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 1. 救美未遂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漫天大雪又下了整整一夜未停,将上京城淹没其中,徒留一片寂静。 “郡主,时辰快到了。” 侍女抬手掀起厚重门帘一角,有些着急。 自去年二小姐在大周与西羌大战中夺得首功,圣上却不曾封赏后,她家郡主就把宫里来的请帖都推了回去。 可今日是皇后在宫中设宴,当今皇后虽是继后,但膝下有一子一女,都很得圣上宠爱。 因此,她家郡主不得不去。 沈宁禾慢悠悠地从妆台上挑了支玉簪插入发间,看了眼自己这身素色衣裙确认绝不会逾矩后,道:“走吧。” 侍女给她系好斗篷,宽大的帽兜将沈宁禾面色苍白的脸遮住。 她心口一阵怅然,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穿书七年,筹谋七年,难道她依旧不能改变原书的关键剧情吗? 原书中,今日她赴宴,会“意外”掉进冰湖,被男主三皇子顾璟所救。 众目睽睽下,他们又是在外人眼里青梅竹马的缘分,于是一道赐婚圣旨,成了书中沈宁禾凄惨命运的开始。 至于沈宁禾是否真的爱顾璟?谁知道呢,或者说,谁在乎呢?没有人会在意一个病弱傻子的想法。 因着是皇后设宴,今日赴宴的人格外多,还没到宫门,马车就慢了下来。 “你瞧,那不是淮安王府的马车吗?安和郡主今日也来了?” “你不知道?今日那几位年过十五的皇子都来了,三皇子也在,她自然会来。” “我听我爹说,安和郡主嫁的人,只能是太子,那三皇子岂不是?” 沈宁禾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像是没听见这些议论一样。 倒是侍女一脸愤愤:“郡主,那三皇子跟狗皮膏药似的,到底是谁追着谁跑啊!” 沈宁禾无奈:“知许,在宫中需慎言。” 知许是她的贴身侍女,原身不喜热闹,因此只要了这么一个贴身侍女。 原书中,若没有知许,原身怕是早就在后宫的争斗中了。 知许将到嘴边那些讥讽的话又咽了回去,宫中不比在家,她不能给郡主惹麻烦! “郡主,轿辇已经备好了。” 内侍阴柔的嗓音自马车外传来,沈宁禾由知许扶着下了马车。 太后是沈宁禾外祖母的手帕交,因此格外疼爱她,想着沈宁禾身子不好,特许她在宫中能乘轿辇。 宴席设在宫中东南角的梅园,到了地方沈宁禾才发现,今日的阵仗真是不小。 宫娥内侍来来往往,席间不闻一点嘈杂声音。 早有夫人小姐在里面赏梅,见沈宁禾的轿辇过来,内侍唱道:“安和郡主到!” 梅园内,众人先是给沈宁禾行了礼,才窃窃私语起来。 “这陛下钦赐金印封地的一品郡主就是不一样,瞧瞧人家那衣裳,都是天衣阁定做的。” “衣裳算什么?见过她的人可都称其非人间能见之绝色,应是月神下凡来。” “我倒是听闻勇毅侯世子已经在回上京城的路上,不知那位燕王世子......” “你疯了?勇毅侯世子也就罢了,燕王世子,可不是你我能议论的!” 沈宁禾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原书中,沈家满门就是因一句“功高盖主”而死,沈宁禾是大周唯一一位郡主,看似是恩赏,实则...是捧杀。 皇后来得晚,她年近三十,脸上却没有一丝皱纹,端的是国母风度。 梅园里风不小,沈宁禾的帽兜一直没摘。 沈宁禾没管宴席上各家小姐间的风波,从桌上捏起一块点心,细细打量。 这可是顾璟“特意”吩咐御膳房给她做的,鬼知道原书中沈宁禾落水跟这点心有没有关系。 可皇后和顾璟一明一暗地盯着她,若是不吃,恐怕也会被逼着吃。 正想着,一只珠圆玉润的手“不甚”打翻了她面前的点心碟子。 沈宁禾抬眸,只见长宁公主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她比沈宁禾小两岁,脸上还有一点婴儿肥。 宫中只有两位公主,长宁公主是皇后所出,齐安公主是先皇后唯一的子嗣,明面上,沈宁禾与她们二人只是略有交情。 长宁公主看着散落一地的点心,暗自松了口气,虽说她不知道沈宁禾前世落水与这盘点心有没有关系,但沈宁禾不吃总是好的。 宴席上。 既是给皇子选妃,自然少不了各家小姐上台献艺。 皇后几次想要开口叫沈宁禾上台,不是被自己女儿的眼神挡回去就是被其他小姐抢了先。 她对这个女儿的不喜又加深了几分,真不知陛下为何喜欢这个没用的女儿,她的皇儿都未曾这般受陛下器重。 一个公主,再受宠又如何比得过她儿子,那可是皇子,她未来的希望! 想到自己儿子,皇后又没了叫沈宁禾上台的兴致。 左右不是给她儿子选妃,沈宁禾表现得再出彩也是给其他皇子做嫁衣。 皇后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带着众人朝莲池去。 “本宫今日新得了几株冰莲,叫人将这莲池的冰都凿开了,将冰莲都种了下去,昨日一看,那冰莲开得极好,正好邀你们一同赏莲。” 众人皆道:“多谢皇后娘娘。” 皇后淡淡摆手:“去吧,不必拘束。” 沈宁禾站在廊上,一点都不想靠近这冰湖。 但她站在最前面,这走廊只有三人宽,后面的人想赏莲,只能从沈宁禾身边走过去。 人多,又怕皇子们就在暗处看着自己,个个都很兴奋,纷纷抬脚往前挤。 沈宁禾被她们推着往前走,眼看就到了冰湖被凿开的地方。 她心中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身后突然传来女子惊呼声:“有人摔倒了!” 沈宁禾想走,但身体却不听她使唤。 已经许久未曾感觉到的,无法控制身体的感觉,让沈宁禾心中一片凄凉。 背后不知被谁推了还是撞了一下,沈宁禾的身子从走廊上翻出,直直掉进了被凿开的冰湖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间把她的斗篷衣服都浸透,脚上像是被绑了铁块一般,拉着她往湖底沉下去。 冰湖上飘着碎冰,边缘锋利,沈宁禾只觉得右腿上传 2. 天赐良缘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淮安王府,岁安苑内,屋中各个角落都燃着炭盆,雪透过窗纸映得屋中亮堂。 “二小姐,这雪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停了,三皇子还站在那里。” 屋檐下,丫鬟支支吾吾的声音传来。 沈荣冷声道:“让他滚。” 丫鬟低垂着头不敢动,沈荣压着怒气,沉声道:“就说郡主未醒,不见客。” 沈荣说罢,抬手掀起厚重的门帘一角,极快进了门。 她站在门口处的炭盆旁,屋中地龙烧得很旺,沈荣沾了雪的发间毛领处顿时浸湿了一片。 等到身上的寒气都散了,她才轻手轻脚地搬了张凳子坐在沈宁禾对面。 看着沈宁禾的模样,沈荣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宫里早已派来好几个老太医,都对沈荣摇头:“郡主此番落水,让之前十五年的将养都白费,恐怕,活不过二十了。” 沈荣强忍住出去与顾璟玉石俱焚的想法,静静守着沈宁禾。 这已经是第三日了。 知许端着药从门外走进来,眼角还挂着泪痕,对着沈荣行礼:“二小姐。” 沈荣点头,从知许手中接过药碗。 苦药味在口腔中弥漫,沈宁禾即便在昏迷中也下意识侧过头。 “郡主?郡主您醒了?” 知许的嗓音带着哭腔,让沈宁禾的意识渐渐清醒。 睁开眼,右腿小腿上的痛让沈宁禾皱眉轻嘶一声。 沈荣扶着沈宁禾慢慢坐起来,又拿了个软枕放在沈宁禾背后让她靠着。 沈宁禾看清沈荣的脸,一时连口中的苦味都忘在脑后:“你,怎么回来了?” 沈荣继续给她喂药:“做了个梦。” 沈宁禾从沈荣手里拿过药碗,一口喝净,又从知许手中抓了两颗蜜饯塞进嘴里。 这才含糊问道:“你一声不吭从定北城跑回来,只是为了一个梦?” 沈荣的手微微攥紧,她垂眸递给沈宁禾一杯温水:“是。” 沈宁禾不信,但也没再问。 沈荣有秘密,她也有,没必要刨根问底。 沈宁禾:“所以,是你救了我?” 沈荣点头,心中无比庆幸,但凡她晚来一步,后果都无可挽回。 沈宁禾看向自己盖着被子的腿,书中似乎没有这个剧情,所以,改变剧情的后果是,她会付出一些代价?比如受伤之类? 知许嗓音闷闷:“太医说了,郡主的腿得养一个月。” 沈宁禾觉得,比起嫁给顾璟,养一个月腿伤实在算不了什么。 “养就养吧,这么多年不也是这么过的吗?” 知许眼中又蓄了泪,不想被沈宁禾看到,她端着药碗跑了出去。 沈宁禾养了半月,勉强能下地走两步。 可知许不让她多走,今日她才走了半刻钟就被知许按在了榻上。 知许:“郡主,风雪斋新送来几箱书,说都是古籍,奴婢去拿!” 自从她伤了腿,知许就跟头回当娘似的,什么都得按着医书上来。 什么忌口都是轻的,给她换药都得掐着点换。 众人皆知沈宁禾爱看各种古籍游记,因此沈荣便让风雪斋四处搜寻,待攒够了一箱就送来淮安王府。 风雪斋是千金阁的产业,里头的纸笔墨砚之类都是顶好的,价钱也是让寻常人望而却步的。 知许动作很快,抱来十来本书放在沈宁禾手边。 沈宁禾随手拿起最上面那本,才翻开,书页中划落出一张泛黄的纸。 这纸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沈宁禾将纸打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映入眼帘:云明子于嘉定十九年游药王谷所著。 在这字旁还有许多涂抹,沈宁禾将纸拿高了些,透着光隐约能看见“浅薄”、“不传”、“敬仰”几个词。 她将书翻开,一页一页地细看起来。 云明子是城外云泽山上道观的道长,道观在上京城及周围颇有盛名,香火很旺,她的弟弟沈寂正是云明子的徒儿。 沈宁禾看向知许:“去请二小姐来。” 不过片刻,沈荣带着一身汗跟在知许走了进来 沈荣刚从演武场回来,只穿了身单薄劲装:“姐姐寻我?” 沈宁禾问:“你可知药王谷?” “略有耳闻,曾听沈寂说他师父与药王谷谷主之间颇有渊源。”沈荣疑惑:“姐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沈宁禾道:“过几日就是除夕,今年恰好你在,我们一起去陪他过年如何?” 云明子在时,沈寂是可以下山的,但云明子五年前云游去了,走前给沈寂算了一卦,让沈寂不可下山。 沈荣当然没意见,顾璟吵着要见沈宁禾,说什么关心,虚伪至极。 皇子不能打也不能骂,沈荣正愁不知怎么摆脱顾璟,云泽山上的道观在半山腰,沈寂和云明子的住所在山顶。 道观人人都能去,但山顶是不允许旁人上去的。 云明子曾与国师交好,虽说国师已死,但国师之徒还在外云游,说是一年后回京继任,顾璟想夺皇位,现在还不敢得罪云明子。 沈荣当即就叫知许给沈宁禾收拾东西:“明早就走!” 次日清晨。 沈荣抱着沈宁禾上了马车,马车虽里有专门燃炭火的暗格,但沈宁禾依旧有些头晕胸闷。 她穿书前就是重度晕车人,马车逼仄,更让她难受。 知许万万不敢给她开窗,怕她受凉。 沈荣拿出一个青皮橘子剥开,把橘子皮递给她,清新的味道让沈宁禾好受了些。 沈宁禾好奇地接过橘子皮:“这时节你哪儿来的橘子?” 沈荣正要回答,忽然眼神一凝。 她走出马车接过车夫手中的缰绳,警惕地看向四周。 她就知道,顾璟这个疯子不会善罢甘休,他去不了云泽山顶,就干脆在半路截住沈宁禾。 沈荣驾着马车跑了起来:“你们抓稳了。” 知许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双手紧紧地抱住沈宁禾,想让她少受一点颠簸。 箭带着破空声射向马腿,沈荣抽出腰间佩剑挡下箭矢,将缰绳塞进马夫手中:“去云泽山。” 沈宁禾死死抓住窗框,。 这分明是半年后的剧情,顾璟演的第二出英雄救美,就因为沈荣打乱了落水的剧情,所以后面的也会提前? 马车越跑越快,外面却没了马夫的声音,沈宁禾没时间去思考这些,她的手伸向车帘。 原本战战兢兢的知许忽然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拉了回去,自己冲出去握住了缰绳。 马夫早已不见了,这不 3. 指尖红痣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半空中,从崖上掉下来的沈宁禾下意识尖叫一声,她腿疼心脏痛哪里都痛。 穿书前她就是因为心脏病死的,穿书后一样也算了,好嘛,现在直接超级加速。 她甚至还想了想,摔死是不是不太好看。 江厌听到这声尖叫,懒懒抬眸,他的身子已经慢慢往后挪了,这种情节他遇到没有十次也有八次,就是不知道这个又是哪个二缺派来的。 只见一道如折翼蝴蝶般的身影从白雾中坠落,只这一眼,江厌原本往旁边走的脚收了回来。 “哗啦”一声,他从药泉中猛地站起。 江厌飞身而起,稳稳接住沈宁禾,耳畔,只剩下自己疯狂跳动的心声。 重明目瞪口呆:“这,这老天,什,什么时候这么灵了?” 而且,如果他没看错的话,他家头儿的耳朵尖好像红了。 重明仔细回忆了一下,之前用这招的那些人,似乎坟头草都有几丈高了。 还没等重明想明白,沉浸在自己要死了的世界中的沈宁禾,心一横,吼道:“顾璟,我*你祖宗!” 重明默默后退一步,颇为同情地看了江厌一眼。 随着沈宁禾这句话,崖下安静了片刻,气氛有些微妙。 沈宁禾的手胡乱攥着江厌的衣襟,她自己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试探着睁开双眼。 与江厌对视的那刻,沈宁禾抓着他衣襟的手蓦地松开。 她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扯到了腿上伤口,裙摆间透出隐隐血迹,痛得她皱了皱眉。 江厌一把揽住沈宁禾的腰将人按进怀里:“你腿上有伤,不能碰水。” 说话时,江厌嗓音有些颤。 他幻想过无数次的初见,没成想成了这样。 江厌抱着沈宁禾快步走进药泉旁的竹屋,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他闻着沈宁禾身上的苦药味,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她太轻了,身上骨头都有些硌人,江厌不敢用力,但又怕沈宁禾从他怀里摔下去,急得背后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重明看着两人背影,若有所思:“我是不是也该去云泽山拜拜?” 但重明没想明白的是,他家头儿不是不近女色吗?这天赐良缘搁在沈宁禾掉下来之前,也不是他家头儿会信的事啊! 等等,刚刚那个姑娘,怎么那么眼熟呢?? 竹屋内。 江厌把沈宁禾放在床上,看着她身上凌乱又有些湿气的衣裳,指了指放在一旁原本打算自己穿的衣衫。 “这都是新的,你拿两件凑合穿。” 沈宁禾不敢看他,此刻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今日之事多谢你,会有人来寻我的,你......” 江厌见她低着头,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热到烫手的耳尖,试图降下一些温度:“无妨,我就在外面,你走不了路,换好了叫我,我名...江厌。” 沈宁禾心尖又是一颤,江厌?原书里的反派大佬? 她下意识看向江厌右手,那一点红痣,有些灼眼。 是了,她想起方才那人的鸟羽面具,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重明。 误浮生加上江厌在内,仅有九个人,以古书中的异兽为名,出现在人前时都戴着面具。 无人知晓他们真正的容貌背景,但却让江湖与朝堂都避之不及。 江厌注意到她的眼神,抬起手看向那点红痣:“怎么了?” 沈宁禾急忙摇头,“没,就是有些冷。” 江厌心想,沈宁禾大概是不好意思,他便快步去了另一侧房间,换了身做工别出心裁的红色劲装。 竹屋外。 重明还站在那里,见江厌出来,他一脸讪笑:“头儿,郡主怎么样?” 他就说沈宁禾怎么看着眼熟,要不是方才下面的人送消息过来说安和郡主坠崖了他还没认出来! 江厌瞥了重明一眼:“伤口估计又裂了,去查。” 他大概想得到,此事和顾璟脱不了干系。 江厌眼中染上几分杀意,又生生压了下去。 现在他还不能杀顾璟,沈寂说了,在顾璟命数未尽前,不能死。 好在沈荣抢先救下沈宁禾,过了这一劫,他就能出现在沈宁禾面前了。 断崖下人迹罕至,就连虫鸣鸟叫都没几声。 江厌在外面等了许久,但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还时不时走到药泉边打量着自己。 竹屋中,沈宁禾数次尝试自己站起来无果,又在心里骂了顾璟几百遍。 磨蹭半天,她才鼓起勇气喊了一声:“江厌?” 说是喊,其实比她平时说话的声音还低。 江厌一直注意着沈宁禾,听见沈宁禾细若蚊蝇的声音,眼角眉梢都不自觉染上笑意:“我在,可以进来了吗?” 这次回应他的声音更低了:“可以。” 穿来八年,因为一开始她无法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因此沈宁禾从没自己穿过这些繁琐的衣裳,而且江厌身量很高,她现在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胡乱系上衣带后,沈宁禾发现江厌这人格外细致讲究。 衣裳都是红色不说,上面的暗纹都是用金线揉开了绣进衣裳里面,这料子似乎也都是同一种,她在上京从未见过的,穿着比天衣阁的衣裳还舒服。 但沈宁禾没穿过这么扎眼的颜色,江厌进来时她十分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 沈宁禾低垂着脑袋,发丝披散在肩头。 江厌看着她拒绝沟通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轻笑:“郡主,我要去一趟云泽山,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又走不了路,不如跟我一起去。” 沈宁禾没问江厌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误浮生中有一位掌握天下消息的存在,而江厌也没问沈宁禾为何知道他是江厌也不惊讶。 两人心照不宣,沈宁禾小声婉拒:“我等人。” “你在等沈荣,”江厌将刚得到的消息告诉沈宁禾:“但她来不了了,宫中刚传的旨意,淮安王府二小姐沈荣,封从三品镇北将军,即刻前往定北城,不得有误。” 沈宁禾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以沈荣的军功来说,封从三品并不逾矩,甚至还封低了些。 但原书中直到沈家满门战死,沈荣都没有任何封赏。 沈宁禾别无他法,以她这身子若是自己 4. 上京景福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还有,你要手帕做什么?哦,我倒是忘了,咱们谢大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莫不是花看得多了自己也想做朵娇花。” 江厌:“这倒是不难,但就怕勇毅侯会举着棍子打断你的狗腿。” 重明面色涨红:“哎哎哎!不带揭人老底的啊!” 不就是他打赌给千金阁那个赌鬼之后,按照赌约穿着女装回了趟家,然后躺在他爹床上还被他娘发现了吗? 要不是他跑得快,何止要被打断腿,估计他爹能把他打残。 沈寂轻笑一声,嗓音温润:“这里有些冷,不如我们进去说吧。” 重明立刻附和:“对,你病了可就不好了,虽说头儿不缺这些破药材。” 江厌转身走在前面,已经懒得再给他脸色:“破药材?光说你常拿的九龙鞭,把你卖了都买不来。” 重明当即闭上了嘴,他没钱,兜比脸还干净。 另一边,知许喂沈宁禾喝完药,趴在她床边无声地落泪。 看着沈宁禾从崖上坠下时,知许在心中将顾璟骂了千百遍。 前世也是这么一场刺杀,沈宁禾从马车上坠下,顾璟接住了她却没料到马会发狂,生生踩断了沈宁禾的右腿。 知许死死咬着下唇,她家郡主嘴上不说,但她知道郡主连喝药都嫌苦,哪里受得了这个罪。 沈宁禾昏昏沉沉地在床上躺了小半个月,又病了一场才缓过来。 她醒来时只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她身边,口中还有一股散不去的苦味。 沈宁禾哑着嗓子:“知许,我想吃蜜饯。” 知许慌忙擦了擦泪,扶着沈宁禾坐起来又将早已备好的蜜饯和温水端过来。 沈宁禾看了眼屋内烛光:“我睡了多久?” 知许道:“郡主睡了半日,现下已经是亥时一刻了。” 沈宁禾身上的衣裳早被知许换了,一身藕荷色冬装,江厌那件火狐皮大氅就挂在一旁的竹架上。 她在嘴里塞了两个蜜饯,披上斗篷拿起大氅便往外走。 知许劝了句:“郡主,夜深了外面还下着雪。” 沈宁禾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独自出门没什么关系。 这小半个月里,她最高兴的一件事是知许告诉她,在她来云泽山的第二天,顾璟那个癫公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从宣政殿外的长阶上脚滑滚了下去,断了三根肋骨,还折了两条腿一条手臂。 本朝皇子过了十五无论封没封王都能进宣政殿听政,且都要出宫,由皇帝划下一块地给他做皇子府。 顾璟现在还在自己的三皇子府里躺着,下不了床。 沈宁禾心情颇好,道:“那你拿个汤婆子给我,躺太久了想出去走走,不会走远的。” 知许无法,又听沈宁禾说:“不用你跟着。” 沈宁禾抱着汤婆子走出房门,风雪声让她脑中清明了些。 这几日昏昏沉沉,她梦见了一些书中的事,又或者说,是以书中的沈宁禾视角,梦见了一些事。 沈宁禾的脚步快了些,沈寂师从云明子,对占星卜卦也颇有涉猎,或许能为她解惑。 外头雪并不大,只是日夜都不停歇。 绕过几处回廊,沈宁禾远远就瞧见,沈寂屋中并未点灯。 沈寂只要在屋中,无论睡没睡,灯都不会灭。 沈宁禾的脚步顿了顿,刚要回去,沈寂的声音自右侧传来。 “姐姐。” 沈寂被重明扶着从一旁的小路上走过来,重明一手扶着他一手撑着伞。 见了沈宁禾,重明也不意外,视线时不时扫过后院。 沈宁禾看向沈寂:“去哪了?” “方才带朋友去道观求一求姻缘,他说道观求姻缘似乎很灵。” 重明的面具已经摘了,他生了一双邪魅多情的眼,嘴角挂着笑,透出一股妖冶。 沈宁禾看着他觉得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这分熟悉从何而来。 沈寂指尖点了点重明的手,示意他去后院看看江厌,又对沈宁禾道:“姐姐找我何事?” 重明一动不动,江厌才不需要他去陪,他要跟沈宁禾搞好关系,江厌就不敢再欺负他了! 沈宁禾垂下眼睫,江厌与重明都和沈寂相识,这云泽山也少有外人来。 那么她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可怜弟弟,似乎不像表面那样无害。 原书作者将大量笔墨放在顾璟身上,沈宁禾拿到的剧本,其实很鸡肋局限。 沈宁禾看向沈寂:“你知道你师父去何处云游了吗?” 沈寂摇头:“不知,师父他向来走到哪便是哪,不过,他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月。” 沈宁禾也不急:“那你可知道药王谷?” 这回,不等沈寂开口,重明凑了过来。 “安和郡主,药王谷半月前便告知江湖,要闭谷谢客。” 沈宁禾点头:“公子叫我名字就好。” 江湖上的消息,误浮生的人自然比她知道的多。 重明咧嘴一笑,平白带了几分傻气:“郡主可有听说,勇毅侯世子即将归京的消息。” 沈宁禾了然,她就说重明怎么那么眼熟。 勇毅侯世子,谢元洲,在她刚穿来时,曾见过他。 谢元洲瞥了眼后院,眼中带着不怀好意的笑:“我今年十八,算起来,我该叫你一声宁禾妹妹。” 勇毅侯与淮安王是生死之交,只是勇毅侯身中西羌暗毒,再也无法上战场。 加之皇帝一直盯得紧,勇毅侯明面上并没表现出对沈宁禾特别的关心。 这一声妹妹,谢元洲叫得很顺口,丝毫没注意到后院一闪而过的红色衣角。 沈寂耳尖微动,对沈宁禾道:“姐姐可是因一本古籍而来?” 沈宁禾疑惑地看向沈寂,就算是占星卜卦,也不能算这么准吧? 沈寂:“师父云游前,给了我一个卷轴,将卷轴送出,我才能下山。” 沈宁禾:“我年年都来。” 沈寂端的是高深莫测:“天机不可泄露,姐姐就是为此而来。” 沈宁禾无奈:“罢了,卷轴在哪?” 沈寂从宽大的衣袖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递给沈宁禾。 