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你应该来乌野》 1. 第 1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宫城县仙台杉泽医院。 临近傍晚的阳光落入病房内，影影绰绰，最终照在趴在病床边昏睡的粉发少年和白发老人身上。 阳光落上眼皮，少年也只是含混地“嗯”了一声，调整了姿势继续沉沉睡去，呼吸悠长。 “……咳。” “……咳，咳咳！” 伴随一阵猛咳，虎杖倭助从噩梦惊醒，用力睁开了眼。 病房内只有他和来陪床的孙子二人，安静得只能听到呼吸声和水滴落下的声音。头上吊瓶里水珠缓慢滴着，快要见底。 然而，梦里无人生还的情景太恐怖。他头上渗出层细密的冷汗，揪着衣襟大口呼吸着，许久仍无法平复。 虎杖倭助深呼吸，往一旁看去。 方才那场噩梦里的主角、他的孙子虎杖悠仁，现实里正沉睡着。 他正是国三快毕业的关键时候，但虎杖倭助忽然生了一场大病，家里又没有其他亲人能来照顾。 实在没办法，悠仁只能每天在学校——医院——家之间来回奔波，休息不好，脸上黑眼圈浓重。 虎杖悠仁难得睡一会儿，虎杖倭助不想惊扰他。他看了眼点滴，极为费劲地抬起手，想要去摁护士铃。 只是事与愿违，他的动作不经意扯动了少年头下枕着的被褥，反而彻底吵醒了对方。 虎杖悠仁迷迷瞪瞪掀开眼皮。 朦胧中看到爷爷伸手，他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就猛地站起，“爷爷，别用输液的那只手摁铃啊，会扯到输液管的！” 老人的手停在半空，抬也不是，落也不是。见他这模样，虎杖悠仁默默往病房外挪，“我去找护士小姐吧，你先别动……” 说话声音渐远，虎杖倭助僵了几秒，把手收回。 没多久，护士跟在虎杖悠仁后面走进病房。 她刚调任，不知道这间病房的情况。出于好奇，护士余光偷偷打量着祖孙二人。 叫她进来的少年约莫十几岁，笑容极具感染力。见多了胡搅蛮缠的患者家属，青春洋溢的少年，实在让人容易生出好感。 与之恰恰相反，病床上的老人瞅着脾气就不大好，“怎么还待在医院这儿。不是都说了，让你去参加社团活动吗？” 他说着，敏锐觉察到护士的视线，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护士浑身紧绷，换好输液瓶后立马退了出去。 虎杖悠仁：“我上次来的时候就说过啦，最近要准备升学，学校的社团活动早就停了……所以说，你倒是把我说过的话稍微听进去点啊。” “那也别在医院浪费时间！我不用你守在这儿。” 说这话时，虎杖倭助似是烦躁，眉间沟壑因皱起而更深，刻意背对虎杖悠仁侧躺着。 “……” 听过太多遍，悠仁耳朵都快起茧子。他坐回在病床边，“只是因为这几天放学早，我才过来看一眼。” “太忙的话，我也不会来医，院，的——” 因为不想听爷爷这类说辞，他尾音拖得老长，像是很无奈，还有点在生闷气。 但虎杖倭助只冷哼了声，闭上眼不再搭理他。 随时间流逝，暮日悬落在天空尽头，将落未落。 虎杖悠仁对爷爷没能生气几秒，小声叹气后，还是主动先开口破了冰。 他“哗”拉开纱帘，望向外面随便扯个话题，“天气预报本来说晚上要下雨，结果是晴天。真好啊，亮堂堂的，这个时间还能看到晚霞。” “天空真漂亮。希望明天也是这种好天气……” 正念叨着，身后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晚上？现在是几点了？” 他闻声回头，看见一只瘦削的胳膊扒上病床旁的栏杆，胳膊的主人面色痛苦，似想借力从床上坐起。 虎杖悠仁露出茫然的豆豆眼，回过神来吓一大跳，连忙搀扶上虎杖倭助，“晚上五点，你别乱动，还输着液呢！爷爷，多少关注点自己的身体啊！” 没去理会孙子的强烈不满，虎杖倭助自顾自看向窗外。 他扭头的一刻，窗外忽地大亮。 霞光打在脸上，盛入虎杖倭助的眼中。 隔了一会儿，虎杖倭助宛如见到了旁人无法看到的不可思议之物，瞳孔猛缩，随即坐直了身子。 平凡的情景在眼中徐徐铺展开，却耀眼得无法用言语形容—— 与梦境的尸山血海恰好相反。 是另一个平静，安和，“无人需要为谁死去”的世界。 “……” 徜徉在如美梦的景象里，虎杖倭助颤着，说不出话。 但在虎杖悠仁的视角，只看到对方坐起来，突如其来不再动弹。 “爷爷，爷爷？难道是睁着眼睛睡着了吗？” “没有。” 回过神，虎杖倭助打了个激灵，而后原本绷紧的肩膀也放松下来。 见对方状态回归正常，悠仁高悬的心总算落下。他抱怨道：“那你刚刚怎么——” “等等别说话，你听我这老头子说几句。” 虎杖倭助难得语气平和地打断他。松弛耷拉的眼皮下，那本来浑浊的眼睛炯炯有神，倒映出少年怔愣的面容。 “我本来想着，找时间要特别告诉你。” “……悠仁，你很强大，有足够的能力。所以，你需要背负重要的责任。” 虎杖倭助没看他，说话时声音沉郁苦闷，嗓子如同烙了块烧得滚烫的铁。 可说完这句话，老人话锋一转，忽然就激动起来。 他把目光从窗外挪开，汇聚在现在与正常人无异的虎杖悠仁身上，颤着手死死抓住他的衣袖，“但是，现在没必要说这个！” “如果那是真实存在的可能性，你人生的转机已经出现了，悠仁！” 无需再接受诅咒，也不用背负他人的生死。 ……像普通学生一样平凡生活，肆意欢笑吧。 “遇到了改变人生的机会，你一定尽全力抓住它，去抓住它！不要走上原本的轨迹！”他宛如拼尽全力地嘶哑喊道。 许久无声，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 “……” “哈？” 虎杖悠仁总算回过神来，发出一声错愕的音节。 他脸上还带着刚睡醒压出的红印，令本就迷茫的神色更甚，“转机，生死？爷爷你在说什么啊？” 虎杖倭助没有回答，或者说，没能回答。 取而代之回答悠仁的，是人体砸在病床上，与之碰撞的沉闷“扑通”一声。 随后，虎杖悠仁惊慌失措的呼唤在病房内回荡，“爷爷？” ＊ 从护士们口中得知了并不令人愉快的检查结果，虎杖悠仁背上书包，缓慢走在回家的路上，由心底萌发出深切的、攀附在四肢的沉重倦意。 望着道路前方，悠仁的思绪漫无边际地飘荡。 放空大脑后，爷爷昏迷前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语，自然而然复现。 什么是“能够改变人生的机会”？ 虽然父母不牢靠，长久没有消息。但虎杖悠仁也平静地度过了十几年人生，平安顺遂，对现状挺满意，没什么想要改变的。 如果一定要说……他唯一想改变的，只有爷爷的病情。 忆起医生和护士小姐欲言又止的神情，虎杖悠仁垂下头，用力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像靠这样，能将郁结在胸口的消极情绪随气体一起排解出去。 嗯，不行，要振作起来！心情还是蛮差……那今天休息一天，去附近的小吃街吃晚餐吧。 不管怎样，不能让自己在负面情绪里待太久！ 他为自己打气时，太阳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下。天色又暗沉了些，光源由太阳切换为太阳的余晖。 ——“现在是几点了？” 仿佛又听见爷爷发问。虎杖悠仁停下脚步，望向天空。 他听虎杖倭助叨咕过，晚上五点到七点，太阳完全落下、但天色还亮着的黄昏时刻，称作“逢魔时刻”。 据说，在这特殊的时间点，不同世界间的边界被模糊，产生交集。他这样单独走在路上的人，会见到意想不到的事物。 所以有说法—— 这是被“诅咒”的时间。 传言多少有虚构的成分，虎杖悠仁不全然相信。 但，当他第三次途径同一处偏僻的公园时，虎杖悠仁不得不搁置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路……诶？ 他一直在原地打转吗？！ 虎杖悠仁定神，扯开双腿大步向前—— 然后，他 2. 第 2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橘发少年确认虎杖悠仁没事、连着鞠躬道歉后，心有余悸地抚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你没事就好。刚才你的速度好快！‘唰’一下就闪过去了！” 少年眼眸亮晶晶的，里面跃动着鲜明的亮色，像被阳光透过来淬满了光的琥珀，“忘记说了！你好，我叫日向翔阳，是雪之丘中学三年级的学生！” 中学三年级，是同龄人啊。 面对橘发少年灿烂到晃眼的笑容，虎杖悠仁怔然几秒后，也倒豆子一样接上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虎杖悠仁，就读于……” “诶，呃，雪之丘……中学？” 两人并肩坐到公园内的长椅上，虎杖悠仁搭在扶手上的指尖传来阵阵冷意。他重复了一遍于他而言陌生的学校名字，眉梢不解地扬起，“是外县的学校？” 奇怪，他对这所学校毫无印象。难道是在仙台市外吗？ “不是！是仙台的学校哦。” 看虎杖悠仁很困惑的模样，日向翔阳歪了歪头，很快自行找到理由，“可能因为，我的学校不算有名气？你不知道很正常啦。” “不算有名……啊。” “嗯，学校的学生不太多，社团活动也不是很完善。” 日向翔阳表露出的态度很坦然，只是语气略显失落，在此事上像经历过挫折。 但他没失落几秒，又扯出个毫无阴霾的笑容来，“但是，学校里有很多愿意帮助我的人！所以虽然没有名气，但雪之丘还是很好的学校哦！” 好乐观啊！ 看着似乎没有挫折和磨难能打倒他，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只需要难过一小会儿，就能迅速转化为前行的供能。 跟这样的人相处，实在太容易受到感染，汲取到正向的能量。 虎杖悠仁也跟着笑起，呲出一口白牙，“原来如此！” 两个人都不是认生的性格，不少脑回路又极同频。 从学校的话题开头，他和这位名为日向翔阳的少年没聊几句话就熟络起来，后面已经能很自然直接以名字称呼彼此。 日向翔阳盯着虎杖悠仁的瞳孔，忽然说：“说起来，悠仁，你有遇到什么麻烦吗？” “诶，为什么要这么问？”虎杖悠仁用弯曲的手指挠了挠脸颊，疑惑道。 “我说不出来原因啦……但总觉得，你走到公园来的时候，心情并不好。” 日向翔阳认真道：“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聊聊！” 他面容分明很稚嫩，可眼中有仿若野兽一样完全出于直觉的、与年纪完全不符的敏锐。能将人剖析开来，让人对上视线时不禁心生惊意。 虎杖悠仁并不畏惧这样的目光。但他自认为把情绪低落遮掩得很好，直接被对方看穿，还是愣了下，“啊，很明显吗？” “很明显的！” 少年能看出虎杖悠仁的迷惘似的，郑重其事点头。 虎杖悠仁张了张嘴，可诸多言语涌到嘴边，又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爷爷愈发严重的病情，如有千钧重的嘱托和话语……这些显然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事。 日向翔阳眼睁睁看着虎杖悠仁的精气神像被割开了个口子，飞快消退，眼尾无精打采耷拉下来。 他明亮的橘色眼珠转了圈，最后定在自己手里抱着的、脏兮兮的排球上。 “唔，你现在有时间吗，悠仁？”他不再追问虎杖悠仁经历了什么，而是有些突然地来了这么一句。 尽管尚处于迷茫中，虎杖悠仁还是迅速回答，“我有时间，怎么了？” “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托几个球吗？”日向翔阳问。 虎杖悠仁眼睛稍稍睁大，“托球？” “是的！就是，唔，‘咻’地把球送出去！”用了生动的拟声词，但大概语言依旧无法完全表达出意思，橘发少年说着，兴冲冲站起身给他演示了一遍。 只是他技术也称不上娴熟，比划好久手势，才把这一球送了出去。 球在空中呈现抛物线，落下时像被摁下了慢镜头键，正好由上至下经过虎杖悠仁的视野。 “就是这样！然后我‘啪’把球扣下去，是一次练习！” 日向翔阳挥着手，模拟扣球的动作。他把球捡回夹在胳膊下面，面朝虎杖悠仁双手合十，“只需要几个球就好，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了！” 再对上少年热烈而恳切的目光，虎杖悠仁把手放在后脑勺上，嘴巴微张，但无论怎样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总觉得，翔阳比起是真的需要有人陪同训练，更多是想用运动的方式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他表现得真的那么明显吗！都已经到会让别人担心的地步了。嗯，不想让对方为自己担心太多啊…… 虎杖悠仁想着，从座位上起身，唇角上扬也绽开粲然爽朗的笑，“好！我来帮你！” 在即将落下的日暮里，他接过了那颗排球。 …… 排球。 虎杖悠仁对这项运动的了解，其实仅限于学校的体育选修课。 他双手抓球，有一下没一下抛着，努力把老师的几句科普和日向翔阳的拟声词指导在脑海里具象化。 应该是，先要将球抛到上面。 等到球落到合适的地方时，用指腹的部分碰到球，把球送出去…… 哦对，还要瞄准翔阳的方向！ 在他努力思考该如何“托球”时，不远处，日向翔阳身体重心下压，已完全做好了准备。 他面庞稍稍向上抬起，看上去很期待，目光完全聚拢凝在他手中的排球上。 被这样凝视着，虎杖悠仁难得紧张起来。 再默念过了一遍基本的注意事项后，他深吸气，手臂弯曲，把球用力往上一扔。 ……第一球，偏了。 第二球，倒是送出去了，但离翔阳有些远。 第三球，有些太高了…… …… 不知道第几次尝试，虎杖悠仁三五下爬到树上将挂在上面的排球取下，抛给下面的日向翔阳。 橘发少年眼睛亮亮的，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但听了对方的夸奖，虎杖悠仁反而有些许着急，抿了抿干涩的嘴唇。 和之前打过的棒球等等其他球类，完全不一样。 排球上手不算简单。但最重要的是，对配合的要求……很高。 对于他这个半外行、以及才认识没多久的日向翔阳来说，想要顺利配合上，显然并不容易。 羽绒服被解开扔到长椅上，但运动带来的燥热使汗水仍不断渗出，连带影响注意力的凝聚。 虎杖悠仁将胸口的浊气吁出。排球再次高高抛起。 至少。 想帮忙给翔阳完美托出一球啊。 然而这次，球刚离开手指，虎杖悠仁往前挪的脚步忽地像被藤蔓缠住定在原地。 方才细微的急躁在这球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心中喊了声不好。 好像，太用力了！和前面几球的手感不一样！ 在虎杖悠仁逐渐惊恐的眼神里，这一球呈抛物线，难得没有偏离，反而完美按照他设想里的落点飞速下落。 但由于用力过猛，在他反应过来前，没给他“托”的余地。 最后，直接轰向了日向翔阳的脑袋顶。 ——“啪”！ 日向翔阳：“！” 伴随一声轰鸣巨响，排球狠狠砸在橘发少年的头发上，使他本来锋利若剑刃的目光渐趋呆滞。 经过几秒加载时间，日向翔阳最终表情一片空白，和滚落的排球一道，“扑通”安详地倒在了地上。 “翔阳！！！” 虎杖悠仁着急忙慌跑去，凑近看清日向翔阳橘发里隐约鼓起的一大块红肿后，直接整个人失去了色彩，“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日向翔阳晕晕乎乎回答。 不，这反应，完全不是没事的样子啊！ 虎杖悠仁心惊肉跳地吞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说话时嘴里格外发干，“真，真的吗？” 得去医院吧，或者要打120吗！ 在他手忙脚乱翻找手机时，日向翔阳从地上勉强爬起。他抚摸着自己被砸的头顶，快把毛茸茸的短发揉成鸡窝头，“我真的没事，别担心！嘶……” 话音被迫中断，指尖碰到了肿起的部分，少年猛倒吸一口凉气，脸皱在一起。 “抱歉！！”声音染上猛烈的愧疚，虎杖悠仁大喊，并配以头快扎下去的深鞠躬。 日向翔阳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本来就是我在麻烦你帮忙！另外，悠仁你的准头好足啊，力气也很大！” 这话根据当前的语境， 3. 