片刻。 崔韵和闻言,脸颊微红,羞涩地望向太后,而太后只是笑而不语,眼中满是宽容:“去吧,你小时候就常来宫里玩耍,嫔妃们都很喜欢你,你一来,她们自然都想见见你。有你姐姐陪我说说话就足够了。” 崔韵和再次行礼致歉,与崔缊蓉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后跟随传话的太监缓缓离开。 崔缊蓉转头,目光温柔地落在太后身上:“太后您心胸宽广,即便面对如此变故,依旧能保持从容不迫,实在令人钦佩。” “嫔妃们虽然喜爱韵和,但在太后的宫中直接派人来请,确实有失体统。”她的话语中含有一丝责备。 太后轻轻瞥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淡然:“不过是小事一桩,无需过分在意。” 崔缊蓉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巧妙地转换了话锋:“说起刑部侍郎刘大人之事,不知太后是否有所耳闻?” 太后虽然不解她为何突然提及此事,但仍耐心回答:“略有听闻,大臣家中突生变故,的确非同小可。” “此事就连深居简出的我都已知晓,看来已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 崔缊蓉并未直接回应,而是话锋一转,“是爹爹下朝归来时与我提及,感叹当年太后您在朝中辅佐皇上时,朝廷秩序井然。我便想,若是太后您仍在掌管后宫,那些嫔妃们定不敢如此放肆无礼。” “自从太后您一心向佛,修身养性,这宫中的风气确实大不如前。”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感慨,太后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你这话,听起来别有深意啊。”太后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似乎在试探什么。 “太后多虑了,臣女不过是有感而发。”崔缊蓉眼神坚定,直视着太后,坦诚而言,“若太后能再度出山,辅佐圣上,引导皇后,无论是后宫的琐碎小事,还是朝廷的大政方针,那些乱子恐怕都将不复存在。” 言毕,她眼角余光留意到太后的微妙反应,连忙起身赔罪,语气中满是惶恐:“臣女失言,请太后宽恕。” 太后轻轻摆手,语气淡然:“你还年轻,无心之言,哀家不会放在心上。韵和那丫头估计已与嫔妃们谈得差不多了,正往这边来,哀家会命人送你过去与她会合。” 崔缊蓉再次行礼,感激道:“多谢太后恩典,臣女先行告退。” 待崔缊蓉的身影消失在长廊尽头,太后身旁的老嬷嬷才低声开口:“太后,老奴觉得崔大小姐所言不无道理。自从您与皇上关系疏远,这前朝后宫确实乱了套。” “想当年,太后您在朝堂上运筹帷幄,何曾见过如此混乱的局面?”老嬷嬷言语间满是愤慨,而太后却是一脸淡然。 “都过去那么久了,提它作甚?”太后轻抚手中的佛珠,嘴角紧抿。 “老奴怎能不提?皇上并非英明神武之君,若无太后扶持,汴唐又怎能享有如今的盛世安宁?皇后娘娘亦是如此。” 老嬷嬷的声音沉重,“皇后身为中宫之主,却无法约束那些嫔妃,任由她们对太后不敬,实在是有失体统!” “汴唐五代以来,何曾有过如此景象?老奴真怕祖宗基业毁于一旦!”老嬷嬷的忧虑溢于言表。 太后紧握佛珠,嘴角紧抿。 她刻意避开宫廷的纷扰,只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忧虑之中,以免与皇上再生嫌隙,令皇家颜面扫地。 起初,她天真地以为自己放手不管,皇上与皇后便能独当一面,妥善处理好一切,然而现实却与她的期望背道而驰。 若继续这般态势发展,老嬷嬷心头的忧虑恐怕真会现实,届时,我又将以何种面目去面对尊贵的先帝与在天之灵的列祖列宗,如何承受他们失望的目光? 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此事,哀家确实应当静下心来,细细考量一番。” 而在另一侧,崔缊蓉与崔韵和已安然落座于雕花精致的马车内。 崔韵和目光流转,上下打量着姐姐,眼神中满是关切,“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太后有没有对你百般刁难,让你受委屈了?”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坚韧,“不过是陪太后闲话家常,她又何故要为难于我?” 闻言,崔韵和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我在锦妃娘娘那里时,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挂念着长姐。得到锦妃娘娘的允许后,我几乎是脚不沾地地往太后的宫殿赶,生怕错过了什么。” “幸亏太后也早早地让我进了宫,亲眼见到长姐安然无恙,我这颗悬着的心才算是真正放了下来。” 第99章掌控欲 崔缊蓉伸手轻柔地捏了捏妹妹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放心吧,无论是在何种境遇之下,我都有能力保护好自己。” 她心中已盘算好了万全之策,若太后真的心生动摇,在即将到来的寿宴上寻找机会重掌大权,那么前朝与后宫的局势必将风云突变,宋衍熠定会措手不及,他精心布置的棋局也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 毕竟,在前世的记忆中,宋衍熠篡位之时,太后大多时候只是冷眼旁观,未曾真正插手。 想到这里,她微微垂下眼帘,将心中的筹谋深深隐藏。 只有让更多的人卷入这场权力的游戏,宋衍熠才会感到难以招架,疲于应对。 至于刑部侍郎的风波,崔缊蓉从父亲崔珉口中得知,皇上已经对他的小妾进行了严惩,此事也就此告一段落。 崔珉还在为此感慨不已,而崔缊蓉的脸上却是一片波澜不惊。 宋衍熠或许会不动声色地将矛头引向宋衍辰,但宋衍辰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轻易踏入陷阱的少年,他又怎会重蹈覆辙,再次陷入泥潭? 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两强相争,无人愿意屈居人下,最终受苦的往往是那些无辜的旁观者。 她抬起头,目光温柔地投向父亲崔珉,声音轻柔却坚定,“爹爹虽然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既然圣上已经下令厚葬刑部侍郎,爹爹就不必再过多忧虑了。” “相比之下,太后的寿诞更为重要,爹爹是否已经为太后准备好了贺礼?” 崔珉闻言,话锋一转,语气轻松,“贺礼的事我已经和几位叔父商量妥当,无须你操心。” “太后的寿辰将至,你和韵和也该添置些新衣了,毕竟年关将至,我们多年未在京都过年,今年一定要热热闹闹,好好庆祝一番!” 崔缊蓉听到这话,眼底不禁泛起了温暖的涟漪。 这样的温馨场景,她在冰冷的地牢中幻想了无数次,如今终于得以实现。 她迅速调整情绪,不让父亲察觉到自己的异样。 父女俩长谈许久之后,崔缊蓉这才缓缓步出书房。 回到院中,只见崔韵和正屋内静静等候,眼眸期待。 “姐姐,你回来了!曦风刚送来了热茶和糕点,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从爹爹那里脱身呢。” 崔缊蓉微笑着回应,“爹爹和我谈论了太后的寿宴,让我们抽空去做两身新衣,免得进宫祝寿时只能穿着旧衣。” “爹爹真是考虑周到。”崔韵和乖巧地说道,“眼看年关将近,做了新衣正好可以去采购些年货。” “姐姐多年未在京都过年,今年我们可要好好筹备一番!” 崔缊蓉挨着崔韵和坐下,语气中充满了期待,“爹爹也是这个意思,那我们就明天去布庄挑选布料吧。” “真是个好主意!” 而在这宁静的夜晚,暗处的赵凛默默聆听着这一切,心中默默记录下每一个细节。 夜色渐浓,当崔缊蓉房间中的烛火熄灭,赵凛的身影悄然融入黑暗之中。 在昏暗的光影中,崔缊蓉对着天狼低语,“紧跟其后。” “是。”天狼的声音简洁而坚定,随即消失在夜色里。 不久之后,赵凛的身影出现在沈玉绵的庭院之中。 沈玉绵的侍女见状,早已习以为常,熟练地引领着他去见沈玉绵。 赵凛将所听所闻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沈玉绵,听完之后,沈玉绵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崔缊蓉显然是要在太后面前大出风头!”她愤愤不平地说,“之前求见被拒,现在又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太后召见她!” “如此重要的寿宴,她怎么可能安分守己?” 赵凛随声附和,“小姐说得极是,崔家大小姐心机深沉,总是想方设法压您一头,实在是可恶至极!” “小姐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不能让她有任何机会抢了风头!” 沈玉绵冷哼一声,“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她们明日前去布庄,我也会一同前往!” “我亲手制作的衣服定会更加光彩夺目!她能讨得太后的欢心,我为何不行?我要让太后和衍熠哥哥都注意到我!” 看着她斗志昂扬的模样,赵凛低声提醒,“小姐本身就比崔家大小姐出色许多,稍作准备,自然能在众人中脱颖而出。” “不过,崔家千金心机颇深,小姐还需多加小心才是。” 沈玉绵轻皱秀眉,神色中流露出一丝不悦,“从小到大,她哪一次及得上我?即便回京后偶尔占了上风,但最终的掌控权依旧在我手中。” “她还是和小时候一样,边疆的寒风再凛冽,也吹不醒她那愚钝的头脑!” 见主子信心满满,赵凛欲言又止,最终只低低应了一声“是”,便默默地退下了。 次日清晨,当赵凛传来崔缊蓉她们即将外出的消息,沈玉绵连忙吩咐侍女备好马车,准备行动。 她紧随其后,跟随崔缊蓉踏入了同一家布庄的大门。 在跨过门槛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而后,她挺胸收腹,以一种从容不迫的姿态步入店内。 一踏入布庄,映入眼帘的是崔缊蓉与崔韵和二人,她们正沉浸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手指轻轻滑过那一匹匹色彩斑斓的布料。 沈玉绵嘴角勾勒出一抹恰到好处的惊讶,步伐轻快地向她们靠近,那笑容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算计。 “哎呀,真是巧啊,崔姐姐和崔妹妹也在为换季添置新衣吗?”沈玉绵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意外的欣喜,她的眼神在两人间跳跃。 崔缊蓉闻声转身,脸上绽放出笑容,她的眼中闪烁着对沈玉绵到来的真挚欢迎。 “是啊,沈妹妹,没想到在这里能遇见你,真是缘分。” “见到你们二位,我也觉得是意外的惊喜。” 沈玉绵话锋一转,目光温柔地落在崔韵和身上,“崔妹妹,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记得去年这个时候,你总是因为身子不适,很少外出呢。” “嗯,多亏了姐姐的细心照顾。” 崔韵和轻声回应,脸颊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崔缊蓉的感激之情,“姐姐的医术,简直可以媲美皇宫中的御医了。 第100章 解闷 不像我,自从那次帮助衍熠哥哥驱散阴气后,身体就一直没能完全恢复,御医们费尽心思调养,却始终不见太大起色……” 说到这里,沈玉绵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崔缊蓉。 崔缊蓉捕捉到了这一微妙的变化,但她只是报以一个温婉的微笑。 “看来我上次给沈妹妹开的药方效果不够理想,不过御医们经验丰富,相信很快就能找到适合沈妹妹的治疗方法。” 她的话语自信,同时也不忘安抚沈玉绵,“沈妹妹放心,你是为了太子殿下的安危才受的伤,太子和皇后娘娘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玉绵内心虽有不甘,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那份温婉,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但愿如此,希望御医们能尽快找到良策。” 这时,一旁的店员,见她们的对话告一段落,才小心翼翼地上前询问,他的态度恭敬而谨慎,深知这里的每一位顾客都非富即贵,不可轻易怠慢。 “几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中意的布料吗?我可以为您详细介绍。” 沈玉绵轻轻扫视了一圈门外摆放的布料,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屑,“这些都是过时的款式,实在难以让人满意。” 店员见状,连忙赔笑道歉,态度诚恳,“是我考虑不周,担心打扰几位小姐的雅兴,请各位随我上楼,那里有更多的精品。” 随着店员的引领,她们来到了二楼。 这里布料琳琅满目,色彩斑斓,质地各异。 沈玉绵的目光在众多布料中穿梭,最终停留在一块色泽独特、质地细腻的布料上,但她故意表现出犹豫,“这里的布料确实比楼下精致许多,崔姐姐和崔妹妹先选吧。” 崔韵和面对这满目的选择,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精心挑选了几块布料,满怀期待地展示给崔缊蓉看,“姐姐,我觉得这些布料非常适合你,如果在太后的寿宴上穿上,定会成为焦点。” 沈玉绵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那些布料。 心中暗自冷笑,崔缊蓉果然想在太后面前大放异彩! 但沈玉绵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打断了崔韵和的话,“崔妹妹,太后的寿诞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让你姐姐穿得如此朴素呢?以往每次太后的寿辰,皇上都会大肆庆祝,虽然太后不喜欢过于喧闹,但我们也不能让太后的寿宴显得冷清无趣啊。” 说着,她缓缓走向一块色彩鲜艳、格外引人注目的布料旁,示意店员展示给崔缊蓉看,“崔姐姐,这块布料与你的气质最为相配,做成裙子穿在你身上,定能让太后眼前一亮。而且,我听说太后对你特别偏爱,寿宴上正是你展现风采的好机会。” 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笃定,甚至让一旁的崔韵和都差点信以为真。 然而,崔缊蓉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沈玉绵言辞间的不善。 太后素来喜好宁静,不喜张扬,这一点众所周知,沈玉绵此举显然别有用心,企图让她在寿宴上因过分张扬而失态,惹得太后不满。 崔缊蓉保持着她那标志性的温婉笑容,语气柔和,“沈妹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但这布料的颜色确实太过张扬,恐怕会无意间抢了太后的风头,不太合适。” “我理解沈妹妹偏爱鲜艳,但在太后的寿宴上,我们还是应该保持低调,以免喧宾夺主。” 沈玉绵闻言,脸色微变,她原想借机让崔缊蓉出丑,没想到反被对方以理服人,心中的怨恨疯涨。 她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不甘与愤恨,仿佛要用目光将崔缊蓉穿透。 而崔缊蓉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深知沈玉绵不会就此罢手,特别是沈玉绵提出要在寿宴上舞剑,那语气更像是一种命令而非请求,无论她是否愿意,沈玉绵都会设法让此事成真,并借此机会在皇上面前让她难堪。 然而,崔缊蓉早已有了应对之策。 在选好布料后,她留意到沈玉绵在一旁虎视眈眈,不仅记录下了她们的选择,还悄悄与店员耳语。 那店员经验老到,立刻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崔缊蓉都看在眼里,但她并不慌张。 对于沈玉绵的心思,她早已洞若观火。 她转头看向崔韵和,眼中满是温柔,“韵和,还有没有其他喜欢的布料?” 崔韵和摇了摇头,轻轻挽住了她的手臂,“这些已经足够了,姐姐,我们去挑选其他的物品吧。” 沈玉绵闻得二人尚有他行,便鼓足勇气,带着几分羞涩与期待,缓缓靠近,轻声细语道:“崔姐姐与崔妹妹接踵何方?若不嫌弃小妹唐突,能否容我随行,共赏京城繁华?” 言毕,她轻轻吐息,眉宇间流露出一丝落寞,“近日里,京城流言蜚语四起,几次三番欲邀崔姐姐小聚,皆因外界纷扰,不欢而散。” “幸而今时不同往日,谣言渐消,我这才敢稍作外出,还望崔姐姐与崔妹妹莫要怪罪我的冒昧。”沈玉绵的声音微微颤抖,显得格外柔弱无助。 面对沈玉绵的请求,崔韵和面露犹豫,转而望向崔缊蓉,似在寻求意见。 崔缊蓉则是一笑,温婉中带着“沈妹妹何出此言,我们怎会嫌弃?想来沈妹妹在家也是憋闷已久,一同出游,正好解解闷。” 沈玉绵闻言,心中大喜,面上却是含蓄地点了点头,三人遂并肩离了布庄,向银楼行去。 银楼掌柜一见沈玉绵,立时堆满笑容,趋步上前:“哎呀,沈小姐,许久不见,近来新进的珠光宝气之物,我都为您精心留存,正思量何时送至崔府,不想今日便在此相遇。” 沈玉绵敏锐地捕捉到掌柜对崔缊蓉姐妹态度的微妙差异,心中暗自一凛,随即挺直了腰板,嘴角勾勒出一抹自信微笑。 她心想,自己本就该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不该总是被崔缊蓉的光环所掩盖。 于是,她轻启朱唇:“掌柜的好记性,今日我乃陪同崔姐姐与崔妹妹而来,不妨先为她们挑选几件最新的钗环,我自是不急。” 第101章泄露行踪 掌柜闻言,更是殷勤备至,连连点头哈腰,引领她们深入店堂。 “几位小姐真是来得凑巧,最近上了一批新颖别致的头饰,定有一款能入小姐们的法眼。” 随着掌柜逐一开启那些装满璀璨钗环的精致木盒,一件件光彩夺目的饰品展现在众人眼前。 崔缊蓉对此似乎兴趣不大,只是在一旁静静观赏,偶尔投以鼓励的目光给兴奋试戴的崔韵和。 当一支镶嵌着流光溢彩宝石的流苏雀鸟簪子轻轻插于崔韵和的乌黑秀发间,更衬托出她那楚楚动人的娇俏模样。 “姐姐,你看如何?”崔韵和满怀期待地询问,却未料一道轻浮的嗓音突然插入,打断了她的询问。 “这支簪子与崔七小姐真是天作之合。”苏修竹边说边缓步接近,眼神中隐含着不善,让崔韵和顿时花容失色,慌忙躲到了崔缊蓉的背后。 沈玉绵察言观色,目光渐渐深沉,心中暗潮涌动。 崔缊蓉眼波微转,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崔韵和身前。 尽管她已事先布局,调换了崔韵和的侍女,并清理了可能的耳目,但宋小娘的行动之迅速仍旧超乎她的预料,显然她低估了对手的手段。 她脸上挂着一丝皮笑肉不笑,目光锐利地迎向苏修竹:“世子殿下也来此挑选首饰,真是巧遇。” 苏修竹的目光流转,最终落在崔缊蓉身上:“太后寿诞将至,家母特命人定制新头饰,遣我前来领取。未曾想,能在此偶遇崔大小姐与崔七小姐,实属有缘。” “前次大小姐提及改日共品茗畅谈,看二位似已选购完毕,此刻应是恰逢其时。” 崔韵和紧张地扯着崔缊蓉的衣角,后者轻抚其手以示安抚,随后从容不迫地回应苏修竹:“不过,世子殿下气色似乎欠佳,上次在茶馆的意外之后,似乎仍未完全恢复。” “若世子为国公夫人取首饰而迟迟未归,恐夫人会忧心忡忡。” 苏修竹抿紧双唇,眉宇间凝聚起一抹寒意。 回想起那次莫名在茶馆中的昏厥,虽经多方名医救治而苏醒,但对于病因始终无解,这让他心中颇为不安。 彼时,室内仅有他、崔家姐妹及一名小厮,一切看似平常,难道其中另有玄机? 这个念头令他的面色愈发阴沉。 “多谢大小姐关心,我……” 话音未落,他忽觉双腿无力,险些跌倒,幸亏身边的小厮及时搀扶。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世子还是早日回去修养为好,待到龙体安康,我们再约茶不迟。” “我与韵和尚有他事,不便多留,世子请自便。” 说罢,她牵着崔韵和,决然而去,留下银楼内一片寂静。 苏修竹面如寒铁,而沈玉绵并未急于跟随,反而对苏修竹报以一笑:“世子似乎对韵和情有独钟,我视韵和如亲妹,若世子不嫌弃,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她笑靥如花,目光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不久,沈玉绵赶上崔缊蓉与崔韵和,笑颜如花地问道:“崔姐姐与崔妹妹如此高效,已览尽珍奇?” 言语间,她似有意无意地提及方才的偶遇,“尤为令人诧异的是,平日里不苟言笑的世子,竟对崔妹妹另眼相看,实属罕见。” 她的话语中暗藏玄机,特别是看向崔韵和的眼神,让人感到一丝不悦。 崔韵和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 关键时刻,崔缊蓉轻启朱唇,巧妙地转移了沈玉绵的注意力。 “世子对诗词歌赋有所偏爱的女子,向来欣赏有加。我记得太师之女便深受其青睐。” 她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目光流转至沈玉绵身上,“沈妹妹身为京城才女之首,适才与世子的交谈,定是精彩纷呈吧。” 这一番话,既化解了尴尬,又不动声色地提醒了沈玉绵,其间的微妙,耐人寻味。 沈玉绵感觉到话题逐渐向自己靠拢,勉强牵动唇角,挤出一抹略显生硬的笑容:“崔姐姐真是过奖了,我不过是出于对世子身体健康的关心,这才稍微耽误了些时间追赶你们的步伐。”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继续说道:“只可惜,世子性格向来清冷,对我似乎并未给予太多关注,或许,是我太过自作多情了。” 崔缊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不做言语上的回应。 她心中明镜似的,深知沈玉绵话中的水分,若真信了,未免太过天真。 暗自发誓,往后要更加密切留意这两人的互动,毕竟,心思各异的人聚在一起。 抬首望向天空,天边已染上淡淡的暮色,她轻声道:“时候不早,我和韵和该回府了,沈妹妹也请早些归家吧。” 沈玉绵轻轻点头,礼貌地告别后转身离开。 崔缊蓉目送其背影渐行渐远,随后悄然向藏身暗处的天狼递了个眼神,随即携着崔韵和步入等候已久的马车。 随着马车缓缓启动,车厢内的崔韵和眉头紧锁:“清婉已不再伴我左右,世子又怎会轻易找到我?姐姐,这次母亲是不是又偷偷告诉了他我们的行踪?” “母亲为了那所谓的颜面,竟全然不顾及我的名声……”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再次波澜起伏,眼眶迅速泛起了红晕。 崔缊蓉心疼地将妹妹拥入怀中,柔声安慰:“你已经明确表示了拒绝,有我在,没人能伤害你。即便宋小娘去找父亲求情,我也绝不允许她得逞。” “心里难过就哭出来吧,别憋着。”她轻柔的话语,目光温柔地落在崔韵和微微颤抖的肩上,心中暗自叹息。 直到马车停稳,崔韵和才缓缓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庞,倔强地吸了吸鼻子:“只要有姐姐在,我什么都不怕!” 崔缊蓉以微笑回应:“没错,明天我们再去银楼,换个店铺,姐妹俩慢慢挑选。” 崔韵和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 夜色渐浓,崔缊蓉凝视着窗外洒下的月光,陷入了沉思。 不多时,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 她转头看向刚从国外归来的天狼:“辛苦你了,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第102章 事与愿违 天狼恭敬地禀报道:“沈家小姐在返回府邸的路上偶然遇见了世子,简短交谈后,世子递给她一张纸条。” “我本欲趁机夺回,但她阅后即焚,我的行动还是不够迅速,请大小姐责罚。” 崔缊蓉眉头微蹙:“在马车上行动不便,加之她警觉性高,未能成功并非你的过错,可惜没能获取到有价值的情报。” “是我低估了他们的警觉,你下去休息吧。” 言罢,天狼如夜色般悄然隐没于室内。 崔缊蓉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沈玉绵针对自己也就罢了,竟还对崔韵和动起了心思。 崔家人,谁也别想轻易触碰! …… 太后的寿辰筹备工作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皇宫内外一片忙碌景象。 崔缊蓉见崔珉每日早出晚归,忙于军营操练士兵,准备为太后的寿辰献上一场壮观的表演,心中不禁忧虑,生怕哪个环节有所疏漏。 而她自己也被安排在寿宴上表演剑舞助兴,据说这还是沈玉绵的父亲沈谏议向皇上提议的。 崔家多年镇守边疆,屡建奇功,为太后的庆典献艺看似再合适不过。 崔缊蓉一听便知,这必然是沈玉绵的计谋,不仅要针对自己,更意图将整个崔家拖入泥潭。 若她的剑舞稍有差池,扫了皇室的雅兴,那不仅是个人的过失,整个崔家也将因此蒙羞,在皇上面前,她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这正是沈玉绵的高明之处,企图以此彻底击垮她,打击崔家是最直接且有效的手段。 崔缊蓉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光芒,她会让沈玉绵为这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瞥了一眼窗外愈加深沉的夜色,她换上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夜色掩护下,崔缊蓉来到了落仙楼,未走正门,而是直接翻窗进入了姜臻的房间。 姜臻挑眉,松开紧握的笔,戏谑道:“崔大小姐何故舍门而取窗?万一我不慎失手,伤了您,那该如何是好?” 崔缊蓉面容平静,语气中透着自信:“以我的武艺,姜楼主恐怕难以伤我分毫。” “今夜来访,一是为了帮助姜楼主解毒,二则是想了解太子与六皇子的近况。为了太后的寿宴,他们二人近期倒是收敛了许多。” 姜臻未置可否,淡淡道:“崔大小姐所言非虚,但不知是先解毒,还是先查阅探子送来的最新消息?” “先看消息。”崔缊蓉果断回答。 这些日子,她未能从宋衍熠和宋衍辰那里得到任何消息,也没有去找温殷旸,于是借着为姜臻解毒的机会,直接前来询问。 毕竟,作为京城情报网的中心人物,姜臻掌握的信息最为全面、详尽。 姜臻迅速将所需的情报递至崔缊蓉手中,她仔细研读,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惊讶起来…… 不论是在朝堂上威严沉稳的宋衍熠,还是在江湖中以智谋著称的宋衍辰,近期他们的身影频繁穿梭于宫廷与市井之间,皆是为了筹备一场盛大的庆典——太后的寿宴。 这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庆祝,更是权力与地位的无声较量,每一处细节,每一份礼物,都需精挑细选,以彰显各自的地位与对太后无上的敬意。 因此,他们几乎将所有精力倾注于此,外界的纷扰仿佛都暂时被抛诸脑后,足可见此事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放下手中密密麻麻记载着各方动态的纸卷,她转头望向身旁的姜臻,“这些就是全部的情报了吗?” 姜臻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文尔雅的笑,早已洞察了她心中所想,“我明白您的疑惑,初览之下,这些消息确实让人诧异,两位权势人物的针锋相对仿佛一夜之间化为乌有,变成了共同筹备寿宴的和谐景象。”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根据我的调查,这些确实是近期与他们相关的一切动向。除此之外,唯一值得一提的便是六皇子府中处置了一名乐姬,其余则再无波澜。” 崔缊蓉的目光微微低垂,心中暗自思量。 宋衍辰因乐姬之事暂时收敛锋芒,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她深知,宋衍熠绝不会就此罢手,未来定会在宋衍辰身边布下更多暗棋,这场暗中的较量,只会愈发激烈。 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已不是一日两日,他们彼此在对方周围布置眼线,如同高手对弈,步步为营,只待对方露出破绽。 姜臻细细品味着崔缊蓉微妙的表情变化,唇边的笑意加深了几分,“我注意到,崔姑娘虽然表面上援助六皇子,但那份帮助似乎并不出自真心。我实在好奇,崔姑娘心中,究竟认为谁能在这场权力的游戏中笑到最后。”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崔缊蓉身上,试图捕捉到哪怕一丝情绪的波动,然而她面容平静,轻轻侧头,语气淡然,“世事如棋局局新,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顺其自然。” “姜楼主,请伸出您的手,勿让解毒的最佳时机白白流逝。” 对于崔缊蓉的请求,姜臻并未表现出丝毫意外。 他早知这位女子心思深沉,难以轻易探知其真实想法,因此并未感到挫败,反而笑得更加温和,将手平放在桌面上,“那就劳烦崔姑娘了。” 崔缊蓉的手法熟练而精准,只见她轻巧地取出一只细小的蛊虫,运用内力缓缓引导蛊虫侵入姜臻的身体。 这一次,蛊虫入体带来的痛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还未等蛊虫完全穿臂而过,直达心肺,姜臻已是冷汗如雨下,衣衫尽湿。 直到蛊虫触碰到心肺,他才意识到先前的痛苦不过是个开始。 那噬咬般的痛楚被无限放大,每一丝细微的啃噬都让他几乎能听到那令人心悸的声音,迫使他不得不紧抿双唇,以意志对抗这难以忍受的折磨。 崔缊蓉观察着这一切,声音冷静而透着关切,“姜楼主无须硬撑,若疼痛难忍,大可不必压抑,毕竟,这非普通人所能承受之痛。若因此伤及自身,可就事与愿违了。” 第103章万无一失 姜臻勉强挤出一丝苦笑,费力地与她对话,试图以此分散注意力,“言之有理,能否请崔姑娘陪我聊聊天,以减轻些痛苦?” 他的意识开始模糊,回忆起上一次解毒时,崔缊蓉曾告诉他,随着体内毒素的减少,蛊虫引起的痛苦会愈发剧烈。 当时他并未放在心上,自信能够承受,如今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崔缊蓉欣然应允,为自己斟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姜楼主有何见解,不妨说来听听。” 她的语气平和,仿佛正谈论着最寻常不过的话题。 姜臻的脸色虽苍白,但依旧努力保持着微笑,“自初次与崔姑娘相遇,我便对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派遣手下多方打探。” “然而,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无法查明崔姑娘医术与毒术的来源。这样的高超技艺,绝非自学所能达到的境界。” 剧痛使得他的面容扭曲,稍作喘息后才有所缓解。 崔缊蓉低垂着眼帘,没有立即回答。 她的医术与毒术确实非自学而来,那是师父的传授,只是此刻,她的师父或许还在赶往京都的路上,时间紧迫,不容乐观。 她抬头望向姜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姜楼主又何必深究呢?有些事情,不知道往往比知道要好。你所需要的,是解毒;而我,需要的是姜楼主手中的情报,如此而已。” 姜臻紧握的拳头已经泛白,但嘴角的微笑依旧,“话虽如此,但据我所知,能培养出如此杰出弟子的,只有那位被誉为‘鬼手神医’的传奇人物。” “然而,鬼手神医从未有过收徒的记录,其行踪神秘莫测,更不曾涉足边疆之地。”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崔缊蓉的眼神闪烁不定,思绪飘回多年前,师父不顾一切地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自己却最终倒在了箭雨之中。 她清晰地记得师父满身伤痕倒下的情景,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师父脸上挂着的,是对未能将她彻底救出苦海的深深歉意。 无论她如何哭喊,都无法阻止宋衍熠一行人无情地从师父身上践踏而过。 崔缊蓉紧抿着唇,强压下心中汹涌的情感。 这一世,她决不允许同样的悲剧重演!她迅速调整情绪,目光再次聚焦在姜臻身上,“你的调查确实细致入微,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姜臻见她不作辩解,眼中闪过一丝洞悉的光芒,浅笑中带有一丝玩味,“没了,崔大小姐的心思深不可测,想要彻底揭开,可不是件易事。” “可惜,崔大小姐似乎并不愿意多谈,那我只好作罢。” 崔缊蓉不置可否,估摸着蛊虫已完成了任务,便引导它离开姜臻的身体,重新收入瓶中。 蛊虫一离体,姜臻顿时感到全身无力,艰难地抬眸望向崔缊蓉,“多亏了崔大小姐。” “无须客气。”崔缊蓉语气平淡,“再有一次,你体内的毒就能彻底清除,恭喜姜楼主即将恢复健康。” 在决定踏上旅程之前,我恳请姜楼主能够施以援手,关注两位人物的动向:一位是沈谏议府上备受宠爱的千金,沈玉绵小姐,另一位则是靖国公府尊贵无比的继承人,苏修竹世子。 言毕,她缓缓自袖中抽出一只沉甸甸的钱袋,其上绣着繁复的云纹,显得分外庄重。 随着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钱袋被轻轻放置于桌面之上。 “此为酬劳,无论风吹草动,还望姜楼主能够详实记录。若二位有任何图谋不轨之举,务必第一时间告知于我。”她的话语坚定而清晰。 言已至此,她身形一转,衣袂飘飘,轻盈而决绝地离去了。 姜臻望着那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片刻之后,他方才调整气息,重新坐定。 他的目光缓缓落在桌面上那堆闪烁着冷冽光芒的银钱上,心中暗自思量,崔缊蓉所托之人,背后的故事定然复杂。 …… 太后的寿辰如约而至,宫墙之内,花团锦簇,乐声悠扬,一派祥和而不失庄重的气氛弥漫开来。 这一切,显然出自宋衍辰精心地安排。 崔缊蓉随同兄长崔珉步入这繁华而又不失雅致的宫殿,不禁感到一阵新奇。 四周张灯结彩,却不见丝毫的浮夸,一切都恰到好处。 崔韵和环视着四周,眼中满是惊喜,她贴近崔缊蓉的耳畔,压低声音说道:“往年的寿辰,太后总是主张简约,有时候甚至因为宴席太过喧闹,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辞了。” “今年如此不同寻常的热闹,怕是……”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道:“今年,太后定不会缺席。这样的场景,她老人家一定会喜欢,或许,还能成为缓解她与皇上之间紧张关系的一个契机。” 崔韵和面露疑惑,不解地问道:“长姐何以如此笃定?往昔的寿辰,皇上与太后总是不欢而散,多年的僵局,想要打破谈何容易。” “时移世易。” 崔缊蓉淡然一笑,“人心易变,更何况是母子之情。只要有一个合适的契机,相信他们都会愿意向前迈出那一步。” “你看这宫中的布置,若非皇上默许,谁又敢擅自做主呢?” 崔韵和闻言,觉得颇有道理,于是挽起崔缊蓉的手,轻声询问:“待会儿长姐要为太后献上剑舞祝寿,一切可都准备妥当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是内廷不允许携带兵器,但愿一切顺利。”崔缊蓉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这宫中布置得如此细致入微,应当不会有差池。”崔韵和笑颜如花,“到了麟德殿,我陪长姐再检查一遍,以防万一。” 崔缊蓉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欣然应允。 踏入麟德殿,二人与崔珉暂时分别,他需确保所有将士的状态万无一失。 目送他远去的身影,她们随即找到了掌事太监,说明来意,太监连忙点头应承。 “二位小姐心思细腻,亲自前来查看,实乃上上之策。近日宫中事务繁忙,我虽日夜监督,心中仍是忐忑不安,生怕有所遗漏。” 第104章 喜事 崔缊蓉轻笑,温言道:“公公办事历来严谨,怎会有差池呢。” 然而,当她们检查那用于剑舞的剑时,却愕然发现它已断裂为二,管事太监顿时脸色苍白,急匆匆揪住负责看守物品的小太监,厉声质问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可是太后的寿辰,你怎敢如此大意,难道想连累我们一同受罚不成!” “我反复叮嘱,让你务必小心看管,你就是这样当差的!” 小太监见状,亦是惊恐万状,连忙辩解:“公公明察秋毫,昨晚我确实仔细检查过,一切完好无损!我、我真的不知道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 管事太监怒不可遏,扬手欲教训小太监,却被崔缊蓉及时制止。 “事已至此,责怪无益,我们更应考虑如何应对。”崔缊蓉语气平静,显得格外镇定。 管事太监愁眉不展,双手无力地垂下,“奴才实在束手无策,若此时再去库房取剑,此事必会败露。”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出了这样的差错,岂不是给太后的寿辰蒙上阴影?奴才实在是不敢想象后果!” 崔韵和轻叹一口气,转向崔缊蓉,“幸好我们提前来看了,否则让皇上和太后见到这断剑,我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但现在,没有剑,如何舞?” 舞与不舞,似乎都成了一个难题。 她焦虑地望向崔缊蓉,而后者却忽然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谁说没有剑就不能舞?” 崔韵和一怔,“姐姐已有对策?” 崔缊蓉点头,贴近管事太监耳边,低语数句,只见那太监脸上愁云瞬间散去,换上了灿烂的笑容。 “崔大小姐真是智计百出,这样一来,既解决了问题,又不失体面!奴才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两位太监满怀感激地向崔缊蓉深深行礼,而她只是浅浅一笑,“太后的寿辰是大喜之事,怎能因这等小事扫兴,接下来的事就有劳公公了,切记,万万不可再出差错。” 管事太监连忙弯腰点头,额头几乎触碰到地面,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奴才明白,必定将二位小姐的吩咐传达给各处,确保万无一失。” 姐妹俩并肩而立,目送着两位太监的背影在长廊的尽头渐渐消失。 崔韵和秀眉微蹙,眼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姐姐,这法子虽然巧妙,但毕竟偏离了我们原本的计划,万一皇上和太后因此责怪下来,该如何是好?” 崔缊蓉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从容与自信,“不用担心,一切自有安排。到时候,你就安心坐在台下,欣赏姐姐的表演吧。” 言毕,她伸出一只柔荑,温柔地握住了崔韵和的手。 不多时,麟德殿内,王公大臣们身着华服,鱼贯而入,各自找寻座位,殿堂内顿时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正当崔缊蓉与崔韵和低声交谈之时,一位身着华丽服饰,打扮得俏丽非凡的女子——沈玉绵,款款步入殿内。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穿梭,最终定格在了崔缊蓉身上。 见到崔缊蓉一身朴素装扮,沈玉绵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鄙夷,但当她走近崔缊蓉时,脸上的表情瞬间转换,堆砌起虚假的笑容。 “崔姐姐,你今天的装扮真是清雅脱俗,我在远处就被吸引住了,就像仙子下凡,超凡脱俗。”沈玉绵的声音甜腻。 崔缊蓉回以温婉的微笑,“沈妹妹谬赞了,我看妹妹你才是真正的天仙下凡,姿容出众,相信皇上和太后见到你,定会赞不绝口。” 沈玉绵抿嘴一笑,故作谦虚,“哎呀,崔姐姐又拿我开玩笑了。我一直谨记姐姐的教诲,不敢太过张扬,本以为自己的装扮已经足够朴素,没想到还是比不上姐姐的淡雅之风。” “对了,崔姐姐,待会给太后表演剑舞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吗?”沈玉绵看似关切地问道。 崔缊蓉的眼神微微黯淡,心中冷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一切都已安排妥帖,只是想到要在皇上面前、太后面前展示武艺,心中难免有些紧张,生怕有所疏忽,失了礼数。” 沈玉绵的眼底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毒,面上却堆满了虚假的关怀,“崔姐姐放宽心,以你的武艺,舞剑不过是信手拈来的小事罢了。” 随后,她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了崔韵和身上,“说起来,崔妹妹今日的穿着比我还朴素,脸色似乎也不大好,是不是身体哪里不适呢?” 崔韵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惊得身子微颤,旋即恢复了平静,以微笑回应,“多谢沈姐姐挂念,这衣裳本就如此素雅,我觉得很合心意。” 沈玉绵笑中带刺,“你也到了该考虑终身大事的年纪,穿得如此朴素,怕是不大合适哦。” “当然,若是真有人倾心于崔妹妹,无论你穿什么,他都会喜欢的。”沈玉绵的话语中暗含讥讽。 崔缊蓉与崔韵和何等聪慧,自然能听出她言外之意,但两人皆是神色自若。 “韵和还小,不必急于此事,婚姻大事需得慢慢挑选,找个好归宿才是。”崔缊蓉语气平淡。 沈玉绵似乎并未理解其意,掩口轻笑,眼中闪烁着不明,“说的也是,等到春暖花开时,宫中的花儿都开了,皇后娘娘定会邀请王公贵族的适龄子女进宫赏花,那时崔妹妹也能好好物色一番。” “如果崔妹妹犹豫不决,我倒是可以帮着参谋参谋。”沈玉绵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 崔缊蓉眉头微蹙,声音中多了几分寒意,“沈妹妹如此关心韵和的终身大事,怕是自己好事将近,想与韵和一同分享这份喜悦吧。” “说起来,我记得沈妹妹也有婚约在身,似乎是……温家?”崔缊蓉的话语如同利箭,直击要害。 沈玉绵闻言,面色骤变,勉强维持的笑容显得格外僵硬。 她强颜欢笑,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不过是幼时长辈们的一句玩笑话,不足为信。寿宴即将开始,我得赶紧去座席了。” 言罢,沈玉绵如释重负般匆匆离去,生怕崔缊蓉再吐露什么让她难堪的话语。 第105章赏赐 崔缊蓉收回目光,转向松了一口气的崔韵和,轻声安慰道:“别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崔韵和轻轻点头,“沈姐姐突然这么关心我的婚事,确实让我吃了一惊。” 崔缊蓉眼眸微寒,对于沈玉绵的不良居心,她自然感到警惕。 此时,太监高亢的声音划破殿内的喧嚣,“皇上、皇后娘娘驾到!” 紧接着,“太后驾到!”的宣告紧随其后。 众人闻声纷纷起身,恭敬行礼。 待皇上、太后与皇后落座,威严的声音响起,“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人重新落座,皇上面带微笑,开口道:“今日太后的寿宴,全由寒儿一手操办,办得相当不错。” 宋衍辰抿嘴含笑,站起身来,恭敬答道:“只要父皇和皇祖母高兴,儿臣便算尽了孝心。”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好!让朕和你皇祖母看看,你今天还有什么准备。” “遵命。” 宋衍辰退下,紧接着,一群身着彩衣的舞者步入大殿,以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拉开了寿宴的序幕。 一舞终了,崔珉率领军士在大殿前进行了一场气势磅礴的演练,将寿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祝太后福泽深厚,万世昌盛!”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向太后询问道:“寒儿有这份心意,皇额娘觉得如何?” “足见皇上教子有方,哀家心中甚是欢喜。”太后笑颜如花,言语中满是欣慰。 随着崔珉迅速带领部下撤离,崔缊蓉自信满满地迈步向前,然而,她手中空无一物的情景,让沈玉绵的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然而,就在众人疑惑之际,崔缊蓉自袖中缓缓抽出一朵娇艳欲滴的莲花,满殿之人无不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场面一时之间静谧无声,唯有那朵莲花在崔缊蓉的手中绽放着夺目的光彩。 “崔家的千金不是预定要表演一场惊艳四座的剑舞吗?怎么突然之间,舞台上绽放的却成了一朵清雅脱俗的莲花?” 人群中,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疑惑地低语,她的声音虽小,却激起一圈圈涟漪。 “是啊,难道是临时更改了节目安排?”旁边一位年轻公子附和道。 人群中的议论声逐渐汇聚成河,各种猜测与揣摩交织在一起。 温殷旸站在人群边缘,眉头轻轻皱起,欲言又止。 他深知,在这种场合随意插话,极有可能适得其反,破坏了现场微妙的气氛。 于是,他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拳头,选择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内心却波澜起伏,对这场突变充满了好奇。 宋衍熠的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朵静静绽放的莲花上,他的眼神深邃。 这段时间,他全心全意地筹备着太后的寿礼,对崔家大小姐崔缊蓉的关注难免有所疏忽。 而今,这场意外的转折,对他来说,或许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在关键时刻展现自己的细心与周到,远比锦上添花更能触动人心。 沈玉绵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恶意,紧紧盯着舞台上的崔缊蓉。 私自更改节目,这在皇室庆典上可是大不敬的行为,她倒是要看看,这位一贯高傲的崔家千金,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 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长久以来被崔缊蓉压在身下的憋屈感,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崔缊蓉面不改色,举止优雅地向皇帝与太后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随后缓缓举起手中的莲花,眼神锐利。 她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即将绽放的白莲。 随着她的舞动,裙摆仿佛化作了片片花瓣,让原本喧闹的观众也不由自主地安静下来,屏息凝视。 崔缊蓉手持莲花,轻盈起舞,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地融合了柔美与力量,仿佛她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朵莲花,而是一把能够斩断世俗偏见的利剑。 舞蹈结束时,她优雅地收式跪下,双手将莲花举过头顶,声音清脆而坚定:“愿太后如萱草常青,福寿绵长,万寿无疆。臣女擅自变更节目,以莲花代剑,未事先禀报,甘愿受罚,请皇上、太后宽恕。”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太后非但没有责备,反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以莲花为剑,倒是别出心裁,说来听听你的想法。” 崔缊蓉温婉地回答:“臣女与家父共同为太后贺寿,家父正率领英勇的将士们展示我大宋的军威,表达保卫国家的决心。在这样震撼人心的表演之后,臣女若再以剑舞相随,恐有不妥,故而想到,莲花象征着福寿连绵,若以此为剑,为太后祝寿,或许能让二位龙颜大悦。因此,臣女斗胆做出了这个决定,还望皇上、太后能够体谅。” 太后闻言,笑容更加灿烂:“哀家与皇上非但不怪罪,反而赞赏你的创意与用心。你与你父亲对哀家寿辰的重视,哀家心领了,赏!” 皇帝也点头表示赞同:“母后平日里虔诚礼佛,朕许久未见母后如此开心,自当重重奖赏!崔将军教子有方,能有如此聪慧的女儿,实属难得。缊蓉,你的舞剑也辛苦了,赐御酒一杯,下去好好休息吧。” 崔缊蓉恭敬地答谢:“多谢皇上、太后恩典!” 她缓缓转身,步履轻盈地回到座位上,对周围投来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视若无睹,转而对着身边的崔韵和,嘴角挂着一抹淡然的微笑:“我说过,无须担忧的。” 崔韵和闻言,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低声说道:“我一直相信长姐,现在皇上与太后不仅没有责怪,反而重重奖赏长姐和父亲,真是太好了!幸好我们之前不放心,提前去检查了那把剑,不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崔缊蓉轻轻抿嘴一笑,心中自有计较。 即使崔韵和没有提及那把剑的事,她也会找其他理由,拉着父亲一同前往。 她需要确保有人能作为证人,证明那场意外与她无关,自己清清白白,不沾染任何是非。 一旁的温殷旸见状,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第106章 大好时机 此时,崔缊蓉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沈玉绵,对方脸上的表情正如她所料,满是挫败与不甘。 沈玉绵精心策划的计谋落空,心中定是愤恨交织,恨不得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她。 而崔缊蓉心中已有盘算,距离沈家献礼的时刻已不远,想到这里,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光芒。 音乐渐息,杂耍艺人们悄然退场,皇帝满面春风地望向太后,笑道:“今年母后的寿诞,新奇的节目层出不穷,也更加热闹非凡,寒儿办得比我预期的还要好,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确实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能与皇上共享这样的欢乐时光,哀家心中十分欣慰。” 皇帝的神色变得复杂,既有对往昔的怀念,又夹杂着几分难以名状的情绪。 就在这时,一名太监匆匆上前,打断了他的思绪:“启禀皇上,沈谏议进献贺礼!一对精美的珐琅红白珊瑚盆景!” 沈玉绵的怒气稍微平息了一些,父亲为了寻找这份贺礼可谓煞费苦心,即便崔缊蓉刚刚抢尽风头,但接下来父亲的礼物定能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让崔缊蓉的光彩顿时黯淡。 沈谏议站起身,小心翼翼地指挥着太监搬运那对珍贵的盆景,口中低声叮嘱:“务必小心,这可是难得的珍品!” 他恭敬地向皇帝与太后行礼,声音中透着自豪:“微臣遍寻天下,终得这对珐琅珊瑚盆景,愿它们能为太后带来福寿安康,万寿无疆的祝福!” 太后嘴角含笑,眸中闪烁着温和的光芒,缓缓言道:“沈谏议大人,您真是心思细腻,这珊瑚作为佛门圣物,不仅象征着吉祥如意,更寓意着枝繁叶茂、福泽深厚。看这珊瑚色泽艳丽,形态栩栩如生,沈大人必定是耗费了不少心力与时间,才能觅得如此佳品。” 沈谏议微微欠身,笑容中带着几分谦逊与诚挚,回答道:“只要能博得太后一笑,微臣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正当沈谏议准备揭开那覆盖珊瑚的红布,展示这份精心挑选的礼物时,一旁的崔缊蓉,裙摆下的手指轻轻一勾,几乎无人察觉。 沈谏议脚下一滑,身形猛然一晃,慌乱之中本能地伸手一抓,恰好握住了那珊瑚盆景,虽然勉强稳住了身体,但随之而来的是清脆而令人心悸的断裂声。 他低下头,只见手中珊瑚的枝条已断,那原本生机勃勃的景象瞬间变得残缺不全,沈谏议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抬头望向太后,只见太后脸上的笑容仿佛被冻结。 沈谏议心中一紧,连忙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恳求道:“请太后宽恕微臣的无心之失!” 沈玉绵,沈谏议的女儿,此刻也是面色苍白如纸,周围宾客的低语如同锋利的刀刃,每一句话都直刺她的心扉。 “珊瑚象征着长寿,沈大人不慎将其折断,这岂不是预示着对太后的寿元有所不利?”“如此喜庆的场合,竟然发生这样的不祥之事,真是令人不安!” 这些议论如同烈火烹油,迅速蔓延,最终传到了皇帝的耳中。 皇帝闻言,怒不可遏,厉声呵斥:“放肆!沈谏议,你竟敢在太后的寿宴上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举,难道是存心诅咒太后吗?!” 随即,他下达命令:“来人,将沈谏议拿下,即刻关押!” 沈谏议连连磕头,声泪俱下地求饶:“皇上饶命!太后饶命啊!微臣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不慎,脚下滑了一下……” 然而,皇帝并未给予他辩解的机会,冷峻的声音穿透了喧嚣:“之前那么多人都安然无恙,为何偏偏沈谏议出了差错?这珊瑚显然不祥!” “立刻将这不祥之物处理掉,别再碍眼!” 皇帝的命令一下,太监们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搬走了那断枝的珊瑚,而侍卫们则粗暴地拖走了沈谏议,完全不顾他那绝望的呼喊与求饶。 皇帝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好好的寿宴,竟被这种晦气之事破坏!母后洪福齐天,自然不会因此介怀,但此事必须有个交代。”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事已至此,哀家也没有心情继续庆祝了,我们先回宫吧。” 一旁的嬷嬷连忙上前,小心地搀扶着太后起身,缓缓离席。 宾客们见状,纷纷起身行礼,整个大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而沉重。 皇后见状,轻移莲步,靠近皇帝身边,用温柔的声音劝慰道:“陛下切莫动怒,龙体安康最为重要,沈谏议之事就交给刑部依法处理吧。” 沈玉绵听到皇后的话,急忙上前,眼中含泪,恳求道:“求陛下、皇后娘娘宽恕家父!他真的不是有意为之!” 崔缊蓉在一旁静静观察,面对沈玉绵的泪水,她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冷漠与疏离。 这一切,都是沈玉绵咎由自取的结果! 皇帝对沈玉绵的哭诉求情无动于衷,冷冷地回应:“你父之过,无论何人求情,朕都不会轻易放过!” 说罢,皇帝拂袖而去,这场盛宴也随之黯然落幕。 宾客渐渐散去,不少人在经过沈玉绵身边时,都不忘投以责备与愤怒的目光,似乎都在埋怨沈谏议破坏了他们向皇帝展示忠诚的机会。 原本,太后难得的愉悦,与皇帝关系的缓和,对沈家而言,是一个大好时机,可以为家族增光添彩。 然而,那些曾经与沈玉绵亲密无间的贵族女子,此刻都唯恐避之不及,生怕受到牵连。 只有崔缊蓉,上前一步,温柔地将沈玉绵扶起。 崔缊蓉轻声细语,试图安慰沈玉绵:“沈妹妹,别着急,陛下现在的怒气还未消散,但沈大人身为重臣,待陛下怒气平息之后,或许会有转机。” “不过,在此之前,沈大人恐怕要承受一些苦楚。”她的话语中既有安慰,也不乏现实的残酷。 沈玉绵失神地望着崔缊蓉,眼中满是毫不掩饰的怨恨,而崔缊蓉却仿佛视而不见,只是轻声提醒:“沈妹妹,你的眼眶都红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第107章出手相助 她简短地吩咐了几句给沈玉绵的侍女,目送她们搀扶着沈玉绵缓缓离开。 崔缊蓉收回目光,崔韵和随即挽住了她的手臂,两人并肩向外走去。 崔韵和低声问道:“沈大人这次犯下大错,陛下恐怕不会轻易原谅,即便只惩罚沈大人一人,沈家也难免会受到牵连。” “姐姐,你觉得沈家还有转圜的余地吗?”崔韵和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崔缊蓉淡然一笑,回答道:“或许有,或许没有。” 她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但心中清楚,沈谏议破坏了宋衍辰精心准备的寿宴,宋衍辰绝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这一事件,足以成为沈玉绵一生难忘的教训。 …… 沈玉绵在侍女的搀扶下,刚走到中庭,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神色坚决。 侍女不解地询问:“小姐,怎么了?” 沈玉绵目光坚定,语气中透露出前所未有的决心:“我不能就这样离开,必须想办法救父亲!” 侍女面露难色:“小姐说得没错,但现在陛下已经将老爷关进了大牢,人人都对我们避之不及,小姐又能向谁求助呢?” “不如先回家告诉夫人,与夫人共同商议对策。”侍女提议道。 沈玉绵紧紧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父亲已经被关押在刑部,如果我现在回家与母亲商量,只怕父亲会遭受更多的苦难!” 侍女显得有些困惑:“可是小姐,您现在还能找谁帮忙呢?” 沈玉绵沉吟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跟我来!” 尽管侍女不明所以,但还是紧紧跟随着沈玉绵,一路来到了宋衍熠的面前。 沈玉绵一见到宋衍熠,泪水便不由自主地涌出眼眶:“衍熠哥哥,求你救救我的父亲!” 宋衍熠的眉头轻轻一皱,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抬眼间,一抹不易察觉的忧虑掠过他深邃的眼眸。 他不动声色地给身旁的侍卫递去一个微妙的眼神,侍卫立刻心领神会,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警惕着每一个细微的动静。 宋衍熠这才压低声音,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谨慎:“我理解你对沈大人在刑部境遇的担忧,但在这样一个重要的日子——太后的寿诞,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我此刻便去请求父皇开恩,父皇帝会严词责备于我。” “玉绵,这并非我不愿伸出援手,实则是我自身难保,力有未逮啊。”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沉重。 沈玉绵凝视着宋衍熠,眼中失望,但她的眼神中更多的是坚定与不屈。 她紧紧抓住宋衍熠的衣袖,声音里带着恳求:“衍熠哥哥,爹爹向来对你忠心耿耿,从未有过二心,你怎能在他危难之时袖手旁观呢?” “况且,衍熠哥哥你如今正处在关键时刻,急需爹爹在朝中的支持。失去了爹爹这一臂助,你的力量岂不是大打折扣?” 宋衍熠闻言,眼神微眯,一抹冷意悄然浮现在他温润的面容上,显然未曾预料到沈玉绵会如此直接地对他施加压力。 他面色一沉,声音中夹杂着几丝寒意:“玉绵,你需谨记,这宫墙之内,每一句话都需慎之又慎。皇子与大臣私相授受,那是重罪,你莫非是在暗示我什么?” “即便你心急如焚,想要救你父亲,也不该如此冤枉于我。” 沈玉绵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慌忙解释道:“我从未想过要威胁衍熠哥哥!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帮帮我的父亲!现在,除了你,没有人能救得了我爹了!” 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颤抖着:“求求你,衍熠哥哥,救救我爹脱离苦海。待爹爹平安归来,我们沈家上下,必定肝脑涂地,铭记你的大恩大德!” 面对沈玉绵的恳求,宋衍熠沉默不语,内心挣扎。 沈谏议身为言官,在朝堂上的确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要他冒风险去为沈谏议求情,这让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望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沈玉绵,沉思片刻后,语气无奈:“你先回去吧,此事我需要时间考虑,之后再给你答复。” “衍熠哥哥……”沈玉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见宋衍熠已决然转身,没有给她留下任何争辩的机会。 她抿紧双唇,眼中满是不甘与不解,不明白为何宋衍熠会如此冷漠地对待她。 若是今日陷入困境的是崔缊蓉,宋衍熠恐怕早已主动站出来了吧! 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上前安慰沈玉绵,她的脸色愈发难看:“小姐,您的脸色很不好,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说不定夫人会有办法。” 沈玉绵深吸一口气,脸色阴郁,最终只能转身,沉重的步伐迈向宫门,夜色中,她的背影显得格外孤单而坚决。 而另一边,夜幕低垂,崔缊蓉正欲就寝,窗外突然传来的轻微响动引起她的注意。 她挑了挑眉,披上一件轻薄的外衣,轻手轻脚地下床,推开窗扉,意外地发现姜臻正立于窗外,不禁微微讶异。 “姜楼主怎会亲自登门?”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好奇。 姜臻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温文尔雅:“正因为此消息非同小可,我才亲自前来告知崔大小姐。” 崔缊蓉秀眉微蹙:“沈家小姐与宁国侯世子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姜臻缓缓道来,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沈谏议在太后的寿宴上捅了这么大娄子,沈家小姐自是焦急万分,于是离宫前找到了太子,恳求他出手相助。” “不过,太子尚未给出明确答复。崔大小姐是否打算介入?这种小事,我代劳便是。” 崔缊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又愿意为沈谏议冒险的人,除了宋衍熠和宋衍辰,别无他人。 她抬头望向姜臻:“今日皇上震怒,太子未必会轻易插手。毕竟,太子不久前才犯下过错,皇上心中或许还存有芥蒂。” “此时太子若出面,对他自己并无益处。” 姜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说:“崔大小姐分析得极是。但沈谏议毕竟是太子的人,即便太子本无意相救,为了笼络人心,也必须做出姿态。” 第108章 毫发无伤的脱身 “不错。”崔缊蓉眼神冷静,“但这场由六皇子精心策划的寿宴,却被沈大人一手破坏,你觉得六皇子会轻易放过他吗?” 宋衍熠与宋衍辰原本期望借太后的寿辰博取皇上欢心,如今希望破灭,心中自然不会好受。 姜臻轻声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崔姑娘对太子与六皇子的了解颇为深刻。正如你所言,六皇子已命刑部的人‘特别关照’沈谏议了。” “即便沈谏议能够全身而退,也必然是元气大伤。毕竟,在大殿之上失仪,绝非小事。” 崔缊蓉淡然地注视着姜臻,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姜楼主言谈之间,似有深意,亲自来访,怕是有所求于我崔某吧?” 姜臻的笑容愈发深邃:“崔姑娘果然敏锐,我正欲开口,便已被你看穿。” “的确有一桩棘手之事,需要崔姑娘的协助,而且,此事非崔姑娘不可。” 言毕,他的神色变得异常认真。 崔缊蓉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兴趣:“姜楼主请讲。” “早先我曾提及,有些不怀好意之人对落仙楼打起了歪主意。”姜臻语气平缓,却难掩其间的忧虑,他的目光掠过窗外。 “多亏了崔姑娘精心研制的独门药剂,那些围绕在落仙楼周遭的麻烦人物,才终于减少了些许。”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无奈,但随即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决然:“然而,仍有那么几个家伙,像是蘸了蜜的牛皮糖,死死粘着不放。我希望,崔姑娘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将这个棘手的问题彻底解决。” 姜臻的眼神锐利,而崔缊蓉面对这份请求,几乎未加思索便婉拒了:“我无意涉足江湖的恩怨是非之中,那对我没有任何益处,只会招致麻烦。” 对此,姜臻似乎早有预料,他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只要崔姑娘愿意伸出援手,我不仅能够确保您的个人安全,更愿意满足您一个条件,无论何事,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我姜臻绝不食言。此举不仅仅是为了我个人,更是为了落仙楼的安宁,请崔姑娘务必考虑。” 崔缊蓉闻言,目光深邃,仿佛在衡量着什么,良久,她凝视着姜臻,声音低沉而有力:“真的,任何条件都可以提吗?” 姜臻重重点头,神色庄重:“一个条件,换取崔姑娘的援手,这交易在我看来,极为公允。” 他密切关注着崔缊蓉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片刻之后,只听她缓缓开口:“姜楼主,何时需要我采取行动?” 见到她终是应允,姜臻的嘴角再次勾起一抹微笑:“明日夜晚,同一时间,我将再次登门拜访。夜已深沉,不便多扰,崔姑娘请早些歇息。” 语毕,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中的幽灵,瞬间消失不见。 崔缊蓉目送那抹黑影完全隐没于黑暗之中,随后缓缓合上了窗户,屋内重新归于宁静。 次日深夜,月明星稀,崔缊蓉身着一袭夜行衣,静坐窗前,凝视着那轮皎洁的明月。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崔缊蓉站起身,姜臻笑容依旧,歉意地道:“让崔姑娘久等了。” “带路吧。”崔缊蓉语气平淡。 姜臻没有多言,侧身让开道路,引领着崔缊蓉穿行于夜色之中。 不久,两人来到了一处偏僻而隐蔽的别院。 此地位置隐秘,四周荒凉,崔缊蓉环顾四周,发现此处戒备森严,暗处布满了警惕的守卫,偶尔还能隐约听见锻造兵器的叮当声。 她转头看向姜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里,就是针对落仙楼的据点?” 姜臻轻轻点头,确认了她的猜测:“落仙楼无意间破坏了他们的一桩大买卖,我虽诚心致歉,但他们却不依不饶,屡次挑衅。若非他们步步紧逼,我也不会选择如此极端的手段。” 崔缊蓉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些守卫,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肌肉虬结,竟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们在做什么?”她不禁好奇地问道。 “万器阁的手下。”姜臻嘴角含笑,眼中闪烁着狡黠,“崔大小姐在边疆六年,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字号,总该有所耳闻吧?多少绝世神兵出自他们之手,只可惜……” 他的话未说完,就被崔缊蓉打断:“这里,竟是万器阁的地盘?” 姜臻挑眉,显得有些意外:“不错,万器阁分舵遍布各地,但这里,才是他们的核心所在。” “此地偏僻且地形险峻,外人难以打扰,崔大小姐的反应,倒是让我有些不解了。” 