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 1. ,将肢体放进……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正在加载……】 【噔噔噔!欢迎搭载抽卡系统v.3.25!】 伴随着一阵刺耳的,塑料般的欢快音乐声,黎应晨靠在木板上,慢慢睁开眼。 她正待在一辆残破的马车厢里。车已经坏了,不自然的仄歪着,车壁与车顶有许多残缺的裂隙。面前是藏蓝色的丝绸门帘,随风微微晃着。 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刚才是什么声音……抽卡系统,那是什么?黎应晨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有点懵圈。 上一秒她还在寝室搓着手游,下一秒人就已经到这里了。 半夜打游戏是颓废了点,但也罪不至此吧? 黎应晨撩起帘子向外看去,猝不及防地闯进一片人间炼狱。 就在几尺之外,横七竖八地散落着许多尸体。有人的,也有马的,血浸浸的,几乎把土地泡透了。火把掉在地上,点燃了草屑,鲜血混着浸油的残布一起燃烧,刺鼻的腥味冲进鼻腔,让人一阵一阵犯恶心。 除了她之外,这里大概已经没有活口了。 脑子里,机械合成音还在继续,夹杂着怪核一般轻微的电流声,欢快的语调和这满地的惨状形成鲜明的对比。 【新手教程正在加载中!当前进度:75%】 【检测到您当前正处于异常灵场中,请谨慎行动哦!】 黎应晨一摊手,小声说:“新手教程不急,先把情况理清楚再说嘛。这是哪里?异常灵场是什么意思?” 系统的声音没有回应。看上去不是那种能聊天的东西。黎应晨等了一会,意识到此君智能程度尚不及Siri,只能靠自己。 这是哪里? 岑天的林木如山一般遮天蔽日,看不到尽头。夜已深了,除了燃烧的火光点起一片亮,远处密林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见。 这是森林深处,一条土路小径之上。 我是谁? 黎应晨低头,用最快的速度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身体。自己穿着一件鹅黄色的绸缎齐胸裙,是未出阁姑娘的打扮。柔夷细腻无茧,肌肤白皙,脑袋上坠着似有几斤沉的发辫与首饰。摘下其中一个看一看,簪子上镶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和碧蓝点翠。 黎应晨这辈子没感受过“投胎技术过硬”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只能初步判断,自己似乎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最重要的一件事,是谁杀了这些人?危险源是什么,在哪里? 这些尸体大多是男性,基本都穿着一样的藏蓝色短打,裹着头,似乎是小厮护卫一类的角色。女性只有一个,穿着半旧的藕粉色细布裙,更像是侍女。 他们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共同点:鲜血流了满地,身上却没有一点伤痕。 就好像这些血是凭空流出来的一样。 马车内部宽敞极了,铺着柔软的丝绸坐垫,脚下是落了些灰的毛皮地毯。黎应晨没有贸然出去,只是慢慢滑下座位,跪在地毯上,向着最近的那具尸体探出手。 那正是唯一一具女性的尸体,倒在马车两三步远的距离。在她的手上,有一本卷起来的书。 尸体死去不久,尚未僵直。黎应晨得以将那本书拿下来,收回车里。突遭巨变,她脸上却是笑着的,下手稳且谨慎,像是微风吹起车帘轻晃,再没多的动静。 这书已被翻开一页,一些文字被血浸透,还能依稀辨认出部分内容: 【针女】 深夜做工的疲累织女,不小心昏睡于缝纫机的台面之上。在睡梦中,被缝纫机乱针■■。 她在第一针落下时醒来,却已经太迟了。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一整晚,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至次日■■,女工们才发现那名女子。她已经与■■融于一体,脸皮与金线一同被绣在了新布之上,轻微地抽搐着。 她还活着。 嗟乎,鲜艳的赤色令人垂目。 自那以后,人们经常目击到一个■■■■的女子,游荡在丛林深处。 她的怨恨留存于■■之中,徘徊于人世间,无法得到解脱。 是为针女。 …… 比起针女的可怖,黎应辰第一反应是:先不管什么针女不针女的,这作坊老板应该先被吊在路灯上冷静冷静。 然后就是,这份记录有问题。 黎应晨垂目细想。 首先,不管这个世界是近明清时代的民间工场,还是近现代资本的工厂,厂子本身都是重要资产,常理应当有个守夜人。每天都要上工,其余女工应该也不会住在太远的地方。 怎么会凄厉惨叫一晚上,还没有人听见呢? 其次,她被织机将脸皮绣在了布匹之上,直到第二天被大家■■时发现,还是活着的。 那么两段之后,文中所述“怨恨徘徊于人世间,无法解脱”时,明显已经成了鬼物邪祟。 在这中间,她是怎么死的?“大家……时”之中被血泡掉的内容是什么,上工吗? ……总感觉不会有这么简单。 有哪里有很重违和感。 沙沙。 风在吹响树叶了。细微的窸窣声打断了黎应辰的思路。 黎应晨竖起耳朵。仔细听去,在那窸窣的声音中,似乎还藏着轻巧的叮铃声。好像是细小的金铁在碰撞,像是利刃,又像是铃。 有人在唱着什么。声音细微而遥远。轻柔的女声婉转,似是哭,似是歌,哀戚温婉,令人脊背发寒。 这声音合着那叮铃声,在一点一点地慢慢变大,就像是…… 一个轻柔地唱着歌的女人,在慢慢接近这里。 无端地,黎应晨突然寒毛直竖。头皮像是炸开一样,一股极端的恐惧毫无征兆地涌上了她的胸腔—— 不能让她发现我。 就像是小动物的本能一样,黎应辰没来由的坚信这一点。如果被“那东西”发现了,一定会发生很恐怖的事情。 黎应晨收起书卷,屏住呼吸,将自己靠在车厢的角落,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叮铃。 叮铃。 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具体唱的是什么,听不太清楚。唯有那金铁交击之声,越来越清晰。那到底是什么声音? 一个念头突然闯进黎应辰的脑海里。 针。 是针。 挂在身上的,拖在地上的,扎进脚底踩进肉里的,密密麻麻的……针的碰撞声。 对上了。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人鲜血流尽、却又没有明显的伤口呢? ……是针。 那窸窣的声音走到附近了。 叮铃。叮铃。 她在游荡。声音慢慢的穿行在尸体之间。一步两步,徘徊逡巡,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周围静的可怕,唯有那叮铃声,在周围轻轻响着。 黎应辰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翻涌的声音。 好在她好像没有检查马车的意思。 不过就这么持续下去,多少有些危险。坐以待毙不是办法。她到底在找什么?如果能给她的话……黎应辰的目光挪到了手中的书卷上。 再往后翻一翻,不知道有没有线索。又或者她要找的就是这本书本身呢?黎应辰极尽小心地展开书卷,控制着动作,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悄无声息地拈起一页纸…… 正在这时候,一个欢快机械声毫无预兆的响起来—— 【噔噔噔噔~恭喜宿主,新手教程加载完毕!】 【主线任务:开启新手教程。任务奖励:异能池抽卡机会*1。】 【正在开启新手教程!】 等会儿!不是时候!能不能暂停一下,暂停!黎应辰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久违的体会到了肾上腺素激增的感觉。如果她是猫的话,应该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但这个不如Siri的系统没有任何搭理她的意思,欢快的音乐自顾自地响着。 【嗨!欢迎来到这个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世界!宿主你好,我是抽卡系统v.3.25!】 黎应辰内心崩溃:这也太朝气蓬勃生机盎然了!真是每一具尸体都精神焕发啊! 下一秒,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黑红色交缠的光球—— 【现在来了解一下我们的抽卡系统吧!】 身下的丝绸软垫被映得通红。 【在你面前的,就是我们的卡池啦。这是为您私人订制的[新人特惠99%off池]!】 【请大声喊出[抽卡],将肢体放进卡池中,来抽取您的第一张卡吧!】 99%Off池,你到挺有良心的,但怎么还是语音控制的啊! 不知何时,那叮铃声已经消失了。 她走了吗?黎应辰松了口气。还好,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她大概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东西。 走了多远?如果走的够远的话,可以小声说一句试试看…… 黎应辰一手扶着光球,悄悄地伏低身子,透过马车帘的缝隙,去看外面的景象。 ……咫尺之间,在车帘与木板的缝隙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就这样与黎应辰对视了。 密密麻麻的针扎进溜圆的瞳孔中,细微地向外滋着血,这双充满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注视着她。 叮铃。 眼球中的针蠕动着,缓缓碰撞。 黎应辰猛地爆发出一声笑。 事已至此,再躲有什么意义 2. 针女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在针尖抵住黎应辰皮肤的前一秒,轻快的音乐声紧随而至。 【叮噔噔噔~恭喜您全部答对!】 【[B级邪祟-针女]、被捕捉啦!】 针女的动作诡异地停滞了。她的眼睛盯着黎应辰,微微滚动着,眼中的怨毒渐渐消失,慢慢变得清澈起来。 【要给捕捉的针女起个名字吗?】 黎应辰好容易才把这口气喘匀,面色诡异:“……这也算是一种宝可梦吗?” 【名字就叫[这也算是一种宝可梦吗]吗?】 黎应辰翻了个白眼:“不。你给我等等。” 她彻底确认这个狗系统的智能程度不如Siri了。 黎应辰用指尖扒拉开近在咫尺的针,好奇地打量起针女。她绕着针女走了两圈,上下寻找着什么。 夜半,深林,面前是血腥恐怖的邪祟,刚刚死里逃生。黎应辰却好像完全没在怕的,看起来甚至……有点兴奋? 终于,黎应辰在近似于针女脚部的角落,找到了一行小字: “黑凤山第三织造场仁和年制” “……”黎应辰盯着这行落款看了一会儿,用指尖极轻地摸一摸针女的头——只敢用指尖,因为真是太扎手了。 针女懵懵懂懂,看上去不是很明白什么意思。小心地用头顶一顶黎应辰的手指。 比起一个人来说,她更像是一张皮。正是这一点,让黎应辰下定了那个判断。 她死于一场献祭,或者说……一种工艺。 献出一个女工,收获一匹人皮布。 被血浸透的书籍说的很隐晦,但是仍然让她注意到了不对之处。 “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一整晚,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这句话。它的描述是“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不是“没有被任何人听到”。再加上工场常理当有个守夜人……有没有可能,这其实是一个文字陷阱。实际上,这惨叫已经被很多人听到了,只是大家都习以为常、没有被惊动呢? 最重要的矛盾在针女中的这一句话:“直至次日■■,女工们才发现那名女子……脸皮与金线一同被绣在了新布之上”。 疲劳的女工能够趴在织机上睡着,直到被扎才醒来,那就应该是下半身坐在凳子上,上半身伏在操作台面上的姿势。后续所说的“脸皮被缝上去”,也印证了这一点。 照这样看来,针女的尸体应该是“上半身被绣在布上,下半身相对正常”的姿态。 可是出现在她面前的针女,整个尸体如同一张展开的皮,下半身也是这样的惨状。 再加上黎应辰曾经思考过的,她被发现时还活着,两行之后为什么就死去了…… 一个可怖的推测就这么出现了:织造场的人们在发现她上半身被绣住之后,非但没有尝试救她,反而将她的下半身也绣成了一匹布。 “嗟乎,鲜艳的赤色令人垂目。” 这行字指的,也许不是织女的血令人不忍直视,而是她以身绣成的那匹布,令人垂目凝视,爱不释手。 人皮制品自古多用于献祭,干将莫邪以身铸剑也被称为“祭剑”。猜一猜献祭这个词不亏。 看来猜对了。黎应辰面无表情地想,不管工场主人是哪路权贵,早晚要把他吊在路灯上。 ……也不知道这执着到底是哪来的。 “我不给她起名字。她生前有自己的名字,我没资格替她改。”黎应辰轻声说,“跳过,下一步。” 【噔噔咚!针女的资料,已经登录到[邪祟图鉴]!】 【请打开邪祟图鉴看一看吧!】 黎应辰尝试着在心里默念和系统的交流:打开图鉴。 【叮。】 一扇光卷出现在黎应辰的面前。当前图鉴只有[针女]一个条目。 【针女】 深夜做工的疲累织女,不小心昏睡于缝纫机的台面之上。在睡梦中,被缝纫机乱针[匝缝]。 她在第一针落下时醒来,却已经太迟了。凄厉的惨叫声持续了一整晚,没有惊动任何人。 直至次日[收货],女工们才发现那名女子。她已经与[人绣]融于一体,脸皮与金线一同被绣在了新布之上,轻微地抽搐着。 她还活着。 嗟乎,鲜艳的赤色令人垂目。 自那以后,人们经常目击到一个[绣在布上]的女子,游荡在丛林深处。 她的怨恨留存于[人绣]之中,徘徊于人世间,无法得到解脱。 是为针女。 是书卷的完整版本。黎应辰特地注意了一下被血染过不可辨认的词汇。尽是有关于“人绣”的关键词。 这本书出现的是真巧,这血淹透的字也是真巧啊。黎应辰掂掂手里的书,哼笑一声。她翻开封面,看到了这本书的书名——《黑凤山地区民俗邪祟志》。 先收起来。回头再细看。 