第 3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虎杖悠仁的生活与以往其实并无差别。 早上按时起床，上学。放学后去看望爷爷，跟他老人家聊着聊着天斗几句嘴，然后回家休息。 如果一定要说哪里不同…… 虎杖悠仁把正播放的视频摁下暂停键，屏幕上的运动员正进行关键的一球投送，有力的双臂高抬，动作流畅利落，极具观赏性。 他对着镜子比了几下手势，手指搭在下巴上，露出沉思的神情。 日向翔阳当时认真得令人心神震颤的神色，还在眼前不曾散去。 尽管他和翔阳还算不上过于熟识，但想到自己造成的麻烦，以及对方对于排球的堪称热爱的喜欢程度…… 果然，还是想在力所能及范围内，去为翔阳做到点什么。他想。 反正近期也无其他事可干。自从上次与日向翔阳分别，虎杖悠仁从医院回家后，都会花上一点时间去学习排球。 “托球要用的手指部位……” 喃喃自语着，虎杖悠仁的双手朝夜空张开，拇指相对，“难怪之前力气用太大了，手势应该是三角形啊。” 他花时间去学习排球的比赛规则，又找了各位置分工的资料。按照定义来说，翔阳的位置应该是主攻。他帮忙托球，则大概是二传吧。 照常按照网上的建议练了一会儿垫球，他尝试对墙作传球练习。夜幕低垂，球最后弹回来，打在他泛红的小臂上。 实际上，虎杖悠仁在此之前，未在体育方面遇到过任何挫折。 他的身体素质不错，运动神经极发达，是远超同龄人的水平，外校生口中还流传有“西中之虎”的称呼。 排球对于初学者普遍有难度，二传更是公认对技术要求较高的位置。但经过几次练习后，他也基本摸到门路，能照着视频的手法把球传出去。 只是，总觉得差了什么。 把弹回的球稳稳抓在掌心。虎杖悠仁凝视黄蓝的纹路，心底那点摸不到边际的疑惑带来隐隐的不安感。 到底差什么啊？ 这疑问萦绕在虎杖悠仁心头，时时刻刻穿插于生活的细碎片段里。 下课铃已敲响，他还沉浸在思考中。直至一道稍显怯懦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 “虎杖同学，”同班同学小泽优子提了提自己的挎包，局促地将手别在身后，声音细如蚊呐，“已经是放学时间了。” 虎杖悠仁如梦初醒站起，朝小泽优子笑了笑，“抱歉，我没注意时间。谢谢你的提醒！” “……没什么的。”小泽优子低着头。 方才那声呼唤已然耗尽了她全部的魄力。她意图绕过虎杖悠仁，脚都已经迈到了教室门外，却被对方叫住而滞在原地，“小泽同学，一起走吧！” “诶？” 反应过来虎杖悠仁在和自己说话，小泽优子缓慢回头，结巴了一下，“可以，可以吗？” “可以啦！最近总在在路上遇见小泽同学，你的家在杉泽医院附近吧？” 虎杖悠仁飞快收拾好文具从教室里窜出来，几秒就站在了小泽优子身侧，“正好顺路，你一个人的话，一起走吧！” “……嗯。” 走在路上，虎杖悠仁心里面还有一半飘着在想排球的事，另一半则忙于活跃气氛，不让小泽优子感到不自在或尴尬。 因此他没注意到，小泽优子放在包上的手不知不觉捏紧，被带子勒出一道红彤彤的印。 “小泽同学的国文很厉害，理科成绩也好高！我的话，总感觉现在数学题做起来越来越费劲了……” “我，我的成绩只是一般水平。”小泽优子小声说。 虎杖悠仁不认同地用力摇起头，“不，超厉害的诶！而且小泽同学做什么都很认真，御山老师也夸过你好多次。” 放在挎包带上的手，攥得更紧了。 “说起来，御山老师的课还是蛮有趣的，但听不太懂。理科真难呐，希望升学考试能简……” “虎杖同学。” 小泽优子忽而出声，打断了他的侃侃而谈。她头低着，头发垂下来遮住面庞，看不到表情。 “嗯？有什么事吗？” 被打断虎杖悠仁也不恼，情绪稳定甚至还乐呵呵的，耐心等待小泽优子开口。 在面前少年热情的笑颜中，她嗫嚅两下，鼓足勇气说：“我是想问……” “虎杖同学，高中打算去哪里读书呢？” “……呀，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虎杖悠仁说。 与小泽优子满溢得快流出的紧张不同，他当即在原地思索，没多久就利落给出了回答，“我应该是去杉泽第三高校？离家和医院都比较近。” “留在杉泽吗？”她看上去有轻微失落。 “嗯，不出意外的话。” 走到一家花店时，虎杖悠仁跟小泽优子说明后，挑选起要带去病房的花束。 手指在各类花枝间挑挑拣拣，他低头，不假思索将相同的问话道出，“小泽呢，有想好高中去哪儿吗。” “你的成绩，应该能去不少偏差值挺高的学校吧？”他说。 “……。” 小泽优子没出声，隔着挎包的皮质料子，指尖用力压在内里的在学证明书和迁移书上，纸张的最后一行字是东京。 长久没听见回答，男孩子疑惑地微偏过脸，视线很透亮，和小泽优子经历过的因虚胖而带来的嘲讽或讥笑注视不同。 他眼里如同含了一潭清水，不含任何杂质，只是单纯不含情绪地在等待她说话，却因此把小泽优子全部慌乱都照得无处遁形，“小泽同学？” “……我，我有事先走了，虎杖同学！”手心渗出汗水，小泽优子转身，慌张地向前跑掉。 对她的情绪不明所以，但虎杖悠仁还是如以往一样两眼弯弯，朝她高声喊，“明天见！” 女生的背影在平常的道别声里更显慌乱，还差点被绊倒摔在地上。 虎杖悠仁不太放心地目送她离开，正犹豫要不要明天问问对方发生了什么时，店员捧了一束花走出来，“给，悠仁，你的花。” “谢谢你……啊，姐姐，今天要两束！” “要两束啊。” 店员把大捧花束拿回去拆开，她和这位总来照顾生意的孩子已足够熟稔，顺口揶揄道：“我就说你今天挑的数量要比平时多一倍。是要送谁的吗？” “嗯，打算去医院探望朋友。” “噢……” 闲聊里，店员捧着两束重新包扎好的花束递给他。 包装纸在怀里发出细碎声响，他朝店员道谢，走出店门后大步跑向医院。 刚进病房门，躺在病床上的爷爷凶巴巴瞪了他一眼，脸上皱纹堆积挤在一起，“说了多少次别来了，而且又买花！” 他神采奕奕，表情也较以往平和得多，跟上次虚弱晕倒在病床上的老人简直判若两人。 虎杖悠仁原本悬在胸口的大石轰然落地，长出一口气。 “我没说花是给你带的……”他吐槽着，把其中一捧花盛入摆放在窗边的花瓶里，“你精气神挺足的嘛。” “还成吧，今天身子比平时轻巧。” 虎杖倭助的目光跟随虎杖悠仁移动，最后停在他怀里还抱着的那一捧上，“两束？” “噢，另一束是给朋友买的。”他摆弄了几下花枝，“我有个朋友，呃，头受伤了。今天是住院的最后一天，我去看看他啦。” “也在杉泽医院？” “对，就在你下一层。” 听到肯定的答复，虎杖倭助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干裂的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安静看着孙子忙来忙去，忽而说：“你现在去看朋友吧。” 虎杖悠仁：“现在去？还早呢，我跟他约好时候了……” “不，就现在去！我没什么事，别在这花太多时间了。” 虎杖倭助朝他摆着手，语气斩钉截铁。虎杖悠仁不怀疑，如果爷爷还有力气，估计会从床上起来，亲自把他从病房推出去。 他手上的水壶还没放下，眉眼朝下撇，露出怀疑的神色，“你这么着急催我走干嘛？” 虎杖倭助又不说话了。 但虎杖悠仁这次没如爷爷愿把话题轻轻带过，而是铁了心，要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之前也是 4. 第 4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插在门把上的钥匙旋转了两圈。屋内空无一人，虎杖悠仁还是习惯性在入门时喊了一声“我回来了”，把鞋放在外面。 进厨房做饭前，他先拿了手机过来，手指在摁键上敲了几下，输入关键词： 乌野，春高。 “是几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全国的比赛里面，乌野的排球部有个小巨人，跳得好高。在很多高大的选手里面，也拿下好多分数！” 当时日向翔阳提到乌野高校和“小巨人”选手时，憧憬之意溢于言表，眼眸在快消失的夕阳里泛起极明亮的光芒，“所以我想要去乌野，打入全国，站到他去过的赛场上！” “哦对，还要击败北川一中的那个王者！”他说。 新的陌生学校名称第三次出现。怀揣些许自暴自弃，虎杖悠仁跟呆头鹅一样重复着，“北川一中的王者？” “对，是北川一中的二传，影山飞雄！” 日向翔阳把刘海压下去，像是模仿他口中那个被称为王者的对手，一脸凶相哼了声。 松开手的瞬间，头发又不听话复而翘起来，蓬松弹了两下，“他实力很强，所以被大家称为王者。” “原来如此……”虎杖悠仁眨了眨眼，“这称呼听上去蛮厉害的啊！” “是吧，他确实很厉害！我初中唯一的正式比赛，对手就是北川一中。” 日向翔阳说话时，句意本身或许有很淡的一点失落。但在更浓郁的想要走上赛场的强烈欲望中，失落几乎无处可寻，“我输掉了比赛，赛后还被那家伙骂了一顿，问我‘三年都干了什么’之类的。” 虎杖悠仁大惊，“骂了一顿，被那个影山飞雄吗？” 好过分！这么听起来是很恶劣的家伙！ “嗯，但他说的是事实。”日向翔阳认真说，“所以，我要打败他，用实力告诉他，‘我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 “我个子不太高，但，我能跳，比他们跳得更高！” 迎着面前的夕阳，他用力拍上自己的胸脯，仿佛有全国赛场的场景就在眼前，说话掷地有声，“总有一天，我会站上全国，看见更加宽阔的景色……！” 屏幕弹出搜索的结果，虎杖悠仁姑且从几小时前的回忆里走出。 他坐在沙发上，后背靠上背垫后松懈塌下来，身心放松。 带着类似“看电影”的心情，虎杖悠仁拆开一包薯片，在嘴里咔吧咔吧嚼着，点进了最上面的视频。 乌野曾经那场走上全国的春高比赛和现在隔了好几年，网上视频寥寥无几，有也大多画质模糊不清，是只能勉强辨别参赛选手的程度。 但虎杖悠仁还是一眼就辨识出了日向翔阳口中的“小巨人”。 先前查找资料时，大部分人提到排球时，都给出了相近的讲解——是身高高者更有优势，甚至可以说属于高个子的运动。 因此在一众身材高挑的选手里，黑发身着同样队服的矮个少年，在队伍里直接凹下去了一块，显得极突出，堪称鹤立鸡群。 可他跳起时，隔着屏幕如同有一阵风扑在虎杖悠仁脸上。他嘴里的薯片停止了咀嚼，不自觉贴近了屏幕些，盯着对方的动作。 ——打破了。 对面由高大三人拦网组成的人墙，几乎会让人生出对黑发少年怜悯之意的情景，被他以不可阻挡的一球重扣掀开破绽。 解说声在画面外激动响起，“来自乌野10号宇内天满选手的扣杀，呀，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小巨人！” 虎杖悠仁捏着薯片包装的手稍稍握紧。 他看上去还很茫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似的，但手指先于大脑先动，又把进度条拖回了之前的位置。 穿着10号球衣的乌野队员不带任何犹豫起跳，排球与手掌接触发出剧烈声响，硬生生将对面的防御撕开一道缺口。 他放在屏幕上的手指颤了一下。 哦哦，这，这也太帅气了吧！ 把薯片袋子放在一边，虎杖悠仁双眼亮闪闪地将手机从桌面端起，快把脸颊贴在屏幕上。 比起职业选手的比赛，由高中生参与的春高或许技术上并不如前者娴熟，但绝对具备观赏性。 特别是矮小者却能藐视巨人们的情景——实在很难不让人心潮澎湃起来啊！ 他津津有味把这场比赛看完，甚至一时忘了去做晚饭，关掉视频的动作意犹未尽。 活动着长久维持同一姿势而有些发僵的四肢，房间随视频结束而安静下来后，日向翔阳的声音在他耳边再次回荡， “我个子不太高，但，我能跳，比他们跳得都更高！” 从完全不懂规则的排球外行视角脱离，虎杖悠仁忽地意识到，日向翔阳，比他崇仰的“小巨人”还要矮上一些。 而且听他所言，雪之丘中学没有设立排球部，他经常被迫去蹭女排的练习或是自己训练。 诶，都没法用“艰苦”二字来概括翔阳的训练环境了啊。本身身高就居于劣势，还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全靠自己摸索…… 依旧喜欢排球啊。 虎杖悠仁本来稳当托举着手机的手掌震了一下。 翔阳的性格，区别于他过去十几年人生所遇见的大部分人……怎么说呢。 有种，近乎纯粹的执拗，又或者说执着，热爱？找不到完全合适的形容词…… 此时此刻，特别是观看完宇内天满的比赛后，虎杖悠仁不可控制去联想……翔阳打球时，是什么样子呢？也像小巨人一样吗？ 某种无法用语言详细描绘的热流钻进了虎杖悠仁的心脏，涌动，汇入四肢百骸。 可恶……！想着想着，想要下周末快点到来了啊！ 在期待的心情里，一周时间几乎能说是转瞬即逝。放学前，学校老师把高中的志愿填报单放了下来，多次嘱咐虽然只是初次志愿的调查，也要谨慎填写。 尽管对去哪所中学秉持无所谓的态度，虎杖悠仁还是规整把志愿单折了两下，放进包里。打算带给爷爷看，询问他的意见。 周六，他在爷爷病房待了一天，安静等待爷爷苏醒。 老人沉睡的时间比过去越来越长，但情绪又相较之前稳定很多，说话时也不再有大幅度的波动。 望着病床上爷爷安稳的睡颜，虎杖悠仁说不出这究竟是好兆头还是恶化的前兆。 他把志愿单放在病床旁，拿了热水瓶，从门前走了出去。 热水“咕噜咕噜”流进水壶。他拧紧瓶盖，在这时，他背后的护士站传来交谈声。 男生的声音本身偏冷淡，但透露出浓重的迷茫，使听感上像有些呆愣愣的，“护士小姐，爷爷他还有其他东西留在这儿吗？” 5. 第 5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酸奶被冷藏过，外壳还蒙着一层水雾，被抹去时汇成水珠流下。陌生少年直接把两盒全塞到了虎杖悠仁手里，示意由他挑选。 总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激色彩。是错觉吧？ 分明，对方才是请客的那个啊？ 出于初见面的谨慎，虎杖悠仁没看包装随便从中拿了一盒，没打开包装，先放在病房外的椅子上。 他朝黑发少年再次道谢。而对方在虎杖悠仁做出选择后，则肉眼可见松了口气，把吸管插进去，不在意喝相地猛吸了一大口，腮帮子鼓囊囊的。 好眼熟。 虎杖悠仁才留意到他身上熟悉的蓝白运动服，与当时护士站一面之缘的背影联系起来，他恍然——啊，是来找爷爷遗物的那个人。 多少有共情和感同身受的原因在，虎杖悠仁顿感与他亲近不少。 但尽管如此，被询问“你打排球吗”时，他仍当场滞在了原地，“诶？” 诶，诶？ 黑发少年抹去唇角的酸奶渍，语气一板一眼，“病房里放着的是Mikasa的五号球。而且，你穿着的是排球鞋。” “算打吧，但我是近期才开始打。” 虎杖悠仁回答着，有细微的纳闷——最近，“排球”这个词汇出现的频率是不是有些太高了？ 听见虎杖悠仁是近期才开始接触排球时，黑发少年看上去有点失望，但又执着地继续问下去，“你是什么位置，主攻？还是说，是不了解位置的完全初学者……” "我应该算是在打二传。"虎杖悠仁说。 此话一处，黑发少年看他的目光立马不对劲起来，视线沾染上了奇怪的介于惊愕与不忿间的情绪。 虎杖悠仁对这种转变很敏锐，眼珠转了一下，和他漆黑的瞳孔对上。 “……什么叫，‘应该算’是二传？”对方维持着这种矛盾的表情问。 “唔？我帮朋友托过几球，但没有打过其他的位置，所以我认为，我应该是算作二传？” 即使对待疑似来者不善的角色，虎杖悠仁还是认认真真说清了缘由，并不避讳也不退让地回望他。 “……” “你是这样看待‘二传’这个位置的吗？” 这下对方可是显而易见心情不佳起来。但他似乎很在意与陌生人间的礼仪，在忍不住进行质问的同时，又强行让自己语气维持礼貌。 只是尽管能看出有在忍耐，不爽的情绪依旧明显。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不是的。” “什么？” “我没有想侮辱‘二传’这个位置的意思。我的话，对排球还没特别了解，打得也不久……所以，对比其他位置的定位，我会说自己是二传。” 他认认真真道：“抱歉啊，希望没冒犯到你。你应该是二传手吧？” 黑发少年本来呼之欲出的怒气宛若漏了气的气球，在虎杖悠仁真挚的神情中消失了个无影无踪，还余下了点莫名的愧疚，“我是。” “厉害，是司令塔啊！超酷的！” “砰”一下，少年闹了个大红脸，嘴角似乎想上扬但又被他强制压下去，面色因为绷着而止不住扭曲，甚至有些狰狞。 