崔缊蓉没有言语,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万器阁竟然藏身于此,回想起来,前世她与父亲在街头偶遇的那个遍体鳞伤的汉子,恐怕正是从姜臻手中逃脱的,难怪他后来变得如此沉默寡言。 真是意想不到,这一生中竟会有如此巧合! 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对姜臻的感激之情,若非他主动找上门,自己怎会有机会提前介入,或许还能再次遇见那位汉子。 张炆已率领大军离开了京城,想必此刻已接近边疆,若有万器阁的助力,无疑是如虎添翼! 崔缊蓉收敛思绪,认真地看向姜臻:“如果我能令万器阁不再与落仙楼为敌,甚至结成联盟,姜楼主是否愿意放过万器阁?” 姜臻沉吟片刻,“若崔大小姐真能办成此事,我自然没有异议,只是万器阁那些人向来固执,此事恐怕并不简单。”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只要姜楼主信我,我愿意一试。” 对于说服那个人,她心中已有把握。 姜臻见她态度坚决,最终点头应允:“既然崔大小姐如此说,我自然没有异议。” “但愿崔大小姐马到功成,不过,万一万器阁的人对你不利,我也不敢保证能让你毫发无损地脱身。” 崔缊蓉轻轻摆手,示意他少安毋躁:“姜楼主稍待片刻。” 话音落下,她的身影如同夜风一般,轻盈地跃入了别院之中。 姜臻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第109章有法子让她开口 寒光闪闪的刀剑瞬间对准了崔缊蓉,但她面容平静,毫无惧色:“我要见你们的阁主。” 领头的大汉发出一声嗤笑,不屑地打量着崔缊蓉:“私闯万器阁禁地,还想见阁主?痴心妄想!老子这就送你上黄泉路!” 大汉怒吼一声,正欲动手,却见崔缊蓉眼皮都没眨一下,而那大汉却突然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众人惊骇莫名,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崔缊蓉冰冷的声音响起:“带我去见你们的阁主。” 院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紧接着,一阵愤怒的咆哮伴随着纷乱的脚步声,众人怒吼着朝崔缊蓉涌去。 崔缊蓉面庞依旧保持着宁静,她的长袍随风轻轻摇曳,而那股从袖间不经意间逸散的甜腻香气,触及之处,那些壮汉竟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 内院深处,炉火映照着何越专注的身影,他手中的铁锤在半空划出一道道有力的弧线,然而,突如其来的喧嚣打断了他的专注。 疑惑爬上心头,他缓缓放下铁锤。 眼前的景象让他脸色骤变:崔缊蓉孤身立于院中,周遭则是他昏迷的手下。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对万器阁下手?”何越的声音中夹杂着不可置信与愤怒。 崔缊蓉的眸光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微微柔和,她轻轻抬眼,目光中既有温柔也有坚定:“他们并未受伤,只是暂时进入了梦乡。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是你。” 何越的眼神微缩,戒备之意油然而生:“我们之前见过?” 崔缊蓉轻笑:“虽然这是我们初次相遇,但我相信,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会有很多机会相互了解。” “何阁主心中定是疑问重重,不如我们就此坐下,好好聊一聊如何?”她边说边向前迈出一步,姿态从容不迫。 然而,何越的回应是一声冷笑:“想要与我平起平坐?你先得证明自己有这个资格!胆敢私闯万器阁,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 话语未落,何越身形一闪,腰间的长刀已在手,寒光一闪,直逼崔缊蓉咽喉。 但就在刀锋即将触及肌肤的瞬间,他耳边响起了她轻松的笑声。 “何阁主,承让了。”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何越的颈边,冷冽的金属质感让他的面色一沉,目光锐利直视着崔缊蓉。 “成王败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越的语气中没有丝毫畏惧。 崔缊蓉挑了挑眉,银针迅速消失在袖中:“我的来意并非针对何阁主,我只是想与阁主你进行一次心灵的交流。” 何越活动了一下筋骨,上下打量着她,眼中满是不解:“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 “是为了落仙楼的事情。”崔缊蓉语调平和,眼神坦荡。 “落仙楼的爪牙?” 何越冷言相向,“我对落仙楼的走狗没兴趣白费口舌!回去告诉你的主人,别再枉费心机了!” 正当他欲转身离去之际,却被崔缊蓉轻轻一挡,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上一世的何越,虽然外表冷漠孤傲,内心却是重情重义之人。 他偶然的神秘失踪,或许正是为了找姜臻清算旧账。 “你笑什么?”何越一脸困惑,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崔缊蓉对他的警觉并不感到意外,反而借此机会问道:“姜楼主多次向万器阁示好求和,何阁主为何始终不为所动?其中有何缘由?” “两阁实力均衡,僵持下去只会两败俱伤,何必呢?” 何越冷哼一声,“这是落仙楼的说辞吗?姜某人有没有告诉你,万器阁为何与落仙楼结仇?” 崔缊蓉的眉宇间流露出好奇,何越的话似乎暗示着背后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姜楼主说,是因为落仙楼破坏了万器阁的生意。” 何越苦笑,“姜某人还在用这套老掉牙的谎言蒙蔽他人?遮遮掩掩,无非是心虚,害怕遭到报应!既然你代表他而来,那我就告诉你真相!” “真相是,他害了万器阁的人,现在你知道我为何与他为敌了吧?知道了就请速速离开!” 崔缊蓉眉头紧锁,目光转向不远处的姜臻。 而姜臻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从阴影中一跃而出,稳稳地站在两人之间。 何越大感意外,立刻拔刀戒备:“原来你一直躲在这里!” “这次你找了块硬骨头做帮手,我们联手确实让你难以招架,但你给我听清楚了,即便同归于尽,我也要拉你一起下水!”姜臻的语气虽平静。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真不知道与何阁主之间的误会竟然如此之深。” 姜臻的面容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万器阁中毒之事与落仙楼无关,据我所知,他们是遭遇了不明势力的伏击,对于中毒之事毫不知情。” 何越冷哼,“我凭什么相信你?袭击他们的分明就是落仙楼的手笔!” “证据已被销毁,事情的真假现在只能靠一张嘴说,但你不知道的是,在他们临终前,已经将真相告诉了我!” 姜臻的面色变得沉重,他意识到何越已决心与他对抗,侧目看向崔缊蓉,只见她轻轻摇头,示意他保持冷静。 随后,她缓缓移动步伐,挡在了两人之间,用自己的身体隔绝了那剑拔弩张的气氛。 何越不耐烦地转向崔缊蓉,“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何阁主不愿相信姜楼主的话,何不亲自验证一番?”崔缊蓉反问道,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此话怎讲?”何越的目光锐利,直射崔缊蓉。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我有办法让死者‘开口’,还原事实真相,还姜楼主清白,只求何阁主能给予我一点信任与时间。”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一片死寂之中,何越的面容上写满了对崔缊蓉言辞的深深疑虑。 他的眼神闪烁,仿佛在无声地质问,死人如何能够开口,为自身或他人辩解,这岂不是违背了自然法则? 第110章 私自养兵 何越的眼底闪过一丝轻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倒是颇有胆识,这样的言论也敢直言不讳,难道就不担心一旦失败,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众口一词,皆指落仙楼为幕后黑手,难道这世人都在联手欺骗于我?”何越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不解。 面对何越的质问,崔缊蓉的微笑显得格外温婉而深邃,“或许他们所言非虚,只是被表象所迷惑,真相隐藏在层层迷雾之后。万器阁的锻造秘技,历来为外界所觊觎,这并非什么新鲜事。何阁主,您又怎能断定,这一切不是一场精心策划,针对万器阁与落仙楼的阴谋诡计呢?” 何越闻言,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只能瞪大眼睛,怒视着面前这位从容不迫的女子,心中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震撼与思考。 他抿紧了嘴唇,脸色阴沉,沉默成了他此刻最强烈的回应。 崔缊蓉则静静地观察着何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变化,耐心等待着。 “何阁主,您意下如何?”崔缊蓉的声音温柔却坚定。 何越的脸上交织着犹豫与决绝,片刻的挣扎之后,他仿佛做出了某个重大的决定,“我并非相信你的说辞,只是想为我的手下找到真正的凶手。” “但,如果你企图欺骗于我,后果将是你无法承受的!”何越的话语中带着警告。 崔缊蓉面对这番狠厉的言辞,面容依旧平静,“那么,就请何阁主带我去查看那些遗体吧。” 虽然心中充满了不情愿,但为了寻求真相,何越还是带领着崔缊蓉与姜臻,穿过曲折的小径,来到了后山。 那里,几座新堆砌的坟冢孤零零地立于寒风中,每座坟前都竖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刻着逝者的姓名与离世的日期,显得格外凄凉。 崔缊蓉踩着满地的纸钱,脚步坚定地走向一座坟墓,她卷起袖子,与何越并肩开始挖掘。 泥土之下,一口陈旧的棺材逐渐显露。 何越一边清理棺材上的泥土,一边不无讽刺地说道:“事先说明,他们下葬时已是伤痕累累,时至今日,只怕早已化为一堆腐骨。” “你看起来娇生惯养,像是哪家的千金小姐,见到那种惨状,不怕惊吓过度?你真的确定要看吗?”何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 崔缊蓉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她的经历远比外表所展现的要复杂得多,战场的残酷与生死,早已让她对死亡有了不同的理解。 见她如此坚决,何越咬紧牙关,用力掀开棺盖,一股腐败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然而,棺内的情形却出乎意料,尸体保存得相对完好。 “还好是冬季,减缓了腐败的速度。” 何越低声说道,同时带着一丝挑衅,“那么,就请小姐施展你的手段吧,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能让死者‘开口’!” 崔缊蓉走上前,仔细审视着尸体,眉头渐渐紧锁。 尸体的状态异常,中毒与腐败理应导致皮肤松弛,但这具尸体的皮肤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紧绷状态。 她沉吟片刻,从袖中取出一小瓶药粉,轻轻撒在尸体之上。 何越疑惑地望着这一幕,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尸体上时,不禁瞳孔骤缩——那撒在尸体上的白色粉末竟开始自行蠕动! “快退后!”崔缊蓉突然大声喝道。 两人迅速后撤,只见一只令人作呕的虫子从尸体的腐肉中缓缓爬出,似乎在寻找新的宿主。 崔缊蓉手指微动,一道银光闪过,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虫身,那虫子立刻僵直,翅膀无力地震颤,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确认虫子不再构成威胁后,她沉声道:“这是边疆特有的食腐蛆,只有边疆人才能驾驭。姜楼主显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何越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只不断扭动的食腐蛆,低语道:“这恶心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恶的边疆人!” “看来何阁主已经有所觉悟了。”崔缊蓉淡淡说道。 “若非你今日揭露了食腐蛆的存在,我恐怕还被蒙在鼓里。” 何越咬牙切齿,“边疆人曾来万器阁,提出高价要求我们为他们打造兵器。” “彼时边疆战乱不断,我断然拒绝。他们虽然不满,但离开后并未采取报复行动,原来他们是在暗中布局,企图借我们的手互相残杀,让万器阁与落仙楼结下梁子,他们则坐收渔翁之利!” 何越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姜臻,语气慎重,“是我错怪了姜楼主!” 他满怀歉意地向姜臻鞠了一躬,姜臻连忙扶住他,“误会得以澄清便好,边疆人的势力早已渗透进中原,许多门派都未能幸免于他们的拉拢。” “落仙楼亦是如此,只是未曾想到他们会使用如此狡猾的计谋,是我低估了他们的手段。” 何越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区边疆小部落,竟敢如此嚣张!” 崔缊蓉语气平和,“因此,我来找何阁主,正是为了边疆之事。近期边疆频繁侵扰边境,百姓生活困苦,朝廷已决定出兵征讨。” “如果万器阁能够为前线的战士们提供合适的武器,无疑将极大地增强军队的战斗力。我知道江湖中人大多不愿与朝廷有过多瓜葛,所以我希望以个人名义,向何阁主求购兵器。” 她的话语诚挚恳切,何越挑了挑眉,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会对边疆的士兵如此关心?” 崔缊蓉的微笑温暖,她的话语坚定:“身为镇国将军之女,战士们的安危自然挂在我的心头,请何阁主您务必成全这份心意。” 她的眼眸坚韧,继续说道:“我和父亲在那片遥远的土地上度过了无数日夜,亲眼看见了连年战争如何一点点耗尽国库的积蓄。若能早日结束这场无休止的争斗,让百姓得以安享太平,国家重归强盛,这难道不是我们共同的愿景吗?” 何越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姜臻身上。 姜臻以一个细微却肯定的点头作为回答,促使何越的眼睑轻轻合拢,他试图从崔缊蓉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中寻找答案。 第111章分秒必争 “朝廷的高墙之内,竟然有人愿意涉足江湖的波涛汹涌,这是否意味着朝廷有了新的布局?”何越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崔缊蓉轻轻摇头,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决:“这并非朝廷的授意,而是我个人的选择。” 姜臻适时地站在一旁,以一种近乎兄长般的姿态支持着崔缊蓉:“崔大小姐不仅是我的挚友,更是此次请求的发起者。何阁主,看在我的脸面上,能否成全此事,将兵器售予崔大小姐?”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诚恳:“无论所需是白银万两还是稀世材料,一切由我来承担。若真有不测,我姜臻也愿意一肩扛下所有责任。” 何越摆了摆手,似乎对这样的承诺并不在意:“我并未拒绝,更何况这批兵器是为了稳固边疆,银钱就无需提了,只需将打造兵器所需的顶级精钢送至即可。” “关于兵器之事,我会尽快安排,一旦有进展,定会立即通知二位。”何越承诺道。 崔缊蓉对此表示满意,临行前,她又细心地叮嘱了何越几句,随后与姜臻并肩离开,只留下何越手中沉甸甸的银两和一瓶神秘的药剂。 他望着二人消失的方向,口中喃喃:“官家的千金与江湖人士结缘,这世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夜色如墨,崔缊蓉与姜臻穿梭在灯火阑珊的街道,直至崔府的大门前才停下脚步。 “姜楼主所托之事,我已经安排妥当,您路上小心。”崔缊蓉的声音温和而平静。 姜臻以一抹浅笑回应:“再次得到崔大小姐的帮助,不过,此事与边疆安危息息相关,大小姐不想趁此机会听听穆凡的看法吗?” 崔缊蓉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眼神深邃,仿佛在思考姜臻话中的深意。 事实上,她的确计划在与姜臻分别后去寻找穆凡,没想到却被姜臻一语道破。 “姜楼主果然观察入微。”崔缊蓉的面容恢复了平静,“既然如此,还请姜楼主带路,我对穆凡的藏身之处并不熟悉。” 姜臻的笑容中带着几分温文尔雅:“能为崔大小姐效劳,是我姜臻的荣幸。” 两人来到了城中一个隐蔽的小屋,这里比起穆凡之前的住处更加简陋,月光下,屋顶的破洞显得格外醒目。 崔缊蓉望着这破败的景象,心中不禁对穆凡生出几分同情。 这位曾经的边疆贵族,为了躲避世人的目光,在中原竟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 他们悄无声息地跃入院中,屋内的穆凡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醒。 他警惕地慢慢坐起,手已经摸到了枕下隐藏的短刃,直到辨认出是崔缊蓉的声音,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 “穆公子似乎并未深眠,能否麻烦您开个门?”崔缊蓉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 穆凡犹豫片刻,最终考虑到崔缊蓉的能力,不情愿地起身打开了门扉。 门外,崔缊蓉与姜臻并肩而立,穆凡侧身让两人进入屋内。 “二位许久未见,深夜来访,想来必有新的使命。” 面对穆凡的不满,崔缊蓉以笑回应:“你的不悦,我们心知肚明。放心,这次不会让你再涉险,只是有些问题需要你的解答。” 穆凡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用亲自冒险就好。 “崔大小姐尽管问来。” “我想知道,目前边疆已经拉拢了多少武林势力?对于那些不愿意合作的,你们又是如何应对的?” 穆凡坦白相告:“江湖上的大门派,我们都有所接触。” 他无奈地耸了耸肩,“遗憾的是,愿意合作的少之又少,至今也不过五六家。” “至于那些顽固不化的,我们只好用一些特殊手段处理了。”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崔缊蓉的目光变得冷峻:“你们首领的手段依旧狠辣,得不到就选择毁灭。” 穆凡与她四目相对,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那是首领的决定,崔大小姐切莫责怪他人!” “我已经因为你变成了半废之人,是时候收手了!”他紧张地盯着崔缊蓉,生怕她会突然出手。 “恩怨分明,我心中自有分寸。”崔缊蓉的语气虽然平和,却透着一股冷漠,“我更好奇的是,你们接下来的计划是什么?边疆的动荡让边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想必有密令要求你与那边合作吧?” 穆凡轻轻点了点头,递过来一封信,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对边疆不忠的愧疚,只有平静。 “首领的意思,都在信中,崔姑娘一看便知。” 崔缊蓉的眼神微暗,展开信件,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速除萧氏父女”。 她正要开口询问,门外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穆凡听到这声音,脸色骤变,急忙低声警告:“二位,快躲起来!是首领的人来了!” 崔缊蓉与姜臻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随即身形轻盈跃上了屋梁,只是这老旧的屋梁在两人的重量下,似乎有些不堪重负,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让人不禁为他们的安全捏了一把汗。 即便心中涌动着不安的暗流,穆凡却深知此时分秒必争,无暇顾及其他。 门外的喧嚣伴随着一阵猛烈的撞击,门扉轰然破碎。 来者气势汹汹,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慢,他们的步伐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 穆凡不动声色,眼角余光轻轻掠过梁上隐匿的二人,那细微的动作中藏着一丝担忧。 随后,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直视着这群不速之客,声音中带着几分冷硬,“你们的手难道都断了吗?连最基本的敲门礼仪都不懂吗?” 其中一人,身姿挺拔,面容中透露出几分中原贵族的傲气,他昂首挺胸,语气中夹杂着愤怒,“我虽久居中原,但作为丞相之子的身份,岂是尔等可以随意轻慢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笑声尖锐而刺耳。 其中一人尤为突出,他的脸上布满了嘲讽与讥笑,那笑声中满是鄙夷,“若是在边疆,你或许还能享受那份高贵,但在中原这片土地上,谁还会买你的账,给你留半点颜面?” 第112章手里的牌 另一人接口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警告,“如果你心中不服,大可向首领申诉,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首领对你近期的表现颇为不满。我们此行,一是为了帮你解决崔家的麻烦,二也是要亲眼看看,你究竟有没有资格继续为首领效力。” 穆凡的双手紧握成拳,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火几乎要冲破胸膛,“放肆!首领派你们来,可不是让你们来侮辱我的!” 然而,他的愤怒似乎并未引起任何人的重视,反而激起了更大的嘲笑声浪,“若任务完成得漂亮,我们自然不敢造次。但你或许不知道,由于你的不尽如人意,你的父亲已经被首领严厉惩罚了。” “你父亲的官位已经连降三级,丞相之位,早已不复存在!” 穆凡闻言,震惊之余,满腔的愤慨与不甘竟一时语塞,只能瞪大眼睛,嘴唇微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深吸一口气,“首领的计划,你们打算如何协助我执行?” 领头之人姿态悠闲地坐在床沿,厌恶地拍打着衣襟上的尘埃。 待尘埃落定,他才缓缓开口,“所谓协助,其实是要求你遵循我们的指令,与我们紧密合作。” “我们已经掌握了崔珉的日常作息规律,到时候,你需要吸引他的侍卫注意力,而我们会趁机动手。至于他的女儿,花容月貌,一刀毙命确实可惜……”他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其意图不言而喻。 穆凡抿紧嘴唇,声音中透着决绝,“何时行动?” “明日寅时。”对方收敛了笑容,话语中带着威胁,“好好配合,否则,你全家恐怕都会受到牵连。” 穆凡沉默不语,只能点头默认,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崔缊蓉冷眼旁观,指尖忽现银光,一名敌人无声无息地倒下。 这一变故让在场众人惊慌失措。 领头者皱眉起身,正欲查探究竟,却见另一人也悄无声息地倒下,他怒吼道,“是何方神圣!谁在故弄玄虚!” 四周静谧得可怕,只有倒下的身躯围绕着他,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穆凡借机后退几步,紧接着,房梁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那人猛然抬头,只见一根粗大的房梁朝他砸来。 逃生已无可能,他用尽全身力气躲避,但房梁还是重重地击中了他的腿部,痛得他惨叫连连,脸色苍白如纸,盯着血肉模糊的伤口,他急切地向穆凡求救,“快!快来救我!你怎么还愣着!” “你这破屋,我要告诉头领,让他严惩……” 话音未落,一把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的胸膛,鲜血喷溅,瞬间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他惊恐万状,圆睁的双眼充满了难以置信,“你、你居然敢……” 穆凡冷哼一声,眼中没有丝毫怜悯,“你都快入土为安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是谁给你的胆子,拿我家族来威胁我?去阴曹地府告状吧!” 言毕,穆凡用力一推,匕首更深地刺入那人胸膛。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匕首,手法利落地割下那人手指作为证据,然后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出屋外。 院中,崔缊蓉与姜臻静静地站立,穆凡冷声道:“多亏崔大小姐出手相助,除去了那些人。还有一事相求,望大小姐成全。” 崔缊蓉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说来听听。” 穆凡语气诚恳,“我愿意全心全意投靠崔大小姐,将头领的所有指令和图谋全部告知,只求大小姐能助我将家人从边疆接回中原。” 崔缊蓉浅笑盈盈,“你倒是敢提条件,家人在头领手中作为人质,想要救他们,谈何容易?” “你提出的这些条件,还不足以让我冒险。” 穆凡咬紧下唇,毅然决然地跪倒在崔缊蓉面前,“只要大小姐愿意相助,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只要我力所能及,大小姐尽管吩咐!” 崔缊蓉目光闪烁,似有深意,“哪怕是边疆的蛊虫,你也愿意?” 穆凡一愣,随即听到崔缊蓉继续说道:“我知道边疆人士精通养蛊之术,各有千秋。你身为丞相之子,所掌握的养蛊秘技必定非同凡响。” “只要你愿意透露养蛊的秘密,我自会设法救出你的亲人。” 庭院之中,唯有远处的虫鸣与夜色为伴。 崔缊蓉注意到穆凡脸上复杂的神色,“不必急于回答,你慢慢考虑,想清楚了就去找落仙楼的姜楼主。” “记住,处理干净,别留下任何痕迹,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言罢,她与姜臻转身离去,留下穆凡一人在空旷的院落中沉思。 夜幕低垂,星光稀疏,崔缊蓉与姜臻并肩而行,即将分别之际,姜臻停下脚步,目光中带着好奇,“崔大小姐的毒术已至化境,为何还对边疆的蛊虫如此感兴趣?” “手里的牌再多,也总觉不够稳妥。” 崔缊蓉淡然答道,眉宇间透露出一抹深邃,“毒药之术诚然强大,却终究比不上蛊虫那般,能让人随心所欲地操控他人心智,如同丝线牵引木偶,精准无误。” “如此神妙之物,世间之人,谁不心生向往?”她的话语轻轻落下。 姜臻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明意味的微笑,并未直接回答,转而问道:“若穆凡愿意合作,大小姐又将如何施展援手,解其燃眉之急?” “这便需借助姜楼主的神通广大了。” 崔缊蓉目光流转,轻轻落在姜臻身上,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万器阁所铸神兵利器,直送边疆太过显眼,还需姜楼主巧施手段,暗中递送至军中。” “新式武器一旦落入士兵手中,他们自会心生斗志,蠢蠢欲动,边境敌军定然措手不及。只愿姜楼主能趁此混乱,悄无声息地将穆凡的亲人救出。毕竟,他欠我一份人情,是时候偿还了。” 姜臻眼睑微垂,掩去了眸中复杂情绪,“崔大小姐筹谋深远,借我之手还清人情,同时轻松换取穆凡的制蛊秘技,真可谓一举两得。若与大小姐为敌,恐怕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第113章 不得不帮 崔缊蓉轻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狡黠,“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姜楼主若是处在我这位置,相信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默契已在不言中。 次日清晨,天边初露曙光,崔缊蓉方从梦中醒来,曦风便急匆匆地步入内室,轻声禀报。 “大小姐,沈家的小姐在外求见,似是有急事。” 崔缊蓉抬眸望向窗外渐渐明亮的天际,眉头轻轻蹙起,“请她在前厅稍作等候。” “是。” 曦风压低了声音,补充道:“奴婢见沈小姐眼下乌青,似乎整夜未眠,定是为了沈大人的事情而来。大小姐,还请小心应对。” 崔缊蓉微微颔首,曦风一提沈玉绵的名字,她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宋衍熠那边还没有松口。 这并不出乎意料,毕竟沈玉绵的分量还不足以让宋衍熠冒险。 皇帝对宋衍熠的信任尚未完全恢复,此时若为沈玉绵求情,即便皇帝应允,也只会加剧对宋衍熠的不满。 一番更衣之后,崔缊蓉缓缓步入前厅,只见沈玉绵正焦急地在厅中来回踱步,一见崔缊蓉,连忙站定,眼中已泛起了泪光。 不等崔缊蓉开口,沈玉绵的声音已带上了哭腔,“崔姐姐,求你救救我爹爹!” 崔缊蓉轻拉沈玉绵坐下,语气柔和,“沈妹妹脸色如此憔悴,定是为了沈大人的事彻夜难眠吧。” “莫急,我们先坐下,慢慢商量。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她亲自为沈玉绵斟上一杯热茶,后者接过茶杯,小抿一口,随即放下,继续恳求道:“崔姐姐,我爹爹现下在刑部大牢受苦,我和母亲想尽办法,仍旧无计可施。” “左思右想,只有来求崔姐姐了。” 崔缊蓉轻叹一口气,“我何尝不想帮沈妹妹,但沈大人的情况,我实在是有心无力。” 沈玉绵急切地辩解:“崔姐姐一定有办法的!太后的寿宴上,您和萧伯父深受皇上、太后赏识,还得了赏赐,只要您二位开口,皇上必定……” 崔缊蓉打断了她的话,“沈妹妹,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虽然皇上让我们回京,但每一步我们都如履薄冰,生怕再次被流放边疆。” “所以我们必须谨慎行事,以免落人口实,还望沈妹妹理解。” 沈玉绵欲言又止,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若连崔姐姐都不帮我,我爹爹岂不是真的无望了……求崔姐姐帮帮我……” 崔缊蓉轻拍她的手背,温言安慰,“沈妹妹,与其求我,不如直接去找太子殿下,他在皇上面前更有影响力。” “以你和太子殿下的关系,他定不会袖手旁观。” 沈玉绵闻言,眼眶愈发红润。她清楚记得,向宋衍熠求助时,他那冷漠的态度! 沈玉绵狠狠瞪了崔缊蓉一眼,心中暗自埋怨,若非宋衍熠对她情有独钟,自己又怎会如此无助! 崔缊蓉并未在意她眼神中的怨怼,反而温柔地引导她转移话题,“沈妹妹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沈玉绵猛然回神,急促地眨着眼睛,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我早就去找过衍熠哥了,可他至今没有给我确切的答复……我和娘亲真的是走投无路,心里焦急万分,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深深的忧虑,这一切都被崔缊蓉敏锐地捕捉。 崔缊蓉沉声道:“玉绵妹妹,这样可不行。有时候,事情还得自己去争取,依赖他人,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太子殿下怎会不帮你?只怕是你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说服他。” 沈玉绵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崔姐姐,求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崔缊蓉轻轻一笑,“玉绵妹妹说笑了,我又哪里有那样的智慧,能为妹妹出谋划策呢?” 妹妹,你对太子殿下的心思揣摩得比我还要透彻,只要能找到那个触动他心弦的言辞,让他意识到帮助我们是责无旁贷的事情,沈大人自然就能够从那阴森恐怖的刑部大牢里平安脱身了。 沈玉绵闻言,一时之间怔在原地,心中如同翻江倒海,快速盘算着如何才能触动宋衍熠的心。 她本以为,凭借着父亲往日对宋衍熠多番援手的情谊,对方至少会点头应允,却不料得到的仅是一句模棱两可的回应,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崔缊蓉的目光仿佛能洞察人心,她意味深长地瞥了沈玉绵一眼,语重心长地道:“玉绵妹妹,时间紧迫,沈大人年事已高,刑部的严酷刑罚恐怕是他难以承受之重。” 沈玉绵的脸色微微一变,眼中决绝:“今日之事,多谢崔姐姐指点迷津,姐姐的话我铭记在心,回家之后我便会告知母亲一切。” 崔缊蓉轻笑出声,声音温婉:“沈大人若是得知妹妹如此为他奔走,心中定会感到无比的安慰。” “我送妹妹到门外。” 两人并肩缓缓走出府邸的大门,直至沈玉绵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尽头,崔缊蓉才缓缓转身,步入庭院。 曦风适时递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眼神中满是关怀:“小姐和沈小姐的对话,奴婢听了个大概,似乎沈小姐说太子殿下并不太愿意伸出援手?” “既然太子殿下无意相助,小姐为何还要让沈小姐去恳求他呢?”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笑意:“她既然找到了我,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至于能否成功,那就看她自己的决心和努力了。” “如果她真的豁出去了,太子殿下恐怕也不得不帮了。” 曦风虽然对其中的曲折不甚了了,但对自家小姐的智慧与深谋远虑却是由衷地敬佩,心中暗道:小姐真是机智过人! 此时此刻,沈玉绵已匆匆返回沈府。 她快步穿过宁静的后院,直奔沈夫人的居所。 沈夫人正坐在房中,愁容满面,唉声叹气。 见到沈玉绵归来,连忙焦急询问:“怎么样了?崔家愿意帮我们吗?” 沈玉绵轻轻摇头,沈夫人脸上的绝望之色愈发浓重:“以往与我们沈家交好的人,如今都避之不及,难道我们就真的没有办法救你父亲了吗?” 第114章 回去等消息 “玉绵,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我想到一个办法,只是不确定能否成功。” 沈玉绵抿紧了嘴唇,神色坚定,“这个方法有些冒险,但为了父亲,我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沈夫人疑惑地望向她,眼中满是忧虑:“玉绵,你打算怎么做?” 沈玉绵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我打算再次去求衍熠哥帮忙。” 沈夫人眉头紧锁,“太子殿下之前已经拒绝了你,再去也是白费力气,还是别去了……” “父亲在太后的寿宴上出了那么大的乱子,除了衍熠哥,还有谁能在皇上跟前为我们说话呢?” 沈玉绵紧紧盯着沈夫人,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娘,我现在就去见衍熠哥,这一次,他一定会答应的!” 沈夫人满面忧虑地望着女儿,心中虽有千般劝阻的话语,但一想到狱中受苦的父亲,她只能默默将那些话咽回肚子里。 “早去早回,万事小心。”她轻声叮嘱。 沈玉绵郑重地点点头,随即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开了房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出父亲! 沈玉绵确信宋衍熠此时正在皇宫之中,于是带着贴身侍女,踏进了庄严的宫门。 她不敢直言是为了求见宋衍熠,生怕被拒之门外,便以寻找太医问药为借口,巧妙地进入了皇宫。 因之前帮助宋衍熠化解体内阴寒,皇后特许她可以自由出入,引路的太监自然没有多加怀疑。 在太医院取得几个药方后,她没有片刻停留,直接朝着东宫的方向行进。 侍女紧跟其后,忍不住出声提醒:“小姐,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冒险了?未经召见便擅自前往东宫,万一太子殿下动怒……” 沈玉绵语气坚决:“父亲如今身陷囹圄,归期未卜,沈家若再无作为,恐怕将面临灭顶之灾!” “我和衍熠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他知道我是为了救父亲才会出此下策,定会理解我的。” 当务之急,就是救出父亲! 来到东宫殿宇之外,不等守门太监开口询问,沈玉绵已高声呼唤:“请求见衍熠哥哥!” 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冷汗直冒,“宫中禁止喧哗,沈小姐为何如此?” 沈玉绵不顾劝阻,声音反而更加坚定:“衍熠哥哥若不见我,我便在这里等候,直到他愿意见我为止!” 太监连番劝说无效,而殿内的宋衍熠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微蹙,正在汇报宋衍辰动态的暗卫也暂时停下了话语。 “臣愿前去处理此事。” 宋衍熠轻轻摆手制止:“不必,她在东宫闹出事端,对我名声不利,你退下吧。” 暗卫领命,身形迅速隐没于殿内。 宋衍熠转头吩咐一旁侍立的太监:“带她进来。” “是,殿下。” 转瞬之间,沈玉棉被引领至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抬眼瞬间,便捕捉到了宋衍熠那温润如玉的笑容,正含笑相迎,温暖而不刺眼。 “快来这边坐下吧,外头的风带着几分寒意,玉绵你也站了许久了,先来喝口热茶,暖一暖这被凉风吹得有些僵硬的身子。” 宋衍熠的话语中满是关切,边说边亲自为她斟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茶香袅袅,似乎能驱散周身的寒意。 沈玉绵的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神色间凝重更甚,她紧盯着宋衍熠,声音里带着迫切:“衍熠哥哥,你应该知道我此行的真正目的。我恳求你,救救我的父亲!” 宋衍熠的笑容在这一刻显得有些收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之前的话,看样子玉绵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并非不愿意出手相救沈大人,只是玉绵你太过焦急了。沈大人入狱虽只有两日,但皇上的怒气尚未平息,此时若是贸然求情,恐怕非但不能达到目的,反而会适得其反。” 沈玉绵追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急切与不解:“那请问衍熠哥哥,皇上何时才能息怒?父亲年岁已高,身体又一向虚弱,我作为女儿,怎能不心急如焚?” 宋衍熠的面容上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不耐,但他的语调依旧温柔,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我会设法找到合适的时机,我理解你和母亲的焦虑,想到沈大人正在受苦,我也难以安枕。但请相信,现在确实不是采取行动的最佳时刻。” 面对宋衍熠的回避,沈玉绵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凉意,她低声说道,声音里夹杂着无奈与坚决:“或许衍熠哥哥有你的考量,但我心中所念唯有父亲,忧虑如同烈火焚烧,无法自抑。” “如果衍熠哥哥真的不愿相助,那我只能冒险直接前往御书房,面见圣上。若是一时不慎言语有失,还望衍熠哥哥能够体谅,不要责怪我。”沈玉绵的话语中透露出决绝。 宋衍熠的脸色瞬间变得冷峻,那双平时总是温柔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如同寒冰,直直地射向沈玉绵,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沈玉绵毫不退缩地迎上了他的目光,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地滑落:“衍熠哥哥,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我爹他……” “够了,你父亲的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你先回去等待消息。”宋衍熠的声音冷得像冬日里的寒风,没有半分温度。 “衍熠哥哥……”沈玉绵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宋衍熠打断了。 “两天后,你自然会见到沈大人,现在先回去吧。”宋衍熠的话语中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沈玉绵心中虽有万般不甘,但听到宋衍熠的承诺,还是忍不住喜出望外,连忙连声道谢:“多谢衍熠哥哥!” 宋衍熠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沈玉绵下意识地握紧了双手,感受到了宋衍熠的不悦,连忙解释道:“衍熠哥哥,我也是被逼无奈……” 这时,一旁的太监恰到好处地上前,礼貌而坚决地挡住了她的视线,打断了她的话语:“沈小姐,请吧。” 沈玉绵咬着下唇,满心的不甘与无奈,最终只能随着太监默默离开东宫。 身后,室内突然响起了一声清脆的瓷器破碎声。 …… 第115章度日如年 夜色渐浓,月挂中天,崔缊蓉在收到姜臻的密信之后,换上了一袭夜行衣,悄无声息地前往了落仙楼。 姜臻与穆凡已经在房内等候多时,气氛显得格外凝重。 崔缊蓉首先看向穆凡,声音里带着一丝试探:“穆公子,你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了?” 穆凡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只要能确保全家人的安全,这个代价我愿意承担。只希望崔大小姐能够信守承诺。” “我们未来还有更多的合作,我没有理由欺骗你。”崔缊蓉语气坚定,“你带来的东西呢?” 穆凡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迅速而谨慎地将那份制蛊之法递给了她,同时叮嘱道:“崔大小姐记住之后,请立即销毁这份资料,切勿让第三人知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说罢,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姜臻。 姜臻挑了挑眉,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 崔缊蓉以惊人的速度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随后紧紧地攥住纸张,运用内力将其震成碎片,轻轻一扬,那些承载着秘密的碎片便落入了火盆之中,化作一缕青烟。 “我会尽快安排营救你的家人,这段时间你只需如常生活,如果有需要协助的地方,我会主动找你。”崔缊蓉许下了承诺。 穆凡感激地点了点头,随即表示:“那我就不打扰崔大小姐与姜楼主的谈话了。” 话音刚落,他便身形一晃,轻巧地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房间内只剩下崔缊蓉与姜臻二人,姜臻这才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今日沈家小姐竟然入宫求见太子,胆量倒是不小,竟然敢威胁太子去救她的父亲。” “太子虽然表面上答应了,但据说离宫之后大发雷霆,看来即便赵大人被救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很难回到从前了。”姜臻继续说道。 崔缊蓉对此却不以为意,她轻描淡写道:“一家人命运相连,赵大人若是长久被囚,不仅身体受苦,更是对家族荣耀的一大损害。她能做出如此决绝的选择,也是情有可原。即便太子事后有所行动,那也是她必须承受的结果。” 姜臻笑眯眯地看着她:“崔大小姐似乎早有预料?这件事,也是你精心布局的一部分吗?” 崔缊蓉并未直接回答,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给赵家小姐提供了一些思路,至于如何行动,完全取决于她自己。” 赵家历来是太子最坚实的后盾,宋衍熠一声令下,赵家上下无不赴汤蹈火。 而今,她让皇帝对赵家产生了嫌隙,又暗中怂恿赵娴儿威胁宋衍熠,无疑是在宋衍熠的心中埋下了一根刺。 尽管赵大人最终安然无恙地走出了那阴森恐怖的大牢,但赵家的天空,却仿佛塌陷了一角。 想要重新振作,恢复往日的辉煌,其难度无异于登天。 没过两天,崔缊蓉便从崔珉那里得知了赵大人从刑部监狱获释的消息。 崔珉感叹不已:“赵大人虽然被释放了,但整个人的状态大不如前,可以想象他在牢中的日子有多么艰难。而且,他的官位也一落千丈,如今只是个左补阙,昔日的风光不再。” “赵大人的往后日子,恐怕是难熬了……” 话语间,崔缊蓉的眉宇轻轻蹙起,语气虽平和,却掩不住担忧。 她轻摇折扇,目光悠远。 “赵大人在朝堂上的失态,皇上仅以贬谪作为惩罚,已是念在他往昔功劳上的格外开恩了。” 崔缊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朝堂之上,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赵大人此次能够全身而退,实属侥幸。 “不论官位高低,能继续为皇上分忧,赵大人也该感到知足。” 崔珉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赞同,他轻轻点头,说道:“这事儿暂且不提,前些时候我收到徐副将的军情急报,说边境那边频繁派兵到边界游弋,时不时骚扰一番,戏弄我们的士兵后又迅速撤退,弄得军中士气低落,苦不堪言。” “这种行径,分明是想搅乱我们的军心,让战士们未战先怯!实在可恨!”崔缊蓉的语气坚定,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愤慨。 “父亲既然识破了他们的意图,自然不会任由他们摆布。”崔缊蓉的话语温柔却充满力量,她相信父亲的智慧与决断。 “眼下,徐副将首要任务是稳住军心,不让敌人的阴谋得逞,然后寻找机会反击,一举获胜凯旋。”她的话语中充满了期许,仿佛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崔珉欣然一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对女儿见解的赞许,“缊蓉的想法跟我一致,我已经回信给他了,徐副将是个人物,一定能大败敌军。” 他的信心如同磐石,坚定不移。 父女俩在书房里详细讨论了边境的事务后,崔缊蓉这才离开书房,她的步伐轻盈。 回到院中,微风拂过,带动了她衣袂轻扬,她的心中开始盘算,万器阁打造兵器的速度飞快,如今已过去数日,想必工程接近尾声。 她想象着,一旦张炆得到这批兵器,定能在战场上给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激动。 然而,思绪转瞬即逝,她又想到了赵府的赵娴儿。 今日赵娴儿的父亲回府,赵府内必然热闹非凡,但这份热闹背后,隐藏的是赵家的风雨飘摇。 赵府门外,赵娴儿与赵夫人焦急地守候,她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拉长,显得格外孤单。 见到赵父的马车缓缓驶来,二人的眼眶不禁泛红。 她们连忙上前迎接,赵父那憔悴不堪的模样映入眼帘,赵夫人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婆娑而下。 “只要你平安归来就好!有什么话,回家再说!”她哽咽着,满是心疼与欣慰。 赵府上下因赵父的归来而忙碌起来,仆人们脚步匆匆,却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赵娴儿望着疲惫的父亲,心中五味杂陈,她深知父亲需要静养,于是简单问候几句后便默默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116章 东山再起 丫鬟小翠兴冲冲地为赵娴儿斟茶,脸上洋溢着喜悦:“老爷终于回来了,小姐也能稍微放心些,这些天小姐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人都瘦了一圈。” “都是为了父亲。”赵娴儿的回答淡然而坚定。 丫鬟见她神色不佳,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从大牢里出来是好事,小姐为何还不开心呢?” 赵娴儿面色一沉,眼神复杂:“父亲虽平安归来,但他被贬了官,我怎能高兴得起来!” 这样一来,她与崔缊蓉之间的距离,似乎变得更加遥不可及。 她自问,失去了父亲官位的庇护,她还拿什么去和出身高贵、才华横溢的崔缊蓉相提并论? 丫鬟轻拍她的手背,以最温柔的声音安慰:“小姐不必太过忧虑,老爷既然回来了,总有官复原职的一天。” 赵娴儿深深地看了丫鬟一眼,丫鬟立刻噤声,匆匆退出房间,留下赵娴儿一人独坐在寂静的房间里。 她端起茶杯,手指轻轻颤抖,猛地摔在地上,那清脆的碎裂声在空旷的房间中回响,如同她心中无法言喻的痛苦与不甘。 茶水四溅,如同她此刻纷乱的心情,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沉重。 这些日子,她四处奔走,恳求帮助解救父亲,经历了无数次的拒绝与冷漠,那些曾经与她亲近的贵族女子,此刻都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她感受到了世态炎凉,人心易变。 如今父亲虽重获自由,但她往昔与那些名门千金平起平坐的日子已成过眼云烟,如今只能黯然退居其后,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与笑料。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愈发阴郁,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赵娴儿越想越是憋屈,索性决定领着贴身丫鬟外出透气,想要逃离这压抑的氛围。 谁料,刚一抬头,便撞见一群正往胭脂铺去的贵妇千金,她们衣着华丽,谈笑风生,与自己的落寞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强颜欢笑,主动上前打招呼,却不料从她们的眼角眉梢读出了轻蔑与不屑,那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而非真正的关怀。 “哎呀,赵姐姐许久不见,怎的如此消瘦憔悴了?想必是赵大人遭贬,您心中忧虑所致吧。”其中一人故作惊讶,言语间却藏不住幸灾乐祸的意味。 “休得胡言乱语!赵姐姐昔日风采依旧,哪怕略显疲惫,也别有一番韵味。可惜我们有急事在身,无暇多叙,改日定要好好与赵姐姐畅谈一番。”另一人看似维护,实则急于抽身,言语中透着虚伪与敷衍。 言毕,众贵妇笑语盈盈步入脂粉铺,她们的背影在阳光下拉长,全然不顾赵娴儿的存在。 赵娴儿面沉如水,内心的愤怒与屈辱如同火山喷发,她任由久未修剪的指甲深深掐入手心,以此来勉强抑制住胸中的怒火,未至于当众失态,保持了最后的尊严。 丫鬟小翠见状,轻声问道:“小姐,咱们回家吗?” 赵娴儿冷然点头,转身之际,她的眼神变得异常锐利,将那些脂粉铺中的身影一一铭记于心,总有一天,她会以全新的姿态站在她们面前,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而后,她大步离去,每一步都坚定而有力。 归至院中,赵娴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驱动,目之所及之物皆被她狠狠摔落于地。 院外的仆人们远远避开,生怕被这股怒气波及。 直至屋内重归宁静,贴身丫鬟兰翠才小心翼翼地迈入,她吩咐众人迅速收拾残局,动作麻利。 随后,她缓缓靠近赵娴儿,眼中满是温柔与鼓励,她知道,此刻的赵娴儿需要的更是心灵上的慰藉与支持。 “小姐莫气了,那些贵妇历来如此,何必为她们的闲言碎语动怒?伤了身子可不值当。”兰翠轻声细语,试图平息赵娴儿心中的怒火,她的声音温柔,却似乎难以浇灭赵娴儿胸中的熊熊烈焰。 “她们如此羞辱我,我怎能忍气吞声!”赵娴儿咬牙切齿。 即便预料到了这一切,亲历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承受力远不如想象中强大。 父亲的官位短期内难以恢复,而让自己成为那些贵妇日后的笑柄,仅是想想就让她心如刀绞,无法忍受! “可、可小姐总不能再去求太子殿下吧?上次的手段若再用,太子殿下的反应……”兰翠的声音带着几分担忧,她深知上次的请求已是极限,再次尝试,后果不堪设想。 赵娴儿默然,刚才她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 毕竟,宋衍熠那般权势滔天,能说服皇上释放父亲,恢复官职亦非难事,但自己已对他施压一次,若再故技重施,宋衍熠的报复绝不会轻易饶过她。 想到这里,赵娴儿的心头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 赵娴儿暗自咬牙,难道她真的束手无策,只能坐视家族沉沦吗? 此时,一个念头在她脑中闪现,脸颊不禁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她清了清喉咙,声音坚定地对兰翠说:“你去给世子送个信,就说我要见他。” 丫鬟兰翠欲言又止,毕竟老爷刚回家,家中需要的是安宁与稳定,但望着赵娴儿适才愤怒,她终究不敢多言,只轻轻应了声“是”,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门。 夜幕低垂,月光如洗,一辆马车悄然停在一片荒僻幽静之地,四周只有风声与草动相伴。 不远处,另一辆马车早已等候多时,车身在微弱的月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车内的人并未下车,只隔着轻薄的帘幕交谈,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 “赵小姐深夜召我至此,有何贵干?”苏修竹的语气淡漠中带着一丝好奇,似乎并不急于知道答案。 “家中突逢巨变,特请世子前来,自然是希望世子能助赵家东山再起。”赵娴儿的回答冷静而直接。 苏修竹眉头紧锁,显然对此事的复杂性有所顾虑,“此事非同小可,我恐怕无能为力,赵小姐还是另寻高明吧。”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退意,似乎并不愿轻易涉足这趟浑水。 然而,赵娴儿并未放弃,她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诱惑。 第117章直言不讳 世子爷不妨听完我这一席话,再决定走不走也不迟,我保证不让您白忙活一场。” 这句话仿佛有魔力一般,让苏修竹的动作一顿,心中生出几分好奇。 苏修竹眉毛轻轻一挑,他此行前来,全因赵娴儿的丫鬟说有要紧事相商,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踏进了这个未知的门槛。 虽然他并不想卷入赵家的纷争,但赵娴儿之前许诺能帮助他接近心仪已久的崔韵和,这个念头始终在他心头盘旋,挥之不去。 每当想起崔韵和那副柔弱而清冷的模样,苏修竹的心就不由自主地翻腾。 这样一个柔顺的女子,若是能在他面前展现出脆弱的一面,那场景定是令人心醉神迷,难以抗拒。 苏修竹收起杂念,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示意赵娴儿继续说下去。 “家父刚从牢里出来,一时半会儿官复原职无望,京城这地方,攀高踩低是常事。我昔日风光无限,怎能容忍眼下这任人践踏的处境?” 赵娴儿语重心长,眼眸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可要是我能嫁进行熠哥家,赵家就有翻身的希望了。” “但这事儿单凭我一人办不成,所以我才来找世子爷您。”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恳求。 苏修竹眉头轻轻拧起,显然对赵娴儿的计划感到意外,“赵小姐的意思是想拿自己的名声做赌注?皇上早就给太子殿下和崔家大小姐定了亲,赵小姐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和您一起算计太子殿下呢?” “这事儿一旦败露,那可是动摇国本的大罪啊!”他的话语中透露出震惊与警惕,显然没想到赵娴儿竟有如此大胆的想法,还想将他拉入。 “不冒险哪有收获,世子爷原来这么胆小啊。”赵娴儿的话语中带了几分不屑,同时又抛出了诱饵,“我刚才已经说了,不会让世子爷做没好处的事情。” “世子爷若是帮我一把,我成了衍熠哥的太子妃,将来在他耳边吹吹风,提拔您继承公爵之位不过是小事一桩,您也能得到崔姑娘,而您只需冒一点点风险。” 苏修竹沉默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刚开始听赵小姐这么说,我确实有些动摇,但现在朝廷上,六皇子势头正旺,太子却日渐式微,赵小姐这笔买卖可不划算。” “这种好事,赵小姐还是另寻高明吧,我父亲能否得到提拔,在朝中立足,也自有他的办法。”他并不打算趟这趟浑水。 赵娴儿咬咬牙,没想到苏修竹竟然对这样的条件都无动于衷,这让她心中既恼又急。 但她并未放弃,脑子飞快转动,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国公爷是老臣,说话自然分量十足,但世子爷您呢?” “您能有今天的地位,全靠国公爷打下的江山,可国公爷百年之后,您还能保住这份家业吗?”她的话语直击要害,仿佛看穿了苏修竹内心深处的隐忧。 苏修竹一听,眼睛猛地睁大,脸色微变,显然是被赵娴儿的话语触动了敏感之处,“赵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我虽不及父亲,却也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守住国公府历经百年的辉煌基业,又怎会有半分难度!”赵娴儿眼见他神色焦急,嘴角勾勒出更为明媚的笑容。 “世子爷心中自有一杆秤,是否具备这份能耐,您自己最是清楚不过。” “但凡世子爷愿意援手,助我一臂之力,待我成为衍熠哥的太子妃后,未来衍熠哥登基之时,我定然会恳请衍熠哥为您安排一个显赫的职位,那时,谁还敢说您除了依附国公府便一无所成呢?”苏修竹的唇线紧抿,赵娴儿的话语不偏不倚,正中他内心深处最不愿触及的痛处。 他胸藏诗书万卷,却年复一年在科举场上名落孙山,久而久之,对仕途的渴望早已化作云烟,仅剩的心愿便是守护好国公府这片天地,静待有朝一日能够承袭爵位。 他的心中如明镜般透亮,深知一旦老父亲撒手人寰,自己便会失去所有的庇护与光环,回归平凡。 “世子,您意下如何?”赵娴儿目光灼灼地盯着沉默不语的苏修竹,心中焦虑,难以平静。 如果苏修竹拒绝,她的计划便真的陷入了死胡同。 一念及那些背后议论纷纷的贵妇与千金,她的脸色便阴沉得仿佛随时能滴下水来。 那些人,她誓要一一清算! 正当赵娴儿心急如焚之际,苏修竹终于开口:“世子爷是否好奇,我究竟有何打算?” 赵娴儿闻声,心知他已有松动之意,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轻笑:“世子英明,您所需做的其实简单至极,且听我细细道来……” 夜幕低垂,两辆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对峙良久,最终各自隐入夜色。 而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双锐利的眼睛默默见证着这一切。 …… 次日清晨,晨光微露,崔缊蓉在雕花窗棂上意外发现了一张字条。 她细致阅读,眉头渐渐拧成一团,随即招来曦风为其梳妆打扮。 估摸着时间恰到好处,她便乘坐马车前往城中的一家茶馆。 茶馆内,说书先生正讲得眉飞色舞,而崔缊蓉的目光轻轻一转,便在包厢内捕捉到了对着她微笑的姜臻。 她步伐坚定地步入姜臻所在的包间,推开窗扉,楼下街景尽收眼底。 “发生了何事?”她语气平和,询问之中却带着几分关切。 今晨的字条上,仅书“急事”二字,外加一个地点与时间,简短而神秘。 “昨晚,赵家的小姐与宁国侯府的世子秘密会面。” 姜臻含笑而言,“他们密谋之事,恐怕崔大小姐听后会感到震惊。” “可惜昨晚夜已深沉,不便打扰崔大小姐安寝。”姜臻略带歉意地补充道。 崔缊蓉兴趣盎然:“能让姜楼主如此一说,此事必定非同小可。他们究竟在策划什么大计?” “他们打算设计太子,让太子迎娶赵家小姐为太子妃。”姜臻直言不讳。 崔缊蓉眸中闪过一抹惊讶。 第118章积劳成疾 前世的赵娴儿亦有此图谋,多次怂恿赵父向皇上进言,即便不能成为太子妃,做个侧妃也是好的,但终未如愿。 未曾想,这一世,赵娴儿竟不惜牺牲名誉也要达成目的,还拉拢了苏修竹,实在出乎预料。 显然,赵娴儿是真的急了,否则不会冒险至此。 赵家的衰败,让赵娴儿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对于这样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怎能容忍如此巨大的落差? “她竟然能说服世子。”崔缊蓉语气平淡,却难掩内心的波动。 姜臻将赵娴儿给予苏修竹的条件详尽转述,崔缊蓉听罢,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 如今,赵娴儿已然是破釜沉舟,反应之迅速令人咋舌。 “他们何时开始行动?”崔缊蓉追问。 “这取决于太子何时离宫。”姜臻沉声道,“崔大小姐,您是打算助他们一臂之力,还是阻止他们的计划?” 崔缊蓉轻笑一声:“赵妹妹难得有此胆识,我又岂能不助她一程?” 若赵娴儿真能成功,对她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一旦他们有所行动,我即刻通知崔大小姐。” 姜臻浅笑,继而又言,“另外,何阁主准备送往军营的兵器已经完成,待崔大小姐验货无误后,今晚我便派人快马加鞭送往边疆。” 崔缊蓉闻言,即刻随姜臻前往那存放兵器的偏僻小院进行检查。 望着那一排排寒光凛冽的兵器,她的眼中闪烁着精光。 她随手拾起一把长刀,轻轻一挥,石桌的一角便应声而裂。 “万器阁锻造的兵器果然非同凡响,若这样一门技艺毁于边疆之手,实乃一大憾事。”崔缊蓉轻叹,言语中流露出惋惜之情。 “多亏崔小姐及时发现边疆人的行踪,才保全了落仙楼与万器阁。” 姜臻笑眯眯地看着她,“何阁主送兵器来时,满口都是对崔小姐的感激之情。” 崔缊蓉微微一笑:“我已经检查完毕,这些兵器就麻烦姜楼主您送往边疆了。” “还有一事,请代我传话给徐副将,让他用这批兵器大败边疆,风光回京,此事务必保密。” 姜臻点头应承:“崔小姐的吩咐,我必定办妥。”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随后便各自踏上了不同的路径,身影逐渐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尽头。 曦风紧随在崔缊蓉身后,步伐轻快,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他忍不住开口问道:“自从那次小姐您在危机四伏的落仙楼中英勇地将我救出后,我便发现小姐与那位声名显赫的姜楼主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微妙而亲近了。为何小姐会选择将如此重大的事情托付给姜楼主呢?” 曦风的声音中既有疑惑,又带着一丝好奇。 崔缊蓉的步伐没有停顿,她的声音淡然而又不失威严:“姜楼主在江湖中行走多年,行事圆滑,心思细腻,这既是他的长处,也可能成为隐患。我担心他或许会有自己的算计。” 她微微侧头,目光深邃,“但姜楼主同样是个精明之人,他深知与我为敌远不如结成联盟更为有利。况且,他身上的毒尚未完全解除,还需要我的帮助。” 曦风的眼中满是崇拜之色:“小姐真是英明神武,料事如神!” “曦风,你跟随我也有段时日了,见我能够游刃有余地驾驭众多势力,心中感到佩服,这让我很是欣慰。”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无奈而又温柔的笑,“但我之所以能够掌控他们,并非仅仅依靠强权或是诱惑,更多的是因为互利共赢的原则,这样的合作才能更加长久稳定。” “不过,未来的道路注定不会平坦,你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安定的生活,如果愿意,我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安全的避风港,让你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每一天。”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关切。 曦风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眼神坚定无比:“小姐,您对我来说如同再生父母,也是我愿意追随一生的明灯。若能为小姐倾尽全力,便是我报答您大恩的最好方式!” 崔缊蓉望着曦风坚定的面容,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为一声轻叹,选择了沉默。 片刻之后,她低声说道:“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保护你的。” “我信小姐!”曦风的回答简单而有力,充满了信任。 …… 夜色如墨,一轮明月高悬天际,为这寂静的夜晚披上了一层银纱。 崔缊蓉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身形矫健地向谢府进发。 温殷旸正坐在书房内,满脸疲惫,抬头间见到走进来的崔缊蓉,勉强打起精神,挤出一丝微笑:“崔小姐,许久未见,今晚的突然到访,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他起身欲为崔缊蓉斟茶,却不慎脚步踉跄,幸亏崔缊蓉眼疾手快,及时伸出援手,才避免了一场尴尬的摔倒。 崔缊蓉轻柔地将他扶至座椅上,眉头微蹙,为他把脉,发现只是因过度劳累所致,这才稍稍放心。 “温公子近日公务繁忙,看您眼下乌青,似乎已经连续数日未曾好好休息了。”崔缊蓉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更多的却是关心。 温殷旸揉了揉眉心,苦笑一声:“又让崔小姐见笑了,近来确实因为公务缠身,睡眠严重不足。” “太后寿宴的不欢而散,使得六皇子失去了展示实力的舞台,于是便有人在刑部大牢中对赵大人施以酷刑。但太子殿下突然插手,要将人带走,六皇子自然不会同意,这样一来,我手头的事务也就随之增多。”他的话语中透露出难以掩饰的疲惫。 崔缊蓉目光深邃,了然于胸:“既然赵大人已经出狱,按理说温公子应该可以稍微松一口气,为何看上去仍旧如此忙碌?难道是六皇子仍不死心,要求温公子另寻他法?” 温殷旸轻轻点了点头,证实了她的猜测:“太子殿下已向皇上进言,贬谪了赵大人的官职,迫使他离开了刑部。但六皇子似乎并不满足,还想让赵大人承受更多的苦难,最好是让他彻底失去官位。” 第119章时不我待 “对于六皇子那些过于激进的想法,我都尽力阻止了。