黎应辰关闭图鉴,完成了这一步的新手教学。 针女身上闪过一阵白光,消失了。 【噔噔~[针女]已经替您收入背包!】 【只需要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就可以将她召唤出来,为你战斗啦!】 【趁着夜色降临,赶快去探索并邂逅新的尸体、试一试战斗系统吧!】 晚上果然是邪门事件多发时间啊。黎应辰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来,才有时间仔细检查这片事故现场。 倒下的马车蜿蜒一片,足足有十几辆。这似乎是一个车队。护卫与马夫的尸体有二十人左右。 这个数量不对。刨去马夫的数量,护卫与车辆近乎一比一,有些太少了。 黎应辰蹲下来,试图找到一些逃跑的脚印,未果。看来大家都死战未逃,牺牲在了这里。 不缺钱的富家车队,押载着诸多财物与女眷行走,只带这些人不合常理。除非他们认为自己这些护卫的身手足够厉害。 这个世界,存在拥有非凡力量的人类吗? 黎应辰摇摇头,替那护卫闭上眼睛。 辛苦了,抱歉我来的太迟,安心睡吧。 黎应辰和侍女所坐的载人马车在车队中央,其余的车共有十四辆,都是载货马车。其中一辆车装的是首饰细软,两辆车装的是书籍经典,剩下的则是一些茶叶、食品、布匹、种子之类的东西。都是硬通货。 只可惜车辆损坏严重,马匹尽数死亡,带不走多少东西。黎应辰对自己的发型不爽很久了,腾出手来便拆散了,将那几斤沉的发饰一一解下来,打了个包裹,合着收拾的金银细软一起收好。又带走了一部分的肉脯食水以供路上食用。剩下的暂时先放在这里,充当大自然 3. 白幡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两三步就是一个,这个世界闹鬼的频率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黎应辰窝在灌木丛里,借着掉落的火把看去,地上那一滩水痕呈现半透明状,猩红而粘稠。感觉十分邪异,却不像是血。 那小姑娘拽住她的胳膊,指着那一滩东西,拼命摇头。 不能碰的意思?黎应辰试探着打手势。 小姑娘点点头。她抿着嘴唇,挥手示意黎应辰退后一点,再退后一点。 ======== 白凝春的腿在打颤。 她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饥饿和恐惧让她的双腿无力支撑自己的体重。 事实上,几乎整个村子都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 自从五年前的大地动之后,那些护着村子的仙人老爷们就消失了。天穹变成了血一样的红色,那些骇人的邪祟鬼怪,像是潮水一样增殖,一夜之间遍布了整个世界。这座生养他们的大山,现在隐藏着无数扭曲可怖的怪物。离开村子,走个十余分钟,一不留神就会死无全尸。 所有远离村子的耕地都慢慢荒芜。存粮早就消耗殆尽,大家靠着村子周边的一小片田地供给口粮,再加上一些勇敢的青壮冒死出去打猎,就这样艰难度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村子周边还是安全的。 直到几个月前,隔壁的柳阿公在地里除草,被邪祟扭断了脑袋。 大家绝望地发现,安全的区域正在慢慢缩小。邪祟在逐渐蚕食他们。 这样下去,整个村子都会变成一片死地。 通往山外面的路被邪祟封死了。几个月前,爹爹组织村里的青壮年,结伴去曾经的仙人洞府求助,再也没有回来过。 雪上加霜的是,娘亲病了。脑袋变得好热好热,身子也重的下不来床。 村长婆婆说,娘亲这是犯了热症,需要山里的一种草药来救。但是村子里的药草早在几年前就用完了。 白凝春今年十二岁。她趴在娘亲的身上哭了一整夜,第二天擦干眼泪,敲响了村长婆婆的门。她问清楚了那种草药长什么样子,背着背篓离开了村子。 奶奶在邪祟刚降临没多久就死了,爷爷也在断粮的时候饿死了。大人们都说爹爹回不来了。现在,如果娘亲也没了,那她是死是活也没什么意义了。 她要救娘亲。 只是,刚出来转了没多久,就遇到了邪祟。 白凝春紧紧地盯着那一滩水痕,慢慢地向后一步一步退。直到撞到树上。 一滴不知名的液体滴落在她的脸颊。 她缓缓地抬起头。 在她的头顶,一个被吊起来的人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她。他的脖颈被抻到半人多高,极致的瘦长,扭曲的面容被绳索勒到青紫,嘴角咧到耳根,不正常地笑着,眼角流着血泪。透明粘稠的液体从他的眼角滴落,砸在小姑娘的脸颊上。 滴答。 在那一瞬间,白凝春的脸上只余下了恐惧到极致的绝望。她张嘴,啊……啊了两下,陡然升高了音调,喊:“快跑!!!!” 破音的稚嫩嗓声,穿透了夜幕下的丛林。 白凝春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抽的紧紧的。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本以为能觉得是个解脱,眼泪却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好想娘亲,娘亲之后怎么办呢?大家之后怎么办呢?她不想变成这样的邪祟,去祸害其它乡亲。但是她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一点也没了。 为什么这世道会变成这样呢?村子里世世代代本分种地耕田,从来没有害过任何人,怎么就会这样呢? 谁能来救救我们? 吊死鬼的脖子越伸越长,慢慢弯下来,畸形的笑脸凑到了白凝春的脸颊边。巨大的恐惧抓住了白凝春整个人。她筛糠似的抖着,崩溃般地尖叫出声。是控制不住,也是为了吸引祂的注意力。 既然自己已经走不了了,那边的姐姐要活下来。 ======== 黎应辰毫不犹豫地扬手,一把拽住了尖叫中的小姑娘。 针女! 下一秒,一个瘦高地身影破空而出,从道路另一端直冲而来,针芒如暴雨般狂突直落,纷杂地刺向吊死鬼! 吊死鬼猝不及防,凄厉地惨叫出声。被绳子套死的脖颈蓦然伸长,畸形地扭曲起来,缠上了针女。 黎应晨一下就明白了系统所说的【战斗系统】是个什么意思。在两个邪祟对上的瞬间,她的面前出现了两个选项——【自动战斗】和【手动操作】。 手动操作需要使用特殊指令,而自动战斗就是不干涉,任由针女和吊死鬼作战,类似于召唤物。 黎应晨自小胆大,热爱冒险,却是那种“大胆下决策,谨慎做行动”的性格,并不乐意作死。现在情况紧急,摸不清这个“特殊指令”是什么东西,她观察一下针女自己未落下风,就由针女自动战斗了。 针女浑身是针,吊死鬼的脖颈扎在了她周身的针上,黏液和鲜血四处飞溅。针女暴起时速度成倍提升,如疯似魔,手中的长针一次次向着吊死鬼的眼睛中戳去,飞溅的血肉和汁液喷的四处都是,黎应晨“咿恶”一声,拉着那小姑娘躲远了一点。 白凝春已经看呆了。她的眼泪还没来得及止住,口唇微张,呆滞地看着面前疯狂的景象。她好像还没从“死定了”的状态回过神来,呆滞半晌,近乎惶恐地回头,看向黎应晨。 幽幽鬼火下,黎应晨笑眯眯地摸摸她的头:“谢谢你的提醒。” 白凝春一下打了个激灵。 这是怎么回事,闻所未闻,怎么会有人能够指挥邪祟!就连五年之前消失的那些仙人老爷们,也没有人有过这样的本事啊! 这姐姐是神女吧!一定是吧! 白凝春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好痛,还活着。 还活着…… 还活着!还可以回去找娘亲,说不定还可以去救娘亲,说不定还可以等到爹爹回来!这一刻白凝春才明白,活着也许并不好过,但是只要活着就代表无数的可能性。她有这么多这么多想要做的事!爹爹失踪,娘亲生病,一个人独行在丛林里的恐惧与委屈,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了。白凝春的眼泪一下子决堤了,大声地嚎啕一声,又生生止住。 “对不起…谢谢…对不起对不起,谢谢大姐姐,谢谢你救了我,我……” 她拼命地擦着眼泪,努力控制着抽噎,死死地拽着黎应晨的衣角。 怎么哭的更厉害了!黎应晨哭笑不得,她一直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相处,只能有点不知所措地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啦没事啦,安全了。别哭啦。” 顿了顿,指一指那边的战场,补了一句: “……呃,看着也是看,吃点什么不?” 白凝春:“…………” 怎、怎么跟看戏吃零嘴儿一样啊。怎么会有人一点都不害怕!白凝春被那边飞溅的血肉吓得发抖,懵懵懂懂,有种严重的不真实感。但是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让她下意识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 黎应晨没见过这么好哄的小姑娘,如获大赦,从包裹里掏了一包牛舌饼。拆开油纸包,自己一个,小姑娘一个。 白凝春盯着那雪白的糕点,看的眼睛都直了,一时间甚至都忘了面前打成一团的两个邪祟,贪婪地吸着糕点的香气,唾液止不住地分泌起来。 村子里物质匮乏,哪怕是在末日降临之前,白凝春也没吃过这样精致的点心,此刻捧着一个牛舌饼,连指尖都在发抖。她吞了吞口水,极其珍惜、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鲜咸的馅料混杂着饼皮的香甜,在口腔里爆开。浓郁的面粉香气一下充斥了她的整个口鼻。 “——”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白凝春几乎又要哭出来了。她看看眼前可怖的邪祟大战,又嚼着这样好□□致的点心,一半心神在恐惧的尖叫,另一半心神在喜极的享受,差点就要疯掉了。 白凝春脑袋混乱得很,什么也想不明白,只知道好可怕,但是姐姐好像是仙人一样厉害,自己嘴里的东西也好吃的像是仙人的点心一样,不舍得吃,小口小口地咬着。 黎应晨没这么多心理活动,只觉得森林晚间凉风清爽,还挺惬意。吊死鬼在左支右拙,不停地尖叫,显然是不敌针女的。就是针女战斗的姿态有些奇怪,明明游刃有余,却一直半蜷着身子,好像是在怀里护着什么东西。 仔细看去,竟然是她给针女缝的那条裙子。已经差不多缝补完了,被保护的好好的,连污液都没溅上去一点。 这鬼也太好了吧。黎应晨感动不已。 没过多久,针女瞅准一个机会,长针飞刺,一下子贯穿了吊死鬼的咽喉,“夺”的一声将吊死鬼钉死在了树上。 吊死鬼长长的脖子扭曲抽搐两下,动弹不得。 黎应晨耳边又响起了系统夹杂着电流音的塑料音乐: 【叮锵锵咚!恭喜您赢得了第一场战斗的胜利![D级邪祟-吊树影]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 【要将其收服吗?】 看来不仅仅是通过考验能够收服邪祟,简单粗暴的直接击败也是可以的。黎应晨挑挑眉。这可是个非常好的消息。这山里情况未知,碰见的邪祟未必都收录在那本《黑凤山地区民俗邪祟志》中。 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确认收服。 [吊树影]的动作好像凝固在了那里,不再抽搐了。祂蠕动两下,脖子慢慢收了回来。变成了一个吊在那里的正常人的大小。 “好啦,辛苦咯。放开祂吧。” 黎应晨招呼针女收起长针,针女面无表情地照办。她飘回黎应晨身后,轻轻地发出一声带着漏气的“哼”音,拿着衣服继续缝补起来。 不知为何,看上去还有些得意。 ……怎么回事,有点可爱。 虽然她飘过来的时候把白凝春吓得小脸煞白,呼吸都要停止了。 4. 柳家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时值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正是庄稼人出门劳作的时间,这村中街道上却没有一人,只剩下漫天飞舞的白幡,透着一股浓郁的死气。瘦骨伶仃的小女孩,站在这山村道口,淳朴的微笑。 黎应晨盯着白凝春看了一会儿,突然说:“跟我走吧。” 白凝春迷茫:“咦?神女姐姐说什么?” 系统没有反应,这姑娘是个活人。黎应晨挥挥手,笑着说:“别在意,走吧。你妈妈要等急了。” 白凝春重重地点点头,带着黎应晨回头跑去。黎应晨收起针女,跟在她后头,看着她连滚带爬,无比兴奋地冲向一处小院。 接近那处院子,总算有了些动静,却不是什么好动静。一些争执的语声灌入了黎应晨的耳朵。 那是一处土墙堆围的小院。内有一个穿着粗布短衣背起包裹的年轻女人,头上系着一块碎布,扶着残破的门框,正在向外走。她看上去一身病体,眼神却满是坚定,嗓音轻和,虚弱却笃定:“阿嫂不用劝了,我意已决。” 三五个村人围着她,人人面有不忍之色。其中一个老妇急声劝道:“白家娘子,你这身子怎么出得村呢!可去送死的?凝……” 白凝春像个小兽一般冲进了院中。老妇抬起头来,一下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叫:“凝春!!” 所有人齐齐回头。 白凝春跑得太急,喘两下倒匀了气。众人都看呆了。她也不觉,兴奋地抱起背篓,献宝似的凑上去:“阿娘!阿娘!你看,我遇到了神女姐姐!我把药摘回来啦!你的病会好起来啦!” 白家娘子一时之间愣住了。她盯着白凝春血污斑驳的小脸,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嘴唇颤得厉害。 “阿娘?”白凝春仰着头小声说。 白家娘子蓦然爆发出一声语焉不详的哭鸣。她的手高高举起,抓握几次,最终还是没能打下去。她一把甩开那背篓,用力地抱住白凝春,一下子决堤般的大哭起来。哭声凄苦悲凉,又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几近崩溃。 白凝春不知所措,只是小声说:“阿娘,草药摘回来啦……” “我要什么草药!”白家娘子把白凝春搂的紧紧的,把脸埋在小姑娘细瘦的肩膀上,呜咽着说,“这个傻孩子!你这是要把阿娘心尖的肉剜了去!”随后悲喜交加,说着“还好回来了,还好回来了”仿若劫后余生,喜的近乎有些癫狂了。 旁边一老妇赶忙上来收拾了那珍贵的草药,放在一边。又有人抹着眼泪数落:“这妮子,可把你娘吓坏了!” 