虎杖悠仁正努力搜刮着对二传的印象，浑然不觉，还在发自内心称赞，“组织进攻的军师什么的，简直像电影里面boss一类的角色！” 黑发少年：“……谢，谢谢。” 和语气全然不同，黑发少年表情有种下一秒要升上天空的安然。 在虎杖悠仁一连串诚恳夸奖里，被努力压抑的小小欣喜有一瞬间没压住，展露出了小部分。 听起来他喜欢排球的程度也很高……感觉是可以和翔阳归为一类的人啊。虎杖悠仁想。 “tobio，”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二人身前一米左右的位置，“是遇到朋友了吗？” 虎杖悠仁抬头，面前是位高挑穿职业装的女子，发型很时髦，但长相和黑发少年简直是一个模型里刻出来的。她说：“差不多该走了。” 听到少年的名字，虎杖悠仁先一怔，眉毛不知不觉拧了起来。 tobio，他非常耳熟的名字读音，似乎近期什么时候出现过。但是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我知道了。”他正苦苦思忖着，黑发少年已干脆利落起身，跟上了那位女子。 等黑发少年和他的亲人消失在了视野尽头，虎杖悠仁暂时断了关于他的思路。在外面耽搁了挺久时间，里面爷爷似乎也快醒了，碰撞出些许动静。 他打算进病房歇息片刻。可虎杖悠仁刚把酸奶拿起，人都还没来得及起身，伴随粗重的喘气声和急刹车的摩擦声，那男生居然又折返跑了回来。 “喂，你！”他气喘吁吁地喊，手撑在膝盖上，弓腰不断调整呼吸。 虎杖悠仁看他，满是困惑，但耐心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 “不管你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的前辈……如果你还有打排球的想法，那总有一天，我们会在赛场上见到的。”黑发少年，不，tobio说。 他慢慢仰起头，以一种极其郑重和严肃、甚至都不像面对初见面人物的态度在说话，“到时候，你担任‘二传’的理由，不要再是‘帮别人托了几球’这种的原因！” “……” “好。” 虎杖悠仁注视着他，把原本“其实我未来没打算过要去打排球啦”之类的话语吞了下去。 他直觉自己此刻的回答对那人很重要，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需要郑重对待的情况。 “我会记住你的话的！”虎杖悠仁说。 “……嗯。” 那人气势消退，随后表情很僵硬，似乎他脸上控制嘴唇和控制面部肌肉的神经没沟通好，分割成了不协调的两部分。 他皱眉背过身，去追上在走廊上等待他的亲人身影。 目送二人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医院的整点报时响起。虎杖悠仁震了一下。 完蛋，已经过了这么久吗，快要到和翔阳约定见面的时间了！ 他急匆匆跑入病房，脚步在看清爷爷紧紧闭着的眼后条件反射放慢，差点因为急刹车栽下去。 打滑两下后靠着优秀的身体素质维持住平衡，虎杖悠仁内心给自己出色的表现打了个100分。 他暂时放弃询问爷爷关于志愿的建议，把志愿单塞回书包，先去和日向翔阳会面。 跑出病房时，他和来换药的护士差点迎面撞上，“小心！” “抱歉抱歉！”虎杖悠仁帮手忙脚乱的护士摁住托盘，收获了对方感激的笑容，“没事。别着急，还是说有什么急事吗？” “我和朋友约了一会儿见面啦。本来还想等爷爷醒来，问问他高中志愿怎么填报的，但现在得先走了。” 护士：“其实你爷爷刚才醒了一会儿，但看你和朋友在聊天，就没去打扰你。” 6. 第 6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影山飞雄的突然出现对二人来说，只是一段小插曲……不，影响好像还是挺大的，说是“大插曲”更为妥当？ 但不管怎样，两人震惊完，还要按照原本的安排行动。于是日向翔阳和虎杖悠仁心照不宣，略过了与之相关的记忆。 他俩讪讪笑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路维持着怡然自得的表象，“平静”谈论接下来的安排。 “除了悠仁外，我在line里和你提到的，帮我组队临时来参加了排球部的朋友也在。” 走在路上，日向翔阳把球有一下没一下往天上抛着，眼眸随球体转动，“四个人，我们可以打2V2的比赛啦。” “打比赛？” 虎杖悠仁立定举手，提出异议，“我依然能算是初学者啦，对好多规则不太熟悉。没有关系吗？” 要处处迁就初学者的话，打球体验也会变差的吧。 虎杖悠仁并不想过多麻烦他人，特别是这种连第一面都还没见过的朋友的朋友。 “他们也都是初学者，不要担心！” 球落在日向翔阳张开的臂弯里。他把球夹在胳膊下，用空出的手挠了挠脸颊，“嗯……对于排球的规则，他们可能没有悠仁你熟悉。” “还没有我熟悉吗？”是完全没想到的描述，虎杖悠仁呆呆问。 日向翔阳肯定地朝他点头，宽慰道：“所以，放心来打就好啦！” 虎杖·其实并没完全放下心来·但翔阳说了那就听翔阳的吧·悠仁，小鸡啄米地点点头，声音满是活力，“好！” 等见面他才知道，日向翔阳并非夸大其词。 两个穿了雪之丘校服的男生并肩站着，浅发的那个先开口，局促得手不知道往哪放，索性背在身后，“你好，我是泉行高，是兼任排球部成员的篮球部成员……抱歉，我说得太绕了！” “这有什么需要抱歉的，”另一位留着超短发的男生接上话茬，语气不太好，但能听出有打圆场的意味，“我是关向幸治，但其实是足球部成员……请别在意。” 都是其他社团的啊。 想了想自己现在在学校的社团情况，虎杖悠仁非常自然顺着他们说下去，“你们好啊，我是虎杖悠仁！应该是……兼任排球部成员的‘回家部’成员！” “……” “……噗嗤。” 这话如同什么解封的咒语，把本来萦绕在陌生人间的僵硬氛围瞬间解封。 本来还拘谨着的泉行高也放松下来，弯起眼睫，“回家部……噗，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对不起……噗……” “没什么，我确实是回家部啦。”虎杖悠仁抚摸后脑勺笑着，日向翔阳也插话进来，“那我是……咳，排球部部长！” “是是是，部长。”关向幸治把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你想怎么安排？” “阿泉和幸治一组，我和悠仁一组。难得我们都有空——” 日向翔阳张开双臂，兴高采烈下一秒就能窜出去的模样，“来打比赛吧！正规的比赛！” “……正规的比赛不可能在这么个公园打吧。”话虽吐槽着，关向幸治也没提出异议，任由日向翔阳去安排。 但实际上，用比赛来描述这局2v2实在很过头，甚至可以说是对不起比赛这个词汇。 几人分别是刚接触排球的初学者，其他社团来救场的成员，和满腔热血但基本功不足的“排球部部长”。 与其说在打比赛，倒不如说是一堆雏鸟在来回扑腾。 几人手脚并用，动作也都远算不上排球的标准手势，不少时候是会被裁判判定违规的程度。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排球比赛，他们是单纯拼劲全力，用一切方法让球尽可能不落地。 “啊，过线了！”泉行高试图把球传过去，然而篮球的习惯使这一球飞出地上的分割线，愣是飞到了虎杖悠仁和日向翔阳这边。 将手比划出托球的手势，然而，虎杖悠仁还没触到球，他身边的队友已然腾空而起，“我来！” 虎杖悠仁的眼睛微微睁大，倒映出橘发少年的身影。 日向翔阳跃起的身影似乎遮在太阳上，把那轮圆日遮挡得严严实实，黄昏的光芒都为之黯淡。 那么一瞬间，日向翔阳，和比赛录像中小巨人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 他短时间忘记了本来该熟记于心的动作，任由球落在地上。等到几人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虎杖悠仁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将球捡起来，“抱歉！” “没事，别在意！” “看呆了吗？” 不得不说，一起打球绝对算是让男孩子们熟悉起来的最快方法之一。关向幸治走过来，胳膊肘搭在虎杖悠仁肩膀上，笑嘻嘻的，“小翔跳得很高吧？” 他笑得很爽朗，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好友的自豪之意。从那一跃带来的震撼中走出，虎杖悠仁用力点头，“超级高的！” 分明是他们夸奖中的主人公，日向翔阳却率先不好意思起来，眼睛亮亮的，拔高音量喊，“谢谢！下一球！” 上一球由于虎杖失了分，下一球自然由关向幸治那边发球。 他选择了最简单也最不容易出错的下手发球，但用力过猛，球直直冲向虎杖悠仁的后方。 “对不起，偏了！”关向幸治稍微有些惊慌失措地喊，“我的问题——” “没关系——” 泉行高压制着紧张，内心飞快努力去判断。 没有关系的，不出意外，那位叫悠仁的同学是来不及调转方向去接球的…… 可他这一声回应甚至还没喊完，虎杖悠仁的身躯已经先一步飞扑过去，出现在了球要落地的地方。 泉行高的大脑似乎有几秒停止了运转。 ……他不是在前面吗？ 到底理论和实践不同，虎杖悠仁跑得有些过头，差点出界。 眼瞅着球快落地，他不得已伸脚往上一抬，正好与球接触。 “嘭！” 球高高朝天空飞去，在日光里几乎要晃了几个少年的眼。 等他们终于适应完刺眼的光线，伴随重如炮弹一样的声响，球已然落地，正好砸在泉行高与关向幸治那边的区域。 “居然接住了！” 虽然输了这一球，但作为足球部成员，关向幸治立马兴奋地扑到了虎杖悠仁的一侧，“悠仁，你要是能来足球部就好了，反应好灵敏！稍微训练，我觉得我们一定能踢……” “幸治，我还在场啦！”日向翔阳从地上弹起来。 “争论这个没有意义的，”泉行高愣了几秒，和和气气出来止住他们的嚷嚷，“悠仁也不是雪之丘的学生，没法加入足球部的啦。” 但是还真令人惊讶…… 泉行高悄悄将目光倾注在正平复呼吸的粉发少年身上。 他全程维持着无变化的、平静又懵懂的神色，整个人看去堪称无害。 刚才那球对他而言，像极为平常，甚至不值一提的存在。 ……真厉害。 对泉行高的心理活动浑然不觉，关向幸治先是极度兴奋，过后又失落下来，“不过马上要升学了，现在再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啦。” 这话一出，几个人都卸了力气，瘫在地上。虎杖悠仁其实觉得体力还很充沛，但看他们倒躺在草坪，也跟着躺了下去。 头上是暖黄色的天空，宁静柔和。过一会儿要天黑了。 “升学的话，我和阿泉都打算直升雪之丘的高中部。”关向幸治说着，有些没好气瞥了日向翔阳一眼，“只有他这个排球呆子，不远万里，要往乌野跑。” 日向翔阳自知这件事上面对好友理亏，只傻乎乎乐着，不回应。 “但乌野的排球部之前很有名吧？” 因为接球位置总找不对，泉行高的手指被球怼了好几次，现在指关节肿疼。他慢慢揉搓着，说：“小翔一直比我们更清楚，要去做什么呢。” “没有啦……”日向翔阳安静了一小会儿，忽然道：“和大家打球，很开心，特别特别开心！今天是我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一天！” 他平躺在草地上，热气伴随说话从口鼻向天空涌出，散开一片白色的雾气。他顿了一下，“但是，这不是我想要一直一直去打的排球。” “我想去打正规的比赛，想要赢，更想走去更大的比赛里……” 又出现了。 虎杖悠仁与他相识已有一 7. 第 7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乌野……高校？” 出发去各自志愿学校进行考试前，虎杖悠仁同班的几个朋友跟见到什么极稀奇的事物似的，捧着他的追考证轮番打量，啧啧称奇，“听起来像乌鸦一样，居然有这种名字的学校吗？” “那是所什么学校，之前没听过，是私立？”朋友问。 虎杖悠仁一时搞不明白。 翔阳他们，没听说过杉泽第三高校……可为什么，他班里的朋友是不知道乌野啊？ 尽管疑惑如同藤蔓蔓延生长，虎杖悠仁姑且依照印象先回答朋友，“是公立学校。排球部之前好像很有名，还进过全国赛。” 听到这话，围在他身边的几个朋友都夸张地后退了一大步，“难不成你高中打算打进什么甲子园吗？” “甲子园那是棒球啦。” “田径部老师会哭的吧，他可是找了你一个学期哦。” “不是，我想要去乌野只是因为离医院近，没打算去排球部……” 紧跟着，虎杖悠仁双眼似乎有星星跃动，在对未来的美好展望里绽开兴奋的笑颜，“而且，我新认识的朋友也打算去乌野！我打算给他个惊喜！” 惊喜大作战计划！原本没给出准话的朋友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学校，和自己一起上学，闲暇时间还能一起打球…… 一定能让翔阳大吃一惊！ 脑海中浮现了翔阳和自己在校门口兴奋相遇的场景，虎杖悠仁有些傻呵呵地乐着。几人熟知虎杖悠仁的性格，一言难尽看过去，“差不多可以了。” “？你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准考证在几人手中来回传递，等回到虎杖悠仁手中时，边缘已经皱皱巴巴的。最后一人把准考证塞回他手里，显出几分不舍的模样，“你决定好要去这所学校了？” “咱们学校都离得很远，以后应该轻易见不着面了。”他的声音渐渐转为沉重的沙哑，表情也不太好看。 “没有决定好，要看几所学校最后的成绩。”虎杖悠仁说。他有些意外对方的伤感情绪，“都在仙台，总会再见的吧？” “不，我没说这个。”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边愈发大起来，带来惶恐和不安。 说这话的友人蹙着眉毛，很为难，其中还有一分对自己的不解，“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好像之后见不到了……” 虎杖悠仁大惊，“这种预感还是不要吧！” “嗯，别在意！” 把这不明由来的不安感用摇头的方式甩出脑袋，友人朝他摇摇头，真情实意祝福，“考试顺利！” “一定会顺利的，你们也是！” ＊ 乌野作为公立学校，考试难度并不高。 临时抱佛脚了几天，虎杖悠仁答完题交卷的那一刻，对于自己的成绩基本心中已有了大概了解。 考试日也是学校的开放日，为宣传学校文化，不少社团都在广场的位置支好了摊位，提前为新学期招新做准备。 虎杖悠仁提前在日向翔阳那边探了好几天口风，刻意谈到升学时含糊其辞，没聊到自己也会来参加乌野考试。 因此他留意着日向翔阳的动静，等到明确看到翔阳离开了校门，才敢从角落出来。 这一出来，排球部的摊位，就出现在了眼前。 虎杖悠仁怔然。 对比其他热火朝天的摊位，排球部这里可以称作是门庭冷落，大部分人都只是路过时草草扫视一眼，没有任何要停留的意思。 坐在摊位后的是一位身着运动服的学姐，长相有种明艳大气的漂亮。但比长相更夺目的，是她身上杂糅着的另一种沉静的气质，淡淡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大概是虎杖悠仁停顿的时间太长，她抬眸看了虎杖悠仁一眼，问：“同学，是来考试的新生吗？” “我是。”虎杖悠仁点头，从桌面拿起宣传手册，“这里是排球部的摊位吗？” “是的，这里是男子排球部的宣传位置。”学姐点点头。她似乎想说些什么，几次张嘴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可以来了解一下。” “谢谢。”尽管其实并没有要加入排球部的打算，虎杖悠仁还是认真点头。 他坐到一边支好的小板凳上，低敛眉眼，从头到尾浏览起来。 到底是运动社团，排球部的训练任务虽然称不上繁重，但安排极其紧凑。 和其他摊位比较而言，这边实在显得太稀少。日光透过薄薄的纸张隐约落下来，在地面上照出斑驳的光影。 他阅读宣传手册时，陆陆续续几人过来询问，要么是翻看几眼就不感兴趣离开，要么是明显注意点在漂亮学姐上，被她礼貌请离。 随着翻到最后一页，虎杖悠仁 8. 第 8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即使面对对方分量十足的话语，想要答应下来的欲望在一瞬间达至峰顶，虎杖悠仁用尽全力压制，没轻易给出承诺。 