如今皇上心中的怒火尚未完全平息,此时若再节外生枝,尤其是在太后的寿辰之后,那无疑是火上浇油。”崔缊蓉的语气中透露出忧虑。 她虽然没有多言,但心中清楚,温殷旸阻止宋衍辰的决定是明智的。 毕竟,宋衍辰与皇上一样,一旦情绪激动,很容易做出冲动且后果严重的决定。 “之前乐姬事件的教训,六皇子难道还没有吸取吗?”崔缊蓉的提问中带着一丝无奈。 温殷旸苦笑:“六皇子有他自己的主张,我即便多言,恐怕也无济于事。” 崔缊蓉对此并不感到意外,宋衍辰素来不喜欢别人过多干涉他的决策,除非是他自己犹豫不决时,才会稍微听取他人的意见。 “温公子辛苦了。”崔缊蓉的语气中满是真诚的关怀。 温殷旸轻轻一笑,试图淡化自己的疲惫:“还好,六皇子生气时最多也就是多给我安排些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 “崔大小姐今晚来访,是否又有何事需要我效劳?”温殷旸询问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崔缊蓉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来意:“过几日,我想请温公子带六皇子去一家特定的酒楼。” 温殷旸没有多问,直接询问是哪家酒楼,显然他对崔缊蓉的请求已经习以为常,不再追究背后的原因。 “每次找温公子帮忙,温公子都不问缘由,难道就不怕我有所图谋,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吗?”崔缊蓉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温殷旸淡然一笑:“我没有什么值得崔大小姐算计的,如果能成为崔大小姐计划中的一环,也算是我的荣幸。” 崔缊蓉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语气严肃:“即便对我,温公子也不应如此毫无保留地信任。” 温殷旸摆了摆手,显得毫不在意:“崔大小姐是个例外。” 看着他一脸的疲惫,崔缊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温公子早些休息吧,如今温家全靠你支撑,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语毕,她转身离开了书房,留下温殷旸一人,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两天后,赵娴儿通过多方打听,得知了宋衍熠离开皇宫的消息,立刻派遣侍女去找苏修竹,自己也匆忙离开了府邸。 而就在赵娴儿离开不久,崔缊蓉便收到了这一消息,心中盘算着下一步。 她从容不迫地站起身,衣袂轻扬,宋衍熠今日秘密出宫,正是为了与穆凡会面,而这一切,都在她的精心布局之中。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布下天罗地网,将命运的线紧握在手。 掐指一算,温殷旸与宋衍辰也应是箭在弦上,即将抵达。 她轻启朱唇,声音清冷而坚定:“曦风,备车。” “是,马车已在门外恭候多时。”曦风毕恭毕敬地回答,动作敏捷地前去开门,门外阳光洒在精致的马车上,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主仆二人踏上马车,车内装饰简约而不失华贵,车帘随风轻摆。 她催促车夫加快速度,目标直指赵娴儿与苏修竹约定的酒楼之外。 抵达目的地后,她们并未直接前往酒楼,而是选择了一旁的茶馆作为观察点。 茶馆内布置雅致,窗外正对着酒楼,视野开阔,一切尽收眼底。 “大小姐,太子殿下和世子的马车已经到了!”崔缊蓉眼眸中闪过一丝兴奋,指向窗外。 只见宋衍熠身姿挺拔,苏修竹紧随其后,两人气质出众,引人注目。 苏修竹见到宋衍熠,连忙行礼,态度恭敬:“参见太子殿下,没想到在此偶遇殿下。” 宋衍熠眉宇间掠过一丝警觉,他迅速收敛情绪,以温和的笑容回应,言语间带着恰到好处的客气:“我也未曾想到会在此遇见世子,世子是否也是听闻此地去年珍藏的冬酒开窖,特来品尝?虽不及宫中御酒之尊贵,却别有一番风味。” 苏修竹微笑回应,语气轻松:“实则我并不知晓此事,只是途经此处,被那醇厚的酒香吸引,故而临时起意,欲小酌一番。” “太子殿下如此推崇,我自然也要一品究竟。如若殿下不嫌弃,可否赏脸共饮一杯?”苏修竹提议道。 宋衍熠内心虽有推拒之意,但为避免引起苏修竹的怀疑,只能勉强挤出笑容,点头应允。 二人并肩步入酒楼内堂,而崔缊蓉则不动声色地移步至茶楼二楼,找了个隐蔽的位置,静观其变。 从高处俯瞰,宋衍熠与苏修竹举杯对饮,谈笑自如,气氛看似融洽,然而,关键人物赵娴儿却迟迟未现身。 曦风焦急地向街道尽头望去,期盼能捕捉到赵府马车的踪迹,却一无所获。 “大小姐,您说的那位赵家小姐,该不会是害怕不敢来了吧?都等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她已悄无声息地到达,既然计划与世子联手对付太子,又怎会大张旗鼓乘坐赵家马车?那太过张扬。” “更何况,太子因被她威胁而救出赵大人,心中早已对她心生不满。若赵娴儿公然出现,恐怕会引起太子的警觉,因此她必然会选择易容改扮,秘密潜入酒楼。” 曦风闻言,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四处搜寻,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可我仔细观察了许久,也没看到有哪位女子像是赵家小姐啊?” 崔缊蓉轻轻一笑,指向茶馆一角,一位看似不起眼的女子正低头品茶,那便是换了装束的赵娴儿。 “平日里她总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如今卸去了浓妆,换上了朴素的衣裳,自然难以辨认。” “就在我们交谈的这段时间,她已经悄然进入酒楼了。” 曦风顺着她的指引细看,果然,如果不是事先知道,还真难将这位朴素女子与赵娴儿联系起来,不由对崔缊蓉的洞察力佩服不已。 “大小姐真是料事如神,一眼就能认出赵家小姐!” “既然赵家小姐已到,世子应该很快就要动手了。” 第120章 软肋 崔缊蓉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尽管太子对世子有所戒备,但那仅限于担心自己与边疆人士的交往被揭露,丝毫没有察觉到世子下药的阴谋。” “‘迷情散’药效迅猛,不出一个时辰便会发作。” 话音刚落,宋衍熠的脸上隐约浮现出一抹异样的红晕。 苏修竹见状,假意关怀地询问:“太子殿下脸色为何如此红润,难道是这酒过于烈性?” “我即刻吩咐店家准备解酒汤,太子殿下稍作休息即可。” 宋衍熠眉头紧锁,心中疑惑,自己不过区三杯,怎会感到如此眩晕? 以他的酒量,这点酒绝不可能令他如此失控。 “那就劳烦世子了……” 宋衍熠努力维持着清醒,但意识退去,耳边隐约传来苏修竹的声音:“太子殿下似乎非常不适,解酒汤已派人催促,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殿下不如先小憩片刻,待解酒汤备好,我再唤醒殿下。” 宋衍熠已无力回应,只感觉身体如火烧般炽热,最终沉入了昏迷的深渊。 苏修竹望着昏迷的宋衍熠,心中暗自庆幸,随后将藏有迷药的牛皮纸丢入火盆,销毁证据,随即离开房间。 守在门外的侍卫见苏修竹独自出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 苏修竹轻描淡写地解释:“太子殿下饮酒过量,正在里面休息。” “我已经吩咐酒楼准备解酒汤,很快就会送来。为了不打扰太子休息,我先行一步。” 侍卫半信半疑地探头查看,确认无误后,让开了道路,任由苏修竹离去。 不久,化装成普通侍女的赵娴儿端着解酒汤缓缓出现,苏修竹瞥了她一眼,语气平淡却藏着深意:“好好照顾太子殿下。” 赵娴儿轻轻点头,身形一侧,低垂着头,巧妙地避开守门侍卫的视线,确认无人识破后,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推门而入,隐没在门后。 随着门扉轻轻合拢,室内隐约传来了细微的响动。 “别、别这样……” 苏修竹故作挣扎,试图突破那无形的界限,却被身着黑甲、面色严峻的护卫稳稳拦下。 护卫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能有幸服侍太子殿下,应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还望世子殿下莫要破坏了太子殿下的静谧时光。” “如若您此刻并无紧急要务,或许可以先行一步,待太子殿下醒来,我自当将您的到访禀报。”护卫的话语不容置疑。 苏修竹的唇边勾勒出一抹苦笑,欲言又止,最终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他缓缓转身,沉重而缓慢。 下楼的途中,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那扇紧闭的门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复杂而微妙的光华。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崔缊蓉与曦风,面对着被赵娴儿轻轻拉拢的窗帘,只能凭空想象室内的情景。 曦风百无聊赖地倚靠在栏杆旁,目光漫无目的地游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轻声细语道:“大小姐,六皇子与温公子已经抵达了。”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时机恰到好处。” 宋衍辰携着温殷旸步入酒楼,他们的步伐坚定而有力,目标明确地向二楼进发。 宋衍辰轻笑道:“温大人真是体贴入微,深知我近日政务繁重,特意安排此行让我得以放松。只可惜,这虽非名流雅集之地,但若酒香四溢,倒也不妨邀请几位歌姬乐师,增添几分欢愉。” 温殷旸谦逊地回应,语气中满是恭敬:“能为六皇子排忧解难,是臣的荣幸。” 话音甫落,温殷旸无意间抬头,视线恰好与立于厢房门外的太子护卫相遇,那护卫如同守护神一般,坚定不移地矗立在那里。 “六皇子,我似乎看到了太子殿下的护卫。”温殷旸轻声提醒。 宋衍辰的笑容微微收敛,随着温殷旸的目光望去,那护卫的坚毅身影映入眼帘,不禁让他眉头微蹙,心中生出一丝疑惑。 “太子的护卫为何不侍奉在侧,反而在此处守候?” 温殷旸压低声音,给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或许太子殿下正在里面与人密谈也未可知。” 宋衍辰眼眸微眯,计上心头,“既然如此巧合地遇见太子,作为弟弟的我,自然应当前去问候一番。” 言毕,他一把拉住温殷旸,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守门的护卫一见到宋衍辰,眼睛猛地睁大,慌乱中连忙挡在门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见过六皇子。” 宋衍辰察觉到护卫的异样举动,好奇心更甚,目光随即转向那扇紧闭的门扉,语气平淡却透露着威严:“太子殿下在里面吗?” 护卫的神色略显尴尬,支吾道:“是的,但太子殿下因饮酒过多,正在休息,六皇子此时不宜打扰。” 他的眼神躲闪,不敢与宋衍辰直接对视。 而宋衍辰耳畔隐约传来房内的声响,心中已有了计较。 “那再好不过,我亲自护送太子殿下回宫,以免你们这些仆从有所疏忽。” 说罢,他向温殷旸递去一个默契的眼神,示意其拖住护卫,自己则毫不犹豫地伸手推开了那扇门。 “六皇子,请留步!” 护卫被温殷旸阻挡,无力阻止宋衍辰的行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踏入了那个房间。 宋衍辰心中暗自窃喜,准备一探究竟,若是能抓住宋衍熠的把柄,无疑将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然而,不等他开口,宋衍熠那冷峻的声音便穿透了室内的宁静。 “六弟,难道没有听清护卫的劝阻吗?” 宋衍辰一怔,只见室内窗帘半掩,宋衍熠衣衫松散,露出坚实的胸膛,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却并未发现任何他所期待的隐秘。 他脸上挂着一个不达眼底的微笑,言辞恳切:“听闻太子殿下您微醺,我便想着亲自护送您回宫,以免有所不妥,未曾想打扰了您的休憩,还望殿下海涵。” “不过,这天气颇冷,太子殿下怎会将窗户大开,万一受了风寒如何是好?我这就为您关上。” 宋衍辰正欲绕过屏风探查究竟,却被宋衍熠轻描淡写地制止。 第121章 盯梢 “不过是与世子小酌几杯,头脑有些昏沉,身上又觉闷热,故而开窗透气,六弟不必多虑。” “六弟啊,你这行事越发随意了。即便此处非皇宫,但规矩不可废,你此举实属过分。” 宋衍熠冷眼相向,宋衍辰一时语塞,只能不甘地瞥了一眼那屏风,随后躬身致歉:“是我思虑不周,还请太子殿下责罚。” “今日之事,既往不咎,毕竟你是出于关心。但若有下次,你自行去父皇面前领罚,也好让你长些记性。” 宋衍辰面色阴郁,奈何室内仅宋衍熠一人,他未能找到任何把柄,只能强压下心中的不满。 “既然太子殿下已然清醒,那我便不再叨扰,愿您享受余下的时光。” 语毕,他恭敬行礼,退出了房间。 宋衍熠目送宋衍辰的背影消失,脸上的轻松转瞬即逝。 护卫连忙上前,跪地请罪:“太子殿下,是属下失职,未能拦住六皇子,惊扰了您的安宁。” “六皇子心意已决,你拦不住的。” 宋衍熠淡淡回应,眼中闪过一丝深邃,“去外面守着,这次无论何人,未经允许,一律不得入内。” “遵命。”护卫领命,退至门外,心中却暗自庆幸。 侍卫恭敬地欠身,缓缓退出房间,带上了门扉,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在外。 宋衍熠身形一动,步伐沉稳地迈向房间深处的精致屏风。 屏风之后,赵娴儿蜷缩在绣着繁复花纹的锦被中,那双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她的衣衫因挣扎而变得凌乱,几缕青丝散落在脸颊旁,增添了几分柔弱的韵味。 宋衍熠的目光在触及这一幕时,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化作万年不化的寒冰,冷漠得仿佛能冻结周遭的空气。 “你的胆量确实超乎我的想象,竟敢利用我酒醉之时布下这等局,告诉我,这一切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背后有人在操纵?”他的声音低沉。 随着穴位的解开,赵娴儿仿佛获得了新生,她急忙坐起,双手慌乱地整理着衣襟,眼中闪烁着无辜与急切。 “衍熠哥哥,我怎么敢算计你呢?我只是...只是太想见你一面了。”她的声音细如蚊蚋,带着几分颤抖。 “我害怕你不肯见我,所以才...才装扮成舞姬的模样,可当我进来,衍熠哥哥你就...”她的话语伴随着手指轻轻拂过衣衫上那几不可见的裂痕,那双含泪的眼睛里,既有羞涩,也有期待。 房间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赵娴儿偷偷抬眼,窥视着宋衍熠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庞,心中的不安疯长。 按照常理,宋衍熠难道不应该为此负责吗? 毕竟,他... 赵娴儿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狡黠,她悄悄将自己咬破的手指藏在身后,不让宋衍熠发现真相——他们其实并未有任何实质性的接触,全因宋衍辰的突然出现而中断。 她咬紧下唇,虽然事态尚未失控,但两人衣衫不整的状态足以让宋衍熠产生误会。 她的眼珠灵活转动,泪水滑落:“我知道衍熠哥哥你很为难,这一切都是在你不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的误会...” “我仰慕你多年,即便因此受到误解,我也绝不怨恨你,只怪自己行事不够谨慎。如今,我的名誉已交托于你,我无怨无悔。衍熠哥哥,请你放心,今日之事我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它将永远埋藏在我心底...” 她的话语中夹杂着抽泣,那脆弱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赵娴儿的言辞既希望触动宋衍熠的心弦,又试图逼迫他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在她看来,两人已至如此境地,宋衍熠怎能无动于衷? 她的心中已悄悄描绘出与宋衍熠并肩同行的美好愿景,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却未料到耳边响起的是宋衍熠那冷如寒冰的声音。 “你最好记住今天所说的话。”宋衍熠的目光锐利,直刺赵娴儿,“此事乃你情我愿,若有半点风声泄露,后果自负,那可不是你能承受得起的。” 赵娴儿闻言,一时之间愕然失色,“衍熠哥哥,你这是...” “夜已深,你该回家休息了,无须侍卫相送,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回府后,记得服用藏红花,莫让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生根发芽。”宋衍熠一边说着,一边整理好衣物,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门,低沉的嗓音吩咐侍卫处理后续事宜。 赵娴儿呆立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踉跄着下床欲追,却被侍卫无情地阻挡。 侍卫面无表情,语气坚决:“赵小姐,殿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能有这样的机会,你应该感到满足。” “赵小姐,请速速更衣回府,若需我动手,只怕会伤及赵小姐。”侍卫的话语中带着警告,让赵娴儿彻底失去了反抗的勇气。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宋衍熠那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无助与绝望。 赵娴儿抿紧嘴唇,强忍着内心的苦涩,面色沉重地穿戴整齐,在侍卫的监视下,一步步迈向那停在暗巷中的马车。 与此同时,另一处,曦风望着赵娴儿乘坐的马车渐渐远去,不禁对身边的崔缊蓉说道:“大小姐,赵家小姐为何一脸不悦?之前殿下离开时,神色似乎也不太好。” 崔缊蓉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去落仙楼。” “是。”曦风应声,随即二人迅速前往落仙楼,一入房间,便见姜臻与穆凡已等候多时。 穆凡淡淡开口:“崔大小姐为何迟到?殿下不是早就离开了吗?” “我是在等赵家小姐离开后才来的。”崔缊蓉目光灼灼地看向穆凡,“房内的事情,你可听清楚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能有什么?动静虽大,但不久六皇子就到了。”穆凡回答得不咸不淡。 崔缊蓉眉头轻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殿下与赵家小姐分别时,两人都显得不太高兴,恐怕事情有了变数。” 穆凡则显得较为轻松:“或许只是赵家小姐想要殿下负责,而殿下没有答应吧?” 第122章许诺 “也是,殿下遭此算计,怎会轻易妥协。”崔缊蓉沉默片刻,心中对姜臻与穆凡的反应感到一丝异样,这种反常让她隐约感到不妙。 姜臻捕捉到她凝重的神色,转而对穆凡说:“这里不宜久留,以免暴露行踪。” “其余的事情,我和崔大小姐会处理,今天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穆凡点头,走向窗边,临走前不忘叮嘱:“关于救你家人的事,我们不会忘记的。” 话音刚落,他矫健地翻窗而出,消失在夜色之中。 姜臻与曦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出门守候,留给室内二人足够的私密空间。 “崔大小姐面露忧色,是在担心事态的发展吗?也是,如果赵家小姐满心欢喜地离开,一切自然如你所料。”姜臻的声音温和中带着一丝关切。 无奈之下,六皇子一行人并未能如愿以偿,只得带着满身尘埃与失望,悄然撤离了。 若是再稍作停留,恐怕崔家那位机智过人的大小姐,便会将这难堪的一幕,当作礼物一般,亲手呈送到六皇子府上。 面对旁人的询问,崔缊蓉并未直接回答,只是嘴角微扬,轻描淡写地道出:“太子的反应,比我预想中的还要敏捷。” 姜臻闻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布在外的眼线曾提及,当六皇子强行闯入那密室之时,室内尚有细微声响,可谁又能料到,六皇子的门扉刚被推开,太子便已将人藏匿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存在过。” “据说,赵家的那位小姐,当时正蜷缩在屏风之后,泪眼婆娑地向太子保证,绝不会泄露今日之事半点风声,满心以为能以此换取太子的怜悯。却不料,换来的却是太子一番冷酷的警告。” 姜臻详尽地转述了赵娴儿与宋衍熠之间的对话,每一个细节都描绘得栩栩如生。 崔缊蓉听罢,眼眸微眯,似乎在脑海中勾勒着那幅画面,对宋衍熠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 宋衍熠的性情,她早已了如指掌。 若赵娴儿敢于继续玩弄心机,或许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但遗憾的是,赵娴儿错失了这个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姜臻仔细观察着崔缊蓉的反应,缓缓说道:“看来,崔大小姐这次是白忙活一场了。” 崔缊蓉却轻笑出声,自信满满地回应:“我所做的一切,从不会是徒劳。此刻看似无用,未来或许就能成为关键一环。” “夜已深沉,我该回去了。至于那几位的动向,还请姜楼主多多留心。” 言毕,她轻唤曦风,转身离去。 姜臻目送她离开,旋即转向身旁的暗卫,低语数句。 暗卫领命,无声无息地融入了黑暗之中。 --- 皇宫深处,灯火阑珊,宋衍熠以冷冽的目光审视着面前的暗卫,声音威严:“事情调查清楚了吗?” 暗卫俯首,压低了嗓音,递上一张残缺的羊皮纸:“属下在那房间搜到了这个。据太医辨认,这羊皮纸中包裹的是‘蜜香’。太子殿下的酒中同样发现了这种蜜香,因此才会中了他人的诡计。” 宋衍熠面色一沉,眉宇间凝聚起风暴:“好一个胆大包天,竟敢算计到我的头上!” 暗卫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此事?” 宋衍熠淡然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深邃:“赵家不足挂齿,你们多加监视便是。至于静国公的世子,倒是值得一用。” “静国公历来保持中立,母后曾试图拉拢,却遭到拒绝。如今,他主动送上门来,明日便宣他入宫。” “遵命。” 次日清晨,阳光初破云层,苏修竹随着传召的太监,脚步匆匆地踏入了皇宫的大门。 在东宫门外等待的片刻,苏修竹内心交织着紧张与激动。 他未曾想到,赵娴儿的行动竟如此迅速,婚约未定,却已为他铺设了通往权力的道路。 正当思绪纷飞之际,传旨的太监缓步而出,目光淡淡地落在苏修竹身上:“世子,请进。” 苏修竹连忙行礼,语气恭敬:“多谢公公。” 随着太监步入内殿,苏修竹一眼便望见了端坐其中的宋衍熠,连忙大步向前,行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宋衍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昨日宴饮未能尽兴,故而今早急召世子入宫。” 苏修竹连忙应和,言语间满是逢迎:“正合我意,昨晚归家后还颇为遗憾,不知何时能再次与太子殿下共饮。” “刚见到太子殿下身边的公公,心中便已十分欢喜。” 宋衍熠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苏修竹坐下:“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苏修竹依言坐下,心中充满了期待,只盼宋衍熠能说出他梦寐以求的话语。 然而,就在这一刻,宋衍熠斟酒时,袖中不慎滑落出一件物品,让苏修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哎呀,不慎掉落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儿,世子不必介怀。” 宋衍熠边说边笑,将那张烧焦了一半的羊皮纸轻轻放在一旁,语气轻松:“这是宫中去年特制的梅花酒,此时品尝最为适宜,再多饮几杯也不会醉,世子不妨试试。” 苏修竹瞥了他一眼,心中惊恐万分,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慌忙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恳求道:“求……求太子殿下宽恕!都是我一时糊涂,才会铸成大错!此事与我无关,我是受人指使……” 宋衍熠并未让苏修竹说完,打断了他的话:“世子这么说,我倒真是好奇,赵家小姐是如何说服你的?竟然能让你帮着我来算计我自己。” 此言一出,整个内殿的空气仿佛凝固,苏修竹冷汗如雨,身体颤抖不止,他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听完苏修竹的坦白,宋衍熠的面容更显冷峻:“原来,娴儿为你编织了一个如此诱人的美梦,却未曾告诉你,一旦事情败露,将会面临何种可怕的后果。” “经国公处处为你筹谋,将你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你对这世间的险恶一无所知。” 宋衍熠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世子为何就认定,我会娶娴儿为妻呢?” 第123章太过冒险 赵大人昔日身为谏议大夫,其言行举止,在我眼中尚且难以称许,更不必提如今赵大人遭遇连降三级的重挫,仅仅担任了一个补缺小官,地位之落差,令人唏嘘。 苏修竹心中暗潮汹涌,牙齿几乎要将唇瓣咬出血来,他强压下心头的愤懑,低声道:“是我思虑不周,还望太子殿下宽宏大量,原谅我的失言。只要能让太子殿下息怒,无论何等要求,我都甘愿承担。” 宋衍熠心中暗喜,他深知苏修竹此刻的恐惧,生怕自己将此事禀报给父皇,一旦父皇得知,定会对经国公府的教子无方给予严厉的责罚。 然而,苏修竹并不知晓,他根本无意将此事捅到父皇那里,因为那只会让父皇看到太子的无能与受人摆布,从而令太子的颜面荡然无存。 宋衍熠目光锐利:“既然世子如此表态,我自然不会为难于你。如今朝堂风云变幻,世子应当也有所耳闻,若是经国公这样的资深老臣能够站在我这一边,对我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助力。” 苏修竹猛然抬头,与宋衍熠含笑的双眸相对,旋即又慌乱地垂下头,语带迟疑:“这可不是小事,我……我不能擅自做主答应太子殿下。此事我必须回家与父亲商议,只有得到父亲的首肯,我才能给太子殿下答复……” 宋衍熠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经国公定会同意的,他对世子的宠爱有加,更何况世子乃家中独子,世子有所求,他怎会不允?世子是否真心悔改,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苏修竹听罢,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宋衍熠的话犹如断了他的所有退路,若不答应,经国公府面临的将是父皇雷霆震怒的后果。 他紧咬下唇,不敢想象父亲得知此事后的愤怒与失望,那感觉紧紧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因一时的急功近利,险些将整个家族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回府之后,我会竭尽全力说服父亲的……” 宋衍熠将苏修竹的微妙表情尽收眼底,嘴角的笑意更深:“有世子这句话,我便安心了。世子也不必过于忧虑,将来若我能顺利晋升,世子所需所求,我一定尽力满足。” 苏修竹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坚定道:“经国公府定会全心全意辅佐太子殿下。” …… 在崔府,当崔缊蓉得知苏修竹入宫的消息,她立即寻觅姜臻,迫切地想要了解详情。 姜臻将宋衍熠与苏修竹的对话原原本本地转述给崔缊蓉,她的脸色不禁沉了下来。 “太子殿下与皇后一直试图拉拢经国公,毕竟他是两朝元老,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一旦经国公倒向太子,那么六皇子那边的阵营必然会出现动摇。”姜臻的目光转向崔缊蓉,充满了深意。 崔缊蓉沉默不语,上一世,经国公可是宋衍熠的得力臂膀。 为了帮助宋衍熠晋升,经国公屡次在皇上面前进言,或明或暗地表明宋衍熠才是引领汴唐走向繁荣的唯一人选,同时为宋衍辰设置了诸多障碍。 而今,她未曾料到,自己竟将这样一位强大的盟友提前推向了宋衍熠。 她抿紧嘴唇,眼底掠过一抹阴云。 见她不语,姜臻轻声询问:“崔大小姐,接下来有何打算?” 崔缊蓉收敛起内心的波澜,语气平静:“事态尚未至绝境,赵家小姐这张牌不还握在我们手中吗?太子殿下用此事钳制世子,我同样能利用它来制约他。我曾说过,我不会做无用功。” 姜臻轻笑,眼中满是信任:“这一点我从未怀疑,我对崔大小姐的下一步棋充满期待。” “不急。”崔缊蓉淡然一笑,“既然是王牌,自然要留待最关键的时候使用。” 夜色渐浓,崔缊蓉招来风扬,探询宋衍熠的最新动向。 虽然姜臻在宫中也布有眼线,但远不及贴身侍卫了解得深入。 风扬坦诚相告:“昨晚,太子殿下秘密前往经国公府,但我并非殿下亲信,只能在外围守候,无法得知他们交谈的具体内容。” “不过,太子殿下近期动作频繁,皇后在朝中的活动也更为积极,支持太子的人数日益增多,奇怪的是,皇上的身体状况似乎大不如前。” 崔缊蓉挑眉,显得有些意外,“皇后经常陪伴在皇上身边吗?” 风扬点头确认,“边疆战事不断,皇上无暇顾及后宫,皇后体恤皇上的辛劳,时常送去糕点和茶水以表关怀。” “皇上虽已请御医诊治,却未能查明具体病因,只是嘱咐皇上多休息。遗憾的是,我无法将皇后送的糕点取来,如果崔大小姐能亲眼查看,或许能从中发现些什么。” 崔缊蓉心中已有盘算,却未露声色。 宋衍熠为了早日达成目的,早已在皇上的饮食中暗下慢性毒药,不到最后关头,御医是察觉不出任何异常的。 她未曾预料,宋衍熠与皇后竟如此雷厉风行,行动之迅速超乎想象,自己显然低估了这对母子心中的狠绝与决断力。 “一切行动务必谨慎,确保自身安全为首要。”她语调低沉,字字铿锵有力,透露出坚决。 “崔大小姐也要保重。” 风扬目光深深,他轻声道,“听闻太子近日又向皇后提及与您的婚约之事,若非边疆战事令皇上分心,恐怕皇后已与圣上商讨婚事安排。” 闻言,崔缊蓉秀眉微蹙,心中暗叹,若是赵娴儿的计划能够成功,自己肩上的重担无疑将减轻许多。 然而,转念之间,一抹狡黠的笑意悄然攀上了她的唇角。 后宫之中,皇后一手遮天的时代,似乎已到了落幕的边缘。 她仰首,目光与风扬交汇,声音清晰而坚定:“我有一项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风扬身子前倾,仔细聆听,待她吩咐完毕,眼中闪过一抹讶异的光芒,“崔小姐,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只要行事周密,不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便无大碍。”崔缊蓉笑容淡然,语气自信。 风扬沉吟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第124章面面俱到 目送风扬远去的身影,崔缊蓉的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她轻声对着假山的方向说道:“人已离开,温公子可以现身了。” 正欲悄然离去的温殷旸,听到召唤,无奈之下只好现身。 他缓步至崔缊蓉面前,苦笑一声:“原以为自己藏匿得足够深邃,却不承想还是被崔小姐一眼看穿。” “温公子藏身之术确是高明,只可惜在不经意间泄露了一丝气息,这才暴露了行踪。深夜至此,温公子有何贵干?”崔缊蓉语气平和,却含着几分探究之意。 温殷旸面容变得凝重:“适才无意中听到了崔小姐与那位侍卫的对话,猜想崔小姐对于朝中局势应有深刻见解。” “六皇子受太子排挤,前景堪忧,我此来是劝诫崔小姐勿再卷入朝政纷争,以免身陷险境。” 崔缊蓉轻轻摇头,神色坚定:“我无法置身事外,崔家树大招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为了崔家的安危,即使没有温公子的提醒,我也会尽力而为,不动声色地保护家族。” 温殷旸忧虑地望着她:“即便如此,崔小姐也应尽量避免嫌疑。” “那位侍卫似是宫中之人,更增添了我的忧虑。虽然我不明崔小姐的真正意图,但这样的行为毕竟……” 未等温殷旸说完,崔缊蓉便打断了他的话:“在温公子看来,我是否也如同那些深居简出、不问世事的官家千金一样脆弱不堪?” 温殷旸一愣,旋即沉默。 他深知,崔缊蓉与那些温室中的花朵截然不同,一个能与双亲共赴战场的女子,在京城中实属罕见。 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又无力地垂下:“我早该明白,我的劝说无法动摇崔小姐的决心。若非六皇子因当前困境想要借助崔小姐之力,我也不会出此言。” “只有远离朝堂的漩涡,崔小姐方能避免更深的泥淖……” 崔缊蓉正欲回应,门外却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曦风焦急的声音穿透门扉:“小姐,出大事了!” 崔缊蓉眉头紧锁,转向温殷旸:“温公子的忠告,我铭记在心。至于六皇子,我自有应对之策。” “今夜尚有其他要务需处理,恕不远送。” 温殷旸欲言又止,深知此刻并非谈话之时,只得压低声音:“待崔小姐方便时,我们再详谈。” 言毕,他便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崔缊蓉挑了挑眉,关好窗户后走向大门,迎面撞上了曦风满是焦虑的脸庞。 “小姐,太后中毒了!御医们束手无策,皇上已派太监前来请小姐入宫。” 崔缊蓉一听便知,风扬的行动已然奏效。 她迅速整装,带着曦风火速赶往皇宫。 踏入皇宫大门,引领的小太监连忙上前,神色焦急:“崔家小姐,请快些!太后万万不能有闪失!” 崔缊蓉微微点头,紧跟其后,一路小跑直奔太后寝宫。 寝宫内已是一片混乱,众人围聚在太后的床榻周围,个个面露无助,只能焦急地等待。 “崔家小姐到!” 随着太监的通报,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转向了崔缊蓉。 正欲行礼,却被皇帝打断:“缊蓉无须多礼,情况紧急,快为母后诊治!” “是。”崔缊蓉应声,立即上前。 围绕在太后身边的御医们连忙让开道路,生怕影响了她的诊断。 崔缊蓉伸手搭上太后的脉搏,故意皱眉,显得格外专注,一旁的嬷嬷急切地问:“崔小姐,太后这是怎么了?” “太后中了毒。”崔缊蓉的话语沉重。 皇帝面色一沉:“母后一向虔诚信佛,饮食上更是谨慎,怎会无端中毒?” 皇后眼神微动,随即温柔地安慰:“陛下莫慌,臣妾即刻命人彻底检查母后的膳食,一旦发现下毒之人,定当严惩不贷。” 黄帝点头,眉宇间透露出焦急,连忙追问崔缊蓉:“母后所中之毒,是否在缊蓉你的医术范围之内,有无破解之法?” 崔缊蓉眼神坚定,语气自信:“臣女确信,能够为母后解此毒患。” 言罢,她从袖中取出一枚精致的银针,手法娴熟地在太后的手腕上迅速施针,每一针都精准无误,仿佛与人体经络有着天然的默契。 随后,她从随身携带的药囊中取出一颗色泽奇异的解药,温柔地递给太后。 太后服下不久,原本苍白如纸的面色逐渐恢复了健康的红润,一旁的老嬷嬷见状,激动得泪水涟涟,双手合十,不住地感谢上苍。 时间缓缓流逝,太后终于吐出了体内残余的污秽之物,随后,她的眼皮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目光中带着几分迷茫与虚弱。 “哀家这是……怎么了?”太后的声音微弱,似乎还未完全从昏迷中恢复过来。 崔缊蓉轻柔地握住太后的手,耐心解释:“母后,您的膳食中可能被人暗中下了毒,导致您陷入了昏迷。不过现在毒已被清除,母后已无大碍,只是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好好调养。” 黄帝闻言,快步上前,眼中满是关切:“母后,您终于醒了,孩儿真是担心极了。多亏了缊蓉医术高超,才得以救回母后。” 他转头对太后承诺:“母后放心,孩儿已经命令皇后全面彻查此事,必定会给母后一个满意的交代。” 太后虚弱地点了点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崔缊蓉留意到太后的疲惫,转而对黄帝与皇后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母后初醒,最需要的是静养。臣女稍后会开具一副温补的药方,只要母后按时服用几剂,定能迅速复原。” 黄帝温柔地凝视着她,眼中满是信任:“既然如此,在母后完全康复之前,就由缊蓉来亲自照料吧。宫中的御医虽然各有专长,但在某些特殊情况下,恐怕还是难以做到面面俱到。” 说罢,他的目光变得严厉,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御医。 御医们纷纷低下头,汗水顺着额头滑落。 崔缊蓉见状,连忙出言缓和气氛:“陛下切莫怪罪御医,此毒确实罕见,臣女也只是在边疆游历时偶有所闻,没想到它竟会出现在宫中。” 第125章母子分歧 “幸好在边疆时,我有幸得到当地百姓的指点,学会了应对之法,否则今日也是束手无策。” 御医们听后,感激之情溢于言表,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崔缊蓉轻轻垂下眼帘,心中明白他们并非故意,不应为此受累。 黄帝神色凝重,语气不容置疑:“边疆之毒为何会流入宫中,此事必须彻查。罢了,既然如此,罚所有御医半月俸禄,以此为戒!” 他转而安慰太后:“母后请安心休养,孩儿不再打扰。待皇后查明下毒之人,孩儿即刻禀告母后。” 太后轻轻点头,目送着黄帝与皇后带领着一群御医、宫女太监缓缓离开的背影,随后,她的目光温柔地落在了崔缊蓉身上。 “多亏有你,否则哀家恐怕难以再次见到这明亮的世界了。” 崔缊蓉轻声回答,声音里满是谦逊:“太后洪福齐天,自会安然无恙。” “然而,这样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实在是让人心寒。太后的饮食一向由嬷嬷严格监督,竟还有人能趁机下毒,可见后宫管理之松懈。若非如此,怎会有这种事发生?”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忧虑。 太后沉默片刻,最终开口:“夜已深,你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再来侍奉。芳菲,你亲自送崔小姐出宫。” “是,太后。”芳菲恭敬应答。 崔缊蓉望了太后最后一眼,这才起身行礼,轻声道:“臣女告退。”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时,崔缊蓉已早早入宫,亲自煎煮着为太后特制的药汤。 一旁的嬷嬷见状,欣慰地笑道:“昨晚太后服用了崔小姐的药方,今天早上精神明显好了许多。” “若是依赖宫中的御医,太后恐怕要多日才能恢复呢。”嬷嬷的话语中带着对崔缊蓉医术的赞赏。 崔缊蓉谦逊地回应:“臣女只是偶然间得知解毒之法,宫中的御医经验丰富,臣女还需不断学习。” 太后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微笑:“谦逊是美德,但过分谦虚就不好了。记得上次太子身患怪病,也是你入宫施治,最终化险为夷的。” “太后过誉了。”崔缊蓉以轻笑回应。 正当此时,皇后步入大殿,见到崔缊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迅速收敛,恭敬行礼:“臣妾参见皇额娘。” 太后望向皇后,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淡薄:“免礼。关于下毒之事,皇后可有查出什么线索?” 皇后答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臣妾已连夜审问了皇额娘宫中所有仆从,但目前尚未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出了这样的事,哀家心中难以平静,生怕再有人遭此毒手。” 太后语气平和,但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皇后仁厚,按此方法查下去,恐怕难以迅速找到真相。此事,还是让哀家亲自来查吧。” 皇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没有预料到太后会有此决定。 太后多年不问后宫之事,如今主动提出调查,无疑是对她这位皇后能力的质疑,让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费尽心机,精心布局,在皇上与太后之间种下猜疑的种子。 终于,经过无数个不眠之夜的筹谋,她将那象征无上权威的后宫大权,一点一滴地从太后的手中缓缓抽离,握紧在自己柔荑之中。 这份来之不易的掌控,又怎能轻易放手。 皇后嘴角勾勒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声音温婉却暗含机锋:“皇额娘对此事的焦虑,孩儿自然感同身受,只是您尊体初愈,不宜劳心劳力,稍有不慎,恐旧疾复发,那时皇上定会责备臣妾未能尽心尽力侍奉您。” 她的话语中带着关切,目光却轻轻扫过一旁的崔缊蓉,不动声色地提醒着太后的注意。 而太后,似乎并未被这表面的关怀所动,只是淡淡回应,语气不容置疑:“皇后体谅哀家,哀家心领了。但哀家自己的身体状况,哀家最为清楚。昨日缊蓉姑娘亲自为哀家把脉,确认哀家已大有好转,只需再服两剂药,便能彻底康复。” 言毕,太后的目光不经意间与崔缊蓉交汇,其中深意,耐人寻味。 崔缊蓉,这位看似温婉的女子,实则心思敏捷,立刻捕捉到了太后的暗示,优雅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礼:“太后娘娘平日里注重养生,体质自然优于常人,恢复速度自然也更快。皇后娘娘请放宽心,有臣女在,定会确保太后的安康,不让任何意外发生。” 皇后内心五味杂陈,面上却依然保持着那份恰到好处的微笑,只是那笑容背后,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冷意。 她的手指在宽大的袖中悄然收紧,声音中带着一丝的尖锐:“缊蓉姑娘医术超群,自是能将太后照顾得妥帖,只是太后贵体,万金之躯,任何微小的闪失都不可有,还是……” “皇后是在质疑哀家老迈不堪,连这点小事都需要他人代劳吗?”太后的语调陡然冷了下来,打断了皇后的话。 “臣妾不敢……”皇后连忙低头,声音细若蚊呐,不敢直视太后的目光。 太后轻轻摆手,似乎并不欲在此事上多做纠缠:“既然如此,皇后便退下吧,皇上那边哀家自会去解释,无须皇后费心。” “是……”皇后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甘,转身离去时,那不经意的一瞥,落在崔缊蓉身上,眼神中多了几分难以掩饰的不悦。 崔缊蓉仿佛未觉,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目送皇后离开,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心中却是波澜不惊。 太后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转而望向崔缊蓉,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你倒是个机敏的,懂得顺着哀家的意思说话。” 崔缊蓉微微一笑,话语诚挚:“能为太后分忧,是臣女的荣幸。相信不久之后,宫中的秩序将在太后的英明领导下,变得更加井然有序。无论何时,只要太后有所需,臣女定当全力以赴。” 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你的确机智过人,你的心意哀家已铭记在心。日后,就由你来亲自照料哀家的身体吧。” 第126章 考虑周到 崔缊蓉闻言,立即跪下,深深行礼,声音中满是感激:“多谢太后厚爱,臣女定将竭尽全力,侍奉太后左右。” 一番交谈后,崔缊蓉准备离宫,却不料刚行至宫门附近,就被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拦下,那宫女面带微笑:“崔大小姐,请留步,皇后娘娘有请,已在寝宫备好了茶点,恭候您的到来。” 崔缊蓉心中早有预料,面容平静,随着宫女步入皇后寝宫,她明白,今日在太后面前的表现,必然触动了皇后的敏感神经。 踏入寝宫,崔缊蓉低眉敛目,行礼如仪:“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的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寒意:“缊蓉姑娘在太后那里辛苦了,特备了解乏的花茶,趁热饮用,可助你放松身心,暖和身子。” “多谢皇后娘娘。”崔缊蓉坦然接受,端起茶杯,姿态优雅地品茗,皇后则借着这个空当,缓缓开口:“本宫看得出,太后对你的医术颇为满意,有你在,本宫与皇上都安心许多。” 然而,话锋一转,皇后的眼神变得严厉:“只是太后年岁已高,又常年礼佛,此次遭人暗算,身体更为虚弱,你应当劝说太后静心修养,不宜再为这些俗务操心。” 崔缊蓉心中冷笑,皇后如此急切,可见其内心的不安。 她表面上却依然平静:“皇后娘娘对太后的关心,臣女感佩在心。但据臣女观察,太后的身体状况甚佳,皇后娘娘大可不必过分忧虑。” “况且,太后对后宫之事了如指掌,查办此事并不会太过劳神。加之有芳菲嬷嬷在一旁协助,太后只需发号施令,其余琐事自有旁人处理。” 皇后见崔缊蓉态度坚决,脸色不禁沉了几分,显然对这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感到不满:“缊蓉姑娘言之有理,本宫作为中宫,确实需要时刻关注后宫大局,担心太后久居深宫,对后宫事务生疏,难以应对。” 崔缊蓉轻轻一笑,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皇后娘娘在,后宫何愁不稳?更何况有太后娘娘分忧,后宫定能更加和谐。至于太后的手腕,皇后您自然比我更加清楚。” 皇后抿紧了嘴唇,眼神中闪过一抹冷光,显然对崔缊蓉的应对感到不满。 她的话语中总是暗藏玄机,而崔缊蓉却总能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这让皇后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皇后忽然叹了口气,语调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警告:“当年,我在太后身边,亲眼见证了她治理后宫的种种手段。虽然她常以诵经祈福示人,但那份雷厉风行的决断,我从未忘记。缊蓉得到太后的青睐,我固然欣慰,但同时也担忧。今日太后宠你,他日若风云突变,你又该如何自处?世事无常,一旦太后心意转变,不再对你另眼相看,即便我有心庇护,恐怕也是力有未逮……” 皇后的话语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凉意。 皇后言毕,目光温柔却略带探究地转向崔缊蓉,却发现她面容平静,仿佛眼前的谈话丝毫未引起她的在意。 皇后心中顿时生出一丝疑惑,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想法。 这让皇后的心头不由得涌起一阵焦急,越是紧绷。 “我这番话全是出于一个母亲的真心,” 皇后加重语气,试图让自己的关切显得更为真挚,“如果缊蓉你内心坚信太后不会如此,那我亦不愿再多加干涉。” “许多事情,终究需要你自己去领悟,外人的千言万语,若是不能触动你的心弦,也只是空谷回音罢了。”皇后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期盼。 崔缊蓉闻言,温婉地点头,她的动作轻柔而优雅。 “皇后娘娘的每一句话,我都将铭记于心,回到府邸之后,定会静下心来,细细思量。”她的声音柔和,却透露出坚定。 皇后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份承诺中找到了释放的出口,脸上紧张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 “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如今你和熠儿都已褪去稚嫩,成长为大人模样,是否也该为你们的未来打算了?”皇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长辈的关怀。 “此事我曾与你私下讨论过几次,我明白缊蓉你心中自有主张,但熠儿时常在我面前流露出对你深深的依恋,作为母亲,我自然希望他能找到一个可以携手共度一生的伴侣,我想,这份心情,缊蓉你也能够感同身受吧。” 崔缊蓉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随即不假思索地回答:“父亲因边疆战事繁忙,常常早出晚归,每当军报传来,总是眉头紧锁,我为此也是忧心忡忡。” “若皇后娘娘急于为殿下寻找佳偶,京城之中,年轻貌美且出身高贵的女子比比皆是,皇后娘娘慧眼识珠,定能为太子殿下挑选一位贤内助。”崔缊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 话音方落,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皇后脸色的微妙变化,那是一种由惊讶转为不悦的微妙过程。 然而,崔缊蓉并未因此而停顿,继续说道:“若皇后娘娘觉得选择太多,难以抉择,我个人倒是觉得赵家的补缺之女赵娴儿是个不错的人选。” “赵家小妹与太子殿下自幼交好,外界更是流传着她对太子殿下情有独钟的佳话,若皇后娘娘能成全这份姻缘,不仅能够成就一段佳话,或许还能为太子殿下带来意想不到的助力。”崔缊蓉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挑衅,仿佛故意要触碰皇后的逆鳞。 皇后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嘴角勉强维持的微笑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到骨子里的寒意。 她的眼神如同利剑,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缊蓉真是为熠儿考虑得周到,连这样的细节都替他想到了。” “天色已晚,缊蓉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皇后的话语中已无半点温情,说完便挥手示意宫女送客。 崔缊蓉神色依旧平静,起身时,她朝皇后投去最后一瞥。 随后,她随着宫女缓缓离去,背影显得格外孤傲。 皇后目送着她逐渐远去的身影,脸色愈发阴郁,几乎能滴出水来。 第127章 贴心的下人 她虽然早已知晓崔缊蓉对宋衍熠并无嫁娶之意,但没想到崔缊蓉竟敢公然推荐赵娴儿,一个在她看来完全配不上自己儿子的女子! 宋衍熠是未来的帝王,怎可与一个对他的地位毫无助益的女子结缘? 赵家的背景对于宋衍熠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皇后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浪费宝贵的时间和情感。 想到这里,皇后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随即命令身边的宫女立即传唤宋衍熠前来,她需要亲自听听儿子的想法。 而另一边,崔缊蓉回到府中,正焦急等待的崔韵和见到姐姐平安归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连忙迎上前去,上下打量着姐姐,一脸的担忧:“姐姐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以前不都是日落之前就回来了吗?” “是不是和太后聊得太投机了,一不小心就忘了时间?”崔韵和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皮。 崔缊蓉望着妹妹那满是担忧的小脸,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确实和太后聊了一会儿,但让我迟迟未归的真正原因,其实是皇后娘娘。” “原来是皇后娘娘啊。”崔韵和轻轻吐了一口气,似乎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有人给姐姐添麻烦了,所以才这么晚回来。” “皇后娘娘和姐姐说了些什么?怎么会拖了这么久才让你回来呢?”崔韵和的好奇心被彻底激发,迫不及待地追问。 崔缊蓉拉着妹妹的手,步入屋内,语气平淡地叙述:“无非是谈论关于我和太子殿下的婚约,皇后娘娘劝我慎重考虑,尽早完成婚事,但我并没有答应。” 崔韵和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皇后娘娘没有责怪姐姐吗?” “没有,”崔缊蓉淡淡一笑,“在国家大事面前,皇后自然不会轻易表露情绪,至于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恐怕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了。” 想到皇后那欲怒又止的模样,崔缊蓉心中不禁生出一丝戏谑,觉得皇后此刻就像一个被束缚手脚的小丑,既想发作又不得不顾及身份。 皇后心中明镜似的,一旦太后重新执掌大权,她和宋衍熠在宫中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以往那些明目张胆的手段,现在都必须收敛起来,以免授人以柄。 否则,一旦被太后察觉,他们母子的日子将不会好过。 “姐姐是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吗?”崔韵和小心翼翼地问道。 崔缊蓉坦诚地点了点头,反问道:“你觉得我应该接受这段所谓的良缘吗?” 崔韵和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姐姐说过,只要我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我,因为有姐姐保护我。对我来说,姐姐也是一样的。” “这门婚事是皇上在我们年幼时定下的,父亲不敢违抗圣旨,只能应允。但姐姐不喜欢,自然不必勉强!只是解除婚约并不容易,不过别担心,我会帮姐姐想办法的!”崔韵和的眼中坚定。 崔缊蓉看着妹妹那坚定不移的眼神,心中涌动着一股暖流。 “你不想知道我为何不愿意吗?”她轻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 “姐姐做事自然有姐姐的道理,我无须多问。”崔韵和紧紧握住姐姐的手,眼神中满是信任与支持,“从姐姐回京后,就一直是我坚实的后盾,现在,换我来守护姐姐了!” “如果父亲反对,我一定会和姐姐并肩作战,直到他说服为止!”崔韵和的小脸写满了认真。 崔缊蓉望着妹妹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禁轻笑出声,宠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好。” 然而,父亲并不会如此,无论是在前世还是今生,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父亲总是给予最坚定的支持。 她垂下眼帘,将心中所想深深埋藏,这辈子,她誓要确保崔家的每一个人都能平安无恙! …… 接下来的几日,崔缊蓉每日准时入宫,为太后煎药侍奉,这段时间里,她与太后的感情日益深厚。 如今,即便是在芳菲汇报后宫事务时,她也不必刻意回避,到偏殿等待。 “太后,静贵妃求见,此刻正在门外恭候。”芳菲恭敬地禀报。 崔缊蓉闻言,眼神微闪,这是她回京后首次听到静贵妃的名字,就连寿宴上也未见其身影。 她微微低首,心中暗想,静贵妃作为宋衍辰的母亲,能晋升为贵妃实属不易。 一方面是因为她性情温婉,从不参与后宫争斗,家世清白;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宋衍辰的出色表现,使得皇上对她格外恩宠,提拔为贵妃。 可惜,静贵妃体质虚弱,虽然有权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却常常因健康原因被皇后婉拒。 回想起过往,此事与皇后脱不了干系。 毕竟,任谁坐在那个位置上,都不会愿意有人来分割自己的权力。 说起来,上一世的静贵妃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宋衍熠登基之时,她怀抱病弱的宋衍辰,面容憔悴却字字如刀,将皇后与宋衍熠的种种恶行公之于众,每一句话都直击人心。 当时,满朝文武无人敢直视,若非皇后示意侍卫阻止,静贵妃恐怕不会轻易沉默。 “静贵妃怎么来了?听说她身体一直不好,这会儿倒是康复了?”太后的语气平淡,似乎并无特别的情绪波动。 芳菲连忙回答:“是的,静贵妃说之前因旧疾复发未能参加太后的寿宴,心中一直感到歉疚。如今病情稍有好转,特来向太后赔罪。” “太后是否愿意见她一面?” 崔缊蓉用眼角余光瞥了太后一眼,见她神色淡漠,似乎并无见面之意。 沉吟片刻,她缓缓开口:“在缊蓉离京之前,静贵妃娘娘的身体还十分康健,常伴圣驾左右。怎料这一段时间竟虚弱至此?” “静贵妃正值盛年,若能恢复健康,皇上身边贴心之人,或许就不止皇后娘娘一位了。”她的话语中隐含深意。 太后轻轻垂下眼帘,欲言又止,目光在崔缊蓉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其中含义耐人寻味。 随后,她吩咐芳菲:“请静贵妃进来吧,别让她在外头受凉,再生病就更麻烦了。” 第128章加重病情 “待会儿我为静贵妃看看,或许能帮她调理一二。皇上身边能多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也是件好事。”崔缊蓉笑容温婉,心中明白,太后已经领会了她的意图。 目前,太后与皇上的关系稍有缓和,但未来,当太后再次执掌朝政,与皇上共治天下时,若能在皇上身边有人为她美言几句,无疑将大大改变局势。 没过多久,在一片轻盈的脚步声中,芳菲引领着静贵妃缓缓步入内室。 内室之中,烛光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 见到崔缊蓉正侍立在太后那绣金龙凤的锦榻旁,手捧着一只精致的白瓷茶盏,茶香袅袅,静贵妃的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随即她迅速收敛起心中的波澜,对着端坐在高位上的太后行了一个标准而优雅的礼,语气温和而充满敬意:“太后安好,臣妾拜见,愿您福泽绵长。” “那次寿宴上,臣妾不幸受了风寒,虽然即刻请来了御医,却似乎药石无灵,病情迟迟未能痊愈。臣妾心中实是惶恐,生怕将这病气传给太后,破坏了您这吉庆之时的祥和,心中实是不安。”静贵妃的声音柔和,却难掩其内心的忧虑。 太后闻言,脸上绽放出慈爱的笑容,那双历尽沧桑的眼眸中带着几分真挚的关怀:“瞧着你的气色还是有些虚弱,别硬撑着了,芳菲,快给静贵妃找个舒适的位置让她坐下休息。” 静贵妃轻声细语地道谢,声音温婉:“多谢太后关怀,您的体贴让臣妾心中倍感温暖。” 言罢,她的目光温柔地转向了一旁的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和煦的微笑:“真是岁月如梭,转眼间,崔家的千金已长成了如此标致的大姑娘,记得初次相见时,你还只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你在边疆与崔将军并肩作战,共同守护着汴唐的安宁多年,劳苦功高,确保了国家的稳定与繁荣。”静贵妃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许。 崔缊蓉谦逊地行了一礼,她的声音清澈而诚恳:“静贵妃过誉了,这些都是臣女与父亲作为臣子应尽的本分,我们只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国家能够日益强盛。” “刚才太后得知贵妃您要来,心中十分挂念您的身体状况,特命臣女为贵妃您诊视一番。如果贵妃不嫌弃臣女医术浅薄,臣女愿意为您仔细检查,希望能助您早日康复。” 她的眼神轻轻掠过静贵妃,尽管对方显得有些疲惫,但那与生俱来的丽质依然难以掩盖,病中的静贵妃更添了几分柔弱之美,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怜悯之情。 静贵妃轻声笑道:“即便在病中,我也听闻了崔大小姐医术超群。若能帮我调养好身体,让我重获健康,我自当感激不尽。” 说着,她温顺地伸出纤细的手腕,崔缊蓉立刻上前,手指轻搭在她的脉搏上,神情专注。 甫一搭脉,崔缊蓉的眉心便微微蹙起,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语气严肃:“之前为贵妃诊治的御医是如何诊断的?所开的药方又具体包括哪些药材呢?” 静贵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黯淡:“这些年,臣妾夜夜难眠,为了求得片刻的安睡,不得不服用了不少安神的药物,结果却适得其反,伤了根本。如今想要调养,恐怕需要使用更为猛烈的药物,但臣妾服药多年,却仍旧多梦少眠。问及御医,他们只说是正常的治疗反应。” 崔缊蓉沉思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谨慎:“能否让臣女查看一下具体的药方?或许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静贵妃立即吩咐身边的宫女速回宫中取来药方。 宫女领命,脚步匆匆,很快消失在门外。 太后望着崔缊蓉,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忧虑:“缊蓉,静贵妃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崔缊蓉的目光轻轻掠过静贵妃,言语间既含蓄又谨慎:“贵妃娘娘长期饱受失眠之苦,身体已经十分虚弱,即便是珍贵的补品也难以起到显著的效果。” “臣女斗胆猜测,或许是御医在药方的配伍上有所疏漏,这才导致贵妃的病情久治不愈。当然,臣女不敢妄下定论,一切还需看过药方之后才能做出准确判断。” 太后与静贵妃闻言,彼此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显然,她们都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药方! 不过是一个看似简单的失眠之症,为何多年治疗却始终不见好转? 不多时,宫女急匆匆返回,手中紧紧攥着那张至关重要的药方。 崔缊蓉接过药方,迅速浏览了一遍,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她发现了药方中的异常之处: “贵妃娘娘的药方确实是为了治疗失眠而开具,但其中药物的剂量却足足高出了一倍之多。如此不当的煎服方法,不仅无法发挥药效,反而可能加重贵妃的病情。” “可能是御医在配药时的一时疏忽,才使得静贵妃娘娘的身体日渐衰弱。我这就为娘娘重新开一个药方,只需几日的调养,相信娘娘的身体自会慢慢恢复。” 言毕,她即刻唤来芳菲,取来纸笔,飞快地在纸上挥毫泼墨,写下了一个全新的药方。 太后不动声色地审视着静贵妃,对芳菲吩咐道:“芳菲,你待会儿就帮静贵妃把药抓来吧,以免御医院那边再出现什么差错。这段时间缊蓉一直帮我调养,芳菲也常跑太医院,静贵妃就不必亲自劳累了。” 静贵妃听闻,连忙起身行了一个深深的大礼,声音中满是感激:“多谢太后的恩典,臣妾铭记于心。” 太后微笑着回应:“静贵妃不必如此客气,皇上政务繁忙,哀家身边也就只有缊蓉和芳菲能说上话,等你身子康复了,也常来哀家这里坐坐,陪陪我,聊解哀家的寂寞。” 静贵妃温顺地点了点头,她低垂着眼帘,心中明白,太后的庇护背后,往往伴随着政治考量。 崔缊蓉将新药方交予芳菲,抬眼瞥见太后与静贵妃之间那微妙的互动,心中暗自思量,现在是时候退场了。 第129章绝不能让她逃 “静贵妃难得来陪伴太后,臣女今日就先回去,明日再来侍奉太后,希望贵妃娘娘早日康复。” 太后对崔缊蓉的识趣表示满意,赞许道:“今日辛苦你了,静贵妃身体的好转,你的功劳不小。” “这些都是臣女应该做的。”崔缊蓉恭敬地行礼退出,转身之际,嘴角隐含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 数日之后,当宋衍熠与皇后听取了安插在静贵妃身边的宫女汇报时,两人脸上的表情都不甚好看。 “静贵妃近日频繁往太后宫中去?为何你不早些禀报?”皇后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眼神锐利地扫过跪在地上的宫女。 宫女身子一颤,声音细若蚊蚋:“似乎是静贵妃娘娘有所察觉,奴婢稍有不慎便恐遭其猜忌,故而不敢随意走动。今日早晨,娘娘一早就前往太后那里请安,奴婢见机才敢偷偷前来,将此情况报告给皇后娘娘与太子殿下……” 言毕,她低下头,双手紧握,显得极为紧张。 “求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宽恕奴婢的迟报之罪!”宫女的声音里满是恳求,额头几乎贴到了冰凉的地面。 皇后欲张口责备,却被宋衍熠轻轻抬手制止,他目光深邃,语气温和:“这也不能全怪你,毕竟你在静贵妃身边多年,若非你一直暗中为我们留意,工作还算勤勉。但记住,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即使自己不能亲自前来,也要设法通过其他渠道传递消息,以免延误。” 宫女闻言,连忙点头应允,声音中透着感激:“奴婢谨记在心,绝不再犯!” 宋衍熠淡然问道,眉宇间透露出一丝忧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禀报吗?” “还有一件小事。”宫女细声细语,仿佛害怕惊扰了什么,“以往太医所开的药方,皆是由奴婢亲自煎煮,但近来,这项任务却被静贵妃身边的大宫女接手,亲自负责煎药。” “或许是奴婢多虑,但静贵妃娘娘的气色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精神也显得格外饱满。”宫女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仿佛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所见。 皇后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只要静贵妃继续服用齐太医特制的药,病情怎会好转?其中必有我们尚未察觉的隐情。” 宫女颤抖着回答,声音里满是不安:“可能是奴婢的错觉……皇后娘娘息怒,奴婢定会更加留心,查清此事的真相!” 宋衍熠深知责怪宫女于事无补,轻轻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退下。 宫女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出,脚步轻快,显然是松了一口气。 “太后突然与静贵妃如此亲近,其中必有不为人知的意图。”宋衍熠面色凝重,目光深远,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提到静贵妃,皇后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鄙夷:“一个毫无背景的女子,安静了这么久,现在竟学会了抱太后的大腿。就凭她那弱不禁风的身板,还妄图在太后面前讨好,太后居然也不嫌弃她身上的晦气,真是令人费解!” “咱们用药物控制了她这么多年,她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难道太后还想利用她来跟我较量?