众人大悲大喜,乱作一团。其中一个清瘦少年回头看一眼,赶忙迎上来,对着黎应晨行了一礼,笑道:“您就是白丫头的‘神女姐姐’吧?” 他的动作热络,却也不失礼数。黎应晨在其中感觉到了一些对生人的警惕,并没有觉得被怠慢,只是笑道:“对,是我。” 少年试探问道:“白丫头年级尚浅,看着大约遭了邪祟,能活着回来,想也是蒙您搭救?” 黎应晨微微点头:“哪里的话。救凝春的是她自己的纯善。” 这话就算是谦虚的认下了。那少年连忙再行礼,打紧的回头喊:“别哭了,白家嫂子,还不给恩人看座!” 那边乱成一团的人们才反应过来。白家娘子刚知事情经过,连忙为失态道歉,理了理钗衣,扯着白凝春就要跪在地上,给黎应晨行大礼。黎应晨被这朴素的感激之情震了一下,算是知道白凝春是谁教的了,连忙拒绝三连:“别别别,不用不用不用,可以了可以了可以了。” 但是白家娘子没有凝春那么好糊弄。她拉着女儿叩完了这个头,方才起身:“黎姑娘,您是我们全家的恩人。我就这一个女儿,没了她,我也不知道怎么活了。” 她再归拢哭的乱七八糟的黑发,含泪笑道:“尘妇白莹,您救了我们娘俩的命,也不知如何才能报您再造之恩,还请屋里坐坐。” 白凝春依偎在妈妈身边,眼圈红红,拼命点头。 众人也连忙来请。黎应晨拗不过,进屋在首位坐了。白莹捂住胸口偏头咳嗽两声,又赶忙来给她倒茶。 黎应晨喝一口茶,只觉得心旷神怡,舌底生津。心头微微一跳。白莹也好,那个少年也好,这里的人看上去粗布荆钗,却教养良好,进退有度。包括这一室的家具与茶水,虽不是什么昂贵红木,却也规整标致,不像是普通山村。于是笑道:“真是好茶。” 白莹苦笑,伏身一礼,“这都是当年昆仑宫尚在时,与您这样的仙人换来的。当不得吃当不得穿,于我们无用。黎姑娘若不嫌弃,尘妇这里还有些陈茶,您都收下吧。凝春,去把茶都拿来。” 黎应晨赶忙按住白莹,“不必不必,随口一夸——凝春你坐下——白嫂子不用这么客气,毕竟日后兴许常见。” 众人面面相觑,顿时人人面露喜色。白莹更是激动道:“仙人愿意常来?” “兴许吧。”黎应晨摊手,觉得方便行事,也没去否认这“仙人”的身份:“我久不问世事,不知现在世间情况如何,也不知师兄弟都到哪去了,如果……” 还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冲天的哭声。 黎应晨一愣。白莹却轻叹一声,拭一拭眼泪,轻声道:“大抵是柳家父子吧。” “怎么讲?” 一开始上来迎黎应晨的少年站在旁边,神色悲苦:“半月之前,柳阿公在安全的田地里干活,突然就不见了。旁边的柳家大郎离他也就十几步远,眼瞅的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再找到柳阿公,已经是前儿的事了。有人发现,柳老头倒在村口的枯槐树下面,早已没了气。身子孔孔洞洞,像是被虫子蛀了的木头一般。” “柳家两个儿子都是孝子,备了老爷子的丧礼。后天就是下葬的日子。只是,前几日皆已经哭疲乏了,不知今日为何突然动静,兴许是遇到了什么苦处。” 他俯首道:“仙人在这里坐。尘民去柳家看看。” 黎应晨看着他。半晌,轻笑一声,说:“你怎么称呼?” “后生林济海。” “白嫂子早些歇着吧,我和你同去。”黎应晨把茶一饮而尽,看见旁边跃跃欲试的白凝春,招招手,“凝春,走。” 白凝春脆生生地应一声,哒哒地跑来。她早托人把药送去了村长婆婆那,此时一刻也不想离开神女姐姐。小孩子的倾慕和佩服就是这么纯粹。 林济海年纪不大,虽然穿着一件洗的发白的粗布短衣,但是行止儒雅恭敬,身量清瘦。黎应晨在路上打量他一会儿,说:“你原先不是庄稼人吧?” 林济海面不改色,微微一哂:“仙人说笑了。在这世道,不种庄稼哪里活得下去呢?” 黎应晨听出他语调里的自嘲之意,没再追问。两步便到了柳家。 土院之外,白幡高挂,在血色的天穹下飘扬。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天空依然是一片暗沉的红色。家家户户有白幡,人死无复生。黎应晨眉眼微垂,算作一个默哀。林济海敲了敲门,问道:“柳承大哥?” 无人应答。哭声愈发大了,站 5. 邪祟志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黎应晨毫无头绪,突然想到了那本《黑凤山民俗邪祟志》。抽出微微一瞟,心头顿时一跳。 书还停留在针女的那一页,上面的字却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巢】[██附属条目-影响物A01] ██所筑成的巢穴。 安放着尚在██的██。在不知不觉间,██正与巢穴融为一体。 三天后,就会挣脱血肉的束缚,降临世间。 真是奇妙的大自然啊! 真是奇妙的大自然啊!黎应晨不禁跟随感叹。 邪祟和尸变也是大自然的一部分,真是合情合理啊! 林济海看到黎应晨竟然掏出一本书来,顿时坐立难安。努力地想抻着脖子看一眼那书中有什么,却又怕触怒仙人,生生忍下了这股冲动,眼神频频地瞟向那边,心痒难耐。 书啊,那可是仙人的书啊。 自从邪祟降临之后,商人再没来过村子,他已经五年没有看过新的书了。 黎应晨垂眸,看他一眼。林济海厚着脸皮低头作揖:“尘民失态了,望仙人恕……” “不用这么客气。”黎应晨心中已有猜想,把邪祟志向前一伸。 林济海低头一看,只见书页上空无一字。顿时愣住。 半晌,他才苦笑道:“也是,仙书无字,哪里是我等凡夫有缘得见的。多谢黎小姐点化。” 黎应晨心下了然。邪祟志不是正常的书籍。它近似于电子图鉴,大约和自己的系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东西以后要贴身带着,再不离身。 能看出来,这是某个正式条目的附属条目,章节短,未揭秘内容多。但是其中蕴藏的信息却一点也不少。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确定了柳阿公的尸身,并不是“尸变”。其本人并不会变成新的邪祟,只是一个邪祟的巢穴。 “挣脱血肉的束缚,降临世间”这句话,微妙地透露了一个信息:柳阿公的血肉现在正起到了某种“束缚”的作用。 恰恰是因为柳阿公的尸体还在,邪祟才没有立即降临。 柳承柳大郎跪伏在地,心急如焚,却连气也不敢大喘一下,唯恐搅扰了仙人思考。坐立不安地等着仙人发话。 有人盯着黎应晨,暗自在心中嘀咕:这面生的丫头看着也没多大,好像也就是个丫鬟打扮,莫不是从主家逃了,机缘巧合走到这里,来诓大家的? 众目睽睽之下,气氛一时间沉默了。黎应晨扫视一圈,心如明镜。这是恳求,也是观察。世道混乱,粮食稀少,村庄这种闭塞的聚落本就应当极端排外。自己初来乍到,受此礼遇,主要还是因为带了白凝春回来。 想在这里落脚,就必须当得起“仙人”这个名头。 半晌,黎应晨轻笑一声,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白光一闪,灵堂之内阴风流转,全身扎满了针的人皮针女在光芒之间现身。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摔倒与尖叫声,有些人惊恐地逃跑,有些人已经坐倒在地上。一片混乱中,只有林济海面色惨白,指尖发抖,脚却像是扎了根一样站在黎应晨身后,没有后退一步。 “邪祟……是,是邪祟!” “救命……!救命!娘子,邪祟索命来了!” 白凝春依偎在黎应晨的腿边,抓住黎应晨的裙角,大声道:“什么邪祟!这是神女姐姐的家仆!不会伤人的,还会护着人呢!” “王阿公,回来呀,没事的!” 小姑娘的话语里不无自豪,甚至还有些雀跃。听得其它成年人却是大惊失色,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眼底的惊涛骇浪。 针女甩甩头发,在黎应晨面前顺从地低下了头。 邪祟!家仆! 真是旷古奇闻!哪怕是之前那些昆仑宫的仙人老爷们,最多也只能压制邪祟,怎能有人让邪祟如此听话,为己所用呢! 这村子并不是寻常蒙昧山村,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中都有数,这是多么神绝的奇能仙术。看着黎应晨那年轻清秀的面容,悠然安闲的神情,一个个充满了敬佩。 想想也是,所有的仙人都消失了,唯独剩下来的这位神女,怎是普通仙人可以同日而论的! 这平凡朴素的衣着,也一定有仙人的用意!说不定就是为了考验村人心性,才如此穿着!曾经有过怀疑的人,自知未过考验,羞愧捂脸,疯狂庆幸自己还好没说出来,怠慢了神女。 “说不上家仆。”黎应晨笑言,对针女勾勾手,“我的一些朋友罢了。好姑娘,且帮我去看看。” 针女温和缓慢地点点头,走到那老汉尸体面前,站定一会儿。一股奇妙的感觉传入黎应晨的脑海里。她能够感知到针女所感觉到的东西。在那血肉深处,有一团转动着的莫名力量,正在肉中钻孔。 黎应晨在心里问,能不能现在除掉它?针女摇摇头。 黎应晨叹口气,又问:能不能给这货添点堵? 针女似乎微笑了一下,拔针拉线,用针线轻轻置入了柳阿公的身体中,怨气附着针线,对着那被钻了一半的孔洞,一下下缝了起来。 针扎在老父的尸体上,柳承看的心如刀割,但是他救父心切,已决心押宝豪赌,牙一咬,下狠了心,跪在原地动也未动,虔诚地拜着她。 针女下手稳定细致,不慌不忙,就像在做一场高难度外科手术。 等针女收针,柳阿公的尸体已经再无一个空洞,针脚都埋住了,看不出任何端倪,像是个寿尽而亡的有福老头,面容安详。 黎应晨看向邪祟图志,那句话已经变成了:【半个月后,就会挣脱血肉的束缚,降临世间。】 这是把它之前钻的这半个月都前功尽弃了啊! 针女真是一个最好的入殓师,也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又能打,又有功能性,性格还随和。开局收服的第一个尸体就是针女,真是太幸运了。 只是,想要彻底解决这个附录中的【邪祟影响物】,估计还是要除掉它本篇的邪祟。 至少现在争取了重要的时间。 旁边的柳承已经看呆了。 “把你老爹放下来吧。”黎应晨说,“莫再镇魂了,让老爷子投胎去。” “是!”柳承的眼泪夺眶而出,又狠狠地擦去了。早时起来被攥紧的心脏终于松开了,酸软的不像话。他利落地爬起来,拽着弟弟,赶紧将老父亲放了下来。 虽然被针女处理过,但那仍然是一具死去已久的尸体,乍然落到眼前,视觉冲击可想而知,众村人都吓得后退一步,连黎应晨都在心里嘶了一声。柳承兄弟却毫无嫌弃畏怖之意,含泪抱紧了那可怖的血肉。 “爹,孩儿不孝,让爹受苦了。仙人来了,仙人来了……” 黎应晨嘱咐道:“你父亲的情况并未完全解决,但可放心,并无尸变风险。正常入棺就是了。葬 6. 吊树影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白家的桌子上摆着四碗,一叠小菜。 首位的那碗饭显然是给黎应晨的,上面整齐地码着两排切成小块的炒腊肉,油润通红,晶莹剔透。油浸浸的肉汁浸透了一碗底白米饭,旁边还码着两根焯成翠绿色的小油菜,令人食指大动。 剩下的三碗是浑浊的米汤,飘着几根叶子。汤碗旁边,一人半块牛舌饼,一碟小腌菜。 家里弥散着腊肉的香气。白莹已经换了一套襦裙出来,来请黎应晨入座。 “农家粗茶淡饭,实在惭愧。”白莹赧颜。 林济海苦笑:“黎小姐莫怪,只是柳阿公出事后,再没人敢去地里耕作了,实在是粮食紧缺,您先将就。黎小姐来村里是我们的福气,我们必全力以赴,只是这顿时间紧,您先将就,下顿再好好款待您。” 实际上这一顿已经是凑出的了。东家支援半块肉,西家支援一捧米,才拼凑出这一碗腊肉饭。 黎应晨笑:“可以了,我晓得。” 她扯了个盘子来,把白米和腊肉一同倒进去,又扯开包裹,把之前拿的肉铺、肉干、豆糕点心之类的东西拿出来,摆了满满一桌。桌上所有人都一同吞了口口水。林济海还努力保持着矜持,白凝春早已眼巴巴地看着那些吃食,又望着白莹,等母亲首肯。 “一起吃啊。”黎应晨笑着招呼。她心知自己不动筷他们一定不会先动,果断自己先夹了块腊肉塞进嘴里。 油润鲜香,腊肉和油脂的香气裹着粒粒分明的米饭,一点点干辣椒炝锅气在口中炸开,香而不辣,好吃到没话说。 白莹点点头,白凝春在心里欢呼一声,立马把自己的嘴塞得满满的。林济海好歹半大小子,多久没吃过饱饭了,端起碗来,再怎么克制也像是风卷残云。白莹动作文雅秀气,吃的却是一点也不慢,咀嚼咽下一口,满面通红地捂着嘴:“黎小姐,实在是让您见笑……” “哪有哪有,吃饭就是要吃得香,别端着。”黎应晨一口腊肉一口米饭,幸福的冒泡泡。同时在心里叹息一声: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凡有些米粮,白家嫂子心灵手巧,又怎么会把宝贝女儿饿成这样?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能凑出来一顿,还能顿顿都凑出来吗? 茶足饭饱,一粒米也没剩下。林济海有事要做,先行拜辞。白莹将黎应晨引到了阳面最大的一间房下榻。 房间整理的干干净净,柔软崭新的铺盖搭在木床上,并有一个梳妆台,一张茶桌和两个椅子,角落还有个半人高的青花瓷瓶,种着一捧花。 “若黎姑娘不嫌弃,就在这里落脚吧。”白莹微笑道,“我平日就在前屋做工,若黎姑娘有什么需要,喊我便是了,千万别客气。” 黎应晨一打眼就知道,白莹把最好的房间清扫干净让给她了,大概是同女儿一起搬去了偏屋。但她同样也很清楚,断没有“仙人”住较差房间的道理,自己若是推辞,反而会让他们不自在。索性笑着倒在了床上:“好啊,那我可不跟白姐姐见外咯。” 白莹轻笑,只觉得这姑娘年纪比自己女儿大几岁有限,真不像个仙人,倒像个妹妹,无端的让人亲近。 “说来凝春不是给白姐姐采药去的,那药白姐姐可喝了?” “自然喝了。”白莹笑着帮黎应晨叠好衣服,“若是不喝那药,我现在哪里下的来床。左右也是我身子不争气,苦了那孩子。” 这药起效也太快了?黎应晨挑眉。又见白莹举止自然,无什么异样,恐怕言多露怯,不提这茬,只是笑道: “凝春是个好丫头。我俩相遇,还是因为她想顺道救一救我。” 黎应晨一讲事情始末,白莹才知道女儿遭遇了什么,心痛后怕又自豪不已,目光柔软的不像话:“还多谢黎姑娘相救。一些庸夫俗子都道男丁好,以男子为贵,我却不觉得。凝春自小聪明,心肠又好,胆子大又有主意,哪里比那些小子差?” 又哂笑一下:“就是太有主意了,老是闯下祸端,随我。” “可不嘛!”黎应晨大为赞同。她有种笃定的感觉:这位看上去温良无害的白娘子,恐怕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收拾完了,白莹就要离开。