他踌躇着，把刚放回原处的宣传册又拿了起来，问：“请问，这个我可以带走吗？” “可以的，请随意。”摊位后的学姐回应道。 那位学长虽说有几分恳切的意味，但自始至终没强求，甚至目送他离开时，面上还挂着浅淡又恬然的笑意，爽朗挥着手跟他道别。 虎杖悠仁：……不明由来的负罪感重了起来！ 但他对自己的目标和有明确的了解……不，也不能说全然明确。自从上次听了爷爷那一席话，他就觉得像处于云雾中。 能隐约意识到自己似乎站在极为重要的人生的分叉口上，但又不知道该往那边走。 不过怎样，有一点，虎杖悠仁自始至终无比清晰——照顾好生病的爷爷，是他现在生活中要放在第一位考虑的事。 选择再额外报考乌野，不能说完全没有日向翔阳的影响，但“能更好照顾爷爷”绝对是占更大部分的理由。 所以说，“是否加入排球部”，也应该基于“加入排球部后还像之前一样照顾好爷爷”做判断。 但，答案似乎是偏否定方向的。 他跟往常一样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手里的宣传手册向下坠着，几张单薄纸页此刻却仿佛格外沉重。 乌野的排球部，与过去相比情况并不算好，这是凭借肉眼就能判断的事实。 一方面，那位学长面上恳切的表情与翔阳为打排球拼尽全力训练的过往在脑中交错浮现，挥之不去。 让他也想去做点什么，能帮到他们一些，哪怕只是小小一点。 但另一方面，虎杖悠仁的计划里本来没有“加入训练繁忙的运动社团”这一环。 加入的话，会不会因此忽视对爷爷的照顾？ ……而且，说实话，他对排球还没有很强烈能称上“热爱”的感情。他目前只是觉得还算有意思，也因此认识了不错的朋友，想跟朋友开开心心打下去。 以这种想法加入社团的话，也好像不太好诶。 啊啊啊，想不出来该怎么做啊…… 脚步减慢，医院的大门出现在眼前。虎杖悠仁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在此事上去咨询虎杖倭助的意见。 试想爷爷会给出的反应，估计得是—— “这有什么可迟疑的，赶紧去报名参加社团！早该这样，以后都别往医院来了！！！” 虎杖悠仁：“……” 爷爷他肯定会这么说的！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他都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在进入病房前，虎杖悠仁在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把话吞进肚子里，神色庄重地抬脚迈步。 和前几次不同，今天虎杖倭助醒着，正望着窗外的景色。听见门口的脚步声他只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没挪动身子，“来了。” “嗯，我来了。你今天醒着啊？” “睡了一觉，中间醒了。” 虎杖倭助看向他只拿了一本小册子的手，问：“今天没带花来？” 虎杖悠仁浑身一抖，僵硬地扯起嘴角，捧读，“……啊，忘记了。” “而且啊，不是你说不用我买花来的吗？” 搭配欲盖弥彰的话语，虎杖悠仁遮掩似的拿起水壶，“你怎么反而问我诶。” 但他不是能藏住想法的性格，心事大半都写在脸上，是个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虎杖倭助探究地盯着他，眸光锐利如鹰隼，使人避无可避，“因为什么发愁呢？愁眉苦脸的。” 虎杖悠仁：“不是，你是怎么看出我在发愁的啊？！” 他没忍住惊愕地喊出声来时，爷爷已缓慢坐直了身体，虎杖悠仁的脑袋里不由得涌现出刚才试想的可能性。 于是他默默闭上眼，一脸英勇就义的样子，“就是遇上点犹豫的事情不知道怎么选择你别因为这个又生气啦——” “知道了。” …… 诶？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清爷爷确实是毫无波澜给了回答，没有半点发怒的前兆，反而更不安了起来，“你还好吗，爷爷？” “别咒我，我没什么不好的。” 可这个反应，也太不同寻常了吧！ 大概虎杖悠仁展示出的惊诧太过显眼，虎杖倭助将他一切表现收入眼中，重重冷哼了一声，但依然没发火，“遇上需要犹豫才能做决定的事情，那就慢慢想，没什么着急的。” “你这个年纪，本来做什么就不是需要立马下决定的时候。时间还很多，犹豫一会儿也无所谓。” 他翻了个身，把脸转到背对虎杖悠仁的那一边，声音略显模糊，“但，决定还是得你自己去做的，我这个老头子没资格去置评什么。” 冬日已快过去，在虎杖倭助含混但又有条不紊的说话声里，窗外的新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营造出安宁的氛围。 几秒静默后，虎杖悠仁感动地捂住嘴，泪眼汪汪，“爷爷，你难得会有认真去说什么人生哲理的时候啊！” “我说的人生哲理还少吗？” “认真说清楚的哲理很少啊！” 被亲人在背后支持的安稳感涌上心头，虎杖悠仁得寸进尺坐到病床边，两眼放光地开口：“所以，‘不要走上过去的轨迹’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 “爷爷，喂？这个时候不要装睡啦——！” * 直到国中毕业，虎杖悠仁依旧没能从爷爷口中探得答案。 他按部就班走完了自己国中的流程。参加各学校的考试，拿到录取通知书，准备升学。 除了录取通知书上的学校名称和他最初设想的不太相同——并非杉泽第三高校，而是“宫城县立乌野高等学校”。 ……要去乌野了，和翔阳，在同一所学校。 先前笼罩在他眼前、厚重得完全看不见前路的雾气，已经消散了很多。尽管依然不算完全知晓自己该走上什么样的路，但至少，他迈出了第一步。 在乌野的生活会怎么样呢？ 来学校取毕业证那天，他坐在台下听着校长流程式的讲话，百无聊赖里，心早就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到底，要不要加入排球部？他用指腹把脸颊撑得鼓起一块，烦恼地沉思着。 “虎杖！” “你在那儿干嘛，来拍合照了！” 国中的几个朋友嘻嘻哈哈凑上来，把虎杖悠仁从头脑风暴里拖出来，拉去拍毕业照。再之后，同班几个女生也来主动请求一起拍了合照。 虎杖悠仁其实依然满腹心事，但面对请求合照的同学们，依旧表现出高扬的热情，弯眼笑着。 和大家相互道别。等大家都散得差不多时， 9. 第 9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不，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在虎杖悠仁精心挑选的座位旁边，影山飞雄抿着嘴，用力得都快把嘴唇绷出一条直线，看上去满脸倔强。 虎杖悠仁被他盯得心里发毛，“那个，我怎么了吗？” “……”他只盯着虎杖悠仁看，不吱声。 实际上，如果影山飞雄此刻内心想法能化为字幕涌出，大概已经密密麻麻铺满了整块背景布： 【是医院遇见的那个自称二传手的家伙，他怎么也在这里，难道说他也是要加入排球部吗，他二传技术到底怎么样……】 但他张嘴时，却只剩下干巴巴中带了点凶狠的一句：“你也是为复出的乌养老教练来的吗？” “？” 虎杖悠仁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影山飞雄，露出稀里糊涂的表情，“乌养教练？” 那是谁？ 虽然光听“复出”和“老教练”这俩名号就知道肯定是厉害角色……但虎杖悠仁，作为排球相关的“圈外人”，完全！不知情！ “不是吗？”影山飞雄说着，看到面前少年懵懂茫然的神情，莫名就涌上了一股无名火。 这种无所谓的态度。 他本来也比虎杖悠仁要高上不少，特别是脸色臭起来俯视他时，气势简直能攀升到两个虎杖悠仁的高度，“那，你二传技术现在怎么样？” “应该，咳，和之前没什么变化。”虎杖悠仁心虚说。 “没什么变化？”影山飞雄眼中燃烧起来名为胜负欲的熊熊火焰，“那么等下，一起去排球部报道吧。” “上次见面忘记说，我也是二传手。” 影山飞雄手掌拍在虎杖悠仁书桌上，以他自己都未意识到的宣战似的口吻开口，“我不会输给你的！” ……他一直很清楚影山飞雄是二传手啊！ 看对面显然认真起来，虎杖悠仁双手抓弄着头发，头疼，“上次见面我说过了，我打得不久。后来我去练过，技术上依然不太行。你一定会比我更强啦！” “另外，我其实都没决定……”要不要加入排球部。 这样说着，虎杖悠仁忽然顿了一下。 影山飞雄，是翔阳口中名声响亮的二传，也确实表现得一直对排球极其热衷。现在看来，他选择加入乌野的排球部是跑不了的。 那，也就意味着，影山飞雄，和翔阳肯定会在排球部遇见。 ……！ 虽然不知道影山飞雄还记不记得翔阳这个对手，但是，照当时翔阳的心理阴影程度，两人遇上的话…… 影山飞雄眼睁睁看着本来好好回答自己的男生想到什么，先是浑身激灵了一下，无缝衔接换上痛苦的表情。 他被突然的转变搞懵了几秒，还没说话，对方先用力拉住了自己的手，“影山同学！我没记错吧，是影山同学吧？” “？” 假装没看见他顷刻凝滞的表情，虎杖悠仁诚恳说：“我们现在就一起去排球部吧，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嗯，嗯，现在！我们走吧！”虎杖悠仁点头如同捣蒜。头脑风暴后，他仅存的唯一念头就是——还是先等一会儿再让他们两个见面吧！！ 至少，给翔阳预留出做好心理准备的时间！ 他想着，挂着月牙眼把影山飞雄推出了教室，随即拽着对方一路狂奔。 “喂，等等——！” 影山飞雄话的尾音还没憋出来，在对方拉扯下不得不先迈开步子，奔跑时气流扑打在脸上。 在他弄明白发生什么之前，体育馆的大门前已出现在了身前。 影山飞雄还发着愣，旁边把自己拽过来的少年此时松开手，一脸轻松，甚至气都没喘一下，胸脯没有半点剧烈运动的起伏。 当影山飞雄看他时，他还在若无其事低头打字，像在给谁发着消息。 好惊人的体能，而且速度好快！ 影山飞雄一时惊疑不定，死死盯着前面虎杖悠仁的背影。 感知到视线，虎杖悠仁偏开头，眼珠转了一下，倒映出影山飞雄如临大敌的模样，“我们进去吗？” “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影山飞雄先行一步，走在了虎杖悠仁前面。 手放在体育馆的大门上，他后知后觉，尴尬道：“我的入部届没拿。” “你放在哪了？” “教室的课桌上……”三个字刚说出口，一道身影“噌”的一下从影山飞雄眼前闪过，快得几乎只留下残影。 五分钟不到，一面之缘的粉发少年复而折返，手里两张入部届左右摇摆着，在风里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他把属于影山飞雄那张递过去，笑得爽朗，“给你。” 这次影山飞雄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惊异，“你……” “不过，入部届应该要交到指导老师那里吧？”虎杖悠仁说。 因为不认为自己行为有任何异常之处，他没察觉到影山飞雄针对自己的复杂难辨的视线，“老师在体育馆吗，还是在办公室？” “我们先进去。”影山飞雄定神，推开大门。 在影山飞雄走进体育馆时，虎杖悠仁飞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自己给日向翔阳发去的line消息，【翔阳你在哪！我也来乌野读书了在犹豫要不要加入排球部但这不是重点！】 【北川一中的王者也在！他也报名了排球部！】 消息最下方，是令人心酸又焦急的，【未读】二字。 走到一半发现身后人没有跟上来，影山飞雄调转方向回来， “你待在原地干什么？” “来了来了！”自顾不暇，虎杖悠仁满心忐忑跟上去。 体育馆不算大，但内里空旷无一人。空气内有尘埃上下漂浮着，安谧宁静。 盛满排球的球筐躺在角落，影山飞雄走过去，从中拿出一球。 他没看虎杖悠仁，全部注意力都在手里的这枚排球上，话里有不服和挑衅的意味：“是初学者的话，你有练过发球吗？” “发球？” 在常用的站位里，开场时二传手总会站在发球员的位置，以便于后续站位轮换。 因此，不少精益求精的二传手，会刻意加强自己的发球练习，好在开场把优势扭向己方。 影山飞雄，也是追求精进中的一员。 他在春假期间加强了发球上的练习，如今已经能稳定打出大力跳发。 抛球，起跳，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意味，几乎能作为模板被写入教科书—— “砰！” 沉闷一声后，球丝毫不差打在对面的球场上。 稍稍平复呼吸，影山飞雄从球框捞出一球，递给虎杖悠仁，“你来。” “……我说了我是初学者啦——！” 虎杖悠仁抱怨着，但面前黑发少年递球的手还悬在半空中，透出执拗的意味。他不愿让任何人难堪，接过这球，同时在心里泛起嘀咕。 发球，发球，应该怎么发球……嗯……啊，不知道啊！ 要跳起来吗？影山飞雄刚才的发球是跳起的，真帅气！ 不对跑偏了。但是他看到的不少视频里，攻手是停留在原地的……可恶，到底应该怎么做？ 百般迟疑里，黑发少年似乎已有些要不耐烦起来。虎杖悠仁一激灵，球从手中飞了出去。 ……不好！！！ 时间太赶思考不能，同时带了点自暴自弃的想法，虎杖悠仁直接在球要落下时，用掌心托住了球。 他卯足力气，把全部疑惑无措无语烦躁全集中在手上，然后使劲往前一扔—— “砰——呲——！” 球直直飞向墙面凸起的一块，在大力作用下，竟然直接漏了气。 外皮瘪成一小块，塌在墙角，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啊？ 啊？！！！ 看清公共用球真的被自己打报废后，虎杖悠仁彻底没了精气神，嘴巴大大张开，双目空洞无神。 10.第 10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日向翔阳想，他一定在做梦。 顺利通过了乌野的考试，来到了“小巨人”的学校。 手里乌野排球部的入部届如此真实，递交出去还会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世界上最悦耳的乐章。 心情曼妙到极点时，看任何事物都会带着滤镜。走在去排球部的路上，日向翔阳把“乌野”二字用不成调的音节哼唱着，步履轻快。 有可能，“小巨人”去参加社团活动时，也走过这条路！ 马上，他就要真正加入排球部，和伙伴们一起走上赛场了！ 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步子从快走到小跑，最后到快跑。排球部所在的第二体育馆的大门很快出现在眼前。 房屋其实有些破旧了，墙皮剥落，处处提醒着排球部如今光景并不好的事实——但日向翔阳没在乎这些。 嘴里还唱着歌，日向翔阳一刻也等不了，推开了大门。“吱呀”一声响后，他带着兴奋笑容缓缓抬眸。 当彻底看到眼前景象后，笑意凝固在了日向翔阳脸上，转为濒死一般的灰白。 日向翔阳：“……” 该怎么去描述他的感受呢。 在如同梦境一样昏黄圣洁的光芒里。 他这辈子不可能忘记的“王者”、和他结识不久但特别投机的朋友，一起出现在了乌野的体育馆内。 日向翔阳：“…………” 站得很近，手里还拿着排球，看起来刚一起练习完。 日向翔阳：“………………” 在日向翔阳三观破碎的声音里，本来能称为美梦的事态发展一掉头，哐哐直飙，在朝噩梦奔去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方才的激动心情已然逝去，他面上呆若木鸡，在可怕场面的冲击下思绪万千滚滚翻涌，到最后只剩下质疑： 是不是他开门的方式有哪里不对？ 诶，悠仁怎么在这儿？ 不，悠仁出现也不是完全难以相信。悠仁之前好像是问过乌野相关的事。能在乌野看到悠仁，他挺高兴的…… 但是？ 那是影山飞雄吧？ ……他不可能认错的，那就是影山飞雄啊！ 他和悠仁怎么在一起练习？不对，他为什么会来乌野？！ “悠仁先不提，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儿！”日向翔阳跳起来喊，影山飞雄手里的球也震落在了地上。 两人相顾无言，屋内气氛仿若凝滞。 围观的虎杖悠仁：可怕！ 意图把自身存在感降到最低的同时，他也用余光留意到，影山飞雄的表情不太对劲。 