沈宁禾:“...这么,随便吗?” < 5. 赐婚懿旨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沈宁禾一听喝药就头疼,她都被这些中药腌入味了,现在一到喝药的时候就莫名心烦。 看着知许恳求的眼神,沈宁禾拒绝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喝。” 今日知许给她拿了身妃色冬装:“我瞧郡主穿红色气色都好了几分。” 沈宁禾放弃挣扎:“...就这身吧。” 雪已经停了,今日天气很好,沈宁禾还是被知许披上了斗篷。 看着被裹得圆了几圈的沈宁禾,知许满意地点点头:“郡主去玩吧。” 沈宁禾抱着手中换了个红色套子的汤婆子,轻轻呼出一口气:“嗯。” 她刚走过一道回廊,迎面撞见有些急匆匆的江厌。 江厌依旧是一身红色,披着她还回去那件火狐皮大氅,一眼就能看出,他从头到脚都是精心打扮过的。 见到沈宁禾,江厌松了口气。 他一大早起来,换了不下几十套新衣裳,一看时辰,差点晚了! 江厌故作自然道:“重明...谢元洲他一大早找到我,说昨夜梦到他的姻缘了,非拉着沈寂去找,沈寂只好托我来陪你去...求姻缘。” 求什么姻缘,你不求我也会来! 沈宁禾善解人意道:“若你有事,我自己去也可以。” 她原本就没打算去求什么姻缘,要是江厌跟着,她倒是得真去求一求了。 江厌:“我闲得很!” 他走了谢元洲两顿才把人赶走,不去怎么行。 沈宁禾:“那...多谢?” 江厌脸上带起一抹绯红:“不必说谢。” - 去道观的小路是台阶,雪已被扫净。 江厌让沈宁禾站在内侧,斟酌再三:“郡主,想求什么样的姻缘?” 沈宁禾按着这个时代十五岁少女的思维回答:“既是求姻缘,自然要求最好的。” 江厌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如何才算最好的?” 沈宁禾:“自然是无论家世样貌性情都要最好。” 江厌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略微有些僵硬。 半晌,他才说了句:“好。” 沈宁禾背在身后的手抖了抖,她都不知道自己在乱说什么胡话,怎么就“好”了?! 道观里。 今日来道观的人格外多,沈宁禾跟着人流四处转了转,并未发现什么线索。 沈宁禾看的差不多了,带着江厌去了月老殿。 殿外有一株挂满了同心结的古树,已经是万物凋零的时节,这棵树却依旧枝繁叶茂,恍若在盛夏一般。 江厌带着沈宁禾站在人少靠墙的角落,道:“这树上的同心结有两种,一种是有心上人求白头偕老,一种是没有意中人求天赐良缘。” “郡主...想求哪种?” 沈宁禾想了想:“大概只能求天赐良缘。” 江厌将一个同心结塞进沈宁禾手里:“听说扔地越高越灵。” 沈宁禾:“姻缘,不也是天定?” 她说罢,将同心结往上一抛。 同心结划出一抹不算流畅的弧度,竟是直接蹭过树边,直直朝地面落下。 江厌站在原地,手腕微微发力,手中的同心结快速飞出,恰好砸在沈宁禾的同心结上。 一声叮当脆响,沈宁禾的同心结再次飞向树顶。 从沈宁禾的视角,能清楚看见自己的同心结稳稳挂在了姻缘树最高的那枝树枝上。 江厌垂眸,眼中清晰映出沈宁禾的身影:“天命,也能更改。” 沈宁禾看向江厌,措不及防地撞见他的眼中,那抹藏不住的,她自己的身影。 她当初看书时,是很喜欢原书作者对江厌的设定的,特别是脸。 那个给她手机的姐姐就很喜欢病娇,天天喊着她可以,但要是真有那么一个病娇爱上她,她大概只会找帽子叔叔。 沈宁禾也一样,原书中对江厌的描述是喜怒无常,谈笑间取人性命。 这样的人,无论是穿书前的沈宁禾,还是穿书后的沈宁禾,都只会远观,不敢亵渎。 “是...是吗?”沈宁禾慌乱移开视线,找了个借口匆忙回了山顶。 江厌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 他本对自己的容貌,也是厌恶的,但既然能博沈宁禾喜欢,他便勉强留下这张脸吧。 之后两日,沈宁禾都对江厌避而不见。 对她来说,救命之恩她当然会报,无论是钱还是权,她都能给江厌,但若要她想小说里一样,面对一个陌生男子,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是做不到的。 即便她很喜欢书中的江厌,那也不行。 第三日,沈宁禾还未想好怎么报了这恩,宫中来了人,说是太后宣她进宫。 她许久未见太后了,太后对她很好,但她总觉得这份好有些太过了。 而且她总隐隐觉得,这回进宫没什么好事。 她以身子不适为由,让知许去回话,说怕过了病气给太后,但显然这回没那么容易推脱。 过了半日,宫中又来了人,说是太后许久未见她,实在想念。 她还是拒了,黄昏时分,太后宫里的大内侍带着常给她诊治的老太医来了。 沈宁禾没了办法,她要是敢再拒绝,她外祖母让她父母两家的祖坟冒青烟都保不住她。 好在天色已晚,太后再怎么着急沈宁禾也只能明日清早再进宫,顺便去景福宫看看。 - 天边才亮,宫门缓缓打开。 宫道上,一个身着正一品女官服饰戴着面纱的女子,领着太后独用的九凤辇匆匆赶往东华门。 路上行礼的宫女内侍们都认出了那女官,纷纷行礼。 “听说了吗?夜阑姑姑今年已经二十五了,太后娘娘早已草拟好懿旨,要亲自送她出嫁。” “可不是吗,她当初为救太后娘娘被划伤了脸,又再不能有子嗣,这份殊荣倒也配得。” “她这么急匆匆的是去哪?九凤辇上没人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是去接安和郡主,太后昨日连传了三道口谕,就为了让郡主入宫陪她说说话!” 上京城在昨夜又迎来一场大雪,马车进不了宫门,便停在了东华门外。 沈宁禾被知许扶着从马车上走下来 6. 十方珍奇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沈宁禾没有丝毫犹豫,选了这一道。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为何要赐下懿旨,沈宁禾心中清楚,她在上京城中,可以信赖的人,又少了一个。 原来,这就是那股不对劲的由来,太后对她的好,是愧疚后的加倍补偿。 知许从夜阑手中接过锦盒,听见沈宁禾道:“太后恕罪,安和身子不适,先告退了。” 剩下的话堵在心口,太后看着沈宁禾坚定的双眼,默然点头。 顾璟,是如今唯一一个与沈宁禾有情,且能护住她的皇子。 若非如此,太后绝不会答应皇帝赐懿旨一事。 “可你终究,不愿妥协。” 太后就这么望着沈宁禾的背影,直到眼中,只看得见殿外的风雪。 “夜阑,她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当我是她的亲人了。” 太后挺直的背佝偻下去,夜阑话少,此刻依旧沉默。 “终究是我,对不住她和她外祖母。” 夜阑:“可陛下只让您为郡主赐婚,您却给了她其他选择。” 太后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选择?她没有选择,只要那上面不是皇子的名字,淮安王府永远都逃不过皇帝的忌惮,即便是皇子,那淮安王府要面对的,是下一位帝王的忌惮。” 夜阑不解:“可郡主从前痴傻,就算如今好了,淮安王将她护眼珠子似的护着,她,能想到这些吗?” 太后的身形摇晃,慢慢站了起来:“夜阑,她不是那个痴傻的小郡主了,她的师父,可是世人都尊称一句先生的那位。” 自寿康宫出来,沈宁禾没再上九凤辇。 太后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前脚进寿康宫,后脚安和郡主进宫的消息恐怕就传遍了上京城吧。 那日皇后设宴,她掉进冰湖。 这一次不是顾璟救的她,所以皇帝急了。 或许书中三番几次的“英雄救美”,本就是皇帝的默许。 沈家的功勋太多,在民间的威望太大,所以即便淮安王一心为国为民,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少年相识?结拜兄弟? 沈宁禾冷笑,都是狗屁。 她拿着这赐婚懿旨,今日景福宫定然是去不了了,只能先回云泽山,再做打算。 沈宁禾撑着伞,走到东华门时,裙摆早已被雪水打湿。 淮安王府的马车离了皇宫,慢慢悠悠地朝云泽山而去。 时刻盯着沈宁禾的那些人,当即去探听今日寿康宫发生了什么事。 为何安和郡主未坐轿辇,而是自己走出来的? - 再过几日就是除夕,沈宁禾吃过早膳,坐在书案前看书。 才看了一刻钟,知许端着一大碗泛着难闻苦味的药走了进来。 沈宁禾翻书的手一抖,拿出杀手锏。 她眼睫微抬,眉心微蹙:“不能少一点吗?” 知许闭眼:“郡主,已经很少了,奴婢准备了新蜜饯。” 这就是不能商量的意思了,沈宁禾妥协,端起药一口气喝完。 蜜饯的确是新的口味,但怎么都压不下那股苦味。 沈宁禾在书案前坐了一个时辰,知许再次无情地把沈宁禾的书收走。 “郡主今日不能再看了。” 沈宁禾眼巴巴看着知许将她做的树叶书签夹在书页中,目送她的爱书被知许进柜子。 柜子上,挂着一把有沈宁禾手臂粗的大锁。 这是沈宁禾半夜偷偷看书被知许第四次抓到后,知许定制的,真看得起她。 别说那个手臂粗的锁,知许就是随便拿个锁把柜子锁上,她这小身板都没办法把锁打开。 沈宁禾靠着椅背,无力挣扎:“知许,我跟它不能分开,没有它我该怎么活啊!” 原本沈宁禾每天能看三个时辰,而变成一个时辰的原因。 还是顾璟!抛开原剧情不说,算了,她抛不开。 沈宁禾叹气,不能出门,不能看书,她坐着跟个二傻子似的也不行啊! 沈寂现在说话太装,动不动就天机不可泄露,可能是青春期到了有点中二,能理解但不接受。 沈宁禾将把沈寂叫过来聊天的想法划掉。 谢元洲,这个不太熟,但聊聊就熟了啊! 可惜谢元洲还没回来,不知道跑哪去找他的姻缘了。 至于江厌,沈宁禾总觉得他不太真实。 无论什么方面,江厌几乎都无可挑剔。 书中写他喜怒无常,但沈宁禾却只感受到江厌进退有度,脾气好得不像话。 究竟是江厌刻意隐藏还是因为她的到来而改变了书中某些剧情? 沈宁禾不知道,但若是刻意隐藏,江厌接近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钱,江厌不会缺,权,以江厌的本事,只要他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沈宁禾想不通,所以干脆和江厌保持一点距离。 毕竟在书里,江厌是最不能得罪的那个反派大佬。 门外,想了无数个开场白又自己否定的江厌,在转角处站了不知多久。 “你在做什么?” “不行,这个上回用过了。” “我刚看见路边有条蛇在爬?” “这个上上回用过了。” 江厌回想起自己从谢元洲那里偷...啊,不是,借的书,里面的对话他已经用完了! “今天太阳真好?你吃午膳没有?” “真像个二缺。” 江厌骂了自己一句,这时候,他突然想把谢元洲叫过回了。 平日谢元洲跟女子交谈,光是夸人的话,都能说一个时辰下来都不带重样的。 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江厌眼一闭,闷头从转角快步冲出去。 走到门前,他脚步顿住。 屋中没什么声音,屋外未曾下雪,风也不大。 一片寂静中,江厌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又快又响,像是下一秒就要送自己归西。 “叩叩。” 敲门声响起,沈宁禾趴在窗边,没回头也知道是江厌。 知许会直接进来,沈寂会喊她姐姐。 至于谢元洲,大概也会出声,不像江厌,每次来找她都有一套固定流程。 敲门,她让“进”才进,然后走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跟背书一样和她聊天。 在她开口之前,江厌就跟个哑巴一样。 “进。” 沈宁禾实在无聊,按着江厌排好的剧情表演。 江厌推门进去,按着书里写的走到沈宁禾对面的桌子边,看了看距离,刚好。 他坐下,看向沈宁禾:“你在看什么?” 沈宁禾依旧趴在窗边:“看风景。” 江厌:“好看吗?” 沈宁禾:“还行。” 屋中沉默片刻,江厌觉得,应该再去谢元洲屋里借一本书看 7. 那年除夕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千金阁,二楼。 谢元洲百无聊赖地喝着茶,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沈寂。 “道士弟弟,算到了没?回去早了又受头儿眼色,回去晚了头儿要让貔貅扣我月例银子的!” 沈寂不紧不慢:“首先,我师父是道士,我不是,其次,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已经欠了貔貅三千六百五十三两,最后,你已经回去晚了。” “沈寂,我!你真是我的好弟弟!” 谢元洲从凳子上跳起来,衣角掀起茶杯,“哐当”一声。 他拉着沈寂猛地往外跑,轻功运到极致。 沈寂催命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刚刚那茶杯,貔貅从北漠带回来的孤品,你完了。” 谢元洲脚下一滑,差点从屋檐上掉下去。 “闭嘴吧,我谢谢你,我堂堂重明要是脚滑从屋顶上摔下去,咱们误浮生起码十年在江湖上抬不起头。” 沈寂笑得人畜无害:“哦,好的。” 谢元洲拉着沈寂回到山顶,才进门,就看见他家头儿抱着一个锦盒,笑得跟村头二傻子似的。 谢元洲:“头儿!” 江厌脸上的笑瞬间收了回去,走到谢元洲面前,冷冷道:“把这个放到十方阁最上面去。” “这就是那什么赐婚懿旨吧?”谢元洲用手肘戳了戳沈寂:“你知不知道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沈寂神色淡淡:“我不是神棍。” 谢元洲撇嘴:“无趣。” 江厌面无表情:“你这个月的月例银子没了。” 谢元洲双手从江厌手里接过锦盒就跑,声音远远传来:“头儿!我办事,你放心!” 云泽山上常年只有沈寂一人住在这,无论沈宁禾还是江厌等人,都来得少。 沈寂喜静,但谢元洲实在太吵。 不止吵,说话还欠,脾气再好的人也受不了他。 更何况,沈寂只是安静惯了。 云泽山上鸡飞狗跳,林子后的鸟都惊走了好几回。 上午,谢元洲把沈寂养的花给浇死了,下午,他又把知许的菜刀切豁口了。 气得沈寂差点把谢元洲从云泽山上扔下去。 “谢元洲!” 沈寂咬着牙将谢元洲从书房里赶出来:“我写了半日的春联,你一过来全给我毁了!” 他自幼喜欢字画,眼睛偶尔也能用用。 好不容易写些字,谢元洲直接给他一锅端了。 谢元洲抹了把手上的墨,抱住沈寂的胳膊:“不怪我,是头儿让我来帮你的!” 头儿,对不起了,不把你搬出来的话,今天我会被沈寂捆起来绑在山巅那棵歪脖子树上吊一天的! 沈寂掐指一算,露出一抹冷笑:“是吗?刚好我要去找姐姐闲聊一会儿。” 这个点,江厌绝对在沈宁禾那里。 谢元洲要给他跪下了:“沈寂,你不能这样!哥对你不薄!” “是不薄,”沈寂想往后走,腿没扯出来,反而雪白的衣衫上多了几道墨痕,看着颇有山水画的意味,他额角青筋猛跳:“大夏天给我盖棉被,可不是不薄吗。” “那回你烧得人都傻了一直喊冷,”谢元洲干嚎:“那可是玉娘亲手给我缝的被子,哥亲手给你盖上的,你还嫌弃!” 沈寂的眼睛透过鲛纱,看见自己被“玷污”的衣衫,忍无可忍:“滚。” 谢元洲手上力道松了几分:“好嘞。” “别祸害我的书房了,”沈寂揉了揉被箍麻的腿:“你去小厨房帮知许劈柴。” “我就是被知许从小厨房赶出来的,”谢元洲委屈巴巴:“她嫌我劈的柴有点多。” 沈寂觉得,谢元洲口中的“有点”,跟他理解的“有点”,肯定不是同一个。 果不其然,谢元洲接着道:“不就是把后山那些枯树都砍了吗,才劈了一屋子柴,哪里多了。” 沈寂震惊:“你把后山的枯树全砍了?” 他说这话时都有些破音,偏偏谢元洲还不以为然:“是啊,不就是几颗破树吗?” 沈寂:...... 那么多柴火,就算沈宁禾江厌几人在这里长住,烧一年也烧不完。 关键是这山上潮得很,那些柴火根本放不了一年。 他现在想把那些柴火塞进谢元洲的嘴里,因为谢元洲,他精心打造的世外高人形象,已经碎成渣了。 - 眨眼就是除夕,上京城的雪又落了下来,云泽山上也到处白皑皑一片。 江厌在沈寂院子后的银杏树下堆了个大雪人,和沈宁禾差不多高的那种。 银杏树很高大,据说已经活了两千多年。 江厌听沈寂说,沈宁禾第一次见这棵银杏树时就很喜欢,有时会在树下看书烹茶。 银杏树下。 谢元洲凑到江厌身边,但不敢贴近:“头儿!你相信我,宁禾妹妹保准喜欢!” 江厌一脸质疑:“能行吗?” 谢元洲:“头儿!哄姑娘开心这事儿你真得听我的!你从我那里顺走的书…” 话未说完,谢元洲的脸已经着了地。 刚慢慢摸过来的沈寂习以为常:“谢元洲,你就没有一顿打是白挨的。” 江厌往沈寂身后看了一眼,没人。 “你怎么来了?雪天路滑,也不知道叫个人扶着点。” 沈寂温和地笑:“无妨。” “没大没小,现在连哥哥都不叫了,”谢元洲趴在地上:“你这眼睛偶尔用用挺好的,经常不用更容易坏。” 江厌:“滚。” 沈寂:“滚!” 谢元洲从地上爬起来:“好嘞。” 沈寂顺了顺气:“姐姐说除夕夜该要守岁,喝屠苏酒,她喝不了酒,便只好守岁,趁着还早睡会儿,我就先回来了。” 江厌点了点头:“晚上我和她一起守。” 沈寂倒是显得有些惊讶:“你不是从不信这些习俗,也不过节?” 他们从前过年是叫过江厌一起的,但江厌怎么说不去,一个人守着误浮生等他们回来。 江厌道:“怎么,你不许?” 沈寂莞尔:“那倒也不是。” 我不让有什么用,说得好像你会听一样。 江厌有些担心沈宁禾:“她能守岁吗?” “知许原本不让的,但以姐姐的性子,但凡决 8. 夜下扬州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沈寂抬手摸着自己眼睛上的白布条,语气中是绝对的自信。 看着沈寂的背影,江厌靠着银杏树沉思片刻。 如果他在今天晚上,突然告诉沈宁禾,她唯一一个在上京城,并且是个瞎子的才十四岁的弟弟要为她下扬州寻神医,沈宁禾会怎样? 江厌觉得,他大概会被沈宁禾讨厌。 这不行,绝对不行。 - 在云泽山上的年夜饭,一般都是知许下厨。 知许心思细腻,平日最爱捣鼓药膳,性子温吞。 因着从前沈宁禾的药被人动过手脚,知许便硬生生学了一身医术出来。 沈宁禾现在吃的药都是知许自己开方抓药,每一个步骤的亲力亲为。 知许忙了一下午,天刚擦黑就将饭菜都摆上了桌。 沈宁禾来时,江厌几人都已经坐好。 知许本想下去小厨房跟其他下人一起吃,却被沈寂和谢元洲拉住,坐在沈宁禾身边,显得有些拘谨。 谢元洲一如既往地和沈寂笑闹,屋中很热闹。 但沈宁禾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她下意识看向江厌。 江厌没敢跟沈宁禾对视,夹起一筷子鸡肉放进谢元洲碗里。 “好好补补。” 谢元洲悄悄瞥了眼沈宁禾,丝毫不配合江厌:“头儿!宁禾妹妹才要好好补补呢!” 江厌面色如常,桌下的脚已经狠狠踩在了谢元洲脚背上。 “知许特意给郡主炖了鸡汤,算是药膳。” 这话是对沈宁禾说的,江厌知道逃不过,干脆一口气说完。 “对了,听闻药王谷的少谷主已经出谷,只有完成了她师父,也就是谷主的考验后才能回去。” 江厌脚上加了几分力气:“沈寂的眼睛,这位神医或许有办法治,神医行踪不定,沈寂只能今夜就出发,去寻神医。” 将话说完,江厌看向沈宁禾。 沈宁禾夹菜的手丝毫不抖,像是江厌说的只是今晚月色很美一样。 谢元洲觉得自己的脚要废了,又不敢喊,憋得脸有些红。 屋中只剩下沈宁禾和沈寂碗筷碰撞的声音。 见江厌欲言又止,沈宁禾无奈搁下筷子:“只是去寻神医,又不是什么坏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江厌故作镇定,往嘴里塞了一口肉,胡乱答道:“头一回过除夕,是有些紧张。” 谢元洲一时没顾上脚上的痛,瞪大双眼。 他怎么觉着,他家头儿是在...撒娇??!! 沈宁禾和沈寂一下子都觉得嘴里的饭菜不香了。 沈寂:我让江厌来背锅,是不是有那么一点不太好? 沈宁禾:反派大佬都有一个悲惨童年,果然没错,剧情改一点是改,这重要角色的,也改改怎么了! 江厌看着几人的神色变化,正想开口。 沈宁禾:“没事,下次我过节肯定叫你一起。” 江厌刚到嘴边的“以后不过了”又咽了回去。 “好。” 这顿年夜饭吃得很快,沈寂的手搭在谢元洲手臂上,伴着上京城耀眼的烟花下了山。 沈宁禾目送他们离开,书中沈寂的眼睛并没问题,她穿书那年,沈寂的眼睛莫名瞎了。 她不是没有将这件事与自己的到来联系在一起过,但并无线索头绪。 沈寂骗人的技术太拙劣,但神医一事应该是真的。 沈宁禾想,沈寂大概是为她去寻这神医的。 她也没拆穿,只在离别时对沈寂和谢元洲道:“一路平安。” 言下之意,神医找不找得到无所谓,你们要平安归来。 沈寂和谢元洲走的匆忙,只带走了几坛沈寂自己酿的屠苏酒。 晚上山顶风大,沈宁禾直接去了专门祈福的小院。 小院在山崖旁,从正屋后的窗口往外望刚好能看见上京城的繁华。 山上没挂红灯笼这些,一是沈寂不喜欢红色,二是那年除夕,淮安王与王妃远赴定北城,小时候沈宁禾看见会触景生情,后来也就习惯了不挂。 江厌没去送沈寂和谢元洲,早早来了这个小院。 还搬了一坛屠苏酒放在屋里,怕沈宁禾冷,屋里多加了两个炭盆。 江厌见沈宁禾进来,将不对着桌子的窗缝打开一些。 “郡主,若是觉得冷便和我说,那日那件大氅我拿来了。” 沈宁禾走到他身边坐下:“嗯。” 烛光下,沈宁禾竟恍惚间觉得,江厌无论声音还是容貌,都透着股莫名的熟悉。 她不自觉问:“江厌,我们是不是从前见过?” “没有。” 江厌很快地否认:“那日断崖下,是你我初见。” 沈宁禾沉默了片刻:“是这样吗?” 这回江厌的回答慢了很多:“是。” 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江厌不说,沈宁禾也不再问。 江厌还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音。 知许从外头推开门,沈宁禾看见了皇帝身边的大内侍,成宣。 成宣的嗓音不似一般内侍阴柔:“郡主,定北城急报,北漠七王子领八千骑兵突袭定北城。” 沈宁禾上前,冷静地看着成宣:“定北城急报,为何来此寻我。” 成宣垂着头:“陛下口谕,宣安和郡主进宫面圣。” 沈宁禾回头看了一眼江厌,对成宣道:“那容臣女换身衣服。” 成宣语气恭敬却又不容拒绝:“无妨,郡主,还是即刻随奴进宫吧。” 江厌拿着那件火狐皮大氅走过来,将大氅披在沈宁禾身上:“我一个人守岁有些害怕,你别冷着。” 这两句话有些没头没尾,但沈宁禾却听出来了江厌的意思。 早点回来,还有照顾好自己。 沈宁禾对江厌微微颔首,她没带知许,独自一人上了马车。 成宣走前回头看了江厌一眼,江厌的身影融入黑暗中,周身气息带着浓厚的烦躁,淡淡地与成宣对视。 是这位祖宗?!成宣压下心中骇然,快步跟在沈宁禾身后离开。 宫中专用的马车上,沈宁禾隔着车帘开口。 “成宣公公,既是军报,为何陛下宣我进宫?” 成宣骑着马与沈宁禾的马车并行:“郡主,不可揣度圣意啊!” 当今圣上还是逍遥王时, 9. 宫中密谋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仅仅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沈宁禾不信。 知许和沈荣的变化在于更加担心她的安危,恨不得把眼珠子黏在她身上,而皇帝,沈宁禾瞧他的神色,似乎是想弥补什么。 想到这些,沈宁禾道:“臣女不会去博陵。” 皇帝站起身来:“你的及笄礼还未办,若朕没记错,太医说你,活不过二十。” “朕承认,你的病就是朕给你娘下的毒所致,无解之毒,并且,你身上不止一种毒,给你下毒的也不止朕。” “原本你好好将养着,说不定能以一个傻子郡主的身份活到三十,但你不傻了,顾璟着急了,若朕早几日做这个梦,或许,你的命能长些。” “事已至此,你还有五年,去博陵,你才能活。” 沈宁禾面上依旧平静,心底却泛起一丝疑惑。 这是要鱼死网破了?不然干嘛把事情全说出来,皇帝没事闲得找她谈心? 皇帝见沈宁禾不说话,自嘲一笑。 “可你怎么会走呢?你要为你淮安王府求一个公道,求一条生路,但这些谁来给我?” “顾璟来找过朕,他想求一个圆满,你师父也来过了,你们都想求一个圆满求一个公道!可谁来给朕一个圆满?一个公道?既然朕得不到,那你们,都别想得到。” “朕不会帮顾璟娶你,也不会杀你父兄妹妹,但也不会帮你对付顾璟。” 皇帝越说越兴奋:“你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朕告诉你,因为朕此生唯一的牵绊早就不在了!” “只要朕是这大周的皇帝一日,你们谁,都别想圆满如意。” 