简直是荒谬至极!”皇后的话语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这段时间,皇后亲眼看见自己的权势逐渐被太后剥夺,除了焦虑与无奈,别无他法。 宫中流言四起,纷纷议论她治宫无方,这才导致太后不得不插手后宫事务。 她虽暗中努力压制这些传言,但它们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仿佛是在无声地宣告她这个中宫之主的无能。 长期以来积累的憋屈与不满,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如果不是宋衍熠及时阻止,她恐怕真的会狠狠惩罚那个宫女,以泄心头之愤。 宋衍熠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静贵妃的身体状况的确每况愈下,但我担心的是,可能会有我们未曾预料的变数。” “尤其是崔家那位小姐,她与太后的亲密关系,以及她那超乎常人的医术,我们都曾亲眼见证。我担心,若她真的能够调理好静贵妃的身体,到时候,静贵妃就会成为我们心中的一根刺,难以拔除。” 如今,母子二人在宫中的行动处处受限,失去了往日的自由。 在宋衍熠不便出面的时候,皇后总是在朝臣之间周旋,为他争取支持。 尽管目前已有不少朝臣倒向他们,但太后的存在,却让他们无法再像以前那样高调行事。 后宫不得干政,太后虽能以辅佐皇上为由,无视规矩,但皇后却不能。 一旦皇后逾越雷池,便会落下心怀不轨的口实,引起皇上的警惕,他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崔家小姐心思太过独立,即便我曾警告过她,她也似乎毫不在意。” 皇后脸色一沉,语气中透露出几分挫败,“边境局势动荡,我本想让她早日与你完婚,以稳定后方,但她总有各种理由推脱。” “如今我让宫女去请她,她又以太后的名义作为挡箭牌,拒绝前来见我。”皇后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奈与不满。 宋衍熠抿紧嘴唇,心中五味杂陈。 虽然他已派遣暗卫秘密监视崔缊蓉,但至今一无所获,不知是暗卫的能力不足,还是崔缊蓉太过机敏,这让他感到十分困惑。 他轻轻叹了口气,眼下的崔缊蓉深受太后的喜爱,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日益紧密。 即便是他,想要接近崔缊蓉,也感到颇为困难。 如果能够尽快与崔缊蓉完成婚约,或许就能借机获得太后的助力,这是前世从未有过的机会。 上一世,他虽竭尽全力拉拢太后,却始终未能如愿,好在那并未阻碍他最终登上帝位。 但如今,他处处受制,甚至在某些方面被宋衍辰压制,这口气如何能咽得下去! 宋衍熠的目光穿过窗棂,望向渐渐暗淡的天色:“崔家小姐此时还未离开皇宫,我去与她谈谈。” 只要婚约尚在,崔缊蓉就不可能逃离他的掌握! 皇后眉头微蹙,似乎对宋衍熠的决定并不完全放心:“崔家小姐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关于婚约的事情,我们已经提过多次,她总有办法回避。” 第130章谁都不见 “更不用说,现在她有了太后的支持,再加上静贵妃与太后的亲近,我担心……”皇后话未说完,但宋衍熠已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深深的忧虑。 宋衍熠的语气变得冷硬:“此事绝不会发生。” 崔缊蓉,只能属于他! 言罢,他站起身,步伐坚定地迈向宫门方向。 皇后望着他决绝的背影,神色复杂,随即对身边的宫女吩咐道:“紧跟太子殿下的步伐。” “是,奴婢遵命。”宫女低声回应,迅速跟上了宋衍熠的步伐。 与此同时,崔缊蓉正缓缓走出太后的寝宫,临别之际,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静贵妃。 尽管后者在她的照料下已恢复了不少,但多年的药毒侵蚀,要想完全康复,还需时日。 然而,对于太后而言,眼下的静贵妃已足够,只要她能常伴皇上左右,昔日的恩宠自然会再次降临。 静贵妃,以其八面玲珑、善解人意之姿,穿梭于后宫的纷繁复杂之中,赢得了众人的青睐,就连高高在上的皇后,亦不得不承认其手腕,默许了她在后宫中的一席之地。 崔缊蓉随着宫女轻移莲步,缓缓走向那扇雕龙画凤的宫门,目光不经意间掠过远处一抹熟悉的身影,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 此地乃离宫必经之路,避无可避,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无奈。 宋衍熠立于清风之中,耳畔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抬首间,那张温婉的脸庞映入眼帘,他的嘴角自然而然地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等了你许久了,还以为你已先行离开。” 崔缊蓉轻提裙摆,行了一个标准的礼节,声音清冷而有礼:“参见太子殿下。” “你先回去向太后复命吧,我与缊蓉姑娘有些私事相谈。”宋衍熠对一旁的宫女吩咐道,宫女闻言,望向崔缊蓉,见她轻轻点头,便识趣地退至一旁,留下二人独处的空间。 “天气渐凉,太子殿下若有什么话,遣人传唤便是,若因此偶感风寒,岂不是我的罪过?”崔缊蓉语调平和。 宋衍熠轻笑,眼中满是宠溺:“即便真的染了风寒,有缊蓉姑娘在侧,我亦能迅速康复。” “看你近日频繁入宫侍奉太后,定是劳累过度。我这边事务繁忙,虽心念相见,却始终抽不出空闲。今日难得有暇,不如寻一处静谧之地,共叙旧情如何?” 崔缊蓉不假思索,语气坚决:“边疆战事紧迫,家父正盼我归,此事还是改日再议为宜。” “待我稍有空闲,定当邀请你共饮美酒,品味香茗,以此表达我的歉意。” 见崔缊蓉又要推辞,宋衍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嘴角上扬,带上了几分自嘲:“我知你忙碌,却不料竟是如此程度,是我未曾考虑周全,无意中占用了你宝贵的时间。” “只因久未与缊蓉姑娘促膝长谈,这才在此静候……” 言毕,他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歉疚,投向了崔缊蓉。 崔缊蓉面庞平静,对于宋衍熠的这套手段,她早已熟稔于心。 往昔,正是这些温柔的陷阱,让她一步步深陷,甘心情愿为他所用。 而今重逢,只觉得一阵反感涌上心头。 她低垂眼帘,巧妙地掩饰住眼中的不屑:“我常伴太后左右,太子若欲见我,可直接前往太后居所寻我,无需在此忍受寒风,以免身染疾病,让皇后娘娘责备于我。” 宋衍熠面色微变,语气坚定:“母后深知我心,绝不会如此。” 他深情的目光紧紧锁住崔缊蓉,而她却机敏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我似乎有一段时间未见赵妹妹了,太子殿下可有她的消息?” 宋衍熠心中一凛,赵娴儿的面容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之而来的是被她算计的不快。 他勉强扯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对崔缊蓉说:“我也有段时间未见娴儿了,你们姐妹情深,你尚且不知,我又怎会知晓呢。” 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妙的光芒,“听你这么说,我得找个时间去看看赵妹妹,希望她一切安好。” “赵大人目前的处境,我真担心赵妹妹会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傻事。她与太子殿下素来交好,若殿下得空,也请去看看她,赵妹妹定会十分高兴。” 宋衍熠见崔缊蓉三句话不离赵娴儿,原本交谈的兴致瞬间消散,他的目光飘向远方,“近来公务缠身,能抽出时间与你交谈已是不易,待我有了空闲,自然会去看望娴儿。” 崔缊蓉轻轻一笑,温婉中带着疏离:“待我见到赵娴儿,定会转达殿下的关怀。” “天色已晚,我该告辞了。” 言罢,她向宋衍熠行了一礼,随后转身,步伐坚定地离去。 宋衍熠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脸上的阴霾浓重得令人心悸,周围的侍卫大气也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这位尊贵的太子。 “赵家那位小姐,近日有何动静?”宋衍熠突然问道。 侍卫连忙回答:“还是老样子,整日闭门不出,说是身体不适,不愿意见任何人。” 宋衍熠的声音冷若寒冰:“但愿她能一直这样安静下去。” …… 赵府深处,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捧着晚餐,踏入赵娴儿的房间,只见小姐形容憔悴,坐在桌旁,眼神中充满了怨恨与不甘,让侍女不禁打了个寒战。 “小姐,这是夫人亲手为您准备的,您已经多日粒米未进,这样下去身体如何承受得住,哪怕吃一点点清淡的也好啊。” 赵娴儿的声音虚弱而尖锐:“我如今这副模样,活着比死了还痛苦,吃与不吃,又有何区别!” “那些曾经与我交好的千金小姐们,见我落魄至此,个个避之不及,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我呢!” 侍女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不敢多嘴。 赵娴儿此刻的情绪如同一触即发的火药桶,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正当侍女犹豫之际,赵夫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严厉与疼惜:“难道你就打算这样日复一日地消沉下去,饿死自己吗?” 赵夫人示意侍女退下,亲自接过晚餐,缓步走到赵娴儿面前,将餐盘轻轻放下。 第131章脸色不好 赵娴儿抬头,不满地看向赵夫人:“母亲又来教训我了吗?” “我并非来教训你,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赵夫人看着女儿,眼中既有愤怒也有心疼,“当你在这里自暴自弃时,崔家那丫头已经得到了太后的青睐,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你不是说要与她一决高下吗?这就认输了吗?” 赵娴儿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太后怎么会……” 太后前阵子偶感风寒,卧床不起,宫中御医束手无策之际,是崔家那位机智聪慧的丫头,崔缊蓉,携带家传秘方进宫,仅数日便让太后的病情有了显著好转。 太后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不仅让她继续留在宫中调养自己的身体,更是在日常起居中处处倚重,视她为左右手。 赵夫人目光深邃,语重心长地对赵娴儿说道:“你可知道,如今太后不仅身体日渐康复,更是重新执掌了后宫的大权,未来的局势变化莫测,你若再这样消沉下去,岂不是将一切先机拱手让人?” 赵娴儿紧闭双唇,眉宇间凝聚着不甘与愤恨。 赵夫人的眼神淡漠而深邃,轻轻吐出一句:“未来的路,你可要想清楚了。” 言罢,赵娴儿似乎被激起了斗志,低头猛咽着晚餐,直到腹部隆起,才缓缓停下,眼中闪烁着坚决的光芒:“我绝不会让那狡诈之人压我一头!” 她深知,眼前的困境只是暂时的阴霾,只要她能够像崔缊蓉一样,赢得太后的青睐与信任,那么,心中的那份渴望与梦想,终将如愿以偿。 夜幕降临,赵娴儿的心中燃起了新的希望。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崔缊蓉一如既往地步入太后的寝宫,太后一见她便笑得合不拢嘴,亲切地招手示意。 崔缊蓉温婉地走近,太后笑容满面,轻声透露:“哀家听闻,昨日你离宫之时,殿下竟然在宫门外等候多时。” “那日雪花纷飞,寒风凛冽,他却甘愿忍受严寒,只为一见,这份深情厚谊,实在难得。”太后的话语中充满了对这对年轻人的期许。 崔缊蓉以微笑回应,对于太后的旁敲侧击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她与宋衍熠之间有着皇室的婚约,太后有所猜疑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这并非太后第一次试探,崔缊蓉早已习惯在各种微妙的宫廷斗争中游刃有余,正如她平静地听取芳菲汇报后宫琐事一般。 此刻,太后终于直接问及此事,她怎会放过这个表明立场的机会? “殿下对臣女的厚爱,实在是臣女所难以承受之重。” 崔缊蓉诚恳地回答,“臣女目前全心关注于边疆的安宁与国家的稳定,皇后娘娘也多次提及,希望臣女能早日与殿下完婚,共担国事。然而,臣女均以国事为重,婉拒了皇后娘娘的好意。殿下若急于婚配,京城中不乏出身高贵、才貌双全的女子,她们中许多人对殿下抱有深深的敬仰与爱慕,比如外界传言,赵家的小姐对殿下一片痴情,坊间甚至流传着不少关于她单恋殿下的故事。” 太后闻言,眼神闪烁,似在考量,随即问道:“那你认为,谁更适合殿下呢?” 崔缊蓉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回答道:“臣女不敢妄加评论,殿下的终身大事,应当由皇上与皇后娘娘共同深思熟虑,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彼此的心意已了然于胸。 这时,芳菲匆匆入内禀报:“太后,赵家小姐前来请安,是否接见?” 崔缊蓉轻轻挑眉,心中已明了赵娴儿请安的用意,显然是得知自己常伴太后左右,也想借此机会博取太后的欢心。 她低下头,掩藏起眼中的玩味,心中默默祝赵娴儿好运。 太后略作思考,想起了崔缊蓉刚才的言辞,便对芳菲点了点头:“赵家小姐难得来宫,你带她进来吧。” “是。”芳菲应声,引领着赵娴儿进入。 崔缊蓉注意到赵娴儿脸上的脂粉也难以掩盖的疲惫,显然,她近期过得并不如意。 赵娴儿费尽心机想要对付宋衍熠,却未能如愿,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臣女拜见太后。”赵娴儿轻柔行礼,抬眼间瞥见崔缊蓉站在太后身边,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但当与崔缊蓉的目光相遇时,又迅速恢复了平日的温婉。 “原来姐姐一直在陪伴太后,难怪臣女早上去崔府拜访时未能见到姐姐。”赵娴儿试图以柔和的语气掩饰内心的波澜。 崔缊蓉以微笑回应,语气中带着几分客套:“这段时间我一直留在宫中侍奉太后,未曾想到妹妹会突然来访。” “赵妹妹近日似乎很少外出,看脸色也不大好,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崔缊蓉关切地问道。 赵娴儿眼神微闪,心中快速盘算,暗自思量:如果崔缊蓉知道了自己与宋衍熠之间的纠葛,会不会因此承受不住压力,进而放弃与宋衍熠的婚约? 这个念头让她有些失神,但随即,宋衍熠的警告在她耳边回荡,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若是宋衍熠发现自己不小心泄露了秘密,后果将不堪设想! 赵娴儿强忍住心头的不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崔缊蓉说:“多谢姐姐关心,不过是昨晚被窗外的风声吵得没能睡好,所以看起来有些疲惫。” “若真是生病,哪还敢来打扰太后的安宁?万一传染给了太后,那可是大不敬。” 她话锋一转,讨好地望向太后,后者轻笑回应:“你有这份孝心,哀家自然知晓。你平时多是陪伴皇后和其他姐妹,既然今天已经请安,哀家就不多留你了。” 赵娴儿闻言,连忙接口:“与娘娘们交流固然重要,但若能为太后解闷,也是臣女的荣幸。若太后不嫌弃臣女言语笨拙,臣女愿意跟随崔姐姐,一同侍奉左右。”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一幕,心中明白,这是太后的又一次考验。 赵娴儿的急切之情太过明显,而太后在后宫多年的历练,自然懂得如何权衡其中的利害关系,赵娴儿的每一步棋,都在太后的预料之中。 第132章 更加糟糕 赵娴儿的性情急躁,缺乏那份成就大业所需的沉稳与耐心,这一点,太后看得分明,自然不会在她这样的人选上浪费宝贵的光阴。 太后的眼神轻轻一转,心中迅速盘算着当前的局势:宋衍熠与宋衍辰之间的权力争夺战正打得如火如荼,未来的皇位归属依旧悬而未决。 如果宋衍辰能够登基,那么作为他母亲的静贵妃,由于没有强大的家族作为后盾,自然容易被控制; 而若是宋衍熠最终胜出,那无疑是个棘手的角色,毕竟皇后为了支持宋衍熠,在前朝后宫之间奔走呼号,一旦宋衍熠登上皇帝宝座,皇后随之成为太后,那么自己这位现任太后的地位恐怕就会首当其冲,面临严峻的挑战。 太后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突然间,她的目光锁定在了赵娴儿身上,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如果宋衍熠迎娶的是一位背景平凡、易于操纵的女子…… “怎么会呢?哀家虽然久居在这深宫之中,少有涉足尘世纷扰,但对于你的才女之名,也是略有耳闻。如果你都显得口齿笨拙,那其他人岂不是更加显得无能为力?”太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赞赏,却也暗含着对赵娴儿的考验。 赵娴儿听闻太后的夸赞,脸上顿时绽放出喜悦的光彩,她挑衅地向崔缊蓉投去一瞥,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得宠。 然而,崔缊蓉对此只是淡淡一笑,心中明白,赵娴儿连太后的深层意图都未能察觉,又何谈能够如愿以偿? 两人陪伴在太后身边,谈笑声此起彼伏,直到窗外的朝霞渐渐染红了天际。 这时,太后才笑道:“哀家这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不过天色已晚,你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小姐,下次进宫请安之后,如果不嫌弃哀家这里太过沉闷,欢迎你随时再来陪哀家聊天。” 赵娴儿连忙双手恭敬地捧上一杯热茶,语气中满是急切:“是,臣女一定铭记在心!” 太后微微一笑,吩咐道:“芳菲,你送缊蓉和赵小姐出宫吧。” “是,遵命。” 芳菲一路上细心陪伴,直到两人即将踏上马车,赵娴儿趁机对崔缊蓉投去一个不易察觉的得意眼神,嘴上却说着:“刚才与太后交谈,未能顾及崔姐姐,还望姐姐不要介意。我只是见太后心情甚好,便多聊了几句,希望能让她更加开心。” “以后我会注意,尽量不让姐姐感到被冷落。” 崔缊蓉嫣然一笑,心中明镜似的知道,在太后的寝宫里,赵娴儿生怕自己与太后过于亲近,于是不断插话献殷勤,活脱脱一副贴身侍女的模样。 她倒是乐得清闲,静观赵娴儿的表演。 对于太后的几句客套话,赵娴儿却当了真。 即便将来太后并未给予实质性的恩惠,但要控制这样一个心思单纯的赵娴儿,似乎也并不困难。 崔缊蓉收起心中的杂念,以微笑回应:“赵妹妹言重了,你能使太后愉悦,我为你感到高兴还来不及呢。” “况且我们许久未见,如果妹妹不急于回家,我们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如何?” 赵娴儿本想推辞,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刚与太后有了接触,对于太后的喜好还知之甚少,而崔缊蓉长期侍奉在侧,必然掌握了不少宫廷内部的消息。 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取代崔缊蓉的地位,她决定深入探究。 “正合我意,宫中未能尽兴交谈,现在找个安静的地方,相互倾诉一番,正是时候。”赵娴儿笑容可掬地回答。 随后,她们同乘一辆马车,找了一家偏僻的茶馆坐下,点了几样精致的茶点。 简单的寒暄过后,赵娴儿开始旁敲侧击,试图从崔缊蓉那里了解更多关于太后的信息。 “太后虽然对我青睐有加,但我对她真正的喜好却只是一知半解,总是担心言语不当会触怒太后。”赵娴儿叹了口气,显得有些苦恼。 “家父遭到贬谪,家中仅剩一个小官职,我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以免连累到父亲。赵家的境况,就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岌岌可危。” 说到这里,她的眼眶泛起了红晕,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崔缊蓉不动声色,用温柔的声音安慰道:“赵大人的才华横溢,一时的失意并不代表永远,以他的能力,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有妹妹你这样的孝顺女儿在旁,无需过分担忧。” 赵娴儿轻声抽泣:“道理我都懂,可是这苦日子何时才是尽头……崔姐姐,这段时间我过得真的很辛苦……如果因为太后的看重,别人不再轻视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姐姐,你能不能帮帮我?” 她泪眼蒙眬地望着崔缊蓉,后者轻轻叹了口气,递上了手帕:“我能理解妹妹的处境,从谏议大夫的荣耀到如今的落差,妹妹心中自然不好受。” “我愿意帮助你,但是太后的想法难以揣摩,如果我们被发现有所图谋,恐怕会引起她的不悦。” 赵娴儿急忙说道:“姐姐放心,如果有任何责难,我绝不会连累姐姐的!” 崔缊蓉摇了摇头:“这种方法并不可行,我另外有一个主意,妹妹或许可以试试。” 尽管对崔缊蓉的拒绝心有不甘,但赵娴儿听到她话中似乎别有深意,还是忍不住追问道:“是什么办法呢?” 崔缊蓉轻轻一笑,显得神秘莫测:“赵妹妹别急,你现在急需找到一个强有力的庇护,太后看似是最佳选择,但她的想法难以捉摸,就像你说的,稍有不慎,赵大人的处境可能会更加糟糕。” “那赵妹妹为何不考虑向皇后求助呢?” 赵娴儿一时之间显得有些困惑,“崔姐姐的意思我不太明白……” 太后无意插手,皇后又怎么会主动伸出援手? 崔缊蓉缓缓解释道:“皇后娘娘以慈悲为怀,管理后宫宽厚仁慈,深受各位嫔妃的敬爱。你与太子殿下之间的交情,只要你诚实地向皇后说明自己的困境,为了太子的未来,皇后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第133章心安 “我知道你有顾虑,但不尝试怎么知道结果?以你的聪慧,一定能找到说服皇后的方法。” 赵娴儿沉默不语,心中已经开始暗暗权衡这个计划的可能性。 想要得到皇后的援助,似乎只能利用她与宋衍熠之间的关系来做文章…… 崔缊蓉一边品味着手中的茶,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娴儿脸上的细微变化,见她似乎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心中自有打算。 若赵娴儿真的决定利用此事作为筹码,向高高在上的皇后施加压力,那么,在这短暂却关键的时日里,宋衍熠与皇后无疑将陷入各自的困境,自顾不暇,无从干涉她的计划。 归家的路途似乎比往常更显漫长,赵娴儿踏进那熟悉又陌生的院落,未及站定,便见赵夫人满面焦急,快步迎了上来,话语迫切:“今日你进宫陪伴太后,一切是否顺遂?太后可还满意于你?” “我这一整天如坐针毡,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你在宫中出了什么差池。”赵夫人的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赵娴儿的脸上掠过一抹不悦,语气中带着几分自信与不满:“太后自然对我喜爱有加,不仅邀请我常去陪伴,还对我赞不绝口。母亲对我竟如此缺乏信心吗?” 赵夫人听闻此言,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这些年太后深居简出,潜心修行,我们这般急于讨好,世事难料,变数颇多。” “好在一切顺利,你父亲复职之事,便全看你的手段了。”赵夫人的话语中既有期待,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赵娴儿微微噘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母亲无需反复提醒,我心中自有计较。” “哦?你已有打算了?”赵夫人好奇地追问。 赵娴儿眉宇间轻轻蹙起,赵夫人见状,连忙收声,生怕自己的追问会触怒这位赵家未来的希望之星。 “母亲不必多言,你在宫中陪伴了一整天,定是疲惫不堪,我这就让厨房准备些你平日里爱吃的菜肴,晚饭后你就好好歇息吧。” 语毕,赵夫人带着侍女缓缓离去。 望着赵夫人渐行渐远的身影,赵娴儿轻声吩咐身旁的侍女:“帮我换下这身衣物。” “是,小姐。” 侍女应声而动,一边小心翼翼地帮助赵娴儿褪去厚重的冬装,一边压低了声音,试探性地问道:“小姐,真的要按照崔家小姐的建议,去请求皇后帮忙吗?” “总得试一试。”赵娴儿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太后那边变数太多,我不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处!” “若皇后愿意伸出援手,父亲的事情或许就有了转机,我为何不为呢?”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侍女显得有些迟疑:“可是,万一殿下将你们之间的事情告知皇后,恐怕皇后会对您有所不满……此事还需慎重考虑才是……” 赵娴儿眉头紧锁,语气坚决:“现在才开始谨慎,又能如何?这样能帮到爹爹吗?能让那些曾经嘲笑过我的千金小姐们低下她们高傲的头颅,承认错误吗?” “我只想要重新回到过去的风光日子,甚至要比那时活得更加精彩!” 侍女见状,不敢再多言,只能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次日,赵娴儿经过一番精心装扮,再次踏入皇宫的大门。 她首先前往太后的居所请安,与太后闲话家常片刻后,便礼貌地告退。 太后目送她离开,随后向身边的贴身侍女芳菲递去一个微妙的眼色。 芳菲心领神会,不动声色地指派了一个机敏的小太监,悄无声息地跟在赵娴儿身后。 对此,赵娴儿浑然不觉,她大步流星地朝着皇后寝宫的方向行去,耐心地在门外等候宫女的通报。 不久,宫门开启,宫女引领她步入内室。 皇后正满面春风地等待着她,笑容可掬地说道:“娴儿来了,听说你刚从太后那里过来就直接来给我请安,你应该多学学缊蓉,多陪陪太后,即使不来见我也没关系的。” 赵娴儿以柔和的语气回应:“按理说,娴儿昨日就该来拜见皇后娘娘,但与太后交谈完毕,天色已晚,不愿打扰娘娘休息,故而推迟至今日,特来向娘娘致歉。” “我知道娴儿是最懂礼数的。”皇后笑颜如花,“不过,比起我来,太后的地位更为尊崇。前些日子缊蓉陪伴他人去给太后请安,太后气色的确好了不少。” “有你们这些年轻活泼的女子陪伴左右,让太后心情愉悦,实在是功不可没。”皇后的话语中充满了赞赏。 赵娴儿谦逊地回应:“皇后娘娘过誉了,幸亏娘娘宽宏大度,没有责怪娴儿,我才得以心安。” 皇后温柔地笑道:“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怎会因为这点小事责怪于你?” 赵娴儿的目光忽闪,眼眶泛起了红晕:“皇后娘娘,今日娴儿进宫,实则是有事相求……” “家父出狱后身体每况愈下,又被贬了官,家中经济顿时拮据了许多。看着父亲日益增多的白发,我心痛不已,因此斗胆恳请皇后娘娘为家父设法周旋……” 皇后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变得严肃:“娴儿为父亲考虑的心情,我感同身受。然而,赵大人被贬,皆因破坏了太后的寿宴,皇上为了维护太后的尊严,不得不严惩。宋衍熠为了搭救赵大人,已经竭尽全力,如今赵大人能够贬官而不至于身陷囹圄,你应该感到满足。” 赵娴儿抿紧了嘴唇,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皇后娘娘的意思我明白,但看着父亲日渐消瘦,作为子女,我真的非常希望能为他做些什么……” “皇后娘娘,请您大发慈悲,帮帮家父吧……哪怕不能完全官复原职,我相信皇后娘娘一定有办法让他的境遇有所改善……” 皇后未待她说完,语气骤冷,打断了她的话:“娴儿,我虽疼爱你,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还需要我来提醒吗?” 第134章 身孕 赵娴儿的身体猛地一僵,心中明了,此刻话已出口,想要收回已是万般艰难!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着继续说道:“求皇后娘娘念在娴儿腹中怀着衍熠哥哥孩子的份上,帮帮娴儿吧……” 皇后闻言,脸色骤变,目光中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娴儿跪倒在地,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请皇后娘娘恕罪,那天衍熠哥哥在酒楼中饮酒过量,情难自禁,而我内心深处早已倾慕衍熠哥哥,于是……” “前几日娴儿晨起不适,呕吐不止,经大夫诊断方知已有身孕,那是衍熠哥哥的骨血……本想将此事深埋心底,以免给皇后娘娘和衍熠哥哥带来困扰,但若非父亲之事迫在眉睫,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赵娴儿的抽泣声在寝宫内轻轻回荡。 周围的宫女们个个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她们心中暗自惊诧,赵娴儿的胆量竟如此之大,要知道,那些意图助宋衍熠登上高位的人,大多都在皇后的巧妙布局下悄然消失,不留痕迹。 赵娴儿不仅成功攀附上了宋衍熠这棵大树,更令人震惊的是,她腹中竟然孕育着他的骨肉! 此刻,寝宫内静谧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皇后的眼神冷若寒冰,直直地凝视着赵娴儿:“你真的怀了熠儿的孩子?” 赵娴儿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紧握的拳头虽然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但喉咙间的哽咽却泄露了她的情绪:“娴儿不敢拿这样的大事欺骗皇后娘娘,如果娘娘有所怀疑,召太医前来验证便是。” 皇后没有立即回应,她的眼神锋利,企图在赵娴儿的脸上寻找哪怕一丝谎言的破绽。 赵娴儿心知,这一刻的对峙,比任何时刻都要危险。 她勇敢地抬起头,迎向皇后那审视的目光,而藏在宽大衣袖下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抠入了掌心,留下浅浅的痕迹。 皇后并未即刻命令宫女去传唤太医,她心中明白,太后的目光无处不在,即使派自己的亲信太医来检查,太医或许能够守口如瓶,但赵娴儿呢? 想到赵娴儿昨日在太后的宫中逗留许久,显然意在讨好太后,皇后的眼神变得更加阴冷。 原本以为赵娴儿不过是个愚钝之人,没想到她竟学会了用这种方式来钳制自己! 皇后强忍住立刻惩治赵娴儿的冲动,声音冷硬:“你今日先回去,明日再来见我,到时候自会有答案给你。” 赵娴儿眉头微蹙,尽管心中满是疑惑与不安,但她依然顺从地点头应允:“遵命。” 皇后随即吩咐身边的宫女,要她们小心护送赵娴儿离开,确保途中不会有任何风声走漏。 直到赵娴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外,皇后才沉声下达了另一道命令:“即刻传太子来见我!” “是!”宫女应声,小跑着离宫,不久便引领着宋衍熠匆匆而来。 “母后,您急召儿臣,可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宋衍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母亲的温言软语,而是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这突如其来的痛楚让他措手不及,一时之间,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宫女之前只说皇后有急事,并未透露详情,他万万没想到,刚到面前就遭此一击。 宋衍熠抿紧了嘴唇,侧过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儿臣若有过失,母后责罚自是应当,只是儿臣不明,究竟何事令母后如此动怒,请母后明示。” “你和赵娴儿是怎么回事!”皇后的声音中带着怒意与失望。 宋衍熠脸色一沉,心中已有了不祥的预感:“她今日来找母后了?” “确实如此!”皇后失望地望着他,语气中满是责备,“母后之前是如何告诫你的?每一步都要谨慎行事,不容许有任何差池!” “如今赵娴儿怀孕的消息一旦被皇上和太后知晓,你的太子之位就将陷入危机之中!”皇后的话语中充满了忧虑。 宋衍熠眉头紧锁,一脸难以置信:“赵娴儿怀孕了?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安排了侍卫秘密护送赵娴儿回家,并且在她的茶水中加入了藏红花,连续数日,以防万一,赵娴儿怎么可能怀孕? “母后已经请太医确认了吗?”宋衍熠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迫切。 皇后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中满是无奈:“在这种敏感时刻,如何能轻易请来御医?自从太后重新掌控后宫,我的一举一动都受到限制。若是无缘无故请来御医,只会引起太后的猜疑,那样我们的处境将会更加艰难。” “熠儿,这件事你处理得太草率了,想要补救,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皇后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责备,也有几分担忧。 宋衍熠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未曾料到赵娴儿竟会直接跑到宫中向母后告状,这是他的疏忽。 他抬头望向皇后,努力挤出一丝安慰的微笑:“母后别急,儿子自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皇后眉头紧锁,显得并不放心:“你要如何解决?即便你处理了那个孩子,赵娴儿也必定会猜倒是我们所为,你们之间的关系依旧无法隐瞒。” 宋衍熠的拳头越握越紧,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既然如此,她就不能再留了。” 皇后微微点头,语气决绝:“你先查清楚,看她是否还与其他什么人提及此事,若是有,一并处理干净,以免留下后患。” “记住,行动要干净利落,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 夜幕深沉,崔缊蓉正专注地阅读着前线送来的战报,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响动。 她挑眉起身,推开窗,见风扬一脸沉重,她也不由得收起了轻松的表情,严肃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家小姐今日入宫,将与太子殿下的事情告知了皇后,而且……她声称自己怀孕了。”风扬简短地汇报。 崔缊蓉的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惊讶:“这才多久,她怎么就怀孕了?” 第135章除掉赵小姐 风扬沉声道:“真假尚需崔大小姐亲自查证,但更为紧迫的是,太子殿下与皇后似乎有意除掉赵家小姐,以绝后患。” “崔大小姐打算保护赵家小姐吗?”风扬试探性地问。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自然要保。赵娴儿对我而言,还有利用价值,不能让她出事。” 风扬点头表示理解:“我会替崔大小姐留意,若太子殿下有所行动,我会设法提前通知您。” 言罢,他便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崔缊蓉轻轻合上窗户,望着摇曳的烛火,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宋衍熠现在定是焦头烂额了吧。 次日清晨,崔缊蓉精心打扮后,踏上了入宫的路途。 马车缓缓停在宫门前,下车之际,她意外地遇见了同样刚到的赵娴儿,这倒是省去了她再去赵府的周折。 她浅笑着,步伐轻盈地走上前,晨光洒在她精致的面容上。 “赵妹妹今日竟也如此早,想来是春风满面,精神奕奕。昨日我因事耽搁,进宫之时已迟,及至太后那里,你却已先行一步,未能与你共话家常,实为一大憾事。” “因此,我特地于今日提前启程,心中暗自期许能在此遇见赵妹妹,我们姐妹二人携手同行,共赴太后寝宫,岂不美哉?” 赵娴儿面上虽挂着笑,却未达眼底,那笑容里藏着几分苦涩。 “崔姐姐一番美意,妹妹心领了。然而今日,我恐怕无法与姐姐并肩而行。皇后娘娘此刻正殷切等待,关于太后那边,还请崔姐姐代为转达我的歉意,明日我必定亲自前往,陪伴太后左右,以补今日之失。” 崔缊蓉眉眼一弯,故作惊讶之态,声音里带着几分玩味。 “哦?皇后娘娘竟已答应助你一臂之力?这可是难得的好消息。” 赵娴儿眼神微妙地闪烁,尽管事情尚未尘埃落定,但她的话语已如离弦之箭,皇后即便心中不悦,为了那个“秘密”,也多半会勉为其难地伸出援手。 更何况,皇后昨日匆匆让她离开,恐怕正是为了私下询问宋衍熠…… 念及此处,赵娴儿的手指在衣袖下悄然收紧,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她迅速调整情绪,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漠的微笑,那笑意并未触及眼眸深处,她看向崔缊蓉。 “皇后娘娘的心思深沉,妹妹不敢妄自揣测。但无论娘娘做出何种决定,妹妹皆无异议,一切听凭娘娘安排。” 崔缊蓉轻轻一笑,言语间满是温婉。 “赵妹妹心思细腻,皇后娘娘对你疼爱有加,定会将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 “不过,昨日我陪伴太后闲谈之际,宫女芳菲前来禀报,言及太子殿下从皇后娘娘处离开,似因政务繁忙,对身边的侍卫发了一通脾气。赵妹妹待会儿若遇见太子殿下,在娘娘宫中可要多留个心眼,以免无辜受累。” 赵娴儿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宋衍熠的怒火,哪里是针对侍卫,分明是因她而起! 她的目光掠过宫门,心中一时犹豫不定。 若宋衍熠真的在场,她不禁担忧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毕竟,在那酒楼之日,宋衍熠目睹“落红”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至今仍令她心有余悸。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赵娴儿的反应,看来,赵娴儿已捕捉到了她话语间的暗示。 片刻之后,赵娴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声音略显虚弱。 “崔姐姐,我突感身体有些不适,今日便不打扰皇后娘娘了,以免将病气传给娘娘,惹她老人家担心。” 崔缊蓉面上流露出真切的关怀之情。 “赵妹妹,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要不要我为你请御医来看看?” 赵娴儿慌忙摇头,此刻她只渴望尽快逃离这片是非之地,生怕再多停留一刻,宋衍熠便会突然出现! “多谢崔姐姐关怀,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毛病,回家后请郎中开几剂药便好。” 她语速飞快,急于结束这段对话,“太后还在等着姐姐,姐姐快些进去吧,莫让太后久等。” “既然赵妹妹如此说,我也不便强求。只是你这副模样,我实在放心不下。如果不亲眼看着你平安归家,我这心里总是不踏实。”崔缊蓉语气诚挚,满是关切。 赵娴儿几番推辞未果,又急于脱身,最终只能点头应允。 两人一同踏上马车,缓缓驶离。 守门的太监见状,连忙奔向东宫,将这一幕汇报给了宋衍熠。 宋衍熠眉头紧锁,原计划借赵娴儿拜见母后之机,尽快解决那件棘手之事,却不曾预料到赵娴儿会在宫门口与崔缊蓉相遇! 不管赵娴儿是真的病了,还是故意为之,或是已有所察觉,万一她一个不小心,将他们之间的秘密泄露给崔缊蓉,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个大麻烦。 毕竟,崔缊蓉一直寻找各种借口拖延婚事,一旦此事落入崔缊蓉耳中,极有可能被上报给父皇,导致婚约告吹! 宋衍熠面色凝重,这样的结果是他断然不能接受的! 他挥手遣散了太监,随即招来风扬与其他一名暗卫,语气冰冷地下达命令。 “处理掉赵家小姐,务必做得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同时,确保车上的崔家小姐毫发无损,不得有任何闪失!” “此事若办不好,你们二人无须再回我身边复命!” 风扬等人领命,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在宫殿深处。 此时,马车内,崔缊蓉与赵娴儿有一搭没一搭地交谈着,赵娴儿显得心神不宁,时刻留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崔缊蓉心中了然,赵娴儿显然是害怕宋衍熠会对她不利。 她眼波微转,自离开宫门已有一段时间,宋衍熠应该已经得知消息。 如果他要采取行动,此刻或许已有手下悄悄跟随在后。 忽然,马车外传来两声轻微的异响,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击中,崔缊蓉的神色顿时紧张起来。 那声音一长一短,显然是某种暗号。 崔缊蓉不动声色地靠近赵娴儿,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中满是关怀。 “赵妹妹,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凉?身体不适得很吗?” 赵娴儿一惊,正欲开口回答,马车却猛然一震,与此同时,一件物什从车窗破空而入。 第136章刺客 崔缊蓉眼尖,瞥见一道银光闪过,几乎是本能地将赵娴儿推向一旁,让她躲过了那枚致命的银针。 她稳住赵娴儿的身子,急切地询问。 “赵妹妹,你没事吧?” 赵娴儿茫然不解,厉声呵斥车夫。 “你驾车怎如此大意!” 车夫连忙辩解:“小姐息怒,可能是车轮碾过了路上的石子,这才颠簸了一下。” “明明看见有石,为何不避开?你分明是……” 赵娴儿的话未说完,冷汗已顺着额角滑落。 她惊恐地发现,一根银针距她的头顶仅咫尺之遥,半截已深深嵌入车厢的木板之中。 若非偏差,后果不堪设想! 崔缊蓉轻轻拍打着赵娴儿的手,动作温柔而细腻。 “赵妹妹,是不是刚才马车的颠簸让你受惊了?瞧这双手,原本就冰凉,这一吓,更是凉得厉害。快,拿上这手炉,暖一暖身子,别让寒气侵了体。”她的话语温润而关切。 赵娴儿缓缓回过神来,脸色依旧苍白,眼中却闪烁着求助的光芒。 她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崔姐姐,我突然感到很不舒服,你能不能……能不能今天留在赵府陪陪我?”声音微弱,却带着恳求。 “我害怕夜里病情复发,万一郎中来不及赶到,但有你在身边,我的心便能安定许多。”赵娴儿的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她知道,无论是皇后还是宋衍熠,自己的处境都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刚才,如果不是崔缊蓉不经意间的触碰,那枚银针恐怕已经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她的身体! 今日,她决不允许自己孤身一人,哪怕最终无法避免,也要拉一个人共赴生死! 崔缊蓉的目光轻轻掠过那枚未遂的银针,她故意让赵娴儿察觉到这一切,心中自有盘算。 只要自己在赵娴儿身边,宋衍熠想要动手就绝非易事,这或许能为赵娴儿争取到一丝生存的机会。 她收敛思绪,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轻声应允:“看赵妹妹如此不适,我心中也是十分担忧。既然妹妹相邀,我自当不辞辛劳,留下来陪你。” “赵妹妹放宽心,我会仔细为你检查身体,确保一切无恙。” 赵娴儿听到这番承诺,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身子不由自主地贴近崔缊蓉,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生怕再有变故发生。 即使平安下了马车,赵娴儿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崔缊蓉。 皇宫之内,风扬与众暗卫前来复命,宋衍熠闻讯,脸色顿时阴沉,手中的茶杯被狠狠摔在地上,碎裂声清脆而刺耳。 “一群废物!我养你们何用!难道是让你们坐享其成吗?” 一名暗卫急忙辩解:“殿下息怒,原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不料崔家小姐一个意外举动,将赵家小姐撞偏,这才让银针失了准头。” “崔将军的千金毕竟不同于常人,我们生怕露出马脚,只好暂时撤回,向太子殿下禀报。”另一名暗卫补充道。 风扬随声附和,语气遗憾:“我们虽然行事谨慎,但赵家小姐如今敏感得如同惊弓之鸟,坚持要崔小姐今晚留下陪她,再次下手确实困难重重。” 宋衍熠额头上青筋暴起,一想到崔缊蓉要与赵娴儿共度一夜,他的心就难以平静。 他眼神凌厉,扫视着面前的两人:“我不想从你们口中听到‘办不到’这三个字,立刻给我回赵府盯着,寻找机会对赵家小姐下手!如果让她们有机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们就别想再有下一次机会了!” 两人连忙点头,不敢怠慢,迅速消失在宋衍熠的视线之中。 …… 夜色渐深,赵娴儿拉着崔缊蓉同床共寝,房间内除了炭火盆偶尔发出的细微爆裂声,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交织。 “崔姐姐,你睡着了吗?”赵娴儿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安。 “还没呢,赵妹妹,你的身体又不舒服了吗?”崔缊蓉的声音温暖而关怀,自从进了赵府,她便假装为赵娴儿把脉,其实那银针事件不过是一场虚惊,赵娴儿并无大碍,只需静养一晚。 “喝了崔姐姐开的安神汤,身体已经好了很多,只是有些失眠,想和姐姐说说话。”赵娴儿的声音微微颤抖。 崔缊蓉没有丝毫介意,柔声道:“虽然喝了安神汤应该好好休息,但如果赵妹妹睡不着,我自然会陪着你。从宫里回来你就心事重重,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如果你愿意,可以告诉我你的烦恼,有时候,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然而,赵娴儿正欲开口,屋顶上传来轻微的响动,她立刻噤声,下意识地拉紧了被子。 “崔姐姐多虑了,我只是今天身体不适,担心马车行进太慢会加重病情,所以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和崔姐姐聊了会儿天,我已经有些困了,时候不早,崔姐姐也早点休息吧!” 话音刚落,屋顶上传来几声猫叫,打破了夜的宁静。 崔缊蓉轻笑,语气轻松:“原来刚刚那声响是猫咪啊,我还以为有人在屋顶呢。既然赵妹妹累了,那我们就睡吧。” 赵娴儿敷衍地应了一声,背过身去,心中却是波涛汹涌。 屋顶的猫叫声,分明是人为伪装! 宋衍熠真的派人来了! 如果不是自己留住了崔缊蓉,那些人必定会对崔缊蓉下手! 想到这里,赵娴儿不禁紧紧抱住被子,背后的冷汗几乎浸透了衣衫。 时间仿佛凝固,良久,她小心翼翼地提议:“我感觉身体还是不太舒服,崔姐姐能不能多留几天陪我?” 她不知道崔缊蓉是否已经入睡,紧张地等待着回答。 不多时,耳边传来模糊而安心的“嗯”声。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赵娴儿终于放下心来,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天,宋衍熠派去的人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下手,只能灰溜溜地回去复命,迎接他们的自然是宋衍熠一顿严厉的训斥。 宋衍熠愤怒地将手中的茶杯掷出,碎片四散,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第137章流产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赵娴儿,没想到她会利用崔缊蓉作为挡箭牌,让自己束手无策! 幸好赵娴儿还算机智,没有将他们的秘密透露给崔缊蓉,否则,即便崔缊蓉在场,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但此事拖延下去对任何人都没有好处,尽管心中万般不愿,可目前又不能对赵娴儿采取行动,宋衍熠只好暂时按捺住心中的不满,顺着赵娴儿的意思去做,等待转机。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陆离地洒在赵娴儿与崔缊蓉相对而坐的精致茶案上,两人正沉浸在欢快的交谈中,笑声清脆悦耳。 这时,赵父满面春风,步伐轻快,几乎带着跳跃的节奏,跨入了赵娴儿静谧的院落,打破了这份宁静。 “娴儿,你可知你爹我有何喜讯?”赵父的声音里难掩激动,眉宇间洋溢着喜悦。 赵娴儿闻言,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击中,半晌才恍惚回神,急忙站起,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父亲,皇上他……真的宽恕您了?” 赵父轻轻摇头,但嘴角的笑容却愈发灿烂:“皇上是否原谅我,我并不确定,但能让我官复原职,全赖太子殿下从中斡旋!” “今日我正忙于公事,太子殿下却突然造访,亲自将这好消息告知于我,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父回忆,仿佛那场景仍历历在目。 赵娴儿闻言,圆睁的双眸中闪过一丝疑惑与复杂,宋衍熠之前还对她心存恶意,怎会如此轻易改变心意? 这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算计? “太子殿下如此大恩,我们定要重重答谢!”赵父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转而对赵娴儿说道:“娴儿,你快些整理一番,随后随我一同进宫致谢!” 在一旁静默聆听的崔缊蓉适时插话,言语中满是真挚的祝福:“恭喜赵大人,这等大喜,赵大人与赵妹妹进宫谢恩之后,家中定要设宴庆祝。我在府上叨扰多时,也是时候告辞了。” “赵妹妹,日后若身体有恙,尽管派人至崔府寻我,我必当火速前来。”崔缊蓉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送别了崔缊蓉,赵娴儿匆忙回到院中,神色凝重地望向父亲,声音低沉而迫切:“父亲,太子殿下可有提及其他事宜?” 赵父满面笑容,目光中充满赞许:“娴儿,你果然心思细腻。适才崔家小姐在场,有些话不便明说。” “太子殿下夸赞我有你这样一个好女儿,若非你四处奔走,为我周旋,我怎能如此迅速官复原职。娴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赵父的话语中充满了骄傲与感激。 赵娴儿闻言,面色微白,心中五味杂陈,虽未亲闻宋衍熠之言,却似乎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不寒而栗。 她躲避宋衍熠已久,只为自保,如今宋衍熠助其父,她的逃避之路似乎已走到尽头。 她深吸一口气,不敢直视父亲,生怕心中的秘密被察觉,急切地催促道:“父亲快去准备吧,太子殿下日理万机,我们应尽早进宫,以免耽搁他的宝贵时间。” 赵父连连点头,赞许道:“还是娴儿思虑周全,为父这就去挑选合适的礼物。” 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去,未曾留意到赵娴儿微妙的神情变化。 不久,赵娴儿随父亲踏入皇宫大门,说明来意后,在太监引领下,向着东宫行进。 接近东宫之时,未及二人开口,太监便主动引路,向内殿深入。 每一步都似踏在赵娴儿的心弦上,心跳声与脚步声交织。 直至宋衍熠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赵娴儿顿时如遭雷击,全身僵硬。 她悄然移至父亲身后,试图以此遮挡宋衍熠的视线。 赵父满脸堆笑,上前几步,将手中的礼物递予一旁的太监,口中恭敬道:“参见太子殿下!多亏太子殿下援手,臣才能如此迅速官复原职,继续为殿下效力。” 宋衍熠的目光越过赵父,落在赵娴儿身上,笑道:“我本就有意相助,赵大人曾为我办过不少事情,实乃我的得力助手。况且,见娴儿因父亲贬官之事忧心忡忡,频繁入宫求助母后与我,我们不忍见她难过,故而加速解决了此事。如今赵大人的困扰已除,娴儿该安心了吧?” 赵娴儿听到他直接呼唤自己的名字,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震,连忙接口道:“衍熠哥厚爱父亲,赵家自当更加竭诚地辅助衍熠哥!” 赵父并未察觉其中深意,只是随声附和,笑容满面。 宋衍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带深意:“我对赵家的忠诚自然毋庸置疑,但赵大人新官上任,事务繁多。我恰好有几句话想私下与娴儿谈谈,赵大人不妨先去处理公务,我与娴儿谈毕,自会差人护送娴儿回家。” 他望向赵娴儿的眼神深邃莫测,赵娴儿紧握双手,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才勉强维持站立。 “那就劳烦太子殿下了。”赵父依旧笑呵呵地应承,未察觉内情。 随着赵父的背影消失在内殿深处,赵娴儿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恐慌,眼眶迅速泛红,泪光闪烁。 宋衍熠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冷峻的目光锁定赵娴儿,“娴儿,为何哭泣?难道我如此可怕?” 泪水沿着赵娴儿的脸颊缓缓滑落,她仓皇跪倒在地,抽泣着辩解:“衍熠哥,我只是将此事告知了皇后娘娘,并未泄露给他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求衍熠哥饶我一命!”她的声音带着绝望与恳求。 赵娴儿的哭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却未能触动宋衍熠分毫,他冷眼相待,“你所求皆已得偿,还有什么可哭的?” “我问你,你腹中之子,当真属于我?”宋衍熠的质问如寒冰般刺骨。 赵娴儿早料他会问及此事,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声音细若蚊呐:“我私下寻了一位熟悉的郎中,他言我忧虑过度,有流产之兆,应是不会有误……” 第138章 事与愿违 那天之后,遵循着衍熠哥的低沉嘱咐,我勉强咽下了那苦涩的藏红花汤汁,试图抹去那份不应存在的生命痕迹。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愿轻易放过我,我内心挣扎,本欲独自承受这份重负,不让衍熠哥因我而烦忧,但父亲的困境让我别无选择,只能将这难以启齿的秘密袒露。 她的话语伴随着细微的抽泣,眼神中满是乞求与无助。 而宋衍熠,那个曾让她心生依赖的男人,此刻却面容冷峻,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你想留下这个孩子?”宋衍熠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她的心上。 “这孩子,虽然尚未问世,却是我和衍熠哥之间唯一的纽带。我深知自己的身份卑微,不敢奢望能与衍熠哥并肩,但若能有一个流淌着我们血脉的小生命,对我而言,便是最大的慰藉……”她的话音未落,就被宋衍熠冰冷的质疑打断。 “你如何能证明,腹中的骨肉确确实实属于我?”宋衍熠的眼神锐利。 赵娴儿愕然,一时语塞,“衍熠哥,你怎么能……” “你所擅长的手段,未必不会用在他人身上。”宋衍熠的冷漠让人心寒。 “我对衍熠哥的爱,天地可鉴,又怎会做出背叛之事!”赵娴儿的辩驳带着几分绝望,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衍熠哥,你怎能如此质疑我的真心!” “你的心思,我无从知晓,也无意探究。” 宋衍熠的漠视刺穿了她最后的防线,“孩子,你想生便生,但我绝不会承认。” “为了你父亲的事情,你已经两次利用我作为筹码,若有第三次,我与你恩断义绝!” 话音未落,宋衍熠的手猛然扼住了她的咽喉,她惊恐地挣扎,双脚离地,却无力挣脱那如铁钳般的大手。 她的脸涨得通红,呼吸困难,视线逐渐模糊,直至濒临窒息,宋衍熠才将她狠狠摔在地上,全然不顾她那脆弱的身躯正孕育着新生命。 赵娴儿趴在地上,咳嗽不止,狼狈不堪,许久才勉强稳住气息。 耳畔,宋衍熠的声音冷酷:“离我远点,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她咬紧牙关,眼中闪烁着不甘与绝望,不明白为何自己倾尽所有,却始终无法融化宋衍熠心中的寒冰。 崔缊蓉,那个女子究竟有何魔力,能让宋衍熠的世界里再无他人? 深吸一口气,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踉跄着站起身,没有回头,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个令她心碎的地方。 …… 次日清晨,阳光尚未完全驱散夜的寒意,崔缊蓉已踏入了皇宫的门槛。 连续几日陪伴在赵娴儿身旁,她已多次向太后请罪,今日更是特意提前前来。 然而,通往太后的寝宫之路并未如她所愿那般平静。 宋衍辰的身影意外地出现在前方,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玩味。 崔缊蓉微微眯眼,礼貌地行礼:“见过六殿下。” 宋衍辰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崔大小姐这是要去拜见太后吗?” 崔缊蓉轻轻点头,心中却暗自揣测宋衍辰的来意。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宋衍辰身后,与温殷旸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察觉到崔缊蓉的反应,宋衍辰直言不讳:“想与崔大小姐私下谈谈。” 两人移步至一旁,宋衍辰开门见山:“我看崔大小姐深受太后喜爱,是否能替我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 “若得太后助力,我的婚约问题或许能迎刃而解,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好处。”宋衍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 崔缊蓉轻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六殿下何不求助于静贵妃?她常伴太后左右,影响力非我所能及。” “六殿下怕是找错了人。”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 温殷旸眉头微蹙,插嘴道:“家母并不擅长此道,万一言语不当,触怒了太后,后果不堪设想。” “但崔大小姐不同,你曾救过太后,即便有所差池,太后也会宽恕。”宋衍辰坚持道。 崔缊蓉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此事,六殿下亲力亲为,或许更为合适。” 宋衍辰显得有些困惑,“崔大小姐的意思,我不甚明白。” 崔缊蓉笑而不语,“六殿下需耐心等待时机,不可操之过急。” “过于急切,往往适得其反。”她的话语中透露着深意。 宋衍辰眉头紧锁,不解崔缊蓉的暗示。 眼看着与宋衍熠的差距日益缩小,母亲虽常侍奉太后,却难有实质帮助,他担忧若再拖延,父皇或将决定由宋衍熠继承大统! 反复权衡之下,他认为崔缊蓉是最合适的助力,却未料到遭到拒绝。 他面色阴沉,目光如炬,“崔小姐若无意相助,不妨直言,何必如此推诿?” “崔小姐还是快去向太后请安吧,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宋衍辰大步流星而去。 崔缊蓉挑眉,与温殷旸交换了一个眼神。 在追赶宋衍辰之前,温殷旸低声承诺:“六皇子之事,我会妥善处理。” 言罢,他加快脚步,紧跟宋衍辰而去。 崔缊蓉心中暗笑,宋衍辰太过急躁,她与宋衍熠的较量才刚刚开始,真正的皇位争夺战,将在皇上的病情恶化时拉开帷幕。 她收回目光,示意身边的太监继续前行。 路上,宋衍辰的抱怨声随风飘来,“不过是多看了她两眼,她就敢如此傲慢地指使我!真把自己当作什么了不起的人物!” “若非当前形势所需,我绝不容许她如此放肆!”他的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温殷旸保持着沉默,直到宋衍辰的愤懑逐渐退去,他才缓缓启唇,声音沉稳:“六皇子殿下,难道不觉得崔小姐所言,亦有几分可取之处吗?” 宋衍辰眉头紧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中满是质疑:“她那些话模棱两可,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小温大人,你为何总是处处维护崔小姐,我委实难以理解。” 温殷旸的拳头在袖中暗暗收紧,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他的话语坚定而诚恳:“我温殷旸,全心全意只为辅佐六皇子,心中唯有殿下一人。” 第139章亲自赔罪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继续说道:“然而,若细细品味崔小姐之言,确实蕴含几分道理。这段时间,殿下急于超越太子殿下,虽机关算尽,却往往事与愿违。何不尝试采纳崔小姐的建议,暂时收敛锋芒,静待时机成熟?” 宋衍辰的目光锐利,直视着温殷旸:“我们还有隐忍的空间吗?原本站在我这边的大臣们,多数已经倒戈向太子,太子与皇后联手,还不知要拉拢多少朝臣为他们摇旗呐喊!” “你难道要我坐视不理,看着太子将所有朝臣纳入麾下,让我孤立无援,成为众矢之的?”他面颊涨红,气息急促,目光如炬,紧紧盯着温殷旸。 温殷旸的语速依旧平缓:“我伴六皇子左右,自然感同身受殿下的焦虑,但太子殿下心中,同样藏着恐惧。” 宋衍辰闻言,神色一凛:“此话怎讲?” 温殷旸缓缓道来,声音中带着一丝笃定:“殿下可曾留意,近来皇后在前朝的露面次数明显减少?往日殿下前往御书房晋见圣上时,皇后总是在一旁侍奉,研墨添香。” “而今,皇后却鲜少出现,殿下以为这是为何?” 宋衍辰沉吟片刻,脸上的焦虑渐渐被一种微妙的笑意取代:“听母妃提起,是因太后重新掌握了后宫大权,皇后处处受到限制,大部分时间都只能留在自己的寝宫之中。” “不错,后宫不得干政,有太后在,皇后怎敢再明目张胆地为太子出谋划策?” 温殷旸轻轻点头,赞同道:“太子失去了皇后的助力,内心必然也是焦灼不安,或许正如殿下一般,正竭尽全力想要讨得太后的欢心。” “崔小姐让殿下隐忍,恐怕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 宋衍辰闻言,爽朗大笑,拍了拍温殷旸的肩膀,眼中闪烁着赞赏:“幸好有小温大人在,否则我险些误解了崔小姐的好意,错过一个强大的助力。” “下次见到崔小姐,我定要亲自向她表达歉意。” 温殷旸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六公子能理解崔小姐的良苦用心,我便放心了。” 宋衍辰嘴角勾起一抹玩味地笑,调侃道:“这么说来,小温大人还真是崔小姐的知音,仅凭只言片语,就能洞察其背后的深远意图。” 温殷旸淡然一笑,眼帘轻轻垂下,掩去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此时此刻,崔缊蓉已悄然抵达太后的寝宫,宫女引领她进入,却发现太后的身影不在。 宫女笑容可掬地解释道:“太后还在朝堂之上,崔小姐恐怕需要稍作等候。” 崔缊蓉眼神微闪,故作轻松地笑道:“太后再次辅佐皇上,实乃汴唐之福。有太后坐镇,国家定能更加繁荣昌盛。” “确实如此。”宫女感慨万千,“尽管太后比以往更加忙碌,但她的精神状态却异常饱满,整个人都焕发着不一样的光彩!” “待太后归来,请崔小姐代为转达问候,切勿让国事过度劳累太后的身体。” 崔缊蓉点头应允,语气温和:“那是自然。” 不久,太后身着华贵的服饰归来,见到崔缊蓉,笑靥如花:“许久未见,你似乎清减了不少,定是照顾赵家小姐辛苦了。” “不必急于来看我,好好休息后再来也不迟。”太后的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崔缊蓉轻笑,与宫女芳菲一起搀扶着太后步入内室,协助她更换舒适的衣物。 “臣女挂念太后的安康。”她柔声细语,“听闻太后重新参与朝政,臣女心中更是忧虑。” “朝务繁重,需费心之处颇多,太后刚调养好身体,万万不可因国事再累垮了自己,只有保持健康,才能更好地辅佐皇上。” 太后嘴角含笑,对崔缊蓉的体贴话语十分受用:“几日不见,你的嘴还是那么甜。” 崔缊蓉笑盈盈地扶太后坐下,太后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赵家小姐的病情如何?究竟是何缘由,导致她久病不愈?” “昨日与皇上商议国事时,太子为赵大人求情,希望能恢复他的官职。臣女认为赵大人并非故意为之,便劝说皇上答应了。赵小姐得知此事,想必会感到宽慰。” 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抹意外的光芒,未曾料到太后会主动提及此事。 太后的问话,显然不仅仅是闲谈,更是一种暗示,提醒她不要让赵娴儿误表感激之情。 “太后英明,赵妹妹得知此事,原本不佳的身体状况都好了许多。” 崔缊蓉温顺地回答,“太后仁慈善良,赵妹妹知道了定会感激涕零。” 太后微笑,眼神中满是慈爱:“只要赵大人能忠诚为国,我的一番苦心就没有白费。” 言下之意,崔缊蓉心领神会,回报以一个会心的微笑。 …… 夜色渐浓,崔缊蓉换上了夜行衣,无声地穿梭在黑暗中,不久便来到了谢府。 刚一跃入温殷旸的庭院,恰好撞见正欲出门的温殷旸,两人皆是一愣,随后相视而笑,默契十足。 “若是温公子真有紧急事务,那我今晚就先行告退,待您方便时,我再登门拜访。”崔缊蓉笑语盈盈。 “我正准备去找崔大小姐,没想到你已捷足先登。”温殷旸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与意外。 两人身形矫健,轻盈无声地跃下高墙,脚尖触地的瞬间,尘埃都不曾惊扰。 步入书房,烛光摇曳,映照出室内一排排古籍与卷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温殷旸动作熟练,从精致的青花瓷壶中斟出一杯热腾腾的茶水,递至崔缊蓉面前,眼神中满是关怀,“崔大小姐,这茶是今年的新绿,先喝口热茶暖暖身,驱走夜间的寒气,咱们再细细商议。” 崔缊蓉秀眉微挑,眼波流转,轻轻端起茶杯,茶香扑鼻,她浅尝辄止,唇角留下一抹淡雅的茶渍,随即轻轻放下杯子,语气中带着几分洞悉,“我猜,我们即将探讨的,定是关于太后与六王爷之间的微妙局势吧?” 温殷旸轻轻颔首,确认了她的猜测,语带歉意地补充道,“六王爷近来因太子的举动感到焦虑,那些被太子拉拢的朝臣让他颇感不安,这才一时失言,对崔大小姐有所冒犯,还望您海涵。” 第140章 拥有的尊重 “六王爷现已深感懊悔,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只是对于崔大小姐所提的‘时机’,他还未能准确把握。” 温殷旸的目光诚挚,崔缊蓉以一个温婉的微笑作为回应,“我此番深夜造访,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过去几日,我一直在赵府,协助赵家小姐调理身体,直至今日入宫,才得知太后再次介入朝政,与皇上在金銮殿上形成了对峙的局面。