嘴角一下子撇下去，眉梢压着，有种风雨欲来的意味。就好像，他不光认识日向翔阳，还对他记忆极其深刻。 虎杖悠仁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他还记得日向翔阳对影山飞雄的描述，自己为此义愤填膺的心情还历历在目。 尽管如今，他更偏向二人绝对有什么误会。影山飞雄不像坏人，只是说话时直白一些，而且总让人往歧义方向理解。 总之，先得问问到底那时发生了什么，然后把误会解开吧！虎杖悠仁想。 可在虎杖悠仁大脑飞速运转，试图规划出“解决措施123条”前，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已经完成了相认。 再之后，顺理成章到——“哈，北川一中的王者也会有考不上的学校吗？” “不许那么叫我！！”影山飞雄眉眼酝酿起怒意，阴沉得快滴下水来。 两人没几句就争论了起来，最后谁也不服输地瞪视着彼此。 影山飞雄把排球在手心转着，挤出一个可能本意是嘲讽——但更像狞笑——的狰狞笑容，“跟当时比，你进步了多少？” 不行，不能这么下去了！ 场面一度趋于戾气十足，不详的预感还在继续攀升。虎杖悠仁听不下去，把各种理论措施全抛出了脑袋。 他冲到两人中间，一胳膊一个，把二人推开得远远的，“好啦，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 “……噢。”虎杖悠仁声音刚一出，日向翔阳本来鼓起的胸膛立马塌下去。 他眨了眨眼，“悠仁，你怎么也在这儿？你要来乌野的排球部吗，以后可以再一起打球！” “不，我还没决定好啦。我要先向问学长一些事情……” 虎杖悠仁话到一半，体育馆的大门再次被推开，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言，“什么事？” 几位身着部服的前辈走进屋内，一声“是新入部的成员们吗”稳重有力，身上仿佛自带打光。 “怎么这么多人？” 走在最前面的明显是一行人中的领头人，笑得平和，但有股不怒自威的气质。 本来还暗自较劲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也都站好，看上去格外乖巧。 “你是北一的那个二传！”后面的光头学长怔了怔，指着影山飞雄大叫，然后被主将一巴掌挥在了后背上，“别大嚷大叫。” “现在交了入部届的只有一个，日向同学是哪位？” 得到日向翔阳的回答后，把手里的纸抖了抖，队长有些头疼道，“你们两个没有递交入部届吧？” 虎杖悠仁忙从角落抽出他和影山飞雄的入部届，“入部届在这里，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啊，是你！” 跟在队长后面的灰白发少年忽然指着虎杖悠仁惊叫起来。随后他看向为首的那人，“大地，这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特别有礼貌的后辈啦。” 说着，灰白发学长朝虎杖悠仁挥了挥手，笑眼弯弯，“hello，还记得我吗？” “是招新摊位上的学长！” “记性不错嘛。” 虎杖悠仁挠了挠脸，被夸得不太好意思。菅原孝支眸光从少年上挑的菱形眼移到下面乌野的校服上，一时感慨万千。 他对少年印象很深。 招新日时，大部分人都对排球部视若无睹，或者简单看了几眼就走过。 因此他记得很清楚——面前的少年当时坐在一边，以极其认真庄重的态度，一页一页翻完了全部宣传册。 不提他技术和能力究竟如何，光展露出的态度，就足以让菅原孝支铭记于心。 此外，出乎菅原孝支意料的——之前去观看国中组比赛时，他印象很深的矮个子少年和北一的二传手，也都来到了乌野高校。 会是乌野的转机吗？菅原孝支想。 只是……伤脑筋啊，这两个人都还没什么团队意识。特别是北川一中的二传手，这样子，可没法走上赛场啊。 他没把诸多担忧摆在明面上，依旧是笑眯眯的，把每个人的心理都尽量照顾好。 彼此相互熟悉有了个初印象后，菅原孝支把话题牵回到虎杖悠仁上，“你想要询问什么事？尽管说就好。” “啊，我是想问问排球部的请假制度。”虎杖悠仁说着，把入部届递上去，“因为我家里面有些事情，我需要在五点钟前回家。” “是你在招新时提到的事情吗？”菅原孝支问。 “是的。” 主将翻了翻他的入部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更沉了些，“你这个状况会持续多久时间？一段时间可以理解，但高中三年，你不可能都五点前回家吧。” “不会三年的，但是具体的时间我也无法说清。”虎杖悠仁垂下眼睫。 事实上，他巴不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提前请假回去，爷爷的身体依旧强健。然而，爷爷的病情，已是板上钉钉无法逆转的事实。 那至少，他要照顾好自己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爷爷”必须放在处理事情的首要地位上。 大概虎杖悠仁的表情太失落，像淋了雨毛发湿漉漉滴水的小狗。为首学长放缓了语气，“不是不可以商量……” “我技术是依然不强，但，我绝对比那个时候有进步！”后面传来日向翔阳的喊声。 “？！” 几人都看去，发现在针对虎杖悠仁的状况交谈时，本来由于学长到来而消停一会儿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忽而再次爆发出了争吵。 日向翔阳把牙关咬得死死的，声音很低，像头被打入困境的小兽发出的咆哮，“我不允许你……这样抹掉我初中的三年！” “那就用排球来定胜负吧。” 影山飞雄淡淡道。说这话时，他还瞥了虎杖悠仁一眼，“我不知道你的发球技术，和你那个朋友相比如何。” “如果和你朋友的技术一样烂的话……那你的努力，到底在哪？”他问。 这次哪怕只是听了一嘴的主将 11.第 11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乌野排球部新生入部的传统，是进行3v3的比赛。 只是惹了祸的两位新生被暂时逐出了排球部，被迫先适应磨合。目前待在体育馆的，只有虎杖悠仁一个新人。 “其实除了影山和日向，还有两位新生。但他们今天没报道，可能明天才会来。” 主将泽村大地说。他没花时间卖关子，直接跟虎杖悠仁切入正题，“你擅长什么位置？另外，等清水——排球部的经理过来，还要测量一下你的摸高。” 虎杖悠仁眼观鼻鼻观心，迟疑着，“我本来以为是二传，但现在又说不清楚了。” “唔，可能是主攻，副攻，或者接应？” 他对自己的三脚猫功夫挺有自知之明。像自由人这种专职防守、对接球能力要求最高的位置，以他的水平，肯定做不来。 可他本来自认为所属的“二传”，又被有实力的二传手亲口否决了。 剩下好像就只有这几个位置。以他目前的了解，实在想不出来哪个更适合一点。 “不清楚位置，是没有系统学习过？”泽村大地稍感意外，“那你有打过比赛吗，在比赛中，你一般打什么位置？” “……我也没有去打过比赛，只和翔阳试过几次配合，是二传。” 舔了舔嘴角，虎杖悠仁补充，同时尽可能让影山飞雄的原话更委婉一些，“入部时，我和影山同学试了一下，他说我不太适合二传。” 说到后面他还有点羞愧。 和这些专业的学长相比，他这个连自身位置都没弄清的人出现在这太违和。甚至，和大家格格不入。 可几位学长都没嫌弃的意思。和他接触最多的那位名为菅原孝支的学长先凑上来，用打趣的口吻，“那你是怎么想到要来排球部的？难道突然发现，排球超级有意思？” “诶，好像也不算？” 虎杖悠仁长吐一口气，慢慢组织措辞，“我来排球部的原因……” 和日向翔阳，影山飞雄这些人不一样。虎杖悠仁其实到现在，也依然没有特别坚定的“一定要加入排球部！”的想法。 倒是更类似于…… “排球部现在的情况不算太好吧？所以我想加入排球部，看看能不能做些什么。”虎杖悠仁说。 他挠了挠脑袋，“如果真的能加入排球部，我会感到荣幸！但没有通过学长们的入部测试的话，我应该，也不会有特别伤心的感觉。” 空气安静了几秒后，那个像不良少年的光头前辈眼尾上挑，显出几分凶相，要来约架一样气势汹汹冲上前，“你是看不起我们排球部吗？” “我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噗嗤，行了田中。”把田中龙之介拦下来，菅原孝支忍俊不禁，甚至笑出了眼泪，“你倒蛮实诚的嘛。” “因为在这方面，我不想对学长隐瞒。”虎杖悠仁蔫巴巴答道。 他觉得学长对他算是在打开天窗说亮话，够敞亮，够痛快。他也得给出足够珍重的态度来回馈。 哪怕会短时间内惹起学长不快，他也要把自己的情况说明白，防止后面给学长增添困扰或麻烦。 少年心事都一五一十写在脸上，没有半分隐瞒。泽村大地看在心里，对虎杖悠仁为人更认可了几分的同时，忧虑却更多了几分。 ……初学者，也就意味着，基本功不太行。 对加入排球部并不执着，对排球也没有独特能称上热爱的感情。 能行吗？ 他把质疑压在心底，没表露出来。只是朝虎杖悠仁伸出手，“那么，你和我，还有菅原在一边吧。” “田中，木下，成田，你们去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另一端的场地，“缘下，你来计分。” “诶，大地前辈，我们这边没有二传啊！” 田中龙之介举手以表抗议，“另外，那小子不是完全的新手吗，怎么打？” “先试试水。”泽村大地平静道，从表情看不出他内心所想，“不算正式入部的3v3，不打满三局，只是先来试试他的能力——虎杖，你今天也要早走吗？” 不太好意思，但虎杖悠仁还是点了点头，“需要的。” “那来速战速决吧。” 泽村大地把运动服外套脱下扔在长椅上，压低重心的那一刻，眼神立刻变得尖锐锋利，“你想要我们为你做出让步，对吧？” “用最短的时间来告诉我们，你值得我们让步的理由吧。”他说。 虎杖悠仁：“……” 他，他能有什么理由！他有值得的理由吗！ 他体育成绩还不错，能成为理由吗？啊，那边怎么已经发球了！ 连比赛开始都还没察觉，理所应当，他完全没接住朝他发来的这球。 甚至接球的姿势都没来得及摆出，球已经落在了脚边，朝后面滚去。 对面的场地响起欢呼声，“第一分，第一分！” “好发球，田中！” 那边击掌庆祝，虎杖悠仁一激灵，垂下了头。 看不见后面，他听见站在自己身后的队长沉声开口，不用回头听声音都能想象阴沉的脸色，“虎杖，你听好。” “无论什么比赛，即使只是现在这样的练习赛。到了赛场上，都不能分神，要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 “如果你态度的确如此，我想，我无法收下你的入部届——明白了吗？”泽村大地问。 “……” 虎杖悠仁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我明白了！” 是啊，现在是在比赛。 他刚才在干什么啊？居然在训练赛中走神了！ 要静下心，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比赛上。呼，静下心，集中注意力…… 站在虎杖悠仁对面的田中龙之介明显察觉到，粉发少年周遭的气场不一样了。 眸光沉沉，浑身的身体线条紧绷，遥遥望过去时整个人散发出慑人的魄力。 这样才对嘛。 不过，只端正了态度，可还不够。 田中龙之介转着手中的排球，左手把球平稳抛起，目光和预期的发球点依旧锁定在虎杖悠仁身旁的位置。 ……力道不足，这球被虎杖悠仁接了起来。 虽然动作不太标准，但接的很稳，球几乎没有旋转。 那家伙，反应速度挺快的嘛！ 自己今年一定要把练习大力跳发提上日程，田中龙之介懊恼想，同时飞快跑步向前补位。 而网的另一边，菅原孝支伸出了手。 最妥当的选择，是把球传给泽村大地。 可菅原孝支无比清楚，这场所谓的3v3比赛的最初意义，就是为了测试虎杖悠仁的能力。 ……那么。 “虎杖！”菅原孝支咬牙，却发现没等他呼唤，虎杖悠仁已经先高高起跳，像时刻等候着这一球的到来。 他目光与菅原孝支短暂交错，而后转移到这颗排球上。 菅原孝支看着他跳起的身影，还维持着托球动作的手颤了一下。 他，是不是跳得特别高？ 泽村大地也留意到远超普通人的高度，面上神情严肃了些。 但赛场上瞬息万变，他虽然心下诧异，却没时间去细细思考虎杖悠仁表现出的可怕体能。 ——球路很好判断，恐怕这一球，会被接起来。 果不其然，基本虎杖悠仁手掌挥动的那一刻，成田一仁已经判断出了落点。 他想也没想摆出接球的姿势，跟往常一样，“ 12.第 12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泽村大地一直重点去观察，以便回答自己的疑问：虎杖能否再打出那样兼具力量和速度的一球？ 答案是，依据实际情况而定。 观察到最后，泽村大地得出结论——新生在体育方面，反应也好能力也好，都不可谓不天才。 但排球毕竟是一项讲求配合的运动。目前来说，比起他个人的优秀体能，发挥更大作用的，还是来自二传手的配合。 比如说现在。机会球打回场地后，虎杖悠仁两步助跑，有力的小腿蹬地再次起跳，手臂后引，身躯绷成一道完美的曲线——和刚才那一跳没有半分差别。 泽村大地的眼前似乎又铺展开虎杖悠仁扣球的身姿，不可遏制心中激动起来。 窗外，正扒着栏杆往内望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同样眼睛一眨不眨，锁在虎杖悠仁的背影上。 承载着排球部所有人的密切注视，虎杖悠仁挥动手臂—— 只是这次，响起的并不是球被扣回场地的曼妙巨响。 而是……“抱歉唔唔唔唔唔！” 在惊讶羞愧交织的道歉声里，虎杖悠仁手掌够到球的上方。 然后——手卡进球网的网格，身子一倒，连带整个人都裹在了里面。 他试图把自己从球网中挣扎出来，跟泥鳅似的扑腾，无果不说，还被他错过的那一球稳稳落在了脑袋上。 声音不太大，但，是非常清脆的“咚”的一声。让人幻听“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的画外音。 虎杖悠仁被打懵了，连带挣扎的幅度都弱了下去。 他睁着豆豆眼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根木头就这么戳在网里。 窗外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 泽村大地：“……” 嗯，刚开始学，很正常。他平静地想。 但其他人显然没有主将那样海纳百川的强大心理素质。 看虎杖悠仁徒劳扑腾半天，最后失去了梦想似的不再挣扎。影山飞雄果断松开了栏杆，带着“果然不该对那家伙有什么期待”的想法继续规划起入部计划来。 场地对面，田中龙之介则是绷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是怎么把自己缠在里面的！” “我只顾着盯球看了……”虎杖悠仁垂头丧气道。 “是我的问题，这球给的太靠近球网了。”菅原孝支忍笑说着，顺带帮他从球网的束缚里解救出来，得到了少年注视偶像一样感激又崇拜的眼神，“谢谢你，菅原前辈！” “别在意。不过也记得，比赛时要关注周围的情况哦。” 前辈方才给自己解开球网的手指灵活转了转，最后指向自己和队长，“否则，像现在这样缠在网上不说，还可能与队友撞上。” “我会牢记于心的！” 仿佛是个开头。本就不算正经的3v3比赛，打到后面性质完全大变样，用“指导赛”来描述会更为精准一些。 “接球时候，上半身可以略微前倾，但重心一定要降低，垫起的时候要让球尽可能稳。” “我明白了！” “虎杖，注意着点对面谁是进攻球员，针对地进行拦网！不用时刻起跳，太耗费体力了。” “……好的，成田前辈！” “喂，扣球时候没必要非得进行两步助跑，要视情况而定啊！还可以这样，这样！”田中龙之介给他演示了几下。 “……田中前辈，等一下。” 在众多学长满怀期待的孜孜教诲里，虎杖悠仁的眼盘成了一圈圈旋转的蚊香，说话时有气无力，“我，让我缓冲一下……” 知识以一种可怕的方式，强行闯进了他的大脑。 有那么一瞬间，虎杖悠仁对于排球的恐惧，甚至高过了他一直觉得难缠的理科。 好多技巧，好多规则！ 时间在一球又一球的传递中偏移，时针指向五点，虎杖悠仁如梦初醒，手里的球掉在地上，“抱歉，学长，我需要走了！” 