沈宁禾不语,皇帝口中的牵绊她知道,就是那位先皇后。 与如今的皇帝,当年的逍遥王,两人青梅竹马,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 她父母和皇帝先皇后,还有勇毅侯淮安王燕王等人,都是少年时候的情谊。 她曾听阿娘说起过那位先皇后,温婉出尘,但只是书香世家的小姐,在上京城中,这个出身算不上什么。 书中并没有对这位先皇后的赘述,只写了在先皇后死后,皇帝性情大变。 如果皇帝重生了,从他目前的精神状态来看,就是无差别攻击。 皇帝不会帮任何一个人,他要看着所有人和他一起痛苦。 沈宁禾抿唇,当初那场大战,究竟是皇帝授意,还是顾璟设计,书中没写。 或许两人都有参与,也未可知。 皇帝说不杀她的家人,但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想杀他们。 更何况,皇帝的话,她也不会信。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对峙,皇帝移开视线,笑了:“沈宁禾,你救不了他们,你甚至救不了你自己。” 他道:“很多事,不是重来一次就能改变的。” 沈宁禾不带任何感情的嗓音在皇帝耳边响起:“若陛下无其他事,臣女就先告退了。” “离开的机会只有一次,你不走,以后就走不了了。” “臣女告退。” 沈宁禾行了礼,头也不回地离开。 改不改得了,她总要试过才知道。 少女清瘦的身影在眼前渐渐走远,皇帝瘫坐在龙椅上目光呆滞地看着她的背影,似是想叫住她,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沈宁禾走出殿门,成宣在外候着。 她看向成宣,又看了看仿佛没有尽头的宫墙:“人,都是会变的吗。” 成宣弯着腰:“奴愚笨。” 沈宁禾走进马车,自言自语:“是非对错,谁又说得清。” 她拒绝了成宣送她,借口要去看看齐安公主。 她未撑伞,就这么一步一步朝着齐安公主的昭阳殿走去。 昭阳殿在景福殿旁边,都很偏僻。 先皇后生齐安公主时血崩而亡,这位本该受尽宠爱的嫡长公主也被皇帝遗忘。 好在宫中只有两位公主,因此宫人也不敢太过苛待齐安公主。 越往昭阳殿走,周围越荒凉。 沈宁禾不紧不慢,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痕迹。 转角处,一道熟悉的身影拦住了她。 沈宁禾往后退了几步,看清来人,垂眸按着规矩行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顾璟想扶起她,却被不着痕迹地躲开。 他面上笑容不变:“宁宁可是去寻齐安皇姐?” 沈宁禾与顾璟拉开距离:“是。” 顾璟:“恰好我今日去景福殿,不如一起?” 沈宁禾看向顾璟,他似乎很肯定沈宁禾不会拒绝他。 书中的大皇子,是唯二不会因顾璟生母身份低微而差别对待他的人,因此顾璟对这位大皇兄十分敬重。 顾璟每个月都会去景福宫坐坐,也是因此,景福宫才不至于荒废了。 沈宁禾对顾璟做出一个请的动作:“那便打扰殿下了。” 顾璟:“不打扰。” 沈宁禾跟在顾璟身后,顾璟走得很慢,不停和沈宁禾提起从前的事。 沈宁禾只回几声“嗯”,“是”,顾璟也不在意,自顾自说着。 原本沈宁禾打算从昭阳殿偷偷去景福殿,可顾璟今日也在,她只好再做打算。 不过她的确很久没和齐安公主私下见面了,趁着今日去叙叙旧也不错。 景福殿在前,顾璟停下脚步:“我记得宁宁喜欢看书,大皇兄有不少藏书,我平日看得少,不如宁宁去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免得那些书都被埋没了。” 沈宁禾朝景福殿内看去,里面空无一人。 顾璟摆明了不让她走,沈宁禾思索片刻点了头。 那日在宫中,顾璟能推她下冰湖,现在激怒他,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顾璟是个疯子,做事能不顾后果,她不能。 景福殿内一片寂静,顾璟信步闲游,带着沈宁禾直往偏殿走。 耳畔渐渐传来说话声,顾璟嘴角勾起一抹笑,又强行压下。 沈宁禾自然也听见了这说话声,不动声色地跟在顾璟身后。 偏殿,有两个看得不甚清楚的人影站在殿外,顾璟带着沈宁禾慢慢从墙边一棵大树后绕过去躲着。 身形高大的人影怒气冲冲:“主人说,沈家人一个都不能留!” “那安和郡主虽是个短命鬼,到底也是沈家人!” “一个病秧子而已,掀不 10. 高抬贵手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祝余虽然是个不要命的疯子,但江厌和他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更何况江厌还有误浮生,他这一身毒术,杀不了江厌。 江厌无动于衷,懒洋洋道:“是吗?但我今日心情不好,就想找你麻烦。” 祝余的眼神从树上一扫而过,仿佛能透过树干看到沈宁禾一般。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江厌最近变得惜命起来了。 真是有趣,他那个王妹虽然脑子不好,但样貌可称一句西羌绝色,江厌都没正眼看过。 一个短命的病秧子,竟然能入了江厌的眼。 而且这毒,如果他没闻错的话,是那传闻中的两种无解之毒吧? 祝余慢条斯理地抽出腰间玉笛,握住一端,轻轻一转,抽出刀刃。 高大人影垂着头,任由祝余将刀刃刺入他胸口。 刀刃细薄,抽出时不沾一滴鲜血。 整整十刀刺完,祝余连陪江厌演下去的兴趣都没了。 他将玉笛重新插回腰间,转身就走。 丝毫不在意沈宁禾和顾璟听见了他的计划,也没管那高大人影的死活。 顾璟拉住沈宁禾的手:“宁宁,你都听见了,现在能救沈家的只有我。” 沈宁禾皱眉,伸手推他,但推不动。 顾璟见她抗拒的动作,心下生出一股无名火来。 他扯着沈宁禾手腕,强硬地拉着她走到两个浑身鲜血的人影身前。 “沈家上下的性命,在你一念之间。” 江厌面具下的唇紧抿,握着弓的手紧了又松,自墙头一跃而下。 顾璟警惕地看向江厌:“你的仇家已经走了,不追吗?” 江厌打量顾璟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 “我与淮安王的交情,想必不是什么秘密,我顺道接...接妹妹回家,三皇子殿下,有意见?” 江厌把“妹妹”和“三皇子殿下”这几个字,咬的很重。 我接我妹妹“回家”,跟你这个外人,有一毛钱关系吗? 顾璟面色沉了下去,太后跟他作对,沈宁禾拒绝他,就连这个江湖上的疯子,都敢来跟他叫板。 偏偏他还被父皇耳提面命,那几个他不能得罪的人里,就有江厌的名字。 顾璟红了眼,没注意到沈宁禾的挣扎。 江厌冷着脸将弓随手一扔,抽出箭矢刺向顾璟拉着沈宁禾的手。 顾璟一惊,猛然将手松开往后一躲。 “你!” 质问的话还未说出口,顾璟看见了沈宁禾被攥地已经青紫的手腕。 顾璟失神,想解释,又不知如何开口。 沈宁禾痛得脸色更白了几分,顾璟想看看她的手,却被沈宁禾躲开。 沈宁禾一字一顿:“臣女本就短命,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臣女。” 顾璟咬牙:“你说什么?!” 他朝沈宁禾走去,身为皇子,顾璟自然也是习过武的,但在江厌面前还不够看。 景福殿内恢复寂静,顾璟的伤本就没好全,才能下地的腿又被江厌踹断了一条,只能失魂落魄地看着江厌带着沈宁禾离开。 他跌坐在被血浸透的雪地里,一身白袍污浊不堪,似哭似笑。 “你竟叫我...高抬贵手?” 贴身侍卫来时,顾璟的口中还念着沈宁禾的名字。 贴身侍卫像是早已习惯了顾璟这副模样,半拖半拽地拉着顾璟回了他的皇子府。 顾璟心中,对皇位的渴望更加强烈。 - 胸口又有些闷,沈宁禾强忍着不适跟着江厌出了景福宫。 她喉咙有些痒,想咳嗽却咳不出来,雪地上滑,沈宁禾一个没注意差点摔倒,她被江厌一把打横抱起。 江厌也不顾这是皇宫,运起轻功抱着沈宁禾快步朝云泽山而去。 他紧绷着一张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沈宁禾感觉出来,江厌似乎在生气。 她抬手勾住了江厌脖颈:“心口痛。” 江厌周身的气息顿时软了下来,无奈叹息:“我们回家。” 沈宁禾缩在他怀中,捂着心口,出了一身冷汗。 江厌的轻功极好,马车半个时辰的路程,他只用了半刻钟就到了。 他抱着沈宁禾去了她的房间,才小心地把她放下,就见她拿出手帕捂住嘴咳嗽。 沈宁禾藏的很快,但江厌还是看见了手帕上刺目的血迹。 知许推开门,冲了进来扑到沈宁禾身边,看见沈宁禾手腕上一片青紫时,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她强忍住情绪,拿起沈宁禾另一只手,为她把脉。 片刻后,知许松了口气:“郡主将积压在心口的淤血吐了出来,是好事,但您千万要静养,万不可再情绪激动,更不能舟车劳顿。” 沈宁禾沉默了,不可舟车劳顿,但她是想去定北城的。 她怕她留在上京城,等来的,是书中沈家满门战死的消息,是连遗物都没有的衣冠冢。 知许“扑通”一声,跪在沈宁禾身边:“郡主,您就答应奴婢吧。” “上京城离定北城有两千里,寻常人都受不了路上颠簸,更何况您......” 知许的泪涌了出来,两世相伴,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沈宁禾在想什么。 江厌没出声,但也盯着沈宁禾,意思很明显:不能去。 沈宁禾的心口还隐隐作痛,半晌,她无力地靠着床,苦涩一笑:“不去了。” 知许放下心,抹了把泪,跑去小厨房给沈宁禾改药房熬药。 看着知许焦急的背影,沈宁禾不禁自嘲。 她如今,的确是连自己都救不了。 江厌看着沈宁禾这副模样,心中自责。 江厌这个身份看似自由,但实则限制更多。 如果他是那个身份,自然就能光明正大地挡在沈宁禾身前。 顾璟便伤不了她半分,说到底,还是他太懦弱。 沈宁禾去了三趟皇宫,第一次掉进冰湖,险些性命不保,第二次被逼着嫁人,第三次,不仅伤了手,差点被祝余那个比他还不要命的疯子伤了。 江厌眼中闪过一抹挣扎,他们瞒不了沈宁禾多久了,但现在还不能让沈宁禾知道太多。 沈宁禾跟她师父一样,想知道的事一定要查清楚,为此不惜代价。 但这个代价是沈宁禾的命,他承受不起。 江厌拿出一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递到沈宁禾面前。 沈宁禾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 11. 帝师薛正则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沈宁禾凝神,将那卷轴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薛正则。 薛正则没有丝毫意外:“逍遥王的生母是已经去世的宓妃,一颦一笑与先皇后有八九分像。” 沈宁禾在心里又吐槽了一番剧情,连替身文学都来了。 “这位宓妃是前朝公主所生的孩子,原本那些前朝旧臣想利用宓妃和大皇子来对付当今圣上,但偏偏,宓妃爱上了皇帝,宁愿自尽也不愿伤害皇帝。” 薛正则正色道:“这可都是宫中秘闻,可不能传出去啊!” 沈宁禾无语:“您自己就能传出去,用不上我传。” 薛正则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憋不住事,无论什么秘密,只要到他嘴里第二天就能昭告天下,而且还特别爱八卦。 “那怎么能一样!” 薛正则有些红了脸:“我可是帝师!帝师你知不知道!那叫八卦吗?那叫博学!” 沈宁禾敷衍道:“啊对对对。”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敢教太子踹皇帝屁股的帝师。 “现在的问题是,”薛正则哼哼了两声,视线似有若无地扫过一旁的江厌:“整个上京城现在就盯着你那道没写名字的赐婚懿旨,我估计那些老东西连自己的婚事都没这么上心过。” “对了,你那懿旨在哪?还是为师先替你保管罢。” 沈宁禾面不改色:“我已经收好了。” 薛正则:“这可不是儿戏,如今有想法的皇子都明里暗里派了人,去找那些江湖门派来夺你这道懿旨,最次的都是报价八百两黄金的赤星楼,听说已经下了定金。” 沈宁禾也随着薛正则的视线瞥了眼江厌,问道:“师父觉得误浮生如何?” “除了他们那个什么都不好的头儿外,都还行。”薛正则“哦”了一声:“不过你不必担心,他们不会参与这件事。” 薛正则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江厌和沈宁禾的神色。 也不知道这混小子用的是哪个身份,万一他说漏嘴了就不好了。 江厌气定神闲:“晚辈虽身在江湖,但对先生仰慕已久,百闻不如一见。” 这番话说得没带半点感情,薛正则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沈宁禾看着薛正则和江厌眉来眼去,淡定地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在书里,江厌的朋友算不上多,但每一个都是大名鼎鼎,而且大多是忘年交。 就比如薛正则,永初二十六年的三元榜首,是先帝钦定的太子太傅,兼任中书令。 一般来说,太子太傅只教导太子,但薛正则是个例外。 他是太子太傅,也在太学开课,不论家世不收束脩,只要想听他讲课都可以去听。 因本朝开国皇帝便是寒门出生,因此太学内未曾将寒门与世家子分开教导。 因为去听课的学生太多,薛正则干脆将太学求索湖旁的空地当作讲课的地方。 其中有许多常去听课的寒门弟子如今已是朝中重臣,当今圣上当初也常在太学听薛正则的课。 薛正则此生虽学生无数,真正行了拜师礼的弟子只有四个。 先帝的三皇子,也就是太子,是薛正则第一个弟子,只不过英年早逝,这也是先帝的其他皇子夺位的起因。 当今圣上即位后,薛正则的三弟子在嘉定四年也是连中三元,但这如今却无人提起这人。 原书中没有对这位三弟子的记载,薛正则也从未对她提起。 只是薛正则在她面前提起这二人时,眼中是掩盖不住的落寞。 薛正则的二弟子,是当朝凤阳大长公主,先帝唯一的公主,当今圣上唯一还活着的亲人。 薛正则能在太学开课,还是因为这位凤阳大长公主。 沈宁禾淡定地喝了口温水:“二师姐知道您回京的事吗?” 薛正则的嘴角一抽:“还,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不如我帮您告诉她一声。”江厌对薛正则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凤阳大长公主很想念薛先生,叙叙旧也好。” 说着,江厌拿出一个哨子作势要吹。 薛正则一把按住他的手,吓出一身冷汗。 “住嘴!”薛正则咬牙切齿,小声道:“还说算我半个徒弟的,我没有你这样的逆徒!” 江厌:“哦,撒手,不吹了。” 薛正则一脸警惕地盯着江厌的手,他是知道的,这小子的误浮生里有一个专门负责传信的,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手段,比宫里八百里加急还快。 看住了江厌,薛正则又告诫沈宁禾:“好徒儿,千万不能告诉你二师姐我回上京了!” 沈宁禾:“什么?您要跟二师姐见一面?” 薛正则气地跳脚:“小徒儿你学坏了!说吧,想知道什么。” 江厌眼神一顿,威胁的视线被薛正则看在眼里。 薛正则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当然有分寸!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把沈小子的玉佩给她了! 江厌淡淡收回视线,继续保持沉默。 沈宁禾想了想,她身上的毒薛正则大概也是知道的,但不知道解毒的办法。 至于那卷轴,沈宁禾道:“逍遥王与云明子相识吗?” 薛正则皱眉:“倒是不曾听闻这二人有什么关系。” 沈宁禾点头,连薛正则都不清楚两人的关系,那卷轴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上回去景福宫,被顾璟打乱了计划。 难道,她还要去一趟? 薛正则:“那卷轴直指逍遥王,而当初不惜被皇室玉蝶除名也要离开上京的逍遥王也恰好在此刻回宫,联系是必然有的,只是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沈宁禾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但薛正则明显是不愿告诉她更多东西,拿这些她知道的来搪塞她。 折腾了一晚上,还咳了血,沈宁禾有些顶不住了,眼看着窗外天色渐晓,她疲惫道:“师父不如留在这歇息几日?” 薛正则:“不了,这次回来是为了些往事,你先歇息,我忙完了再来找你。” 他虽是帝师,但一身功夫也不差,毕竟君子六艺,他都略有涉猎。 在上京城中来往,想不被二弟子知道还是有点难的,他得小心! 薛正则起身,看向江厌:“既然对我仰慕已久,还不跟上来!” 江厌乖乖跟在薛正则身后,顺便带上了门。 薛正则没好气道:“你不回你 12. 浪子回头?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因为大儿子离世而憔悴地不成样子的燕王没同意,燕王妃与他大吵一架,头一回四处摔东西。 “这么多年你不涉党争,那么多皇子想拉拢你你都不为所动,好!我支持你!为此我与我父亲断绝往来!这些我不后悔也不怨你!” “但我的阿尘死了!你们都知道是谁害了他,你们都明白,就因为你位高权重,就因为你要顾大局!所以我的阿尘就这么死了!连一句解释都没有!” “我的阿尘回不来了,所以,晏儿我要带走,他不能再留在这座城里。” 这场争吵最终是燕王妥协了,江时晏行尸走肉般跟着燕王妃离开,这一去,就是他此生一切阴暗的开始。 江时晏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他不知道这是哪,只知道从此自己的天是四四方方的,他不能出院子,不能离开燕王妃的视线片刻。 燕王妃渐渐变得不同了,江时晏不喜欢像哥哥一样笑,也不喜欢红色,他喜欢紫色,但燕王妃只给他穿红色衣服。 若他不肯,燕王妃会眼神空洞地看着他,江时晏不喜欢这个眼神,所以他接受只能穿红色。 后来,江时晏不再唤燕王妃“母妃”了,她会亲手为他束发穿衣,会温声抚慰他读书识字,请最好的师父教他骑射诗书。 江时晏就是那时认识薛正则的,她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他,但他必须和哥哥一样,喜欢跑马蹴鞠,要热烈张扬,要生生不息。 只有这样,她才会是他记忆中的燕王妃,一旦江时晏表现得跟江别尘有一点不同,她就会变成那日与父王争吵时的癫狂模样。 最初,她时而叫他“晏儿”,时而叫他“阿尘”,渐渐的他只是“阿尘”。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连江时晏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他变得和哥哥很像,像到他自己都开始认为自己是“阿尘”,不是“晏儿”。 那一日院门没有落锁,江时晏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走了出去。 不过出去了半刻钟,燕王妃就找到了他,回了小院,江时晏第一次见她那副表情,像是要将他撕碎。 她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进小院里的水池,窒息感让江时晏不由得挣扎起来,但他那时只有九岁,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他想,死了或许就能见到哥哥了,那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哥哥知道母妃的偏心,所以总要自己去把这一碗水端平,母妃给自己买了什么而他没有的,哥哥都会用自己的钱买给他说是母妃给的。 这些江时晏都知道,毕竟哥哥是母妃与父王最恩爱时生下的孩子,而他只是两人不爱了之后的一个意外。 他还是没死成,病了三个月,再出房门时,他还是江时晏,又不是江时晏了。 自此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灰暗,直到一场九月的秋雨。 至今他仍然记得那场雨,一个冷得瑟瑟发抖面色苍白的小姑娘闯进了他的小院。 “这是哪?我再也不嫌药苦乱跑了,我好害怕!” 小姑娘慌不择路,扑进他怀里,身上带着一股散不去的苦药味,她很瘦,骨头有点硌人,还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 “我也不知道。” 一个人独处时,江时晏总会不经意露出自己原本的模样,面无表情地推开她。 “你压倒我的伤了。” “对,对不起。” 小姑娘往后退了两步:“你也迷路了吗?” 江时晏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燕王妃已经不再时刻盯着他了,院子里的人也都撤了,但她总会突然找过来,只要他有一点像江时晏,就是一顿毒打或者被按进水池里。 “不是。”我没有路。 “我叫沈宁禾,我哥哥会来找我的,你,能不能收留我一下?” 江时晏不能出去,但不知道沈宁禾能不能进来,她眼里的期待让他有些恍惚,最终还是点了头。 不过就是再被打一顿,反正也死不了,燕王妃不会让他死。 “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 沈宁禾皱着眉:“哪有人不知道自己叫什么的。” 江时晏被她逗笑:“你就叫我...晏哥哥吧。” 沈宁禾点了点头,她在这待了整整一天,傍晚,她的哥哥找了过来。 燕王妃对沈宁禾十分有礼,甚至还说可以多来陪江时晏。 江时晏沉寂的心几乎要跳出胸口,后来沈宁禾的确来过许多次,但江时晏发现她和常人有些不一样。 江时晏这才明白,为什么燕王妃会让沈宁禾过来陪他。 不过没关系,在江时晏看来,沈宁禾是他唯一的朋友,他不能因为任何事失去这个朋友。 而且,唯有沈宁禾在时,燕王妃才不会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在面对沈宁禾时,江时晏才敢做回自己。 那天沈宁禾和他约好了一起喂鱼,他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沈宁禾。 江厌翻墙跑了出去,没找到她,又一次被打到奄奄一息。 夜深人静,身上的痛早已习惯,只是怎么都睡不着,隐约间似乎听见了一道哭声。 江时晏睁开眼,看见沈宁禾双眼通红蹲在他床边。 他笑着安慰她:“不疼,真不疼。” 沈宁禾带着哭腔开口:“晏哥哥,我要走了,去定北城。” 江时晏一愣,她...要离开他了吗。 “定北城?” 沈宁禾吸了吸鼻子:“我那次走丢,回去又病了,吓坏了哥哥,他也要去定北城了,我不去他不放心。” “今日不是故意不来的,哥哥被叫走了,我一个人迷了路,对不起,又害你受了伤。” 江时晏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我真没事。” 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江时晏不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出了这个院子,外面是很精巧的机关术,他走不出去。 沈宁禾只知道自己住的地方叫岁安苑,其他的一概不知。 这一回,沈宁禾没待多久就走了。 那夜月光如霜,故人望断肠。 江时晏一改从前的听话模样,疯了一般往外跑。 被抓回来后怎么打都不吭声,伤好了又继续往外跑,骨头不知被打断过多少次。 就这么过了半年,他的父王偶然发现了不对劲,冲进这处小院将他抱出去时,告诉他,这里是燕王妃与他成婚前在上京城随 13. 燕王世子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知许走进来:“郡主,已经收拾好了。” 见江厌醒了,知许也不意外:“江公子。” 沈宁禾看向江厌:“你真没事了?” 江厌靠着床笑道:“真没事了,不信我站起来给你转两圈?” 说着他真要起身,沈宁禾赶紧把他按了回去。 “好好歇着吧,你要继续住这儿等沈寂回来也行,反正这里什么都有。” 江厌垂眸:“不了,也有些事要去做。” 这里什么都有,却没有你。 沈宁禾:“也好,你有空可以来淮安王府找我。” 沈宁禾在府里实在无聊,不能跑不能跳更不能出门,要是江厌能去陪她聊聊天什么的那就太好了。 江厌立刻正色道:“好,一定去。” 沈宁禾跟他告别,带着知许下了山。 江厌随手拿了件外衫披在身上,去了守岁的地方。 他站在窗前,整座上京城都清晰可见,繁华又奢靡,但处处都是条条框框,无形中透着股压抑。 江厌眼中带着几分自嘲与讥讽:“江时晏,别来无恙。” 才回到淮安王府,沈宁禾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很少喝茶,因此岁安苑内备的都是温水,还没等她想出来要怎么说服知许让她喝点凉的,丫鬟通报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郡主,三皇子殿下送了个匣子来。” 沈宁禾知道自己为什么心烦了,无语道:“送回去。” 丫鬟迟疑了一瞬:“郡主,是三皇子殿下亲自送来的。” 沈宁禾沉默片刻:“请去花厅。” 她是臣女,现在要是把皇子拒之门外,那就是找死。 顾璟清楚她把淮安王府的人看得很重,所以在威胁她。 沈宁禾压下心中的火气,顾璟可以用她自己的命威胁她,但不能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丫鬟应了声“是”,淮安王府外,顾璟看着来传话的丫鬟丝毫不意外。 顾璟知道自己的手段的确算不上温和,甚至会让她更加厌恶自己,但只要能得到她,一切都无所谓。 顾璟跟着丫鬟来到花厅,看见早早等在这里的沈宁禾,灿然一笑:“宁宁,我特意命人赶制了这身赤金缂丝云锦留仙裙,你会喜欢的。” “多谢殿下。” 沈宁禾语气恭敬,多的情绪半点没有。 顾璟面色如常,温和道:“凤阳大长公主性子孤傲,你又甚少去这种宴席,届时赴宴我无法一直在你身边,穿上这留仙裙,便不会有不长眼的来扰你清净。” “若臣女真的穿了,才不会有清净吧。” 沈宁禾想到知许方才告诉她的话,顾璟为做这留仙裙闹的满城皆知,她若真穿去赴宴,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臣女不曾见过凤阳大长公主,但也曾听闻其以一篇《秋赋》令当时的帝师薛正则赞口不绝,这般女子,即便真让臣女受委屈那也一定是臣女做错了什么。” 沈宁禾没让薛正则将她是他徒弟的事告诉他人,一是没必要,二是以她的身份,若再加上一个帝师,恐怕就不止顾璟会疯了。 顾璟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如今还没有定北城的消息再传来,补给粮草才出城不过百里。” 他早就察觉到沈宁禾对他的冷淡,事到如今,他不择手段又如何。 “顾璟!” 沈宁禾怒道:“那是大周的将士!是他们守住了你的皇子之位!” “沈宁禾!”顾璟面色癫狂:“这个皇子之位是我争来的!” “凭什么都是他的儿子,其他人金尊玉贵,我就是阴沟里的老鼠?就因为我的生母是一个罪奴吗?” 顾璟毫不掩饰自己对皇位的欲望:“那年初见,的确是我设计,但你既帮了我,那就帮到底!” “这江山,还有你,我都不会放手。” “我贪婪吗?可我本就是皇子!这皇位,我为何不能争?我虚伪吗?你救了我,我心中只有你,我想与你一生一世,想与你共白头,我有什么错!” 顾璟见沈宁禾不说话,继续道:“如今兵部和户部都是我的人,我自然不会饿着我的将士。” “条件很简单,二选一,你在皇姑的宴席上穿上这身衣服,或者,看着你的父亲来求我。” 两人无声地对峙,花厅中几乎落针可闻,良久,沈宁禾别开脸,手死死攥住衣袖:“臣女会穿着它去赴宴。” 顾璟嘴角微勾:“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沈宁禾冷冷看着他:“时候不早了,臣女还有事,殿下自便。” 顾璟的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在意沈宁禾对他冷脸。 顾璟心情很好地离开,知许捧着匣子跟在沈宁禾身后,回了岁安苑。 沈宁禾让知许把匣子放在桌上,匣子最下层是顾璟说的留仙裙,的确格外精美,中层是一套与留仙裙相配的头面首饰,最上层,放着一支红玉簪。 沈宁禾记得这支红玉簪,原书中,这是顾璟亲手雕琢了三个月,在这场宴席上送给沈宁禾的定情信物。 书中的沈宁禾很宝贝这支红玉簪,死的时候手里还握着这支簪子。 知许也记得,此刻看着这簪子的眼神几乎是淬了毒一般,沈宁禾觉得要是眼神能杀人,顾璟应该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郡主,这簪子......” 沈宁禾闭了闭眼:“都收好,赴宴那日穿戴。” 知许愤愤道:“是。” 三皇子府。 顾璟屋中有很多绣着桃花的饰品,就连熏香,都是一股子甜腻的桃子味。 书案后,顾璟在暗格里拿出一朵已经褪色的绢花。 绢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早已不是京中时兴的式样。 “既然生下了我,为何又想要掐死我?是他强迫你,怎么能,让我去死?” 顾璟自言自语:“该死的是你们,不是我。” “哐当”一声,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顾璟随手将绢花扔在脚边,抬头看向门口:“谁?” 一道紫色身影从门口走进来,嗓音里带着少年人的清冽,慵懒的嗓音似笑非笑:“燕王世子,江时晏。” 江时晏 14. 博美人一笑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都别动!”顾璟大吼道,他知道江时晏的性情,也知道燕王与淮安王曾经是挚友。 但他没想到江时晏居然敢这么光明正大地在三皇子府里对他动手。 顾璟笑得苍白,想想也是,江时晏有张狂的资本。 一个曾经被视为污点的可有可无的皇子,就算死了皇帝也不会伤心。 暗卫们依旧举着剑,只是离顾璟远了些。 江时晏宛若没看见这些暗卫一般,手上加了几分力气,匕首扎地更深:“顾璟,我对皇位不感兴趣,但我这人脾气不好,要真想杀了你,你猜他们几个废物能不能拦住我。” 顾璟的脸色红了又黑,肩膀处的疼痛让他额头上冒出冷汗。 他得好好活着,看曾经欺辱他的人下地狱,也要她!他还不能死! “我不会再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顾璟目眦欲裂,江时晏,燕王世子,他动不了。 凭什么,他的父皇会对一个世子那么好,若江时晏是皇帝的亲儿子,恐怕这太子之位也非江时晏莫属。 江时晏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般:“记住你的话。” 他缓缓站起来,从南风手里接过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 顾璟的血和那个黑布包裹中淌出来的血滴在一起,将那朵绢花染红。 顾璟脸色苍白,自己将匕首拔了出来,撑着书案站了起来,将那朵绢花踩在脚下。 南风冷漠地看向拿剑指着江时晏的暗卫,手中飞出几道寒芒,暗卫们纷纷倒下。 顾璟看着这一幕,没有任何表示。 屋中只剩下一片狼藉,顾璟心中对皇位,从未有过这般渴望。 出了宫门,南风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开口却只有一句:“世子,这些年您去哪了?” 江时晏看着衣袖上沾染的血迹嫌恶地皱了皱眉,道:“游山玩水。” 南风沉默地点点头,跟在江时晏身后。 江时晏:“当初我怎么选了你这个哑巴来当侍卫,你是燕王府的人,我走的时候连马和衣裳都是借的谢元洲的,我带上你算什么,脑子抽了挟侍卫以令燕王?”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南风憋了半天,道:“世子回来就好。” 江时晏有些不习惯手上的束缚,即便已经让谢元洲用最了好的星纹鲛纱,依旧会觉得不适。 他将手套摘下来,扯开话题:“让你做的面具怎么样了?” 南风立刻道:“已经做好了。” 江时晏边走边对南风道:“谢元洲现在到哪了?” 南风:“已到扬州。” 江时晏扔给他一块令牌:“去给他写封信,让他去取星纹鲛纱,所有颜色都要,然后送去天衣阁,信写完送去千金阁,你拿令牌给阁主看就行,他知道怎么做。” 南风接过令牌:“是,世子要去哪?” 江时晏摆摆手:“回去看看面具。” 南风虽然话少,但眼光还是很不错的,面具像是一只浴火而生的凤凰,通体金色,眉心处镶嵌着一枚水滴状的紫色宝石。 在两侧眼尾处的凤凰羽毛上还坠着长长的流苏,江时晏拿起面具试了试,挺好,只要他把手套戴好,沈宁禾绝对认不出来。 冰雪消融,绿芽新生,三月转瞬即逝,因凤阳大长公主病了,宴席推到了四月一日。 沈宁禾穿上顾璟送来的那件留仙裙,首饰头面都戴上了,唯独那支红玉簪,她拿着看了许久。 最近她总会梦到一些事,一些书中的剧情,那些梦境太过真实,就像是她曾经经历过的一样。 沈宁禾穿书前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就好像,她原本就是大周的沈宁禾,不是现代的沈宁禾。 “郡主,时辰到了。” 知许叫了好几次,沈宁禾才回过神来,她抬手将红玉簪插入发间,坐上了前去花锦庄的马车。 她去得比较晚,路上只有她这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走着。 马车太闷,沈宁禾想着,反正也不冷了,她索性将车窗链子掀开。 知许已经穿上了轻薄的春衫,沈宁禾身上的留仙裙不算薄,但还是在外面披了一件挡风的斗篷。 马车后,一阵马蹄飞踏声响起,沈宁禾微微侧了侧身子,看向外面。 领头那人一袭紫衣,恣意张扬,脸上精致的黄金面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手上还戴着黑色的手套。 在路过沈宁禾的马车时,他恰好对上了沈宁禾的视线。 大周并不像前朝那般在意男女大防,所以沈宁禾也没有放下帘子的打算。 沈宁禾觉得这人的气质似乎有些熟悉,看向知许:“你可认识方才那人?” 知许道:“这是前段时间回京的燕王世子,江时晏,听闻他的名字还是陛下取的,意为时和岁稔,海清河晏,是为时晏。” 沈宁禾点点头,江时晏虽戴着面具,但那股张扬桀骜的模样与江厌的慵懒厌世截然不同,应该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谢怀川注意到江时晏的视线,也看了沈宁禾的马车一眼,加快速度追上江时晏。 “晏哥,方才那是安和郡主的马车,你离京多年,想来不知道,咱们这位三皇子殿下可是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 江时晏看了他一眼:“哦?说来听听。”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冷意,但谢怀川却丝毫没听出来,后面跟着的人看了眼谢怀川,纷纷在心里为他默哀。 “安和郡主那身衣裳就不说了,上京城人人都知道是三皇子请了数十位顶好的绣娘花了三个月才制好的,你看见她头上那支红玉簪没?那可是三皇子亲手雕琢,红玉是去年西羌送来的贡品,只有那么一块,刻的是桃花,咱们这回的宴席也叫桃花宴,花锦庄里桃花开得正好呢!” 江时晏继续套话:“为何是桃花?” 谢怀川说得眉飞色舞:“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据说三皇子与安和郡主的初遇就是在桃花盛开时候。” 他絮絮叨叨说了一路,江时晏时不时答两句,后面跟着的人越听越心惊,几次想叫住谢怀川,但都被江时晏的眼神吓回去了。 一 15. 时晏初见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众人再行礼。 沈宁禾也跟着站了起来,如果说穿书之后她学什么最认真,那必定是礼仪了。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她,但凡做错一点都能让她和她背后的淮安王府死无葬身之地。 有不少从未见过凤阳大长公主的人都拉长了脖子,只见凤阳大长公主身着一袭明黄色九凤宫装,脸上没有一丝皱纹,雍容华贵。 在走过沈宁禾身边时,凤阳大长公主拉起了沈宁禾的手,凤阳大长公主与淮安王妃关系很好,因此众人也没觉得凤阳大长公主此举有什么不妥。 顾璟看着这一幕,想娶沈宁禾的心更甚,若能得皇姑青睐,皇位将是他的囊中之物! 凤阳大长公主的视线淡淡扫过顾璟,眼中的嫌弃毫不掩饰。 顾璟被这眼神看得心底发麻,刚想和凤阳大长公主套近乎,门口处传来内侍破音的通报。 “燕王世子到!!!” 众人都是一惊,这位离京多年威名依旧的燕王世子,不是向来不参加这些宴席什么的吗?! 虽然疑惑,但众人起身行礼的速度一个比一个快。 江时晏一袭紫色金丝暗纹春衫,手握一柄折扇,手上还戴着黑色的手套,腰间坠着一枚凤凰佩,头顶的发冠与面具是同种材质样式,便是看不见脸,也能瞧见其风姿不凡。 就连跟在他身后的侍卫,也是一袭深紫色衣衫,生得俊逸。 凤阳大长公主在心中冷哼一声:“骚包!” 江时晏看都没看其他人,走到凤阳大长公主面前点头行礼:“凤阳大长公主。” 凤阳大长公主半点眼神都没给他:“许久未见你了,就和宁禾一起过来陪陪我吧。” 江时晏唇角微勾:“是。” 花锦庄内,无数道视线朝江时晏看来。 再怎么说,燕王和淮安王都是大周唯二的异姓王,虽然燕王现在不行了。 顾璟眼中的不可置信几乎要化为实质,凤阳皇姑向来不把他们这些皇子放在眼里,眼中只有不屑,却对江时晏这般和颜悦色。 不过为何江时晏要戴面具?他的脸分明什么事都没有。 而且戴上面具的江时晏,总给顾璟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众人见江时晏戴着面具,都低声交谈起来。 “这就是燕王世子?为何要戴面具?他的脸怎么了吗?” “那谁知道,不过你最好别乱说话,他疯起来连皇子都敢打,你的话,估计命都得没。” “他一个世子,怎敢这么张狂!” “打皇子就叫张狂了?他当初都敢把六皇子按在地上当马骑!” “那六皇子今日来了吗?” “听说原本是要来的,但知道江世子回来了,就没来。” 宴席上,类似的对话不知多少。 江时晏目不斜视地跟着凤阳大长公主,右侧,一道绿色的身影凑到江时晏身边,说话时带着几分娇气。 “江时晏,你怎么一走就是这么多年!也不来看看我!” 才安静下去的人群又热闹起来。 “七皇子跟江世子的关系这么好吗?都能直呼其名?” “非也,你继续看就知道了,这可是我们当年的保留节目。” 果不其然,下一刻,江时晏一脚就将扑过来的七皇子踹了出去。 凤阳大长公主走到首位,转身看向众人,嗓音清冷:“都坐吧。” 江时晏快步走到凤阳大长公主身侧,和沈宁禾一左一右在凤阳大长公主身边坐下。 凤阳大长公主看向底下心思各异的众人,道:“今日这桃花宴虽是我办的,主角却并不是我。” 她移开视线,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无奈。 “逍遥王昨日不甚染了风寒,所以今日,诸位自便。” 凤阳大长公主一想到今早死活都不来的逍遥王,叹了口气。 虽说这皇位她不想要,但也不能看着大周亡啊! 大皇子只想浪迹天涯,三皇子偏执,其他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凤阳大长公主看向被江时晏一脚踹飞的七皇子,七皇子正看着江时晏一脸傻笑。 算了,亡了就亡了吧。 说到底,凤阳大长公主对这个被赶鸭子上架的皇弟是有几分愧疚的。 不然她也不会答应皇弟设下这桃花宴,逍遥王与当初的皇弟不同。 这可是国师金口玉言,天生的帝命。 众人听见凤阳大长公主的话,先是愣了一会儿,但都是些人精,很快又热闹起来。 沈宁禾悄悄凑到凤阳大长公主身边,小声道:“二师姐,逍遥王怎么没来啊?” 凤阳大长公主气定神闲道:“他以死相逼,还说他其实喜欢男子,更是已经有了心悦之人。” 沈宁禾:“...” 她能说什么呢?这逍遥王是个狠人啊,为了不相亲什么话都敢说。 凤阳大长公主嫌弃的眼神又落到了江时晏身上,又一个木头,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一句话都不敢说。 罢了,还得看她来啊! “时晏,”凤阳大长公主指了指后面的桃林:“这里人多,太闷了,你陪宁禾去后面的桃林走走。” 凤阳大长公主的视线在沈宁禾和江时晏身上来回扫视,心中对江时晏的嫌弃又多了几分。 样貌勉勉强强配得上她小师妹吧,家世一般般,人品还算过得去。 罢了,看在他为小师妹做的事上,就不拦着他接近小师妹了。 但是沈二哥那边,她可不会替江时晏瞒着。 江时晏十分有礼地朝凤阳大长公主点头:“是。” 凤阳大长公主在心中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又装,比逍遥王那个小子还爱装,不是你求我让你跟小师妹独处一会的吗。 江时晏和沈宁禾朝宴席后的桃林走去,南风和知许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沈宁禾看向江时晏,他身量很高,她站在江时晏身边只到他的肩膀。 这个很有压迫感的身高让她想到了江厌,两人的身形,似乎也有些像。 江时晏侧身让沈宁禾走在他前面,从南风这几天给自己拿来的话本子里挑了一句他觉得还行的自我介绍。 “郡主,我叫江时晏,你呢?” “沈宁禾。” 江时晏继续回想剧情:“那我可以唤你 16. 姜家舒窈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沈宁禾的大哥今年十九,二哥十七,听他的语气,似乎跟她两位哥哥很熟。 沈宁禾看向江时晏:“时晏哥哥见过我大哥二哥吗?” 江时晏被沈宁禾这两声“时晏哥哥”喊得红了耳尖,好在有面具遮着,沈宁禾看不见。 他轻咳一声:“自然是见过的。” 沈宁禾双眼一亮,她正想再问问关于她大哥二哥的事,凉亭后,传来一道温婉轻柔的声音。 “殿下,您醉了。” 凉亭后,顾璟的身边散落着七八个酒壶,他眼神有些迷离,看着眼前的女子。 “你不能不爱我,你不能离开我,我只有你了宁宁,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啊宁宁。” 姜舒窈抿唇,想将自己的手从顾璟手中抽出来。 顾璟愈发用力:“你不能走!你不能离开我!” 姜舒窈听着顾璟口中念的名字,心中没有半分波动。 顾璟的生母是暗巷的罪奴,因为长相与先皇后相似,又有些小聪明,千辛万苦怀上了顾璟。 皇帝厌恶顾璟的生母设计他,将人打入冷宫,即便知道顾璟的生母有孕也不在意。 顾璟自幼在冷宫长大,受尽冷眼。 他遇到了沈宁禾那年,春寒料峭,即便已经是三月底,依旧冷得人受不了。 他穿的是小了许多的衣裳,面黄肌瘦,哪里都不像一个皇子。 意外走到冷宫的沈宁禾撞见内侍打他,立刻跑了过去拦着那内侍。 顾璟不知道的是,那时她也在附近。 顾璟在看见沈宁禾时,眼中的野心怎么都掩盖不住。 姜舒窈看见沈宁禾把给自己的斗篷脱下来披在顾璟身上:“你穿这么少,生病了是要喝药的,药一点都不好喝,很苦的。” 顾璟往后瑟缩了一下,最终还是接受了沈宁禾的斗篷。 在那之后,宫中的三皇子顾璟渐渐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也是从那时起,姜舒窈知道,顾璟会是她未来的夫君。 她姑母虽是继后,那也是后。 若没有沈宁禾,以她首辅姜家二小姐的身份,她一定会是太子正妃,然后成为姜家的皇后。 她自幼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她样样精通,礼仪也是打小跟着宫中嬷嬷苦学,她其实很不甘心做侧妃。 顾璟还是太子时,府中只有她和沈宁禾两个人,她总能在府中各个地方看见沈宁禾,她似乎对一切都感到新奇,分明病弱不堪,可又莫名透出一股子生机。 沈宁禾会叫她姐姐,即便她告诉沈宁禾很多次这是不合规矩的,但沈宁禾依旧这么叫。 后来顾璟登基,她也不意外自己成了皇后,对于那些一个又一个进宫的秀女妃子,姜舒窈都是淡淡的,可每次听到沈宁禾被欺负时,她心中总有些触动。 困住她的不是太子妃之位,也不是那逃不出的宫墙。 困住她的是这个世道,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地长大,她已经很幸运,所以她不恨沈宁禾曾抢了她的太子妃之位。 可顾璟不止一次将她当成沈宁禾来倾诉,她不能接受。 “殿下,”姜舒窈忍住痛将手从顾璟手中抽出:“我是姜舒窈。” 顾璟还在喊着沈宁禾的名字:“宁宁。” 姜舒窈依旧维持着端庄:“臣女并非安和郡主。” “为什么不能再等等?”顾璟几乎是跪在地上:“你是安和郡主,若我不去争这个皇位,我怎么能爱你?我该怎么保护你?” 姜舒窈想离开,却被顾璟扯住了裙角。 “宁宁,你在介意姜家小姐吗?”顾璟嗓音透着慌乱,像是想极力证明什么:“我不爱她。” 他极力想要辩解:“我不爱她,许她皇后之位是因为我需要姜家的支持,我心中唯一的正妻只有你啊宁宁。” 顾璟的泪落在姜舒窈的裙摆上:“不爱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对她好?爱一个人,又要怎么做,才算是对她好?” “宁宁,你能不能教教我,要怎样去爱你。” 姜舒窈静静看着顾璟,前方的桃树后,传来什么东西砸碎的声音。 她的身体僵硬了一瞬,桃树后,沈宁禾看着自己脚边的碎茶杯,想杀顾璟的心从未如此坚定。 什么破衣服这么多带子,她就想偷偷离开,这破衣带不知怎么挂住茶杯。 现在好了,大家都不高兴了。 沈宁禾沉住气,从凉亭里走出来。 姜舒窈在看见沈宁禾时,半晌没说话。 沈宁禾看向姜舒窈,她身着一袭鹅黄色衣衫,端庄明媚。 顾璟还在喊,姜舒窈对着沈宁禾和江时晏行礼:“见过安和郡主,见过燕王世子。” 沈宁禾对姜舒窈轻声道:“姜二小姐不必多礼,起来吧。” 江时晏似乎对姜舒窈和顾璟之间的事不感兴趣,站在沈宁禾身后一言不发。 姜舒窈看向沈宁禾发间的红玉簪,表情没什么变化。 她不爱顾璟,自然也不会因为顾璟爱沈宁禾而伤心。 沈宁禾此刻只想赶紧离开:“我身子有些不适,失陪。” 说罢,她带着知许赶紧往门口的方向走。 江时晏紧跟在她身后:“宁禾妹妹要先回去吗?” 沈宁禾点头,既然逍遥王没来,她该另找机会了,这宴席她露过面,让其他人知道她来过了就行。 江时晏送她上了马车:“我会去和大长公主说的。” 沈宁禾:“多谢。” 江时晏垂眸:“不必谢。” — 折腾了一天,回到淮安王府时沈宁禾已经完全没了力气。 她靠着知许慢慢挪回了岁安苑,屋中早已备好了热水,直到躺在洒满花瓣的大木桶里,沈宁禾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她在心里习惯性骂了顾璟几句,无力地靠着桶壁闭上双眼假寐。 知许端着药进来时,沈宁禾已经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沈宁禾身边,伸手试了试水温,已经有些凉了。 知许将药放在一旁,轻轻拨动桶中的水。 “郡主,该喝药了。” 沈宁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听见了“喝药”两个字。 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穿好衣 17. 凤凰令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出入其中的不是王公贵族就是名流商贾,站在千金阁前,知许看着人来人往,不敢有丝毫耽搁。 知许上了二楼,入口处站着的小厮面上带着三分恭敬七分笑意,道:“请出示信物。” 知许的手都是抖的,她刚想从衣袖里把手帕拿出来,一道娇蛮的嗓音从里面传来。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千金阁了吗?还不把她拖出去,别污了本小姐的眼睛。” 屋中,一个身着粉色衣衫的姑娘嫌弃地看了眼知许,对身边跟着的几个同样衣着不凡的姑娘使了个眼色。 那几人瞬间会意,都朝着知许冲过去,想将她从楼梯上推下去。 知许被冲上来的人推倒在地,手却还紧紧攥着手帕,一声不吭。 