皇上的心情,可想而知,定是颇为沉重。”崔缊蓉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温殷旸坦诚地点了点头,“确实,太后的强势回归,行事风格比以往更为果断,皇上心中难免有所不满。然而,也正因为太后的存在,朝堂的秩序似乎更加稳定,其治国手腕可见一斑。” 崔缊蓉轻启朱唇,笑中带着几分深意,“这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目前,皇上与太后之间尚未出现根本性的分歧,自然能够相安无事。但权力的天平一旦失衡,冲突与矛盾终将浮出水面。” “届时,如何站队,将成为每一位朝臣面临的抉择。六王爷的策略应是审时度势,既要保持与皇上的良好关系,也不能得罪太后。” 温殷旸眉头紧锁,显然对此感到为难,“要在皇上与太后之间找到平衡点,既不得罪任何一方,又需两面讨好,这绝非易事。” 崔缊蓉轻笑,“这世间,除了返老还童、起死回生,还有什么能称得上绝对不可能?只要方法得当,六王爷只需行中庸之道,既不锋芒毕露,也不过分退缩,即可。” 面对温殷旸的困惑,崔缊蓉耐心解释,“当前,太子与六王爷皆显得有些急躁,谁能保持冷静,谁就能占据主动。太子多疑,若见六王爷处变不惊,定会心生疑惑,进而自我困扰。” “一旦太子因急躁而犯下错误,温公子以为,皇上与太后会作何反应?”她的话语中暗含玄机。 温殷旸恍然大悟,“未来的君主,必须具备沉稳的品质,否则如何治理国家,安定天下?” 崔缊蓉嘴角勾勒出一抹满意的弧度,“看样子,温公子已经明白了。那么,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起身欲走,身姿轻盈。 然而,温殷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带着一丝不舍,“崔大小姐,我深知您心中已有周全的计划,不便多言。但请记住,若您有任何需要,尽管吩咐,我愿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崔缊蓉身形一顿,回首望向温殷旸,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温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段时日我也将忙碌非常,你也早些休息吧。” 随着她的身影渐渐融入夜色,温殷旸独自站在书房门外,凝视着她消失的方向,直到一阵寒风拂面,才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缓缓关上了门。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整洁的屋内。 崔缊蓉整理好衣装,与妹妹崔韵和共进早餐。 崔韵和望着姐姐,眼神中满是感慨,“虽然与姐姐同住一院,但姐姐总是早出晚归,感觉好像很久没有这样悠闲地一起吃早饭了。” “是啊,这样的时光真是难得,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我都快记不清了。”崔缊蓉笑中带宠,伸手捏了捏妹妹圆润的脸颊,眼中满是疼爱。 “看样子,我不在家的时候,你的零食可没少吃啊。怎么就不知道节制一下呢?我特意让曦风照顾你,没想到还是管不住你这张小嘴。”她故作严肃,却掩不住眼底的笑意。 崔韵和急忙摆手辩解,“姐姐别怪曦风姐姐,是我缠着她给我买的!而且,我都有乖乖吃药哦,看在我还算听话的份上,就放过曦风姐姐吧。” 她一脸无辜地看着崔缊蓉,那模样让崔缊蓉忍不住笑出声,“好了,逗你玩的。这段时间我忙于宫中事务,没能好好陪你,曦风做事细心,有她在,我也放心。” 姐妹俩的笑声在屋内回荡,温馨而和谐。 正当此时,崔珉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喜悦,“缊蓉、阿雪,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也让为父分享一下这份快乐?” 崔缊蓉望向父亲,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父亲的笑容藏都藏不住,肯定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我们,让我们也乐呵乐呵。” 崔珉开怀大笑,“还是缊蓉机灵,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心思。” “前线传来了捷报,徐副将在边疆大获全胜,不仅击溃了敌军,还带回了俘虏和战利品,预计不久就能凯旋!” 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徐副将初到边疆不足月余,便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绩,实在令人钦佩!难怪父亲如此高兴。” 崔珉的脸上掠过一丝感慨,“自从徐副将率军出征,我的心就一直悬着,如今得知他们平安归来,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今早朝上,皇上和太后听闻胜利的消息,也是龙颜大悦,决定待徐副将等人归来后,设宴庆功,重重奖赏那些英勇的战士们。” 崔缊蓉闻言浅笑回应,声音清脆悦耳:“这确实是他们应得的荣耀,待徐副将和战士们归来,父亲大人也需准备一份厚礼,以表对他们英勇的敬意。” 话音刚落,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数日之后,尘土飞扬,张炆率领着他的战士们,踏上了归途。 京城的街道两旁,百姓自发聚集,手持鲜花,挥舞着彩带,欢呼声、掌声交织在一起,整个京城都因他们的归来而沸腾。 崔缊蓉与父亲崔珉并肩站在城门之下,望着那支历经风雨却依然坚毅的队伍缓缓接近。 当看到张炆一行人全员安然无恙,崔珉的眼眶不禁湿润。 张炆骑着战马来到二人面前,稳稳勒住缰绳,随后矫健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尘土沾染的战甲在阳光下闪耀着别样的光辉,他坚定地说道:“属下幸不辱命,完成了皇上与将军的重托,边疆安宁,我等战士愿以此为荣。” 崔珉连忙上前,双手扶起张炆,眼中满是赞许:“徐副将的勇略,我崔珉亲眼所见,何须多言!快快起来,皇上正翘首以盼,等着你们述职。” 第141章越权? 在妥善安排好其余战士后,崔珉领着张炆与崔缊蓉,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步入皇宫。 太监们手持宫灯,引领他们穿越一道道长廊,最终来到了庄严肃穆的立政殿。 龙椅之上,皇上与太后已端坐许久,龙袍与凤冠在烛光下更显尊贵,三人连忙俯身行礼,异口同声:“吾皇万岁,太后千秋。” 皇上目光温和,望向张炆,言语间难掩喜悦之情:“边疆捷报频传,朕心甚慰。徐副将,你为我汴唐守得一方安宁,实乃国家之栋梁,不负朕之所望。” “崔将军慧眼识珠,推荐你挂帅出征,果然是英雄出自民间。”皇上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崔将军的肯定,也对张炆的英勇给予了高度评价。 张炆谦逊地回答,声音虽轻,却透露着坚定:“微臣何德何能,承蒙陛下谬赞,只愿为国效忠,此次不仅击退敌军,还擒获敌酋之子,边境部落不久将来京请罪,一切皆仰赖陛下圣明。” 皇上满意地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边疆之患,困扰我朝多年,今日终得良机以制衡,徐副将之功,不可磨灭!” 太后在一旁,笑容满面,言语中尽是赞许:“有你们这样的忠臣良将守护汴唐,实乃苍生之福。” 然而,皇上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话语中带着几分寒意:“徐副将长途劳顿,定是疲惫不堪,先回府休息,晚间朕自会派人接你与众将士入宫,共庆丰功伟绩。” “退下吧。”随着皇上的命令,崔缊蓉与崔珉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三人一同躬身告退,声音整齐划一:“遵旨。” 离开立政殿后,崔珉的面容显得格外沉重,张炆见状,低声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安:“将军,皇上似乎有所不满,是否微臣在朝堂之上有何不妥之处?” 崔珉摇了摇头,低声解释:“非你之过,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且安心回家休息,我会安排侍卫护送。” 张炆虽然初涉官场,不明其中奥秘,但也知趣地不再追问,只是默默点头,心中暗自思量,既然事不关己,便不多加干涉。 三人走出宫门,望着张炆在侍卫簇拥下渐渐远去的背影,崔珉与崔缊蓉才登上马车。 车内,崔珉的语气沉重,仿佛承载着千斤重担:“皇上与太后共掌朝纲,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若此局面持续,我担心朝廷内部恐生变故……” 崔缊蓉轻轻一笑,试图缓解这沉重的气氛:“父亲的忧虑我明白,但若真要乱,又怎会拖到今日?太后虽权柄在握,却始终以辅佐皇上为己任。问题在于皇上既不愿权力旁落,又渴望功名,这才对太后的频繁干预感到不满。记得我们在边疆时,皇上急于求成,差点让敌人有机可乘。” 崔珉沉默不语,那段往事如同一道伤疤,至今仍隐隐作痛。 那时,他们虽屡次击败敌军,实则危机四伏,皇上的一意孤行,几乎让战士们付出生命的代价。 崔缊蓉继续说道:“若非太后心灰意冷,选择遁入佛门,谁又能阻止皇上的冲动?” 她深知父亲担忧的是皇上与太后之间的权力斗争可能带来的后果,但太后并非不明智之人,绝不会轻易引发内乱,自损根基。 毕竟,只有朝廷稳定,太后的地位才能稳固。 此外,她注意到皇上近期气色不佳,心中更是多了一份忧虑。 她决定提醒芳菲留意太后的饮食安全,以防宋衍熠等人狗急跳墙,采取极端手段。 夜色渐浓,麟德殿内灯火辉煌,乐声悠扬,皇上对张炆及众将士的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一箱箱金银财宝被太监们搬入大殿,战士们惊叹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皇上笑眯眯地说:“年关将至,你们为朕赢得了胜仗,朕心中大悦,你们有什么愿望,尽管提,朕会尽力满足。” 面对皇上的慷慨,众人虽不敢过分要求,但多是表达了对财富与晋升的渴望,皇上一一应允,场面热烈。 崔缊蓉坐在一个可以俯瞰整个大殿的位置,她敏锐地捕捉到宋衍熠与宋衍辰的不同表情,两人似乎都在寻找机会,在皇上面前展示自己。 她不动声色地指示温殷旸,让宋衍辰收敛锋芒,而宋衍辰只能隐忍不发,相比之下,宋衍熠似乎在伺机而动。 崔缊蓉心中暗自忧虑,当她看见宋衍熠借着侍卫斟酒的间隙,向某人使了个眼色,心中的猜测愈发清晰。 就在这时,宋衍熠站起身,缓缓走向大殿中央,恭敬地施礼:“父皇,儿臣也为将士们准备了一份薄礼,聊表心意……” 皇帝的酒意正浓,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他饶有兴致地轻启朱唇,问道:“熠儿,你究竟为我大夏的勇士们准备了何种厚礼,让朕听听你的奇思妙想。” 宋衍熠面带诚挚,语气平和而坚定,回答道:“儿臣思前想后,深知虽然金银财宝能彰显将士们的荣耀,但在繁华的京城之中,他们往往难以寻得一处安身之所。因此,儿臣自作主张,动用了自己的私财,为那些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们购置了稳固的房产,愿他们能更加忠诚地为父皇效力,心无旁骛。” 宋衍辰闻言,脸色微沉,紧咬牙关,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满:“殿下真是出手大方,体恤将士之情值得称赞,然而赏赐之事,历来应由父皇亲自裁决。殿下如此擅自做主,难道是想僭越权柄?” 皇帝的笑容逐渐收敛,眼神变得冷峻,直视着宋衍熠,等待着他合理地解释。 京城的房产,即便是最简陋的小四合院,也不是寻常人等能轻易购得的,更何况是依靠宫中偶尔的赏赐。 宋衍熠不慌不忙,面容平静,缓缓道来:“儿臣深知父皇在胜利之后心中喜悦,同时也明白连年的战争使得国库日益紧张。因此,儿臣私下里筹谋,希望用自己的一点积蓄,为父皇分忧解难,减轻国库的压力。” “儿臣自知此举欠妥,愿意接受父皇的责罚!” 话音刚落,他身形一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第142章 眼线 这一举动似乎触动了皇帝的心弦,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 “你这孩子,心里终究还是装着父皇的。这次就算了,但下不为例,不可再擅自做主。”皇帝语重心长地说。 “是,儿臣谨记在心。”宋衍熠恭敬答道。 一旁,宋衍辰的目光如同寒冰,紧紧盯着重新坐回座位的宋衍熠,收回视线时,他狠狠地瞪了旁边的温殷旸一眼。 温殷旸明智地选择了沉默,只能默默承受着宋衍辰那锐利的眼神。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风波已过之时,宋衍辰竟霍然起身,温殷旸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步迈向大殿中央。 “父皇,儿臣与太子殿下不谋而合,只可惜被太子殿下先行一步。”他笑眯眯地说着,语气中却藏着锋芒。 崔缊蓉轻轻蹙眉,与温殷旸交换了一个短暂而意味深长的眼神。 她低垂眼帘,宋衍辰的这一举动无疑打破了他们精心布置的棋局。 事态发展至此,即便想要挽回,也是力不从心。 此刻,她只能默默祈祷宋衍辰不要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语,否则,将来后悔也来不及了。 皇帝笑眯眯地望着宋衍辰,眼中满是欣慰:“熠儿和寒儿都如此挂念着将士们,朕心甚慰。寒儿,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与朕分享一二?” 宋衍辰嘴角勾勒出一抹温文尔雅的微笑:“将士们在外浴血奋战,建功立业,接下来自然要考虑成家立业之事。儿臣深知他们心系国家,夜以继日地勤勉训练,哪有闲暇去顾及那些儿女情长。” “但若家中有一位贤惠的妻子料理家务,他们才能在前线毫无后顾之忧地英勇杀敌。因此,儿臣已经物色了一批品行兼优的女子,打算为他们安排婚事,促成一段佳缘。” 崔缊蓉侧目一瞥,宋衍辰,随后缓缓将目光转向皇帝,只见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但她内心的忧虑并未因此减轻半分。 “寒儿和熠儿考虑得如此周全,无论是在安身立命还是成家立业上,都把将士们的福祉放在了心头。你们兄弟二人能如此相互扶持,在朕的左右辅佐朝政,朕感到十分欣慰。”皇帝赞许道。 宋衍辰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父皇教诲有方,儿臣自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言毕,他挑衅地瞥了宋衍熠一眼。 宋衍熠保持着温和的微笑,但宽大的袖袍下,手指却暗暗收紧。 他虽多次派遣心腹暗中探查宋衍辰的意图,却依旧被其抢占了先机! 他付出的努力,绝不能就此付诸东流! 宋衍熠迅速调整情绪,不动声色地与皇后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 皇后心领神会,随即笑颜如花地开口:“熠儿和寒儿的用心都极为难得,皇上认为,谁的提议更加贴心一些呢?” “臣妾以为,寒儿提出的成家立业之计,更为贴心周到。将来这些将士再立新功,官运亨通,他们的夫人也将随之成为尊贵的官眷,定会对寒儿为她们觅得良缘感激不尽,这实乃双赢之举。” 皇后满面春风地夸赞着宋衍辰,而皇帝的脸上却渐渐浮现出凝重之色。 人是活的,房产是固定的。 一旦宋衍辰真的与那些女子建立了联系,将来这些将士晋升之后,岂不是会倾向于宋衍辰? 他可以容忍宋衍辰和宋衍熠涉足朝政,但对于军权,他绝不容许他们有任何染指,生怕他们掌握兵权后滋生异心。 正当壮年的他,怎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宋衍辰此刻的种种拉拢行为,显然别有用心! 皇帝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目光如炬,直射宋衍辰:“皇后所言极是,朕也有此顾虑。” “然而,将士们为国家鞠躬尽瘁,婚姻大事朕不愿草率决定。况且他们正值青春年华,成家立业不必急于一时,当前应以建功立业为首要,待他们未来立下更大的功勋,朕自会亲自为他们赐婚,时机更为恰当。” 皇后含笑应道:“皇上思虑深远,臣妾倒是显得有些短视了。” 宋衍辰心中一凛,皇帝先前还是一副和颜悦色,为何突然间态度大变? 他欲言又止,却被皇帝挥手打断:“今日宫宴到此结束,将士们征战辛苦,需要充分休息。” “来人,务必妥善护送将士们返回府邸!”皇帝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带着威严。 张炆与周围的将领们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虽然他们并不精通朝堂之上的尔虞我诈,但从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氛围中,也能隐约感受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们恭敬地行礼,随后跟随着那名太监,步伐谨慎地离开了大殿。 皇帝站起身,目光冷冷地扫过宋衍辰,没有留下任何言语,只是一步一顿,大步离开。 皇后紧随其后,而太后则缓缓环视了一圈,才缓缓地退出了大殿。 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抹黯淡,当她看到宋衍熠与皇后之间那无声的交流,心中便已明白,今日之事,恐怕并不简单。 宋衍辰与宋衍熠之间的暗流涌动,她早已有所预料,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直接。 宋衍熠又怎会愿意与宋衍辰共享荣耀? 他必定会想尽办法让宋衍辰陷入尴尬,以此来展示自己的深思熟虑与高瞻远瞩。 她面无表情地扫视过宋衍熠与宋衍辰,随后,她跟着崔珉,沉默地离开了大殿。 两人出宫,登上早已备好的马车,崔珉不由发出一声长叹:“皇上最忌讳他人染指兵权,六皇子竟然想要在将士中安插亲信,这无疑是触动了龙颜。” 崔缊蓉的声音平静而淡然:“六皇子与太子本就关系不和,见到太子风光无限,他又怎能坐视不理?可惜,他过于急功近利,反而害了自己。” “皇上因为此事对六皇子产生了怀疑,他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崔珉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六皇子心急也是情有可原,最近朝堂之上,皇上对太子与六皇子的态度都显得颇为冷淡,两人都在寻找机会在皇上面前表现,只是六皇子选错了方式。” 第143章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崔缊蓉轻轻点头表示赞同,随后垂下眼帘,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虽然是宋衍辰急功近利的结果,但在这样的大事上,他很可能会将怒气转嫁给那个早就提醒过他的温殷旸。 看来,今晚必须亲自去探查一番,了解事情的真相。 回到府邸不久,崔缊蓉换上了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府邸。 一直在暗中等待她动静的赵凛正欲悄悄跟随,却被不知何时出现的天狼拦住了去路。 赵凛心中暗骂,面上却勉强挤出一丝苦笑:“我听到了些动静,就想来看看,天狼,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天狼的声音冷淡而坚定:“一切如常,你的任务是保护七小姐,不得擅自行动。若是被大小姐知道了,你免不了要受罚。” “大小姐虽然吩咐我保护七小姐,但老爷已经把我划归到大小姐的麾下,大小姐就是我的主子,主子有动静,我怎么能不管?” 赵凛笑得意味深长,“天狼,难道你是怕我抢了你的差事?”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而天狼的面容依旧平静,完全不受他的挑衅影响。 “你还是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吧。” 赵凛心中暗自咬牙,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试图离间崔缊蓉身边的人,他渴望他们与崔缊蓉之间产生裂痕,以便自己能够乘虚而入,赢得崔缊蓉的信任 然而,无论是曦风还是天狼,他们对崔缊蓉的忠诚坚不可摧,他根本找不到可以插足的缝隙。 转身之际,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崔缊蓉离去的方向,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紧跟其后! 此时,崔缊蓉已经来到了谢府门前。 府内灯光昏暗,正当她在犹豫是否先去王府探望时,背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她蓦然回首,只见温殷旸带着些许疲惫,缓缓走向书房。 崔缊蓉迅速从围墙上跃下,拦在了他的面前。 温殷旸一愣,“崔大小姐,您在这里等了很久吗?” 崔缊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仔细打量着温殷旸,注意到他衣襟上的些许褶皱,眉头不禁微蹙,“六皇子对您动手了?” “没有。”温殷旸摇头否认,“六皇子只是在情绪激动时抓住了我的衣领,并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 “崔大小姐放心,我虽然需要六皇子的庇护,但并不是可以随意摆布之人。” 对于这一点,崔缊蓉并没有异议。 温殷旸有自己的原则,绝不会因为求助于人而失去自我。 “六皇子训斥了你什么?”崔缊蓉追问道。 温殷旸苦笑,“六皇子责问我为何没能及时阻止,导致皇上对他产生了厌恶之情。今晚皇上的态度,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愿意见到他了。” “六皇子催促我尽快想办法解决,但这件事错综复杂,想要挽回皇上的心意,实属不易。” 崔缊蓉没有立即发表意见,“六皇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向皇上提出要在军中安插亲信,皇上自然会认为六皇子对兵权有所企图。” “历来兵权都是皇帝亲自掌握,即便是六皇子与太子殿下协助处理国事,也大多局限于朝廷的日常琐事。六皇子想要重新获得皇上的信任,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温殷旸轻轻叹了口气,“目前的形势,我们只能随机应变,皇上的心思难以揣摩,唯有耐心等待时机。” “如果六皇子能按照崔大小姐的建议行事,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看着他满脸愁容,崔缊蓉出言安慰,“事情还没有到绝望的地步,六皇子还有翻盘的机会。虽然不能单凭他自己,但他可以借助静贵妃的力量。” 温殷旸略作思考,“静贵妃身体虚弱,虽然贵为贵妃,但在后宫中的影响力有限,六皇子恐怕不愿意让娘娘卷入这场纷争。” 崔缊蓉微微一笑,“六皇子与静贵妃母子情深,一方有难,另一方又岂能置身事外?” “更何况,静贵妃的身体已经有了很大的好转,经常陪伴在太后的身边,深受太后的喜爱。如果太后能在皇上面前为六皇子说几句好话,眼前的困境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温殷旸沉思片刻,随后严肃地摇了摇头,“崔大小姐的话很有道理,但六皇子恐怕很难同意。” “我总感觉,六皇子有意让静贵妃参与朝政,否则以她的地位,本应能为六皇子提供更多的帮助。”崔缊蓉闻言,心中五味杂陈,却未再多言。 她清楚,静贵妃出身卑微,即便有心提拔娘家人,也早已被皇后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 宋衍辰对静贵妃日渐消瘦的模样,怎会没有自己的考量? 然而,猜测终归是猜测,没有确凿证据,一切都只能是空谈。 崔缊蓉目光坚定地看向温殷旸,“若是温公子出面劝说六皇子,恐怕六皇子并不会轻易相信。这件事,还是需要我亲自出马。” “只要我一出现,六皇子必然会仔细权衡。”她的话语自信。 温殷旸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崔大小姐还是不要介入此事为好,六皇子现在正不受皇上待见,万一有人在背后搬弄是非,恐怕会影响到您的名声。” “盯着崔家一举一动的眼睛不在少数,我担心会再次发生像之前那样,崔大小姐和崔大人遭受非议的情况。”温殷旸的担忧不无道理。 崔缊蓉轻笑一声,显得从容不迫,“上次是我大意了,不会再给任何人留下可乘之机。” “而且,相比之下,我更不愿意见到太子在朝中独揽大权的局面。温公子曾承诺会帮助我,难道这么快就要反悔吗?”她的话语中带有一丝调侃,却又不失认真。 温殷旸张了张嘴,最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崔缊蓉一旦决定的事情,很难改变。 崔缊蓉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贴近温殷旸耳边低语了几句,后者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崔大小姐的吩咐我记下了,但是这件事,您还是得再三考虑……” 没等温殷旸说完,崔缊蓉便打断了他,“朝中必须有人能制衡太子,我的每一个计划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绝不会让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第144章验身 言尽于此,崔缊蓉不再多言,转身离去,动作干净利落,很快便消失在温殷旸的视野中。 温殷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眼中的温柔转瞬即逝。 他转身返回书房,将王府今日发生的一切详尽地记录在纸上。 笔尖在纸上跳跃,每一笔都承载着沉重的现实。 完成最后的记录,温殷旸再次审视着这些文字,眉宇间凝结着几分寒意。 这张纸上,记录的是他投奔宋衍辰之后,所经历的每一次波折与决策。 宋衍辰并非治国之才,过于急功近利,往往将事情推向更糟的境地。 让这样的人掌握天下,无疑是一场灾难。 温殷旸从抽屉中抽出另一张密密麻麻写满字的纸条,与手中的记录对比着,眼神越来越深邃,心中仿佛压着千斤重担。 这两份记录,一份是现实的残酷,另一份,则是他暗中筹谋的未来,两者之间的差距,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崔韵和身姿轻盈,宛如柳絮随风,轻轻弯下腰肢,指尖轻巧地拾起了那颗躺在地上的珠子。 她的目光里交织着惊讶与困惑,仿佛两道细微的闪电,在场内扫过崔韵和与崔缊蓉,而周遭的气氛随之凝固,那些目光似乎变成了锋利的冰锥,既冰冷又充满鄙夷。 这一天的聚会,聚集了诸多名门望族之后,谁又能想到,如此腌臜不堪之事,竟然会在这等高雅之地上演? 崔韵和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哽咽几乎使她窒息,她连连摇头,声音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不,不是这样的,这颗珠子,是杏儿赠给我的啊!” “证据确凿,你还想诬陷他人?!” 崔韵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嘲笑,手指毫不留情地指向崔缊蓉,语带讥讽:“果然,小门户出身,上不了大场面,见钱眼开,竟行窃之事。” 崔缊蓉的脸色愈发深沉,恍然大悟,这一切布局,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将她推向舆论的漩涡? 一颗东珠,虽小,却足以让一个人的名声一落千丈,生涯尽毁! 崔韵和早已心乱如麻,泪眼婆娑中,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崔缊蓉,内心深处,悔恨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至——为何当初因为一时的贪念,接纳了这颗东珠? 崔缊蓉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杏儿,声音冷静却充满力量:“杏儿,你言辞凿凿,说亲眼见到我与七姑娘窃取东珠?” 杏儿的神情里满是傲慢与得意:“自然是亲眼所见!我亲眼看到你们二人趁着众人离开之时,折返回来行窃!” “既然众人都已散去,那你又是如何窥见这一幕的呢?” “我……我遗落了物品,想要回去取回,没料到回来的路上,恰好撞见你们鬼鬼祟祟地从水阁出来,怀里藏着的东西,显然就是偷来的!” “那么,这些礼物在此期间就没有人看守?” 崔缊蓉追问道。 两名侍女颤抖着站了出来,声音细弱蚊蚋:“是……是姑娘让我们看守的。” “可有亲眼看见我与温七姑娘行窃?” “没有……但是中途有人告诉我们舟上有落水者,我们便出去查看,回来后却发现盒中少了两颗珠子。” “也就是说,真正的窃珠之人,你们也没有亲眼看到?”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最后只得摇了摇头。 崔韵和急不可耐地插嘴:“何必再问?杏儿亲眼所见,人赃并获……” 崔缊蓉冷声打断:“单凭杏儿的一面之词,怎能判定真伪?或许,是贼喊捉贼!杏儿指责我们,我却说,东珠实为杏儿所窃。” “简直是无稽之谈!” 崔缊蓉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如果真是丢了两颗珠子,为何只找回一颗,另一颗又在哪里?” 这一问,让全场都陷入了死寂。 崔韵和稍微一顿,旋即厉声道:“另一颗定是你藏了起来!还能有什么解释?合谋盗窃,各分其一,最符合逻辑!” 崔韵和的眼中闪过狠辣之色:“来人,剥了她的衣服,仔细搜查!” 她身边的两名婆子听到命令,立刻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若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去崔缊蓉的衣物,即便最终一无所获,也足以让她颜面扫地,终生蒙羞! 温玥玥的面色一凛:“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只是为了一颗珠子。” 崔韵和适时介入,意图调和矛盾:“确实,不过是一颗珠子而已,此事就此作罢,就当作是我赠予许姑娘与七姑娘的礼物吧。” 崔缊蓉却不同意这种和稀泥的做法:“赠礼之说,需得先找到珠子。珠子不在手,何来赠送之说?” 崔韵和面色微变,心里有些不悦,自己的一番好意竟被拒绝。 “湖边并无隐蔽之处,东珠如此珍贵,窃贼绝不会轻易丢弃。如果是我,必定不会随身携带,以免即刻就被捕获。在场各位,最佳的藏匿之地,莫过于各自的马车之中。” 崔缊蓉的话音刚落,崔韵和的面色顿时僵硬,像是寒风中颤抖的枯叶,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崔缊蓉的目光犹如锐利的剑,直直穿透崔韵和的双眸,字字清晰:“若真要验身,马车应先行搜查,不单是我的车,你的座驾也不能遗漏。” 崔韵和闻言,怒火如燎原之火,声音如雷鸣般震响:“你什么意思?!竟敢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崔缊蓉转而望向崔韵和,语气平和而坚定:“恳请崔姑娘即刻带领两位侍女前往马车检查,如果真相确实落在我车上,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崔韵和还在犹豫之际,温玥玥却在一旁火上浇油,迫不及待地说:“搜!身正不怕影子斜,畏畏缩缩的才是真正的窃贼!” 众人响应,呼声四起:“搜!” 崔韵和无奈,只能点头同意,一行人于是向停靠在湖边的马车走去。 湖边栈道上,马车排列整齐,如龙腾云,今日参加宴会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一辆辆马车排成长龙,蔚为壮观。 温玥玥显得兴致盎然,誓要亲眼见证事情的结局。 第145章丢尽了脸 崔缊蓉温柔地搀扶起倒在地上的崔韵和,轻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你身边。” 崔韵和抽泣着点了点头,紧紧依偎在崔缊蓉身边,两人步履蹒跚地走出了人群。 众人簇拥着来到了马车前,崔韵和命令仆从逐一进行检查,首先检查的是崔缊蓉与崔韵和的马车。 一番搜寻过后,却一无所获。 当检查到崔韵和的马车时,最初只是草草浏览,未发现异常,然而那位负责搜查的老嬷嬷手法老练,轻拍座垫之下,意外发现了座垫下的空洞,一番探索之后,竟然揭露了一扇隐蔽的小门,门开启的瞬间,一颗东珠熠熠生辉,耀眼夺目。 “找到了!” 老嬷嬷手持东珠,缓缓走下马车。 崔韵和轻声呼唤,目光紧随那远去的快马身影,期待中带着几分忧虑。 温玥玥紧紧跟随其后,二人立于门廊下,遥望着温殷旸消失的方向,直至尘埃落定,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串不易察觉的马蹄声。 “韵和姐,大哥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他知道了今天的事情?” 温玥玥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询问。 崔韵和轻捋被微风吹散的鬓发,眼神中闪烁着温婉的光芒,“或许,是心灵感应吧。 家人之间,总是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 说话间,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温殷旸折返而来。 这一次,他的坐骑并未如之前那般疾驰,而是缓步靠近,直至稳稳停在众人面前。 “兄长!” 温玥玥率先迎上前去,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温殷旸翻身下马,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关切与严肃,他先是望向崔韵和,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崔韵和与跪在地上的杏儿,目光锐利如刀。 “发生了何事?为何秀云面色如此,还有这位婢女,似乎情况不妙。”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字字清晰。 崔韵和简要地叙述了方才发生的变故,包括珠子失窃,误会与冲突,以及崔缊蓉的分析推理。 温殷旸听得认真,眉头逐渐紧锁,深邃的目光在每个人面上停留,似是在评估每一个细节。 “诸位妹妹,我听闻此事,内心十分忧虑。 家和万事兴,纵使有万般误解,也不应如此对待自己的姐妹或仆从。” 他的话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接着蹲下身来,伸出手,以一种近乎平等的姿态对杏儿说:“起来吧,无论真相如何,此等处理方式实为不当。” 杏儿惊讶之余,颤巍巍地起身,不敢直视温殷旸的眼睛,只能低头不语,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温殷旸起身,环视四周,语重心长地说:“今日之事,我会查个水落石出。在此之前,希望各位能够冷静下来,莫要让外界看了笑话,损了我们温府的颜面。”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氛围较之前明显缓和许多。 崔韵和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也收起了先前的怒意,目光复杂地望向兄长,内心五味杂陈。 “哥哥,一切就拜托你了。” 崔韵和低声说道,眼中的信任与依赖显而易见。 温殷旸微微一笑,宽慰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随着温殷旸的介入,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平息。 一行人陆续回到各自的位置,准备继续之前的行程或事务,而温殷旸则策马离去,显然他心中已有打算,誓要揭开这场风波背后的真相。 湖畔再次恢复了平静,唯余微风拂过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仿佛在默默诉说着家族内部的波折与温情。 温殷旸缓缓环视四周,湖面波光粼粼,柳枝轻拂水面,仿佛一幅动人心弦的画卷。 最终,他的目光穿越了这宁静的画面,坚定地落在了一位身姿绰约、气质脱俗的女子身上,轻启唇齿:“崔姑娘。” 崔韵和闻声,秀眉微扬,目光中难掩欣喜之情,那抹笑意仿佛春风化雨,让周围的景致都失色几分。 “温公子不是应在宫廷中运筹帷幄,何故会在这悠然的湖畔现身?” 话语间,她的眼波流转,满是好奇与期待。 在一旁,温玥玥笑靥如花,眉眼弯成一对月牙,她轻拍着手掌,活泼而又俏皮地说道:“当然是大哥一处理完公务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这儿啦,是不是呀,大哥?” 她的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为这静谧的湖畔增添了几分欢快。 然而,温殷旸的神情并没有被这份轻松气氛所影响,他的目光变得深邃,问出了一个似乎并不简单的问题:“可是为何,只见到崔姑娘一人在此独赏风景?” 这一问,犹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得涟漪阵阵。 此言一出,温玥玥的话匣子立刻打开,她愤愤不平地说:“哎呀,大哥您要是再早些来,就能亲眼见证一出好戏了!刚刚咱们家的崔韵和竟然对崔姑娘的东珠起了歹心,偷走后还想栽赃给崔韵和许崔缊蓉!结果,当场就被揭穿了,那东珠分明是她自己的手笔。最可恶的是,事后还想让丫鬟代罪,真是丢尽了我们温家的脸啊!” 听到这里,温殷旸的眼神瞬间凌厉,宛如寒风过境,“其他人现在何处?” 温玥玥一时间语塞,她哪里知道其他人的具体下落,只好吐吐舌头,调皮中带着无奈。 关键时刻,崔韵和适时地介入,化解了这尴尬的氛围:“许崔缊蓉因为有紧急的事情先行一步,我已经安排了马车护送她离开了。至于七姑娘崔韵和,受了委屈哭泣了一阵后,也正准备离开这里。” 画面一转,崔韵和与许崔缊蓉同乘的马车缓缓消失在长街尽头,许崔缊蓉毅然决定让这份宁静属于需要安慰的崔韵和,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登上了崔家准备的另一辆马车,那车厢内的静谧与深沉,似乎正好匹配她此时复杂难言的心情。 温殷旸的声音再次响起,锋利且不容置疑:“那么你,为何还要逗留?” 他的话语直接,眼神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 第146章 感激厚爱 温玥玥一愣,随即挺直腰板,眼底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光芒:“我留在此处有何不可?难道我连片刻的自由都没有了吗?” 她的声音虽小,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决。 温殷旸并未接话,只是转向崔韵和,语气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柔情:“那么,我和玥玥就先告辞了,希望没有打扰到崔姑娘的闲暇时光。” 崔韵和脸颊上的绯红愈发明显,声音细弱蚊鸣,透着一股娇羞:“哪儿的话,能得温公子亲临,才是我的荣幸。” 无需多言,温殷旸一个眼神,即便是心中有再多的不甘,温玥玥也只能默默跟随其后。崔韵和呆呆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头涌动的情感几乎要挣脱心扉的束缚,那份激动与期盼,让她久久不能自已。 周围传来几声带有玩味的低语:“温公子对崔姑娘的感情,还真是非同一般啊,宫中政务刚结束,就迫不及待地前来相聚,这样的场景,真是难得一见。” “的确如此,未来的新娘,自然要有与众不同的待遇。” “江姐姐真是好福气,让人羡慕不已。” 面对旁人的调侃,崔韵和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她害羞地反驳着:“别开玩笑了。” --- 随着马车缓缓停在朱雀街的青石路上,车夫毕恭毕敬地禀报:“姑娘,已经到了。” 许崔缊蓉轻盈地从车上踏下,车夫本想等候,却被崔缊蓉温柔地劝阻:“不用了,温府离此不远,我步行回去就好,不必再劳烦你。” 马蹄声渐行渐远,许崔缊蓉独自漫步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她在一家装潢古朴的生药铺前停下,精心挑选着所需的药材,每一种都仔细甄别,像是在为某个重要的人准备。 选购完毕,她不由自主地走向了人声鼎沸的蓬莱客栈。 客栈门前沿街热闹非凡,车水马龙,一派繁华景象,尤其是春闱将至,来自各地的读书人都汇聚于此,让京城的客栈更显得拥挤。 正当崔缊蓉犹豫是否进入客栈稍作休息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喜地呼唤:“许姑娘!” 她转身之间,林晗已站在面前,依然是那一袭朴素的澜衫,头发简单束起,怀中紧抱着几卷书册,显得文静而深邃。 看见崔缊蓉的那一刻,他清秀的面庞上绽放出抑制不住的喜悦,快步向前:“真是巧,许姑娘怎么也会在这里?” 崔缊蓉嘴角挂着温柔的微笑,轻声道:“不巧,我正是为了找你而来。” 林晗略显紧张,说话有些结巴:“是,是这样吗?” 片刻的沉默后,他连忙关切地追问:“之前听说姑娘身体不适,现在好些了吗?” 崔缊蓉轻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多亏你记挂着,已经好了许多,那服药真的帮了大忙。今天特地过来,就是要当面向你道谢的。” 林晗感到脸颊上的热度在崔缊蓉的笑容映照下愈发明显,他慌忙摇手,试图掩饰自己的局促,“真真是微不足道之举,不过区一包草药,不足挂齿,只因闻听姑娘偶感风寒,于是随意于街角药铺购得,并不敢断言是否对症下药。” 崔缊蓉的笑容犹如春日里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林晗的心田,她的话音中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药到病除,即良药,何来不对症之说呢?” 林晗被这样温柔且充满力量的笑容深深吸引,一时间竟有些失神,旋即便像孩童般羞涩地低下了头,细声细语地回应:“那…那就好了,能派上用场,我也心安不少…” 内心深处,他却翻涌起复杂的情感,对崔缊蓉在家中的处境感同身受,满心都是对她的怜惜与疼爱。 突然间,林晗像是记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急忙从宽大的袖口里掏出一只精致的小药囊,眼神里闪过一丝羞赧和庆幸:“哎呀,差点给忘了,这是在桃林漫步时无意间发现的,想必是姑娘不小心遗落之物。” 崔缊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旋即转变为惊喜:“原来是被你拾得了,我还以为丢失了,找寻了好一阵子呢。” 林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内心暗暗责备自己没有早些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归还,“若早知这药囊对您这般重要,我该早日亲手奉还,真是失礼了。” 实际上,他曾有机会请温家七姑娘代为转交,但在内心深处,他渴望能亲自再见崔缊蓉一面,哪怕只是通过这微小的物件,也能让他感受到与她之间那份隐约的联系。 崔缊蓉的笑容仍旧那么温暖人心,仿佛能融化世间所有严寒:“这个药囊是我亲手缝制的,内装安神之药。能与公子再此相遇,实乃三生有幸。公子在寒冷中为我送来了温暖,于我患病之际赠我良药,这样的恩情,无以为报,便让我以这药囊相赠,略表感激之情。” 林晗心头猛地一震,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接过药囊,如同捧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原来如此,难怪近日睡眠异常香甜。” 察觉到自己的话似乎泄露了内心的某些小秘密,林晗急忙补救,脸上泛起了不易察觉的红晕:“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把它放在床头柜旁,并没有随身携带。” 崔缊蓉忍不住掩嘴轻笑,林晗顿时面红耳赤,内心自我责备,自己怎能如此笨拙,轻易就说漏了嘴? “公子即将面临科举重考,如果这药囊能让公子夜夜安寝,那它的价值就远远超过了本身。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待我再制一枚提神醒脑的药囊,于公子刻苦攻读之时,必能助你精神集中,效率倍增。” 林晗的欣喜溢于言表,激动之情难以自制:“真的吗?姑娘的厚爱,我实在感激不尽!” 崔缊蓉仰头望向已被晚霞染红的天空,轻声道:“天已近晚,我该回家了。” 林晗心中满是依依不舍,话到嘴边又咽下,焦虑与迫切在他的胸膛中交织成一团乱麻。眼看崔缊蓉即将离去,他终于鼓足勇气喊出了声:“姑娘,请留步!” 崔缊蓉停下脚步,回头询问:“有什么事吗?” 林晗缓缓从袖中抽出一个小巧的钱袋,双手谨慎地递过去:“姑娘刚恢复,饮食不可过于清汤寡水。在温府的生活我知道不易,这点小钱或许可以用来打点一下厨娘,让她们为您炖煮几道滋补的菜肴,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第147章不可一世 崔缊蓉愣住了,看着那只略显老旧的钱袋,突然明白了林晗误解了自己在府中的地位。 崔缊蓉轻轻摇头,嘴角挂着温婉的微笑:“不用这样,我与厨娘情同姐妹,她们常常会额外为我准备美食。公子一人在外,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请您自用吧。” “我还有余力。” 林晗不容崔缊蓉拒绝,轻轻地将钱袋塞进她的手里,随即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留下背后一片深情与坚定。 --- 夜幕渐沉,崔缊蓉回到温府。 踏入秋水院,丫鬟叮咚早已守候在门外,见到她归来,连忙迎上前去:“姑娘,您可算回来了!” “嗯,怎么了?” 崔缊蓉语气轻松,面上却难掩一丝疲惫。 叮咚眼波流转,似乎有话要说,却在四下张望,显得有些紧张。 推开房门,室内昏暗,黄昏的余晖并未给房间带来多少光明。 门缝透进一抹暗淡的光线,使得室内的影子变得斑驳陆离。 温殷旸坐在圈椅上,抬眼望向门口的崔缊蓉,声音淡漠:“回来了?” 崔缊蓉的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一下:“你怎么在这里?” 温殷旸的面容让人难以捉摸,深邃的黑眸仿佛能看穿一切:“去了哪里?” 崔缊蓉的眼神躲闪,略带犹豫地说:“崔姑娘约我一起去太明湖游玩。” “只是游玩?” 他的语调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 崔缊蓉不明所以,抿了抿嘴,反问道:“还能有什么?” 他目光微寒:“我也刚从太明湖回来。” 崔缊蓉袖中的手指突然紧握,脸色微变。 “我到时他们告诉我你已经离开了,回府后,我等了你好一会儿,你才出现。” 温殷旸语速不快不慢,似乎在等待她的解释。 崔缊蓉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回来的路上想起需要买些药材,所以在药铺耽误了些时间,这才晚归。” 温殷旸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药包,脸色略微缓和,语气却依旧冷漠: “区区小事,何必亲力亲为?吩咐下人去做即可。” 崔缊蓉心中暗自嘀咕,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被束缚在这小小的院落之内,难道就该如此被困在这方寸之间,任由岁月流逝而日渐消沉吗? “若觉憋闷,待我处理完近日事务,我陪你四处走走。” 温殷旸缓缓站起身,步伐沉稳地走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话语中带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温柔。 崔缊蓉眼眸微缩,与他一同出游?这岂不是等于公开展示他们之间的微妙关系? 温殷旸,一向以克己复礼著称,不可能不清楚这背后的风险与后果,然而他此刻的举动却如此出乎意料,让崔缊蓉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略带烦躁地抽回自己的手:“你忙你的,我若要外出自会安排,不必找我,免得再生事端。” 闻言,温殷旸的面色顿时笼罩上一层阴霾,仿佛山雨欲来的压抑,猛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身形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他那不可一世的身躯。 “我成了你的麻烦?” 他的话语低沉,如同隆冬里的一阵冷风,直透心扉。 面对他那双似乎能洞察人心,又略带几分寒意的眸子,崔缊蓉的心脏猛地一颤,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慌忙侧过脸,试图避开他如利剑般尖锐的眼神,“你已有了婚约在身,朝堂之上的事务更是繁重无比,实无需将心思分给我这微不足道之人。” “若我偏要将你放在心上呢?” 他的话语冷冷掷出,目光如锋利的冰锥,直直刺进她的灵魂深处,让人无法回避。 崔缊蓉抿紧了双唇,一种难以言喻的凉意从心底悄悄蔓延,逐渐攀爬上她的脊背,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我至今未正式迎你入门,只是因为我顾及你的将来,想要给你一片安宁的天空。待婚事尘埃落定之后,我会亲自向老夫人求情,请求她接纳你为贵妾,让你名正言顺地站在我身旁。婉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你铺设一条光明之路,你理应乖乖听从,不应有丝毫怨言。” 这一席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块巨石,狠狠砸在崔缊蓉心上,让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忍耐的极限似乎就快到了尽头。 “我不是温家的附属品,怎能任凭你随意摆布?我偏偏不愿如此!如果你因此而不满,大可以告知老夫人,让她处置我,甚至将我逐出温府!” 说罢,崔缊蓉明显感觉到那只紧握她手腕的手更加用力,指尖仿佛要嵌入她的肌肤。 她咬紧牙关,忍受着手腕上传来的疼痛,心中的恐惧如同夜幕下滋生的暗影,悄无声息地蔓延。 但转瞬之间,崔缊蓉意识到,这一天终究会到来,与其拖延煎熬,不如来个干脆利落。 她决定,是时候与温家做个了断,只有离开,才能彻底摆脱这一切。 这份决绝给了她力量,让她挺直了腰杆,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慌,怒目圆睁,直视着他那不可一世的面容。 而温殷旸,竟在此刻恢复了他惯有的平静,嘴角甚至还勾起一抹冷淡的微笑,“原来,你竟是如此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崔缊蓉心中一震,仿佛自己的所有心思都被他一语中的,再无处躲藏。 “一年之前,是你恳求我的庇护,我便留下了你在温府,你说希望许书谨能够接受良好教育,我便破例送他进入了温家族学;你说渴望名正言顺的地位,我便承诺婚后再纳你为妾。婉婉,难道是我过于宠溺,让你误解了我可以无底线地妥协退让?” 他的声音虽平淡,却似乎蕴含着一股不可违抗的力量,压迫得崔缊蓉几乎无法呼吸。 “温家的规矩,向来严苛,没有允许,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外出。即便我去迎接,他也未必能够轻易离开他的生活环境。” 崔缊蓉猛然抬头,目光坚定地迎上了他那深邃而幽暗的眼眸,仿佛是在挑战,也在宣告她的不屈。 威胁,这就是温殷旸真实的面目,他何时真的仁慈过? 第148章从长计议 过去的点点滴滴关怀,现在看来,不过是他操控人心的手段罢了。 深吸一口气,崔缊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离开了温府,我又该何去何从?家中继母虎视眈眈,早就想将我和弟弟卖为奴隶。我渴望的,仅仅是一个能够让我们安心生活的地方,这世上,除了温府,还能有哪里比它更安全?我并非不明白事理之人。” 她低垂着眼帘,再次抬眼时,眼角闪烁着泪光,“我只是害怕,有一天你不会再需要我。你已有婚约在身,那位崔姑娘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人们都说她是巾帼不让须眉,与你是天作之合。有了她,我,又算得了什么呢?” 望着她那泛红的眼眸,温殷旸身上的威压竟不自觉地减弱了几分,但他的声音仍旧保持着那份清冷,“我何曾说过要舍你而去?” 崔缊蓉冷笑了一声,满是讽刺,“早晚的事罢了。你看我已经一年之久,早就应该对我产生厌倦。更不用提我在琴棋书画上一窍不通,哪一点能比得上崔姑娘?你很快就会对我感到厌烦,而我,只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提前寻找退路而已。” 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倒是很会歪曲事实。” 他身上的怒气似乎已经完全消散,神色变得温和了许多,缓缓松开了紧扣在她手腕上的手,注意到她那纤细手腕上留下的一圈清晰可见的指痕,眉头微微一皱,随后用一种异常温柔的动作为她按摩着,企图缓解那份不适。 “我既然承诺了的事情,就不会轻易反悔。你只需安心在温家生活,许家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待到许书谨长大成人,我会为他安排两名得力助手,助他回家继承家业。” 崔缊蓉温顺地点了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了。” 他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慵懒,“如果你想学琴棋书画,从今以后,每天都可以来松鹤园,我亲自教导你。” 崔缊蓉的面色微变,声音中透着干涩,“表兄你政务繁忙,我怎么敢因这样的小事打扰你。” “政务已经接近尾声,从明天开始,每天酉时,我们在松鹤园相见,我一步步教你。” 崔缊蓉心里暗叫不妙,哪里还有心思去学习这些,更不用提还得他亲自教授,这意味着她往后每日都不得不踏入那个名为松鹤园的地方。 “还是不必了吧……” 他眼神微眯,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不是怕我厌倦你?” 崔缊蓉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应。 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回到半小时前,狠狠地给自己几记耳光,让那时的自己闭嘴,不要口不择言! 最终,她低下头,无奈地说出了口,“我知道了。” 而这个简单的回答,似乎预示着一个新的开始,无论未来如何,至少此刻,她选择了顺从与妥协。 他唇边缓缓漾起一抹浅笑,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温柔且略带几分神秘,心情在这宁静的夜晚莫名地变得欢愉起来。 他抬手间动作轻柔无比,仿佛对待世间最为珍贵的宝物,指尖轻轻掠过她的发丝,留下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今夜已深,那么就从明日开始吧。” 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定,却又满含体贴与理解。 她内心的烦躁犹如被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波澜起伏,拽着他的衣袖,力度不自觉加重了几分,低声恳求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那你赶紧回去吧,我怕被人瞧见。上次你抱着我去松鹤园,全府上下无人不知,我实在害怕再次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 眼中闪烁着不安,如同受惊的小鹿,渴望得到庇护。 他低下头,深邃的眼眸中映出她的身影,内心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本想让她今晚便去松鹤园陪伴,享受那份独属于二人的宁静,但转念一想,今日的她确实疲惫不堪,且病体初愈,需要更多的时间和宁静来调养身心。 这份理智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个念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层的关怀与疼惜。“那你就好好休息。” 他的话语虽简短,却蕴含着万千柔情。 说完,他缓缓转身,每一步都走得沉稳而决绝,留给她一个坚定的背影。 门外,叮咚早已守候多时,见他步出房间,连忙恭敬行礼:“大公子。” 温殷旸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冷厉,声音低沉却清晰地下达命令:“好好照顾她,有任何事情,立即通知我。” 语毕,不待叮咚回答,他已迈开步伐,决绝离去。 秋水院位于府邸一隅,此时夜幕已深,月光下,四周静谧无声,他的离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窗前,崔缊蓉凝望着温殷旸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眉头渐渐拧成一团,心中的愁云如同窗外的夜色,越积越浓。 素月见状,轻步步入房内,目光中满是忧虑,小心翼翼地询问:“姑娘,您没事吧?”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自责:“是我太过急躁了,像温殷旸这般的人物,又怎会容忍别人擅自替他做决定。更何况,阿谨现在还掌握在他的手中。” 她深知,任何急功近利的行为只会适得其反。 须得从长计议,步步为营,找到最合适的机会。 如果能够设法先让阿谨脱离险境,那么她的心结也就迎刃而解了。 幸好时间还有富余,她必须先稳定住温殷旸,再徐徐图之,找到解决问题的万全之策。 然而,眼下最令她头疼的是,从明天开始,每天都要去那松鹤园学习那些看似高雅实则枯燥乏味的琴棋书画,这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 与此同时,温殷旸已经踏出了秋水院的大门,庆安如影随形,刻意走在前面探查道路,确认无误后迅速折返:“公子,这会儿是要回松鹤园吗?” 温殷旸的声音冷若寒冰:“去梧桐轩。” “啊?” 庆安一愣,显然对这个突然的决定感到意外。 梧桐轩是三房的居所,平日里与公子并无太多交集,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庆安心生疑惑,却也不敢多问,立刻紧随其后。 梧桐轩内,灯光昏黄,宁静中带着几分压抑。 一名小丫头急匆匆闯入,打破了原有的平静:“老爷,大公子来访,说要见您。” 第149章 暗自庆幸 三爷原本悠闲地躺在软榻上,两侧是两名俏丽丫鬟轻柔地为其按摩,一幅悠然自得的景象。 小丫头的突然闯入让他眉头微蹙,神色不悦地呵斥“大胆!何事慌慌张张?” 言语间,透着几分威严。 小丫头吓得脸色发白,急忙回禀“是大公子到了,已在门外等候。” “大公子?” 三爷神色一凛,猛然从软榻上坐起,一把推开身旁的丫鬟,目光锐利“谁来了?” 小丫头赶紧重复了一遍“是大公子,已经在门外恭候多时。” 三爷闻言,心头一紧,顾不得许多,连声催促“快,快请进来!” 对于温府而言,三房的地位远不如长房,而温殷旸作为长房的嫡子,更是未来的家族继承人,平日里与三房少有交集。 此刻,他亲自登门,其中寓意不言而喻,三爷内心不由生出一种莫名的紧张与戒备。 不久,温殷旸缓步进入花厅,每一步都显得沉稳而从容。 三爷见状,急忙上前迎接,脸上挤出一丝不太自然的笑容“羡儿怎么突然造访,也不提前通知一声,好让我有所准备。” 温殷旸礼貌地拱手施礼,声音平淡却透露着几分威严“三叔言重了,我只是一时兴起,稍作停留,无需劳烦准备茶水。” 三爷听罢,心中愈发忐忑,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直觉告诉他,此番来访绝非寻常,恐怕有大事发生。 “大公子深夜到访,可有什么要事?” 三爷试探着问道。 温殷旸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今日于太明湖畔,偶然听闻一件颇不光彩的事情。” “何等不光彩?” 三爷心中咯噔一下,隐隐感到不妙。 “据说温府的千金行窃,此事已在外界传得沸沸扬扬。 温家身为名门望族,府中女子应当为闺中典范,此事若真,不仅让家族颜面尽失,更伤及温府百年清誉。 希望三叔能够严加管教,确保不再有此类事情发生。” 三爷的老脸涨得通红,愤怒与羞耻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猛地回头,目光如刀,直视刚刚赶到的三夫人“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三夫人心头一紧,她原打算内部处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竟然闹到了三爷面前。 “老爷,这事……”三夫人语塞,脸色极为难看。 三爷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如果不是自家庶女所为,三夫人定不会如此吞吞吐吐。 怒火在三爷胸中熊熊燃烧,但作为一家之主,他不得不强压住情绪,面对温殷旸,满是愧疚地说“此事我会严加关注,保证再不让那丫头在外给家族丢脸。” 温殷旸再次拱手行礼,眼神不经意间掠过三夫人,随即转身,没有做过多停留。 等到温殷旸的背影彻底消失,三爷终于忍不住怒吼“来人,立刻将六姑娘带过来!” 仆人们应声行动,崔韵和面色苍白,带着几分恐惧步入“爹……”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三爷一个巴掌狠狠甩在她的脸上“丢人现眼的东西!你还有脸叫我爹?我真恨不得将你赶出家门!” 崔韵和被这一巴掌打得摔倒在地,捂着火辣辣的脸庞,泪流满面“爹,是杏儿偷的,她诬赖我……” “还敢狡辩!” 三爷的怒火再次升腾,另一巴掌又落了下来。 他无法抑制心中的愤怒,家族的丑闻居然传到了温殷旸那里,让自己作为长辈颜面扫地,这都是因为他这个不成器的女儿! 三夫人脚步急促,衣袂翻飞,几乎是以踉跄之姿奔至女儿身边,伸出双臂犹如张开的羽翼,将崔韵和紧紧庇护于身后,语调满含乞求“老爷,万万不可再施以重手,秀云已经明白自身之过!”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母爱的柔弱与坚强交织。 三爷面色铁青,手指直指两人,话语间带起的每一阵气流都似锋利刀刃,切割着房间内的沉闷气氛“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娶你进门,大事办不了小事又不断,除了给我脸上抹黑还会什么!从今往后,崔韵和你不许离开这个家门一步,什么春宴、踏青,凭她现在这副德行,能有个归宿就是上天保佑了!让她好好在家反省,谁也不准来看望,要她性子棱角都被磨平了才行!” 言罢,他的背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转身离去,只留下一阵衣摆翻飞的声响。 “爹——!” 崔韵和的哭喊穿透了空气,饱含绝望与不甘,却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仅仅激起一圈圈短暂的波纹后,便沉入了寂静的深渊。 两名身形魁梧的婆子迅速上前,粗暴地架起她柔软的身躯,沿着冗长的走廊,每一步沉重的脚步都敲击在旁观者的心头,直至房门“哐当”一声关紧,锁链落下,隔绝了一切外界的光线与希望。 崔缊蓉听闻此消息时,心绪复杂,仿佛是夜空中的闪电划破平静,既感到意外又略感快慰。 “三老爷听闻此事,震怒之下,对六姑娘严厉斥责,立即下令闭门思过,无论谁去求情都无动于衷,就连三夫人也束手无策。” 素月的叙述中,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与同情,仿佛连她也为这突来的变故感到震惊。 崔缊蓉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抹诧异的光芒,心中暗忖“三爷怎会因为这样一件小事而大发雷霆?” 她在心中反复咀嚼,毕竟平日里,三老爷对家中琐事总是漠不关心,整日沉浸于杯中物与欢场之中,与那些笑靥如花的侍女为伍,极少干预家族间的纷纷扰扰。 素月的声音柔和却带着微妙的不确定“谁能预知呢?或许这次的事情让三老爷感觉颜面大损吧。” 她的话语如同轻风拂过湖面,让崔缊蓉心中原本紧绷的那根弦稍微松弛了一些。 崔缊蓉心底的巨石似乎减轻了些许重量,缓缓呼出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这样一来,至少短期内崔韵和不能再兴风作浪,自己也能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这算是近期难得的好消息。 天边夕阳西下,将最后一缕光辉洒在窗棂上。“姑娘,时候不早了。” 素月轻声提醒,打断了崔缊蓉的思绪。 第150章 倾尽全力 崔缊蓉轻咬下唇,眼中闪烁着坚决“我知道。” 随后,她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只绣工精美的药囊,轻轻放在素月的掌心“你帮我出去买些药材,并顺便去蓬莱客栈,把这个交给林晗。” “好的,姑娘。” 素月领命而去。 崔缊蓉则起身,向着松鹤园方向行去。 途经那繁花似锦的花园,她特地绕了个弯,穿过一条隐蔽于假山之中的小径,这条路径仿佛是一条逃避现实的隐秘通道,最终引导她步入宁静的松鹤园。 每一步前行,她的心思就像被秋风卷起的落叶,飘忽不定,反复考虑如何将阿谨从温府中安全带走,给他找一个安静的避风港,但始终没有答案。 在这个充满窥视和算计的世界里,即便是高墙之外,她也难以寻觅到一缕援手的光明。 沉浸在重重的思考中,松鹤园已在不觉间映入眼帘。 “表姑娘,请进,公子正在水榭书房等您。” 侍者的邀请温和而又不失礼节。 崔缊蓉轻轻点头致意,步入庭院。 正当她步入之际,温殷旸怀抱一把古朴的古琴从偏室内走出,将琴置于案上,见到她的到来,嘴角上扬,笑容温柔“今天我们先来习琴。” 崔缊蓉错愕,没想到他是认真的。 她想要推辞“我想了想,可能我没有弹琴的天分……” 温殷旸的目光锐利,言语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未曾尝试怎知不行?坐下吧。” 崔缊蓉拗不过,只能依言坐了下来。 温殷旸站在她的背后,弯下腰,右手轻抚琴弦,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她耳边轻启“先从基础指法学起,抹、挑、勾、剔、擘、托、打、摘。” 他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翻飞,即便是随意的拨弄,也如清泉般悦耳的琴音流淌开来,让人如痴如醉。 崔缊蓉心不在焉,或是因他过于贴近,她的耳根莫名染上了一抹温暖的红晕。 “试试看。” “嗯?” 