经过这一局比赛，田中龙之介对虎杖悠仁已经有了很大改观。他主动开口：“喂，虎杖，你身高多少？” “是173厘米左右。”虎杖悠仁抬手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有点烦恼道：“但我应该还会长的吧？希望能到180啊。” “180？你挺敢想的嘛。” 田中龙之介哼了一声，“前辈我都才177，你都已经畅想到180了？” “田中前辈现在是高二吧，”虎杖悠仁不假思索，“等到了高三，肯定是180了！” “呀，”田中龙之介被这一声“前辈”和一声“180”联合洗礼，顿感全身心畅快无比，“不错嘛小子！有眼光！” “谢谢前辈！” “前辈……哦哈哈哈……！” “田中那家伙，尾巴快翘天上去了。”菅原孝支笑着摇摇头，对虎杖悠仁说：“这局的托球怎么样，还顺手吗？” “特别顺手！舒服的！”虎杖悠仁眼睛亮闪闪的，“同样是二传手，感觉菅原前辈和影山同学，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呢，但都很厉害！” “诶，哪里不同？”菅原孝支打趣问。 听到这种问题，虎杖悠仁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试图找到个能描述出二人区别的形容词，可惜无果，最后苦恼地搓了搓额角，“风格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我也说不清……” “但都特别厉害！”他强调着加重了这几个字的读音。 菅原孝支沉默半晌，“……虎杖，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会夸人？” “有吗？” 何止很会夸人，这家伙简直是个天然的捧场王。 无论何时都上扬的语气，夸赞时候会诚恳地望着对方的眼睛，每句话都直戳人心窝子……而且听不出任何技巧，能听出，他那些话都发自本心。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这话在虎杖悠仁身上，简直是最完美的写照。 “虎杖，”泽村大地走来，中断了菅原孝支飘向更远方的思绪。他对虎杖悠仁道：“篮球部那边不借场地，今天暂时不测摸高了，下次部活和其他一年级一起测。” “你回家时注意安全，早训是六点钟，记得准时来。” 下次部活…… 虎杖悠仁敏锐捕捉到这几个关键字，双眼“噌”一下泛起闪亮的光芒，几乎亮瞎了周围人的眼，“也就是说，我加入了排球 13.第 13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当下处于初春时节，天亮得还不太早。至少在虎杖悠仁被闹钟吵醒时，天都还是黑着的。 他把嗡嗡作响的闹钟摁掉，在困意里翻了个身。意识好像还浸泡在温暖的海洋里，朦朦胧胧的，舒服得让人不想离开。 他又闭上了眼，嘴里嘟囔着碎碎念。 好困，想再睡一会儿。排球部的早训明明是七点，他为什么会定四点多的闹钟…… 昨天，好像有谁，嘱咐了他什么事？ 哦对，要早点去学校，给翔阳开门。 ……现在几点？ 宛若一道雷光劈在了脑袋上，彻底把虎杖悠仁从睡乡里拖出来。 他猛地从床上窜起来，看到时钟上4:53的数字后，险些窒息。 拿了放在床边的衣服赶紧套上去，虎杖悠仁跳下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洗漱完毕，着急忙慌跑了出去。 五点和田中前辈一起去给翔阳开门，要晚了要晚了要晚了！ 他抓着书包一路狂奔，恨不得有任意门能让自己穿过去。好在乌野高校离他家不算特别远，学校的建筑很快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胜利就在眼前，虎杖悠仁喜出望外，大步流星加快了脚步。 可喜悦还没挂上眉梢，他步子一停，兴奋之色飞快从面上退了下去。 对着拦在自己面前的人，虎杖悠仁僵着，说话时舌头打了个结，“菅原前辈，你怎么在这！” 对方正是之前对他多有照顾的高三前辈菅原孝支，面上还挂着笑——如果平常，虎杖悠仁是很高兴见到那位前辈的。 但是现在……时机也太不凑巧了吧！ “别这么看我啦，毕竟田中那家伙，想干什么可都写脸上了。” 看虎杖悠仁半天不吱声，菅原孝支率先开口，“你们是来给日向和影山开体育馆门的吧？” “！” 带着“秘密作战失败了”的灰败表情，虎杖悠仁备受打击，恍惚道：“……是，是的。” “你别担心，我对于他俩来训练倒没什么意见啦。不如说，这种‘秘密特训’的还让人蛮兴奋的。” 说到这，这位给虎杖悠仁印象很稳重的前辈露出了点狡黠的神情，眉眼弯弯，“但居然不跟我说一声，也太不够意思了！我又不会跟大地打小报告。” “正好虎杖你也在。找田中之前，先来跟我练一会儿吧？然后我们突然进去，吓他们一下。” “诶？吓，吓他们一下？” “对啊。毕竟，你不是田中的共犯吗。”菅原孝支脸上笑意加深，轻快道：“到时候，嗯。惊吓程度会翻倍的吧？” 咔吧一声，虎杖悠仁关于菅原孝支所有“稳重不出格”的刻板印象都碎成了渣，随着春风飘飘洒洒散开。 “菅原前辈……”原来是会捉弄人的类型啊。 内里腹诽，但还是乖乖跟在了菅原孝支身后。路过体育馆时，虎杖悠仁依依不舍往里面望了一眼。 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已经开始了练习，田中龙之介在不断看时钟，似乎是在疑惑他怎么还没来。 虎杖悠仁在内心落下了面条宽的眼泪。 对不起田中前辈，他屈服在了菅原前辈的打压下，被迫背叛了组织！ “虎杖，你在磨蹭什么呢？赶快过来啦，到那边来训练。” “好的，我这就来！” 定了定神，虎杖悠仁小跑过去，在空地上站定。菅原孝支则拉开了一边排球部仓库的门，变魔术似的拿出一颗排球来。 “我总自己来这里做练习，”见虎杖悠仁满脸惊奇，他解释了一句，“正好排球部的仓库后门在这边，钥匙有一把放在了我这里，另一把则是清水保管。” “诶，为什么要一个人来练习？”虎杖悠仁惊奇问。 “嗯……有些时候，感受到那些家伙们进步，我会想‘让自己能托出更好的球’，不能落在他们后面——这样吧。” 菅原孝支如此沉思着说，顺带把球抛起，然后传给了虎杖悠仁。 眼瞅着球稳稳当当朝自己飞来，虎杖悠仁眨眨眼，下意识拿手掌去接。 球落入摊开的掌心，他还没说话，脑袋先被菅原孝支不轻不重敲了一下，“错啦，下手不能张开手接球，容易持球判定违规的。” “噢噢，我知道了！” 菅原孝支捡回球，再给虎杖悠仁传回去。这次虎杖严格遵照之前泽村大地的指导，先降低了重心，心里努力去判断落点。 球到达眼前的那一刻，他将手掌相互交叠，用手臂和手腕的力量把球送回——这球自始至终几乎没有旋转，平稳地飞至上空。 “挺不错嘛！” 菅原孝支夸了他一句，又把球传过去。这一球开始在二人间稳定转来转去，在头顶上划出半圆弧的运动轨迹。 早训本身，其实是挺枯燥无味的过程。 没有比赛时振奋人心的感觉，体力和意志力在重复中不断消磨，直至消耗殆尽。 毕竟才正式开始系统性的学习，虎杖悠仁倒是没觉得无聊。 但菅原孝支怕他失去兴趣，于是随便切入了个话题，跟他闲聊着，“说起来，虎杖，你为什么需要提前回家，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啊，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他补充着，“只是我有点好奇啦，不说也没关系。” “没有没有，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 把球再次垫过去，虎杖悠仁说：“爷爷生病了，最近在住院接受治疗。我家里没有其他人在，所以我要去照顾他。” 菅原孝支微怔。在他出神的几秒，球落在了地上，从砖石地面滚动到他脚下。 短短一句话，实在透露出了太多信息量。 可少年谈起此事时的态度十分镇定，没有博取同情的意思，只是陈述事实一样，口吻平静。 菅原孝支没有多问。 “那虎杖，是怎么开始打排球的？”他若无其事换了个话题，好像刚才的发问从没出现过。 这次虎杖悠仁不假思索，“是因为翔阳哦。” “翔阳？哦，你们之前就认识啊。” “是的！我们当时在公园遇见的，我帮他托球——虽然，托得应该是挺烂的。”想到影山飞雄的评价，虎杖悠仁表情一僵，叹了口气。 “那你们两个也还真有缘分啊。”菅原孝支感慨。 “是啊……说起来，菅原前辈，”虎杖悠仁抓着头发，很烦恼的样子，“你说，我到底适合什么位置？” 菅原孝支本来要把球抛起来的手悬在了半空。 他视线在虎杖悠仁身上缓慢扫过，似乎在思忖，一言不发。 隔了漫长得仿佛有世纪之久的沉默，就在虎杖悠仁受不住要开口时，菅原孝支轻声问：“虎杖，你知道你现在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吗？” “呃，嗯……”虎杖悠仁迟疑着，“我身体底子还不错？” “可以这么说。”菅原孝支眼前似乎又呈现出少年摸底时高高跃起的模样，指尖有点痒。 他将手指蜷缩起来，“不止是不错，是超过大部分人。” “特别是力量，你在进攻能力上有突破的能力。单就这点，我和大地都倾向让你承担主攻的位置。” 说到这，菅原孝支微妙停顿了一会儿，像还有话没说完。 一般这个时候，按照影视作品的流程，都要 14.第 14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先这样跳，再这样，等球落到合适的点——” 一球打在地板上，影山飞雄手臂伸展，身躯最终以完美的姿态落地。他利落收回手臂，偏头看向虎杖悠仁，“打过去，就行了。” 空气寂静。 等了很久都没有人回应他，影山飞雄别扭地抿了抿嘴唇，浑身不太舒坦。 他憋了半天，努力才“纡尊降贵”额外多问了一句，“懂吗？” 全程在一边旁听的田中和菅原闻言，心情复杂得难以用言语概括——也太抽象了吧！ “这样跳”“那样打”“会发出‘啪’的一下的声音”什么的…… 谁能懂啊！ 他们纷纷把目光转向虎杖悠仁。对方没说话，眼睛垂着，像是在消化刚才从影山飞雄那里获取的内容。 沉默许久，虎杖悠仁说：“影山，你能重复一遍‘抛球’那部分吗？我有点晕。” 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田中龙之介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对嘛，他就知道。这么可怕又粗略的讲解，不晕才是有问题吧。 得什么脑回路才能跟得上影山…… “但又能明白一点？只是，时机啊力量啊……还是什么的，我不知道怎么去使用。” 虎杖悠仁说着，绞尽脑汁想完美表达出自己此刻的感受，手跟着挥动起来，“是这样吗？” ……啊？ 不是，真听懂了？！ 田中龙之介呆若木鸡，日向翔阳还怕他惊吓程度不够深似的，一脸感同身受地附和，“对，我也是明白了一点，但不清楚该——喂，影山，你瞪我干什么！” “普通的发球都不会，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影山飞雄恶狠狠道，“马上就是入部赛，先去把你的烂接球练好！” ……啊。 说起来，他接球也还没练好。普通发球，也都不会。 于是这两句精准而犀利的评价如同两支箭戳进虎杖悠仁心脏，扎穿了他的身体。就好像他正常走在路上，突如其来被大力一脚踹在心口，一下飞出好几里地。 但看着影山飞雄身后仿佛有实质的怒气，虎杖悠仁识时务闭上嘴。 别说反抗了，他几乎巴不得自己消失在影山飞雄眼前，好让他永远想不到还有另一个基本功稀烂的存在。以免，成为下个被痛骂的对象。 好，好心酸。虎杖悠仁心里流下了面条宽的眼泪。 好在，影山飞雄似乎忘记了还有虎杖悠仁在，注意力全在日向翔阳一个人上。 不知道想到了哪，他咬死了牙关，脸上的肌肉僵硬，“入部的比赛，我们只能赢，不能输！你连球都接不好，个子又矮，到底想靠什么去打球？” “如果到那个时候，你依旧是这个水平。我不会托球给你的。” 影山飞雄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回转余地。 此话一出，日向翔阳的身躯肉眼可见震了一下。他旋即将头埋下，死死攥着拳头，一声不吭。 隐约发觉事态走向不大对，田中龙之介把“难道他们在排球上有加密的交流方式？”的联想先放到一边。 他冲上去，把影山飞雄拉开，“好啦，秘密加训结束了！” “到点了，都赶快去收拾场地！走吧快走了，赶在其他人来前收拾完！” 不管之前再怎么气势汹汹，可能是出于骨子里对前辈的尊重，影山飞雄身上的戾气全收了起来。 他应了声，立马捡起球来。 临走前，影山飞雄往外走了一段路程才想起来，又复而折返，“虎杖！我——” “我们两个，晚上打算另外找场地去练习！”日向翔阳挡在他前面回答。 他忽视了影山飞雄恼羞成怒的“你这家伙在干什么”的喊叫，笑得看不见半点阴霾，“你结束部活后，来找我们练习吧！” 看上去，影山的话似乎对他没有影响。那一瞬间的情绪低落，仿若是虎杖悠仁的错觉。 但，第六感告诉虎杖悠仁，日向翔阳绝不如表现出的那般淡然。他压下不安，问，“好，我会来的！你们打算去哪训练？” 虎杖悠仁没能得到回答。 因为下一秒，泽村大地的声音在大门幽幽响起，如同来催命的厉鬼，“你们俩，不是说了不允许来排球部练习吗，在这里做什么？” “！” “！！！” 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登时石化在了原地。 反应过来后，俩人跟耗子见了猫一样，一边连声道歉一边一路狂奔，没几秒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泽村大地目送他们二人离开，再回头时分明和善微笑着，却莫名令人闻风丧胆。 看着体育馆内都视线飘忽的三人，他语调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一字一句，“那么，是谁让他们两个进体育馆来的？” 三人齐刷刷打了个激灵。 “……咳，大地前辈！” 田中龙之介绞尽脑汁想着对策，忽而灵光一闪，想出来了自认为极其合理的解释，“他们两个，可能是听见昨天我们的对话，知道我和虎杖要来提前训练了。” “然后，他们俩大清早就来蹲我们了！体育馆外面大冷天的，待久了，不是怕给他们俩冻着吗？” “要是感冒了，不就得不偿失了吗？所以就，就，”田中龙之介挺了挺胸膛，让自己看上去更可信，“就把他们放进来了……” 这一番说辞可以说是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假的说得跟真发生过一样。 可泽村大地只是皮笑肉不笑紧盯着他，语气轻飘飘的，“是真话吗？” 田中龙之介假笑，“是啊。” “真的？” “……” 在队长似笑非笑的注视里，田中龙之介要挺不住，头上开始“噌噌”冒冷汗。 菅原孝支看不下去、要出声解救他时，泽村大地又是轻飘飘两句话落下。但这次宛若天籁之音，让田中龙之介一颗心落到了胸膛里，“记得，下次别放他们进去了。” 他说着，绕过他们走进了仓库，走前朝虎杖悠仁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泽村大地一走，田中立马跟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叹气起来。 虎杖悠仁则在队长的目光洗礼里后背发冷，阴森森的。他小声问菅原孝支：“菅原前辈，大地前辈真的没看出来吗？” 菅原孝支向周围看了看，确认泽村大地走远后，心有余悸抚摸着胸口，“嘛……” “谁知道呢。” …… 在菅原孝支的建议下，早训开始后，虎杖悠仁先一个人对墙练习垫球。 球被施加力量 15.第 15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为什么会累？” 自我感觉和对方在跨频交流，虎杖悠仁困惑地挠了挠头，“另外，我没有在勉强自己。” “哦。” 男生淡淡应了一声，态度是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的敷衍，甚至还有些恶趣味地特意让虎杖悠仁看出来。 在虎杖悠仁“你不会在想‘不关我事’之类的话吧——”狐疑喊声里，泽村大地走过来，“怎么吵起来了……哦，你们是新加入社团的同学吧？” 