黎应晨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她说:“一会儿我在屋里做些法事,白姐姐不管看见听见什么,别叫人过来就是了。”白莹自是满口答应不提。 送走白莹,合上房门,黎应晨躺在床上,好好理一理思路。 好事:现在已有落脚的地方,并且获得了村民们的认可。住所是解决了。 初来乍到,第一步脚已然站稳了。 随即,两个紧迫的难题就摆在了黎应晨眼前: 第一,村子的安全区正在缩小,具体是怎么回事,要如何保证安全? 第二,怎么解决自己,和村子里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 黎应晨思考一下,觉得这二者其实是同一个问题。 村人们不是等着她投喂指挥的米虫。柳家兄弟,白家母女,林济海……这些村人都给黎应晨一个印象:他们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积极自救,努力想要活下去,想要过得好一点。 他们只是是在没有自保能力,生存空间被邪祟挤压的太厉害了。 如果能够将村子的安全区扩大,他们有地方去耕地劳作,粮食自然就会来。 看来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田地上的邪祟。黎应晨沉思。说不得又是一场硬仗。一个有“附属目录”的邪祟,不一定是针女能解决的。贸然去探有些危险,需要先增长力量。 接下来要做的事是,好好地看看自己这个抽卡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黎应晨在心里喊一声,系统的光屏一下亮起,横在了她的眼前。 【欢迎搭载抽卡系统v.3.25!】 【下午好,异宠携带者~】 【新手引导】[已结束] 【[[NEW]]优惠酬宾大卡池!!】 【邪祟仓库】 【邪祟图鉴】 【??地图】 异宠携带者……黎应晨大乐,觉得说得好像也没错。 这光屏的幽幽绿光完全没有照亮床榻,大约是只有她自己能看见。但是黎应晨可还记得呢,自己不得不正面对上针女,就是因为抽卡的卡池光球不由分说的跳出来,而且光芒大盛,才被针女发现了。 浅浅记仇.jpg 卡池本身和系统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黎应晨想起自己的新手教程送了一次抽卡机会,索性直接 7. 村长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吊树影吊在房梁上,湿润的红色液体向下滴着,笑眯眯地看着黎应晨。 黎应晨一拳砸在吊死鬼脸上:“你把地板弄脏了知道吗!” 吊树影:…… 吊树影:? 吊树影把脸缩回去了,看上去有点难过。 黎应晨挥手:“收拾干净!别指望我给你擦地!” 针女站在黎应晨旁边,幽幽地亮出了针。 吊树影向来是精神污染极强的传统吊死鬼,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一怒之下怒了一下。老老实实地放长绳子,把自己吊低一点,擦起地板。 屋子中就出现了,一个吊死鬼被放在地上,哼哧哼哧的干活的奇景。 黎应晨翘着二郎腿坐在床上,决定从这个情况问起:“贵姓?” 擦地板的吊树影幽怨地笑:“……姜孝。” “你也姓姜?”黎应晨有些意外。 黎应晨坐起来,招手让吊树影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吊树影没有反抗,嘴角咧得很大。黑洞洞的眼眶盯着黎应晨,没有情绪。 黎应晨仔细观察良久,终于,在姜孝的嘴角边上看到了极其隐秘的,细密的针脚。 就和针女缝柳阿公一样,细密紧凑的针脚。 “你不是自己在笑的,是有人把你的脸皮缝成了在笑的形状……”黎应晨喃喃,“是谁?” 吊树影不语。黎应晨说:“黑凤山第三织造厂。” 吊死鬼浑身一颤。他的脸部肌肉被针脚固定的死死的,眼球也被挖出来了,只会笑,没有任何神色表情可言。但黎应晨生生的从那颤抖中看出了恐惧。 “果然。”黎应晨轻叹一声。“你们两个对自己生前的事,还记得多少?” “我只记得我的名字~够吗?不够吗?”吊树影咯咯地笑,“啊~还有水,好多的水!~红色的,煮一煮!煮一煮~” 黎应晨正在皱眉,针女沙哑的声音响起:“我叫姜堰。我们来自姜家村。” “姜家村在黑凤山背阴面,离这里五六日路程。山周生长一种黑蚕,蚕丝织就布料可通神鬼,是做布类法宝与寿衣的上好材料。村里人世代以养黑蚕为生。族中主支凑钱开了黑凤山第三织造厂。族里人都来这里做工。包括我。” 黎应晨第一反应是愣住:“你可以一次说这么多字?” 针女也一愣:“嗯?……嗯,当然可以。” 黎应晨:“那……那你之前怎么不说话?” 针女低下头,开始扭捏。 半晌,她说:“我…我比较内向,不擅说话。” 黎应晨:“……” 好有道理!生前是一个I人,死后是一个I鬼! 我还以为邪祟不能说话呢!原来是因为你是一个I鬼啊!!黎应晨在心里咆哮。 咆哮完,她擦擦汗,言归正传:“这些可通神鬼的布匹,一般都是销给谁的?” 针女:“昆仑宫。” 黎应晨眉心微微一跳。 也是昆仑宫,好熟悉的名字。这个村子也靠着与他们贸易为生,提供食粮,而姜家村则以贩卖桑蚕布匹为主。在买主消失的现在,粮食村还能靠固有耕地撑几年,姜家村恐怕…… 黎应晨摇摇头。 “你对织造厂了解多少?” “只识得每日上下工,织布纺丝。”针女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怨恨,“直至某一日,织布组的一个邻村女工再也没来上班。主管突然告我她家中有事,回老家奔丧去了,要我多值些班次,自有多补的月钱给我。我答应了,连着两日没下工。那晚太过疲累,不留神睡在了织机上……” “好多针……好多针……” 针女的声音越说越尖利,动作隐隐加快,到最后声音近乎尖啸。 “好痛……好痛啊!他们在躲我!他们为什么躲我!好多针!好痛啊!为什么躲我!为……” 黎应晨一把握住针女的手,将她抱进怀里。 针尖刺破黎应晨的皮肤。温热的体温裹住了邪祟。针女的尖啸声戛然而止。 好软。 带着血肉脉动的温暖,少女的身体那么柔软,有轻微的药香和烟火气,力道温和小心,轻轻地蹭蹭她的肩膀。 针女的脑子混混沌沌,并不太能转的动。 “才不躲你。我在这呢。”黎应晨笑。当她放轻声讲话的时候,嗓音柔和,吐字雀跃又温和,像是什么毫无戒心的小动物,“跟着我走,他们也不会躲你。你看,柳家兄弟也很感谢你呢。” “你的手艺真的很棒。你之前能靠手艺活着,之后一定也能。” 针女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黎应晨的手已经开始流血,她却浑然不觉,亲昵地蹭蹭针女,笑着问:“姜姐姐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意识的?” “……” 针女低下头,轻声说。 “从……你说那句话开始。”‘ 跟我走吧。 邪祟初成时,没有自己的思考能力。只能感受到灭顶的崩溃与恨意。她痛极了,尖啸,哀嚎着游荡在森林里,混混沌沌地痛哭着,直到那个黄裙少女出现。 作为野生邪祟游荡的时候,做过什么事,针女完全没有印象了。实际上,她对生前事物的印象也很模糊,独独除了一点: 她清晰地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并且一直充满怨毒与不甘。 这种怨毒与不甘浸透了她做邪祟的每一分每一秒,从未解脱。 直到遇见她。 针女低头不语,从怀里取出,双手递给黎应晨一件东西。 黎应晨接过一看,正是她交给针女缝的那件黄裙。已经完全修补好了,裂开的地方绣上了一支黄梅,嶙峋的枝干撑起柔软细巧的花瓣,漂亮的要命。 …… 针女从混沌邪祟,到恢复思考能力,中间有相当漫长的过程。吊树影现在应当就在这个过程当中,偶尔还是凭怨毒和本能行动。好在赶尸能力好使,他仍然会无条件听从黎应晨的话。 至于为什么和针女的速度差了这么多,黎应晨猜测可能和收服方式有关。是不必急,但想要从吊树影嘴里问出信息,可能还要再等一阵了。 黎应晨带着针女尝试了一下【手动战斗】模式。按下那个按钮,黎应晨一眨眼,就已经站在了针女的视角里。 几千根针一一刻在黎应晨的脑子里。能引血,能点穴,对普通人可以一击毙命。她身体轻薄,平日里行动像纸一般缓慢,提速时又能极速激冲,相当好玩。 只是,黎应晨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自己根本不会打架。 身为生在红旗下的普通大学生,黎应晨深谙“打赢坐牢,打输住院”的道理,根本没有任何生死相搏的经历。试探性地挥出两针,觉得欺负欺负普通人得了,真碰上真的邪祟,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汗颜地退出了手动模式——果然自己还是适合做个躺平的咸鱼,有什么事招呼一声针女就好了,亲自上去干嘛啊! 刚刚折腾完这一圈,门外便传来了轻敲声。 黎应晨开门一看,林 8. 瓶女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黎小姐深明大义,老身就不跟您拐弯抹角咯。” 村长婆婆摆正身体,对着黎应晨深深一礼: “希望您能超度村西田里的邪祟,救救我们。” “秋收将至,若这个时候田地荒废,将会颗粒无收,我们必然熬不过这个冬天。” 黑凤村地处阳面山腰平坦处,北侧背靠山崖险璧,东面是万丈深渊。东南处攀登而上可见村庄入口,再往西则是大片缓坡耕田。柳阿公就在这耕田之中失踪。 “我亦有意如此。”黎应晨拄着下巴道,“只是不知情况,两眼一抹黑。万一那邪祟厉害,岂不是白送人头?” 村长婆婆深深叹一口气:“那田地里的邪祟,老身认识。” 黎应晨一愣。 “如无意外,这邪祟应当是……老身的姐姐。” “老身祖籍安州,有个一母同胞的双胞胎姐姐。我俩三岁时,父母过世,被亲戚送给村里大户做童养媳,换了十斤小米。同年秋天,小丈夫失足落水溺死了,大户又将我们发卖到戏班子。” 老太太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只含着岁月沧桑,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反而让黎应晨一阵一阵起鸡皮疙瘩。 “在那里,我们被做成了瓶娃娃。” 瓶娃娃是一种极其恶毒的戏法。在小孩年纪不大、骨头肉尚软时,把小孩折叠起来,塞进特制的瓷瓶里,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屎尿皆由瓷瓶底部的小口引出。随着小孩长大,肢体就在瓷瓶中生长,扭曲蜷缩在一起,变成瓷瓶的形状。随戏班子走八方,在帷幕里展览卖笑。 年幼的孩子尚不懂事,还会笑呵呵地盘在瓶子里,觉得自己不用挨打骂就有饭吃,开心得紧。 等到四五岁开始发育,就懂得盘骨的痛了。须得每半年将小孩取出一次,顺骨纳肉,把乱跑的肢体压紧,更换较大一点的瓶子。从而维持瓶娃娃生长不死,又身体玲珑。 这过程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得人几度昏死过去,又惨叫着醒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萎缩,在瓶中度过一生。 个中绝望与痛苦,难以细说。 大部分的瓶娃娃都会在十岁之前死去。只有少部分师傅手艺极其精湛,娃娃又天赋异禀,瓶娃娃才能顺利长大。 成年的瓶娃娃极其珍贵,被称为“瓶仙”和“瓶女”。身价极高,民间声望近似于土仙。可以求医问药、卜吉凶祸福,受人香火祭拜。 “哪里是什么仙。”阳光下,畸形的老阿婆平静地笑,带着一些嘲意,“不过是被逼着学了些手艺的可怜虫罢了。” 瓶娃娃姐妹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格。 姐姐通卜算,从晓得事起就性子刚烈,对所有人恶言怒骂;妹妹懂医理,性情温和,平日内向寡言,只闷头学药,平声应答。 只有一点是共通的:她们都对这不公的世道充满了恨。 但是恨有什么用呢?她们被装在瓶子里。平日在班子里嬉笑怒骂,地位不算低;但只要敢炸出影响银子的刺儿,只需要断她们两天口粮,就足够让她们哭着恳求了。 她们此后的人生,就都被圈在了这三尺见方的帷幕里。 在这样的精神高压下,瓶女姐妹都崩溃了。姐姐爱上了扎娃娃,叫人缝了精美漂亮的男娃娃来,用锥子一凿一凿的凿成蜂窝。妹妹则日渐沉默,夜夜崩溃,又有莫名地讨好人格,对每个人都极好,被任何人厌恶都会变得极度惶恐。 直到六十年前一场大旱饥荒,饿殍遍野,戏班子也没口粮吃,逐渐开始人人相食。起初含泪杀吃了一些买来的孩子,直至实在无法,饿绿了的眼睛就投向了他们曾经的摇钱树。 瓶女姐妹。 “我们都是花大价钱培养的,若是就当肉葫芦吃了,岂不是浪费?” 危急时刻,瓶女姐姐站出来,自请献命,执行一场书中记载的夜卜秘法,问出戏班生路在何处。 夜卜秘法献祭心血问苍天,需要有极高的卜算造诣,哪怕是宫里供奉的天师也极难成功。一旦失败,不出三日必然横死。哪怕成功了,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姐姐成功了。 卦自龟甲中出,生路指向东北方偏远之地,是为黑凤山。 班主喜出望外,戏班子拔腿启程。 临行前夜,姐姐元气大伤,声音沙哑,在哭泣的妹妹耳边说: “姐豁出这条命去,一定要带你跨过这个坎。” “他们都说我们活不久,我才不信。我就不服。我姐妹要平平安安地活到九十岁。” 黎应晨打了个寒颤。 “黎小姐,你怎么看?”婆婆轻声说。 黎应晨沉默良久,说:“是我心性不如姐姐。” 婆婆大笑不答,继续讲述。 在尸横遍野的龟裂大地上,戏班靠着吃人肉,一步一个血脚印,跋涉几个月,撑到了东北黑凤山。 他们踏进荒芜的山林,只觉得白光一闪,眼前的景色顿时一变。灵光轮转,百鸟啼鸣,溪水淙淙而过,茂盛的林木遮天蔽日。 他们来到了昆仑宫的庇佑之地。 黑凤村的山民们接待了戏班子。只见村中耕读樵猎,俨然一副世外桃源之景。班主大喜,千恩万谢,在村西田边驻扎下来,就此有了落脚之处。 山民们淳朴,未见过远行之人,对戏班子充满新奇。半年之后,就连昆仑宫都对瓶女发出了拜帖。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起来。 