小厮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人抢了先。 “阿猫阿狗?她身上穿的,可是云锦,本宫竟不知什么样的阿猫阿狗能穿得了云锦,蒋三小姐,不如今日就由你来为本宫开开眼。” 顾未晞冲过来将知许从地上拉起来,眼中蕴含着怒火。 那几个上来推知许的小姐一看见顾未晞,瞬间都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见过长宁公主。” 蒋嘉音看了顾未晞一眼,拖着腔调道:“见过长宁公主,我不过是瞧这人眼生,怕是想混进来勾引哪家公子的狐狸精。” 蒋嘉音看着顾未晞,眼中满是嫉妒。 顾未晞有自己的厢房,而她只能跟着姐姐进来,连姐姐都是跟着三皇子才能上二楼。 顾未晞嗤笑道:“不就是在桃花宴上三皇兄多看了你姐姐一眼吗,又不是看的你,你这么嚣张做什么。” 一提到顾璟,蒋嘉音就失了理智,她指着顾未晞吼道:“你不也是日日混迹在千金阁,可阁主哪回正眼看过你!” “是啊,那又如何,”顾未晞毫不在意道:“本宫既喜欢他,自然是日日都期盼他看我一眼,本宫乐意。” “而你,敢拿手指着本宫,大概是本宫最近太安分了,让你忘了,除了燕王世子,这上京城里就没有我顾未晞不敢揍的人!” 顾未晞可是看得清楚,蒋嘉音是奔着要知许的命去的。 千金阁的二楼比寻常的二楼要高,知许要是滚下去,少说得去半条命。 顾未晞注意到知许焦急的神色,也不再耽搁她的时间。 顾未晞将知许挡在身后,眼神冷厉:“余白。” 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顾未晞身边,眉目冷峻,身形高大,一袭白色劲装显得他的气质更加冰冷。 余白微微弯腰行礼:“公主。” 顾未晞好整以暇地看着手上新染的蔻丹:“把那几个动手的都给本宫扔出去,至于这位蒋三小姐,那么喜欢出风头,就把她挂在千金台外面吧,让她好好出出风头。” 余白的声音不含丝毫情绪,他道了声“是”,利落地将人扔出去后又把蒋嘉音挂在千金阁的牌匾下方。 顾未晞看向知许:“你怎么一个人来千金阁了?宁禾姐姐呢?” 知许咬着下唇,没出声。 长宁公主的确与沈宁禾是朋友,但她到底是宫中的人。 顾未晞看着知许的模样,心中了然,也不逼问。 “罢了,要是我能帮得上忙,你一定叫我啊。” 知许点点头,顾未晞伸了个懒腰,转身下楼:“余白,听曲去。” 她虽然很想帮沈宁禾,但知许明显不想让她帮忙,顾未晞自认这点眼色自己还是有的。 余白从窗边走过来跟着顾未晞下楼,守在一旁的蒋家下人们赶紧七手八脚地把蒋嘉音救了下来。 路过知许时,蒋嘉音还想对知许动手,被下人给拉住了。 下人们纷纷道:“小姐,还是先回去吧。” 再不回去家主又要罚他们了,本来这才得罪了长宁公主就得扣他们月钱。 好在蒋家其他赏赐也大方,众下人们这才合力将蒋嘉音抬了回去。 小厮侧着半个身子挡在知许身前,等蒋嘉音走了才看向知许。 知许急忙道:“我有信物,我,我找你们阁主。” 知许将手帕塞进小厮手中,方才不知撞到了哪里,身上到处都隐隐作痛,但此刻她的心思都在沈宁禾身上,丝毫顾不上自己身上的痛。 小厮将手帕打开,看见那红色令牌时瞳孔猛缩了一下。 他将脸上的假笑都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十分的恭敬,他弯腰指着里面道:“姑娘随我来。” 知许跟在小厮身后,兜兜转转走到一处格外奢华雅致的房间。 小厮:“阁主,就是这位姑娘拿着凤凰令。” 阁主坐在层层叠叠的珠帘后面,让人瞧不见他的面容,他嗓音中带着几分探究与好奇:“这位姑娘,找我何事啊?” 知许咽了咽口水,朗声道:“我来寻江厌。” 珠帘后,季应祁的身子往前探了探:“找他啊,坐吧,我让人去叫了,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来...” 他心中道,那就得看能拿着他唯一一个凤凰令的你,于他而言究竟有多重要了。 季应祁看着知许模糊的身影,抬手让一旁的小厮过来。 他小声道:“去问问九阴,江厌的凤凰令怎么会在一个丫鬟手里。” 小厮领命而去,季应祁心中将几个可能都推演了一遍。 难不成是被偷了?那不能,谁家好人敢偷江厌的东西,活腻歪了吧。 要说是自己送出去的,季应祁不信,这玩意哪能说送就送。 拿着这凤凰令差不多就等于拿着江厌的半数身家了,这丫鬟的主子似乎还跟长宁公主相识。 知许根本坐不住,她急得往前走了两步:“阁主,我有急事找他,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找他都行。” 季应祁散漫地斜卧在榻上,故作为难:“这,怕是不行啊,他那人脾气大心眼小,万一他不想见你,被泄露了行踪,会将我这千金阁都砸了的。” 知许掐了掐手心,又听季应祁道:“你跟江厌是什么关系?你告诉我了我才好知道你是不是找 18. 金针定魂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知许提着两包沈宁禾平日喝的药材推门走了进来,见江厌在这才放松了片刻,身上和掌心的痛也重新浮现出来。 毕方走到知许面前,眼中显露出几分兴奋:“这药是你开的方子?” 知许看向自己手中的药包:“有什么不妥吗?” 毕方围着她转了两圈:“你这药方是药王谷的配比手法,你是药王谷的人?” 知许摇了摇头:“我自己学的。” “哦?”毕方明显不信:“你怎么学的?” 知许没答,她看向沈宁禾,毕方瞥了眼还握着沈宁禾手的江厌,暗暗道了句“臭流氓”。 “毕方,你可以滚了。” 江厌把沈宁禾的手放了回去,还给她掖了掖被角。 毕方自然不肯:“用完就赶我走,没门,更何况我的轻功在咱们九个里是垫底的那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出去马上就能被抓起来。” 江厌没再管他,把刚才毕方的话对着知许重复了一遍。 知许有些担忧地看向沈宁禾,也明白此事大概只能靠沈宁禾自己挺过来了。 江厌拿出一个小竹筒递给知许:“这是沈寂的信,你看看吧。” 知许接过竹筒,从里面拿出一个纸条:已在扬州找到神医,三日内归京。 毕方也凑过来偷偷看了一眼:“三日?她一日内未醒就够呛了,还三日,等那什么神医来了黄花菜都凉了。” 江厌:“舌头不要我就给你割了。” 毕方捂着嘴往后退了几步:“要要要,话说那什么神医是谁啊,不会是白泽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骗了吧。” 江厌:“闭嘴。” 毕方:“哦。” 知许坐在床边,无声地落下泪来,前世,她也是这般无助地守着沈宁禾,直到她的身体渐渐冰冷。 “吱呀”一声轻响,窗户被人从外面打开,知许抬起朦胧的眼看去。 女子一袭软烟色衣裙,声音轻灵,还带着几分疲惫。 “岁安苑没错,这是哪个屋啊?重明给的图也不准啊,害得我差点走错。” 江厌看向从窗口爬进来的人:“你一个人来的?” 女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我嫌白泽走的慢,就要了个路线图,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问路。” 毕方一脸轻蔑:“你就是那什么神医,谁给你封的啊。” 女子淡淡看了他一眼:“在下不才,药王谷第七十二代传人,现药王谷少谷主,君亭晚。” “还有,我还不算神医。” 毕方脸上的质疑还未散去,听见这话硬生生地把往上翻的白眼拉了回来。 “你,你说你是药王谷的少谷主你就是啊,张口就来谁不会!” 君亭晚看白痴似的看了毕方一眼,对江厌道:“你们都去那边花厅。” 江厌揪着毕方的衣领往花厅走,毕方不停挣扎:“那什么,这玄门秘术,我也挺感兴趣的。” 知许也站了起来,刚要跟着江厌一起去花厅,被君亭晚叫住:“你留下。” 毕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江厌你放开我!我要学!神医你顺带教教我呗!我可聪明了我!” 江厌听得烦,随手拿起一旁装饰用的丝带把毕方捆了个结结实实扔在脚边,还顺手塞了块点心在他嘴里。 毕方的确聪明,医术也还行,但给人治病挣的那两个子儿都拿去赌了。 这小子嘴臭话多还逢赌必输,江厌有时候都想把他打死算了。 偏偏毕方能屈能伸,嘴有多碎道歉就有多快,不知脸为何物。 江厌觉得,这一点毕方和薛正则有点像,但薛正则要脸。 这边,君亭晚从手腕上解开一个布带打开,布带上,密密麻麻摆满了长短粗细不同的金针。 知许看着这金针,惊讶道:“这是那个已经失传的金针定魂中的金针?” 君亭晚道:“是啊。” 毕方:“呜呜呜呜呜。”我要看要看。 江厌抓起桌上的糕点,将毕方的嘴堵得严严实实:“你再说一个字,就滚去西羌挖玄谙石,我说到做到。” 毕方瞪大双眼,不停摇头表示自己闭嘴了,他不想去西羌挖玄谙石,那跟被流放有什么两样啊喂。 知许紧紧盯着君亭晚的动作,她虽学过医术,但都是自己琢磨的,并未正经学过。 君亭晚是药王谷的少谷主,而当初那位教她医术的老前辈,好像也说自己是什么药王。 总之她多学多看总没错,而且君亭晚的手法和用药的确和那位老前辈教的有些相像。 金针锋利异常,针尖处闪着寒光,针柄上雕着奇异的纹路,针尾看着像什么东西的头颅。 君亭晚每扎一针,沈宁禾的额头上都会冒出些细汗,知许拿着手帕不停地给沈宁禾擦汗,眼中满是心疼。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君亭晚才将针一一撤下:“你给她擦擦身子,再换身干净衣裳,她醒了来叫我。” 知许点头,刚要去打水又被君亭晚拉住右手。 君亭晚将她早已被血和汗浸透的手帕拆开:“手不想要了?” 知许这才感受到手心的痛,她当时着急,下手没轻重,那簪子再扎进去几分就要伤到骨头了,想恢复如初,起码得要半个月。 君亭晚重新给知许包扎了伤口,揉了揉因为没休息好而有些浮肿的双眼。 真累,她一定得让貔貅给她加钱! “算了,还是我去吧,你这手不能沾水啊!” 知许急忙去拦君亭晚:“这怎么行!神医还是去歇息吧!” 君亭晚将知许按着坐下:“叫我名字就行,神医是我师父,我还不够格呢。” “你就坐那,”君亭晚威胁道:“你敢动我就不治你家郡主了。” 知许没了办法,只好僵硬地坐在椅子上,一动都不敢动。 等给沈宁禾擦了身子换了衣裳,君亭晚戴着知许朝花厅走去。 她坐下想给自己倒杯水,却发现壶是空的,叹了口气,她看向江厌:“这位病人的事你知道多少?” 江厌想也没想就道:“都知道。” 君亭晚:“好!那么我们就先说说,她腰后的那个胎记。” “?”江厌:“什么胎记?” 君亭晚抬眸:“你不是说关于她的都知道?” < 19. 十全大补粥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毕方是南方人,从前对那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格外喜欢,知道江厌要去西羌王城,大概是脑子被驴踢了,他硬要跟着江厌去西羌玩。 西羌民风开放,且常年炎热,无论男女穿着都格外清凉,这个开放其实不止在衣着上。 毕方生得白净骨架小,身量又不很高,且没学过武,虽然戴着面具,但跟江厌站一起那妥妥就是没对比就没伤害。 毕方不想自取其辱,想着自己去转转,顺便找找那些书上见过的西羌独有的草药和毒药。 没想到,就是这一转,他遇到了一个比江厌还高,有两个江厌宽的大块头,皮肤晒地黝黑,浑身上下挂着叮叮当当的金饰。 毕方还以为是自己挡了人家的路,就往一旁让了让,没想到那个大块头直接单手把他扛了起来。 毕方声泪俱下:“你知道吗?他说着我听不懂话然后来扯我衣裳的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江厌:“那次是你自己偏要去。” 毕方站起来,围着江厌转了好几圈。 他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再到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你肯定也被那个大块头扛过。” 江厌:“??你在说什么胡话?” 毕方理所当然:“你去西羌那么多次,又生得比女人还好看,我不信那个大块头没看上过你!” 江厌面无表情地用两根手指捏起毕方的下巴,打量了一番:“什么大块头,人家是西羌的六王子,据说天生神力,是西羌王十分看重的继承者之一,不如我把你送给他,说不准他一高兴就把月魂断找着给我了。” “头儿!”毕方惊恐:“你在骗我对吧?” 毕方打了个哆嗦:“头儿!我跟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不能这么对我啊!” 江厌看着他扑过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你可以叫人陪你去,我只要月魂散,别的都不管,要银子还是要人,你自己和貔貅说。” “还有,”江厌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这回你再被那个六王子抓到,我不在,估计没人能救你。” 毕方虎躯一震:“不然,头儿你陪我去?” 江厌对他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笑:“你觉得呢?” “不,不用了。”毕方怕江厌直接把自己打包扔去那个大块头床上。 江厌收了笑:“那还不快去,等我送你?” 毕方转头就往千金阁跑:“不敢,我现在就走!!” 江厌把刚才捏毕方下巴的两根手指擦干净,一把扯住毕方的衣领。 “你想出去被那些老兵当成登徒子乱刀砍死?” 毕方:“...”不,他不想。 江厌拎着毕方的衣领,运起轻功把人扔在千金阁门口。 他看了看周围,嗯,离燕王府不远,刚好去拿点药材凑合用。 淮安王府。 沈宁禾还没醒,知许去熬药了。 君亭晚干脆把窗边的美人塌推到了沈宁禾的床对面。 “这样盯着你总该没事了吧,”君亭晚自顾自道:“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这谷主之位这辈子又拿不到了。” 躺在床上的沈宁禾微微攥紧了手指,她又梦见了原书的剧情。 她成了书中的沈宁禾,从嫁给顾璟开始,到握着红玉簪死在冷宫,她从头到尾,不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而是亲身经历。 冷宫中杂草丛生,连野花都不愿在那里开放,觉得浪费了明媚春光。 顾璟登基后性情大变,唯独在沈宁禾面前时,一直装出那副温和的竹马哥哥模样。 但顾璟从不阻拦任何人欺负沈宁禾,也很少去看她。 她病得形销骨立,常听见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她面前闲聊的宫女内侍们嘲讽她。 “她还在等陛下来看她呢?前年她刚进冷宫时,陛下来过两回,去年可是一次都没来过,今年大概也不会来。” “那谁知道呢?贵妃不是与陛下青梅竹马吗?到底是有感情在的,这才三月,还早呢!” “什么青梅竹马都没有家世靠山有用,你看皇后娘娘,即便多年无子嗣依旧能坐稳皇后的位置,姜家如今可是如日中天!” “听说了吗?陛下为皇后娘娘请了神医来,说是药王谷的神医!定能让皇后娘娘有孕!” 声音渐渐远去,沈宁禾的眼角划落几滴泪。 其实她知道,她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 虽然她傻,但她听得懂那些话,沈家绝无谋逆之心,她只想见到顾璟,求顾璟为她的家人抹去这莫须有的罪名。 为国战死者,不可污其名,辱其志。 可惜花开花落,直到皇后姜舒窈腹中的孩子落地时,顾璟依旧没再来过冷宫。 景和七年,贵妃沈宁禾病逝,帝大悲,罢朝半月,沈贵妃死后,被追封景怀皇后,入皇陵,百年之后,与顾璟死同穴。 岁安苑内,沈宁禾从床上惊醒,她大口大口喘着气,原本苍白的脸色稍稍透出些血色。 她的视线落到对面的塌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不是,那位被顾璟以国君之诺请来的神医吗? 或许是沈宁禾的视线太过热烈,君亭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你醒了!” 见沈宁禾醒来,君亭晚的语气有些激动:“可还有哪里不适?” “你是?” 君亭晚清了清嗓子:“在下君亭晚,拜师药王谷谷主,是...是你弟弟请来为你治病的!” 君亭晚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你饿不饿?睡了一天了,你现在只能喝粥。” 沈宁禾被她这么一说才觉出饿来,她四处看了看,问道:“知许呢?” 君亭晚:“熬药去了,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沈宁禾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被打碎后粘起来的瓷碗,粘的还不牢靠,稍微碰一下说不定就又碎了。 君亭晚:“唔,先躺半个月吧!” 沈宁禾:“...” 她真的不想再躺了。 君亭晚当没看见她脸上的抗拒,笑得神秘:“我去给你端粥。” 沈宁禾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破事啊。 她一开始穿书的时候,想的是摆烂然后等死,现在她都不用等,每 20. 万金家书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江厌扫了眼季应祁的脸,嗯,放在江南的千金阁里,高低也是个头牌。 “我?”季应祁指了指自己:“我只会轻功,你让我去?遇到危险了你说我是救毕方还是不救,我救也救不了啊!” 江厌道:“你不是找刺激吗?西羌的刺激,可比杀人的刺激要刺激的多。” 季应祁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真的,”江厌坦坦荡荡:“不信你去问毕方,绝对,刺激!” 季应祁想了想,当即拍板:“行,我陪他去。” 江厌原本想拍拍他的肩,手在空中顿了顿,还是没拍下去:“嗯,行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一路上,江厌脸上都挂着笑,直到见到沈宁禾,这点浅淡的笑骤然绽开。 沈宁禾看向江厌:“你怎么来了,你还在上京城吗?” 江厌:“沈寂写信说神医来找你了,我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他绕过屏风,从一旁的竹架上扯过斗篷抛到沈宁禾手边。 沈宁禾身上的衣衫单薄,上京城靠北,虽已四月,可晚上到底还是有些凉。 看着沈宁禾披上斗篷,江厌才道:“事都办完了,我也没什么想去的地方,便暂且留在上京。” 刚被告知半个月不能出门的沈宁禾,期待地看向江厌:“那你最近得了空,能不能来这里陪我聊聊天?” 江厌又觉得脸上开始发烫了,他强装镇定道:“好,我明日一早就来。” 君亭晚:“该喝粥了郡主,再聊下去这粥是什么味儿我可不保证。” 沈宁禾身子一僵,躲不过去了,她视死如归般从君亭晚手里接过这碗是十全大补粥,她闭着眼猛喝了一大口,微微的苦味,已经比她平日喝的药好多了。 粥已经不怎么烫了,但既然是药膳,那注定也好喝不到哪里去。 君亭晚看着沈宁禾微微皱眉的模样,抿了抿唇,道:“我明日研究一下好吃的药膳。” “那就多谢你了,”沈宁禾将喝完的碗递回去给她:“最好能再来两个辣菜。” 沈宁禾是无辣不欢,穿书前病还不太严重的时候吃过几次,后来知道自己没救了就吃的多,穿书后就不用说了,现在她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君亭晚将碗搁在一旁:“你喜欢吃辣?” 沈宁禾惆怅地点了点头:“喜欢啊。” 君亭晚看了眼江厌,恰好,江厌也看向她。 【她能吃辣吗?】 【能才怪,她现在跑两步都能晕。】 两人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无奈,江厌当着沈宁禾的面,对君亭晚道:“千金阁给你留了间上房。” 沈宁禾急忙道:“跑来跑去的多麻烦,若不嫌弃就住在府里吧。” 这可是神医啊!神医!有君亭晚在这里,她觉得自己都能多活两年! 君亭晚自然愿意住在府里,她懒得跑。 江厌也不在意,随她住哪,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沈宁禾:“你爹的信。” 沈宁禾惊讶抬头:“你怎么拿到的?驿站都没有从定北城来的信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句话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沈宁禾常想,若真能拿到这一封家书,别说万金,十万金她都拿的出来。 身为女主,虽然是虐文女主,但家底也不是一般的厚,她的封地在江南,加上一品郡主的份例,她是实实在在的大富婆。 沈宁禾从江厌手中接过家书,听见他道:“前几日朋友去了趟定北城,顺路。” 沈宁禾看向江厌,烛光跃动间,他眼中她的身影清晰可见。 现在根本没人会去定北城,江厌这话说得轻巧,但沈宁禾知道,绝非一句“顺路”这么简单。 这些年她去不了定北城,她的家人也甚少回来。 但凡是能送到她手中的家书,她都细细读过不止百遍。 君亭晚识趣地拿着碗走了出去,走时还轻轻带上了门。 沈宁禾拆开信封,从里面拿出来一张薄薄的纸。 入目字迹算不上好看,但好在能看清写的是什么字。 【宁禾吾儿,展信舒颜。定北城一切安好,爹爹未曾受伤,又没陪你过年,心中常觉亏欠。】 后面,是一行清秀娟丽的小楷。 【宁宁,你爹的字实在难看,还是阿娘来写,不知你身体如何?可有好转? 不必担心我们,定北城远没有上京危险,荣儿那日离去,行色匆匆,阿娘没来得及问,不知是不是你的病,总之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切忌多思多虑。 及笄礼一事,娘亲已请了薛先生与勇毅侯夫人先做准备,只待回京之日,为吾儿行及笄礼。 时间紧迫,暂书至此,千万要照顾好自己...】 最后这几个字,墨水几乎要晕在一起,还残留着泪痕。 沈宁禾攥着这封家书,许久才回过神来。 脸上一片冰凉,她早已落下泪来,沈宁禾擦去眼角的泪:“江厌,你明日会来吗?” 她如今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自己,然后尝试改变原书的剧情。 江厌在书中的结局,是自尽,如果她能改变江厌的结局,那是否也能改变其他剧情? 就像她救下沈荣,沈荣又救了她一样。 江厌蹲在沈宁禾床边,收起了那副散漫模样,声音坚定:“我保证,明日一定早早来。” 他想去揉揉她的发顶,却还是忍住了。 “我走了。”江厌走得很快,也没回头看沈宁禾,他怕一看就走不动了。 君亭晚在厨房磨蹭了半天,估摸着江厌应该走了才往沈宁禾的房间走去。 屋中还亮着灯,知许已经回来,守在沈宁禾身边。 “郡主,”君亭晚看了眼已经被打开的门,更加确定江厌走了。 沈宁禾坐在床上,身边放着一盏琉璃灯,手里还拿着一本诗集。 “不必叫我郡主,唤我名字就好。”沈宁禾将书放下:“这么晚了你还没歇息,是不是房间不合心意?” 君亭晚连忙摆手:“不是,是我有事想问你。” 前世,她本是要去找沈宁禾的,结果那什么顾璟,说沈宁禾因沈家满门战死而疯癫,贸然治疗只会适得 21. 火烧皇宫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不看就不看吧,熬过这半个月就好了。 就算暂时出不了上京城,能出府玩玩也是好的啊! 或许是最近睡的太多,沈宁禾前半夜翻来覆去的怎么都睡不着。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睡意,外头隐隐的嘈杂声渐渐大了起来。 沈宁禾干脆起身披上衣服,刚走出门口就看见了宫中冲天而起的火光。 “郡主。”守夜的小丫鬟抱着被子战战兢兢地缩在角落里,知许姐姐吩咐了她无论什么事都不能惊动郡主,因此方才那些人都被她打发了。 没想到郡主还是起来了,小丫鬟一时有些无措。 沈宁禾走到她身边:“你回房去吧,今夜不必守了。” 皇宫都被烧了,说不定她师父等会会来,现在还不能被太多人知道她是薛正则的弟子,她在人前最好就是个废物病秧子。 淮安王府的侍卫都是从因伤病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沈宁禾并不担心外面的动乱,就算是皇帝死了,都碍不着她这里什么事。 