得到肯定答复，他低头扫了一眼名单：“那么，哪位是山口同学，哪位是月岛同学？” “我是山口忠！另一位是月岛萤，我们是一起的。” 另一位少年率先开口。两人一起鞠躬，月岛萤对前辈倒是挺有礼貌，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前辈好。” 把面孔和入部届上的信息都对上，泽村大地点了点头，“去热身，然后来相互认识认识吧。早训快结束了，晚训记得按时来。” 听见那两人和自己都是一年级，虎杖悠仁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别人为什么能长这么高！ 他走着神，泽村大地忽而叫住了虎杖悠仁，“虎杖，你来一下。” “来了来了！” 暂时把胡思乱想搁置，虎杖悠仁屁颠屁颠跑去，立定，“怎么了，大地前辈？” “几天后的3v3的比赛，你还需要提前回去吗？”泽村大地问他。 这话问在了虎杖悠仁的心坎上。事关朋友，他倒是有心陪同到最后，但爷爷总不能没人去照看吧。 苦兮兮想了半天，衡量出个勉强两边都能顾及到的选择，虎杖悠仁最终道：“需要的，但是我可以晚一点再走，待到六点左右。” “喔，六点钟。把比赛开始前的热身、针对练习都算上，差不多是……第二局打了一半吧？” 队长的笑容在顷刻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阴森森的，简直像电视节目里的反派大魔王，“行，时间也差不多够了。” 直觉让虎杖悠仁忽然感觉不妙，全身细胞都叫嚣起“快跑”二字。他赶紧谋划着开溜，“大地前辈，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着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泽村大地笑得慈祥，“3v3，你和山口，月岛一队。” “哦，好的……等等等等？” 虎杖悠仁原本要乖乖应下的尾音突地拔高了。 不止他，山口忠“咦”了一声，连挑衅时表情从没什么大起伏的月岛萤，此时也显出几分惊诧。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虎杖悠仁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 3v3，三个人是一队。他和月岛山口那两名新同学一队的话…… 那对手，不就是翔阳吗？ 他尝试在队长面上找到一丝在开玩笑的证据。然而泽村大地笑容纹丝不变，整个人岿然不动安如山，无不提醒着虎杖悠仁事实——队长，是认真的。 “我和翔阳打？”虎杖悠仁的嘴巴圈成了一个O型。他怀疑人生地指了指自己，“我来吗？” 真的假的？？ “真的。”泽村大地表示肯定。 这下，虎杖悠仁本来还残留的“和翔阳并肩作战”美好幻想碎了一地。 他目光涣散，嘴里梦游似的念叨：“我上吗，真的假的？”“我打翔阳？我来？” ……“诶，让虎杖和日向影山分开？大地，你为什么这样想？” 当时听见泽村大地的提议，菅原孝支的第一反应也是不解，“虎杖和日向更熟悉，熟练度也会更好一些吧？” “另外，我本来还想看看虎杖和影山的配合呢。”他可惜道。 “就是因为熟悉，所以才先把他们两个分开。” 桌上放着白板，泽村大地把写着“虎杖”的磁铁拿起，“菅原你说过，虎杖之前，一直是在帮日向托球吧？” “是的。” “但是目前，以虎杖的技术和长处，很长一段时间都主要还是打攻手的位置。” 磁铁啪嗒一声，吸附在另一边的场地，“二传又来了个影山。当时北一和雪之丘的比赛，你们也在现场。所以，我先想单独看看影山和日向现在的配合如何。” 菅原孝支被说服了，“也是，确实有道理……” “可是，大地前辈！” 听到这，田中龙之介实在好奇，把藏了很久的疑问诉诸于口，“那为什么，不让虎杖和影山来打配合？虎杖也很符合影山传球的风格要求吧？” “嗯……” 泽村大地沉思着，本来笃定的话音泄露出迟疑来。最后他一反常态没把话坦荡说清楚，有些含糊地说：“因为现在的虎杖身上，还没有日向的那种‘贪欲’吧。” “贪，贪欲？！是什么意思……” …… ……“大地前辈！真的不能我和翔阳在一边吗！”虎杖放大音量，把泽村大地从回忆拽到现实。 他看了虎杖悠仁几秒，在对方的希望达到顶峰的时候摇了摇头，任由他的眼眸黯淡下去，“不行，已经定下来了。这几天好好训练吧。” “……哦。” 等泽村大地走出了这边场地，回过神来，月岛萤勉强扯了扯嘴角。 但他的嘲讽之语还没说出口，虎杖悠仁忽而从消极状态里挣脱出来，拉住了月岛萤和山口忠的手臂（其实本来想去摁肩膀的，然而身高不够）：“月岛，山口，我们晚上一起去练习吧！” “哈？”月岛萤有些嫌弃把他手扯了下来，“我才不要。” “另外，那个叫‘翔阳’的家伙，不是你朋友吗？” “不用担心，虽然是朋友，但我不会放水的！” 虎杖悠仁信誓旦旦说着，拍起胸脯跟他保证，“到了赛场上就是对手，当然要认真对待！放心吧月岛！” 月岛萤没领他的情，反而流露出了一种他看不透的微妙神情，“不必。” 不但如此，虎杖悠仁的“放水”还给他提供了新思路似的。月岛萤像是来了兴致，提议道：“给他们让几球，放个水吧？王者不是还被要求了吗，输掉就不能当二传什么的。” “让几球？” 虎杖悠仁注意到他提到“王者”二字时口吻很奇怪，但只当小小违和感略了过去，更多注意力在前一句上，“可是，我们……” “只是新生的比赛啦，没什么意义的。对于输赢，我没什么想法，输掉也无所谓。” 他把手放入口袋，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和虎杖悠仁对视上，“你也是，别这么较劲吧？” “毕竟只是个社团组织的练习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没必要花太多心思。” 可能是身高的原因？月岛萤摆出这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暗含笑意凝视谁时，凝在他身上的某种极其尖锐的特质展露无遗。 让人不由自主挪开视线，不想跟他 16.第 16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抛球，起跳。 击球，落地。 过往夜以继日的积累，全都汇聚在手中的排球上。影山飞雄黑蓝色的眼瞳像片冰冷淬着光的玻璃，手臂舒展，脊背向后弓成一弯半月。 发球时的影山，展现出纯粹接近冷酷的强大，看上去不会为排球之外的任何事物而偏移。 虎杖悠仁：“虽然，我应该是早就知道了……” 他话没说完，影山飞雄不知疲倦发出了第三球，力量依旧强劲，完美得简直像发球机器。 排球掠过他时扑面掀起一股气流，把他和日向翔阳的发梢都扬了起来。 虎杖悠仁顿了顿，抽了口冷气，“但亲眼看他发球还是会想，这家伙，真是强的过分啊。” 是光是旁观，都会为之震撼的程度。 “是，是，嗯，是啊。” 不太愿意但又不得不承认，日向翔阳这几个字从牙缝里挤得极其艰难。他低声道，“不愧是王者，好帅……” 影山飞雄在场地另一端黑着脸喊：“说过了，不要用这个称呼叫我！” “你耳朵也太灵敏了吧！” “是你们说话太大声了，”影山飞雄说出的话和表情一样冷淡，不留丝毫情面，“喂，来练习了，别浪费时间在那里闲聊！” “知道了……”想到自己接了一天的球，却一个心心念念的扣球也没能打上，日向翔阳快原地化成颗缺水的白菜，毛茸茸的头发都跟着无精打采垂了下来。 他苦兮兮站过去，影山飞雄仍摆出了发球的姿势。 抛球前，他瞥了虎杖悠仁一眼，那目光如同蜻蜓点水一掠而过，快得让人恍惚是否真实存在。 毕竟影山飞雄说到做到，说只会专注于自己练习，就自始至终没给虎杖悠仁任何指点，把无视的态度贯彻到底。 但他精进练习到现在的发球，又似乎是一种无声的许可，隐晦地为虎杖悠仁提供着协助。 ……不过，现在的虎杖悠仁，无心去思考这些。 他在操场边缘全神贯注地观察着，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直勾勾凝视着影山飞雄的背影。 在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中，虎杖悠仁似乎短暂脱离出了现实的世界，只剩下思绪与自己为伴。 ——“先这样跳。” 要将抛球的力量把控在合适的度，球的高度和自身适应，再助跑起跳。 ——“再这样。” 以肩膀为轴挥臂。击球点在中心的位置。腹部力量好像更多一点？毕竟要保持在空中的平衡。 和扣球有些像。啊，但还需要额外施加向前的力量。类似于……“推一下”？ 站在赛场外，以旁观者的视角去观察。在想象的构筑中，影山飞雄的动作在他的大脑里逐步分解呈现。 能明确感知到自己的理解逐步加深，比上一秒进步更多……像酷暑时节灌下了一大瓶冰汽水，气泡咕噜咕噜朝上涌，有种难以言表的畅快。 他蜷缩起手指，努力去模拟自己以同样姿势发出一球的情况。 然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一道绝对称不上友善的声音，打破了他们间诡异中透出和谐的训练氛围，“呀，还真是在外面练习啊。” 月岛萤和山口忠并肩走来。仗着身高优势，月岛萤跟逗小孩似的，从日向翔阳手中截胡了本该由他接住的球，抵在手心转动着。 虎杖悠仁的表情微微一变。 因为紧跟着，他听见月岛萤含笑打了招呼，“呀，王者也在。” …… 坐在医院的长廊，虎杖悠仁耳朵里插着耳机，眼眸低垂，目光落在手中的屏幕上——那是北川第一中学的比赛视频。 “噢，传闻是真的啊。”当时月岛萤笑得开怀，在这一刻显得极有耐心起来，“你们不知道吗？以自我为中心的球场上的王者。” “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二传，你还专门来找他求教？耐性真强啊。” ……谢谢夸奖。另外，月岛，你在挑衅方面的天赋实在高的吓人啊。 想到当时影山飞雄可怕的几近爆发边缘的表情，虎杖悠仁心酸地捂住额头。 但某种程度上，月岛也给他提供了不错的思路，好去追溯影山飞雄这副态度的原因。他揉了把脸，屏幕上双方走完了赛前的全部流程，比赛正式开始。 北川一中的队服是深蓝色和白色，完全的冷色调，给人不近人情之感。 队员们全没什么表情。隔着屏幕，虎杖悠仁都能直白感受到队伍内部的暗流涌动，气氛更是称不上融洽……说实话，看着让人不大舒服。 “北川第一中学是讲求配合的队伍，”比赛开始前，解说如此评价，“齿轮环环相扣，缺一不可。” 可是，比赛正式开始后，北川一中的打法可以说与“配合”二字毫无关联，根本扯不上任何干系。 在观看这场比赛之前，虎杖悠仁一直认为，“王者”这个称呼的由来，是完全把指挥权把握在自己手里、对赛场的绝对掌握力。 他理解得倒是不算错，但还要加个前缀——令队友反感，甚至引发了队伍内部矛盾的指挥。 屏幕里无人应答的托球，影山飞雄被提及“王者”宛如应激的反应。一切细微线索被穿成线，相互叩击叮叮当当作响，像对虎杖悠仁猜测的呼应。 原来……是“独裁”的意思啊。 他心里面有点不太是滋味。 可王者这个词汇本身，是没有贬义意思在，更应该是具备强大实力的象征吧。 人心毕竟不是天平，很难做到公平公正不偏不倚。虽然不知道影山飞雄如何看待他，但虎杖悠仁一直把对方放在“同伴”的座位上。 ……看到亲近的人受挫，心情不受控制，会跟着低落下去。 在此之前，影山飞雄的球风如何，虎杖悠仁并不知情。 他也必须承认——这场比赛里，影山飞雄的存在，简直像流畅和谐的乐章中出现了不属于此的音符，突兀刺耳。 但…… 他把进度条回拨到前面的位置。 影山飞雄托出“难为人”的一球，氛围立马绷紧成快断掉的极细一根弦，几乎是剑拔弩张的程度。 无人应答，球落在地上，连对手都愣了两秒，似是没想到这一分会这么落入囊中。 即使理性上知道，影山飞雄绝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虎杖悠仁感性上还是冒了点不合时宜的想法：好浪费！ 这一球，如果能托给翔阳的话……估计翔阳哪怕筋疲力尽倒在地上，也会连滚带爬扑过去扣下这一球，绝对会——因为翔阳就是这样的人。 对于翔阳而言，无论什么样的托球，都会抱着最真挚感激的情感扣下去的。 托球无人呼应，想托球但无人可以帮忙…… 这两个人，某种程度上，也是真够契合的啊。 虎杖悠仁摘下耳机，长长叹了一口气。医院不知为何，今天人很少，长廊空无一人，是令人心中会蔓生出不安的静谧。 虎杖悠仁想，从现在的影山飞雄身上，能看到些许过去的影子。 但至少以虎杖悠仁的视角出发，以他这段时间对影山飞雄的印象……他实在无法将视频中的人物，完全与现在的影山飞雄联系在一起。 更何 17.第 17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虎杖？喂，你在听吗？” “虎杖？” “虎杖——！” 田中龙之介的手在他面前左右挥动，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你最近总是在走神啊？马上就是比赛，打起精神来！” “不好意思，田中前辈。”虎杖悠仁拍了拍脸颊，“比赛时，我会集中注意力的！” 虽说是得到了回应，但不知道为什么，田中还是没法放下心来，“你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虎杖悠仁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笑了笑，“交给我吧！” “什么叫交给你，我们这一局是对手啊。” “……我记忆错乱了，对不起！但即使对手是前辈，我也会尽最大努力的！” “啥？” 少年没听见他最后的疑问词，兴冲冲小跑去了对面的场地，但说话时神智似乎还不算清醒。田中抿起嘴，仍是有些不安。 他不止是在为今天的比赛担心。 主要是，这段时间，虎杖悠仁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特别是今天。 早上来的几乎和影山他们一样早，但就自己一个人练习接球，一声不吭，生怕打扰到谁似的。 虎杖本来不是什么沉默寡言的性格吧，发生什么了…… “他不只是练接球。” 今天的比赛不需要上场，菅原孝支抱臂看他们热身，说：“虎杖这几天，还一直在一个人练抛球。” “抛球？只是抛起来吗？”田中龙之介惊讶问。 “对，抛起来，然后上步用手去接。”菅原孝支回忆着，“他有些时候还会跳起来，但不去打球，只是跳。” 疑点越分析越多，田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他是在练什么啊，发球？可是在发球的话，为什么不打啊？” 这家伙，是在倒腾什么啊？ 如果虎杖悠仁听见田中的疑问，估计会底气不太足地回答：确实是在练发球。 抛球，是因为想要熟悉自己抛球的力量，看应该抛多高合适。 反复起跳，则是在寻找合适的起跳时间，把握好时间差。 影山飞雄的演示毕竟只是演示，无法在实践中给予他指导。所以，虎杖悠仁只能凭借自己的解读，摸索着，在自认为缺乏的方面进行训练。 ……应该没问题的吧？ 又在心里把注意事项过了一遍。站在场地的另一侧，虎杖悠仁与日向翔阳隔网相望。 对方愣了愣，大吃一惊，“悠仁、悠仁你是我们的对手吗！我还以为会是高三的学长上！” “我也没想到。说起来，还是第一次和你隔着网，作为对手站在场上呢，翔阳。” 过去和日向翔阳总是并肩而立，自己也总在帮他托球。难得有机会和对方站在对抗的位置，还都是以攻手的身份。虎杖悠仁由衷感慨，“好奇妙的体验啊。” 虽然，之后应该没有第二次这种体验啦。 “我们不会输给你的，这场比赛，我们会赢！”被激起了斗志，日向翔阳的眼中燃起火焰。虎杖悠仁朝好友扬起笑，“好！不过，我们这边也没想过输！” 另外，在输赢之外…… 他往日向翔阳身后望去。影山飞雄在后面压着腿，一言不发。他今天脸色比平时还要差一些，像是晚上做了噩梦。 虎杖悠仁扶着膝盖，深深长出一口气。 练好跳发，不止因为菅原前辈说过，他的力量是不错的优势。 他还想要借自己的发球，向影山飞雄传达类似这类的意思。 ——你看，你帮了别人很大的忙！所以，影山你是能帮到伙伴，是被伙伴需要着的！不算什么抛下伙伴的王者！ “你怎么一副激情澎湃的表情啊。”