黑凤村里有一个年轻的小猎户,戏班初来时正在犯热疹,几乎去了一条命,家里连棺材都准备好了。瓶女妹妹见不得人受苦,便发药救了他。 小猎户痊愈以后,日日都来找瓶女谈天。与瓶女见面可是很昂贵的,但小猎户勤于打猎,一回村就来班子,所有的积蓄都用在了这上面,风雨无阻。 但他却不向瓶女问卦,也不求医问药,只是总说些没用的东西。他聊星河,聊山榛子,聊冒头的蘑菇,聊从灌木丛中跳出来的野狍子。小猎户给瓶女们带来最柔软的鹿心,也带来暖乎乎的狍子皮。 “你知道吗?冬天的狍子会自己在积雪中刨一个坑,把自己藏起来。”小猎户兴致勃勃地说,“等到人找过去,就把脑袋埋在雪里,露出肥嘟嘟的臀腿来,特别好玩。” “真好啊。”妹妹的脑袋同小猎户靠在一起,“我也想看看。” “你没见过吗?”小猎户傻笑着说,“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有学问的姑娘。姜班主说你们什么都懂得。” “我知道狍茸可以入药。主治虚劳赢弱,筋骨疼痛。”妹妹小声说,“但我从来没见过。” 一旁的姐姐微微睁开一点眼睛,笑着睨一睨靠在一起的二人。 “那你带她去看看如何?” 妹妹心动不已,却道:“可两天后就是昆仑宫仙人来会面的日子了,若是被班主发现,我们都要挨饿的。” “没关系,且去个一天半的不碍事。”姐姐笑,“我一会儿算一卦,就道你需要闭关两日清理头脑。早些回来,没问题的” 那一晚,小猎户用棉被裹好小只的瓶女,在风雪中进了山。 瓶女妹妹自南边来,一直坐在车中随行,第一次出来走动,看看这天地。她依偎在小猎户怀里,看见毛茸茸的狍子在山林间一蹦一蹦,与猎户一 9. 槐树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黎应晨走出村长婆婆的家,表情凝重。脑袋里还回响着村长婆婆沙哑温和的声音: “六十年啦,该让姐姐解脱了。” 黎应晨已经做好了准备,用问题来收复瓶女姐姐。照理来说,已经知道了这么多内情,胜率应该不小。但不知为何,她总有种不安感。 但黎应晨也有觉悟,天下哪有十成把握的仗呢。 歇息一晚,明天准备干活儿了。 第二天清晨,黎应晨在村民们的目送下站在了村西的麦田里。 秋收将至,大片金黄的麦田铺撒开去,风吹麦浪滚动,漂亮得紧。 老槐树据说已经有九百余岁了,七八人合抱不拢。叶已经在落,飘得洋洋洒洒,留下嶙峋的枝干。平时每到中午,在地里劳作一天的农人们都会来树下乘凉,吃一口饭,歇息歇息,靠在树干上看着孩童嬉闹。就像他们几百年来祖祖辈辈做的那样。 黎应晨将吊树影叫来,指着槐树说:“栓这儿。” 吊死鬼将上吊绳的一端缠在黎应晨的身上,中途延伸两圈,牢牢地捆住了大槐树,尾部还连在吊树影自己身上,站在村口不动。 这是附有吊死鬼怨气的上吊绳,一旦吊住人或者物,会立即收紧,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绳套。哪怕一时间击退了吊树影,也不可能将套在身上的绳套拿下来,绳子会随受害者的正常移动而延长,哪怕再怎么逃跑都无法摆脱,直至吊死鬼沿着这根阎王索命绳归来,将可怜虫送入绝望的死亡。 黎应晨第一次听到的时候眼睛都直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还能无限延长,世上怎么还有这种牛币的材料! 用来上吊也太浪费了!你小子! 现在就到用的时候了。 不知道柳阿公当时被邪祟带去了哪里,但是她必须要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黎应晨在地里站了一会儿,只觉得初秋风高气爽,岁月静好。 邪祟不会因为站在这里就攻击人。黎应晨垂眸沉思。多半是柳阿公当时无意中做了什么事情,才触犯了邪祟的忌讳。 柳阿公当时正在收割麦穗。 收割麦穗是什么样的?黎应晨抽出匕首,试探性地弯下腰,比划着割起了麦秆。麦秆应声而断,洒落在脚边的土地里。没有任何异常发生。 黎应晨弯着腰,模拟着柳阿公的动作,站在他当时的位置,一步一步地向后退…… 突然,她身形一顿。 在这个角度,如此半弯着腰,正好能看到老槐树中空的大树干。槐树常有空腔,粗大树干凹陷下去。从这刚好可以看到洞内,密密麻麻的似乎有什么东西。黎应晨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一下…… 那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哀嚎着的,呐喊着的,表情狰狞的人头,填满了槐树的树干。 “哇哦。”黎应晨喃喃,“这么刺激。” 下一秒,黎应晨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控制不住地眩晕起来。再睁眼时,天地已经巨变。天穹泼墨般地黑下来,麦浪一茬一茬地倒下去,枯死在了地里。只留下盘根错节的裂痕在干旱的耕地上生长,像大地蜿蜒的伤疤。远处的村庄在槐树后沉默,寂静无声。 头顶星空璀璨。 10. 戏台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刚一踏入村庄,黎应晨就感觉到了不对。 这村里空无一人,一条小道直通向村庄深处,再没有别的岔路。周围的民宅一座挤着一座,房门大敞,黑洞洞的,宛如深渊巨口。 “这是请君入瓮啊。”黎应晨呢喃。 她扬手,叫了针女出来。人皮小姐比她高一头,镇定地飘在她的身后。针女的阴歌如期而至,如泣如诉,屡屡哀声,却听的黎应晨心神一定。 黎应晨也不躲,就走在大路中央,带着针女向前行去。 一路看着沉沉死寂,听起来却热闹异常,总有声音从宅邸中飘出来,各有悲欢离合,家家户户不同。 一片热热闹闹的欢笑高谈中,中年男声笑道:“抓得好!就道大儿是最有出息的那个,爸妈都盼着你呢!” 噼啪的殴打声和尖叫声中,有人哭着怒骂:“天生下贱坯子的孬货!若不是你,他又何苦,呜呜……” 一片沉寂中,老人叹息:“家里实在添不起两张口了,这也是娃儿的命数……” 欢喜的人声鼎沸里,有人扯着嗓子中气十足的喊:“一拜天地——” ……种种不一而足。 不管多么热闹喧腾的声音,往房屋里看去,都是一片沉寂的黑暗。对比鲜明诡异,令人无端的寒战。 黎应晨回头和针女姜堰对视一眼:“婚丧嫁娶,人间百态。” 针女微微点头。 黎应晨没打算走进任何一个房间。 想也知道,瓶女姐姐自幼吃尽苦头,对这人间百态大抵没有什么好态度。这一片漆黑里,恐怕不是什么好去处。 她沿着路中大道,一路向前,走了不知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山村中央的广场。八条大道自村中八方延伸而来,聚拢于此。开阔的空地上有一旧木戏台,戏台上摆着几副桌椅柜子。戏台旁边,一张大旗迎风招展,上书一个【姜】字,后面放着几处草草搭起的布棚屋。 姜家戏班。 空荡荡的广场上,只有唯一一个座位摆在正中央。 咣! 不知何处,一声锣鼓鸣响。 戏要开了。 “这是打算请我入座吗?”黎应晨笑了。 她低头沉思一下,却没有在那座位上坐下,而是三步并作两步,助跑几下,一跃跳上了戏台。 黎应晨在嘎吱作响的旧木上盘腿而坐,拄着下巴微笑道:“别那么见外啊,我坐这就成。” 瓶女姐姐半生悲苦,愤怨难当。看客游人站在台下付钱,将她姐妹两个活生生的人,当做奇玩异兽来赏乐。说她不恨,黎应晨是不信的。 黎应晨不打算把自己当成一个“看客”。 她像当年的瓶女们一样,坐在戏台中央,俯瞰着空空荡荡的观众席。 咚锵咚锵咚锵…… 开幕锣鼓逐渐急促,没有对她的行动做出任何反应。 “嫂嫂啊——” 一声带着笑意的悲鸣响起。 帷幕拉开,一群人随着锣鼓的脚步登上戏台,将黎应晨团团围住。赫然是一群面色惨白、腮红如血的纸人。黑洞洞的眼睛一个个直勾勾地俯视着她。 黎应晨面无惧色,却也不再微笑。她撑着下巴和纸人们对视。 锣鼓未停。惨白僵硬的肢体推推搡搡,将一个纸人推倒在了黎应晨面前。纸人伏地,开腔,抑扬顿挫地唱: “我的哥哥啊,你怎么走得这么早啊——” 父母先死,亲戚哭丧。黎应晨一下意识到,这演的是瓶女姐妹的一生。 只听那纸人唱道:“——这就去了,连血脉都未留下一个,可让我们——怎生是好啊!” ……未留血脉?黎应晨一愣。 咚呛咚锵咚锵…… 纸人伏地痛哭着,鼓点却未停。其余纸人一个一个地将台上的桌椅、衣柜、粮缸,全都一一搬了下去。 吃绝户。 这个词跳进了黎应晨的脑袋里。古时候的农家女子没能力保护自己的财产,如若家中男丁皆死,很可能会被亲戚吃绝户,带走所有的遗产,将寡女弃于街头。 女子在这些人的眼里,是不算血脉的。 黎应晨不假思索,一把抓住身边的一个纸人,手里微微施力,咔嚓一声,纸人的手腕应声而碎。 “让你动了吗?”黎应晨冷道。 下一秒,她突然一阵眩晕。白光闪过,天旋地转。 再睁开眼时,那纸人重新扑通一下摔在她面前—— “我的哥哥啊——” 仿佛时间回溯,刚刚上演过的戏码,又一次上演了。 黎应晨:“……” 不能改变剧情的走向吗……她抿了抿唇,只能憋屈地坐在原地,看着纸人们一边哭丧,一边把戏台上搬得空空荡荡。 宛如当年只有两岁的小姑娘,被亲戚领着,懵懵懂懂的站在家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家突然就成了别人的了。 也是。黎应晨抓着脑袋想,都是八十年前已经发生的事情,自己改变这一个戏台上的纸人又有什么用? 必须得把当年发生的事情演完了才行。 纸人们把东西搬空,又将黎应晨围了起来。巨大的笑容挂在他们惨白的脸上,连哭丧时那假模假样的悲伤都不见了。他们伸手来抓黎应晨,手指像是铁爪一样,一下嵌进了黎应晨的肩膀里。 黎应晨毫无反抗之力,被推来搡去,拎着站起来。又有一个纸人掐住黎应晨的下巴,像是看牲口一般打量着她的牙口,绕着她转了两圈,逼她抬手,用一根软尺量她的每个尺寸。 黎应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一股火从心里头往外烧。她有心想叫针女来,又生生忍住了。 她有针女,当年的姐妹可没有。 “十斤小米!”买家宣布。 你开玩笑吧。一股荒谬感从黎应晨的心底升起来。十斤小米?老娘分分钟就能挣回来,你就拿这个买断我整个人吗? “好价!识货!”亲戚吊着嗓音,比出大拇指,喜上眉梢。 黎应晨:“……” 起了杀心,但是忍。 她继续被推搡着。戏台上的纸人们齐唱,咿呀行腔之间,背景轮转,转而又到了一个富丽一点的房子。 黎应晨的脑袋被按下来,咚的一声撞在地上。黎应晨皱着眉,满心窝火的看着眼前的地板。 她隐隐地意识到自己的心情有点不太正常。虽然现下情况被动,但总的来说并没有超出她的预料。戏的内容和村长婆婆讲述的故事相差不大,针女也在待命,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没道理这么着急。 众人欢呼雀跃着,引了一个小东西上台。它跑得颠颠,好像整个戏台都在颤动。 莫名的恐惧一下侵袭了黎应晨。她被压着,什么也看不见,下意识拼命挣扎起来。 “这就是你日后的丈夫了,妮儿!” 纸人叫道。 黎应晨抬起头,一只白花花的公猪仔贴在她的面前,哼哧哼哧地喘气。 “——” 她瞳孔骤缩。 呕! 一股酸水从她的胃里翻上来。黎应晨想也不想,张嘴哇一口吐了出去,喷了那野猪一身。蒲扇大的巴掌立马就扇了下来,扇得她浑身一哆嗦。她呛咳着蜷缩起来,拳打脚踢如雨点一般砸下。黎应晨努力绷紧脊背,蜷缩起来护住柔软的内脏。 你看,每个人天生就明白怎么挨打。 你不明白也没关系,这东西学得很快。 “我的儿唉!没规矩的,怎的伤了我的儿!” “好儿!莫要哭了!” “脏也!脏也!须得调教!” 黎应晨被打的没力气了,摊在地上,无人问津。众人去将那猪仔团团围住,众星捧月般地抬在手里。 黎应晨带着恨意抬起眼睛,倏然一惊。不知何时,观众已经围满了整个广场,密密麻麻整齐地排列着。男女老少皆有,巨大的笑脸,如同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无数的目光带着笑意凝视着她的惨状。 人群中央,那个给黎应晨准备的凳子还空着。 已经没人管黎应晨了,只要她想离开戏台坐回去,随时可以。 “……” 黎应晨咬咬牙。 “我不。”她咬着牙说,声音透着 11. “仙人”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很显然,这只猪就代表着当年瓶女姐妹的“小丈夫”。 村长婆婆一笔带过,觉得当年的小丈夫是失足落水…… 她错了。 是姐姐杀了他。 姐姐是故意的。 黎应晨洗完衣服,平静地把脏水倒掉,带着衣物回到了屋子里,去继续给一家人烧炭。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地响起一声惊呼,然后是嘈杂的喧闹和哭喊。哀乐响起。唢呐声响起。纸钱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落。在一片喧闹中,黎应晨安静地做着活,给灶台多添了一把火。 她非常、非常地平静。 如果不推这一下,她们不会被卖到戏班。她们会在这里平淡的度过一生,长大嫁给猪仔,结婚生子,穿衣吃饭,在棍棒、拳头、灶台和洗衣锤之间过了这一辈子,等到那几十年后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黎应晨想起借由婆婆之口听到的那句话:“我就不信,我偏不服。” 再然后,她们被卖到了戏班。 戏班的姜班主摸着下巴,念白道:“多是一对好姐~妹~啊!好牙口,好容颜!” “想那李家班子,有两个雏鸡使唤,如两个摇钱树一般!看的我是心痒难耐,万般可馋。” 雏妓?不是瓶女吗? 黎应晨瞪大眼睛。 一个不可思议的设想慢慢地、慢慢地冒了出来。 等等,别吧。她在心里说,这…… 姜班主盯着黎应晨,黎应晨也盯着姜班主,抿紧了唇,一言不发。 姜班主叫人去教习黎应晨伺候男人的技巧,她被拖下去了, 白光闪过。 姜班主盯着她。 黎应晨说:“班主莫急,我年纪尚小,等长大些再做不迟。我有家乡的手艺,给您唱一首,保证能得满堂喝彩,七八倍的赏钱都有的。您先试一次,若是不成拿我试问……” 白光闪过。 姜班主盯着她。 黎应晨的额角逐渐冒出一些汗滴,她绞尽脑汁,没有废话,直接开口:“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注] 她下意识地去当了这一回文抄公,开口就背整个历史上最优秀的元曲之一《天净沙秋思》 别想着伺候男人了,我能写出这种词! 