她走进屋中点了灯,本想看看书,想到君亭晚的话还是乖乖去了窗边站着。 不能看书,看天总没关系吧? 沈宁禾在窗边站了一会儿,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薛正则,是江厌。 他倒也不意外沈宁禾没睡,双手撑在窗台上看着沈宁禾。 “郡主,能不能让让?” 他才准备去千金阁睡一晚,这一把火烧得可真是...太好了! 这样就能光明正大得跟沈宁禾待在一起,要是可以的话,江厌都想再去添两把柴火。 沈宁禾后退几步:“为什么不走门?” “因为,”江厌单手撑着窗沿翻身进屋:“大半夜来找你,若走大门岂不是人尽皆知。” 沈宁禾不解:“你是我朋友,今夜宫中之事才是人尽皆知,你来找我便是被人知道了又如何?不过是担心自己朋友罢了?” 江厌眼神微滞,可我并非只把你当朋友,我可以骗得了其他人,却骗不了自己。 更何况,我对你的心思,本就算不上清白。 他扯开话题:“逍遥王把自己宫殿烧了。” 沈宁禾走回到桌边坐下:“他烧自己宫殿做什么?” “大概是想逼皇帝放他离开,”江厌走到她对面坐下:“毕竟这回他回京,本就是被逼的。” 沈宁禾看向江厌:“你认识逍遥王?” “也对,”沈宁禾忽然想起来:“他从前身在江湖,你认识也不奇怪。” 江厌笑道:“只是点头之交。” 他只见过大皇子一次,那人从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超过一个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没钱还爱装出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他想出宫,”门被推开,薛正则迈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可惜啊,就算是烧了宫殿,陛下也不会准许的。” 沈宁禾起身给薛正则倒了杯水:“师父见过大皇子了?” 薛正则一进来就看见江厌坐在这里,他冷哼一声,一屁股坐在江厌和沈宁禾中间,暗戳戳给了江厌一个威慑的小眼神。 江厌不为所动,薛正则看向沈宁禾:“自然是见过了。” 薛正则摸了摸自己雪白的须发:“那日桃花宴,本就是圣上授意,要凤阳大长公主为大皇子选一位正妻,一旦娶了世家女,那大皇子也就被困死在了上京城,就算封王,前往封地,那也是没有自由的。” 沈宁禾猜测道:“那日大皇子没来,所以圣上不悦,要为他指婚?” “是啊,”薛正则喝了口温水:“大皇子自然不愿,这不,宫殿都烧了。” 窗外,又传来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 沈宁禾抬眸看向窗口:“怎么今日我这淮安王府这么热闹?” 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动作干净利落地从窗外跳了进来,身上脸上都带着些黑色的污渍,他对几人露出一个得体的笑,丝毫不觉尴尬。 “安和郡主,薛先生,江兄,深夜打扰,实在抱歉。,”男子对沈宁禾甩了甩头发:“在下云夜,天上的云,夜色甚美的夜。” 薛正则向来嘴快:“陛下要是知道你对外说自己叫云夜,会不会气地打断你的腿?” 云泽无所谓地摊手:“这不是已经打了吗?只是没打断而已。” 他走到桌边,四个凳子只剩下一个,江厌十分自然地坐到沈宁禾身边,将沈宁禾对面那个凳子空出来:“殿下。” “什么殿下啊,”云夜的视线在江厌和沈宁禾身上来回扫了几眼,又对薛正则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在下云夜,江湖中一个无名小卒,不是什么殿下。” 江厌抬眸看向云夜,眼神中透出几分冷意:“那不知云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逍遥王此刻来这里,无疑是将沈宁禾架在火上烤。 云夜的轻功与他不相上下,他也不想在这里跟云夜动手。 云夜朝江厌含着歉意一笑,看向薛正则:“薛先生,您不是要去江南一带吗?” 薛正则:“哦,本来是要走的,这不是看见皇宫被烧了来看看热闹,顺便看看我的小弟子嘛!” 云夜的眼神落在江厌身上:“没听说过此事啊。” 江厌:“薛先生此生的学生无数,可弟子却只有三位,是什么让你觉得,我能是这三个中的一个。” 云夜若有所思地看向沈宁禾:“郡主,大才啊!” 沈宁禾讪笑道:“殿下也是奇人。” 她真没想到,逍遥王是这么跳脱的性格。 云夜似乎也仍可这句夸赞,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还以为江兄在藏拙。” 江厌觉得拳头有些痒了,他瞥向薛正则:“时辰到了吧?薛先生是不是也该上路了?” 薛正则眉心一跳,他就知道这小子每次叫他薛先生都没什么好事。 什么上路不上路的,说得像他要死了一样。 “不急,”薛正则坐地更稳了:“能不能走得了还不知道呢。” 云夜闹上这么一出,既然圣上不让他走,那现在城门恐怕是关了。 而且,一时半会肯定不会开,毕竟是个皇子,找不到怎么交差呢不是。 云夜脸上的笑意微微收敛:“倒是耽误薛大人上路了,是云夜的不是。” “...”薛正则沉默了片刻,道:“你能长这么大还没被打死,也是不容易。” 他觉得以这家伙的嘴,要不是皇子,早就不知道被打死几次了,还有江厌这臭小子也是! “这不是还没死吗。”云夜满不在乎,他好奇地问薛正则:“薛大人,您去江南 22. 造化弄人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云夜的头从窗口探了出来:“对了郡主,皇姑说,你只管去做想做的事,上京城中,一切都有她担着!” 江厌直接抓着云夜的衣领,飞身消失在夜色中。 沈宁禾沉默片刻,就算江厌的误浮生再怎么厉害,那也只是江湖势力,这么对一个皇子,真的是可以的吗? 薛正则看着二人消失的地方,心中暗暗苦笑,要是江厌还不走,他就要装不下去了。 “宁禾啊,”薛正则语气放缓,虽然他不想这么说,但他这一走,沈宁禾的处境怕是不会好到哪里去:“若你有什么困惑不解,或是茫然,就像云夜所说,你都可以去找你二师姐。” 沈宁禾点点头,她是很想与二师姐多相处的。 大周女子,就没有一个没听过这位大长公主的故事的。 不止听过,更是艳羡她身处皇家,却依旧那般自由。 先帝宠爱她,无论凤阳大长公主想学什么,先帝都会将最好的的师父送到她面前。 凤阳大长公主自由聪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对时令节气的更替十分感兴趣。 凤阳大长公主十岁那年,在宫宴上当众问先帝:“为何太子哥哥的先生只能教他一人,我也要一起学,不止是我,想学的人也要能一起学。” 先帝只当是小孩子胡闹,笑问她:“凤阳可知何为帝师?” 凤阳大长公主掷地有声:“凤阳只知何为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凤阳有疑问,太学的夫子却都无法为凤阳解惑,凤阳听闻太子哥哥的先生是天下学问最高之人,所以凤阳想问,想学。” 先帝听完,思虑良久,允帝师薛正则除教导太子外于太学授课。 凤阳大长公主因此,成了薛正则的二弟子,也正是在这段听学的时光中,凤阳大长公主爱上了一个家中贫寒的书生,后来才知,书生有心上人。 先帝知道此事后,欲下旨逼穷书生娶公主,却被公主以此生不嫁为由拦住了。 “凤阳已见过这世间唯一配得上我的男儿,既无缘,便罢了。” 先帝最终还是准了凤阳大长公主此生不嫁,但依旧为她准备了超出规格两倍的嫁妆。 而这穷书生,正是薛正则的三弟子。 薛正则叹道:“造化弄人,都是造化弄人。” 这世间于女子的束缚,实在太多,他的二弟子才学早已不比他差,然世人瞧见的,只有她终身未嫁。 凤阳洒脱,不嫁是因为这世间无人配得上她这般女子,却被说成是对三弟子一片痴心,非他不嫁。 薛正则看向沈宁禾,他的小弟子,身上背负的要比二弟子多得多,凤阳只是为先帝而留在上京,而沈宁禾,她肩上是沈家满门的命。 如今乱世将起,他的小弟子又要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呢? 沈宁禾故作轻松道:“师父,听闻江南风景好,你去了之后多给我写些信,画些画来给我看看可好?” “自然,”薛正则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有师父在,你只安心待在上京就好。” 只要师父还在一日,便能护你一日。 薛正则本就只是来告别,虽说城门已闭,但他想出去还是出的去的,只是麻烦许多。 两人都默契得没有提起下次相见是何时,沈宁禾知道,师父此番下江南,是为她三师兄。 薛正则来去匆匆,热闹了半宿的岁安苑恢复了往日沉寂。 闹了这么一遭,沈宁禾的身子终于还是没顶住,一头扎进床上睡着了。 江厌送走云夜回来,走到窗边时就觉得不对劲,他抬眼望向屋内,沈宁禾的身从屏风后透出来。 屋中没了说话声,只有沈宁禾平稳的呼吸声起伏。 江厌垂眸不敢再看,他摘了片树叶,指尖一弹,屋中的烛光瞬间熄灭。 江厌把窗关好,只留下一道细缝透气,就这么靠着墙坐下,守在窗外。 沈宁禾醒来时已是巳时,君亭晚在她的床边坐着。 见沈宁禾醒来,君亭晚在小书上记下:。 “接着睡,”君亭晚的声音明显带着不悦:“昨夜少睡了多久,现在补上。” 刚想起来的沈宁禾:“......” 她不敢反驳,乖乖地躺好闭上眼睛。 君亭晚看着她这副乖巧模样一时语塞,顿了顿,语气僵硬道:“先起来,吃完早膳去院子里边晒太阳边睡。” “哦,好的!”沈宁禾从床上爬起来,在君亭晚的注视下吃完了这半个月的第一顿药膳。 准确来说是第二顿,粥也得算上。 比起那碗粥,今日的早膳的确好吃了些,沈宁禾没等君亭晚催促,叫了几个丫鬟把一个较轻的长榻抬到院子里去。 今日院中没有风,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沈宁禾的双眼覆着手帕,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被君亭晚叫醒时,沈宁禾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去用热水擦擦身子,”君亭晚手中拿着一册小书,手持毛笔不停地记着什么:“再换身干净衣裳,照这么养半个月,你以后每三个月可以吃一次微辣的膳食。” 沈宁禾听到这话,那点子残存的睡意瞬间消失。 辣的哎!她上次吃辣好像已经是两三年以前了吧! 她快步走去换完衣裳,出来时桌边不止坐着君亭晚,还有江厌。 昨夜云夜留下的锦袋还在桌上,沈宁禾问出了昨夜没来得及问的话:“玄谙石是什么?” 原书中没有对玄谙石的描写,不知是因为不重要还因为什么。 江厌直接将锦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颗指甲盖大小的菱形石头,半透明,内里毫无杂质。 他拿的这几个颜色都各不相同,但光泽不同,有些亮有些暗。 “玄谙石是西羌特有的一种石头,”江厌解释道:“什么颜色都有,越亮的越值钱,至于作用嘛。” 他拿起一颗最亮的红色玄谙石放进沈宁禾手心:“入药。” 沈宁禾拿起这颗玄谙石看了半天,除了好看之外什么也没看出来。 “入药?”她用力捏了捏:“这么硬,是磨 23. 满汉全席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是啊!”江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下次换成布的吧?” 他记得星纹鲛纱也可以做绢花之类,到时候把那些玄谙石和星纹鲛纱一起做些首饰出来。 江厌在心中满意点头,他真是个天才! 他可是知道,顾璟送的那些衣裳收拾都太丑了,沈宁禾都不喜欢。 这话是在问沈宁禾,沈宁禾没所谓,只要能治病就行。 只是她从君亭晚的神色就能看出来,这玄谙石绝非凡物。 江厌或许是看在她阿爹的面子上对她多有关照,但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些。 沈宁禾道:“这于我便是救命之恩,你虽不缺身外之物,但我也不能不给,除此之外,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只管提。” 江厌道:“都行。” 他知道,自己若是不接受沈宁禾的“谢礼”,沈宁禾是不会让君亭晚给她诊治的。 见江厌应下,沈宁禾又看向君亭晚:“我不知沈...白泽许了你什么诊费,但我自有一份诊费给你。” “你为我诊治期间,衣食住行都记在我的账上,月例什么的与我一样,除此之外,有什么想要的也是尽管与我提。” 君亭晚原本是打算不要诊费的,可江厌已经找过她,说若是不要,沈宁禾不会配合诊治。 要便要吧,她再多做些好吃的药膳给沈宁禾! 有了这个想法,君亭晚当即去翻箱倒柜地把自己压箱底的药材都翻出来。 她带着知许在厨房捣鼓半天,一脸神秘地端上来一个白瓷海碗,还盖着碗盖。 沈宁禾看向君亭晚:“这是什么?!” 沈宁禾看着这个大碗,有种不妙的感觉。 “十全大补,满汉全席。” “第一道,十全大补玉清汤!”君亭晚摇头晃脑,手指着天画圈:“一碗阎王买醉,两碗神仙落泪” 因着那碗十全大补粥,沈宁禾对这“十全大补,满汉全席”,心中没有太大抵触。 然而,当沈宁禾把碗盖打开,她想跑了。 只见一个白瓷海碗里盛满了绿色的汤,汤里时不时漂浮上来一两只表皮泛着令人恶心的绿光的癞蛤蟆。 更绝的是,君亭晚还拿着汤勺在碗底一捞,捞上来满满一勺圆润的指节长的细白虫子。 “呕,”沈宁禾再也没忍住用帕子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君亭晚一边搅汤一边道:“这可都是好东西,有钱都买不到的上好药材,我这回可是下血本了!” 江厌握着茶杯的手指一紧,起身给沈宁禾倒了杯温水,又不着痕迹地站在沈宁禾与桌子之间,隔开她的视线。 他看向君亭晚:“就不能熬完汤把这些都滤出去?” 君亭晚“哎”了一声:“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可都是精华,大补!” 沈宁禾干呕了半天,接过江厌手中的温水猛灌一口。 好容易将那股恶心压下,一抬头,那满满一勺就贴在她鼻尖,差一点,就是她的嘴。 沈宁禾实在是没忍住,不甚一把将汤勺打翻,自己也倒在了地上,满脑子都是那白花花的虫子和被切块的恶心瘌□□。 “啊,就这一勺,就值十金。” 君亭晚叹息道:“没事,反正江厌有钱,你再倒十碗都没问题。” 江厌神色有些不忍,可到底还是没动。 沈宁禾身上的毒太乱,他不想沈宁禾受苦,但更想她好好活着。 君亭晚将汤勺放回碗中,看着丫鬟们一脸菜色地端上来其他九道菜。 那叫一个五彩斑斓,五毒俱全。 “唉,”君亭晚无奈道:“这还真不是我故意整你,给你下毒的人太丧心病狂了,两种毒只能一起解,否则你必死无疑。” 沈宁禾扶着江厌的手从地上爬起来:“我明白。” 她做到桌前,其实她早上吃的不多,方才什么都吐不出来。 恶心了一回之后,沈宁禾再看这一桌子勉强能称之为“菜”的菜时,总算忍住了没吐。 那碗汤实在太过炸裂,沈宁禾将目光放在其他九个碗上。 其他九个菜,也没比这十全大补玉清汤好到哪里去。 看来看去,沈宁禾的筷子始终没往前伸一点。 君亭晚扯过凳子,拿起桌上的筷子就夹向离她最近的那个菜。 那是一碗炸蝎子,蝎子通体赤红,看着勉强能入口。 君亭晚夹起一箸炸蝎子,眼都没眨就送进了嘴里。 她甚至还顺手给自己盛了十全大补玉清汤,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 沈宁禾又想吐了,但江厌也坐了下来,跟君亭晚一样,也吃得面不改色。 “你们...”沈宁禾心中触动,却听见君亭晚口中含着汤含糊道:“你还不吃,这可都是钱,吃一口少一口,大补!” 君亭晚边吃边在心中哭泣,这可都是银子啊! 江厌给她盛了碗汤:“大补。” 沈宁禾不敢再耽搁,抖着手拿起汤勺,赴死一般喝了一大口。 预想中恶心的味道没有出现,汤是清爽的薄荷味,虽然夹杂着一点莲心的苦味,但完全可以接受。 喝了两口汤,沈宁禾深吸一口气想对癞蛤蟆下嘴。 她是这么想的,但她的手丝毫不听使唤。 挣扎半天,沈宁禾看向已经吃撑了的君亭晚:“只喝汤行吗?” “不行,”君亭晚轻揉着肚子:“能只喝汤我干嘛不只把汤端上来给你喝?”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沈宁禾闭上眼,左手按住右手将一小块癞蛤蟆塞进嘴里。 这也是苦的,但除了苦没有其他任何味道,她闭着眼一口一只。 吃完癞蛤蟆,沈宁禾伸向其他菜的手也快了许多。 毕竟喝过这碗汤后,她的接受能力已经比之前高了不知道多少。 这一桌十全大补满汉全席,三个人刚好吃完,一点没浪费。 还沉浸在这顿饭中的沈宁禾久久没说话,君亭晚给了江厌一个放心的眼神:“当初我第一回吃这些药材的时候,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吃习惯就好了!” 江厌的视线一直在沈宁禾身上,有好几次,江厌都想让她别吃了,他去找其他办法。 可他终究还是没说话,若沈宁禾执意不吃,他自会去寻其他法子,可沈宁禾 24. 喜结良缘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好多了,”沈宁禾暂且放过谢元洲:“亭晚姑娘的医术很好,我现在还能跑两步呢。” 一旁嗑瓜子的君亭晚急忙打断:“没事可千万别跑,就是有急事,那也最好别跑!” 有丫鬟拿着碗筷过来,方才路上知许撞见了沈寂两人,又让多备了两副碗筷。 好在今日君亭晚早知道他们要来,否则这早膳还真不够吃。 几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交情,因此坐在一张桌上吃饭也不会尴尬。 沈寂和谢元洲没戴面具,在座的都清楚他们的身份,没有戴面具的必要。 云夜一脸颓然:“你们说,我多久能出城?” “别想了,”谢元洲打击道:“现在上京城里那位抓你跟猫抓耗子似的,你以为是真不知道你在哪?” 云夜愤愤喝了口粥:“既封了我逍遥王,被困在这上京城中,还如何逍遥?” 谢元洲拍了拍他的肩:“不如你去城门口,就拿个匕首抵在脖子上,看你父皇放不放你走。” 桌下,沈寂的脚踩在了谢元洲脚上,用力碾了碾:“食不言。” 谢元洲嬉皮笑脸道:“好嘞。” 一顿饭吃完,沈宁禾看着云夜若有所思的模样,诧异道:“你真想试试这法子?” 几人的视线都顿时看向云夜,云夜茫然:“啊?不行吗?” 江厌:“你真是皇子?” 云夜哭丧着脸道:“我倒希望是假的。” 谢元洲叹息摇头:“圣上有你,是他的福气。” “那到底要怎么办啊?”云夜要憋疯了,他这半个月待在千金阁,根本不敢出去。 千金阁阁主不在,他连个认识的能说话的人都没有。 沈宁禾十分能体会云夜现在的心情,但她没说话,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圣上是铁了心不让云夜离开。 云夜能来往于千金阁和淮安王府之间,想必也是圣上默许。 谢元洲被沈寂那一脚踩乖了,此刻眼观鼻鼻观心。 云夜见没人理他,将求助的目光移到江厌身上。 江厌抿了一口温水:“我觉得重明的法子就不错,只是太温和了。” “这还温和?”云夜眼角微微抽搐:“那不知江兄有何高见?” “简单,”江厌将茶杯搁下:“你们各退一步。” 云夜来了几分兴致:“江兄细说。” “你就拿着匕首,先抵在脖子上见到圣上,待见了圣上,你也不提要离开上京城的话。” 云夜立刻拒绝:“那不成!” 江厌抬眸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待圣上满意,你再提要求。” “你就拿着匕首,和圣上说,你留在上京,但婚事暂且不议,若他不肯,你便立刻下刀,断子,绝孙。” “你你你!”云夜抱着自己打了个哆嗦。 沈宁禾一言难尽地看向江厌,敢给一个皇子出这主意,还真不愧是江厌。 谢元洲笑得奸诈:“是啊!头儿这个法子好!云兄意下如何?” “这如何使得!”云夜脸都憋红了:“这不行!” 江厌右手撑着脸颊,懒懒道:“殿下随意。” 云夜咬牙:“若这个法子不成怎么办?” “那就恭贺殿下喜结良缘啊,”江厌反问:“届时殿下会请我们去喝喜酒吗?” 云夜:“......” 他就不该真把希望放在江厌身上,造孽啊! 别说他下不了手,就算下得了手,他一刀之后该被打断腿还是得打断。 纠结半晌,云夜一拍桌子:“好!” 谢元洲兴致勃勃:“决定好了?” “我现在就去!”云夜从怀里掏出一把精致的匕首。 江时晏:“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云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是我娘唯一的遗物,这次回京为的也是这个。” 江厌淡淡瞥了他一眼,站起来拍了拍衣袖:“走吧。” “啊?啊,哦!”云夜双手握紧匕首,站在原地微微蹲下,方便江厌去抓他的衣领。 江厌更加嫌弃地往旁边退了一步:“你跟着我就行了,我带上你怎么被人发现。” 云夜讪讪一笑:“好嘞。” 走之前,江厌转身看向沈寂:“白泽,庆记的点心还不错。” 沈寂轻笑一声:“桂花糕就好。” 不就是想给我姐姐带点心吗,绕这么大一圈! 谢元洲举起手大声道:“枣泥糕!一口酥!云片糕!还有水晶糕!” 哦耶!能从头儿手里拿到意外之财,他能跟貔貅吹一年。 江厌懒得给他眼神,看向沈宁禾:“行,郡主呢?” 沈宁禾眼巴巴地看向君亭晚,君亭晚轻咳一声:“我要马蹄糕,你只能选一种。” 沈宁禾欣喜道:“蜜浮酥柰花!” 她好久没吃了,一种也行啊,她很知足的! 江厌笑着点头,心情颇好地转身带着云夜离开。 谢元洲见江厌一走,立刻凑到沈宁禾身边:“宁禾妹妹,我们过几日去城郊踏青,你去不去?” “踏青?”沈宁禾有些犹豫:“人多吗?” 要是人多,她就不是很想去了。 “不多!”谢元洲见沈宁禾有想去的念头,急忙道:“就我们几个一起,头儿把场子都包了!” 沈寂又是一脚踩下去,谢元洲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自知失言,谢元洲心中暗叹:完了,我不会完了吧...... 江厌为了带沈宁禾出去走走可谓是费尽心思,当初他们去北漠偷,啊呸,去借东西的时候都没那么费心思。 要是被他搞砸,江厌会把他吊起来打的吧! 沈宁禾被谢元洲这副模样逗笑,答应道:“好。” 谢元洲松了口气,又听沈宁禾问:“江厌让你问的?” “啊...”谢元洲在女子面前一向巧舌如簧,现下被沈宁禾这么一问,却不知怎么回答。 说是吧,会不会显得他家头儿太轻浮了?万一被沈宁禾不喜怎么办。 说不是吧,那他不能说瞎话啊,摸了摸自己仅剩的良心,谢元洲点了头:“没错!” 一旁的沈寂已经放弃再踩谢元洲了,他方才已经算过了,这家伙命没那么短,随他吧。 江厌大概是不会打死谢元洲的,但打残就说不准了。 四月的正午还不算太热,沈宁禾按照君 25. 踏青遇刺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这可是她师父告诉她的,听她师父说,那山上的笋极嫩,能把人舌头鲜掉。 但凡涉及到吃,谢元洲都没意见,他又把吃竹笋记了上去。 沈寂笑道:“我要去钓鱼,给我备好钓竿就行。” “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钓鱼了?”谢元洲边写边道:“换了我,等鱼上钩还不如下水去抓。” “既是钓鱼,自然精髓都在这个‘钓’字上。” 沈寂摇头晃脑:“若真只是要鱼,我还不如买几条带过去,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我懂我懂!也带我一个呗,钓竿我自备。” 沈宁禾看向院门处,云夜头顶金玉冠,身着一袭绣工独特的青衫,身后还跟着一个内侍。 这内侍沈宁禾瞧着有些眼熟,是成宣的徒弟,名叫小夏子。 她不着痕迹地看了小夏子一眼,起身给云夜行礼:“见过逍遥王殿下。” 谢元洲和沈寂也紧随其后:“见过逍遥王殿下。” 江厌和君亭晚都没动,自顾自地吃着点心。 云夜眼中闪过一抹晦暗,转瞬即逝:“都起来吧。” “小夏子,”他和小夏子说话时语气淡了许多:“你出去吧,我与故友叙叙旧。” 小夏子也对着沈宁禾行了礼:“见过安和郡主,谢世子,沈小公子。” 云夜有些不耐烦,小夏子快步去了院外等候。 