她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转过头,目光仿佛穿透了空间,锁定在她身上,令她恍惚间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二人。 见她一脸迷茫,他耐心地再次示范“这是抹。” 崔缊蓉猛地回过神,鼓起勇气在琴弦上一抹,却不料,指尖触碰处传来的是尖锐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她的脸颊瞬间泛红,羞愧难当,仿佛亵渎了名贵的古琴,转头望向他,眼中闪烁着不安“那接下来呢?” 他凝视着她越来越红的面颊,那抹红晕慢慢延伸至她小巧的耳垂,眼底的意味更深了。他的手指轻轻一挑琴弦,“这是挑。” 崔缊蓉又试了一次,但古琴回应她的只有更加尖锐的啸音。 她尴尬地咽了一下口水,努力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 “力道不对,应该是这样的。” 他又一次示范,看见她耳根更红,像极了成熟的苹果,诱人采摘。 她硬着头皮再次尝试,这次,古琴发出的似乎是一种哀伤的低吟。 烦躁的情绪在她心里悄然滋生,她孩子气地说“不学了,手疼。” 出乎意料,他没有责怪,反而靠近了几分,眼中的幽深愈加强烈“那就算了。” 这一刻,崔缊蓉如梦初醒,感受到了他身体传来的温度,那双清澈的眼眸已被一种陌生的情愫渐渐占据,那是他们在夜晚私语时,她曾熟悉的,却又带有几分陌生的温殷旸。 她全身战栗,强颜欢笑“我只是开玩笑,还想继续学习。” 然而,温殷旸却已俯下身,准备亲吻,低声道“改日再说。” 崔缊蓉坚定地抵住他的胸膛,语气不容置疑“既然约定今天学琴,你现在不嫌我愚笨,待到日后你厌倦我笨拙无能时,我又该如何是好?” 他侧目而视,她的眸子里有着前所未有的热烈渴求,格外引人注意。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好吧。” 他挺直身躯,伸手端起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那能暂时冷却内心躁动的液体顺喉而下,却无法完全熄灭他心中的那份炽烈。 “学,就要一心一意,不要再提手疼脚酸的话。” 他的脸庞变得严峻,严厉程度超过了最古板的老学究,让人不敢怠慢。 崔缊蓉乖巧地点了点头,动作轻柔得像晨风拂过湖面,心里明镜似的清澈——她深知,学琴之路虽苦,但那份苦痛仅限于十指之间,而对于那些未曾涉足此艺术殿堂的人来说,身心都会因门外汉的无知而疲惫不堪。 这份关于选择与坚持的轻重,她又岂会不明白? “再来一遍,刚才的指法。”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春日里轻轻摇曳的柳枝,虽然柔软,却在空气中留下不可忽视的痕迹。 崔缊蓉依言尝试,纤长的手指在琴弦间跳跃,然而琴音依然如同初学者的笨拙,生涩且刺耳,仿佛是未经打磨的粗木,在寂静的空气中锯出一道道尖锐的声响。 她不由得望向他,眼神无辜而纯净,宛如初雪覆盖下的冬梅,不染尘埃。 心底暗自揣测,是否下一秒,他会因这份不耐烦而放弃,那么她便能顺理成章地逃离这苦涩的练习,如同脱兔逃离猎人的陷阱。 但他的反应却出乎她的预料。 他轻轻捉住了她的手指,那温暖而有力的手掌握着她的柔荑,再次拨动琴弦,低沉而坚定的声音穿透空气,直入心扉“就是这样,力度要适中,既不可过分猛烈,也不能过于虚弱。” 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不容忽视的坚持与鼓励。 她诧异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解与探寻,她的心底泛起了层层涟漪,疑惑于他这突如其来的、难以言说的耐心,究竟源于何处? 难道是琴声中隐藏的某种魔力,触动了他的心弦? “盯着我做什么?” 他忽然抬头,目光如炬,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直视着她的双眼,仿佛要看穿她所有的思绪。 崔缊蓉连忙避开那炽热的视线,脸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再次将注意力集中于琴弦,这次她的每个动作都更加专注,每一个拨动都倾注了全心全意。 第151章坚守初心 他微微颔首,赞许之情溢于言表:“这回好多了。” 那句话如同春风拂过枯木,让崔缊蓉的心头也跟着绿意盎然起来。 受到夸奖的她,嘴角不禁漾起一抹浅笑,再次尝试时,那双明亮的眸子闪烁着星光,里面满满是对他的信任与期待。 望着她那如孩童般纯真无邪的笑容,他一瞬间似乎被某种温柔的情绪所触动,眼 听到身后妈咪的声音,丁丁扬起大大的笑容转身就要扑进妈咪的怀里,却没想领子一紧,被人拎了起来。 “莫非你已经有了线索?”轩辕鹰看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想也是,她来这里也不少时日了,凭她在人间神偷三煞的威望,再加上他暗中传授的法力,查到圣血冥蟾的下落倒也不是稀奇之事。 “很难说,你去四下查看一下吧。林正肯定已经安排人在监视着我们了,而我们都是从圣岛出来的人,如果对这种场面过于好奇,也不太正常。”白芷直接命令道。 “你还真是魅力非凡呀先是人现在连猴子都要跟着你了”凌蓝羽不冷不淡地说着听不出话里有什么好意。 拳头大汉见没人围观,顿时有些着急了,大步上前朝燕傲男走过来,伸出大掌想一把捞住她的衣服,却诧异地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苏云脚下一软,万万没有想到原本只是隶王府的内院之争,却成了谋朝篡位的叛逆大罪,可是她不过是去了隶王府见隶王妃,如何会被牵连进来了? 她的心中,依旧很有多痛,很多无奈,很多害怕,而他的心,却只在她身上,只在乎她是不是安好。 “为什么这不是太可惜了吗”梁洛很是不解这么美的一个男人还看不上眼要是以前在神风寨的时候要是被她给遇上了保准把他掳回去当压寨夫君不可。 从前绿柳是秦府二郎的侍妾,每日受尽二夫人折磨凌辱,如今她总算能够不再受人欺凌,能寻个好人家嫁过去。 绿霓现子对这个脾气古怪的师兄她可不敢轻易得罪,尤其是最近正好有事情要找他帮忙,说起话自然低声下气的。 咚——咚咚咚!一长三短的步鼓声,按照人脉息的节奏,敲响着护国军大规模、成建制进军川北的步伐。 谢天香此时在水芙蓉的帮助下,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闻言却是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低下头。 同时,她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银身上那男性的气息,还有那虽不是很宽广,却十分可靠地胸膛,都让她有些沉醉。 所以如果她已经得手,就算要处理尸体,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和人扛着尸体满船乱跑,一定会找一个很僻静的地方,那应该就是在船尾那边。 一个魔修魔雾一翻滚,直接就用力量束缚住了王奎,然后另一个魔修就走上了前,抄起解石刀对着石衣就切了下去。 “意义?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离国算得了什么?在大仇得报之前,我会不择手段地活下去,所以我绝不会冒险再回七霞门。”苏京的声音很坚定,带着一份决然。 慕容倾苒表情悠然,凤眸缓缓闭上,让人看不出任何异常,“这一路上,你几次三番的试探我最终目的地,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一身水蓝色的衣袍,笼住娇躯,玉带环绕,贵气逼人,玉簪轻挽,簪尖垂细如水晶般,微一晃动就如雨意缥缈,薄施粉黛,般般入画,独独那星眸中隐隐散发出的漠然,与之格格不入。 第152章 价值连城 转身之际,她步伐缓慢,鞋底轻踏在松鹤园那曲折蜿蜒的小径上,每一步都似乎在丈量着心中的空茫。 四周松树挺立,仙鹤雕塑点缀其间,平添几分幽静与超脱,但这宁静的景致却无法抚平她心中的纷扰。 曾几何时,她自认对温殷旸了解至深,如今却发现自己正逐渐迷失在他那日益复杂难解的心绪之中。 次日破晓 哪怕其中为首的两名真道境老者也都是大笑不已,这大笑中充斥着不信和荒唐以及不屑的含义。 突然!地面陡然炸开一个大洞,飞沙走石,尘土漫天,几乎是一瞬间,两个毫无防备的苗人就被拖进了地洞里面。 叶勍因为实在是反感,就连铁锹都一并扔进了坑里,之后抓紧回去睡觉了。 “这是什么反应,接到我的电话不开心吗?”,电话另一头,金明洙不满道。 那导弹正是远处山顶王凡射出的夺命追魂箭,夺命追魂,千里索魄,不死不休。 这也就正式代表着,高俞城之内的百姓们,这一下,是真正的过上了安稳的生活。 毕竟不管怎么说,阴间也是他的地盘,死亡对于这些人来说,并不是死亡,只是另一段人生的开始罢了。 这时,赵皓手中出现阴阳混沌之力,化为根根细丝,融入杀阡陌的体内。 伸出的手,还未到达头顶,另一手撑在了白马俊的头上,宽大的手掌,几乎把白马俊头全部按住,稍长的头发,也因为头上的力量向下,挡住了眼睛。 只见无数骇人的怪物正拥挤在笼中,它们有的人头兽身,有的半人半鬼,目露凶光,嘶吼不止。 那些躲在家里的街坊邻居们全都看傻眼了,一个个都对叶枫充满了好奇。 这点气不算什么,眼下她们被人关着,做什么还要看外头人的脸色,和婆子闹僵,对她们也没有好处。 趁着众人被妖兽骸骨吸引注意,陆尘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猛地暴起,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凌厉的剑气瞬间朝着那名刚刚踢他的灰袍人袭去。 现在连他爹都不许他说话,硬是认下了玷污莹韵双姝的罪名,连自证的机会都没有。 大部分棋友的水平都不高,他们对高手的追逐和崇拜是很强烈的,“响雷”在网上狂虐韩国棋手,这更加让华夏棋迷们崇拜。 两公里之外,零点蹲在树枝上,托起巴雷特狙击步枪,头上戴着新式热成像眼镜,隔着茂密的树林也能看到别人的踪影。 “陛下,秦国既然出兵,我们不妨将河西的军队也调往东面。”申公豹说道。 楚幽亦是如此,就算陆尘在身下当肉垫,她也承受了巨大的冲击力,她那娇美的面容在这一刻因痛苦而扭曲,一下子晕了过去。 魔的脚下,踩着几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一大堆以及看不出原装的肉泥。 “我没事,这么软的床,我怎么可能会摔伤。”被夏夜诺看得不好意思,郝心连忙阻止道。 “初恋真的很难忘么?”凌佳佳虚心求教,纯洁的大眼睛里带着求知欲。 “去死、、”一戟打飞一名偷袭的匈奴人,姜麒终于打通了晏明等十多名士兵的通道,哪怕此刻还活着的亲兵连上重伤的晏明也不过五人,但姜麒着不抛弃任何一名士兵的行为深深的感动着,活着的、或者捐躯的战士。 那个男人是当年的萧龙,如今意气风发,被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尊敬。 第153章 平淡的生活 崔韵和脸颊绯红,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急切地说“这件事请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郑世子?崔缊蓉心中一紧,脑海中闪过在温殷旸书房偶然翻阅的案卷,其中盐税风波中,郑国公府也未辞其咎。 或许她多虑,但这所有事情串联起来未免太过凑巧。 崔缊蓉轻轻拍了拍崔韵和的手,温柔地说“如果郑世子真的对你有意,何不请他正式上门提亲呢?” 一旦郑国公府那巍峨府邸中正式提出联姻的意愿,这桩婚事便如同秋水长天,自然会有长辈们权衡家族的利弊得失。 假若郑家名声清白如洗,未曾沾染丝毫尘埃,那么这门亲事便仿佛春风化雨,水到渠成;但若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瑕疵,此刻也正是拒绝的黄金时机,免得日后波及两家声誉。 崔韵和轻轻摇头,那一抹无奈在她明亮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如同湖面上掠过的飞鸟“不可如此。 他曾坦诚相告,家中已为他安排了一段姻缘,对象是永昌侯府的嫡出千金,身份尊崇无比。 相比之下,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女子,又如何能入得了他们的眼?他的家族一定不会接纳我这样的儿媳。” 崔缊蓉闻言,脸上浮现出几分讶异之色“即便如此,你依旧与他保持着这份难以割舍的情愫?” “他说,他愿意为了我们之间的未来竭尽全力,发誓要与我携手共度此生!” 崔韵和的眼神变得异常坚定,每个字都充满了诚挚与决心“我对他也怀揣着同样的深情,即便要我作为侧室,我也会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你怎么能这般不明事理!你是温家的掌上明珠,何必要委屈自己去做他人的侧室?” “做侧室又如何?家中大哥虽然有了未婚妻,但依旧有许多人家梦想着能让自己的女儿成为温家的侧室而不得其门而入!郑国公府门楣显赫,代代相传爵位,郑世子对我更是深情厚谊,断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 崔缊蓉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语重心长地道“可你知道,作为侧室,你必须时刻顾及主母的颜面,难道你忘记了你母亲当年的遭遇吗?” “我和母亲的境遇怎能相提并论?她原本只是一名侍女,虽然有幸被提升为妾,但那卑微的身份始终如影随形。而且,她是被老夫人强加给父亲的,并不受到宠爱,膝下仅有我一女,自然人微言轻。” “若是我能踏入郑国公府的大门,便能以尊贵的侧室之身立于人前,加之郑世子对我的疼爱,如果我能够争气,诞下子嗣,那么母以子贵,即便是主母,又能奈我何?” 崔缊蓉轻轻摇头,语气里带着不容忽视的沉重“你的想法太天真了,那些高墙深院之内,妾室众多,男子的宠爱犹如风中烛火,而主母们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防不胜防。” 温家虽只有三夫人以善妒苛待妾室闻名,但在大房二房中,哪个侧室不是战战兢兢,不敢轻举妄动? “不如让二夫人替你做主,安排一门合适的婚事……” “她能为我找到什么好姻缘?” 崔韵和的语调突然高扬,满含愤慨,“不过是想借那些出身贫寒的举人、进士通过我攀上温家这棵大树,然后将我远嫁到边远之地,忍受无尽的辛酸罢了!” 崔缊蓉一时语塞,沉默下来,显然被这番言论触动。 “三姐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大夫人将她许配给了一个出身低微的进士,虽然名义上是正妻,却在偏远的青州备受煎熬,嫁给一个贫瘠小县的知县,没有家族势力作为依靠,苦苦支撑了十几年,也不见得能有机会回到京城得到晋升。” 三姑娘作为大房庶出的女儿,早在三年前就已经出嫁。 “我宁愿在国公府做一个备受宠爱的侧室,也不愿意去过那种生活!况且,世子并没有明确说我就只能是侧室,他深爱着我,承诺会为我争取正妻的地位。即便是赌博,我也愿意赌这一局!” 崔缊蓉抿紧嘴唇,经过一番长久的沉默后,才缓缓开口“那好吧,我们就再观望一阵子。只是私下的交往实在不合礼教,万一被人发现,恐怕会招致非议。 这手镯,以后还是不要戴了。” 崔韵和点头同意,笑容如春花般灿烂“我明白,只要有你在,我无所畏惧。” 她抬头望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 崔缊蓉点头回应,声音轻柔“嗯。” 临别之际,崔缊蓉依然放心不下,再次叮嘱“秀林,不管怎样,行事都要谨慎小心。” “我知道,你放心吧!” 崔韵和的话里满载着坚定和感激。 她轻笑着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廊檐的阴影中,那背影里藏着一股决绝与洒脱。 而崔缊蓉的眉宇间,忧虑如同细细的溪流,缓缓流淌,难以平复。 这时,侍女素月轻轻放下一杯清茶,语气中透露着无法掩饰的忧虑“七姑娘的话不无道理,那些高门大族的繁华背后,即便是最微不足道的一分一毫,也足以让贫苦人家劳累一生。林公子虽然出身青州,家境贫寒,但如果能与姑娘结为连理,也许就意味着未来能共同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但是……” 崔缊蓉的目光穿透窗棂,落在院中那片翠绿的芭蕉叶上,神色中有着一种超脱红尘的淡然“然而,被囚禁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之中,人生的真正意义何在呢?” 作为正室,尚且可以涉足外面的世界,而身为妾室,命运却永远被禁锢在这深深的庭院之内,不见天日。 悠悠岁月,又有多少时光要在无声的等待中消磨? 崔缊蓉轻轻抿唇,字字珠玑“各人有各人的追求,秀林想要的,也许是旁人难以理解的珍贵。” “是啊,七姑娘还说,郑世子对她情深意切,这说不定是一段佳话的开始呢。” 素月轻声应和,眼中闪烁着期盼的光芒。 第154章 执念 然而,崔缊蓉的眉间却悄悄皱起,心中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过分敏感的猜测。 次日清晨,温府的老夫人前往昭觉寺参拜祈福,温家的女眷均随行前往,唯独三夫人与崔韵和因故缺席。 马车队伍壮观地行进,抵达昭觉寺大门时,大夫人搀扶着老夫人缓缓步入,寺中住持亲自迎接,礼节之隆重,足 “整个剧组谁不知道,哪天打起来都不奇怪。”陆绎补上一句说道。 做完这一切,沐可一脸疲倦,靠在了床上,准备打几场游戏缓缓心情。 穆尧跟手底下的人商量了一下,准备今晚召集所有潜伏在京城的线人突围出去。 树将军依照雷生给出这个建议,在战争初起的时候选择了按兵不动没有参与到争霸当中,虽然保全了实力,但也错失了打别的将军一个措手不急的先机。 见林平安好像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事情,男子十分惊奇,接着慢慢讲述了起来。 真祖大人要是可以在千年血战之前就恢复到巅峰时期的实力,那一切就都不是事了。 正当宁昀仔细查看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宁昀来不及多想,迅速将合同藏在身上,然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出了办公室。 眼角瞥到傻柱貌似睿智的目光,林平安老脸一红,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 看到自己的提议得到了拥护,万海洋得意的转过身来,对着林平安得意洋洋的说道。 今日会说那些话也是因为柳姨娘给他塞了银子,还有安晴哭的实在可怜。 这烈鸟发出的声音,与那老人一模一样,不仅如此,说话之间,这烈鸟摇身一变,顿时化作跟那老人一模一样的样子。 他看了看左侧的岔口,又看了看右侧的岔口,心中沉吟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从左边岔口走了进去。 这雷达的监控范围超过了5万平方公里,能引导几十个发射架同时发射导弹,对空中的目标进行毁灭性的打击。 能不敌视吗?叶轩一人就搞定三个校花,光芒万丈,让其他男生都黯淡无光了。 “我还死不了!”唐易微微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过唐易却是没有放松警惕,看向星河虫皇消失的地方,看了半天,却是没有发现星河虫皇再次出现,这才微微放心。 吴仙尊气的咬牙切齿,顿时并指成剑,抽出他那以剑气,凝聚而成的虚无之剑。 这话顿时让龙五爷语结了,当时他们去救杜宇,是跟龙曦儿做了交易的。龙曦儿回来跟平北王乔麓订婚,他们才去救杜宇。所以,这件事,还真不能说是他们自愿的。 高个子没有第一时间冲去矮子那边,更没有把自己的战斗对象放在柯盛身上。 那四名长老一愣,忽然觉得意识一阵模糊,再看向沈千三时,眼神中只剩下敬畏。 朵朵提督一边声色并茂的为赤由大概介绍了一番,一边还将原本应该属于自己来操心的方略部署丢给了赤由。 阿莫里一行呆了一会就离开,走之前,把他们的客栈地址留了下来。阿莫里他们都是新人,还没有光明牌,当得知唐天已经是青铜武者,所有人不禁再次瞪大眼睛,一脸呆滞。 林威几人情绪低落,大伙在三魂城呆的时间不短,但从来没有如此窝囊过。 买这些材料的贡献积分实在是天价,就算有了贡献积分,还要九阳玉呢。 第155章 私通 如今,温殷旸的威胁已被暂时平息,时机转瞬即逝。 林晗的誓言,于她而言,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无论身处青州何方,只要心意相通,人海茫茫又何足惧? 正当崔缊蓉沉浸于这份甜蜜与憧憬之中,一阵来自后山的不祥之兆,携带着不安的预感。 那些关于东院禅房的秘语,像冷风一般,吹散了方才累积的暖意。 他嘴角微微抽动,后面本来还有几个字,被他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武乾坤一一扫过众人,他们尽管各自表面不怎么生气,但看的出来,心头对盖双天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意。 但是他们可以肯定,这一定和龙三胸口的红金两道血光脱不了干系。 在前世,作为一名资深研究员,在这方面的判断,张不凡有着十分的把握。 鑫丹,第四阶段,根据天地规则而形成的血契,诛杀万灵,炼制血器,收集血气。然后三三合一。 大家顺着司机的指示看过去,果然见到一个穿着迷彩服的青年正靠在越野车上,抽着烟呢,周围的人似乎都以他为中心。 当这个黄金狮子头颅凝聚出现之后,发出一声恼怒的震天咆哮怒吼。 下一刻,那名中年修士,面露惊恐,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身体便如同被无数道钢丝切割,化作了无数的碎块,散落一地的陨落了。 容若点了点头,不明白承德的用意,但接下来他的用意很明确,承德俯过身来,搂住了她。 又过了三天,大船终于到了大宛国的都城贵山城。街道星罗棋布,高楼鳞次栉比,人车川流不息,一片盛世繁华。 楚云陌突然兴致大发,一把抱住三位大美人,一同滚到床上,扭打成一团。 他无时无刻不在保护着自己的衣着,只因要迎接那随时可能到来的瞬间。 谨言十一回家,也不知碰到了什么,感染了荨麻疹,身上一红一片,奇痒难当,断断续续,一章码了一天。 想要立功劳升官,增加自己的地位,做为现代来者,脑子里面许多先进的东西。有什么比剑走偏锋来得好,更便捷? 再过的几天,楚云陌的背伤好的七七八八了,离完全愈合还差些,但时间拖得太久,他们着急出去。 卡奇诺原本就是因为武功而走上仕途,这些年来也始终没有放下修炼,实力已经逼近凡阶巅峰。他观察的聂远的每一招每一式,虽然招式之间不成章法,但却简洁有力,最是适合军旅搏杀。 宣于摘下腰间的两把板斧,抬腿就向着司秦冲去,挥舞着双斧狠狠地砍下。 不行,绝对不行,哪怕再拖个几年平反,也绝不能让李飞掌握更多军权,肃宗李亨心里几乎瞬间打定主意。 路扬静静看着贝拉,不知该正面回答。按理说,贝拉因为看不起自己之前的纨绔而选择将婚约推脱,如此践踏一个男人的尊严,自己应该恨她吧? 路南飞和路明阳皆不明所以,瞧着她专心致志的样子,却又不好打搅。 凭什么?肯定是凭借每次放股时提前电话通知还有定向销售的操作呗。 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她怕疼,很怕,哪怕只是碰她一下,都难以忍受。 但是,他没有,这里不仅有市长还有副市长,并且还有不是和他一个阵营的政敌,他可不想让那些人看自己的笑话。 可是,杨清月心里面清楚,柳萍的男朋友在非洲,而且两个,还在为一些关键性的问题,闹矛盾。 第156章 立功 “唉,全是些无根据的谣言,白白浪费我们的时间,真是无聊。” “确实如此,哪位尊贵的千金会做出这样有失体统的事情呢?” 崔缊蓉望着庆安臂弯中的男子,那除了是郑世子,还能是谁? 庆安将郑世子安置在一片空地上,旋即匆匆返回崔缊蓉身边,低声汇报道:“姑娘,小的带人进去的时候,真的看到了七姑 正在他犹豫之间,无皇的杀机猛然消散,神色虽然依然难看,但是已经缓和了不少了。 乌索普不解,但相信罗,觉得罗一定是注意到了什么问题,才打算用吸音虫傀儡做一些事情。 带着种种疑惑,我、资阳涛、三师兄,我们三人直接去了镇上的饭店,我们去的时候,饭店人挺多的,那资阳涛是熟客,直接找老板要了个包间,又点了几样可口的菜肴。 约摸过了不到五分钟的样子,整个房间已经布满了那种脚步印,而我们三人则大汗淋漓地忙着各自的事。 “这威力!”欧阳天心中一动,已然有些惊叹起来,在场的众人都经历过通境,自然也知道下通境的真气威力到底如何,见欧阳听双这普普通通的一招竟然能够如此反应,神色都有些异样了。 说实话,在他听说徐家三兄弟在地基下面埋初生的牛犊时,我就想走了,原因很简单,这埋初生的牛犊在地基下面,有个很古老的传说,说是,古时候建房,容易遭遇自然灾害,像洪水、山崩、地裂等自然现象。 有了战马自然要组建骑兵,在古代战争之中,骑兵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只是一瞬间,梁都皇宫的地图便出现在林夕的脑海中,而皇宫之中,所有人的言行,皆在林夕的掌握之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做梦也没想过,这高镇长居然会跟第八办有所联系。 随着这道天罚被血蒙大巫收走,黑云之中,一阵轰鸣,徐徐裂开一个丈许大黑色洞口,一只巨大的蛊虫,震动翅膀,飞舞了出来。 这一刻郑宗才知道,诛仙十六剑,比他想象的危险何止百倍,刚刚他离死亡仅仅一步之遥。 赵一山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了起来,离迷的话,软中带硬,极为不友善,他很想当场发作,教训一下这个叫做离迷的游主。 米妖讹诈赵一山的血食丹,赵一山把邪火发泄在魅狱宫的身上,世间怎会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拿起玉如意,王欢筹措了一下,才慢慢挑开了长平公主那幅红盖头,露出一张精心雕琢后艳光四射的俏脸。 乖乖选择了闭嘴,不过五绝公子心中依旧在冷笑,反正在五绝公子看来,龙勋是必死无疑的,只要龙勋一死,林云就没了后台,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郑成功这下明白了,心头像开了扇窗一样敞亮,他知道永历帝在说什么了。 当然,这也不能怪聚义盟的人,当初在聚义盟成立之后,龙尘基本上也就没怎么露面了,相关事情都交给了云轻雪她们打理。 不消一会一家人就都到齐了,桌子上的饭菜很丰盛,最中间放着一大盆的炖鸡汤,那白嫩的鸡汤上面满是让人炫目的油花,闻起来让人格外的陶醉。 突然,树林之中一个声音响起,而落雪被封了内力,所以倒也并未察觉,直到一个黑影,如一卷黑风,在落雪前方不远处从天而降,随即眨眼而至,立于落雪前方。 第157章 心悸 崔缊蓉终于忍不住,追问:“如果今天的事情被众人知晓,崔韵和与郑世子私通的丑闻传遍,你会真的为郑家脱罪吗?” 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平静得仿佛谈论的是明日的天气:“我会令她自我了断,以此谢罪。” 崔缊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心扉。 尽管她早已预感到了崔韵和可 战马的嘶鸣声,士兵们凌乱的脚步声和叫杀声一时间混成了一片,惨叫声顿时响起,一时间整个夜空顿时被撕破犹如地狱一般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不过当门迪大师转过身来,准备用自己神奇的咒语给那只胆大包天眼球怪一点厉害瞧瞧的时候,却差点没把自己的法杖直接扔出去。 端木赐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式样很古老,不像是现代的工艺,上面写着墨色的字。 “知道就好,不必多言了,我们准备走吧,消息让人先送回去!”微微皱了皱没有年轻人说道。 被一顿的怒斥,看着此刻他们的将军满脸怒火的模样这个老军师还是蠕动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想说点什么,但是最后只能在一声无奈和悲哀的叹息落下了帷幕。 “孩儿此番来信,是为临安城中传言四起,都说新近入主黑竹的君黎大人与夏家庄有莫大关联。江湖好友多来探询,孩儿莫知如何回应,亟盼爹娘确告真相。 双手握紧秦政胸前的衣物,顾清萱很是疲惫,靠着自己的手背,闭上了眼睛。 “那个就是三眼岛主,四阶仙王的黑暗兽修,在他身边的两位是三眼岛的副岛主,也是四阶仙王修为的黑暗兽修……”,当三眼也出现在拍卖台上时,又有无数声音聚焦其身上。 “我天,丫头,你这是想让人过来赶我们出去是不是?”苍宁一下子就急了。 他僵硬地扭转脖子,往上看,便看到白天那个让他深深忌惮的年轻男子,这一刻,他绝望了。 林辰端坐在后座,双目紧闭,双手端于胸前,手掌正被一团青光包裹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灵韵。 在她们还说着话的时候,经纪人林炫均忽然从外面走了进来,朝孙胜完说了一句。 窗户被强风吹的声响不断,裴宪转头跟林丹妮说了一声早些回去,他看其他人也是这样的想法,随即跟导演也提了下。 听说这灵丹能辟百毒,胡垆倒也颇为向往,此刻并未矫情推拒,而是直接问起了捕捉冰蟾的办法。 十丈、五丈、三丈,眼看将军木人近在咫尺,耿浩一咬牙,放弃了自身的防守,拼着被身旁木剑所重创的风险,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直接砍向了那将军木人的头顶。 毕竟这年头,18岁就能独立掌厨,烧上一大桌子,本身就不容易。 十几个呼吸时间后,青龙才如抽丝剥茧地把这些白光给从赤龙天君上抓下来,转移到空间裂缝中。 杭天逸没有打招呼,他当然希望,这个美得不可方物的人间仙子,不要将他给认出来,毕竟那天晚上,实在太尴尬了。 杭天逸没有动,他的气机依旧是那般的平和,在他的身后,规则之力汇聚,无形之中,已经将山洞给挡住。 这里跟之前去过的‘俏佳人’大学生酒吧的环境,犹如天壤之别。 望着张辽匆匆离去的背影,林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也从酒肆中离开。 第158章被困 家主深吸一口悠长的气息,胸膛随之起伏,目光沉稳而深远,如同古井不波,沉声嘱咐道:“春闱科举的钟声即将敲响,那些胸怀大志、肩扛家族期望的士子们已纷纷抵京。春闱过后,我计划开放我们温氏族学的大门一日,让他们有机会聆听先贤教诲,感受学问的魅力。他们中的许多人对你卓越才华和高尚名声早已仰慕已久,你只需耗费半 “庞凯强同志,请与徐零、陆瑶、白寒同志火速前往总部一趟!”陈组的声音传来,毋庸置疑,又是有事情发生了。 方南雨笑道:“好,我们这就去会会他们,看他们有什么目的。”说完便率先起身,向厅外行去。欧阳烈泞等人紧随其后。寒晓走在最后面。 “爵叔叔,你想去哪儿?”童馨一手放在额上挡挡刺眼的阳光,咧嘴笑,仰头问。 如果这一次叶夜没能镇压住坤山玉,反而被坤山玉发现自己隐藏了实力,那么坤山玉一定不会冒险继续战斗下去,直接弃权退出比赛。 “这——这怎么可能?”这些木柴都是经过她的手的,绝对不会有问题,而且便是放了火油也不可能一下便燃得如此干脆。这一下她呆住了,脸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 第二天早上,凌莉接到田晴天打来的电话,知道她住院了,她便匆匆赶了过来。凌莉很欢迎,虽然和田晴天认识不久,但她觉得这个朋友可以深交。倒是冯萧环,最近疏远自己,自己平时也没怎么跟她联络。 凌俊彦无语了,都什么时候她还想找工作?不过是在逃避现实,试图转移重心来麻痹自己,可这样做根本没有用,问题依然存在。 今天是帝都的第二场面试,日子过得特别悠闲的童馨蹦哒蹦哒的跑到楼下大堂去观摩观摩下。 再怎么说,叶夜是自己过的弟子,他的剑道之中融入了自己的剑意领悟。 “哈哈哈,奶娘,你也会打诓语,不过,朕喜欢!”左枭突然打了个哨响,立刻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侍卫。 等了不一会外卖送来了,简寂琛吃饭,简柠萌就在对面成汤,夹菜的伺候着。 陈锐目光一冷,掌势一变,恍若雷霆一般的大掌变得更加迅猛无匹,直叫众人没有看清是如何出入运掌,出掌,就看见漫空中无数掌印,急速扩撒开来向那无形的气流之网猛拍过去。 红豆刚刚还紧张万分的情绪,在听到顾长平的问题后,瞬间就消散一空了。 可最后一句话彻底惹怒了高人杰,他身体更倾下来一些,几乎压到林希月身上。 现在他需要思考的是,是否在两人面前暴露自己兽化的能力,在心里面模拟了和雄火龙的战斗之后,他有些尴尬的发现,如果不暴露兽化能力的话,想要打败雄火龙不是问题,但是想要驯服雄火龙的话,还力有未逮。 当然在慈航静斋眼中最为理想的状态便是组建的僧兵能把陈锐给打疼,然后再优雅的现身与他坐下谈判,其间,反身买掉杜伏威结好陈锐。 韩白蕊几乎抓狂,怀孕本来就敏感,好不容易忍了一路的恶心感被勾起,这时也不管不顾地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姜破甲,周青鸾见此,蓦然双目剧睁,疑惑,错愕,难以置信,浮现脸上,种种表情就像是打翻了调味瓶,五味杂陈。 月光下,梅儿脸色苍白,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裴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凉凉的,还好,终于退烧了,总算有一样事是能让他顺心的。 第159章 挑不出毛病 她猛地踢开崔韵和,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迈向庭院。 一脸阴冷的冷笑在她的唇边绽开:“我竟未曾料到,许崔缊蓉这个看似温婉柔弱的小女子,竟有如此高超的手段,连庆安都能为其所用。” 这笑声,带着几分自嘲,几分惊愕,以及更多的警惕与筹谋。 老嬷嬷眼神里满是猜疑,她压低声音,仿佛在讲述一件极其 这个时候,无论是蔡国公府还长安城内,凡是得到消息的人,皆是闭口不言,低调行事,生怕沾上祸事。 说白了,很多人就是把这当成一个新闻异事在看,再加上不少雍坊本地人在网上发声留言,都信誓旦旦的说这视频开头的那句话没有骗人,确实是一件真事儿。 富有磁力的嗓音,充满着男人的野性,将他想要她的情绪,展现的淋漓尽致。 罗烈和蓝雀接到高金的消息之后松了一口气,他们之前的计划只有这一个漏洞,那就是得到纳米尖兵之后如何研究? 才半个上午的时间,就二十多个,肯定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 按照元橙橙正常的生物钟,这个时候她应该还在床上睡懒觉,这么早就起床根本就不正常。 季唐有点信风水了,是不是季唐这到没名字和鸡汤同音,鸡汤补身体,所以自己老摊上这种事? 听了张巍的话,林阔也了然的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一点之后,其他的也不用张巍再说,他一瞬间也都想明白了。 之后,杜构带着玄道进了坊门,往里走,才在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超大的院落,里面还隐隐传出阵阵的呼喝声。 墨白抿唇,他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可开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过还好,没有全军覆没,不然传出去他的面子都挂不住了。并且刚才慕容俊祁流露出的真性情他也是十分赞赏的,至少向他这样的心性,将来不会忘本,不容易走入歪道。 紧闭双眼,眉头紧皱,凌乾感觉外界意念的意念极难控制,虽然与本身有着联系,但已因为经脱离了本体,再加上凌乾的实力过低。 这么年轻就能够登上一百层阶梯,那么他再继续修炼下去,绝对很有可能真的登上兽神殿。况且,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靳云根本就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已经登上了一百层,那么他的极限究竟在哪里,没有人能够预知。 而凌乾却是在想:手毁了可以再生长,若是身体毁了就无力回天了。 “你怎么获得她们的位置信息的?难道…”凌乾微微不悦的瞪了灵农一眼,不过碍于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凌乾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任凭它发展下去,自己也只好静静地观察着易静和易柳月的一举一动。 我越來越接近海蟒。心里也是一阵紧张。最后还是强压住这个紧张。然后拿出一张冰封符。还有一张火墙符。接着继续接近这海蟒。 阳光,恰好从她的卧室一角透了出来,落在她的身上,让她像是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此时的童画,看上去就像是个从光里走出来的天使。 还好,他料想的没有错,不过这种办法他也只能使用一次,接下来变色龙的攻击必定不会在局限于他的背部了。 “凌乾,集中注意,几种灵兽的属性不同,你要适应!”甜言明显感觉到了凌乾的感觉,严肃而说。 第160章邀约 湖中央还有一座造型精巧的八角凉亭,通过长长的栈桥与岸边相连。 “今日是我的生辰,特地赠你一对玉如意,大哥政务繁忙,母亲便派我代表她送上,聊表我们的心意。” 说罢,玥玥身旁的小婢捧上礼盒,崔韵和满脸喜悦,连连道谢。 崔缊蓉则从侍女素月手中接过了一个精致的梨木雕花小盒,轻轻地递给了崔韵 两人一看到熟人也是有些说不出的心虚,不过还是上前打招呼,结果没想到人熟人看到他们就走了,还一副嫌弃的模样,更是让两人心里一跳,不会是真的闹出事情了吧? 石慧是在一阵咒骂声中醒来的, 她甚至没有心思听完系统颁布的任务,身体已经下意识循着那咒骂声走去,咒骂声比适应新的身体带来的痛疼更难以让人忍受。 “辰轩,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安亦柔紧紧地抱住他,语气几近恳求。 可想而知,没有了父母的荫庇,家产又被别人吞噬殆尽,沈芸和沈君从此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呢? 突然,米国总部发来了通讯请求。是安布雷拉的二号人物,玛丽莲·休森。 至于新上任的国师大人温子青,这位公子在祭天之时再次被皇帝封赐, 并昭告万民, 祭典结束后连赐下的府邸都没回, 直接轻车简从住进了国师塔内。 看着周雅婷将生子丸吃掉,为了防止大姐年龄大了生孩子受罪,周泽楷特地挑了生子丸里面生男孩儿的药丸给大姐吃,也是用来保胎,只要吃了这生子丸,别说是四十岁,就是六十岁,孩子也能平平安安生下来。 如此之物,无论分给哪个,另一人都不甘心,且若要用上此佩,非得冰火两种法力灌注其中方能使用,于是最终一人拿了一块半佩,平日里各自压箱底罢了。 “保清倒是一颗赤子之心,日后若能如此,也是极好。”承祜微笑道。只人心易变,尤其是这紫禁城最是能够让人癫狂的,保清以后真可以安心如此么? 贼将柳元闻言,纵马舞刀直抢董一撞,两人就征影尘下,杀气丛中搅作一团。 道家祭祖风波一事,道家似乎不打算追究了。而步凡暴露龙卫身份一事,陛下那边似乎也有意冷处理,最后很可能就是不了了之。步凡的价值有增无减,加之边境大捷步家水涨船高,这无异于更进一步放大了步凡的价值。 因为两个孩子都在苏正的房间里休息,这个时间思怡也不知道苏正起来没有,索性就先到了顾深的房间洗了个澡。 所有人纷纷向那名中年丹师默哀,就算被传送西冥山脉深处,也是凶多吉少,要知道里面的妖兽非常多,就算尊位境强者,都是有去无回。 “确实如此。”东方晓点了点头,至于背后的那位大人究竟是谁,东方晓也曾询问过暗刃,不过他并未告知自己。 老者一边说着,双脚一边动了一下,话音未落,人却已经窜到了周秉然面前,轻飘飘的一拳,直奔周秉然的额头。 距离看守白虎密境,还有几年的时间,没有想到一个外面的闯入者。 九龙离火罩听到召唤,起身往华光大帝飞去,光华大帝伸手接过九龙离火罩,猛的往万丈深渊打去,端端实实的将万丈深渊罩了个严实。 忍冬不意陶灼华连自己与高嬷嬷私下见面也知道得清清楚楚,不觉有些灰心。本指望在大阮熬过这几年,得了长公主恩典,脱去身上奴籍,嫁个体体面面的好人家,这才是她一辈子的指望。 第161章布局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仿佛在抗拒与接受间徘徊,最终,她微微低下头,轻声应道:“那就多谢崔姑娘的厚意了。” 这简单的答谢里,藏着复杂的情感,既有意外的惊喜,也有难以言喻的忐忑。 崔韵和闻言,满意地点点头,她的动作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从容与雅致。 随后,她缓缓转身,长裙随着她的步伐轻 在下方观战的林煌开始有些犹豫要不要出手了,原本他是打算等诸葛非凡逃走的时候,在路上单独截杀他。 这一套制度摒弃了皇朝原本的制度,而是以异端的制度为核心框架,填充了不少内容和细则,血色和鬼面几乎将所有方面都面面俱到地考虑到了。大部分填充内容都来自于猎人协会。 999号忽然感觉自己之前的努力全都是一场滑稽剧,即便是神,也逃脱不了命运的魔咒,正如当年奥丁明知道阿加斯特和九界的末日来临,仍不得不带着诸神像飞蛾扑火一样冲进古战场,面对整个末日军团。 就在这时,林煌感应到两股强大气息在极速靠近,这两道气息林煌并不陌生,是猎武学院的两名副院长。 会议室里的十几名超维科技高管,正肃穆庄严地盯着三维投影画面。 “大仙,你就会抱怨,平常看你做事,生活挺享受的,一碰到累的事就怨这怨那的,记住,这可是你的野外生活,我们是陪你来的,还没向你要报酬呢,你就知足吧。”大师为了缓解一下心中的压力,边跑边开玩笑似的说道。 “就算是转世了还是这样的性格吗?”岩泽的身后久子无奈的扶着脑袋说道。 任务提示:鉴于陈茹此前的不妥行为,请宿主拿出男人气概,大胆而光明地袭击她,要求将手掌放在陈茹胸前,不低于十秒钟。 “明明和你没关系的……人类在哪里找都可以,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宫萝丝不禁出询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我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样。”子枫淡淡的声音响起,如今叶家二十万大军,自己一方只有区区七万人,总不可能还去强攻叶家吧。 “老大”同时,这个时候看到自己的老大被子枫攻击,山口组那数十名刀手愤怒的声音响起,提着刀脚步更是一阵上前,似乎要对子枫做点什么一般。 村长点点头,便带着秋越来到病人聚集的房子外面,秋越带着口罩帽子走了进去。 本来古宇一直觉得南罗刹王才有雄霸天下的野心,但是从今天酒局上南罗刹王的态度来看,似乎南罗刹王并没有太大的野心,反而让自己去和各族首领交好,似乎有维持现状的想法。 代冬的面前,是一坨巨大的不明物体,夜色深了以后,绿豆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 马奎尔的话无异于一声炸雷,让周围所有的圣安族人全部听到,全部震惊地看着族长。 看到苏门已经从身上拿出债券票据签字,那个助教只好去签写支票。 “每次病发都这样吗?疼上一两天,然后就像个没事人般生活。”目光,复杂的紧盯着蓝妮可看。 且,与正常的火灵不同,这一道火灵中,竟然包含了一缕魔气,这一缕魔气,无比邪恶,狰狞,恐怖。 “我有实力么?”旭子突然从杨玄感身上想到了自己。觉得吹进军帐内的秋风凉凉的,分外令人清醒。 第162章局势混乱 许崔缊蓉反应敏捷,纤纤玉指轻巧一勾,自腰间的隐蔽之处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眼神中闪过决绝之色,毫不犹豫地将其深深刺入男子肥厚的掌心。 男子猝不及防,一声痛呼脱口而出,本能地松开了钳制她的手,未及他回过神来,崔缊蓉已一脚精准踢出,借力将他蹬开,随即身形一转,仿若灵活的游鱼,在水面划出一道优美而决绝 可是没想到满清巡抚佟国鼐到任后,以李成栋派出的人不会治理地方为由,将李成栋的人都撵了回来。今天李成栋和李元胤父子就是去军营安抚自己的老兄弟。 朱宏义听那个锦衣卫千户这么说,颤颤巍巍的将腰上的铁牌交了出来,然后佝偻的身体出了皇宫。第二天朱宏义带着全家二十多口离开北京南下,在三年后朱宏义病死于湖北武昌郡王府,皇帝给予谥号忠武。 黎雪默默的在心里留着两行清泪,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什么都晚了。 路途遥远,卢少业脸上疲态明显,显然是有些累了,这会子自然是不能吃重油重味的饭食,需得吃些清淡,入口舒适的才好。 挂掉电话,黎雪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将及腰的长发束成高高的马尾,就下楼了。 因此沈香苗用了打水馅儿的法子,就连这馅料里头,放的也不是大葱、萝卜等,而是爽口的莲藕,这样吃起来的时候,软烂的肉配上清脆爽口的莲藕丁,荤素相配,口感更是恰到好处。 “是呀,这不过是些悬赏了,下次我们再去挣吧,反正这路多得是,对吧?”獐头鼠目也跟着劝道。 “这是自然。”钱氏满脸堆笑的,跟着韩东成往安排好的住处去了。 只是,明白是一回事,可若就这样任由东风这样发展下去……黎雪觉得会出事的。 刚才他将自己带入到了那个虚拟世界中去了,那里面有很多告别的场景,生与死之间的。 周正面容紧张严肃,试着将自己的内气注入到解沐的体内,可是全都被解沐体表的浩然正气给瓦解掉了,他的内气与解沐的内气,两者根本不相容,虽然他在灵魂方面有所研究,但是对于解沐,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再加上承天和慕容明月,一行八人,如此阵仗,恐怕堪比六大家族中任何一家了。 林语面色恭敬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块令牌,随后高举过顶,从令牌之上发出淡淡的幽光,一股微弱却霸道到极点的力量在一瞬之间传遍了整个虎跳渊。 发现自己没有异样,安米达显得有些兴奋,情不自禁地抱住了王进。看得一旁的达米安直摇头。 曹义杰看了看和尚,忽然走向香炉,香烛犹在徐徐生出热力,冷风掠过,灰烬飘落,根根佛香亮光更加猛烈。 先前,李湘云已经劝过绝灭天,让她别在今天动手,显然李湘云失败了。 有你的故人,陈老爷之子,百年后转世,这位陈少爷,也在鬼宫内,魔君的出现,是六大邪派,解封的魔君。事情的严重,我不用多说,你自已心里,比我还清楚。 十三是英灵,本就不是活人,可王志燃就不同了,他是个活人,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生存。 六人的步伐,走在天阶上,却远远不及,上面鬼帅宫,崩塌的速度。跟着前面的,陈玄冥步伐,走在身后面,于贵缘抬头,看到密道的,顶部的石壁,已出现裂痕。 第163章不是外人 她的话语如同锋利的匕首,直指真相核心。 素月闻言一怔,难以置信地低语:“难道是……崔姑娘?怎么可能……”在此之前,崔姑娘在她心中一直是温柔贤淑的形象。 今晨种种不合常理的举止,尤其是那些毫无缘由的挑衅和羞辱,让崔缊蓉心中已有疑惑。 那些看似无意的碰撞与尖酸刻薄,一步步将她逼至绝境, “其实要我说的话,伯母她也许压根不会在意这件事。”林允儿说。 没办法,谁让某个狐妖太傲娇呢,明明心里面就是有着对方,就是死不承认呢。 白灵儿立马收了刀,怒视眈眈地看着端木宁阳,又眼神一转,怒视着唐牧。 像这样的人居然被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一拳放倒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几句林允儿也曾听到过的类似对话隐约传进了裴珠泫的耳中,惹得她也一时紧张地瞧了瞧坐在对面的林深时。 P城里有人,而且不止一支队伍,相信他们只要不是眼瞎,基本也会留意到这个空投。 唐牧却一下子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按照这位大仙的秉性,绝对不可能好好夸人的,这一次,不过是想拜托自己罢了。 星矢等人则只能躲到很远的地方,他们想睁眼看凌翊和沙加之间的战斗都没办法睁眼,更别说冲上去帮忙了。 虽然唐牧没说一句话,可就光是这眼神,就让岳林杨有些着急,显然,这岳林杨对于白灵儿一定没按什么好心,看来就算是在这个世界里,唐牧也不得不想办法把白灵儿拯救出来。 “璃儿,一会儿我过来接你一起去皇宫。”墨宇惊尘发现她嘴角还有一粒米他突然靠近她伸出手去将那一粒米擦掉。 傍晚时,姜玉姝泡了两刻钟的热水澡,一则解乏,二则静心思考。然后,她打起精神,吩咐悄悄传暗卫。 二楼的地面上堆积的多是一些武器,然后就是一些阵盘什么的,但都没有说明,至于是好是坏那便要看挑选人的眼光了。 “好嘞您放心,今日之内,我一定办妥此事”刘三平拍拍胸膛,竭力憋笑。乡里乡亲,他有顾虑,始终不敢彻底得罪人,巴不得姜玉姝惩治老无赖。 若真的什么都不在意,为何又会为了能重铸神体,屈于风无情之下,伴风无情之左右? 妖奴在此,妖主必定也在附近,锦延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一点点地接近,原本安静下来的血液又一次躁动了起来,烧得他浑身火辣辣的疼。 当斯特拉爵士、海盗巴萨罗带着手下赶到地下暗河入口的时候,只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仿佛雕像一般僵直不动的红眼老鼠。 谢知无奈的说:“阿娘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事大人都不会答应的。”继父是见识过燃|烧|弹威力的,怎么会让阿娘长期用酒精灯?万一爆|炸怎么办? 众将士谈天说地,闲聊解闷,犯人却凄惶绝望,愁眉苦脸,席地坐在石滩上,或交头接耳,或长吁短叹。 当下他二人年纪虽老,竟如年轻人一般的斗开了嘴,长时争执不下,却都得各人道理,幸是那范老先生还讲理一些,虽与邢天兰斗口,但到底不如对方那样动不动就要扯兵器动手。 慕容若灵并没有理会安琪,而是直接绕过她,走到风凌面前,摘下墨镜,用十分复杂的眼神看着风凌,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眼中带有一丝柔光和炽热。 第164章 不安 宛若听闻,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虚地瞥了一眼崔韵和,随即干咳几声以掩饰心中的慌乱:“既然江姐姐已来看望,我也没什么大碍,那么我……” 崔韵和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表情细微的变化,心中虽有所猜疑,却依旧强忍着手指因内心情绪而不自觉加深的紧握,面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的笑容,言辞间不失客套:“如此,我就不多打扰 天赋能力:贿赂,布政官黄三可以通过贿赂为混沌城获得一些便利,但行贿物品需要由混沌城提供。 而苏子怡则被人直接拖下去了,如果说刚才还给苏子怡三分面子,但是柳夫人看到她留的情面差点害的叶姨娘流产,瞬间对苏子怡的一丝愧疚之情都化为乌有了。 当然,三人位置也需要调整,李汉强把扇风点火二人放在了最前方的石板,让暗夜救赎守中。 李汉强持着大日降魔剑攻击它们,那大日降魔剑之上居然耀出了金的色灿灿光辉,这却是因为宝箱怪的名字中带有“怪”字,所以大日降魔剑的能力激活了,一旦击中,那就是双倍伤害。 林羡鱼指着一颗葱,林羡鱼看到赵虞虞的迷茫了,先指了最容易被认出来的。 从前她心里没有这些兵荒马乱的情绪,并不在意自己姿容如何,甚至觉得首饰都是累赘。 “你、你干嘛?”江柔一惊,下意识想把眼镜夺回来,男人却故意将眼镜扔在地上,紧接着嘎吱一声,眼镜在男人的皮鞋下,破碎成渣。 李汉强感觉很不爽,他可没想到张真人和萧匿名居然会逃跑,简直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 “没事,你太可怜啦,以后我跟你发微信。”黎若白笑嘻嘻的开口道。 丁进之默然道:“秋月,你真聪明。有你照顾继英,我……我也就放心了……”渐渐的他的气息越来越弱,最终没有了气息。看时已然气绝。 这就意味着,无月尊者过了大乘期,若是再渡劫成功就可以飞升了。 凌云虽然听她说得在情在理,但心中仍有几分疑惑,于是吩咐身边的侍卫取来花如玉的画影图形,两厢对照仔细比对着。 他们把人扔进医院里,报了警,连人长什么样,都没看见,便在第二天清晨匆忙离去,生怕被朱建强报复。 陈天宇抬头看了一下雨柔。只见她面色蜡黄憔悴眼圈黑的像熊猫一样,显得疲惫不堪。 都还没有开花呢,就开始替我着想了,你这样搞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要了你岂不是对不起你的一番心意了。 “接下来即将进行今天的第二个任务,豪华游轮的二楼开了一个巨大的古玩市场。 所以丁立国在面对这四个自称土地所的人,脸上没有看到丝毫的慌张。 “我已不知在这画中待了多少日月,来的时候尚且度日如年,之后慢慢的就习惯了。 【功能:佩戴者用目光锁定目标对象的脸部,注视三十秒后触发诅咒效果。 刚刚陆峥的恐怖战力他们也看到了,别人不敢说,但是陆峥,如果真的成为了玄仙,或许还真能越阶战斗,与仙君抗衡。 柳如风和万寿谷的人,听到此话脸色一变,就在他们犹豫不决时,他们脚下再次发生了震动,而且整个天空倒转,风雪雷电肆虐,一阵巨响后,这擎天界竟然碎裂了开来。 朱元璋乃是他们的领袖,所以说这样的事情,他一定会考虑到的。 第165章名门之后 在那密集的叶片之间,似乎有一双眼睛时隐时现,那目光中燃烧着嫉妒与怨恨,如同炽热的火焰,企图穿透一切。 崔韵和的身体因愤怒而不自觉地颤抖,她手中的丝帕已被蹂躏得不成样子。 眼前的温殷旸,真的是她一直认识的那个冷漠高傲的男子吗? 他对另一个女子展现出如此温柔与耐心,甚至是无尽的宠溺,并 张邂逅这一按下去,抽奖转盘马上启动了,抽奖针也绕着转盘转过起来,并通过磨擦发出了声响。 曹雨晴看了看左右,见不远处的篝火旁,大家都支棱着耳朵在听这里的对话,不由得询问的看着秦宜宁。 望着刘凯芳的这幅凄惨的死状,郑璇与程樱二人都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齿,至于骆元更是早已被尸体的恐怖样子给吓得腿脚发软。 “怎么样?明日要不要我带你们进去看看?”赵杀笑眯眯的问道。 至于胡蝶,则干脆闭目养神,不去理睬众人,也不说话。但众人都知道,此刻的她,心情比谁都要紧张,她只是无奈地故作镇定罢了。 这样的事件发生过很多次,帝国不单没有得到新资源的补充,反倒要付出大量资源去镇压叛乱,简直是得不偿失。 山南、云凸和顺水这三个区是连接在一起的,其中有一条贯穿了三个区的兴海大道。昨晚,车队就出现在了这里。 这一战,叶古已经下定决心,直接斩杀两人,至于毁灭佛门,却还是不敢。 张望天把车锁好,然后看都没有看光头佬一眼,正要从旁边走过去,忽然光头佬一伸手便拦住了他的去路。 吴用知,自己是再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就算有,那些比较明显特征,也一定会被卫琼刻意隐藏了起来,凭着这样特征去寻找他机率是很低。只能是另想办法了。 一声咋响,白岩的身躯砸在地上,口中喷着血水,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可是根本阻止不了那潺潺而流的血液无情的往外冒。 无论如何,这样的事绝对是不能发生的,所以她很是严格地遵守了刘队的命令,立刻带着另外两个警察退了出来。 柳天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说着柳天又打了一个响指,萧旭就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甚至还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了。 话虽说着,我心里已经把这兵哥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真以为我是傻子么,他这么掩饰,我就更加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了。 韩宣说谎,除了安雅别人都看不出来,他专门对如何说谎进行训练过,连一些微表情都被控制住了。 这还是叶玄收敛着气血流动,要是全力以赴的话,不说别的,光周围的东西就承受不住自己的力量碾压。 叶玄真是服了御兽宗的强者,临走还要坑大家一把,目的是什么,不用说了,这是想让他成为公敌。 而这几天也没再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看来老天都想要我忘掉那些事情,我又何必自己找麻烦呢。 “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古老的职业,杀手和……”金元宝说到这就不说了。 看来,没人能帮我解释眼前的一切了,不禁感到现在直播简直索然无味,就打算关掉直播。反正最近没人下单,软件也没有分派任务直播,我也乐得清闲,每天上来直播一会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这苏萱平时就泼辣得很,人前人后总爱压苏菀一头,一惯把她妹妹当佣人用,这会儿更是得理不饶人,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苏菀。 第166章梦魇 而在秋水院内,随着温殷旸的脚步渐行渐远,许崔缊蓉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缓缓睁开。 “姑娘,崔姑娘已经走了。” 侍女素月轻手轻脚地走近,低声禀报。 许崔缊蓉勉强坐起身,语气中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知。” “多亏姑娘早有离开之意,那崔姑娘心机颇深,姑娘从未得罪于她,她却一见面 有了孩子,就算她以后发现自己对他只有亲情没有爱情,也跑不掉了。 安念楚自己也想明白,她看着他,过于贴近的距离,他那张放大的脸触手可及,干净至极,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很平静祥和。他到底在她的心中占有什么样的地位? 如今在这花花都市之中,没有人为卫青镇压咒印,他只能使用这种方法。 这位刚刚参加完中国队第二次集训的国字号球员,今年将在男篮最后一次集训前,抽身前往美国代表湖人参加夏季联赛,争取在新赛季获得一个饮水机位置。 若是真的娶了东方兰珠,他就是最热门的下一代东方世家家主的人选。 他微笑点头,她从身后搂住他的腰肢,有一种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她的身上冒着泡泡。 赵大少当然没被换下去,杜兰特也依旧留在场上,同样不变的还有二年级队针对他的防守。 老爷子直接无视了霍北霆,眉梢微微翘起,嘴角上扬,那一副打了胜仗的表情是怎么都藏不住。 按照苏长明说的,爷俩把车停在了县一中的门口,准备等苏晨的母亲出来。 看到尸体发火难得出现后退的趋势,王晨将自己手中的一把白色双手斩剑收回,换成了一把高等级的蓝色单手剑和通用型的蓝色单手圆盾后,直接开始了追击行动。 苍云看得出,那茶壶、茶杯、青灯均是难得的至宝,现在就这样普通的摆在圆桌之上。 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些狮鹫骑士冲上去之后,的确是把那条病蛇给打死了,只是他们紧接着也都惨叫起来,一个个抓挠不停,身上出现了很多红色的斑点,那些斑点迅扩大,最后变成了脓疮。 刚刚踏入县衙大门,没走几步的王晨就抬起头,略微慎重的看着县衙里面。 雷岚的万人极光斩,当真恐怖,竟直接将岩角龙犀的腹部割了开来,反观雷岚,依旧虚踏天空。 此时我正坐在白情情身后,一手揽着她的纤腰,一手抓着她的蓓蕾,嘴巴还嘬着她的耳珠。 “拜见韶音贤者!”这术业司里管事的使徒立刻就跑了过来,双手抱拳作揖道。 “当然,否则就是非法拘禁。”宋平冷静的笑了,一脸自信表情。 这种不断补充新资料,甚至开始以低等级的各种武功、残片为养料,同等级功法相互进行碰撞而取长补短,然后进行演化推演的过程,在持续了十多轮演化之后,终于第一门突破到【A】等级的功法被推演了出来! 惊鸾的出现,彻底弥补了鱼肠丢失的不足,而且这个样子的惊鸾也比以前的走刃要好的多。 “我问你能不能安全的过去,没问你有多危险!!”叶正风翻了翻白眼问道。 “我的剑意,已经达到剑心的初期了。”楚新月看到洛辰,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话。 “咦?这是什么!”紧张过后,李乘大喘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床上,不过他立刻感觉到自己坐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 第167章我不姓谢 他黑眸深邃,紧紧锁定了她的双眼,那审视的目光中隐藏着不易察觉的锋利,“此人与你,可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他的话仿佛一道重锤,击打在崔缊蓉的心弦上,让她一时之间竟无法言语,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过是偶然结识的朋友,往日在府中偶有碰面,因为一次问路而相识。我料他心怀善意,今日恰好游历至此,听见我的呼救声,便毅然出手相助。” 她勇敢地抬起眼眸,清澈的目光直视着他淡漠的瞳孔,没有丝毫的躲闪。 他面容看似平静无波,语气也如同古井之水,不起一丝涟漪“如此巧合,当真是这样吗?” 崔缊蓉心知肚明,他越是表现得平静,内心的疑虑与波动便越深。 “的确是缘分使然,如果不是那位善人的及时救助,恐怕我今日早已名誉扫地。” 说到这里,她敛眸低首,心中的哀愁难以掩饰“我出身低微,原本就难以与尊贵的您相配。若是声誉再受损害,日后想要踏入府门,恐怕只会更加困难。” 他看着她那苍白脸颊上交织着恐惧与失落的神情,平日里坚硬如石的心也不由得柔软了几分。 他抬手轻抚她的发丝,那动作温柔而充满怜惜。 感受到他态度的微妙变化,崔缊蓉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夜已深沉,请表兄速速回去休息,一日劳累,应早些歇息。” 他原想安排她前往松鹤园休养,但转念一想,考虑到她的性情,又怕此举会让她再生误会,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提及。 “那就安寝吧。” 他最终站起身,步伐缓慢地离开了房间。 崔缊蓉虽然心中稍微松懈,但背后却已被冷汗浸湿,彻夜难眠。 辗转反侧直至天明,她的眼袋微肿,所幸有素月细心地以脂粉为她修饰,才勉强遮掩了那疲惫的痕迹。 “姑娘,小公子回来了!” 清晨,门外传来了叮咚清脆的通报声。 崔缊蓉的微笑如同春风拂面,温柔而充满期待,她轻轻放下手中正梳理着秀发的梳篦,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转身迎接,轻启朱唇,语气温婉而关切“阿谨,是你吗,归来了?” 每一个字都蕴含了深深的思念与温情。 许书谨携带着满载知识的书箱,踏着午后的阳光缓缓步入门槛,那一声“阿姐”脱口而出,温暖而又亲切,仿佛能瞬间消融所有的疲惫与风尘。 我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接过他肩头沉甸甸的行囊,感受到那重量里承载的不仅仅是书籍,还有他对知识的渴望与追求。 手牵手,我引领着他跨过门槛,步入这温馨的避风港“知道你今天放假休息,特意早早吩咐了素月去集市购买你最爱吃的糕点。” 一进屋,许书谨的目光便被桌上那色泽诱人的美味所吸引,他的脸庞瞬间绽放出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惊喜地喊道“乳糖圆子!” 那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兴奋与喜爱。 席地而坐,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将那软糯香甜的圆子送入口中,一脸满足,大快朵颐,仿佛整个世界在此刻都变得格外美好。 崔缊蓉望着他贪食的模样,眼神中满是宠溺与关怀,轻轻地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看你又瘦了这么多,族学里的饭菜还合你的胃口吗?” 嘴里塞满了圆子,许书谨鼓起腮帮,含糊不清地回答“很好吃。” 那模样憨态可掬,让崔缊蓉忍不住笑了出来,戏谑道“怎么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像个馋嘴的小猫。” 许书谨嘿嘿一笑,狡黠地眨眨眼“族中学堂里的东西哪有阿姐给的好吃嘛,自然是要多吃点的。” 崔缊蓉无奈地摇头轻笑,心中却满是欣 慰,调侃道“小小年纪,已经学会这般狡猾了。” 然而,这份轻松愉悦的气氛在崔缊蓉无意间瞥见许书谨袖口的破损时戛然而止。眉头微蹙,她试图探寻真相“这袖子怎么破成这样……” 话音未落,许书谨忽然缩回手臂,手中的勺子也不慎掉落,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崔缊蓉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连忙挽起他的衣袖,只见白皙的手臂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淤青。她的脸色骤然苍白,焦急地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书谨支支吾吾,勉强答道“不小心摔倒了,已经上过药了。” “怎么会摔得这么严重?阿谨,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我紧锁眉头,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与愤怒。 许书谨低下头,声音细弱蚊蚋“没……没有……” “别隐瞒了,告诉我实情,到底是谁这样对你?” 我的目光如炬,直视那些伤痕,怒意几乎溢出眼眶。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时,许书谨突然抓紧了我的手,声音带着哀求“阿姐,别生气……是,是被别的学生打的。他们听从瑞少爷的指示,说我不姓谢,不是温氏的血脉,不应该在那里读书。” 话语间,透露出难以言喻的委屈与辛酸,仿佛每一道伤痕都是无声的控诉。 崔缊蓉闻此言,心中怒火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她感到一股烈焰在胸膛燃烧。 温氏族学中绝非只有阿谨一人异姓,许多与温家关系密切的外姓子弟也同样在此求学,为什么阿谨要独自承受这种不公?只因他失去了父母的庇护,成为别人眼中容易欺负的对象! “阿谨,你在族学遭受这样的欺辱,怎能对我只字不提?” 崔缊蓉的眼中既有痛心也有坚决,凝视着阿谨身上那斑驳的伤痕,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迟迟未落,那是坚强的她不愿在弟弟面前表现出脆弱。 我不想让你忧虑。 阿谨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夜空中最柔和的风,眼眸里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决心和那份早熟的体谅。 他深知在这寄人篱下的生活中,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婉姐为了他们两姐弟的安顿,已经付出了太多的心血和牺牲,他不愿意再给这位坚强的姐姐增添哪怕一点点的负担。 第168章 藏不住的秘密 阿姐,我已经不觉得疼了,你看,我随时都带着阿姐特制的药膏,只要轻轻一抹在伤口上,第二天就仿佛没事一样了。 许书谨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试图用这份轻松来宽慰姐姐,尽管那笑容背后藏着不易察觉的苦涩。 这药膏本是用来预防日常小伤的,没想到,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它却成了保护自己免受伤害的一道隐形盾牌。 崔缊蓉的心中涌动起一股强烈的自责,像是一波接一波的浪潮拍打着她的心岸,酸甜苦辣,五味杂陈,交织成一张复杂的情绪网都是我的错,没有早点察觉到你的痛苦和不易。 以往,每每当阿谨描述族学生活的种种乐趣和安宁时,她总是不假思索地相信了,以为那真是个能让弟弟快乐成长的地方,却未曾想深入探究背后的隐忍和艰辛。 而现在,她紧紧地抱住阿谨,眼中的光芒坚定不移别怕,我们很快就能够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我们……真的可以离开吗?许书谨的声音中既有疑惑,又夹杂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希望,那是一种对未来的渴望,对自由的向往。 我自有办法。