白光闪过。 姜班主盯着她,脸色逐渐变得愠怒。 每一次闪回,他惨白的脸就多红一分。现下,已经是红彤彤的正红色了。 他的脸型还是正常的,五官却已经错位了,双眼变成竖向排列,鼻子长在脸颊左侧,就像是被水冲散的泥娃娃,无端的诡异恐怖。四散的眼球黑洞洞,直勾勾地盯着黎应晨。 这些试错和闪回,恐怕不是没有代价的。一场戏NG的次数超过上限,恐怕会有非常难看的后果。 黎应晨终于妥协,她说:“我们身量尚小,骨头还软,请把我们做成瓶女吧。” 时间终于恢复了正常流动。班主“哦?”了一声,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喜上眉梢。 这一对姐妹变成瓶女,是姐姐主动争取的。 妹妹一直蒙在鼓里。 黎应晨很难评价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姜班主一开始打算把她们当做雏妓。雏妓远没有瓶女这么凄惨,但是至少能保留有正常人的健全四肢与肢体。 姜家班子要的雏妓,自然是窑姐儿,而不是青楼才女。封建社会的性工作者,哪里能活很久呢。一生都在想着如何伺候男人,没过多久就会染上无数脏病。拿卖出来的钱都拿去治卖出来的病,什么也存不下。最后年老色衰,死于疾病、饥饿或者老鸨的毒打,这一辈子就过完了。 又或者你也可以祈祷,有吃不起饭的老单身汉,愿意再出那么几十斤粮食,把你买下来做老婆。 姐姐看着这一眼望到头的结局,再一次说出了那句话—— “我偏不服。” 瓶女凄惨,畸形,从此断绝了拥有正常人生的机会。 但是,瓶女是要当做地仙去造的,是要正儿八经去学习那些常人不可习得的东西,才能哄住人的。 姜家班主确实是要请人来教她们卜算和医理的! 黎应晨自然不可能让这个戏台真的把自己变成瓶女,她做好了准备,如果要到那一步,直接让针女救出自己走人。好在毕竟是唱戏,这戏台并没有恶意到这种程度,她装模作样被捋了几下,拿了一个花瓶形状的纸盒子套住,就当她被纳完了骨、住进了瓶子里。 教她卜算的先生看着她,唱腔称赞:“真真是奇才一个!若你我在别处相见,定要将你收成关门弟子呀啊啊啊啊——” 黎应晨没有开心,只有沉默。 是啊。 就这几个江湖先生和走街郎中的教习,竟然教出来了能在绝路中窃天命的卜算人!竟然教出来了医术高超到能够借此成为村长的医女! 这得是多么聪慧,多有天赋的两个女孩。 若是这个世道能给她们机会,让你能在别处见到她们,该有多好? 接下来的故事,与村长婆婆说的一模一样。 纳骨,巡演,大旱,夜卜。星空璀璨无垠,却没有一刻属于过这两姐妹。姐姐在漫天繁星之下将龟甲扔进火堆,问天曰: 【何处死门洞开,九死一生?何处可让戏班挫骨扬灰、形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如同她将那猪崽推下河,如同她在戏班主面前自荐瓶女。黎应晨的眼神坚定,瞳孔里燃烧着火焰。 我就不信,我偏不服。 我要所有束缚我的人和物,都挫骨扬灰,形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台下万众瞩目,盯着这一场滔天豪赌。 “……可惜我晚生了八十年。”黎应晨对着虚空轻声说,“否则我们一定很聊得来。” 台上的戏继续唱着。直到收到了昆仑宫的拜帖。班主喜气洋洋,收下帖子,只等三日后昆仑宫人来见。 黎应晨集中了注意力。 瓶女姐姐,和戏班上下三十多口人,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没有小猎户。没有旁的内容。 三日之后,天上刮起滚滚风雪。不知何时,台下的观众已然散尽。就连给黎应晨准备的那把椅子,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终局的陌路来临。 天上的来使乘云驾雾,向戏台飞来。 黎应晨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群衣袂飘飘的……仙人吗?他们的衣着近似于传统审美里的仙人,但是每一个人的脸部都模糊不清,五官像是热化了一样流淌下去。他们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爬满了透明的,蠕动的圆球,那些圆球趴在他们的身上吮吸着,吸得圆滚滚,胖嘟嘟。 他们在融化。 “竟敢在昆仑山脚下行这等污秽之事!” 为首的人已经几乎被透明小球填满了,厉声喝道。 “尔等宵小之辈,为了一己私利,竟将那好端端的女子练成这等邪物,罪不容诛!” ……仙人们的外观奇怪了点,讲的话倒是很有点“一腔正气,荡尽千秋”的味道。 这是一场没有意外的屠杀。 一众纸人有的跪下拼命求饶,有的惨叫着四处逃窜。仙人们没有半分追逐的意思。他 12. 八门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放眼看去,八条路分割均匀,向周围延伸开去。 黎应晨来的那条路不知何时已然变得一片肃杀,婚假喜宴的声音愈来愈响,那些哭泣与尖叫也变得尤为大声。现在回去,恐怕不是什么好选择、 余下的七条路,皆被缭绕的云雾笼罩着。灯火在云雾后亮起,看不清楚任何东西。 在八条路的旁侧,各自用血写着一个字。黎应晨仔细看去,分别是:冲、辅、英、芮、柱、心、蓬、任。 黎应晨:“……”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抬头看针女,针女比她更懵逼。 “这当是……奇门算卜之物?”针女迟疑道。 “我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研究。”黎应晨沉痛地低头,“能把字认全我已经很厉害了。” ……对自己要求是真低啊。 正在这时,黎应晨脑子里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 “三奇六仪,八宫九星。” 这声音清淡冷定,带着一点笑意,连吐字都是温温柔柔从容不迫的。听得黎应晨一愣。 “这是最基础的星数排列。此八字分别代表八个星数,象征着奇门遁甲中的八方,八方又能找到一一对应的八门。从小主公的来路开始数,分别为‘伤、杜、景、死、惊、开、休、生’八门。” “这之中没什么复杂的变化排列。看样子,布阵者并不打算在此处为难我们。” 看黎应晨她们没反应,那声音微微一顿。 又笑道:“怎么,小主公,不认识我了?” “是我,吊树影。” 黎应晨满脸卧槽:“……卧槽。” 到是听出来了,但是怎么感觉OOC了呢! “此前心智混沌,多有冲撞。”吊树影的声音有些无奈,“……让您见笑了。” 黎应晨:“混沌的挺有个性,以后不要再混沌了。” 怎么说呢,这种冲击,就好像你在茅房的角落里,听到有人一边沐浴一边引吭高歌,唱的还是山歌。然后你在“呐呀耶呐呀耶,喃呀呢耶呐呀耶”的歌声中走出门一看,发现那货竟然是你的高数教授。 吊树影汗颜:“决计不会。那段时间小生全无意识,所性所言皆非本心,还望您见恕则个。” 黎应晨和针女对视一眼,却轻笑一声,微微摇摇头。 邪祟刚被收服时理智混沌,并不代表其表现和自己本身的性子完全无关。 因为早期针女惜字如金,黎应晨甚至一度以为邪祟不会说话。后来才发现,邪祟的语言功能完全没问题,只是针女比较内向,不爱说话而已…… 吊树影也一样。那种疯癫亢奋的样子绝对也是他的内心一面,只不过有理智的时候会藏起来而已。 “那该怎么走?”黎应晨站起来,摸摸下巴。 吊树影道:“一般来讲,开、休、生三门为吉,死、惊、伤三门为凶,杜门、景门为中平门。” “我们沿着生门走,应当就能走出这里了。” 黎应晨摇摇头,沉思:“……” 她想起来自己在戏台上起的那一卦:何处死门洞开,九死一生? “如果想出去的话,走生门应当没错。但若是想找到瓶女姐姐,恐怕得去死门。” 她没有给自己留生路。 “确实如此。”吊树影赶忙道,“小主公明鉴。那就当去‘芮’字路了。” 明鉴个臀气,我不信你自己没想到这一点。黎应晨微微抬抬眼皮。这家伙,递话茬奉承人都挺顺手的,以后他说的好话要打个折听。 “吊树影啊。” “小生在。” “你觉得那柳阿公听完了戏,应当去了哪一门?” 吊树影立即道:“当是开字门无误。开字门是八卦之首,为父做长,主婚娶乔迁,添丁进口,又有开创基业、扩张国土之意。柳阿公成为添丁巢穴,又用以开疆拓土,打开村内邪祟通道,应当是自‘开’门中出去的。” 对答如流,明显早已心中有数。 “走,我们去开字门中会一会。”黎应晨勾手,“是哪一星?” “小主公向‘心’字路走即可。” 漫天繁星之下,黎应晨踏入了雾气。 刚一踏进那条路,门口的雾就散去了。开门路旁,民房已然不是一片黑暗。家家户户贴着喜庆的红纸,喜字已然半旧。夜风微凉,新芽自土地中钻出,是初春世界。 路的尽头,有一处院子。 院子中央,一个老年农夫正喜气洋洋地扫着地。 虽然与自己见时的形貌已大不相同,但黎应晨仍然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正是柳阿公。 柳阿公抬头,乐道:“哟,居然有得独行的旅客?” 黎应晨颇为自来熟:“是啊,远行至此,燥热难耐,可否向老先生讨碗水喝?” “哈哈哈,姑娘来得巧。正好老头家里两个孙女成童,正有宴席。远来是客,姑娘不要嫌弃,进屋坐坐,老朽给你添杯茶水,吃些喜糖。”柳阿公乐呵呵地放下扫帚,在短襟上擦擦手,将黎应晨迎进屋内,“来,来。大郎,去拿些喜糖来!” 黎应晨走进屋内,那场所和柳家一模一样。洋洋地贴着红纸,四下撒着鞭炮碎。一名衣着宽松的女子坐在侧屋榻上,笑着向黎应晨点头示意。端得一派喜气。 只是,现实中的柳家此刻正摆着柳阿公的灵堂。 黎应晨假笑一下,学着白莹的礼数客套几句。柳阿公为她斟茶,她举杯笑着扬手,装作一饮而尽的样子,悄悄倒进了衣袖里。 鬼给的东西,能不进嘴就不进嘴了。 刚刚坐下,一个小姑娘就如炮弹似的冲了过来,一下撞进了柳阿公怀里。 “爷爷!爷爷!”她快活地叫道,“我碴子儿把那群小子都赢啦!” “哎——!”柳阿公笑得慈祥温柔,低头一把将那小女儿抱起来,放在膝上。小女孩咯咯地笑,抱着柳阿公亲,手上的泥污蹭脏了老头的胡子,柳阿公也毫不在意。 “还是我家囡囡争气!来,囡囡,给客人见礼!” 小女孩攀住柳阿公的脖子,看着黎应晨,向后缩一缩,不算很自来熟,却也不畏生,脆生生道:“客人好!” 黎应晨脑子里突然拨动了一根弦。 这小姑娘,眉眼有几分像是村长婆婆。 "我家媳妇体弱,这些年来就诞这两个孙女,给我们惯的没样儿。"柳阿公笑呵呵地由着小女孩扯他胡子,“客人莫要见怪。” “哪里的话,小姑娘当真机灵可爱。”黎应晨笑,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绿豆糕来递给小姑娘,"成童也算长大咯。来,就当是见面礼了。" 小姑 13. 生门 《在邪祟世界抽到赶尸天赋后》全本免费阅读 慢慢地,道路上积满了黄叶。 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在上面,能踩出卡嚓卡嚓的响声。 黎应晨慢慢停下脚步,看到道路尽头,一棵巨大的老槐树伫立于峭壁之前。 在那粗壮的枝干上,吊着一个女人。 初秋的风仍带着暖意,落叶纷纷扬扬,扑簌归根。 小女孩似无所觉,笑吟吟地跑上前去,对枝干上挂着的女人举起糕点,笑道:“姐姐,姐姐,我们有豆糕吃啦。” 天真微笑着的小脸面前,青白的尸体微微晃着。 尸体没有回应。半晌,一阵没来由的狂风席卷,小女孩的身影开始闪烁,明灭不定。但她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在风中跌跌撞撞:“姐姐……?” 黎应晨冲上去,一把搂住小女孩,替她挡住了风。狂风呼啸,少女的声音在风中变形:“没关系,我在这呢。” “姐姐看起来有事要忙,走,我带你先回去找爷爷。” 黎应晨护着那小姑娘离去,直至路口无风之处,才拍拍她的肩膀,让她自己回家。 黎应晨转过身,那槐树上的邪祟静静地看着她。 终于找到你了。 黎应晨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斗士,看见一个愤怒的昭彰着理想的人。可她错了。 瓶女一身白衣,身量正常,长相平平。她的眉眼温和沉静,透着一股平和睿智的风度,就像是她经常能看到的那些文质彬彬的年轻人们。像是私塾先生,像是诗文学者,独独不像是一个疯子。 也许她本来也不是一个疯子。 瓶女婆婆已然年过古稀,她的这位姐妹永远停留在了二十岁的大旱里,站在槐树脚下,凝望着八门幻境,漫天繁星。 “你明知道那只是个幻象。” 瓶女说,声音温和。 黎应晨说:“但是我还是会护着她,正如我护着每个小女孩。” 瓶女无声地笑笑。 她的表情仍然平静,只是回转过身去。 刹那间,天地变色。 狂风怒吼,激起千层落叶,纷纷扬扬地翻滚涌起,砸在墙上,一窝扑碎。碎裂的石子刮在黎应晨的脸上,嚓的一道血痕。黎应晨伸手护住头脸,扬声道: “针女!” 何须她喊。针女蓦然张开皮囊,身量鼓起,铁针钉在原地,替黎应晨挡住所有风霜。 瓶女坐在槐树顶端,垂眸一笑。她的座下,戏班上下几十口人的头颅在槐树中堆叠,死不瞑目。那垂落的鲜血掀起一阵血一样的雨,随风翻滚, 邪祟低眉,血红色的眼瞳里压着几十年深沉的激愤与怨毒,椎心泣血,已成风暴。 “何处死门洞开,九死一生?何处可让戏班挫骨扬灰、形魂俱灭、死无葬身之地?” 她笑道,声音很轻,但是黎应晨听得清清楚楚。那嗓音里流着血,含着泪,藏着人生几十年的风霜雪雨, “就在此刻,就在此处,就在我的脚下。” “小丫头,你可知,你已一脚踏入死门?” “我知道!” 黎应晨盯着她的红瞳,寸步不让。 “我就在这里,我就是来找你的!跟我走吧!——” 【叮咚——】 系统的声音如约响起。 【天赋:赶尸人]发动!目标为A级邪祟,考验开始~】 【她的灵名是?】 “——连苦!”黎应晨高声叫出了瓶女姐姐在成为瓶女之前的名字。 那个曾经短暂的属于她们姐妹的,人类的名字。 【叮!回答正确。】 【她的执念是?】 “和你走?我和你走有什么用!”瓶女连苦大笑起来,似乎感觉黎应晨非常好玩,“你当和我走!” 她的声音终于凄厉起来了。在那沉静的外表下,藏着如此刻一般的风暴。 “我能感觉到!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一类人,丫头!” “凭什么女子不可继承家产?!凭什么几斤米就能买断我的一条命?!凭什么女子就要洗衣做饭,蹉跎一生,学问都是男子的?!