谢元洲先打趣道:“殿下,真威风啊。” “可别提了,”云夜挺直的身姿顿时七歪八扭:“你是不知道,江厌他在那些官兵发现我的一瞬间就跑了,留下我一个在那被抓回去。” 江厌面不改色:“不然呢?陪你一起被抓?” 云夜重重点头:“这才是我的好兄弟,能两肋插刀。” “谁要和你做好兄弟?”江厌嗤笑:“殿下是逍遥王,我怎么配和殿下做兄弟,这刀还是让别人插吧。” 他眼神往旁边移:“我看谢元洲就不错。” “那不行!” “那算了。” 谢元洲先瞪大了眼睛:“不行!我就是一混吃等死的纨绔,怎么配和逍遥王殿下称兄道弟!” 云夜无奈讨饶:“我错了,我闭嘴。” 他那天还真就差点被打断腿了,到了那个地步,什么法子他都得硬着头皮去试试。 现在回想起来,云夜还是觉得头皮发麻。 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从公子变成公公了。 云夜一脸惆怅:“我现在也有王府了,你们去踏青的时候记得来叫我啊。” 谢元洲摸了摸下巴:“老头子说隔壁新来了个贵人,原来就是你啊。” 勇毅侯是个比淮安王还大字不识的,除了皇子公主外,管谁家小辈都喊小子丫头。 他是草莽出生,但一身力气极大,是当年的武状元。 勇毅侯夫人姓赵,赵夫人是这上京城中,唯一一个嫁了人还能保留自己姓氏的夫人,大概也是这天底下独一份的。 赵夫人的爹是江南一带的总镖头,赵夫人自幼便不像其他小姐那般娇养长大,她随父押镖去过许多地方。 赵夫人一身武功也不比勇毅侯差,善使长鞭,她的几个孩子,从没淘气过。 旁人家都是严父慈母,但勇毅侯府不同。 谢元洲和几个弟弟喊勇毅侯都是喊老头子,在喊赵夫人时,总会恭恭敬敬喊娘。 “哪里就是什么贵人了,”云夜从他面前的盘子里捏起一块枣泥糕:“总之我可废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能不用住在宫里。” 云夜离京多年,对勇毅侯的印象还停留在他谢元洲五岁的时候,他偶然撞见赵夫人拿着长鞭追着谢元洲抽,勇毅侯在后面追,不敢劝赵夫人,只能让谢元洲跑快点。 “嗯,明日无事,不如我去拜访拜访勇毅侯。” 云夜嘴角扬起一抹大仇得报的笑,他去了谢元洲肯定也得回去,误浮生重明是吧?就你天天挂着白泽的幌子招摇撞骗。 他行走江湖,靠的就是招摇撞骗,啊呸,一手卦术。 每次等到一个能去摆摊的日子,谢元洲总会带着沈寂出现在他旁边。 一开始他还真以为是凑巧,后来才知道谢元洲就是故意的,就因为他第一次见谢元洲的时候说了一句重明的面具真丑。 那能怪他吗?重明那面具上插满了鸟毛,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锦鸡成了精。 “殿下,”小夏子在院门处喊他:“咱们该去赴宴了。” 云夜咽下口中点心:“知道了,就走。” 他朝谢元洲道:“千万记得叫我!” 沈宁禾起身行礼道:“恭送殿下。” 谢元洲和沈寂也道:“恭送殿下。” 云夜像是有些不悦,但这份不悦不是对沈宁禾他们,而是对小夏子。 “走了。” 小夏子一直垂着头跟在云夜身后,一言不发。 谢元洲看向沈宁禾:“宁禾妹妹,那我先去准备准备。” 沈宁禾笑道:“好。” - 四月二十五,上京城还不热。 一大早,沈宁禾吃过早膳就带着沈寂和君亭晚坐上了马车。 自从上回车夫的事后,知许又默默学会了驾车,沈宁禾本想说不必,但看着知许倔强的眼神,不敢说话,只好给知许涨了月例银子又赏了许多东西。 这一次就是由知许驾着马车慢悠悠地朝城郊去,踏青的地方并不很远,马车走上小半个时辰就能到。 君亭晚最近迷上了看话本子,日日缩在沈宁禾的书房里,美其名曰监督沈宁禾。 其实她自己每天催沈宁禾去睡觉之后总会再看半宿,有时候沈宁禾醒了她才刚睡。 顾及到今日要出来玩,君亭晚昨夜亥时三刻就强迫自己睡下了。 今日虽还用不上“热”字,但君亭晚和沈寂身上都已经是轻薄的夏衫。 就连知许也是一身单薄的劲装,唯独沈宁禾,春衫外面还披了斗篷。 沈宁禾看向昏昏欲睡的君亭晚:“昨夜又看到几时?” 君亭晚强打起精神来:“挺早的。” 沈寂拆了她的台:“至少也到了亥时。” 君亭晚上手揉了揉沈寂的脸颊:“好你个沈寂,居然会告我的状了。” 打闹一番,君亭晚倒没那么困了。 她道:“我让知许带了点我自己磨出来的盐,和一般的盐不同,更鲜。” 沈 26. 狐狸吊坠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周围一片寂静,沈宁禾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风吹过枝叶带起的“哗哗”声。 这条路往日虽算不上热闹,但也绝不会像今天这样寂静。 沈宁禾从座位下摸出几把匕首,往沈寂和君亭晚手里各塞了一把。 沈寂还有心情掐指一算,抱着匕首笑道:“哎呀,大事不妙,这是...死局啊!” 君亭晚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别装了,你有这雅兴不如好好想想,待会怎么死能死得好看点。” 说话间的功夫,马车越跑越快,沈宁禾和沈寂君亭晚一起缩在了马车角落。 三人紧紧靠着,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马车外,知许抬起袖子擦了擦汗,袖口已经被汗浸湿,发丝黏在了脸上,可知许不敢有丝毫松懈。 周围的气氛实在不对,眼看着到了路口,马却不肯再走。 它们停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重重地发出一声声鼻息,仿佛前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周围密林中,一片黑压压的身影悄然浮现。 暗卫们站在马车周围,将马车护在身后,如鹰般的眼紧盯着四周。 知许极快地钻进马车中,从沈宁禾手里接过一把匕首。 沈宁禾一动不动,静静听着马车外的声音,她们四个人,只能在这里躲着,出去就是送死。 这些暗卫都是淮安王留给她的,功夫不弱,但来刺杀她的人,也定然不会是等闲之辈。 沈宁禾在脑子里将事情捋了一遍,敢在这里对她动手的,而且能派出这么多杀手的人不多。 这个时候,敢在上京城外对她动手的,大概也只有顾璟那个癫公了。 马车外,刀刃碰撞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 君亭晚今日背了一个斜挎的小包,小包只有手掌大。 她将小包打开,先是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小玉瓶塞进沈寂手里。 沈寂嗓音一颤:“这不会是毒药吧?” 君亭晚看傻子似的看着他:“这是我自己磨的盐!外面都打地昏天暗地了,我给你一瓶毒药有什么用?” 沈寂:“哦...” 君亭晚懒得理他,继续在小包里面翻找。 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郁,打斗声也渐渐小了。 君亭晚又摸出来三个一模一样的小玉瓶,给知许和沈宁禾一人塞了一个。 沈宁禾:“这也是盐?” 君亭晚:“不啊,这是毒药,嗯,闻之必死。” 一旁想打开玉瓶在死前尝尝这不一样的盐的沈寂动作一顿,差点把手里的玉瓶扔出去。 “你把盐和毒药装在一样的玉瓶里!!!万一你给我这瓶是毒药怎么办?!!” 君亭晚吓得扑过去一把捂住沈寂的嘴:“毒死你得了!外面是刺客,刺客你知不知道?喊这么大声,你不要命了我还要呢!” 一旁的沈宁禾和知许对视一眼,默默双手握紧玉瓶,谁家好人把盐和毒药装一起啊! 君亭晚听了听马车外的动静,松开捂着沈寂嘴的手,又拿出几颗药丸递过来:“解药,先吃了,等下要是那些暗卫都死了,就把这毒药扔出去摔碎,然后就跑。” 她这毒虽说是闻之必死,但就那么一个小瓶子,顶多杀十几个,外面这些人明显有备而来,听声音,起码上百人。 四人服下解药,君亭晚看向沈宁禾,皱了皱眉,沈宁禾的身子才好一点,跑两步倒是不难,但关键是她们要逃命了,沈宁禾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注意到君亭晚的视线,沈宁禾朝她点点头:“我可以,你带着沈寂走,我和知许一起。” 沈宁禾和沈寂两个人都不好单独走,一人带一个最好不过。 君亭晚想说她带沈宁禾走,毕竟沈宁禾若是死了,这天下乱不乱都暂且不说,她是得跟着一起死的。 但看着沈宁禾坚定的神色,她最终还是妥协了,现在不是争这个的时候。 她们四个人里,只有她会轻功,沈寂由她带着跑才有活路。 此刻,血腥味弥漫在每个人鼻尖,马车外已经没了声音。 原本艳阳高照的天空不知变得乌云滚滚,还刮起了大风。 风掀起马车帘子,让沈宁禾几人清楚看见马车外满地的血和尸首。 沈宁禾的暗卫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天空像是被墨水染透,到处都暗了下来。 周围,数不清的人影手中举着滴血的刀剑慢慢靠近马车。 沈宁禾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拿着毒药,君亭晚对她点了点头,用匕首掀起车帘。 知许和沈宁禾一起将毒药朝外用力一扔,然后先从马车里钻了出去。 君亭晚拉着沈寂紧随其后,跑出去时还不忘将手里的毒药扔在地上砸碎。 这毒药的确好用,在玉瓶破碎的瞬间,就有人口中溢出鲜血倒下。 好在外面的刺客已经不多,随着毒药发作,只剩下了十来个。 但这也不是沈宁禾几人能对付的,沈宁禾牵着知许的手,随便朝着一个人少的方向闷头猛冲。 耳畔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沈宁禾拼了命地往前跑,丝毫不敢停歇。 一路上,两人不知摔了多少次,互相搀扶着爬起来又死命地跑。 沈宁禾一早起来,由知许精心搭配的衣衫早已被刮破,头上的簪子之类也不知落去了哪里,因着这身衣服,沈宁禾就多摔了好几次。 知许一身劲装,倒是比沈宁禾好许多。 沈宁禾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她的脸色惨白,从鼻腔到胸口都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心口发麻,喘不上气来。 知许将沈宁禾大半个身子靠在自己身上,一声不吭地半扛着沈宁禾往前跑。 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刺客,沈宁禾却已经跑不动了。 沈宁禾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脚步虚浮,死咬着牙抬起宛若灌了铅般的双腿。 不知脚下绊倒了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跌倒在地。 知许被沈宁禾这一摔也扯倒在地,她虽学了些医术,但体力并不好,能带着沈宁禾跑这么远,已经是极限。 沈宁禾看向追过来的那几个刺客,将手中匕首握紧。 砍一刀算 27. 神秘玉珠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谢元洲紧随其后,顺便让身后赶来的千金阁的人去了另一边脚印所指的方向。 而在谢元洲的身影消失后,云夜扶着膝盖,颤颤巍巍地跑到了这里。 “下回...下回还得练练轻功...” 他眼尖地看见了那支江厌来不及捡的簪子,走过去将簪子捡起来,朝着这边的脚印跑去。 云夜暗暗道:“沈宁禾,这回是我对不住你,你可千万要撑住啊。” 前方,江厌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他跟着这些脚印,看着路边散落的首饰和被刮破的衣料,握着剑的手浮起一片青筋。 “轰隆”—— 豆大的雨滴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江厌身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原本都已经有些干涸,被这雨一淋,在他身后拖出一条血路来。 沈宁禾的腿原本就是才好不久,方才那一跤又不知道是砸到还是摔到了,总之现在只要轻轻一动腿上都会传来一阵剧痛。 天杀的顾璟!沈宁禾现在有种想提着剑去砍了顾璟的冲动,她深吸一口气,试着和这个捂着她眼睛的人聊聊。 “那个,你能先把手放下来吗?” 沈宁禾很不习惯和别人靠这么近,更何况还是个陌生人。 但凡她现在有一丝反抗之力,她都不会仍由这人放肆,可惜,她没有。 沈宁禾想,要是今天能活着回去的话,她高低得去学点保命的东西,什么毒术暗器之类,总之不能这样被动了。 墨时予一手捂着沈宁禾的眼睛,一手撑着油纸伞,淡淡抬眸,看了眼周围惨不忍睹的刺客尸首。 “不能。” 到底是世家小姐,身子还弱,若是看了这些,大概又要被吓得整宿睡不着觉。 墨时予并不会医术,虽说从前他断胳膊断腿是家常便饭,但自己的身子哪里痛自己自然知道,况且他是徒手将断了的骨头正回去,再随便扯些破布一裹就是了。 他看了沈宁禾一眼,罢了,还是等那位神医来吧。 他怕他动手之后,沈宁禾直接痛晕过去,再者,即便他想借机试探江厌,也不好碰人家姑娘的腿。 沈宁禾本就累极了,身下的雨水冰冷,激得她的头一阵阵发晕。 这人要是想杀她,她是跑不了的,既然如此,她靠会再说! 察觉到沈宁禾靠近的动作,墨时予身子微僵,是了,她看不见他的眼睛,自然不会怕他。 脑海中,“杂种”、“怪物”之类的词又冒了出来,夹杂着一些暗红色的记忆。 墨时予对这些记忆嗤之以鼻,看向周围,江厌怎么还没来?还有那什么神医,再不来,沈宁禾这条腿,就要保不住喽。 在沈宁禾身后,江厌提着剑,愣在原地。 少女身形单薄,发丝披散在肩头,身旁少年身形高大,轻松便将她抱在怀里。 油纸伞遮住了江厌大半视线,只能看见沈宁禾靠在墨时予肩头,黑金色的长袍将她笼罩其中,墨时予的唇,似乎也时不时擦过沈宁禾的脸颊。 谢元洲站在江厌后面,身边站在祝余,和看着这一幕跌坐在地的云夜。 江厌握剑的手一松,想冲过去看看沈宁禾怎么样了,但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脸上身上的血。 他不敢再靠近,怕污了沈宁禾的眼,更是怕,沈宁禾见了他这副模样害怕。 墨时予看着江厌的举动,轻笑一声,他此番来上京城散心,倒不算白来。 谢元洲很有眼色地将知许从墨时予的人手里拉过来,将人背起。 知许被墨时予的人打晕了,她不顾自己受伤,拼了命都要来沈宁禾身边。 墨时予扫了众人一眼,对沈宁禾多了几分好奇。 这位安和郡主,究竟为什么能让这么多人为她而来? 更何况,这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 “快快快!人在哪?” 密林中,君亭晚焦急的声音传来:“你们看着沈寂,我先过去!” 君亭晚冲到沈宁禾身边,墨时予松开捂着沈宁禾眼睛的手,扶住她的肩膀。 沈宁禾看见君亭晚,充满歉意地苦笑道:“抱歉,连累你了。” 君亭晚比她和知许好不到哪里去,只是没受伤,但也十分狼狈。 君亭晚先给沈宁禾把了脉,从那个一直被她死死护住的小包里磨出来一颗药丸喂进沈宁禾嘴里。 “你以后乖乖听话,按时喝药,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了!” 君亭晚又拿出一方手帕塞进沈宁禾嘴里,安抚道:“待会忍着点,痛也别咬舌头。” 沈宁禾点头,她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性命,可不得好好养着吗。 再看向江厌时,君亭晚就没那么好脾气了。 “还不过来!”君亭晚没好气道:“才养好的腿,这回但凡不精细一点养着,这腿都得废了!” 祝余和墨时予同时看向江厌,似乎很期待他的反应。 沈宁禾抬眼看向江厌,哥,你快过来吧,我腿要废了!就是没废也要痛死了! 她被堵住了嘴,只能用眼神示意江厌。 江厌抿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血,快步走到墨时予身边,手已经伸到了墨时予的衣襟上。 “脱了。” 墨时予一惊,吓得猛然往后退了几步:“你特么疯了?!!这事儿你去找祝余!别特么碰我!” 江厌黑了脸:“就特么你的衣裳干净,老子特么擦擦血,你想死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 墨时予极快地将外衫脱了下来塞进江厌手里:“你特么不早说!” 祝余咬牙:“我特么就站这呢。” 而且他也不是断袖!更看不上墨时予! 他只是有点与常人不同的爱好而已!虽然没有一个正常人能做出来这种事,但也没必要天天被这两个玩意挂在嘴边说吧… 江厌懒得理他们,将手上的血擦干净,走到沈宁禾身边。 “怎么做?” 君亭晚让沈宁禾半躺在地上,江厌将墨时予那件外衫铺在沈宁禾身下,照着君亭晚的话,一手按住了沈宁禾的双手,一手从墨时予手中接过油纸伞。 谢元洲背着知许先转过身去,祝余和墨时予也一齐转身,背对着沈宁禾。 君亭晚将沈宁禾的鞋袜褪下,手在她的腿上轻轻按了按。 沈宁禾 28. 逍遥一生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江厌将沈宁禾抱回了岁安苑,将人交给岁安苑内的丫鬟,又仔细交代了要注意的地方后,他才顾得上自己。 淮安王府内的客房都是时常打扫的,沈寂刚好跟谢元洲一起进来,三人身上都惨不忍睹。 沈寂叫人烧了热水,让江厌和谢元洲去客房收拾收拾。 他自己在淮安王府有院子,是他自己挑的,院子不大,但胜在雅致。 待三人收拾好自己,都不约而同地去了岁安苑。 三人在院子里寻了张桌子坐下,江厌穿着一身才叫人送来的赤金长袍,长发只由一支金簪半挽在脑后。 谢元洲看着自己身上小了一截的沈寂的新衣服,默默在心底吐槽:骚包! 江厌却像是能听到他的心声一样,懒懒掀起眼皮:“在心里骂我。” 谢元洲呵呵一笑:“我哪敢呢!饭可以乱吃,你话不能乱说啊头儿!” 江厌:“你在心里骂我骚包。” 谢元洲:......没听说江厌也会神棍那招啊。 江厌慢悠悠道:“没办法,毕竟脸摆在这儿呢,穿什么都有人喜欢看,不像某些人,什么玉娘牡丹,都只把他当家中姊妹疼爱。” 谢元洲心中那叫一个恨,你说你没事在心里骂他干嘛?关键是,谢元洲也没想到,江厌特么的竟然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着谢元洲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江厌无语。 就谢元洲这有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憨包,他要是看不出来,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沈寂善解人意道:“可是我的衣裳不合身?” 谢元洲眼泪汪汪:“有...那么一些...” 他好歹比沈寂大几岁,虽说沈寂这个头窜得快,但这衣裳还是小了啊! 谢元洲觉得,沈寂既然这么问了,那就是打算给他想想办法。 沈寂笑得温和:“哦,那你脱了吧。” 谢元洲:“脱了之后呢?” 他也没看见有人送新衣裳过来啊! 沈寂一拳打在谢元洲胸口:“我管你呢?穿我的衣裳还嫌弃!看把你能的!” 一拳下去,谢元洲面不改色,沈寂冷着脸,又踹了他一脚。 特么的,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一拳下去,沈寂觉得自己像是打在铁块上一样,谢元洲啥事没有,他差点把手打肿。 谢元洲挨了一拳一脚,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看着沈寂气急败坏的样子,突然觉得这身衣裳也还行。 毕竟沈寂在他们面前,不是装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就是少年老成,这么鲜活的样子还是少见。 谢元洲伸了个懒腰,视线不经意扫到岁安苑门口,云夜撑着伞站在那里磨磨蹭蹭,不敢进来。 谢元洲:“哟!这不是逍遥王殿下吗?” 沈寂和江厌则是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云夜,就着桌子上的棋盘下起了棋。 云夜被这一声喊得浑身一僵,讪笑道:“别这样,叫我云夜,啊不,小夜就行!” 谢元洲翘着二郎腿:“不敢,殿下不去找三皇子邀功,来这里做什么?” 云夜的笑凝固在脸上:“此事不是我做的。” 谢元洲:“那又怎样?去踏青这事可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刺客是顾璟派来的,除了你,谁会告诉他?” 沈寂微微侧头,谢元洲虽然憨了点,但绝对不傻,特别是这种腌臜事,看得比谁都清楚。 云夜收了笑,正色道:“去踏青一事,的确是我告诉顾璟的,但除此之外,我没有参与半分。” 谢元洲冷笑:“那我还要多谢逍遥王殿下,不杀之恩了吗?” 云夜语塞,又听见谢元洲道:“慢走,不送。” 说完这句话,谢元洲也转过身去看江厌和沈寂下棋,不再搭理云夜。 雨越下越大,溅起泥点洒在云夜衣角,他站在原地,许久未动。 直到君亭晚和祝余撑着伞走过来,云夜才对着君亭晚扯出一个笑。 君亭晚神色淡淡,看都没看云夜一眼,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她虽是大周人,但药王谷可不怕皇室,就算云夜日后登基,也奈何不了她。 祝余就更不怕了,他见他父王都不行礼,更遑论云夜。 随着房门关上,江厌也将手中棋子一扔,朝屋中走去。 谢元洲捡起江厌扔下的棋子,刚要下棋就被沈寂按住了手。 “你个臭棋篓子!别碰我的棋局!” 谢元洲将棋子放回棋盒,撸起衣袖:“嘿,我说你小子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来来来,今天不把你打服我就不信谢!” 他说着就去抓沈寂的手,好久没打沈寂了,谢元洲觉得,“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句话,用在沈寂身上很合适。 沈寂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两人围着桌子赚了几圈,谢元洲刚要从桌子上翻过去,就看见云夜扔了伞走了进来。 谢元洲沉了脸,反正他有弟弟,不怕他爹绝后,先把云夜扔出去再说! 沈寂拉住他的手,微微摇头。 “姐姐醒了。” 云夜走到院子中央,任由雨水砸在他身上,“郡主,今日之事是我对不住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云夜绝无半句怨言。” “吱呀”—— 门被祝余拉开,他掏了掏耳朵,不耐烦道:“喊什么,她腿都断了,你在这喊她就是听见了也回不了你的话,二缺。” 说罢,祝余转身进了屋,但没关门。 云夜急忙跟上,屋中,江厌和祝余都坐在屏风外,君亭晚和沈宁禾在屏风内。 见云夜进来,君亭晚先开了口:“可不巧,我这回没死成,逍遥王殿下很遗憾吧。” 云夜对着沈宁禾,深深鞠了一躬。 他原以为,顾璟再怎么丧心病狂,到底是不敢对沈宁禾动真格的,可他没想到,顾璟已经疯了。 若是沈宁禾能听到云夜的心声,只会告诉他,顾璟不止会对她动真格的,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动。 沈宁禾沙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我还没死,殿下要鞠躬是不是也太早了点?还是说殿下想我早点死?” 云夜急忙道:“绝非此意!这一回我并非想联合顾璟杀你!我只是想,想借郡主的手,帮我一个忙。” 沈宁禾道:“可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忙,我差点丢了命。” 云夜沉默片刻,道:“逍遥王在皇室玉碟上的名字,是顾云明 29. 清汤寡水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我能吃就行,嗯,再带上你姐姐一起去。”江厌仔细想了想,“话说要是你死了,我应该能再吃一回!好事儿啊,谢元洲!把人抬回来!” 江厌说着就要去喊谢元洲,沈寂吓得想伸手去捂他的嘴,但一想到江厌不喜旁人触碰,生生将手又收了回来。 沈寂:“别喊!哥,算我求你了哥,晚上醉月楼,想吃什么都行!我请!” 最后那两个字,沈寂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貔貅那个家伙,真是掉钱眼了!