崔缊蓉的话语简洁而有力,再次将那份特制的药膏细致地涂抹在阿谨的伤口上,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温暖和坚定。 你先回去休息,阿姐需要出去办点事情。 你要去哪里?许书谨急忙问,眼里满是对姐姐安全的担忧,不会是要去找三夫人吧? 崔缊蓉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眼神中既有温柔也透露着坚决放心吧,我还没那么糊涂,不会让自己陷入不必要的困境的。 那你是要去哪儿? 去见二夫人。 说完,她从药箱中取出了那个精致的瓷瓶,拉起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素月,两人迈着决绝的步伐向门外走去。 秋水院外,素月紧跟崔缊蓉,小声问道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大公子求助呢?这件事毕竟是瑞少爷挑起来的,大公子如果知道了,肯定愿意帮助小少爷的。 崔缊蓉的脸色平静如水,声音中却带有一丝凉意他现在虽然宠爱我,自然会出手帮忙。但恩宠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一旦失去了他的庇护,阿谨在温家的处境依旧危险。阿谨才只有八岁,离长大成人还有漫长的十年,这十年里,世事无常,人心易变,他怎么能奢望一切都不改变呢? 最终,所有的出路还是要靠自己来铺垫。 素月闻言,一时语塞,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如何应答。 她们来到了映月阁,那是二房的居所。 崔缊蓉让小丫头前去通报,经过片刻的等待后,得到了许可进入。 今天小学放假,二夫人的儿子祁哥儿也在家中,正在经历母亲严苛的学业检查。 “《论语》你研究了多久,到现在也只是勉强背了几篇文章。想想你大堂兄,在你这个年纪,四书五经都已经滚瓜烂熟了! 面对母亲严厉的指责,祁哥儿畏缩着不敢抬头,那股怯懦几乎要从身体里溢出来大哥哥天资聪颖,我怎么比得了他……“ 你还敢狡辩! 二夫人做事向来果断,眉头紧锁,眼神锐利,猛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祁哥儿脸色煞白,气息紊乱,一下子就瘫软在地上,不省人事。 二夫人见状,立刻慌了手脚,连忙呼唤祁儿! 就在这一刻,崔缊蓉迅速上前,小心翼翼地解开了祁哥儿的衣领,暴露出他瘦弱的胸膛,然后从瓷瓶里倒出一颗珍贵的丹丸,毫不犹豫地喂给他,直到确认他已经咽下那颗可能救他一命的药。 祁小子的身体颤抖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缓缓地、艰难地寻找着宁静的归宿,最终才勉强平复下来。 崔缊蓉感受到他的变化,这才小心翼翼地松开了紧握的手,仿佛是放飞了一只刚从风暴中挣脱的小鸟。 二太太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随着儿子的平静而无声地落地,眼眶中泛起的红晕,如同晚霞映照下的池水,波光粼粼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脆弱。 她将祁小子紧紧搂入怀中,满腔的自责与疼惜化作一股温柔的力量,细语道“都是娘的错,娘明明清楚你的身子禁不起丝毫风雨,却还是狠心地逼迫于你。” 这话语里,夹杂着母亲特有的柔情与无奈。 祁小子抿着嘴唇,眼中闪烁着不安与懂事,他不敢发出声响,只用那双充满畏惧的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面前满是歉意的母亲,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渴望被理解和安慰。 二太太轻轻叹了一口气,仿佛这口气息里承载着千斤重担,随即转头对一旁静候的老奶妈吩咐道“奶妈,你带他回房好好休息吧,别让他再受凉了。” 老奶妈闻言,便以一种历经沧桑的稳重,搀扶着祁小子,一步一步缓缓离开,留下一片静默的空间。 崔缊蓉的声音轻柔如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十少爷体质本就虚弱,哪里经得起外面世界的狂风巨浪呢?与苦读相比,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调养身体。若病情频繁发作,万一有朝一日在大庭广众之下失控,那些秘密便再也藏不住了。” 二太太疲惫地揉着额头,眉宇间是难以掩饰的焦虑与无力,“我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但在这种家族压力之下,若是他不能成材,我……” 话至此处,她忽然停了下来,仿佛意识到自己的软弱无处安放,何必向一个丫鬟倾吐这许多? 即便二太太没有说下去,崔缊蓉的心中亦是清明如镜。 她知晓这深宅大院中的种种规则与无奈。 二太太入门多年未曾孕育,直到三年之限,老夫人主持公道,允许二房妾侍们停止服用避孕汤药,以期延续血脉。 在谢家这样一个注重礼仪尊卑的家族里,大少爷的出生本应是正妻之责,妾侍们在此之前绝无怀孕的权利。 然而二太太久久未能怀上,三年之限已到极限,二房的庶长子便因此而生。 尽管二太太精明强干,将家中事务管理得井然有序,但内心的隐忧却如同暗流涌动 第169章归来 那庶出的长子,因得二老爷的偏爱,未来家族基业恐将落入他人之手。 好在天不负有心人,八年前二太太终怀麟儿,诞下了十少爷祁小子,然而命运弄人,待他五岁时却发现他天生体质虚弱,稍有惊吓便会全身僵硬,抽搐不止。 为了掩盖此事,维护自己的地位,二太太对外界守口如瓶,甚至不敢让他踏入学堂半步,私下寻访无数名医,却成效寥寥。 直到崔缊蓉的到来,仿佛一束温暖的阳光穿透了长久的阴霾,她偶然间目睹了祁小子的发病,便亲手配制药物,每月悄悄为二太太送上,外界只道那是寻常的滋补之物。 如此一来,至少能让祁小子在外人眼里显得与常童无异。 “这是下个月所需的药。” 崔缊蓉轻轻递上了一个精致的瓷瓶,里面装载着的不仅仅是草药,更是对十少爷未来的期盼。 “你真是费心了。” 二太太感激之余,示意一旁的丫鬟,“去,取十两银子给她作为答谢。” 崔缊蓉却婉拒了这份心意,轻轻摇头,“银两就不必了,我另有事相求。” 她略显迟疑,似乎在权衡着什么,最终开口道“其实,我是想请二太太帮一个忙,让阿谨离开谢家私塾。” 此言一出,二太太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她从不曾轻易插手他人之事,更何况是这般看似微不足道的请求。 这一年间,崔缊蓉虽以送药之名,二太太皆以金钱作为交换,因为在她看来,能够用银钱摆平的事情最为简单,唯恐崔缊蓉提出超出她接受范围的要求。 “原来是为了这事。” 二太太语气中透露出些许意外,她原以为崔缊蓉会提出攀高枝的婚事,或是意图长久留在谢家等更为世俗的诉求。 “还真是稀奇,谢家私塾的名望有目共睹,多少人梦寐以求能在那里就读,你弟弟能够入学已经是难得的福气,怎会想到要离开呢?” 崔缊蓉低下头,睫毛轻轻颤抖,再次抬起时,眼角已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私塾虽好,但阿谨因出身低微,在那里总是备受欺凌。今日见他满身伤痕归来,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般疼痛。” “说到底,还是我们高攀不起,阿谨若继续留在那里,恐怕还会遭遇更多的苦难。” 二夫人的神色略微缓和,语气中带有一丝不解,“若真心想要离开,又何必求我?直接与私塾掌事沟通即可。” 崔缊蓉面露难色,解释道“离开谢家私塾后,阿谨的学业不能中断。我听说二夫人出身于读书人家,您的叔叔在茅山书院任教,那里的书院享誉四海,收的学生大多来自平凡人家。” 二夫人听闻,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豪,尽管娘家与谢家相比稍逊一筹,但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叔叔所经营的茅山书院更是培养出了不少杰出人才,其中不乏高中探花者。 “可是,茅山地处偏远,并非京城之内。你真忍心让他这么小就远离家乡,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吗?” 崔缊蓉心中五味杂陈,表面却故作坚定“男儿志在四方,早该学会独立。只要阿谨能成大器,我自然愿意牺牲一切。只希望二夫人能成全我这次。” 面对这并不复杂的要求,二夫人没有拒绝的理由,随口应承“好吧,这事就交给我来办。” 崔缊蓉闻言,连忙行礼致谢“多谢二夫人恩典。” 二人分别于映月阁外,素月见四下无人,不禁低声问道“小姐,将小少爷送往茅山书院,岂不是依旧在谢家的监视之中?二夫人毕竟是谢家的人,将来大少爷一句话,她还能不留下小少爷吗?” 崔缊蓉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目光中闪烁着深邃“二夫人素来心思敏捷,一旦宋衍熠有所命令,她自然不会公然站在我们这一边。但,若是以祁少爷的安全为赌注,她又会如何抉择呢?” 这话语里,蕴含着崔缊蓉周密的思考与对人性深刻的洞察。 素月猛地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惊讶“您的意思是……?” 她的声音因惊愕而微微颤抖,似乎正试图从崔缊蓉的话中捕捉到更多信息。 崔缊蓉的目光在这刹那间变得深邃而冷漠,仿佛冬日里的一潭静水,冷冽而深不可测“不错,整整一年间,祁少爷所需的每一剂药物都是经由我的手,二夫人虽然细心,早早地向我索取了药方,但我有意漏掉一味关键药材。这份不完整的药方,成了她必须无条件支持我的筹码。” 她的话语缓缓流淌,透露出隐藏于表面之下的深谋远虑。 随着夕阳逐渐沉没,天边残留的余晖如细纱般轻抚大地,翠竹踏着急促而略带不安的步伐来到崔缊蓉面前,语气中难掩急迫“大少爷吩咐您即刻前往松鹤园练习琴艺。” 她的眼神在门外快速一扫,似在担心错过什么。 崔缊蓉的眉宇不自觉地拧成一团,病容未消的脸庞显得格外柔弱“可我身体还未完全康复啊。” 翠竹叹了口气,显然也对大少爷的命令感到无奈,但想起他那不容反驳的表情,只好苦笑着宽慰道“松鹤园内温暖如春,小姐您去了兴许会感觉好些,快去吧。”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鼓励,试图驱散崔缊蓉脸上的阴霾。 崔缊蓉无奈之下,只能匆匆嘱咐身旁的侍女丁冬,要她好好照顾阿谨,随后便强撑着虚弱的身躯,一步步迈向松鹤园的方向。 踏入松鹤园,沿着曲折的石径,崔缊蓉来到了湖边那座古朴的书房。 一进门,一股非同寻常的寒意扑面而来,似乎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清冷。 书房内,宋衍熠静静地坐在琴桌旁,他那修长的手指仿佛有灵性一般,在琴弦上游走,不经意间拨动出的旋律,是那首意境深远的《归来》。 然而,在这悠扬中,却又暗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锋芒与锐气。 察觉到崔缊蓉的到来,他轻按住琴弦,止住了流淌的音符,抬头望向她,眸子里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光芒“来,到我这里。” 第170章 古灵精怪的念头 崔缊蓉脚步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她的心上。她走到宋衍熠面前,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近日的琴艺有何进展?” 他的声音平静中带着几分探究。 崔缊蓉眨了眨眼睛,显得有些无辜“虽有练习,但进步并不明显。” 她的回答小心翼翼,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那就展示给我看看。” 他的话语简单直接,没有丝毫的迂回。 崔缊蓉咽了咽口水,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她走向古琴,却发现宋衍熠并没有让座的意思。 正当她准备开口询问时,他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将她拉至怀中,让她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崔缊蓉心跳加速,脸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了绯红。 “开始吧,我在听。” 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却也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崔缊蓉心中五味杂陈,曾几何时,课堂上是谁强调不可对先生有任何诱惑之举?原来,这一切规则竟是由他制定。 她不敢抗议,只能顺从地将手指搭在琴弦上,硬着头皮回忆起他之前教授的指法。 然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琴弦,本该悠扬流畅的乐声却变得尖锐刺耳,如同破晓时分划破寂静的啼鸣。 她慌乱地避开他的视线,耳朵里回响着他低沉而略带严厉的声音“是没有进步,还是压根就没练习过?” 崔缊蓉急忙解释,语速稍显急促“我真的有练习,只是一直缺乏指导,一上手就感觉全忘了。” 她睁大双眼,目光中满是真诚与祈求,生怕他不信。 他温暖的呼吸拂过她的耳际,引得她浑身一颤,而他强有力的臂膀更是将她紧紧环绕,令她无处可逃。 在这亲密无间的气氛中,他的话语却冷如寒冰“是吗?” 崔缊蓉身躯一僵,低下了头,轻声承认“是我,是我疏忽了练习。” 即便如此,他周身那股强大的气场仍未有半分收敛。 他用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弹拨,声音平静如初“听说族学的校长已经提出了建议,二夫人打算把许书谨接回家中教育,是吗?” 崔缊蓉面色微变,没想到消息传得如此之快。 连这样的琐事都需要向他汇报,可见他对阿谨的关注非同小可。 “今日阿谨从族学回来,我发现他身上满是伤痕,才知晓他在那里经常受到同学的欺辱。他为了不让我担忧,从不提起,也不向老师求援,怕引来更多的麻烦。” 说到这里,崔缊蓉的声音已带上了哽咽。 “我怒不可遏地去找二夫人理论,她心地善良,对阿谨抱有同情,提议可以把阿谨送到她叔叔创办的茅山书院。那里的学生大多来自普通人家,对阿谨而言,学习环境或许会更加友好。” 提到阿谨的遭遇,崔缊蓉的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滑落。 而宋衍熠见到她那双含泪的眸子,心头也不禁一阵抽痛。 “为何不找我?” 他声音温和,眼中却流露出一抹受伤的神色。 崔缊蓉吸了吸鼻子,声音略带哽咽“你若出面帮助阿谨,又能如何?万一我们之间的事被发现,他们可能会对阿谨更为刻薄。” 她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更何况,问题不仅仅是教训几个顽童那么简单。阿谨出身贫寒,在谢家这样的贵族学校里本就显得格格不入。纵然你能为他抵挡表面的欺凌,但人们的偏见与轻视却无法消除。我不希望他生活在永无止境的自卑之中。” 他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滴,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珍宝“茅山那么遥远,你也舍得让他离开?” 他的语气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男孩终须学会独立,与其自私地把他留在身边,我更希望他能够快乐。” 她眼眶泛红,泪痕未干,却倔强地靠在他的怀中,“羡予哥哥,现在我只剩下你了。” 听到这句话,他的心像被什么猛然一扯,自那次意外落水后,她的依赖日益加深,可他的心却在渐渐变得空旷荒芜。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那双闪烁着泪光的眸子此刻显得尤为楚楚动人。 他的眼神里有着不容忽视的严肃“婉婉,你竟敢对我有所隐瞒?” 崔缊蓉心中如鼓敲击,竭力保持镇定,眼中却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他抿紧了嘴唇,最终还是松开了手,仿佛在做出某种妥协“算了,继续你的琴课吧。” 崔缊蓉暗暗舒了一口气,乖巧地点头应允。 他再次握住了她的手,耐心地演示着复杂的指法。 这一次,崔缊蓉仿佛豁然开朗,理解得更快,几次尝试之后,竟然奇迹般地掌握了技巧。 “想学哪首曲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多了几分温柔与期待。 崔缊蓉略一沉思,转过头来,目光温柔地落在他身上“《湘妃怨》吧,我想学这一曲。” 他闻言,眼中的清澈似乎泛起了细微的涟漪,平日里的宁静被一抹不易察觉的讶异所取代“怎么突然想学这首曲子呢?” 崔缊蓉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仿佛星光在眼底跳跃“假如有一天,你不再像现在这般宠我,我就天天待在房间里弹奏《湘妃怨》,也许,那幽怨缠绵的旋律能够触动你的心弦,勾起你对我们曾经美好时光的一丝丝怀念。” 空气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他无言以对,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眼神里既有无奈也夹杂着宠溺“你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装着多少古灵精怪的念头啊。” “那你到底教不教嘛?” 崔缊蓉拽了拽他的衣袖,撒娇的语调如同春风拂面,让人难以拒绝。 他深深叹了口气,眉宇间透露出妥协与溺爱交织的复杂情感“我这里没有现成的曲谱,过两天让庆安去集市买回来,到时再教你,好不好?” 对于那些哀怨细腻、缠绵悱恻的闺房小调,他向来不太感冒,总觉得那些曲子过于狭隘,不适合他宽广的胸怀。 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更渴望教会她《苍山月》或《归去来兮》这类曲目。 第171章 难得的自由 那些旋律意境辽阔,自由洒脱,正与她那不拘小节、清逸脱俗的心性相得益彰。 “嗯!” 崔缊蓉听见他的允诺,脸上顿时绽放出如花般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期待与喜悦的光芒。 正当两人沉浸在温馨的氛围中,门外翠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公子,宫里来人宣旨,请您过去接旨。” 崔缊蓉微微一愣,而宋衍熠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他低头贴近崔缊蓉,轻声细语,带着几分不舍和叮嘱“今天教你的曲子,回去要勤奋练习,下次我再发现你糟蹋了我的琴,可不会轻易饶恕哦。” 崔缊蓉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心虚,连忙点头保证“放心吧,我一定会认真练的。” 话音未落,她便急匆匆地站起身来。 而宋衍熠则是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崔缊蓉没有多做停留,默默离开松鹤园,对宫里传来的圣旨内容并未表现出过多的好奇。 但在她返回秋水院的路上,府内仆人的窃窃私语已经逐渐清晰起来。 “大少爷晋升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还得到了千两白银的奖赏,刚刚那位宣旨的公公就是直接从宫里过来的呢!” “这有啥稀奇的,大少爷破了那么大的盐税案子,得到重赏也是理所应当。” “大少爷年纪轻轻就能有这样的成就,未来的前途可真是不可限量。难怪老太爷在世时总说,有了大少爷,谢家的荣耀与富贵可以绵延百年。” “照这么说,江家和咱们大少爷取消婚约真是亏大了。我看啊,大少爷就算是娶公主也不过分!” 仆人们的议论纷纷,热闹非凡,而崔缊蓉对此却充耳不闻,径直回到了秋水院。 宋衍熠的辉煌与成就并不是一日之功,对她而言,这些早已不足为奇。 “阿姐,你回来了呀?” 许书谨匆忙从屋内跑出,小脸上满是焦急“二夫人那里派人来说,明天就要送我去茅山书院了。” 崔缊蓉轻柔地揉了揉他的头,声音温柔且坚定“是姐姐和二夫人商量好的,希望你能去茅山书院接受更好的教育。” “我不要去!茅山那么远,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谢家怎么办?我不想和你分开!” 许书谨紧紧攥住崔缊蓉的手,眼圈已经泛红。 “阿谨,留在谢家的私塾念书不好吗?虽然他们偶尔会欺负你,但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啊。” 在这纷扰的尘世间,他们是彼此最坚固的依靠。 崔缊蓉拉着他的手进了屋,用帕子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痕“阿谨,听话,你先去茅山书院,最多两个月,姐姐一定会去接你回家。” 许书谨圆睁着双眼,泪痕斑驳的小脸写满了难以置信不会是在骗我吧?” “阿姐何时骗过你?” 崔缊蓉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可是,离开了谢家,许家的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崔缊蓉的嘴角浮现出一抹淡然的微笑,仿佛胸有成竹“我已经做好了安排,放心吧。等我们离开谢家,一切将会是一个全新的开始,就像以前一样,没有人能欺负你,也没有人能够威胁到我们。” 许书谨的双眸中闪烁着希望的火花,他又何尝不怀念那无忧无虑的往昔? “如果你两个月后不来接我,我就自己回京城找你。” 许书谨少有的倔强显露无疑。 “好,一言为定。” 崔缊蓉许下了承诺,随后轻轻伸出小指,与他勾指为誓,订下了这个约定。 那一夜,崔缊蓉亲手为许书谨整理行装,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她亲自将他送到了城门下。 为他送行的队伍来自二夫人的娘家人——黎家。 黎家所创办的茅山书院声名远扬,使得家族成员经常往来于京城与茅山之间。 恰逢当日他们正好也要出发前往书院,便顺便载上了许书谨,真是一举两得。 城门下,崔缊蓉紧紧牵着许书谨的手,一遍遍地叮咛“茅山书院虽然偏远,但名声在外,你可以放心前去。有任何困难,记得找黎老先生帮忙,二夫人已经提前写了信告知他,他会关照你的。切记不要随意乱跑,姐姐一定会去接你的。” 许书谨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我记住了,姐姐请放心。” 崔缊蓉轻轻一笑,那笑中包含着万般不舍与期许“去吧。” 于是,许书谨登上了黎家的马车,车队在微曦的晨光中缓缓启动。 他从车窗探出身,不断地向崔缊蓉挥动手臂,直到她的身影在视线中渐渐模糊。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崔缊蓉的内心仿佛被细雨轻拂,虽有万千情感交织,不舍如同蔓藤缠绕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长久以来压在心上的负担终于卸下的轻松,如同春日里解冻的湖面,泛起一圈圈释然的涟漪。 “小姐,我们现在是否启程返回府邸?” 车夫恭敬地问道,声音中夹杂着对主人情绪的微妙感知。 崔缊蓉轻轻咬了咬下唇,眼神闪烁着一抹坚决“不,我们去蓬莱客栈。” 语毕,她的目光投向远方,似乎已经看到了心中的目的地。 马车缓缓停靠在了繁华喧闹的朱雀大街,这里是京城的脉动之处,人声鼎沸,商贾如云。 崔缊蓉吩咐车夫在街口的一家茶馆稍作歇息,同时为自己与贴身侍女素月的行程做好安排。 她先是带着素月前往街角一家老字号药铺,仔细检查着每一份药材,那份专注仿佛在寻找治愈过往伤痛的秘方。 随后,两人又漫步至一间装潢雅致的首饰店,店内琳琅满目的饰品映衬着窗外的春光,让崔缊蓉的心情不由得变得轻快起来。 最终,她们步入了顺路的蓬莱客栈,一个在京城中颇有名气,以清幽雅静着称的地方。 此行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歇脚,更是为了心中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挂念。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用餐还是需要住宿?” 小二满脸堆笑,热情洋溢,他的声音在客栈的大堂中轻轻回荡,带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温馨。 “其实,我是来寻人的。” 第172章 状元 崔缊蓉的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 “请问是哪位客人,小姐?” 小二的脸上写满了好奇。 “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位名为林晗的客人居住?” 崔缊蓉的话语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小二恍然大悟,“哦!林公子确实已经在此住了半月有余,正等待科举放榜。请稍待片刻,我立刻为 “嘭”天帝的手掌和亮光夹击,竟然发出金铁之声。只见凌厉的亮光,在天帝的一掌轰击之下,居然被彻底的摧毁了。天帝的神体,竟然强大至斯。 一股奇臭难闻的气息在魏炎四周迷漫开来,蓦然间魏炎便有种想吐的冲动。 外面的空气稍稍带着新鲜的舒爽,隐约带着点‘花’的香气,顾筱北靠在厉昊南的怀抱里,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清醒了一些。 “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艾斯德斯挥了挥手,两人连忙躬身退了出去。 当然,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现在一动,他的腹部就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就在倒地的一刹那,双方就同时的飞脚,在对方的胸口上来了一记狠狠的窝心脚,两人的身体就像是皮球一样的在地上滚了开去。 “对了,你觉得,我是不是莱恩斯呢?”莱恩斯突然来了一句很欠揍的话。顿时,路飞扬的目光盯了过来。 “刚刚我爸找我说话,没有跟你一起过来,现在见凯恩叔叔过来,我也跟着过来了,我也想为安妮的事情尽一份力。”傅玉瑶首先开口说道。 匹敌沙加的人,而两人的实力也是不相伯仲,起码目前是这样没错。 几人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表情有些严肃,不由面面相觑,难道有不对么? “他呀,从下午开始,电话就没停过,一个接着一个,喏,还在院里面接呢。”李忠志叹了一口气,不过脸上却满是笑容。 一声巨响传来,只见四柄长剑与它的尾巴触碰,长剑劈砍在它的骨刺之上,发出阵阵刺耳之声,带一片火光。 “姐,那是因为你没用过我们这款特效减肥药。”美容师笑着说道。 正当他们气愤之时,忽然感觉地面好像在不断的颤抖,有阵阵剧烈的脚步声响传来。 难得有个通透的人,在家族一切平安顺遂的时候,他可以是一个纨绔子弟。 而精通打野的人更是几乎全能,任何位置都擅长,辛泽凯就是如此,他打射手同样十分厉害。 再者,就是要求被施术者是活着的,因为死人的记忆会消散,那搜魂之下自然也就会毫无所获了,这时云逸飞三人急忙上前检查那三名修士的情况。 李璇颖忽然娇滴滴的靠在了叶天身边,亲昵的挽着叶天的手臂吐气如兰的盯着叶天。 虽然到了近前,但众精灵却发现,前面根本没有什么路了!并且,这山峰看着也影影绰绰的,很飘忽的感觉,无法向在远处看时,给他们的那种实体的感觉。 就在李东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瞄的一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庞磊打来的。 之所以不选择自己离开,而是选择复活加藤,那是因为上次任务当中加藤就是为了救西丈一郎而死的。 随着距离靠近,吴忧看到了穿云鹏的样貌,也从穿云鹏的眼神中看出它的坚定意图。 下午5点左右,英格兰队用完晚餐,在酒店活动了一会消食,就陆续的在球迷的欢呼声中登上大巴,出发去球场。 第173章 还给我 苏言一边啧啧连声,一边摇头晃脑,眼中闪烁着戏谑的光芒,好似一只狡猾的狐狸,乐此不疲地调侃着眼前的好友。 宋衍熠的脑海深处,一幅画面悄然浮现月光下,一双泪光闪烁的眸子,楚楚动人,那女子抽噎着依偎入他怀中,嗓音细若蚊蚋,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依赖“羡予哥哥,我只剩下你了。” 这画面让他心头一暖,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勾起,那是一种独属于他自己的温柔,“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他淡淡回应,言语间却藏着无尽的关怀。 苏言挑了挑眉,目光在宋衍熠身上上下扫视,仿佛要穿透他的外表,窥探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听闻你私下藏着一位倾城之色,宠溺之情溢于言表,起初我还半信半疑,如今看来,此事怕是真的了。何时能让我这做兄弟的也开开眼界,一睹芳容呢?” “她性情怯懦,不喜与外人交往。” 宋衍熠的语调平静,却掩不住一抹宠溺与无奈。 “嘿,你这吝啬的模样可真是少见。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你对一个女子如此珍视。既然如此珍爱,为何还要与江家结那门亲事?” 苏言摆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话语间满是揶揄。 “她来自商贾之家,门第不高,注定无法成为正妻,只能为妾。” 说到这里,宋衍熠轻轻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她既胆怯又敏感,而江家目前势弱,诸多把柄握于我手,哪怕江家小姐入门,也须处处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苏言摊手,一脸无奈地说“所以说,你们这些世家子的生活真是麻烦,规矩繁复得让人头疼。” “话虽如此,她毕竟只是妾室,看着我迎娶正妻进门,难道不会心生醋意吗?女人啊,最擅长的便是吃醋了。就拿我来说,不过是昨天在万花楼给了一位小丫头一锭银子,结果青青就跟我闹得天翻地覆,怎么哄都不成。” 苏言絮絮叨叨,显得有些苦恼。 “别被那些《女则》《女训》所迷惑,说什么女子应有贤良淑德、宽宏大量,女人的心思细腻,比绣花针尖还难以捉摸。” 苏言摇头叹息,似乎对女子有着颇深的理解。 宋衍熠端茶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脑海中闪过女子的身影,那是一个似乎从不担忧他会另娶他人,对他有着绝对信任的柔弱身影。 他眼神中的冷淡更加明显了几分“她性情温婉,从不无理取闹。” “世上竟有如此乖巧的女子?” 苏言诧异非常,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宋衍熠紧抿双唇,脑海中的她时而温顺如羊羔,时而又带着几分顽皮与灵动,但无论如何变换,她总是紧紧依靠着他,几乎足不出户,安心居于谢府之内,厌倦繁华,她的世界,几乎就是他。 想到这里,宋衍熠心中那份不悦悄然消散,眼神变得冷漠,对苏言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你又懂得什么?” “好好好,我不该多嘴,不该多嘴。他日我必定亲自拜访,亲眼见证这位神奇女子如何将你牢牢牵绊。” 苏言识趣地摆手,一副无奈模样。 突然,阁楼下响起一片纷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宋衍熠转身望去,只见几位意气风发的书生正步入此地,显然是对谢府的景致颇为好奇。 “谢家的家族学府真是壮观,简直不敢相信这只是供家族子弟学习的私塾,比之寻常的书院,规模大出许多,而且听闻谢家历代都极其重视教育,只要是谢家血脉,无论主支旁系,都能在这里接受教诲。京城慕名而来的学子络绎不绝,授课的夫子皆为科举出身,寻常书院怎能比拟?” 一位书生赞叹道。 “快些,听说再过一刻钟,谢家的大少爷就要开始讲学了,我们得赶快过去,争取个好位置。” 另一人催促着,语气中难掩兴奋。 众人闻言,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兴奋剂,个个摩拳擦掌,争先恐后地向前涌去。 不料,在一阵推挤中,走在前方的一位书生,名叫澜杉的,差点失足摔倒。 “实在是抱歉,我太急躁了,林兄,你没事吧?” 澜杉的同伴连忙道歉,神色紧张。 林晗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衫,温和一笑“无妨。” 他的笑容温暖而纯净,仿佛春日阳光。 宋衍熠的目光不经意间掠过 这位名为林晗的青年,双目微眯,思绪飘远,记忆深处似乎有那么一瞬间,与这人曾在某个角落有过交集,那是一段模糊却莫名熟悉的情景。 人群里,一位好事者拾起落在地上的香囊,调笑道“哎,林晗,这香囊可是哪位小姑娘对你的心意?” 林晗一见那香囊,脸色顿时绯红,慌忙伸手想要夺回“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 “怎么会误会?咱俩一起长大,我可从没见过你用这种玩意儿,肯定是个小姑娘的心意吧?平时沉默寡言的你,没想到私下里还有这么一手,跟姑娘传情呢?” 那人故作夸张地说道,引得周围一阵哄笑。 宋衍熠的目光紧紧锁定了那个被高高举起的香囊,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瞬间暗淡下来,手中的茶杯因他骤然用力而裂开,莲花纹饰的定窑杯片片飞落,滚烫的茶水溅到手背上,疼痛感让他眉头一皱,碎片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混入茶水之中,染出一片刺目的红。 苏言见状,脸色一变“你,你怎么了?” 宋衍熠的面容沉静如水,未再多言,起身便向楼下走去,背影孤寂而决绝。 楼下,喧嚣依旧,人声鼎沸。 “快还给我!” 林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悦与焦急。 那好事者却不肯罢休“除非你说清楚这香囊是怎么回事,否则休想。” “我都说了不是,你别胡说八道,会毁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林晗愈发急切,那双清澈的眼睛中流露出真实的担忧。 “还嘴硬,看你这么紧张,我这兄弟当得也太不合格了,这点事儿都瞒着我?” 话语间,友人故意摆出一副责备的姿态,嘴角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174章 该当何罪 显然对于能够抓到对方的小辫子感到颇为得意。 正当众人沉浸在一片轻松愉悦的起哄氛围中,忽然,一个惊讶的声音划破了空气“这不是谢大人吗?!” 话音落下,四周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原本嬉笑的表情纷纷收敛,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与敬畏。 众人一愣之后,随即如同整齐划一的军队,恭敬地行礼“参见谢大人!” 声音虽多,但却异常统一,透露出对这位大人物的深深敬仰。 宋衍熠自高高的阁楼上缓步走出,他的身影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挺拔,眸中的阴霾似乎早已被刻意掩藏,只留下一抹不易察觉的深邃。 他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淡淡扫过,最终停留于人群中略显局促的林晗身上,心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半月前的那一幕。 那是在谢府春宴的温暖午后,桃花纷飞的林间,林晗与许崔缊蓉的身影隐约交错,言谈举止间透着几分青涩与亲密。 这一刻的回忆,让宋衍熠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各位是今年赶考的士子?” 宋衍熠开口询问,语气中透着温和,试图缓和因他的出现而带来的紧张气氛。 “正是!我们正翘首以盼放榜的消息,听说谢大人今日会在谢家书院授课,特地一大早就前来守候!能亲眼见到谢大人,真是三生修来的缘分!” 其中一个年轻士子激动地回答,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榜单未出,诸位或许更有才学。” 宋衍熠的话语中带着鼓励,谦逊的态度让在场的士子们更为敬佩。 “大人过谦了!” 众人纷纷回应,敬佩之情溢于言表。 此刻,宋衍熠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某人手中的香囊上,那香囊绣工细腻,别致非凡,“这香囊倒是精致。” 他轻声赞叹。 香囊的主人一愣,仿佛突然得到了展示宝贝的机会,连忙双手捧起,如献宝般送到宋衍熠面前“大人过目,这是林晗的东西。” 说话间,他还悄悄向林晗投去一个狡黠的眼神,似乎在暗示什么。 宋衍熠左手轻轻接过,细致观察着每一个针脚,眼神在触碰到香囊上的花鸟图案时变得更加深沉。这香囊的设计与工艺,除了主题从松鹤变为了花鸟,竟与许崔缊蓉曾赠予他的那只惊人相似! 身旁的马崇山看出了一丝端倪,轻轻撞了撞林晗,压低声音建议“谢大人若喜欢,你就大大方方送给他吧,能得谢大人的青睐,未来还怕什么不顺?” 然而,林晗在短暂的犹豫后,终究没有开口。 就在这时,宋衍熠忽而抬首,目光直射林晗,声音平静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这香囊,是在何处购得的?” 林晗支吾了半天,终于小声回应“不,不是买的,是……是别人赠送的。” 马崇山再次用肘部轻轻顶了顶林晗,满脸好奇地插话“我就知道,定是哪家姑娘的细心之作,对不对?” 林晗脸庞染上了一层绯红,尴尬地偷瞄了宋衍熠一眼“谢大人,这个香囊,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是我心上人的礼物,不便转赠给其他人。” “心上人。” 宋衍熠的嘴角微微上扬,表情复杂,让人难以揣测其真实情绪,而他周身却不知何时起弥漫出一股隐忍而又锋利的气息,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某种冲动。 林晗沉浸在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憧憬中,未曾注意到周围微妙的变化,坦诚地说“待放榜之日,我便会向她提亲。” 此言一出,四周响起一阵夹杂着玩笑意味的笑声“到底是哪家的千金,能让你如此倾心?” 林晗心中虽然激动,但对于心上人的身份却守口如瓶,生 怕不慎泄露会给她带来麻烦,于是转而望向宋衍熠,语气坚定“还请谢大人海涵,这香囊,对我来说意义重大,真的无法割舍。” 宋衍熠闻言,轻轻地将香囊递还给林晗,这一举动看似寻常,却似乎包含着诸多不为人知的情绪。 林晗忙伸手欲接,当指尖刚触及那精致的布料,猛地一抬头,恰好与宋衍熠那双凌厉的目光相遇。 那一刻,仿佛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震慑,他全身不自觉地颤抖,就连手指都止不住地微微发抖。 宋衍熠缓缓松开手,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决然而去,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林晗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刚才那眼神,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有什么他未能洞察的情感纠葛? 马崇山见状,轻轻拍了拍林晗的头,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这家伙真是榆木脑袋!谢大人显然对这香囊颇感兴趣,你若肯赠,说不定能因此得到无价的回报,你偏偏要这样死心眼地拒绝。” 林晗恍惚间回过神来,嗫嚅着辩解“这不是普通的物件,它是女子贴身佩戴之物,怎能随便转赠?万一有损她名声,我该当何罪?” “话虽如此,但她愿意冒这样的风险赠给你,足以证明她对你的深情厚意。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马崇山挤眉弄眼,言语间尽是调侃。 林晗勉强一笑,内心却是波澜起伏,望着宋衍熠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与担忧悄然爬上心头。 与此同时,苏言紧跟在宋衍熠身后,见他脸色异常,关切地询问“你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间如此怒意冲冲?” 苏言与宋衍熠交情深厚,对他的情绪变化自然十分敏感。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宋衍熠如此明显地失去控制。 宋衍熠素来以冷静著称,万事皆在掌握之中,极少有什么事情能触动他的情绪。 苏言对此感到困惑不已,即便是在江南查案时遭遇地方官派杀手暗算,宋衍熠都能泰然处之,为何如今会对几个普通的举子生出怒气? “无妨。” 宋衍熠语调淡漠,但那眼中未完全消散的狠厉却说明了一切。 “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去讲学。” 宋衍熠的回答简短有力。 “可是你的手还在流血呢!” 第175章 提亲 苏言提醒道,目光落在宋衍熠那被鲜血渐渐浸透的衣袖上,银灰色的云锦上几点猩红触目惊心。 讲堂前,士子们已陆陆续续就座,等待着宋衍熠的到来。 迟到一刻钟的宋衍熠换上了干净的袍服,右手简单包扎着一块精致的锦帕,神色如常地站上了讲台。 林晗等几人因为迟到,只能坐在后排,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期待。 马崇山再度凑近林晗,低声评论“早听说谢公子温文尔雅,仁爱宽厚,但今日一见,总觉得他浑身散发出一种不易亲近的冷漠。” 林晗心有余悸地远远望着宋衍熠,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回想刚刚那瞬间的宋衍熠,比现在所见到的更为阴沉,令人心悸。 或许,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吧。 一个时辰的讲学在不知不觉中结束,宋衍熠讲毕后便离开了书院,踏上返回谢府的路途。 马车缓缓停靠在府门外,宋衍熠下车,迈开大步走进府中。 跟随在他身后的庆安敏锐地感受到了主人身上那股不易察觉的沉重气息,一路上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紧紧跟随在后。 “传许崔缊蓉来见我。” 宋衍熠的声音冷峻,宛如冬日里冰封的古窖,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令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几分。 庆安闻言,身子不由得一颤,连忙低头应道“遵命!”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随即,他身形一闪,犹如离弦之箭,朝着秋水院的方向急奔而去,沿途的仆人们见到他这副模样,皆是侧目而视,心中暗自猜测发生了何事。 “表小姐呢,快请表小姐来。” 庆安一踏入秋水院,便对着迎面走来的丫鬟丁冬急促说道。 丁冬闻言,下意识压低了嗓音,示意他小声些“小声点儿,小姐正在午休呢,别惊扰了她。” 庆安顾不得许多,急匆匆地向丁冬说明来意“少爷让您去一趟,事情似乎很紧急。” 丁冬见状,心中也不免好奇,毕竟庆安少有这般焦急的模样“啥事儿这么火急火燎的?” “少爷今天心情不太好,您快去喊醒小姐吧!” 庆安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焦虑。 丁冬闻言,立刻意识到情况不简单,不敢有片刻耽误,忙不迭地走进崔缊蓉的房间,轻声呼唤“小姐,小姐。” 崔缊蓉正沉浸在梦乡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嗓音里带着晨露般的朦胧“嗯?” 丁冬见状,连忙低声在她耳旁说“大少爷请您去松鹤园,小姐先起来准备一下吧。” 崔缊蓉眉头微蹙,心中嘀咕着他怎么总是这样,不给人片刻安宁?丁冬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压低了声音解释“听庆安说,大少爷似乎不太开心。” 崔缊蓉心想,他心情好不好,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尽管心中充满了不情愿,但崔缊蓉还是认命地从温软的床榻上爬了起来,自嘲地笑了笑,仿佛是在对自己说,谁让自己生来就得面对这一切呢?她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容,踏上了前往松鹤园的路。 路上,庆安再次提醒她“少爷正在水榭书斋,小姐赶紧进去吧。” 崔缊蓉走到书斋门外,脚步不由一顿,想到他此刻心情不佳,决定还是谨慎为妙,以免无辜受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缓缓推门而入,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轻唤了一声“表哥。” 书斋内,宋衍熠端坐于圈椅之中,眼神深邃而沉重,望向她的目光中似乎蕴藏着无形的压力,使得周围的空间都仿佛变得压抑起来,让人感到几乎窒息。 崔缊蓉心中顿时一紧,不禁疑惑,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他的声 音冷得如同寒冰,不带一丝温度“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崔缊蓉听到这话,心跳不禁加速,就像有寒风穿透了脊背,让她不寒而栗。 她心中明白,自己隐瞒的事情确实不少,只是不清楚他此刻指的是哪一件。 于是,她强作镇定,故作轻松地反问道“没有啊,怎么这么说?” 然而,宋衍熠的眼神却变得更加幽深,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时,崔缊蓉才注意到他右手竟然缠着丝帕,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丝帕下透出的点点鲜红。惊愕之下,她连忙关切地问“你受伤了?” “今天在家族学堂授课时,遇到了一个叫林晗的考生。” 他的语气平静得如同暴风雨前那诡异的宁静,却更让人心生不安。 崔缊蓉一听林晗之名,眉头轻轻一挑,手心也跟着紧张地沁出了汗珠。 燕京城虽大,但林晗尚无官职在身,与宋衍熠的地位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她从未料到他们二人会有所交集。 他那阴郁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一字一顿地道“这个香囊,他也有一份,是你送的?” 崔缊蓉这才注意到,书案旁静静地躺着她曾经亲手缝制的那个香囊。 她的脸色微微一滞,喉咙发干,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只得以微弱的声音承认“是的。” 紧接着,她连忙解释道“那并不是普通的香囊,里面装的是提神醒脑的草药,我只是为了感谢他在湖边为我披上衣裳,帮我避免了一场尴尬。我看他是个书生,便出于感激之心送了这个药囊给他,并无他意。” 宋衍熠面无表情,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语气冷淡而锐利“可是他说,那是心上人所赠,视为珍宝,等考试结果揭晓之后,就要上门提亲,娶你为妻。” 崔缊蓉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或许是他误会了,以为我只是府中的孤女,才会产生那样的念头。明日,我会亲自去向他说明一切。” “你要向他说明什么?” 他步步紧逼,让崔缊蓉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崔缊蓉喉咙一紧,声音显得有些生硬“告诉他,我不愿嫁给他。” 他突然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林晗对你的情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不信你看不出来。你送他香囊。 第176章 与他无关 他便以为你是以身相许,现在你又用这些借口来敷衍我,许崔缊蓉,你当真以为我那么好骗吗?” 崔缊蓉全身的毛孔似乎都在这一刻收缩起来,被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压迫得难以呼吸。 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了红晕,恐惧如同毒蛇一般在心底悄然蔓延,她不知是怕宋衍熠真的大发雷霆惩罚自己,还是害怕自己的精心筹划因此功亏一篑。 “我没有……” 她的声音细如蚊呐,“林晗,他不过是个来京城赶考的书生,能否高中进士都是未知数,况且他出身贫寒。我费尽周折才得以进入谢府,怎会轻易放弃谢家的身份去嫁给他?” 她的解释显得有些无力,却满含真诚。 “那个药囊,真的是因为感激才给他的,我没有想太多。表哥,你知道我擅长药理,府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曾向我讨要过什么东西,庆安、翠竹,他们我都送过。当年兄长不顾一切将我和弟弟收留,让我们逃脱了后娘的苛待和被卖的命运,这份恩情我永远铭记于心,不敢有丝毫忘怀。如今,在谢府享受到这份安宁,兄长又对我如此疼爱,我已感到非常满足,又怎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更何况,林晗如何能与兄长相提并论?” 她的声音颤抖着,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既有辩解也有无奈。 他的目光幽深,仿佛隐藏着万千思绪,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真实想法。 她内心的忐忑如同惊涛骇浪,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她的解释,心中的纷乱犹如乱麻,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见她眼中那掩饰不住的恐惧,他的心仿佛被什么猛地一扯,一股复杂的情绪在胸腔内翻涌。 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凝重“这么说,倒显得是我误会了你?” 崔缊蓉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去跟林晗说清楚……” 她的话语中饱含着决心,希望能尽快平息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 “不必。” 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简短二字如同锋利的刀刃,切断了所有可能的退路。 她诧异地抬首,满是不解的双眸宛若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闪烁着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份突如其来的宽恕,如同春日里的一缕暖阳,让她的心田不自觉地萌生出几许温暖的芽苗。 门外,翠竹的声音轻柔而又清晰,仿佛夏日里一阵清凉的微风,轻轻吹拂过窗棂“公子,素月来信说,老夫人请表小姐去寿安堂一趟。” 话语里含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屋内的静谧。 宋衍熠淡淡回应,声音里却藏着难以捉摸的情绪“你去吧。” 这三个字,如同冬日里的冰凌,冷冽却又干脆,让人无法揣摩其背后的真正意味。 崔缊蓉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内心五味杂陈。 这究竟算不算是一种信任的体现? 然而,他那张清冷的脸庞上并未展现出任何放过此事的迹象,那份镇定,太过超乎寻常,甚至显得有些刻意。 她无暇深究,心中涌动的情感如同被突然按下的琴弦,戛然而止。 呆呆地点了点头,她转身离去,每一步都似乎踏在了心尖上,重若千斤。 崔缊蓉的脚步渐远,庆安端着茶盏走进房内,原以为公子的怒火已消散,未曾想踏入门槛的瞬间,一股沉闷压抑的氛围迎面扑来,让他不禁头皮一阵发麻。 “公子。” 他轻声呼唤,手指微微颤抖,将茶杯轻轻搁置在桌面上,动作谨慎,生怕触动了什么禁忌。 宋衍熠的目光宛如寒冰,径直射向庆安,声音冰冷刺骨“你也有收到过许崔缊蓉送的药囊?” 问题简短,却似带着无形的重量,让人喘不过气。 庆安心一凛,未及多想,只觉得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惶恐之情溢于言表“公子饶命,是小的擅自向表小姐讨要的药囊。表小姐心肠仁善,对府内下人关怀备至,见小的在外劳作辛苦,便赠送了一枚驱蚊的药囊以表关心。小的以后再也不敢妄自行动了!” 宋衍熠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冷酷的笑意,府中下人皆有所得,她出手竟如此阔绰,实属罕见。 “这药囊,你们每个人都有一枚?”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庆安身子微微颤抖,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似乎是如此,表小姐为人和蔼,无论谁有所求,她总是乐于相助。她的药囊效果奇特,无论是驱蚊、提神或是助眠,都功效显着,甚至三夫人都时常使用。” 宋衍熠捏着药囊的手指关节泛白,每一枚药囊都像是在讽刺他,原来她竟用如此普通的物品来应付他? --- 崔缊蓉回到秋水院,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仿佛被方才那一幕抽走了所有的血色。 素月急忙递上一杯热茶,眼中的担忧难以掩饰“小姐,发生何事了?” 老夫人的召见只是个幌子,临行前她已叮嘱素月以这个理由传信,目的只为让庆安感到惊恐,也害怕自己这一去便是诀别。 “他发现了林晗。” 崔缊蓉的声音轻若游丝,透露出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恐惧。 素月闻言一惊,手中的茶杯差点失手滑落,匆忙稳住心神“这,这怎么可能……” 她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崔缊蓉摇了摇头,语气里有着难以名状的无奈“我坚称与他无关,不知道他是否相信了我的说辞。” “大公子既然允许小姐返回,应是相信了您的解释。” 素月试图安慰,心里却明白,若是宋衍熠起了疑心,崔缊蓉的处境将极为危险。 崔缊蓉心中仍旧难以释怀,恍惚中摇头道“我也不确定。” 他最后的漠然,似乎预示着对她兴趣的彻底丧失。 “小姐,莫要胡思乱想了。大公子既未深究,此事便该翻篇了。距离科举揭榜只剩半月,小姐再多忍耐些许时日,一旦金榜题名,往日云烟又何足挂齿?” 素月的话虽是安慰,却也透露出一丝期许。 第177章 风暴 崔缊蓉何尝不是这样期盼? 可心底那份不明所以的悸动,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不安的情绪在她心中悄然蔓延。 宋衍熠那反常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诡异的宁静,让人不安。 --- 松鹤园内,翠竹森森,庆安跪在石板路上,身体因恐惧而不住地颤抖,时间仿佛被拉长,直至宋衍熠冷冷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去查一查那位名叫林晗的书生。” 庆安一愣,尚未从惊讶中回过神来。 宋衍熠的眼眸幽深,寒光穿透了秋日的暖阳“拿着我的名帖,邀请他明日来谢府做客。” 另一边,崔缊蓉几乎整夜未眠,思绪万千,心中既有不安也有期待。 清晨,她在厨房为老夫人准备了精致的药膳,待回到秋水院时,翠竹已经等候多时。 “表小姐,公子吩咐让您去练习琴艺。” 翠竹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谨慎,仿佛担心这突如其来的吩咐会让崔缊蓉感到不适。 崔缊蓉眉头微蹙,略感困惑“不是说好傍晚才开始上课的吗?” “可能是公子近日过于繁忙,未能及时授课,因此想要今日为您补上,小姐还是早些过去吧。” 翠竹耐心解释。 崔缊蓉轻叹一口气,点头应允,随着翠竹一同朝松鹤园行去。 抵达时,水边书房的门窗洞开,宋衍熠端坐在琴桌旁,一袭银灰色长袍衬托得他更加清逸脱俗,发丝用一根精致的锦带随意束起,余下的则随风轻轻摆动,他那修长的手指在琴弦间自如游走,每一次触碰都散发着超凡脱俗的气韵,琴声清澈悦耳,仿佛能够穿透心灵的壁垒,直达听者灵魂深处。 崔缊蓉立于门外,心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句古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眼前的宋衍熠,恰如诗中所描述,风度翩翩,世间难寻。 他抬头望向她,眼神温和而深邃“表兄。” “最近有坚持练琴吗?” 他询问的语气平和,似乎昨晚的一切从未发生。 “有的,我每日都有按时练习。” 崔缊蓉答得诚恳。 “那就来为我弹奏一曲吧。” 她慢慢走近,却发现宋衍熠并无起身让座的意思,不由得尴尬地看了一眼那扇敞开着的窗户。 “窗户还开着呢。” 她轻声提醒。 “庆安在外面守着,无需担心被打扰。” 他的回答简短有力,不容置疑。 崔缊蓉的目光流转,再次投向窗外,湖面上阳光闪烁,波光粼粼,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屋内的琴声交织成一幅动人的画面。 “过来这里。” 他的语调带着淡淡的凉意,却有种难以抗拒的魔力。 崔缊蓉对视着他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睛,犹豫片晌后,抿紧嘴唇,顺从地坐在他身旁,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他的膝上。 她的指尖轻触琴弦,按照他教导的指法,温柔地复习起来。 “进步不少。” 他贴在她的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来丝丝痒意,“今天我们来学习新曲,就是你提起的《湘妃怨》如何?” 崔缊蓉轻轻点头,眼中闪烁着期待。 他将琴谱置于一旁,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琴弦震动间,悠扬而略带哀愁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仿佛能穿越时空,讲述着古老而遥远的故事。 崔缊蓉专注地望着他抚琴的身影,内心感慨万千。 外界传闻宋衍熠天赋异禀,起初她将信将疑,而今亲眼目睹,方知所言非虚。 不论是何种艺术,他都能迅速捕捉其精髓,信手拈来。 原本以为他对《湘妃怨》这类凄美哀婉的曲目会无动于衷,但此刻,从他指下流淌出的每一个音符都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情愫,直击人心,让人不禁疑惑,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竟能将悲欢离合演绎得如此淋漓尽致。 一曲终了,门外响起翠竹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室内的宁静“少爷,林举人已到。” 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一场未知的风暴,即将在这座府邸悄然上演。 崔缊蓉的身形微微一震,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了心灵,心跳在那一刻猛然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如同被电流窜过,猛然转向他,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慌乱。 而他,坐在那里,神色平静得像是未被微风吹拂过的深潭,语气平缓地吐出每一个字“今日,我特地邀了林晗来做客,他曾于危难之际助你一臂之力,无论是人情还是道理,我都应给予他足够的感谢。” 听闻此言,崔缊蓉仿佛被惊醒,急忙从他膝上站起,动作中带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仓皇,声音里满是急促与不安“那……那我先告辞了。” 语毕,她的眼神躲闪,似乎在逃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宋衍熠的手指轻轻搭在身旁古琴的弦上,琴弦随着他冷淡的话语轻轻颤动,仿佛连空气中最后一丝暖意也被冻结“你这是要跑去哪里?难道连向林晗表达一声感激之情的时间也没有吗?” 他的声音里没有温度,冷得能让人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崔缊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呼吸也随之变得艰难。 他的不信任与怒气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有丝毫消减,反而以一种更为隐蔽的方式笼罩着她。 邀请林晗前来,无疑是为了将她与林晗之间那不可告人的秘密公之于众,彻底斩断她心中尚存的一线希望。 他那深邃的双眸牢牢锁定了她,平静的嗓音里却蕴含着不容反驳的力量“到我这里来,婉婉。” 面对这份命令,崔缊蓉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决心孤注一掷。 她紧咬着下唇,强忍着内心的波澜,每一个字都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表兄有贵宾在座,我就不便打扰了。” 说罢,她挺直脊背,毅然决然地转身,企图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空间。 然而,宋衍熠的声音如同冬日里的寒风,依旧冷漠且不容商量“今日你若擅自离开这门,林晗恐怕就无法安然离开谢府了。” 这话如一道无形的锁链,瞬间将崔缊蓉的去路封锁。 她脚步一顿,全身如遭雷击,僵硬得宛如冰雕。 第178章 轻浮 转头间,她望向那张平静无波的面庞,只是此刻,那双往日里温暖如春的眼睛,已化作了锋利的刀刃,寒光四射,温柔不再,只剩下让人遍体生寒的阴郁。 “婉婉,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他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直击人心。 崔缊蓉的目光越过那扇半开的窗棂,投向远处湖面上延伸的栈桥,那里,一位书生模样的人影正缓缓行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弦上。 她的脸色在瞬间凝固,急忙侧过脸,用长发遮掩着自己的表情,生怕泄露心中的秘密。 对于林晗而言,接到谢府的邀约,心情复杂难辨。 他深知自己并非才华横溢,对于谢家为何独独选中他感到不解与忐忑。 尤其是当得知这邀约来自谢家大少爷宋衍熠本人时,这种疑惑更是倍增。 小厮传达的只言片语——答谢湖畔披衣之恩,让林晗心头的疑问如滚雪球般越积越大。 他记得自己救助的是许小姐,与谢大少爷有何干系? 怀揣着纷繁的思绪,林晗步入谢府,途径松鹤园,那些寻常人眼中奢华至极的景致,在他眼中却如同虚设,心思完全不在其上。 直至踏上那悠长的栈桥,遥遥望见水榭中绰约的身影,那模糊却熟悉的侧颜,让他的心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 水榭之中,崔缊蓉无助地盯着宋衍熠,那双眼睛里满是对未来的绝望与微弱的祈求“你曾答应我,等到成婚之后,会名正言顺地接纳我为侧室……” 过去,每当他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总是忍不住心软。 她是那样的无助,胆小而柔弱,本应得到更多的关怀与庇护。 然而,此时此刻,他心中的柔软似乎被一层坚冰覆盖,她这般神情,到底又是为谁而展露? 除了林晗,还能有谁? 他的表情依旧没有半点松动,冷冷说道“我的确做出过承诺,但林晗与你相熟,算得上是自家之人,让他知晓也没什么。再者,你不是一直想要亲口向他说明一切吗?今天,我给你这个机会。” 崔缊蓉内心跌入绝望的深渊,藏在宽大袖管中的手指几乎要嵌入肉里。 精心布置的一切,眼看就要达到目的,他却在此刻逼迫她亲手葬送所有的努力。 宋衍熠显得有些不耐烦“怎么,还需要我请你过来吗?” 崔缊蓉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一点点向他靠近。 而水榭之外,林晗的身影悄然接近,当他终于看清水榭中的女子是许小姐时,脚步不由得停下了。 宋衍熠的视线掠过窗外,捕捉到了栈道上驻足的林晗,嘴角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冷笑。 回身,他望见崔缊蓉惨白如纸的脸庞,记忆中,何曾见过她如此坚决地反抗自己? 仅仅是因为林晗吗? 他的眼神更加冷冽,犹如千年寒冰,身体缓缓后仰,倚靠在圈椅之上,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婉婉,到我这里来,给我一个吻。” 这一刻,崔缊蓉仿若被时间冻结,动弹不得,眼眶中渐渐蓄满了泪水。 他嘴角上扬,眼神空洞而漠然“还是说,你更愿意亲眼看着我如何处置林晗?” 温柔的伪装层层脱落,显露出的,是一头即将扑向猎物的嗜血野兽。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即将给予致命一击的气息。 终于,崔缊蓉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迈向他,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中挣扎。 他不急不躁,仿佛正在享受这场缓慢而残酷的征服,心里明白,不论过程如何曲折,她终将是属于他的囊中之物。 崔缊蓉重新坐回他的膝上,双臂环绕着他的颈项,踮起脚尖,轻柔地触碰他的唇。 闭眼的瞬间,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轻轻颤抖,晶莹的泪珠无声滑落,闪烁着微弱而坚持的光芒。 宋衍熠用一臂环住她的腰,另一手稳稳地托住她的后颈,将她深深地纳入怀中,那狂风暴雨般的吻,既有惩罚,也有压抑已久的情绪释放。 水榭外,林晗怔怔地站立,眼前的景象仿佛让他的血液瞬间凝固,双腿如灌铅般无法挪动半步。 崔缊蓉在他的吻下几乎窒息,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对方的衣襟,痛楚中逸出低低的呻吟。 直到崔缊蓉几乎无力反抗,宋衍熠才稍微放松了对她的钳制,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面色苍白中泛起了奇异的红晕,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眼中弥漫着迷离与恍惚,看向他的目光,已不再有往昔的温顺服从,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掩饰的怨怼与不甘。 