凭什么岁饥人相食,官老爷赚得盆满钵满,而我就要被吃?” “我当杀尽冷漠的看客,杀尽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让他们都来尝尝孤女的苦楚!我要把这棋盘翻了天去!人也好,神也好,要这腐朽的天地翻在我的手下!” 瓶女这话几乎已经是明示了。 姜堰抿唇,明白了这瓶女的执念:想要杀尽天下老爷,杀尽天下男人,想要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亲自来体验体验她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苦难。 她看向黎应晨。 但是黎应晨却没有答题。 黎应晨笑:“我懂!我们就是一类人。你有恨,你不服,你不想让任何东西骑到你的脑袋上,你胸中有星斗沟壑,不想窝窝囊囊的过上那憋屈的一辈子!你不想妥协!” 瓶女道:“那你为何拦我?” 黎应晨说:“因为你现在在干的事情,就是最大的妥协。” 瓶女勃然大怒:“你在说什么胡话?!” 漆黑夜空中,满天星辰闪烁,一颗颗轰然坠下。针女姜堰的阴歌响起,动作快到肉眼无法分清,暴雨梨花一般的密集针影向天刺去,就像一场逆行的雨,刺破了坠落的星辰。 瓶女说:“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杀那黑凤村的人,你觉得他们未曾欺辱我们姐妹,你觉得他们无辜!但是,当年我在这里的时候,你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来?现在等我来反击,你出来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天地无路,此题无解,那天地就当死!” “你是在恨天地无路此题无解,还是在恨这世道没能给孤女幼儿一个活路?” 黎应晨高声道。 她将这句话作为了答案。 【叮!回答正确。】 “这有何区别?”瓶女说,“这世道本就是这样!” 黎应晨笑了:“区别大了,因为一个是恨死路,一个是找活路!” 瓶女愣住。 “你就是在妥协,你就是在认命!你想杀尽天下老爷,想杀尽天下男子,想让他们同底层女子一样,你就已经认了这个命——底层女子只有死路,没有活路!” 【——在占卜结束之后,她最终走向了哪一门?】 ……不知道。 系统果然留了雷。这话问得太模糊了。直接说生门死门都有问题。没有人知道这个“占卜”指的是哪次占卜,“最终”指的是哪个最终。在做瓶女时,她解了无数的生门来走;在大旱占卜之后,她带着戏班和自己走向了死门;在戏台的占卜过后,她应当留在“开”门中和柳阿公、妹妹的幻象一起生活;黎应晨来之后的此刻,她又站在了死门与开门之间。 不怪别人想多,系统本就充满恶意。直接回答死门,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黎应晨不理这破问题,只是狠狠一扯自己的袖口,解放被捆束的菱铃镯。 “若是你杀死那些看客,能让孤女们幸福一生,我自不拦你!但是,你所做的事情,根本不能让任何人过上好日子!你杀尽所有人,她们也只能随同一起死!你只是顺了天命,顺了这条毁灭的天命,然后去拖其他人下水罢了。” “你打着为那些孤女伸冤翻身的旗号,却已经成了害那些孤女的凶手。” 白凝春面黄肌瘦的脸在黎应晨脑袋里闪过。耕地被占,秋收无果,在自己来之前,那孩子已经多久没吃东西了? “你已经认命了,我不苛责你。”黎应晨说,“但我不信天地,我不信命!我不信此题无解!我不信这是死门无生,我不信我没有办法!天地无路,那我就劈开这天地,开一条通天的道出来!” “不是让所有人陪我们一起见阎王,而是带着大家,带着孤女们,我们所有人一起爬上去,站到那些老爷们站过的山上,晒着太阳,再说是非!” 吊死鬼,指路!生门在何方? 吊树影在黎应晨的意识里说话,声音辨不明情绪:一路向东。 一路向东,在朝阳升起的方向。 在这一瞬间,黎应晨终于显露出埋藏在表层下面,张狂的本性一角。 黎应晨总是在笑,看上去非常的乐观旷达,以至于针女姜堰时常觉得她有些万事不往心里去,玩世不恭的味道。 她错了。 黎应晨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她只是乐观达到一种令人发指的境地。 她从未把所谓天道当做不可逾越的屏障,从未将任何困苦当做不可克服的绝境。她相信只要人类心之所向,万事无不可成。摔倒了那就爬起来,这次不行那我就再试一次。我死了,也会有别的后来人。总会有办法,总能有条路。一步一个脚印陷在地里,是少年人撞破南墙不回头,无边无沿的张狂。 所以她去救她见到的每一个人,去做她能做的每一件事。 狂的都有点瘆人了。 “就算是死门,我也一样开条生路给你看,就算是这种世道,我也能给丫头们谋一条生路——现在,我也要给你一条生路。”黎应晨说。 “说得轻巧。你谁也救不了,所有人都要死!” 瓶女的声音滚在风中,已近乎扭曲了。 周围流星暴涨,彻底爆发。坠落的星辰速度倏然加快,刺啦一声,穿透了针女薄到透明的人皮! 针女惨叫一声。 丁铃铃铃—— 黎应晨毫不犹豫,左手一挥,摇响了铃菱镯。 针女力道提升25%!左支右绌的姜堰,一下子迎风暴涨,人皮不闪不避地迎上前去,裹卷着那些闪耀的流星,狠狠地缠住了瓶女。 “我不打算说服你。你尝尽了世间疾苦,这不是你的错。” 黎应晨喘口气,眼里冒着灼灼的火。 “但我能不能救得了谁,不是你说了算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她说,“做了才知道!” “去你的爸爸妈妈,我就是要玩这个!” 黎应晨指着幻境东面,扬声喊道。 【小孩的沙堡】!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41096|131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吧。” “现在我拿着邪祟志,能够收服邪祟,自己也能看见卡池……那我还要你做什么呢?” 系统立马给出了回答。 显然,在黎应晨跳下古井的那一刻,它就以及做好准备了。 【系统能成为你控制躯体的钥匙。】 “解释解释?”黎应晨眼前一亮。 她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左眼和大脑都融合了一部分的谭星。诸多变化存在于她身上,都只是在潜意识中。而她自己只有模糊的概念,并没有办法一一用出来。 系统不负所望,立即给她将所有的身体异变都归纳成了直白的天赋。 这一下,足足增加了三个新天赋。 首先是她的左眼: 【UR级天赋-灵视之眼】 祂们看见你,祂们认同你,祂们就是你。 现在,你完全能够看见灵场,灵场完全也能够看见你。 你们相视一笑。 是那只来源于星辰的鲜红瞳孔。 现在,得到了谭星认可的黎应晨,不再是一个观测星辰的小人物,而是星辰的朋友,乃至于星辰本身。 虽然评级只是一个UR能力,但是这东西的实用性相当不错。她的左眼现在拥有完全的灵视视角。没有任何负担,也丝毫不会头痛。她能够清晰地观测星辰,不会再被精神污染,也能够看见自己身边的灵场浓度。 这样精确的观测与系统模糊的提示不可同日而语。她再也不会碰见吊桥上那样“不知不觉走进邪祟陷阱”的倒霉事了。在邪祟周围时,灵场浓度会有肉眼可见的提高。哪些邪祟的领地范围有多大,她现在也完全能够看到。 最重要的是,系统非常爽快的给了黎应晨关闭灵视的选项。 只要跟它说一声,就能在灵视和正常视野之间来回切换了。而且,在附近灵场发生变化的时候,也会有是否开启灵视的讯问。 真是太省事了。不用担心以后都要满眼重影了。黎应晨欣慰不已,果断地关了灵视,觉得脑子里这聒噪的玩意儿还是可堪一用的。 然后是她的身体。 【SR级天赋-非人之血(10%)】 你的血液中流动着未知的力量。你不再是一个羸弱的人类。 你的力气更大,反应更快,更加敏捷,也能够短暂地克服地心引力。 现在的你,相当于一个话本子里的武林高手。 温馨提示:你的血浓度只有10%,只是普通眷族水平。 如果依仗于此执着作死,想必也是能够死的很有艺术感的。 “……” 你不夹枪带棒就不会写这个说明了是吧。黎应晨气鼓鼓。话说眷族又是什么东西?算了,问了系统也不会说。 不过这个能力本身还是很有趣的。黎应晨兴致勃勃。她想起了自己从井下踩着胳膊们爬上来的时候,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之后跟着大家跑了那么久的路回到城里,她连大气没有喘几口。 不用锻炼就能获得超好的身体,这种感觉真是不要太好! 以及这个克服地心引力,是不是代表着……自己能飞了? 黎应晨干什么都有严重的拖延症,唯独买买买和拆快递除外。她当即跳起身来,出屋试验了一下。 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 现在,只要黎应晨自己愿意,她一下可以跳出三四层楼的高度。从这样十几米的高空坠落也是一样的平稳落地,并不会被摔伤。她还可以短暂地滞空,大约五六秒的时间。就连平衡性也不用操心,黎应晨可以轻松地在半片残瓦上站稳,她猜想现在自己就连一苇渡江都不在话下。 真的和话本子里的武林高手一样。再不济也相当于一个守望O锋的法老之鹰。 小死宅从来没这么膨胀过,黎应晨在心里泪流满面。 后面被吃的太惨烈了,黎应晨自己都忘记之前还给井底喂不少血了。但是谭星没漏下,连这些血也给她补上了。黎应晨感动的扑回床上滚来滚去,你小子真是不吃白食,每一个细胞都死得其所啊! 好啦。眼睛和身体的异变黎应晨都清楚了,那么第三个天赋是什么呢? 黎应晨定睛一看,顿时呼吸一滞。 第三个天赋,竟然是一个【SSR】级的天赋。 35. 焦土 【SSR级天赋-辰星之脑】 如是所见,如是所闻,如是通晓。 你的絮语仍在他们耳边回响。 没了。说明就这两行字。 黎应晨不明所以。 在此之前,她的SSR级天赋只有一个,那就是是黎应晨的安身立命之本,赶尸天赋。按理来讲,另一个SSR级天赋也不会差才对。 她试探着打开了这个天赋。 刹那间,周围的一切在她的脑海里展开。 前屋里,白莹正在教导白凝春如何熬汤,她柔软的裙摆在风中飘扬,织物由三种丝线叠压编制而成;厨房里,柴火烧的正旺,气流自石孔中涌动,裹着原木一点一点破碎;石缝之中长着嫩绿的草苗,冬眠的蚯蚓藏在土地深处,小小的身躯微微蠕动……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视角。黎应晨曾经短暂的感受过它。在井底,第一次看到肉眼不可观测的谭星的时候,她就是这样的感觉—— 洞察明彻,全知全能。 【如是所见,如是所闻,如是通晓。】 这不是人类只能看到表象的视野,而是无所不知的……星辰所见。 当时,她的头脑里一下被塞进了整个黑凤山,以至于大脑承受不住,直接融化。 而现在,系统为她特地圈定了一个能够承受的范围——方圆五十米。 这五十米之内,没有任何信息量能瞒过她。 话说回来,血灾爆发,自己爬出井口时,周围火势绵延遮天盖日,自己是怎么看到火海之后还包围着人虫的? ……之前情况仓促,黎应晨完全没意识到这些。 这可是个相当不错的好东西。黎应晨点点头。只是,她隐隐觉得,仅凭着五十米的视野,或许并不值得一个【SSR】的评级。 【你的絮语仍在他们耳边回响。】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黎应晨想了想,端水洗漱了,告过白家母女,走到村外的一个地方去。 坟岗。 农民的坟岗大多安置在他们耕作的土地上,一户成群或者零星散落。整个麦田都给山火烧过了,剩余的麦秆全都成了焦炭,横七竖八尸体一样倒伏着,透着一股漆黑的死气。现下田里没什么人,黎应晨走到一处坟岗前蹲下,开启辰星之脑,轻声说了两句话—— “黑凤村活下来了。” “黑凤村会一直活下去。” 话音落下,她面前的坟岗里,微微涌动了起来。咕嘟。那压实的土包就像是缓慢沸腾一样,轻轻地冒了一个泡泡。黎应晨闭上眼睛,感受到了一股温暖而模糊的感激之意。就好像有谁在轻抚她的灵魂。 没有刻骨的怨憎,没有邪祟的阻留,人死去即会消散在天地之间。普通逝者的意识其实是很模糊的,接近于消融,只有一些朦胧的本能。 现在,黎应晨可以和这些逝者对话了。他们能听懂一部分,也能回馈一部分。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黎应晨闭目沉思。或许那些未被收容的邪祟也能听懂,她决定试一试。 正当她站起身来,身后缓缓走来一队村人。 “呀,小仙人怎么在这!”为首的那汉子正是铁匠鲁望,此刻笑着招呼道:“您休息的可好啊!” 黎应晨笑:“睡得可香了。” 她顿了顿,又看周围一片死地,漆黑一片,观之不祥,问道:“你们不在村里做活儿庆贺,来这做什么?” 鲁望笑了:“我们就是来做活儿的。” 他嗤一下将锄头插入乌漆嘛黑的地里,将一片土壤翻了个个。 在那一片烂糟的焦土下面,是干燥蓬松的新土。 “别看旧战场黑黢黢的,这些麦秆烧过的灰可是绝好的肥料。我们把土松一松,翻一翻,就可以播秋冬季的种子了!烧的这么彻底,来年保准丰收。” 鲁望笑着说。在他的身后,村人们招呼过了黎应晨,各自四散开去,开始做活儿了。 农时紧要,许多农民闲不下来,安全之后,马上就要开始新一轮的耕种。 这片焦黑一片的战场之上,再一次布满了辛勤劳作的人们。他们唱着山歌,挥舞着锄头,汗水滴入焦炭之中,在土地上溅成八瓣细小的水珠。 再过几个月,嫩绿的新芽就会顶破焦土,再一次将这里变成生机勃勃的田野。 有许多人永远倒在了这个长夜里,但剩下的人会活下去,在坟岗边上劳作,在焦黑的土地中高歌。 她不需要担心他们。扎根在这里的人们,自有蓬勃的生命力。 黎应晨不再打扰他们,微笑着退回了城内。 战后的善后工作由村长婆婆来做。老太太被连苦抱着,强硬地夺走了林济海手里的册子,要他滚去好好喝药,好好休息。林济海这几天熬得生死不知,乍一躺下,睡得尸体一样沉,现在都没醒来。 没关系。满满一屋子书分毫未损,就留在他的屋子里,醒来就能看到了。 得益于他出色的组织调度,这场战斗的伤亡人数并不多。战前村中人口共计七百二十四人,其中五百三十三名青壮参战,竟然只有四十五名牺牲者。这样的数字虽然已经超出了一般的战损比例,但是远远小于黎应晨的预料。 毕竟对手压根不是人啊。 “多亏了林济海的指挥,也多亏了田恕己!”白凝春说,“所有失去行动力的人都会被城墙吞下去,直接送到城内,再由医行搬到安全的地方。