天衣阁、风雪斋、醉月楼,这些都是千金阁的产业!一个比一个奢靡! 特别是醉月楼,随便上一叠瓜子的价钱都够寻常人家吃小半个月! “好啊,既然你请,那我自然不会客气。” 江厌似笑非笑,微微弯腰,低声凑到沈寂耳边:“我不管你跟你师父之间的交易,也不管你究竟想做什么,你就是要帮他复兴前朝,也不干我事,但你不该把她卷进来。” “当初在燕城外,是她大哥把你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是她二哥,割腕取血喂你,救下你这条命,是她,为你父母立衣冠冢,授你诗书,教你是非,听你说对星象感兴趣,亲自去求了云明子收你为徒。” 江厌看着沈寂,眼中满是薄凉:“沈寂,没有下一次了。” 沈寂垂在身侧的手蓦然收紧,他坚定道:“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沈家对他的恩,他今生大概是还不完的,这一双眼睛,只是他对今日之事的一个交代。 他欠顾云明的已经还完了,今后,他只是白泽,是沈寂,不再是云明子之徒。 沈寂想,以他之身,换沈家福泽无尽,再好不过。 江厌和沈寂都没有将这事闹到沈宁禾面前,江厌陪着沈宁禾闲聊,提到了沈寂今晚要请大家去醉月楼的事。 沈宁禾抬眸看向沈寂:“你不是误浮生的人吗?据我所知,醉月楼似乎是那位唤作貔貅的......” 沈寂:“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姐姐,你记得多吃点。” 平日他去吃,的确不要钱,这不是特殊情况吗。 更何况江厌只是把他的钱拿走了,比起现在就剩下一口气的顾云明来说,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惩罚。 沈寂常年待在云泽山,吃穿用度都是淮安王府出,他根本就没钱。 这回这些银子,还是谢元洲带着他故意跟顾云明抢生意时攒下来的。 沈宁禾的视线在江厌和沈寂身上来回扫过,沈寂没忍住红了脸垂下头。 沈宁禾轻笑一声,她大概知道沈寂怎么突然要请人吃饭了。 她不是圣母,自然做不到被顾云明利用差点丢了小命还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但顾云明是逍遥王,即便顾云明自己并不想要这个身份,但这是板上钉钉的的事。 就算她这一回真的死了,皇帝大概也只会查到顾璟头上。 而且皇帝似乎很喜欢这个大儿子,若是顾云明愿意,那太子之位早就是他的了,哪里还轮得到顾璟来争。 想到皇帝,沈宁禾又觉得有些头疼。 到现在,她都没看明白皇帝究竟想做什么。 自从先皇后过世后,皇帝就像变了个人一样,一位合格的帝王该有的多疑、薄情、冷血,从前的皇帝一样不占,现在的皇帝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说皇帝多想当一位明君吧,沈宁禾是真没看出来。 如今朝堂上,文官多谄媚奉承之辈,武将更是惨不忍睹。 老臣们不是辞官回乡,就是称病不出,除了内阁首辅姜家的人外,文官里竟再找不出一个有真才学之人。 而武将里,除了她爹淮安王外,也是无可用之将。 燕王年轻时也是文武双全,可惜如今只管求神拜佛,勇毅侯一身伤病,且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做不了幕后军师。 如今的皇帝给沈宁禾的感觉就是,他在做一个皇帝,而不是成为一个皇帝。 不止皇帝奇怪,沈宁禾总有一种所有人都在瞒着自己什么的感觉。 就连她师父薛正则,和她父兄,都给她这种感觉。 沈宁禾仔细回想,顾云明的卷轴,她师父为何曾发誓十年不下江南?如今又为何而去?这一切的一切,背后似乎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但在这阴谋背后的人,却都对自己没有敌意。 顾璟大概是不知道这阴谋的,他现在就是英雄救美失败太多次已经癫了。 至于其他人,沈宁禾还看不太清。 这一回刺杀,沈寂应该是早就知道,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必须得瞒着她。 沈宁禾微微叹息一声,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江厌看着沈宁禾略带着些怅然的神色,给了沈寂一个眼刀子。 沈寂立刻道:“姐姐,天色不早了,我们今日都累了,不如早些去吃晚膳,晚上也早些歇息?” 沈宁禾点头:“也好。” 她是真有点累了,天杀的顾璟,他不要命,她还要! 这一顿饭,除了断了腿还得忌口的沈宁禾和钱袋子被掏空的沈寂外,大家都吃得很开心。 谢元洲吃饱喝足,瘫坐在椅子上:“你别说,这醉月楼除了贵,其他的都没毛病!” 君亭晚同样很满意:“我现在才知道,我以前过得日子有多清汤寡水。” 醉月楼最好的天字号厢房里,上菜时的小厮都是高大英俊的少年,而且还有舞乐相伴。 他们这一回定的,就是这最上等的天字号厢房。 沈宁禾靠在后面的长榻上,扒拉着碗里的白菜豆腐,看着前面有四个她大的桌子上的珍馐,不争气的流水从嘴角流出。 “知许!”沈宁禾喊道:“我要吃那个剁椒鱼头!!!” 知许坐在沈宁禾身边,默默咬了一口碗里的糖醋排骨:“郡主,奴婢什么都听不见,啊,君姑娘,我的耳朵好像突然聋了。” 君亭晚正色道:“嗯,没错,我们现在都聋了。” 沈宁禾:“......”她恨! 一旁蹲在地上抱着个比他脸还大的海碗的沈寂,正哼哧哼哧地扒饭。 “好吃好吃!呜呜呜呜呜我的银子...真 30. 鸿门宴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哈哈哈哈哈!”沈寂看着这一幕,发出了无情的嘲笑。 下一秒,江厌的眼刀子就甩了过去,沈寂识趣闭嘴,并且把写着“他左脚先进门”的字条揉作一团。 屋中,新搬来的屏风后,沈宁禾躺在长榻上,身上扎满了金针,只有脑袋能动。 江厌和沈寂坐在屏风外,正下着棋。 顾云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郡主...” 沈宁禾淡淡道:“殿下那日说,是想让臣女帮个忙。” 顾云明急忙摇头:“不不不!不用了!” 笑话!他还没活够呢!江厌那个活阎王耳朵灵得很,他是真不敢了! 沈宁禾:“我比你惜命,你想让我帮的忙,说难也不难,但也不简单。” 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顾璟虽然癫,但现在到底只是个皇子,即便兵部与户部已经支持他,他也找不出那么多刺客来。 一个没有母族助力的皇子,他哪来那么多银子? 她们踏青一事,是顾云明告诉顾璟的,顾云明绝不是什么善人,更不会无缘无故地冒着得罪她们的风险将这个消息告诉顾璟。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顾云明想借顾璟之手,把他想除但除不掉的人从暗处拉到明面上来。 再借她的势,将这些人一锅端。 至于这些人究竟是谁,也不难猜。 皇帝能在顾云明一出生时就封其为逍遥王,说明他是十分看重这个皇子的。 毕竟皇帝登基前,也是逍遥王,朝堂上个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哪里会看不出来皇帝的意思。 但顾云明的生母,可是他们所谓的前朝余孽。 刚好顾云明自己也不想当这个皇子,于那些已经有了想法的朝臣来说,再好不过。 就算顾云明是伪装出来的,那又如何呢?顾云明离京多年,除非他命中注定要做皇帝,否则根本不可能跟那些谋划多年的皇子去抢那个位置。 对顾云明这个逍遥王来说,皇帝、朝臣,甚至其他皇子大概都不会让他对抗不了。 那么就只是剩下那些前朝的人了。 顾云明下意识看向江厌,在他的潜意识里,还是因为江厌才会利用沈宁禾。 江厌十分嫌弃地皱眉:“看我做什么?” 他这回没杀顾云明,还是因为沈宁禾身上的毒要顾云明来解。 但这不代表,他会帮顾云明对付那些人。 沈寂自然也察觉到了顾云明的动作,心中无比畅快。 不知道吧!江厌现在只听我姐姐的话,你就是拿出黄金万两大概也比不上我姐姐一句话有用。 更何况顾云明现在也拿不出来黄金万两,本朝国库里就没多少银子!一个闲散王爷,每月俸禄顶破天了也就够吃喝玩乐,要是玩得花点,估计都不够用。 顾云明这才急忙看向沈宁禾:“郡主愿意帮我这个忙?” 天杀的,早知道沈宁禾说话这么管用,他还和顾璟那个疯子勾搭什么啊! 虽说他能算出来江厌和沈宁禾之间缘分极深,但以江厌在外的名声来说,指东不往西这种事,他今天要是没亲眼看见,大概也是不信的。 沈宁禾懒懒道:“不帮,我又不是圣母,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顾云明大概理解了“圣母”的意思,讪讪道:“但我没钱...” 沈宁禾:“简单,那就卖命啊。” 君亭晚问过她师父,沈宁禾体内那前朝毒医之毒,无药可解。 但,那些毒药不可能是那位毒医所制,毕竟那毒医都是多少年之前的事了。 君亭晚说,恐怕是顾云明的生母精通毒术,并且靠着毒医留下的记载,将这绝世之毒制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是顾云明生母所制,很简单,因为顾云明表现得太有恃无恐。 那位毒医当初为情所困,制出来的所有的毒,都无药可解,但若能找到制毒之人的血脉至亲,在这人心甘情愿下,以血换血,才有一线生机。 顾云明沉默了一瞬,缓缓开口:“郡主,换一个条件吧。” 沈宁禾问:“你不愿意?” 顾云明摇头:“卖命这事,是代价,不是交易。” 沈宁禾听明白了,顾云明的意思是,他也知道这以血换血的法子,并且愿意,因为他差点害死她。 “顾璟的目的是我,他不会善罢甘休,所以...” 顾云明:“不行!你不能以身涉险啊郡主!” 沈宁禾咬牙:“让我说完!” 顾云明弱弱道:“好嘞。” “所以,他必定会继续对我出手,与其等着他出手,不如我们自己设局,请君入瓮。” 主动永远比被动占据先机,沈宁禾喜欢占据先机,但也不会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你装作配合那些人,提出要代表他们与顾璟详谈。” 沈宁禾思索片刻:“至于这谈判的地点...” 江厌:“就去千金阁吧。” 沈宁禾:“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千金阁是貔貅的地盘,据她所知,貔貅离京有段时日了,不跟人家打声招呼就在人家的地盘上摆鸿门宴... 江厌摸出一块红色令牌,走到沈宁禾身旁,将令牌放在她枕边,这令牌正是当初他给知许那块凤凰令。 “没什么不好,拿着这令牌,千金阁包括千金阁下的所有产业,都...都听你拆迁。” 江厌本想说“都是你的”,但怕沈宁禾不收,他只好改了口。 沈宁禾看着这块令牌,有一瞬间的失神。 江厌究竟为什么,对她有求必应? 恍惚间,沈宁禾被尘封的记忆打开,似乎曾有一个不太爱说话的小孩,也对她这般有求必应。 “我的就是你的,你只管拿去。” “以后我做一个小玩意给你,拿着它就能拿走我所有的东西。” “那要是我不小心弄丢了怎么办?” “那我就再给你做一个,什么都会可能丢,我不会,只要我在,我就能把它们都找回来给你。” 沈宁禾的身上出了一层冷汗,身上的金针也微微颤动。 君亭晚从门外冲进来:“宁禾!” 君亭晚将沈宁禾身上的金针拔下,替她擦了汗。 “切忌多思!”君亭晚没了脾气 31. 狗贼尔敢!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我行!”顾云明举起手:“人不能说不行!” 沈宁禾犹豫片刻,她其实跟原身有些像,也不太爱热闹。 她留下顾云明当侍卫,是为解毒,平日她身边有暗卫,也用不到那么多人。 江厌:“你的暗卫的确武功高强,但到底是暗卫,不好出现在人前,顾云明顶多带着你跑,但要是能打得过,干嘛要跑呢?” 沈宁禾:“...还挺有道理哦。” 顾云明趴在地上嚷嚷:“郡主的暗卫可都是能以一当十的,你找的那人可别是个花架子!” 他还真不信,江厌能找到一个既武功高强又听话的高手。 误浮生里那些人,都是不会愿意给人家当侍卫的,除了梼杌,但梼杌现在在北漠呢! 江厌懒得理顾云明:“你不行,难道旁人也不行吗?” “那人名唤...余时,”江厌看向沈宁禾:“长宁公主身边的余白,你应当知道,余时和他一个地方出来的。” 沈宁禾点头,余白的确武功高强,是顾未晞能称霸上京城的依靠之一。 但听说余白是顾未晞从冷宫里救出来的,宫里的男子,前朝倒是还有侍卫,但后宫,只有内侍啊! 虽说那时候余白只有八九岁?但只要进了后宫,除了皇子外,都得是是公公吧... 那这个余时,是跟余白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嗯,她不会拆穿人家的,就当不知道好了! 此时的江厌还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话,给余时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当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解释。 “嗯,那也行,”沈宁禾道:“月钱之类都由淮安王府出。” 江厌知道沈宁禾的性子,也不再多言。 “好,人待会就来,你先看看满不满意,不满意就让他滚。” 江厌一想到昨夜墨时予闯进千金阁后,威胁他的那些话,就火冒三丈。 “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要去找安和郡主玩玩。” “滚。” “行啊,你就看我能不能出现在她面前,上回可是我救了她,救命之恩,总得报吧?你们大周的老话是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你究竟想做什么。” “简单,我这回来就是看望看望我的好弟弟,但突然很想知道,你们的三皇子和你,还有那些人,究竟为什么这般在意她?” “只是因为这?” “不然?安和郡主的确是绝色,但不是我喜欢的,她是云间皎月,我是地上污泥,我自认还算有点良心,拉她下来做什么。” “...行,记住你说的话,明天听我安排。” 江厌冷笑,朝闻声赶来看戏的谢元洲使了个眼色。 谢元洲立刻会意,运起轻功从墙头一跃而出。 沈宁禾看向江厌:“也没什么能给的谢礼,不如我也请你去醉月楼吃顿饭?” 江厌没想到还能有这个意外之喜,连忙答应:“好啊!” 他甚至开始想,自己给沈宁禾当侍卫,她会不会要? 沈宁禾说请客,自然也不会只请江厌。 等谢元洲把余时带来了之后,沈宁禾打量了余时几眼,的确跟余白长得有几分相像,面容俊逸,身形也高大。 沈宁禾看了眼余时,又看了眼江厌。 原本江厌已经是她们这些人里最高的一个,她估计江厌得有一米九了,但这余时,竟然比江厌还高一点。 江厌看了看余时的脸,对沈宁禾道:“长得一般,你不喜欢的话就让他滚。” 沈宁禾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余时,觉得脖子有点酸。 “那什么,就他吧!” 就这身高,都不用动手,光站那都能吓跑一批人,至于脸,她又不是找对象,看脸做什么。 余时微微弯腰,看着沈宁禾,垂眸道:“主子。” 江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还是浅笑道:“嗯,那就他吧,我先帮你试试他,万一不行还能换。” 沈宁禾想,看看余时武功如何也行,让自己心里有个底。 于是她道:“也好。” 余时冷着一张脸,默默跟着江厌上了演武场里的台子。 这冰块脸倒是跟余白如出一辙,沈宁禾看向还在地上趴着的顾云明:“还不起来?” 江厌走到顾云明身边,把他提起来往台下一扔,刚好扔进谢元洲怀里。 “哦,刚刚忘了,我给他下了点毒,你带着他去找祝余拿解药吧。” 谢元洲:“...不去,死了就埋。” 顾云明凝噎:“我们之间的感情...已经这么淡了吗?” 谢元洲冷笑,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顾云明倒地,淡淡道:“谁跟你有感情,你想要感情,去找祝余啊。” “那个死变态!我就是剃度出家都不会跟他有感情!” 刚听说有热闹看拉着君亭晚跑过来的祝余:“......” “就是你们两个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是吧?”祝余从君亭晚送他的同款小挎包里逃出来一个玉瓶。 “我变态?好啊,今天我就让你们两个好好交流交流感情!证实一下我变态的名号!” 祝余一个箭步冲过去,手里飞出两根银针。 这是君亭晚刚教他的飞针定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虽说只能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用,但也够够的了。 谢元洲只觉得浑身一僵,再也用不了半分力气。 顾云明也是一样,两人就这么傻站在原地,看着祝余拿着玉瓶,脸上带着邪笑走过来。 谢元洲吓出了一身冷汗:“祝余!哥!我错了哥!我再也不敢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 顾云明却仍然是一脸桀骜,鄙夷地看了眼谢元洲:“来啊!老子怕你!什么毒你尽管来!” 他打不过江厌就算了,还能让祝余这个小崽子给拿捏? 而且,人家小时候吃奶,他娘给他喂毒!他早就百毒不侵了! 谢元洲想杀人的心在这一刻到达了顶峰,顾云明只知道祝余有些特殊癖好,但不知道就是怎么样的特殊癖好。 但他特么知道啊!这死变态不喜欢女子,也不喜欢男子,只喜欢毒,各种各样的毒。 虽然祝余不喜欢人,但他喜欢看...人家的龙阳之好。 比如他要是看上哪两个倒霉蛋,如果人家不是断袖,他就给人家下药,逼人家当一回断袖。 那本《王与他》 32. 如见凤凰 《白月光她手握剧本后》全本免费阅读 顾云明一脸黑线:“是贴身侍卫!” 谢元洲撇嘴:“管你呢,反正因为你,我们都受伤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小弟!” 顾云明:“我反对!” 谢元洲:“反对无效。” 沈宁禾看着蹲在墙角吃饭的顾云明,无情嘲笑:“该!” 顾云明还想反抗:“你们反正都准备了七个凳子,知许她不愿意去坐,我坐坐怎么不行?” 谢元洲连眼神都懒得给他:“知许坐不坐是一回事,我们准不准备是一回事,跟你这个小弟,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沈宁禾闻言,看向知许:“你真不用陪着我,我看着你吃,更难受了。” 知许却只是摇头:“郡主在哪,我就在哪。” 沈宁禾拗不过她,也就随她去了。 吃完饭,顾云明又被谢元洲赶去驾车。 知许突然被抢了位置,还有些不习惯。 她站在车帘前跟顾云明大眼瞪小眼,两人对视片刻,还是知许进了马车。 好在沈宁禾受不得马车颠簸,又嫌弃寻常马车太小太闷,因此特意让人造了个大的马车。 她们八个人坐在马车里,也不拥挤。 沈宁禾看向江厌:“五月十五是个好日子,既是鸿门宴,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 江厌点头:“醉月楼的人你尽管指使,也不必担心损坏了什么,都算在我账上。” 沈宁禾笑道:“那便不跟你客气了。” “我只有一点要求,”江厌眼中带着担忧:“别伤了自己。” 否则,我怕我会忍不住阻止你去冒险,你不该是被我囚于笼中的雀,但我无法接受,你在我眼前受伤。 沈宁禾的睫毛轻颤,嗓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发觉的逃避与掩饰。 “自然,我很惜命的。” 江厌心中轻叹,希望如此吧。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江厌早早就让醉月楼做足了准备。 顾云明也从平时在淮安王府里四处乱窜变成了不见人影。 沈宁禾:“既然是宴请,还要掩人耳目,便说是我为旧友接风洗尘,请勇毅侯世子与燕王世子,于醉月楼一聚。” 以她的名头,将醉月楼整个包下也不稀奇。 那些前朝之人想先灭了沈家这个他们复兴最大的阻碍,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顾云明参与了这件事,无论最后她死没死,顾云明都已经是跟他们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得不去夺那位置。 至少在百姓眼中,淮安王之女的名字比皇子的名字更被他们熟知。 而她请的这两位,离京多年,正是需要被上京城知道,他们回来了的时候。 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复兴前朝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们的刺客进不去淮安王府,更不能光明正大得闯进去。 若是换了皇帝,百姓们或许不会有什么异议,但淮安王所拥有的民心,足以引起百姓大乱。 这也是为什么在原书中,这些人要借顾璟和皇帝之手,伪装出沈家满门战死沙场的假象。 皇帝的多疑,顾璟的野心,是他们最好的把柄。 谢元洲看向江厌,江厌沉默片刻,还是点了头。 “都听郡主的。” 谢元洲似是还想劝,但被江厌的眼神堵了回去。 沈宁禾无奈:“我真不会乱来的,我还要等我爹娘明年开春回来给我补办及笄礼呢。” 听到这话,江厌悬着的心更悬了。 他看着沈宁禾充满希冀的眼神,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他自然不能告诉她,皇帝是不可能让淮安王回京的。 即便皇帝再怎么不想承认,但这定北城,唯有淮安王能守。 北漠王对大周虎视眈眈,但凡淮安王不在定北城,怕是无人能与其一战。 想到这,沈宁禾有些担忧,她对谢元洲道:“不知燕王世子会不会帮我们,我先给燕王府递拜帖吧,若是不行,还要拜托你。” 谢元洲干笑两声:“那不能,江...江时晏肯定会帮你的!” 江厌也脸不红心不跳得附和:“燕王世子心软善良,这种小忙,他定然会帮你的。” 沈宁禾:“......” 他们说的那个燕王世子,和她知道的那个燕王世子,是同一个人吗? 心软善良?这个词怎么会从江厌嘴里说出来? 她的视线在马车里转了一圈,沈寂在神游天外,君亭晚和祝余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知许和余时两个人...在比谁坐得端正? 沈宁禾默默收回视线:“那我回去就让人去燕王府递拜帖。” 谢元洲连忙道:“不用!他不住燕王府!” 沈宁禾疑惑:“燕王世子,不住燕王府,他住哪?” 谢元洲悄悄盯着江厌的脸色,斟酌道:“燕王世子,从来不住燕王府,你要找他,不如去摘星阁试试。” 沈宁禾不解,摘星阁是历任国师的住所,上一位国师死后,摘星阁就被锁起来了,估计要等那位在外云游的国师之徒回来后,才会再打开。 江时晏为何能住在摘星阁?沈宁禾想不通,干脆不再想。 “好,”沈宁禾道:“但他既然可能会在在摘星阁,我怎么进去找他呢?” 摘星阁可是有禁军守着的,无皇命不得擅入。 虽说她要让那些前朝之人知道她要与燕王世子叙旧,但她不想闹得满城皆知啊! 江厌:“我不是送了你一个令牌吗,把它当玉佩戴着,那些禁军不会拦你。” 沈宁禾点头,从怀中拿出那块红色的菱形令牌。 谢元洲一惊,看向江厌的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头儿!你把凤凰令给宁禾妹妹了?那可是你的全部身家!等于你半条命了!” 谢元洲是真没想到,江厌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凤凰令是江厌在江湖上身份的代表,见凤凰令如见凤凰,江厌在误浮生中用的名字,正是凤凰。 只要拿着这凤凰令,误浮生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持令人的命令。 这凤凰令可是被锁在十方阁最上层的!江厌竟然拿出来了! 沈宁禾微微蹙眉:“那个令牌这么重要,你给了我....” 江厌靠着椅背,浑不在意:“你觉得有用就行,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