他以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声音冷酷无情“婉婉,这一次,我放过你。” 她浑身颤抖,咬紧了下唇,不再言语,只留下一串未完的泪痕,在寂静中诉说着无尽的哀伤与无奈。 “不是要离开吗?” 林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是在确认,又似在挽留。 崔缊蓉身子微震,随即强忍住心中的波澜,即刻起身。 她用手背轻轻抹去眼角未干的泪痕,动作仓促而生硬,仿佛是要擦去所有与林晗相关的痕迹。 转身间,步伐比平日快了许多,似乎每一步都在逃离,逃离那份无法承受的沉重。 穿过水榭,走廊两侧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曳,映照出崔缊蓉孤独而决绝的背影。 她强迫自己不再回头望向林晗,哪怕是一眼,都怕自己会忍不住奔向他,乞求一个可能并不存在的温暖怀抱。 只是在匆忙间,他们的身影擦肩而过,那片刻的交错,却如同永恒的别离。 她不敢直视林晗的眼睛,那里曾是温柔与理解的源泉,如今却可能满是失望与厌恶。 今日,她在他的世界里,成了那个轻浮的女子,所有的解释和情感都显得那么多余,一切情绪在沉默中发酵,浓烈而又苦涩。 林晗仿佛被定格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崔缊蓉渐行渐远的身影,心里涌动着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他的喉咙发干,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 “林举人?” 庆安在一旁轻声提醒,试图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第179章 居高临下 林晗这才如梦初醒,脚步僵硬地踏入水榭,勉强拱手施礼,声音中带着几分勉强“谢大人。” 宋衍熠的面容依然淡漠,仿佛一切皆在其预料之中“不必客气,今日特地邀请林举人前来,是为了感谢那日在湖边你为婉婉披衣的举动,使她免于尴尬。这份恩情理应及早表达感激之情。” 林晗听到此言,额头上不禁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区区小事,许姑娘已然表达过谢意……” 话到一半,他的声音逐渐低沉,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宋衍熠在谢家私塾发现药囊时的眼神,那一刻的锋利与冷冽,如同刀刃一般,清晰得令人心悸。现在看来,那绝非错觉。 “婉婉年幼,行事有所欠缺,这点心意还请林举人笑纳。” 伴随着翠竹的轻盈步伐,她手捧一只精致的檀木盒步入水榭,盒内九枚金光闪闪的金锭排列得整整齐齐,彰显着谢家的财大气粗。 林晗如坐针毡,对于这样的重礼如何敢受,连忙推辞“举手之劳,大人实在是太过奖了,何须如此厚重的礼物……” “林举人,还是收下为好。” 宋衍熠的话语中隐含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婉婉不愿欠人情债,今日你收下这份礼,往后与婉婉便是两不相欠了。” 这话中隐含的警告让林晗面色更为惨白,翠竹将檀木盒递到他面前,他犹豫许久,最终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沉甸甸的馈赠。 “翠竹,送客。” 宋衍熠的声音冷淡如旧。 “是,大人。” 翠竹应声,转身朝林晗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语气中却难掩复杂“林大人,请吧。” 林晗怀抱木盒,神色黯然地走出门外,曾经的意气风发与自信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门外的秋风似乎更加刺骨,吹散了他的最后一丝侥幸。 --- 秋水阁内,夜色渐深。 “大少爷既已决定放过你,这事就算翻篇了,姑娘就别再自责了。” 素月轻柔的声音中充满了关怀与安慰,试图抚平崔缊蓉内心的创伤。 崔缊蓉依窗而立,目光穿过狭窄的庭院,望向那片幽深的夜空,嘴角挂着一抹苦涩的冷笑“放过?他何时真的放过我了?” 言罢,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痛楚。 素月一时无言以对,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可当时姑娘也是身不由己,林大人应该能够理解,也许他并不认为姑娘是那样的人,或许……” 崔缊蓉轻轻摇头,打断了素月的话“他如何看待我已经不重要了,我和林晗之间,终究是不可能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决绝,似乎已经看透了未来的无望。 无论林晗是宽恕她的身不由己,还是视她为轻浮之人,对她来说,都已经没有分别。 真正令她感到绝望的是,自己似乎已经被牢牢地束缚在了谢府,再无逃脱之日。 次日黄昏,翠竹再次踏入崔缊蓉的房间,带来了新的命令“表姑娘,少爷请您去松鹤园学习琴艺。” 崔缊蓉躺在床上,身形未动,声音里没有丝毫波澜“我身体不适。” 翠竹闻言,脸上显露出几分讶异“表姑娘又不舒服了吗?需不需要我去请大夫来看看?” 崔缊蓉轻轻摆手“不必了,休息一阵子就会好的。” 翠竹的眉头微微蹙起,坐在床沿上,轻轻拍着崔缊蓉的肩膀,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担忧“姑娘这是在和少爷赌气吗?” 崔缊蓉没有作答,只是闭上了眼睛,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翠竹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您跟随少爷这么久了,应该了解他的脾气,他何曾对任何人手下留情过?他对您已经算是仁慈了。” 翠竹从十三岁起就在松鹤园中生活,七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主人如此容忍,这样的宽容对她而言,已是罕见。 “这样做,万一激怒了少爷,该如何是好?事情已经过去,姑娘还是应该尽量讨少爷欢喜,否则,最后吃亏的还是姑娘自己啊。” 翠竹的话语虽重,却满含关切,但对崔缊蓉而言,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刀,割裂着她的心。 是啊,不论怎样,受伤的总是她,只因她的出身低微。 面对翠竹的劝慰,崔缊蓉始终保持着沉默,任由翠竹无奈地退出了房间。 翠竹回到松鹤园,思量再三,最终还是向宋衍熠汇报了情况“表姑娘病了,恐怕需要静养几日。” “病了?” 宋衍熠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请大夫了吗?” 翠竹小心翼翼地回答“没,表姑娘说不严重,休息几日就好,不必劳烦大夫。” 闻言,宋衍熠的眼中寒光一闪“我看她不是病了,而是翅膀硬了,开始不听话了。” 翠竹心头一紧,正欲为崔缊蓉辩解几句,却见宋衍熠已经站起身,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留下她一人,心中忐忑不安。 此刻的崔缊蓉,仍躺在床上,昨夜的变故彻底搅乱了她的计划,切断了所有的退路。 未来一片渺茫,她无力挣扎,更无暇考虑如何去应对宋衍熠。 突然,屋外传来丁冬匆忙的通报声“大少爷。” 接着,房门被轻轻推开,那熟悉的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带着不可抗拒的威压。 崔缊蓉睁开眼,视线与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宋衍熠相遇。 “病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探究,目光如炬,仿佛要看穿她的灵魂。 崔缊蓉轻轻撑着酸软的胳膊,缓缓坐起身来,她的语气异常地平平无奇,没有了以往对着他时的那份讨好或是撒娇的韵味“多谢表兄挂念,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恙,很快便会好的。” 她的话语间透露出一种刻意的疏离,似乎在刻意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他闻言,不怒反笑,紧随其后的动作却是带着不容忽视的霸道。 修长的手指紧紧握住她的下巴,仿佛要将她所有的逃避都锁在这一刻,迫使她不得不仰头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锐利,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是在向我闹别扭,表示不满,还是你的心里,至今仍旧挂念着那个林晗小子?” 第180章 梦寐以求 语气中的醋意与威胁交织,让人难以忽视。 崔缊蓉的目光坦荡,迎上了他审视的眼神,语气中多了一份不卑不亢的平和“表兄言重了,不过是身体偶感不适,何需如此劳神费心。” 她的回答简单而直接,似乎在努力淡化着两人之间复杂微妙的情感纠葛。 然而,他的心却因她这份冷漠的态度而越发烦躁,脸色也随之暗沉了几分。 每个字都仿佛是从齿缝中挤出,带着不容违抗的力量“记住,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这句警告如同冬日的寒风,穿透人心,让人不寒而栗。 崔缊蓉轻轻侧过脸,避开了他紧握的手,自若地抬手解开衣襟上的系带。 这一举动,不言而喻地挑战着他作为掌控者的底线。 他的眼神不禁为之一滞,凝视着她那灵巧的手指逐一解开衣带,褪去了那件素白的寝衣,露出了她宛如羊脂般洁白细腻的肌肤,以及纤细得几乎不堪一握的腰肢。 胸前仅余下一件淡蓝色的肚兜,绣着两朵栩栩如生的海棠花,那娇嫩的身姿甚至比肚兜上绽放的海棠更为诱人,风情万种。 “崔缊蓉,你这是何意?” 他声音沙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她抬眸看向他,面上平静无波,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表哥深夜至此,若非是希望我能伴君左右,又是为何?待此事过后,表哥能否允我片刻安宁,安心调养身体呢?” 言罢,她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疲倦。 宋衍熠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面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崔缊蓉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解开肚兜上的系带,准备拉下背后的细绳。 不料,手腕突被他猛地一把抓住,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脆弱的骨骼碾碎。 但她竟没有哼出一丝疼痛,只是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眼神深邃而冷漠。 他冷笑,声音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你曾言与林晗清白无瑕,如今却又因他而公然与我作对,是何道理?” 崔缊蓉的声音里藏着针,字字句句犹如冰锥,冷冷回应“我区区一介女子,怎敢与表哥您作对?如今我已是表哥的所有物,很快世人皆知我攀附于您,成了不守妇道之人。林晗之外,天下男子谁人还会接受我?除了表哥,我还有何处可去?”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那笑容既像是讽刺,又似无奈。 “我自然是感激不尽的,毕竟,除了表哥,还有谁会收留一个名声狼藉的我呢?” 她的话语,像是一把看不见的匕首,刺入他的心房。 宋衍熠的脸色阴沉至极,近乎咆哮般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许崔缊蓉!” “表哥,你究竟要不要安歇?” 她的话语里已带上了一丝不耐。 他怒不可遏“哪一次你提的要求我没有尽力满足?若你早与姓林的划清界限,我又怎会如此为难你?崔缊蓉,别自以为是,你的心思我岂会不知。” 他紧紧地盯着她,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你说得没错,这世间,唯有我敢接纳你这样的女子。” 崔缊蓉的面色瞬间变得僵硬,内心的翻涌被她很好地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之下。 他松开她的手,语气冷淡至极“你好好休息吧。” 随后,不待她有任何反应,决然转身离去,留下一室寂静与冰冷。 崔缊蓉紧闭双唇,脸色苍白如纸,宋衍熠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记沉重的锤击,敲打在她的心上,痛彻心扉。 但她的内心深处,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悄悄滋生——她绝不会就此屈服。 此后的几日,宋衍熠果然没有再来过,只有贴身丫鬟翠竹每日前来看望,询问病情,带来一些滋补身体的药物。 崔缊蓉被困在这方寸之地,心中愈发苦闷,对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 时光匆匆,转眼京城再次迎来了科举放榜的时刻,街头巷尾充满了欢笑声与叹息声,报捷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而对于崔缊蓉而言,这个曾经梦寐以求的日子,如今在一片喧嚣之中,只让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与失落。 终于,在素月的一番劝说之下,崔缊蓉勉强同意外出走走,换个环境,或许能稍稍缓解心中的抑郁。 “小姐,总这样把自己关在家里可不是办法,出去走走,换换空气,心情也会好些。整天闷闷不乐的,多让人担心啊。” 素月语气温柔而恳切。 崔缊蓉神情淡淡地回应“反正也没什么好心情。” 事实上,她需要亲自去购买一些药材,为祁小弟熬制药丸,此事不容他人代劳,这便是她不得不跨出家门的原因。 当她踏入那熟悉的草药铺时,忽然,一道急促的呼唤从身后传来“许小姐!” 崔缊蓉诧异地回过头,只见林晗满面焦急地站在那里“林晗?” 她低声唤出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 林晗快步上前,神色紧张“我在这里等了小姐两天了,记得你说过常来这里买药,所以我一直在这儿等,我有话要对你说。” 崔缊蓉不愿直面这突如其来的相遇,她的语气冷漠,试图逃避“我还有事,要先行离开了。” 但林晗没有让步,他的语气异常坚定“如果你不听我把话说完,我就哪儿也不去,我会留在京城等你。” 崔缊蓉犹豫再三,看了看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便默许地跟随着林晗走进了一旁狭窄的小巷。 “林公子,到底有何事?” 崔缊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林晗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我,我考中了进士,许小姐,我想请求你嫁给我。” 他的表白突然而直接,让崔缊蓉一时间愣住了,未曾预料到会有如此发展。 “林晗,你应该清楚我和宋衍熠之间的关系……” 崔缊蓉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心中五味杂陈,“是我欺骗了你,对不起。” 林晗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我明白……你所处的困境。” 崔缊蓉再次抿紧了嘴唇,心中涌动的情感复杂难言“恭喜你高中进士,多年的寒窗苦读总算有了回报。如今你身份不同往日。 第181章 禁足 婚姻大事自然有更多更好的选择,没有必要委屈自己与我这样的人纠缠不清。” 林晗连忙打断,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我知道你并非自愿,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在权贵之家的阴影下生活,怎是你这样一个柔弱女子所能抵抗的?如果你真的甘愿,又怎会答应嫁给我?” “我一个出身贫寒的读书人,和谢大人的权势相比,如同天地之别。我身上何德何能,让你觉得值得用如此手段?”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不解与坚持。 崔缊蓉的睫毛轻轻颤抖,心中酸楚难掩,她垂下眼帘,声音轻若蚊呐“林晗,忘了我吧,现在靠近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宋衍熠的手段你不是不清楚。” 林晗的语气坚定不移“我明白!但我更明白,无论前路如何,我都愿意与你共同承担。” 他的眼中闪烁着不顾一切的光芒,仿佛决心已定,不再退缩。 林晗的语气里满是焦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胸腔里翻滚了多次才迫不及待地蹦出“我清楚得很,但你可曾想过,只要我们迈出燕京城,远远地逃离,那人的势力再庞大,也难以触及你半分。” 说到这里,林晗显得有些局促,手指笨拙地蹭了蹭后脑勺,似乎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感到不好意思“诚然,我仅仅以微弱优势中了进士,排名更是落到了第二百八十位,作为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末流进士,朝廷的安排多半是将我派遣至偏远之地,燕京城的繁华与我无缘,更可能是在边陲荒凉之处……” 他的话语间透露着一丝无奈,进士及第并不意味着立刻仕途坦荡,背后没有显赫的家族支持,自身成绩又不拔尖,林晗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去那穷乡僻壤做一名寂寂无闻的小县令。 “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着你,一起走出燕京城,去到那山川无垠的地方,哪里又有去不得的道理?” 他的眼睛闪烁着希冀之光。 崔缊蓉怔怔地望向他,那双明亮的眼眸中仿佛藏着一丝对自由的向往,但唇齿间仍旧固执地拒绝“你不必为了我,去做这种危险之事。” “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留在谢府,任人欺凌,你一个柔弱无助的女子,正因了他的肆无忌惮。” 林晗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你是个体面人家的女儿,又非贱籍之身,即使逃离,官府亦无权过问,许小姐,我知道,你的心底,同样渴望逃离这片束缚。” 崔缊蓉的手指紧绞着手中的丝帕,那个“不”字卡在喉间,挣扎着却始终未能说出口。 在她心灵的最深处,逃离的渴望犹如野火,在枯萎的心田中肆意蔓延。 “等朝廷的委任状一下,我一定带你远走高飞!” 林晗的话如同磐石,坚定不移,未等崔缊蓉有所回应,他便急匆匆转身离开,步伐里透着急切,仿佛害怕她的一丝犹豫会成为他逃脱束缚的羁绊。 这时,素月自巷口缓缓步来,轻声细语“小姐,林公子的提议,不正是你日夜期盼的吗?这般难得的机会,又何须迟疑?” 崔缊蓉抿紧了嘴唇,眉头紧锁“我只是害怕,怕自己会成为他的负担。” 林晗未曾料到宋衍熠的权势竟如此深厚,哪怕她身为良籍,逃跑本不受法律追究,但在这个强权即是公理的时代,抓捕与否全凭他一句话,身份的尊卑早已不在话下。 一旦惹怒了那位权倾一时的大人物,崔缊蓉甚至不敢想象,他们二人的结局将会是如何惨烈。 “那么,小姐是打算放弃这个机会,继续留在这里了吗?” 崔缊蓉目光一闪,坚定如铁“不,不但要走,而且要走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任何隐患。” --- 谢府之中,另一番景象正在上演。 江雪君再次踏足谢府,这一次,她为谢秀珠带来了一只纯白如雪的波斯猫,让谢秀珠欣喜若狂,怀抱着那只小猫,爱怜不已。 “雪君姐姐,这猫咪真的是给我的吗?” “自是为你而来的,我兄长刚从边疆归来,特意从异国商人那里购得。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的。” 谢秀珠兴奋之情溢于言表“我真是太喜欢了!” 江雪君又小心翼翼地探寻“大少爷今日可在家?” 谢秀珠一边逗弄着小猫,一边随口答道“大哥这几日都不怎么在家,这会儿大概也是不在的。” 江雪君心中难免失落,又一次的探访似乎又要无功而返。 她本想从谢秀珠口中再多打探一些关于宋衍熠的情报,但小猫一旦落地,便四处乱窜,谢秀珠立刻丢下江雪君,手忙脚乱地追赶起来。 江雪君独坐于八角亭中,目送谢秀珠远去的身影,脸色渐渐暗沉。 “这谢秀珠究竟是真愚钝还是故意装傻?成天只知道玩耍,眼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人!” 旁边的侍女清荷连忙安抚“小姐莫气,她终归是要出嫁的妹妹,何必与她计较?现下您与她亲近,是给她脸面,待她出阁之后,自然会来求助于您。” 江雪君的心情稍稍平复,的确,谢秀珠不过是因出身谢家而备受宠爱,但她最终会嫁作他人妇,而自己才是谢家未来的女主。 然而,目前能从谢秀珠那里得到宋衍熠的消息,偏偏她单纯得如同白纸一张,这让江雪君心头的忧虑如藤蔓般疯长。 “江姑娘真是闲适啊,居然还有心情在此品茗。” 一句尖酸的话语突兀地响起,江雪君转首,发现来者竟是谢秀云。 江雪君眼中掠过一丝轻蔑“我听说七小姐被禁足了,怎地还能私下里外出闲逛?” 谢秀云面色微变,却强忍着没发作。 事实上,数日前其母赠予父亲两匹珍贵的扬州瘦马,父亲这才解除了她的禁足。 但这等不够光彩的事情,她自然不愿启齿。 谢秀云下巴微微上扬“我的确是解禁了,倒是你,还是多顾及自己的处境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雪君皱眉问道。 谢秀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你以为订了婚,位置就稳如磐石?有了许崔缊蓉那样的狐媚子在,你能否顺利进门还是未知数呢。” 第182章 不想出门 江雪君的脸上顿时布满了不悦。 “你可别小看了那个心思细腻的女人,她可是有仇必报的主。你让她当众出丑,差点名声扫地,这笔账她必然牢记在心。说不定此时此刻,她正和咱大堂哥枕边风不断地吹,盘算着怎么将你这个未过门的换掉呢。” “简直荒谬!她区区低微的身份,也敢对谢公子的婚事指手画脚?!” 谢秀云冷哼一声“身份地位哪比得上迷惑人心的手段,她虽做不了谢家的正室夫人,但想要堂哥换个未婚妻,使点手段还不是易如反掌?” “她那一套勾引男人的把戏可是厉害得很,这几日堂哥虽然少回家,但你看看翠竹天天往她那跑,你说这是给谁传递消息呢?” 江雪君的脸色愈发难看,宋衍熠竟是如此宠溺那个妖精? 回溯至秋水院的那一日,夕阳余晖温柔地洒落在青石小径上,却无法温暖许崔缊蓉心中因刻意挑拨与报复所引起的阵阵刺痛,那痛感如同锋利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在心间切割,留下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痕。 恨意在胸膛翻腾,只恨自己先前未能一劳永逸地解决掉这个麻烦,如今反倒是她,夜不能寐,时刻忧虑着对方伺机反扑的报复之计。 此刻,谢秀云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其中蕴含的狠绝之意足以令人心惊胆战“江小姐,我愿提醒您一句,行事若已出,便当斩草除根,勿为自己种下祸根。” 江雪君内心何尝不是如此盘算,只是自那之后,许崔缊蓉似也察觉到了危机,处处设防,而她自己尚未正式踏入谢家门槛,一时之间,竟寻不到万全之策。 心中犹如被火烤的蚁群四处乱窜,焦躁不安,生怕许崔缊蓉抢先一步,用恶意的言辞玷污她等待已久的婚约,使之化为泡影。 谢秀云窥视到江雪君眉宇间的忧虑,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若是江小姐急于此事,我或许能助您一臂之力。” 闻言,江雪君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你?” 在谢家,三房的地位本就边缘,而谢秀云在她眼中更是无足轻重,根本不值一提。 江雪君从不曾将这个默默无闻的女子纳入考量。 “我言既出,必行之。” 谢秀云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江雪君内心虽有动摇,面上却依然挂满了质疑“那么,你所求的回报是什么?” “我所图不多,只望你日后在谢家立足,能助我一臂之力,为我谋求一桩良缘便好。” 江雪君高傲地仰起头颅,语带不屑“这等小事,只要你能真正除去许崔缊蓉,我在大夫人面前自然会为你美言,帮你谋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亲。” 片刻的沉默后,江雪君目光如炬,直视着谢秀云“前提是你必须有把握解决她。” 谢秀云的笑意越发深沉,却不失冷冽“闻近日京城里有马匪流窜,落入其手之人往往先受凌辱再遭杀害。若有人能使他们对某人产生兴趣,那人命运如何,不言而喻。江小姐家中兄长人脉广阔,疏通关节应当不难吧。” 江雪君冷笑一声,似是对这计谋嗤之以鼻“许崔缊蓉如今深居简出,你的馊主意莫非是想引马匪入谢家不成?” “花朝节将近,夜晚有灯会,人群攒动,正是行动的绝佳时机。至于许崔缊蓉,我自然有方法让她自投罗网。” 江雪君眼中光芒一闪,似乎看到了一线曙光“成交。” --- 许崔缊蓉回到秋水院,意外地发现谢秀林正于院中静候。 崔缊蓉心头微诧“秀林?” 前阵子盐税案风波已尘埃落定,郑国公府罪证确凿,不仅爵位被褫夺,家族女眷沦落为奴,男丁更被发配边疆,连郑国公本人也惨遭街头问斩,结局凄凉不堪。 自那之后,谢秀林便将自己锁在房间内,足不出户,崔缊蓉深知,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份突如其来的打击与耻辱。 “崔缊蓉姐姐,你回来了呀。” 谢秀林身形显得更为消瘦,但眼中却多了几份与以往不同的沉着与坚韧。 “觉得好些了吗?” 崔缊蓉柔声询问,语气中充满了关怀。 谢秀林勉强扯出一抹笑“我这样消沉,让姐姐担心了,但人生总有需要成长的时候,之前是我过于急功近利,才会轻易被人利用。现在还有什么可懊恼的呢?我反而要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她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眼含感激“若非你,我的结局真是不堪设想。” 崔缊蓉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言安慰“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并未失去任何实质上的东西,你的名誉仍旧清白,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谢秀林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旋即又努力挤出一丝微笑“是啊,还好那些事情没有败露。” 崔缊蓉开始整理药柜中的药材,谢秀林一如往昔,默默地在一旁协助。 “花朝节就快到了,我们一起出去逛逛怎么样?” 谢秀林忽而提议,眼神中闪烁着期待。 崔缊蓉摇了摇头,兴趣索然“我还是不去了,最近不太想出门。” 她本就偏好宁静,加之目前的处境,外出游玩的心情更是荡然无存。 “听说今年花朝节会有楼兰来的美女担当神女,场面壮观,难得一见,晚上的灯会活动也是丰富多彩,错过可就太可惜了。” 谢秀林近乎恳求地说道,“就算为了陪陪我,你总不能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出去透透气也好啊?” 崔缊蓉抿了抿嘴唇,经过一番挣扎,最终缓缓点头。 心中清楚,此次相聚,或将成为她们共度的最后一个节日。 谢秀林见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那就这么说定了!” 崔缊蓉微笑着应允,眼中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愁。 谢秀林继续协助崔缊蓉,直至药草收拾完毕,二人边忙碌边交谈,恍惚间,谢秀林仿佛又找回了曾经那个活泼纯真的自我。 夜色渐浓,她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秋水院,留下一串长长的影子在月光下拉长、交错。 --- 第183章 火龙 花朝节之日,燕京城内繁华似锦,神女巡游的队伍所到之处,街头巷尾人潮涌动,几乎摩肩接踵,一片欢腾景象。 谢秀林紧紧拉着崔缊蓉的手,兴奋不已“快看,那就是今年的花神,楼兰来的绝色佳人,据说还是楼兰的公主,即将献给皇上了呢!” 她们位于茶楼二楼的一间雅座之中,所有的窗户都被打开,众人纷纷探出身子,只为一睹窗外神女游行的盛况。 那位楼兰的花神站立在装饰华丽的花车上,手捧花篮,时不时地向围观的民众撒下缤纷的花瓣,引得众人争抢,好不热闹。 对于平时极少参与这类热闹活动的崔缊蓉而言,眼前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新奇有趣“世人皆说楼兰产美女,今日一见,果真是名副其实。” 谢秀林满脸得意,仿佛在为自己的提议沾沾自喜“我就说出来看热闹不会错吧!” 崔缊蓉的笑声如同春风拂过窗棂,清脆悦耳,仿佛能驱散屋内所有阴霾。 正当话语间流转着轻松愉快的气氛,谢秀林身旁的小丫鬟悄然贴近,伏在她的耳畔,细声低语。 那话语仿佛带着不祥的预兆,使得谢秀林的笑容戛然而止,犹如湖面被突来的寒风凝固。 她猛地站起,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对着崔缊蓉轻声说道“我去换身衣服。” “去吧。” 崔缊蓉温婉回应,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关切。 谢秀林转身离开雅间,步伐中夹杂着几分急促与犹豫,沿着走廊,每一步都似乎踏在薄冰之上。 走廊两侧的烛光摇曳,将她的身影拉扯成斑驳陆离的影画,直至尽头,她的手轻轻搭在最里间房门的铜环上,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扉。 房间内,谢秀云已等候多时,面容不耐,眼眸中透露出一丝不悦。 “怎么这么慢?” 她的责备如冬日寒风,冷冽且直接。 谢秀林感受到妹妹的锋芒,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神色中带着几分畏惧与讨好。 面对谢秀云的责难,谢秀林本想辩解,却在对方不容置疑的目光下咽下了话头。 谢秀云没有给她过多辩解的机会,直接下达命令“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记得带她去看火龙灯。” 谢秀林心下一紧,忐忑不安地询问“如果去了,她会怎么样?” 话语间流露出一丝不愿面对的忧虑。 谢秀云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言语间尽是嘲讽“哟,心软了?谢秀林,你好好照照镜子,认清自己的身份,装什么好人?我告诉你,今天要么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要么你就准备好接受惩罚!如果你不按我说的做,你和那位郑世子之间那些不光彩的事情,用不着我出手,大夫人二夫人就能让你好好体验一把沉湖的滋味!” 这番话如同重锤,砸得谢秀林浑身颤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恐惧如潮水般淹没了她的心田。 “求您了,求您别张扬出去,我什么都肯做,您说什么我都听,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 谢秀林声音颤抖,近乎哀求。 “你明白就好,今天你若是敢坏了我的计划,别怪我心狠手辣,连你和你娘一起收拾了!” 谢秀云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与决绝。 --- 而另一边,宋衍熠从繁琐的皇宫事务中暂时抽身,庆安便急匆匆驾着马车迎面而来,他的动作敏捷,一跃而下,满脸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谄媚“少爷!” 随即,他小心翼翼地询问,“今日是否要回府上休息?” “有何特别之事?” 宋衍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热情,语气淡漠,仿佛周遭的空气都被他的冷漠所冻结。 庆安心头一紧,少爷这股冰冷的气息让他心中七上八下,痛苦不堪。 自那次少爷与表小姐剧烈争执之后,这几日少爷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一旁侍候的他也时刻处于胆战心惊的状态。 庆安勉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试图缓和气氛“少爷有所不知,今日可是花朝节,表小姐已经出了府,去朱雀大街观赏花神游行了,看样子病已痊愈,精神颇佳。” 他特意补充道“心情应该也很不错呢。” 毕竟,能在如此春光明媚的日子里外出赏花观灯,哪还有气可言?此时若还不和解,更待何时? 尽管少爷表面上对表小姐态度冷淡,但庆安心知,少爷心中实则挂念不已,期盼着表小姐能稍稍低头。 可惜的是,那位表小姐亦是个性格倔强之人。 “表小姐赌气也有好几日了,也该是时候过去了。这等吉庆之日,何须再为琐事烦恼?少爷不如也去朱雀街凑凑热闹,或许能意外相逢呢。” 宋衍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话语间满是不耐“哪那么多啰嗦?” 庆安一时语塞,尴尬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正当他准备默默驾驭马车返回谢府时,车内却突然传来宋衍熠淡淡的声音“去朱雀街,茗香茶楼。” ---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缓缓流逝,谢秀林终于重新出现。 崔缊蓉望着她略显苍白的面色,不禁关心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谢秀林连忙伸手抚了抚自己略微苍白的脸颊,强颜欢笑道“没事的,不过是刚刚上楼时脚下一个踉跄,吓出了一身冷汗。” “怎会如此不小心?没有伤到哪里吧?” “没……” 谢秀林的回答显得有些勉强。 “我看你的脸色不对劲,要不然我们提前回去?” “不,不回去!” 谢秀林连忙摇头拒绝,神色中有着几分坚持。 崔缊蓉不解,眉头微蹙“怎么了?” “晚上的灯会才是重头戏,我们怎能在这关键时刻退场?崔缊蓉姐,我们再等等,我真的很想看看那传说中的火龙。” 谢秀林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眼中闪烁着恳求的光芒“我们就去看看吧,去年花朝节你还没来京城,这种难得的热闹场面,我们若早早回去,错过了最精彩的火龙灯表演,岂不是太遗憾了?” 崔缊蓉抿了抿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妥协道“好吧。” 第184章 情况不利 见崔缊蓉答应,谢秀林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连忙拉起她的手“那我们快走吧!天色渐暗,火龙表演恐怕即将开始,我们早些去还能占个前排的好位置呢!” “嗯。” 崔缊蓉起身,谢秀林连忙递上一件柔软的斗篷,关怀备至,“春天白日虽暖,夜晚依旧凉意袭人,姐姐披上斗篷,别受了寒。” 不待崔缊蓉反应,谢秀林已熟练地帮她披上了斗篷,动作中带着不容分说的温柔。 “这件斗篷,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崔缊蓉疑惑问道。 “出门时候想着带上,怕姐姐忘带,所以特意准备了两件。” 谢秀林笑眯眯地说着,一边从精致的绣花布袋中抽出两条质地柔软、颜色鲜明的披风,眼神里满是对许崔缊蓉细致入微的关怀。 谢秀林自己也披上了斗篷,她的是一件墨绿色的,深邃的颜色似乎藏匿着她不为人知的心思,而崔缊蓉的则是鲜艳的大红色,如燃烧的火焰,映衬着她白皙的脸庞,更加显得明艳动人。 两人站在一起,色彩的对比格外抢眼。 不知为何,崔缊蓉心中隐约觉得今天的谢秀林与往常有所不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却找不到那丝异样的源头。 也许,是因为最近郑世子之事给她带来的打击太过沉重,使得她的情绪还未能完全平复? 与此同时,谢秀云站在雕花窗边,目光锐利地穿过薄纱窗帘,静静注视着楼下谢秀林牵着许崔缊蓉的身影渐渐融入人流,朝观赏火龙的东街方向缓缓行进。 她的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阴冷笑意,仿佛是在品味着即将上演的好戏。 “幸亏三姨娘当年拦着,没让七小姐出什么意外,现在看来,还真是留对了。” 丫鬟红柳脸上堆满讨好的笑容,语气里满是谄媚。 她的双眼紧紧盯着谢秀云,生怕错过任何一点主子的反应。 “这家伙还算有点用途。” 谢秀云微微抬起下巴,神色中带着几分不屑与傲慢,仿佛谈论的不过是一件随手可弃的工具。 回想当初,三姨娘发现谢秀林与郑世子私情之事,她本想立即大肆张扬,让这个令家族蒙羞的庶妹遭受应有的惩罚,却被三姨娘制止了。 三姨娘的理由是,谢秀林与许崔缊蓉关系匪浅,留下她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利用价值。 于是,谢秀林的秘密便如同一条无形的锁链,将她牢牢绑在了她们的掌心。 “谢秀珠呢?” 谢秀云语气淡漠地再次询问,显然对于这位同父异母的妹妹没有丝毫感情。 “她啊,对火龙表演期盼已久,赏完花神巡游就迫不及待地往东街赶了。小姐放心,我已经安排张三暗中跟着她,她插翅也难飞。” 红柳的回答中带着满满的自信。 谢秀云闻言,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那是胜利在望的得意。 “今天过后,许崔缊蓉这贱人将会人间蒸发,谢秀珠也不例外!” 她的计划,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 “小姐真高明,特意选了观赏火龙的时候动手,那可是五小姐最喜欢的活动。今晚她还特意穿着红色披风,天色一暗,那些马贼看不清人脸,只知道要抓穿红衣的女子,宁可错抓也不会放过。五小姐和许崔缊蓉,今晚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 红柳的话语里满是崇拜。 “那些马贼是江雪君的人,跟我何干?我不过是借这个机会,顺势除了谢秀珠这个障碍罢了。” 谢秀云的眼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 谢秀珠对她而言,绝不仅仅是个顺手除去的小角色,而是她心中最渴望拔除的那根刺! 许崔缊蓉虽然出身低微,难以掀起大的风浪,但谢秀珠不同,她是谢家的宠儿,正房所出的嫡女,父亲位高权重,哥哥更是名满燕京的宋衍熠。 只要有谢秀珠存在一天,她,谢秀云,就永远无法在谢家占有一席之地。 那些权贵子弟眼中只有谢秀珠,谁会多看她一眼? 她,同样身为谢家的嫡女,为何就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想到这里,谢秀云紧攥着手中的丝帕,面容因激动而扭曲“只要谢秀珠死了,我就是谢家唯一的嫡女,所有的荣耀和关注都将属于我。” 豪门联姻的重担,没了谢秀珠的阻拦,自然会落到她的肩上!想到未来,谢秀云不禁扬眉吐气,下巴高高抬起,气势逼人。 然而,红柳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丝忧虑“但江家的目的只是针对许崔缊蓉,小姐故意将五小姐也置于险境,万一被江家知晓,会不会对我们不利?” “知道又能怎样?又不是我指使马贼抓错了人。被马贼抓去的女子,无论出身如何,下场都只有一个。那些马贼手段残忍,一旦落入他们手中,即便是名门千金也难逃被凌辱的命运。待到江家发现之时,谢秀珠早已名誉扫地,哪还有哪个豪门愿意接纳这样的媳妇?” 谢秀云的冷笑中透着冷酷。 “况且,我帮江雪君解决了那么大一个麻烦,总得有所回报。我帮她除去许崔缊蓉,她帮我除去谢秀珠,各得其所。” 谢秀云心中早有盘算。 此刻,外边老旧的马车缓缓驶来,在茗香茶馆外停下。 车夫庆安知道,茶馆内坐着的正是表小姐和那位备受瞩目的七小姐,正享受着热闹非凡的花神巡游。 宋衍熠轻巧地跨下马车,步入茶馆。 他的到来让早已在窗边等候的谢秀云惊喜不已,连忙迎了上去“大哥?你怎么来了呀?” 宋衍熠的目光越过她,轻声问道“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原本七妹和表姐都在这里的,只是后来花神巡游开始,我不自觉地下楼去凑热闹,再回过头来她们就已经不在了。可能她们看完了游行,先行回府了吧。” 谢秀云笑容灿烂,企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我也正想回家,大哥你现在要回府上吗?一起走吧。” 她的提议充满了期待。 “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宋衍熠的回答简单而平淡。 谢秀云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一瞬,但她很快恢复常态,识趣地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大哥。” 第185章 马贼 随着谢秀云的离开,庆安显得有些局促,低声询问“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宋衍熠眼神一凛“你先去查查看,她是否真的回府了。” 庆安愣怔片刻,尽管不解其意,但依旧不多问,迅速领命离去,着手安排人手搜集情报。 而在繁华的东街,随着夜晚的降临,锣鼓喧天,花灯逐渐点亮,每一盏都承载着人们的希望与梦想。 谢秀林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一组花灯,几乎要跳跃起来,那孩童般的纯真让人动容。 而一旁的崔缊蓉,虽然也被绚烂的灯火吸引,但眼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寂寞。 曾经,她也与家人一同漫步于灯海之中,而如今,只剩她孤身一人,就连身边的阿谨也不在身边,这份孤独,如影随形。 盒子灯的光辉如同流星般急速消逝,几乎与此同时,一条由绚烂火焰组成的火龙腾空而起,带着炽烈的光芒与不羁的气势,将整个现场的氛围瞬间推向了高潮。 人群沸腾,欢呼与喝彩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 在这片欢腾之中,崔缊蓉的目光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刀光中微微一凝,仿佛一道冷冽的寒风穿透了热闹的表面,直击她内心的警觉。 她的心跳不由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迅速笼罩心头。 未及多想,她立即伸手试图拉住身旁的谢秀林,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可能的风暴中心。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站在她们这边。 谢秀林非但没有被拉住,反而因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力推动,身形不稳,猛然摔落在地,几乎与舞动的火龙擦肩而过,场面惊心动魄。 人群在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开始骚乱,如同潮水般涌动,将原本有序的舞龙队伍冲散,那象征着吉祥的火龙也无奈地跌落尘埃。 崔缊蓉心中一凛,正欲借势爬起身躲避,却感到背后一只强有力的手蓦然捂住了她的口鼻,带来一股刺鼻的迷药味。 她的眼睛猛地一缩,瞳孔中映出了惊恐与决绝。 多年的危机意识让她条件反射地屏住呼吸,同时手腕一翻,腰间藏着的银针如同灵蛇出洞,精准无误地扎进了身后壮汉的手背。 壮汉吃痛,一时失手松开,给了崔缊蓉逃脱的机会,她犹如游鱼般灵活,从壮汉臂弯之下灵巧地溜走。 然而,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崔缊蓉发现自己似乎成了众多目标中的焦点,至少三名男子不顾人群的混乱,向她逼近。 好友素月早已被人群冲散,四周是一张张陌生而冷漠的脸庞,崔缊蓉急中生智,一头扎进拥挤的人群中,试图借此掩护自己。 马匪们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弃,他们强硬地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一步步缩小着包围圈。 就在此刻,崔缊蓉目光一闪,注意到远处一名马匪已经擒住了谢秀珠,她拼命地挣扎,无助地朝崔缊蓉伸出了求援的手,但很快,一张粗糙的布巾封住了她的口鼻,一切抗争似乎都成了徒劳。 不多时,谢秀珠便失去知觉,被那马匪粗鲁地扛起,迅速奔向附近一条狭窄的小巷,那里停着一辆满是风尘的马车。 望着这一切,崔缊蓉的脸上失去了血色,救援的冲动在心中翻涌,却又不得不暂时压制。 尽管平日里她与谢秀珠之间并无深厚交情,但此刻那一抹求助的眼神,却意外地触动了她心底的柔软。 落入这群穷凶极恶的马贼手中,无疑意味着无尽的苦难与折磨,无论是肉体的凌辱还是勒索赎金的威胁,每一种结局都指向了一个共同的终点——悲惨与绝望。 身为一个从小被宠溺的千金,面对这种绝境,其心中的恐惧与痛苦,或许比死亡更为难熬。 但转念之间,一个大胆的念头如电光火石般划过她的脑海如果她能设法自救,甚至解救谢秀珠,那么在谢家,特别是大夫人那里,她的地位和命运或许会因此出现转机…… 这个念头如同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坚定了她的意志。 只见她飞快地从袖中取出一颗特制的药丸,毫不犹豫地吞下。 紧接着,她假装体力不支,身子一软,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试图以此来混淆视听。 马贼们果然中计,以为她也是被迷药所困,其中一个迅速推开人群,喊道“这里还有一个!” “一起带走!今日这一票,定能让我们赚个盆满钵满,手脚利索点,宁可抓错也别放走任何一个!” 马贼的指令冷酷而直接。 很快,崔缊蓉也被用同样的方式制服,一块浸透了药液的布巾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在窒息感中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最终还是无力地陷入了黑暗。 马贼粗暴地将她扛起,迅速穿过小巷,将她扔进了那辆满是灰尘的马车中,与昏迷的谢秀珠并排躺着。 利用混乱,马贼驾驭着马车驶离了现场,仅留下一名同伙在车厢内看守,其他人或驾车,或混入人群,迅速消失在夜色中,行动之高效、手法之熟练,足以证明他们不是第一次作案。 此时的茗香茶楼内,庆安心急如焚地跑回来报告“少爷,小的已经派人回府确认,表小姐并没有回去!我又去表小姐常去的药材铺查看,同样不见她的踪迹。” 宋衍熠听到这消息,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心中涌起了种种不祥的猜测。 正当此时,楼下人群再次传来嘈杂的声响,有人大喊“东街出现了马贼!” 这声呼喊如一记重锤,重重敲在宋衍熠心上。他面色一沉,二话不说冲出门外,逆着人流赶往东街。 然而,当他赶到时,眼前只剩下一片凌乱与狼藉,马贼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在心中蔓延,他咬牙下令“立刻前往城防司,封锁城门,全城搜索,务必找到她们!” “是,少爷!” 随从恭敬应答。 —— 阴暗狭窄的小巷中,马车在坑洼不平的路上颠簸前行,方向不定。 驾车的两名马贼边走边聊,满面得意“这一票干完,咱们可得好好休息半年了。” “那还用说,我看那两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大户人家的千金,玩弄起来肯定别有一番风味。” 第186章 是非之地 “肯定比青楼里的那些货色有劲多了。” 两人的笑声中充满了低俗与猥琐,其中一个更是冲着车厢内的同伙大声嚷嚷“你小子别猴急,老大说了,最漂亮的那个他要第一个尝鲜。” 车内那名马贼不屑地啐了一口,言语间虽然满不在乎,但他的目光却一直黏在昏迷不醒的崔缊蓉身上,贪婪与欲望毫不掩饰。 在他看来,这个女孩的美丽程度远超他在万花楼中见过的所有花魁。 花魁对他而言只是遥不可及的梦,但眼前这位比花魁还要娇艳的千金,却仿佛是上天送上门的礼物。 这份突如其来的“幸运”让他不禁心生邪念,虽然他不敢违抗老大的命令,但这漫长的路途,岂能白白浪费?他心想着,一边靠近崔缊蓉,眼中闪烁着贪婪与邪念,手悄悄伸向她的腰带,意图不轨,浑然未觉她的眼眸正缓缓睁开,一片清明。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腰带的瞬间,崔缊蓉如猛兽觉醒,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疾如电光火石,准确无误地插入他的颈部。 多年的医术修炼让她对人身要害了如指掌,这一针下去,对方瞳孔骤然放大,身体僵硬倒下,连一丝呻吟都没能发出。 在生死存亡之际,崔缊蓉凭借自己的智慧与勇气,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丝生机。 在一片朦胧月色的掩护下,崔缊蓉身形宛如轻风般敏捷,灵巧地避开地面上散落的杂物,她的眼神中满是谨慎与决断。 她小心翼翼地扶起昏迷中的男子,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虚弱,缓缓地将他安置在马车厢内的柔软垫褥上。 车厢内,昏黄的烛光摇曳,为这场深夜救援增添了几分紧张而又温暖的氛围。 在此之前,崔缊蓉服下了由深山老林中稀有草药特制而成的解毒丸,这神奇的丹丸拥有着化解世间万毒的奇效,不论是迷人的迷药还是剧毒的毒药,皆能在它面前败下阵来。 加之她在蒙面贼人靠近时明智地屏住呼吸,避免了大量吸入那迷幻之气,仅仅因为抵抗时间不长,仅摄入了微量的迷药,因此并未真正陷入无意识的深渊。 从贴身的丝囊中小心翼翼取出一枚小巧的解毒丸,崔缊蓉温柔地将它送入谢秀珠微微张开的口中,那药丸触唇即化,仿佛携带了春天的第一缕暖阳,不久,谢秀珠的眼眸渐渐有了生机,缓缓苏醒过来。 当世界再次清晰出现在眼前,谢秀珠心中涌起的是难以言喻的恐慌,她刚欲尖叫求救,一只纤细而坚定的手及时捂住了她的唇,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抹急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轻地摇头,示意她必须保持安静。 恐惧如寒冰般凝固了谢秀珠的四肢,她的面色变得异常苍白,不敢再做出任何可能引来危险的动作。 在这一片死寂中,崔缊蓉的声音仿佛是冬日里的一抹暖阳,她凑近谢秀珠的耳边,低语道“待会儿一切听我指挥,这样我们才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谢秀珠的眼眶泛起了泪光,她咬紧牙关,拼命压抑着想要崩溃的情绪,生硬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对生存的渴望。 与此同时,车窗外,两名粗鲁的马贼正因轮次问题争执不休,他们的言语如同寒风中的刀割,让人不寒而栗。 “老大享受完了,接下来该轮到我了!那美人可是我亲手捕获的,自然我先来享受!” 其中一人满脸贪婪地嚷道。 “你小子做梦!按照咱们的规矩,是我先!” 另一人恶狠狠地反驳。 “好吧好吧,你先你先,那我就先解决另一个解解渴,你慢着点儿,别把这等好货给糟蹋了。” “有个美人儿就应该知足了,外面还有一堆兄弟排队呢,你还想双份?” 男人间的猥琐笑声如同夜枭嘶鸣,让车厢内的谢秀珠吓得全身剧烈颤抖,她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仿佛那就是黑暗中最明亮的灯塔,带给她生的希望。 马车在狭窄而曲折的巷道中穿梭,最终来到了距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原计划是出城逃亡,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人心生绝望城门紧闭,戒严的号令已经下达,城门已被坚固的铁索封锁,一队队禁军正在逐一排查过往行人与车辆。 一名马贼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这么快就被官府盯上了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另一位则迅速调转马头,眼神中透露出狠厉与决绝“到了这个时候,除了向前还有什么选择?燕京城虽然广阔,但即便城门封闭,要对付你们这样的小姑娘对我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去郊外找个隐蔽的地方处理掉她们便是。” “禁军这架势,怕是最多一天就能将整个燕京城搜个遍。” “那我们就趁着夜色行事,尽快解决,好让兄弟们痛快一下,天亮之前找个地方埋了她们。” 另一名马贼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听说我们抓的这个女子是个孤儿,理论上不应该引起这么大的骚动才是,难道我们误抓的那一位真的是某个背景深厚的贵族千金不成?” 如果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绝对不可能让禁军如此迅速且全面地展开搜捕行动,看来此事定与顶尖权贵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既然已经落入我们的手中,而且还对过面,没有回头路可走了,越早处理干净越好,等到天亮我们就混出城去,等禁军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们早就远离这是非之地了。” “可是……”“少废话!干我们这一行的,哪能没有点胆量?管她是什么千金小姐,一旦死了还能说什么?” 强盗们驱马飞奔,巧妙地避开了四处搜寻的御林军,径直朝着京城郊外一处荒凉偏僻的山崖疾驰而去。 其中一个马贼还特意朝着夜空发射了一枚信号烟火,用以通知其他同伴向这山中聚集。 突然,一个头颅圆滚滚的强盗疑惑地问道“奇怪,王麻子那小子怎么半天没动静?难道是睡着了不成?” 第187章 吃独食 “睡什么大头觉,车里可是有两位花容月貌的大姑娘,他怎么可能安心睡觉?我看八成是自己在里面偷偷享受呢。” “王麻子?” 他喊了一声,然而车厢内却是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两个强盗咒骂着,心中的不满与嫉妒几乎要溢出“你这小子真敢独自享用?老子们都还没尝到新鲜呢!” 他们万万没想到,此时此刻,那王麻子早已无声无息地失去了生命,而车厢里的两位看似柔弱的千金小姐,因迷药的作用仍然处在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中,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清醒,对于强盗来说,只要轻轻一掐便能让其命悬一线。 强盗怒气冲冲地猛拉缰绳,马车戛然而止,接着他一脚踹开车门,气势汹汹地闯入车厢。 然而,等待他的不是预期中的猎物,而是狭窄车厢内,王麻子僵硬倒下的尸体。 那强盗被这一幕吓得眼睛瞪得滚圆,正错愕间,一阵突如其来的药粉迎面而来,彻底模糊了他的视线。“啊!” 他完全没有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得痛苦不堪,大声哀嚎。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崔缊蓉瞅准机会,一脚将他踹下了马车。 强盗捂着疼痛难忍的眼睛,惨叫着重重摔落在地,甚至连袭击者的影子都没有看清楚。 而那位头颅圆滚滚的强盗在外面目睹这一幕,吓得魂不附体,六神无主地喃喃自语“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崔缊蓉的声音从车内传出,带着一丝虚弱与恳求“救命……” 那圆头强盗误以为是有同伙想要黑吃黑,慌忙冲入车厢,映入眼帘的只有王麻子冰冷的尸体,以及蜷缩在一边,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哭泣的谢秀珠,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惊恐。 这一刻,一切的计谋与勇气仿佛都在这小小的车厢内凝聚,成为了两人逃脱命运枷锁的唯一希望。 “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胖头强盗的声音震耳欲聋,怒目圆睁,宛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直指身旁的谢秀珠,质问的每一个字都似重锤,敲击在人心上。 谢秀珠浑身如遭电击,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颤抖的身躯犹如风中残叶,拼命地摇着头,脸颊惨白,眼中充满了不可名状的恐惧“他……他自己,突然之间,就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气……断、断气了……” 话语间,她的声音几近破碎,仿佛连说出这番话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胖头强盗闻言,虽半信半疑,却也匆忙俯身,想要验证王麻子的情况,却不料,背后的空气突然凝固,一道寒光如狡猾的蛇影,悄无声息地穿透了夜晚的沉闷。 锋利的刀刃划过,犹如庖丁解牛,轻易地割裂了他粗犷的颈项,血液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地面。 “唔……” 痛楚尚未完全溢出喉间,他已无力支撑,庞大的身躯重重倒下,双眼瞪圆,死死地盯着面前手持利刃的少女——崔缊蓉。 她清丽脱俗的面庞上,几点鲜血点缀,增添了几分异样的妖艳,那对冷漠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没有丝毫情感的波动,仿佛只是执行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任务。 至死,胖头强盗也无法相信,自己竟会栽在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手中,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耻辱与不甘。 谢秀珠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全身筛糠般地颤抖,双手无助地捂住耳朵,似乎想要隔绝所有的恐怖与现实。 “动作快,处理掉这些,他们人多,迟早会追来。” 崔缊蓉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漠,她随手将染血的刀扔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超乎年龄的决绝。 “好……好的。” 求生的欲望终于压过了恐惧,谢秀珠强忍住心中的畏惧,与崔缊蓉一同快速将车上的两具尸体搬离,抛进了路边的草丛中。 刚完成这一切,远处隐约的马蹄声便已逼近,谢秀珠满怀期待地望向崔缊蓉,眼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是,是官府的人来救我们了吗?” 然而,崔缊蓉的面色却变得更加沉重“不,这里太过偏远,官府不可能这么快到达。来的,恐怕是那些强盗的同伙。” 这句话宛如冷水浇头,谢秀珠的身体瞬间僵硬,脸色煞白“那,那我们该怎么做……” 面对谢秀珠的无助,崔缊蓉迅速作出了决定。 她猛地一拉马车的缰绳,手中的鞭子精准而有力地甩出,驾车向山中疾驰而去。 山路崎岖,下山的路已被封死,唯有向山顶进发,寻找一线生机。 谢秀珠蜷缩在车厢的一角,手指紧紧抓住崔缊蓉的衣角,仿佛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泪痕交错的脸庞显得异常脆弱“你,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勇气和决心?” 崔缊蓉的表情平静如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淡笑“当人置于绝境之时,往往能够激发出连自己都不曾想象的勇气。” 这番话,既是自语,也是对过去的回顾。 回想起那夜逃离许府的风雨交加,她心中已有决断,亲手解决了那个被继母安排在她与弟弟身边的眼线老仆。 若非心狠手辣,或许早已成了黄土下的孤魂野鬼。 谢秀珠望着崔缊蓉那冷静得陌生的眼神,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凉意。 记忆中,那个温顺而胆小的许婉如,总是低眉顺眼地生活在谢府的阴霾之下。 而今,这样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子,竟能作出这般果敢决绝的行为,令人难以置信的同时,却又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与依赖。 在这生死边缘,正是崔缊蓉的果断狠厉,让谢秀珠看到了一丝生存的曙光,不自觉地依偎得更紧了一些。 马车最终在一处悬崖边停下,前路断绝,谢秀珠声音颤抖,紧紧握住崔缊蓉的手臂,眼中满是无助“怎么办,路已经没了。” 崔缊蓉环顾四周,沉着地下车,牵着谢秀珠的手走入林中深处“我早已在路上散布了些许贵重物品,你失踪的消息很快会引来官府的全城搜捕,最多明日,他们就会循迹而来。只要我们躲在山中,熬过今晚,便有望脱身。” 第188章 逃命 谢秀珠点头如捣蒜,眼中是满满的信赖“我跟你一起。” 两人深入山林,得益于崔缊蓉事先的周密准备,一个特制的香囊散发出的气息驱散了四周的虫蚁,为她们的逃脱之路扫除了不少障碍。 她们藏身于一个隐蔽的山谷旁,茂密的灌木丛成了临时的避难所。 不远处,山匪们的对话声时隐时现,让人胆战心惊,却也激发了求生的本能。 “马车在这里!那两个小丫头片子肯定没跑远!” “必须找到她们,为我们兄弟报仇!” “山这么大,夜晚黑灯瞎火,搜起来可不容易啊。” “不容易也得搜!只要她们活着,我们就没活路!现在全城戒严,一旦她们逃出这座山,我们就彻底完了!” 山匪们不敢耽搁,点亮火把,展开了一场地毯式的搜索。 与此同时,谢府内乱作一团。 本该欢庆的赏灯之夜,因大小姐的失踪而蒙上阴影,仆人们跪成一片,平时威严的大夫人失去了往日的端庄,愤怒的责骂响彻庭院。 “找不到秀珠,你们都休想活命!” 二夫人则试图安抚众人“羡少爷不是已经动用了禁军吗?耐心等消息吧。” 随即转向侍童,声音中带着焦急“禁军那边可有回音?” “城门已经关闭,全城搜查,至今还没有她们的消息……”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大夫人因焦急而显得越发虚弱,一时气血攻心,竟晕倒在地。 “夫人!” 下人们惊慌失措地围拢过来,场面陷入混乱。 而这一切,在冷眼旁观的三夫人眼中,竟有种说不出的快意,仿佛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对她而言,藏着某种不可言喻的满足…… 大夫人,身出名门望族,自嫁入历史悠久、声誉显赫的谢府之日起,便如凤凰登枝,地位超然。 她所诞下的长子,更是天赋异禀,才华横溢,使得谢府光辉更甚,家门荣耀仿佛镀上了一层不朽的光环,令人称羡。 然而,命运的轮盘从不因人的权势或美貌而停歇,大夫人精心编织的生活画卷,即将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撕裂。 她的掌上明珠,那位自幼被视为珍宝的女儿,正面临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这份灾难足以使家族蒙羞,大夫人多年来精心营造的那份凌驾于众人之上的优越感,似乎也要随着风中摇曳的女儿的命运一同陨落。 在这座深宅大院中,有人终于得以摆脱长久的压抑与束缚,心中涌动着难以抑制的解脱与报复的快意。 三夫人,这位平时温婉如水却内心刚毅的女子,轻轻拍打着谢秀云细腻的手背,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既有同情又有某种不易察觉的满足。 她的话语轻柔而坚定,仿佛一道春日暖阳,穿透了谢府多年来的阴霾“从今日起,你,将成为这府中独一无二的嫡女,光芒万丈。” 与此同时,谢府之外,年轻而英俊的宋衍熠并未回到那座雕梁画栋的府邸,而是选择在京城的大街小巷策马疾驰,他的面容冷静异常,宛如寒冰雕琢,眼眸深邃,内敛的情感之下,隐藏着波涛汹涌的决绝。 跟随着他多年的侍卫庆安深知,主子越是在外表上表现得波澜不惊,内心的激流就越发汹涌澎湃,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若是那些胆大妄为之徒,断不会选择灯火通明的大道。搜!给我仔细搜查每一处暗巷和隐蔽的路径!” 宋衍熠的声音冷冽而坚决,字字如同冰锥直击人心。 随着命令的下达,一队训练有素的禁军迅速行动,如猎豹般四散开来,涌入京城那些最隐秘的角落,进行地毯式的搜查。 宋衍熠紧随其后,骑着骏马穿梭于幽暗狭窄的小巷之间,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审视着周围每一个可能的线索。 就在这时,一抹不易察觉的银色光泽,在昏暗中闪烁,落入了他的视线。 他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轻手捡起了那支躺在泥土中的精致银钗,眉头紧锁。 这银钗,分明属于他温柔可人的妹妹崔缊蓉。 “来人!” 他一声高喝,回响在寂静的巷弄,“按照这个方向,全力搜寻!” 随之,宋衍熠亲自率领一部分禁卫军,沿着那条由散落钗环所标记的曲折小径,向未知的深处挺进。 每一步,都是对理智与勇气的考验,每一个关键的岔路口,都留下了属于崔缊蓉或秀珠的印记,仿佛一串指引希望的微光。 九川山,位于京城边缘,一片人迹罕至的荒凉之地,山峦起伏,林木茂密,是罪犯藏匿的绝佳地点。 宋衍熠的心中已勾画出了大致的方向,策马奔腾,直指九川山。 此时的九川山,夜幕如厚重的黑幕降临,山林之中,仅有几簇摇曳的火光,如同野兽的眼睛,那是那些恶徒手中的火把,照亮了他们的贪婪与凶残。 “妈的,那丫头能躲哪儿去?老子真是小看了那个黄毛丫头!” 其中一个马匪咒骂着,眼中满是怒意与焦躁。 “这山就这么大,今晚上就算是翻个底朝天,也得把她们找出来!” 另一个声音吼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继续往山谷搜,别让她们有机会逃脱!” 在那片幽深的林子里,崔缊蓉与谢秀珠已经躲避了数个时辰,马匪的喊叫声越来越近,令人心惊胆战。 谢秀珠浑身颤抖,眼中充满了恐惧,紧紧抓着崔缊蓉的手,似乎那是她唯一的依靠。 “怎么办?他们似乎就要找到这里了。” 秀珠的声音微微发颤。 崔缊蓉的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不能待在这里等死,我们必须深入山谷。” 她的话语冷静而坚定,却掩不住对妹妹的深深担忧。 秀珠尽管双腿打颤,但还是咬牙点了点头,二人的手紧紧相扣,仿佛这样就能传递给彼此力量。 她们借着夜色与林木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移动着,背后的马匪搜寻声如同催命符一般紧迫。 突然,秀珠不慎失足,脚踝一阵剧痛,摔倒在地,这一声响动瞬间引起了马匪的警觉。 “往那边跑了!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