有村长婆婆的医术和仙药,大部分人都能活下来。” 伤病者的抚恤自有人做。除去村长婆婆的拨款,姜堰做主,将自己多余的针慷慨分了出去,帮助失去壮劳力的家庭耕种。周围的邻居也会帮忙。让那些牺牲者们用生命守护下来的亲人们,都能衣食无忧的过一生。 在这场战斗之中,要说最让黎应晨意外的人,是白凝春。 白凝春一直活跃在救护伤员的第一线。在农家,十二岁的女孩已然不算孩童了。在危急时刻,她爆发了惊人的勇气与创造力。 她人小,行动敏捷,主动担任了救护行伍与战场一线的沟通责任,穿梭在致命的尸体与黑发之间,传递了一次又一次至关重要的信息。 在此期间,她注意到了一件事。 “我发现了,那些被黑发捆住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2652|131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他们的伤口流血反而会变得很少。”白凝春认真地说,“捆得越紧,流出来的血就越少。并且并不需包扎住伤口本身,只要紧紧勒住伤口上方的肢体,就能迅速把血止住。” 她第一时间宣扬了这个方法,在战场的军医行伍中迅速推广,救了不少人。 黎应晨听得直愣。 我去,战场救护的雏形! “你说得对,特别对!你是天才!”她一拍大腿,“剩下的人在哪里?来!我们把这事儿唠清楚!” 黎应晨把立下大功的医行叫来。因为男子多半被调到城楼之上拼杀,在这里的医行成员无一例外,全都是女子。这些姑娘媳妇们许多都跟着村长婆婆学过医,此时扎起头发,挽着袖子,救了不知道多少父老乡亲的性命。 黎应晨自己对医学也一知半解。她哔哔叨叨,灌输了好多好多模糊不清的东西—— 人血是通过血管运输的,静脉血管和动脉血管的血液流向不同,可以通过颜色区分;伤口需要经过清理涮洗再上药包扎,会大大减少死亡率;救助伤员之前需要先洗手净身,所有给伤员使用的布条都应该先在开水中煮沸…… 一通说法下来,讲的她们一愣一愣的。识字懂书写的白凝春,奋笔疾书地一条条记着。 “总之,原理我也不清楚!”黎应晨摆烂地一锤定音,“先听我的,然后你们再慢慢摸索就完事儿了!” “嗯!”白凝春用力点点头。 仙人能够传输这些东西,她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只是,这也不是仙术,为何会如此呢?白凝春咬着笔头,默默凝思着。 为什么呢? 现在的她和黎应晨都还不知道,这场谈话和这四个字会成为一颗种子。 一切的研究与探索都起源于这个最本初的疑问。好奇心,洞察力,再加上一点点启迪,它们将打开一扇渊博无尽的门。 许多功臣都在这场战斗中得到了表彰。 首先是被村长婆婆选为继承人的林济海。经此一役,那些不服后生仔的声音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所有村人都默认了他的领袖身份。 其次是东南城墙上的一位传令官。在田恕己下城墙之后,他以一己之力率领大家顶住了荒水的进攻,还曾经舍身忘死,扑上去用身体抓住肿胀之女的手,为齐射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他叫典胜旗,外号胜大胆,生的孔武有力,皮肤黝黑,有一双铜铃一样的豹眼。农闲时在村子里做杀猪匠。 典胜旗在战斗中受了伤,黎应晨去看过他一次。胜大胆轻伤不下火线,一点也没有虚弱的意思,大笑着开口问小仙人好,那洪钟一样响亮的声音炸起来,差点没把黎应晨震趴下—— 好家伙,怪不得叫他当传令官呢!黎应晨龇牙咧嘴地揉揉耳朵,这嗓门,半条街都听得见! 文弱书生,纺布姑娘,杀猪匠,木匠女儿……当危机到来,生活在这片土地上,最平凡的这些人,都能成为守护一切的英雄。 村人们的事自由村人们去操心。黎应晨回过头来,检视起了自己的邪祟队伍与巢穴系统。 这一眼看下来,可谓是收获颇丰。 36. 雅舞 首先就是在这次战斗中收服的两个邪祟。 【S级邪祟-荒水】 生长在荒山水域的野生水草。 曾经只是普通的水草,直至那一日,泼天的怨憎与鲜血从上流源头直冲而下,将整条河流淹没。 祂在品尝,祂在生长。 祂爱着人类。 [能力-我的孩子] 每一个死在荒水手下的灵魂,都是水的孩子。 荒水可以驭使它们去做想做的事情。 孩子们想要伙伴变得更多。 但是,如果只拿到一部分的话,孩子也是残缺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能力-流淌] 荒水是水。 祂可以无征兆地出现在任何一处有水的地方。 实在没有水的话,若此地在十二时辰内,曾经被水浸润超过半刻钟,也可以侵入。 只是一根在杯中微微摇晃的茶苗罢了。 请祈祷你的口腔完全干燥。 [能力-河浪碎月] 翻滚的草梗揉碎了波光粼粼的红河。 连同河上跳跃的血月一起。 水草自有水草的力量。 不过水草只是草罢了。草在缠绕你而已。若说什么精妙的技巧,还是不要期待为好。 “嗯……”黎应晨摸摸下巴,笑起来,“这东西还挺有用的嘛。” [我的孩子]简直就是泛用性最高的能力,没有之一。不管对上的是强大个体还是无数群体,都能起到很好的效果。虽然“孩子”是有限的,但是击溃“孩子”对本体几乎没有任何伤害,还可以混淆视听,起到保护本体和黎应晨自己的效果。 一些人虫这样的小型邪祟,好像也可以容纳进“孩子”的范畴啊。因为个体弱小且收服麻烦,那一批一批人虫黎应晨都没动,下次碰到可要试一试。 它的本体很巨大,但是[流淌]给予了一定程度的瞬移和突袭能力。用的巧妙的话,一定会成为一支奇兵。 荒水最大的缺陷,就是本体被发现之后,以水草的小脑袋瓜(它有这东西吗)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只能被一一拔除。 但是这一点,有了手柄和针女的配合,完全不算什么问题,甚至是一件好事。 它没有什么本能之外的心眼子,就像一个可操作游戏角色一样,上限和下限都取决于操作者黎应晨本人,是黎应晨自己能完全控制的最强力量。 要比格斗游戏的话我可是不会输的。黎应晨笑得志得意满。 她没忘记自己情急时许下的承诺,探明白了枯井下的水草正是荒水的旁支,便把它们一起拢了,走了三里地,放在了那条大家抓鱼的河里。 她看着在河流里舒张枝叶,悠然自在随波乱漂的水草,耐心地谆谆教诲: “对,对,不能伤人,可以抓鱼。每天都要叫孩子们运点鱼回村里去哦。虾米也可以。柳阿公会告诉你有谁需要的。” “这水质挺好的不是?你就在这里生活吧。有需要我会叫你的。” 水草愉快地摆一摆草叶。黎应晨就当它知道了。 说来……这水草完全不知道这里有条河啊。黎应晨轻轻蹙起了眉。说明荒水的原生地不在这里。 她记得,荒水是自村庄东侧的深渊下爬上来的。 【生长在荒山水域……泼天的怨憎与鲜血从上流源头直冲而下,将整条河流淹没。】 【祂爱着人类。】 这描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在悬崖之下有一条山河,而那山河的源头,曾经被海量的鲜血淹没。这其中蕴含的怨憎,甚至足以让下游的一棵普通水草成为邪祟。 深渊之底发生过什么?那里又是同何处链接的呢? 黎应晨思考一会儿,觉得最有可能的,还是昆仑宫。 ……昆仑宫的仙人到底干了什么啊? 接下来的邪祟是山火。光是看到名字,就让黎应晨挑了挑眉。 【S级邪祟-雅舞】 它们在歌唱,它们在奔跑,它们在舞蹈。 怨憎的心渴求每一滴水。 请你也来一起舞蹈。 [能力-绵延] 雅舞不止,山火无终。 只要仍有一个人在跳下去,火就不可能停止。 所有为终结火势所做的努力都是徒劳的。 [能力-不尽] 火非一人所有。 一个人,乃至一个种族的怨恨与恐惧,都不足以支起如此凶猛的山火。 那是无数在山火中丧生的生灵,无数嘶吼的抽搐的燃烧的奔跑的融化的绝望的声嘶力竭的……灵魂的共鸣。 【雅舞】是帝王用于祭祀祖先,天地,以及朝贺宴请时的舞蹈。 将山火中燃烧的生灵们抽搐挣扎的样子比作舞蹈……可真是恶趣味啊。 黎应晨翻了个白眼。 但是……这真的只是普通的恶趣味吗? 算了,没有任何信息,盲目猜测也没有意义。 山火是一个很明显的群攻邪祟。在面对人虫那样的群体小邪祟的时候,想必会相当强势。 总的看下来,黎应晨简直不能更满意了。她的队伍目前有两大缺陷:没有范围攻击,没有可以供黎应晨自己操作防身的力量。这一次黑云血灾下来,基本完全解决。 我承认你作为敌人的时候是很强,但是只要我打赢了,你就是我的了! 这种感觉还真是爽的可以啊! 除此之外就是…… 在西线战场上,情急时刻,姜堰好像发生了很奇妙的变化。 黎应晨去找姜堰的时候,姜堰正躺在床上,被她的姐妹们围着缝一条裙子。 不同于往常,这样的爆发好像格外消耗体力。姜堰已经卧床很久了,天天都有人来看她。女孩们围着她坐在一起,绣花讲活儿,嬉笑打闹。还有人从外面摘了秋花,别再姜堰头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姜堰无奈地笑笑,“只是……那时候我想着一些事情,力量自己就涌上来了。” “那感觉很奇妙。好像我的整个身体都发生了质变一样。我记住了那种感觉。只要所做之事与我的信念不违背,我可以随时再进入那种状态。” 确实是质变。黎应晨打开菜单,只看到姜堰的名字高高地放在邪祟榜首,标注着【A+级邪祟-姜堰】 原本A级的评级直接上调了半级,变成了A+。并且,灵名不再是针女,而是姜堰。 名为姜堰的女子,终于走出了那天晚上贯穿她的针海。从此之后,这些针不再是她的噩梦与憎怨,而是她守护亲友的武器。 “是吗……”姜堰笑着躺回被子里。一向不善言辞的她并没有说出什么意味深长的话,酝酿半晌,也只是温柔地笑起来:“嗯……很好啊。” 是的,很好啊。 黎应晨笑着摸摸她的头。就像姜堰经常对她做的那样。 她们决定给姜堰再做一条裙子。原本那条当做见面礼的白裙早就被山火点燃,烧的片甲不留。但是没关系,大家都还在。裙子会有的,好日子也会有的。 话说回来,姜堰可以进化,那么其它邪祟是不是也可以呢? 不过那就是遥遥无期的事情了。黎应晨摇摇头,可遇不可求啊。 接下来就是村子的整体建设了。 离开了战时状态,黎应晨打开沙堡模式,帮大家一起加工这些城墙。 首先当然是每方城墙都开了一扇门出来,方便大家的日常出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4832|13155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在每扇门外,林济海又指挥村人们多加盖了两层瓮城。 瓮城是一种形态类似于泡泡的附加小城,会将城门整个扣上。这样一来,每座城门外面就多了一座护门小城,城墙上也可以站人。人们出入需要经过瓮城的城门与大城门,才可以进入城内。 如若有外敌入侵,攻破了瓮城城门,进入瓮城的泡泡内,守军就可以关住瓮城外门,登上瓮城城墙,形成以高打低,包围陷阵之势。 “我说现在这地方真是越来越不像个村子了。”黎应晨摇头感慨,“好一个军事重镇啊。” “谁也不知道这世道会走向何处。我们必须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做好准备。”村长婆婆笑着说。 与此同时,村长婆婆也规定了民兵训练期。所有十四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村民统计造册,按家庭轮换,在农闲时期参与兵伍训练。 他们训练的样子很有特色。并不像是一般的士兵一样从队列开始摆阵,而是和田恕己聚在一起,练习活体城墙与人类民兵的适配程度。他们规定了操作城墙变幻的暗号。只要在城墙上画一个符号,这一段城墙就会骤然升起来,像是血肉壁垒一样将此人团团围住。或有陷坑,或有推梯,或有防止坠落的保护措施,或有推栏攀爬的墙壁设计…… 铁匠鲁望领头,为这活体城墙新添了不少阴险狡诈的好东西。 在人类与邪祟合作共存之后,这里的军事科技树走向了奇怪的方向。 在综合考虑其本人性格,并且争得了家属的同意后,十位牺牲在黑云血灾里的村民被复活,成为黎应晨手下所驱尸体。 这些尸体并不是邪祟,没有独立思考能力,意志朦胧。但正因如此,他们能够分毫不差地接受指令——将自己所听到的声音传递到黎应晨的链接里。 相当于一个巨大的群聊。不限距离,实时交流,可以分布在每个小队里。好使得很。 他们说的内容,黎应晨一开始还听的津津有味,听了两天就烦不胜烦了。虽然只有几百人的群体,但是平时的组织协调交流,人员调度,属实是繁琐枯燥,没什么爆点。她一向散兵游勇热爱自由,真不知道林济海和村长婆婆平日里怎么受得了这样的事务。 黎应晨直接给他们单划了一个频道,自己屏蔽消息,自此耳根清净,爽哉。 除了田恕己需要跟随防务之外,其它邪祟大多有样学样,嘱咐柳阿公有事给自己传信息就好。唯有吊树影是个例外。这小子笑眯眯的,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却一直关注着这些建设调度。他不常说话,但是一旦开口,必然是一个极好的建议,点拨的林济海豁然开朗,拍案叫绝。 几天下来,林济海甚至直接请柳武做了个宴,拜了吊树影为恩师。 黎应晨隐隐觉得,吊树影身上应当有很多谜团。 精通奇门八卦,可使夜卜问天,又无比擅长行军布阵与城务建设……这生前得是干什么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知识储备啊?这样的人,又为何会枉死在黑凤山这荒山野岭里,被缝上脸皮,成为一个弱鸡一样的邪祟呢? 吊树影不想说,黎应晨也不打算强行问。她冥冥中有种预感,觉得阿吊虽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左右不会害她。 就这样如此闲适地度了几日,黎应晨想起来,自己完成主线任务的奖励还没用呢。奖励一共有两项,抽卡机会可以先囤着,她准备看看那张去昆仑宫的地图。 正当她打开地图,准备看的时候,门突然被拍开,风一样冲进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是白凝春。 小姑娘跑的很急,面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爹……爹爹……” 她喘匀了一口气,抓着黎应晨的袖子,喊出声来: “爹爹他们传回消息来了!他们还活着,他们找到了昆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