月岛萤眯着眼看他，“打个新生间的比赛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虎杖悠仁：“……月岛，你好扫兴啊！” 月岛萤：“真抱歉啊，读不懂你们单细胞生物的想法。” 对面日向翔阳正在原地跳着，难掩兴奋。月岛萤停顿片刻，听不出来情绪地啧了声，“比赛开始前还在消耗体力。” “那个人……” 他话没说完，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球由虎杖悠仁发球。站在发球的底线后。虎杖悠仁深吸一口气，单手抛球。 触感不对。 可即使已经意识到这点，他身体都已经跟着起跳，手臂大力挥出。于是巨响过后，球直接落到了场地外。 毋庸置疑的出界。月岛萤冷冷看着他，“你在干什么，本垒打吗？” “抱歉！” 连声道歉走到自己的站位。虎杖悠仁眉眼内敛地垂着，甚至显得有些寡言。 但在此情此景，特别是刚发出那样强力如炮弹的一球后，那份沉默更像是猛兽的蓄势待发，不断调整，寻找着反击的时机。 月岛萤看了他几秒，收回视线。 发球权轮换到场地对面，恰好轮到影山飞雄发球。 关于影山飞雄跳发的威力，大家都有目共睹。可好巧不巧，要论起场地内谁对于影山飞雄的发球最熟悉，那当属目睹了对方最多发球练习的虎杖悠仁。 更何况，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精进垫球的练习。 虎杖悠仁注意力高度集中，瞳孔紧缩。影山飞雄起跳挥臂的身姿，和他记忆中的步骤一一对应上。 抛球，起跳。 击球，落地。 球的轨迹基本和他预设的轨迹重合，虎杖悠仁飞快移动，降低重心，到右翼后侧垫起这一记球，给出漂亮的一传，“山口！” “好！”同样是主攻手，站位又正好靠近前方。对面拦网不及时，山口利落扣下这球，把比分拉了回来，“没问题！” 开局就互不相让。由此，拉锯战拉开了序幕。 田中龙之介的进攻能力很不错，日向翔阳又拥有极其出色的弹跳力。对于影山飞雄而言，两者都是可调用的攻手，进攻力量足够强大。 然而，球怎么也无法顺利通过——由于这边严密的防御。 无论是身高180的山口忠、还是身高几近190的月岛萤，他们对于攻手而言，都像一张细密的网阻挡在前面，柔韧而无法冲破。 除开两位高个子选手，虎杖悠仁这段时间又一直在苦练垫球，不说擅长，也至少不算短板。 两边分数咬得很死，转眼间，发球权又交到了虎杖悠仁手上。 “喂。”月岛萤把球递给他，“别又来一发本垒打。” “不会的！我这次会控制好力道的！”虎杖悠仁反驳着，忽然怔住。 他总感觉，月岛说那些话时带有目的性。要么是能一针见血指出问题所在，要么是想要攻克对面的心理防线……这样子的。 虎杖悠仁（自认为）恍然大悟。 原来月岛是在用激将法，以委婉的方法给出建议！ 月岛萤：“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总觉得你脑补了什么很不得了的东西。” 再次站在线后。短暂的喘息后，虎杖悠仁照旧用右手抛起球。 但场地对面，影山飞雄似乎神经末梢感知到了什么，后背骤然紧绷，拿出了严阵以待的态度。 ……不对劲。 虎杖悠仁上步起跳，眼珠缓慢转动，仿佛在搜索猎物一般，聚焦在球的顶端。 不对劲！ 影山飞雄咬牙，招呼日向翔阳，“注意他的手！” 据说，在心理学上，有这样的说法：当人处于极度紧张或专注的状态中时，大脑处理信息的速度会加快。体感上，时间的流逝像是变慢一样。 虎杖悠仁正处于这样的状态。 他底盘稳，身体的核心力量足够强，能把双腿给出的弹跳力传给上半身，也就是常说的“滞空能力”。 在身体腾空的一两秒内，时间的尺度似乎被拉得极其漫长，以至于他大脑划过了很多念头。 手感很舒服，视野好宽广。整个体育馆都 18.第 18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在排球这项六个人缺一不可的运动中，发球，是唯一一项完全依靠自身能揽下分数的方式。 只是，对于排球这项在高度上竞争的运动而言，173的身高，其实是有些矮了。 但没有人会因此看轻虎杖悠仁。注视着他的大家都无比清楚，站在发球底线后正平复呼吸的少年，身躯内有着何等惊人的爆发力。 排球坠在手心，然后被柔软的指腹托举着抛上天空。手掌正好包裹在中间的位置，拍在球上时，向四肢递来震颤。 还是侧旋球吗？影山飞雄在心里试图判断。 不。击球点不对。 依旧是快得根本看不到球的速度。然而，这次是不施加让球偏移的旋转、正常的大力跳发球！ 虎杖悠仁毕竟仍是初学者，跳发球直直冲来，轨迹很好判断。 但在一记威力十足的侧旋后，再接正常的大力跳发。也就代表，影山原本关于球的落地猜测，全部要推翻。 无暇思考，他咬着牙，鱼跃扑过去。球歪歪扭扭升起来，眼瞅着要落地，影山飞雄喊：“救球！” “我来！日向，扣过去！” 身在左侧的田中抬起手臂，费力地把这一球重新垫高。日向翔阳应了声好，助跑起跳。 然而，球网上空，属于月岛萤的张开五指的手掌正静静等待着，金发少年面色晦暗不明，展现出强烈的攻击性。 然后，“砰”！球打在手掌上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居高临下看着对面，月岛萤笑道，“这一分，我们就拿走了。” “说起来，你跳得确实很高啊。但是……可惜啊，要是再长高一点，可能就扣过去了？”他眼眉垂着，刻意展示出一副松懈的模样，说话仿佛真在思考。 “我下一球会扣过去的！” 日向翔阳回驳，月岛萤对此不置可否，只依然游刃有余地淡淡笑着，“是吗？” 日向翔阳：“月岛，你别瞧不起人！” “好了，你们两个停一下。”回过神来，泽村大地紧急叫了暂停，没让比赛流程继续下去。 山口忠先走到虎杖悠仁面前，呆毛在头上一翘一翘，显得整个人内敛而无害。他轻声开口：“你的发球很厉害。” “谢谢！” 被对方直勾勾盯着夸奖，虎杖悠仁有些不好意思。 但这还没完。山口忠再迟疑着要说什么前，田中龙之介气势汹汹走到场地另一边，扶住虎杖悠仁的肩膀，“虎杖，你现在同时掌握了跳发和侧旋跳发吗！” 虎杖悠仁：“诶，侧，侧旋？” 田中龙之介：“是啊！你自己都不知道？” 泽村大地：“是你最开始得分的那球的打法。” 靠谱的队长走过来，尽管同样满脸震惊，但还是优先为他解释，“球被施加了旋转的力，在后面迅速下坠。轨迹，嗯，就像香蕉一样，也有说法叫香蕉球。” 旋转，这个词似乎勾起了虎杖悠仁某些回忆，他的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好像是？”他努力去回想，“上一球和这一球，手感确实不完全一样！” “呃，就是，就是……” 虎杖悠仁说到一半，忽然没了下文。 主要是，以他匮乏的形容能力，实在难以用语言去形象地表述上一球时的感受。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上一球，是在侧面抽过去的。但是这球，是正常打过去的！” “‘抽过去’是什么意思啊。” “呜……总之，是意外啦。” 虎杖悠仁耷拉着脑袋，“差别很大的话，应该是我掌握还不够熟练的原因。” 他原本觉得，上一球虽然和平时练习的不太一样，但手感确实很好，发的也不错。原来，只是他一厢情愿的错觉吗…… “哪儿啊！” 田中龙之介听不下去，拽着虎杖悠仁的衣领剧烈摇晃起来，差点把少年的灵魂给颠出来。 无视了少年涣散无神的瞳孔，他激动喊：“你知道你刚才那两球，有多难接吗？发得快力道还大，稍微偏一点，就垫飞了！” “居然是偶然打出来的，也太打击人了！” “是吗？”虎杖悠仁大惊。 点到为止，泽村大地见虎杖悠仁有些懵懵的，没再多说什么，招呼着田中龙之介回到了原本的站位。 几位学长虽说都离开了他身边，但朝他投来的目光热切程度不减。虎杖悠仁稍微迟疑了一下，悄悄用单手抓球，去观察自己击球的惯用手。 指关节还算突出，五指不长也不短。和平时他见到的自己的手没有太大区别。一定要说区别……所有与球碰撞的部位，都正泛着肿胀的红色，暴露在空气里火辣辣的。 这只手，打出了学长口中很不错的发球。 可是，论技术的话，他肯定是无法与几位学长、还有影山他们一决高下的。 虎杖悠仁将手攥成拳。 所以说，目前看来，他是能做到的。能在比赛里把他身体的优势，以最大程度发挥出来！ 哨声再响，虎杖悠仁再次屏气凝神。 然而场地对面，一双黑瞳凌厉地映着虎杖悠仁的身影，“要接下这一球”的念头如有实质，在球场上铺展开。 ——怎么可能，让你以同样的方式拿到第三分！ 在虎杖悠仁挥臂时立马后撤几步，影山飞雄压低重心，给出一个高球的一传，“田中前辈！” “交给我吧！”高声喊着，田中龙之介利落跃起，一记重扣敲在月岛萤的脚下。 在后面旁观的菅原孝支一口气总算喘了出来，跟缘下力交谈，“总算结束虎杖的发球局了，我快呼吸不过来了。” 毕竟是谁都不曾料到的发展。原本僵持的比分居然在初学者的发球中被拉开，连续得分。 缘下力：“是，总算结束了……” 丢了分后，虎杖悠仁虽然也显出点失落，但很快调整状态，自如站回在了接球的站位中。 对方压低重心的模样，让缘下力联想到某个缺席的成员。他有些失神，话不经大脑就说了出来，“想让西谷也见识见识虎杖的发球啊。” “他的话，绝对会兴奋的不得了吧。” 菅原孝支的笑意淡了下去。他叹息了声，“是啊。” 赛场下的波涛汹涌，赛场上的几人一概不知。虎杖悠仁几次的发球得分对于他的队友而言，起到了不错的鼓舞作用。 尽管当事人之一月岛萤并不乐意承认，但接下来的比赛，虎杖这边可谓势如破竹，不可阻挡。 19.第 19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身处局点时，忽而爆发出突破僵局的思路。按照常见的事态走向来说，接下来该顺理成章打出新招式，把敌人杀个措手不及。 然而事实却是…… “再快一点！” 球落回己方的场地，恰好滚经影山飞雄脚边。分数牌被翻到了25，第一局的胜利就这样拱手让人。 影山飞雄咬着嘴唇，字句几乎全从牙缝里挤出，“还不能把拦网甩开，需要再快一点！” 配合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一帆风顺的。球的速度、与日向翔阳冲到网前的速度并不匹配。 没能躲过和月岛萤的正面对抗，球轻而易举被弹回另一侧，日向翔阳伸出的手臂还塞进了网里，凄惨地埋头挣扎着。 月岛萤双手抱在后脑勺上，“啊，出现了，王者托球。” “王者”二字的读音发出来，影山飞雄瞬间像被摁下了静音键，再说不出话。 “唔……” 在万籁俱寂中，虎杖悠仁的声音格外清晰。他说：“但是，想要避开和拦网正面对上、用速度拉开的话，其实有很多种方法吧。” “很多种方法？”菅原孝支问。 “啊！别在意，我瞎说的啦。” 见场上众人都在看自己，虎杖悠仁连忙摆手，“只是我自己的一些想法……比如说，要扣球时看到拦网在面前，就躲开拦网，往另一边跑什么的？” “行不通的吧。”山口忠愣了一下，下意识也跟着思考起来，“往另一边跑的话，二传的托球不就空了？拦网也会跟着一起动，只是额外消耗体力啦。” 虽然知道估计没法行得通，但明确被驳回，虎杖悠仁还是稍微有点失落。他说：“所以我只是随便一说，别在意。” “你是在给对手指点吗？真有闲情逸致啊。”月岛萤冷不丁开口。 虎杖悠仁：“……没有！都说啦，我是瞎想的——” “不。”菅原孝支的声音在场外响起，“或许，还真的可行。” 灰白发少年手还抵在下巴上，居然在认真从其他角度出发，去思考虎杖悠仁口中设想的可行性。 半晌后，他说：“二传能预判攻手要往哪个方向，攻手能在往另一边移动的过程中拉开与拦网的距离，就可行。” 菅原孝支松开手，偏头注视着从刚才开始一言不发的影山飞雄，问：“影山，能做到吗？” 隔了一会儿，影山飞雄垂下头，坦率地回答：“我不知道。” 阳光沿着窗户投射在光滑的橙色地板上。地板很亮，能隐约映出影山飞雄的面容。他安静地盯了自己的倒影几秒，再抬头时，先前的慌乱都已消散。 只剩下如水面一样的平静。 他冷静说：“但，可以试一试。” 第一局结束，双方交换场地，虎杖悠仁与日向翔阳擦肩而过。 拉锯战中反复的起跳在不断消耗着体力。日向翔阳头发全被汗水浸湿了，看上去很有重量压在脑袋上。 尽管疲惫，路过虎杖悠仁时，他依然朝他现在的对手扯出个灿烂的笑，“上一局球发得漂亮，悠仁！” “谢谢你，翔阳！” 短暂交谈后，各自站回位置。望进日向翔阳注意力集中的竖瞳，虎杖悠仁很清楚，日向翔阳想说的，不只是这一句夸奖。 可能还有一句—— “但，我不会落在你后面的！”日向翔阳摆出接球的准备姿势，像是在说给自己听，双眸亮得惊人。 这一球由山口忠发球，球顺利被田中龙之介接起，给到影山好处理的一传，“影山！” 球会传给谁？ 月岛萤的眼眸跟随影山转动。不是轻视，也不是嘲讽。他只是依据现实，冷静地给局势下达了判断：应该会再传给田中前辈。 已经输掉了一局，第一分对于鼓舞士气而言，还是重要的。更何况，田中前辈的得分率会更高，于情于理，都应该—— 一道矮小的身影飞快在场上划过，月岛萤心脏倏然一紧，本能反应抬腿，朝日向翔阳的方向追去。 ——他居然真想靠跑位拉开拦网！ 月岛萤拼命追逐，而在中场，影山飞雄目光锁定于一点。他目光所至的位置，橘发身影出现在球网之上，手臂自然伸长，简直像展翅腾飞的鸟。 幻觉中，鸟类羽毛被日向翔阳跳起带来的风打散，飞落在虎杖悠仁脸上。把他拉回还不算遥远的过去，拉回二人第一次遇见的地方—— “……刚才我把球打歪了，不好意思！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你现在有时间的话，可以帮我托几个球吗？” 从初次相遇开始，虎杖悠仁就知道。不如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翔阳，是不但走在前面，还能带动着别人一起往前走的人。 作为被带动的那个，他有充足的感触。但也正因为在持续接受着日向翔阳的影响，虎杖悠仁总会有朦胧的，一闪而过的念头。 他也不想落在翔阳后面。 ……也不想，被不断进步着的翔阳抛下。 意识到这将是来自日向翔阳的快攻的瞬间，虎杖悠仁飞快冲上前，身躯侧面几乎和月岛萤撞上，二人共同发出一声吃痛的嘶音。 但他不管不顾，拼尽全力要去抓住什么一般，朝上空伸出了手。 球被影山飞雄精准无误推送在日向翔阳指腹的位置，日向翔阳双目紧闭，只靠本能去将其扣下。托球和扣球几乎同时进行—— 但拦在前面的，是虎杖悠仁生挤过来，与月岛萤共同构成的双人拦网！ 居然追上去了！ 能拦住吗？菅原孝支垂在身侧的手捏紧，心都跟着提了起来。 虎杖悠仁忽而觉得哪里不对。然后——球，从虎杖悠仁两臂的空隙穿了过去。 月岛萤：“……” 月岛萤：“………………” 那是速攻？这是旁观的众人此刻心中唯一的念头。 但谁也没想到，第一个出声的不是托出这球的影山，也不是打出速攻的日向—— 而是月岛。 “都已经追上球了，你的手臂在拦网时为什么是直的？”从惊愕里回过神，他猛地转头，皱着眉毛朝虎杖悠仁问，“拦网的手型，不知道吗？” 本来一直持漫不经心态度的同伴阴沉着脸，步步逼近，后背能看到乌云密布，怨气铺天盖地施压过来。 热血消散了大半，虎杖悠仁畏惧地吞了口唾沫，“我没有学过拦网。” 沉默着，月岛萤肩膀微微耸动，平复呼吸。 最终，他缓缓吐了口气。 “哦，没事了。” 看少年把不解都写在脸上，月岛萤真情实感道：“就冲你那个跟笔杆一样杵着的手臂，你没有跟日向那家伙一样挂在网上，真是万幸。” “什么！” “为什么要用我来形容啊！” 两个人都嚷嚷起来，被月岛萤这么一说，日向翔阳快攻成功的喜悦都被冲刷掉了大半。 望着一年级后辈们热热闹闹的背影，木下久志手臂垂着在记分牌上荡来荡去，感慨道：“这么多天以来，我还是第一次，在月岛身上看见这么明显的胜负欲呢。” “……闭着眼的。” 木下久志没听清，“什么？” 声音发着颤，泽村大地重复：“刚才日向，是闭着眼扣下的那一球。” “什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除了日向翔阳和虎杖悠仁，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看向赛场上那个欢呼的橘子头脑袋。 作为话题的当事人，日向翔阳毫无察觉，还在举臂为这来之不易的得分欢呼。 “为什么会闭着眼？诶，我觉得原因还挺好猜的啊。”虎杖悠仁自言自语，声音微不可查，只有自己这边能听见，“只有这样，才不会分神去注意球吧。” 月岛萤静静看着他，许久后，又看向场地对面被学长们包围的日向翔阳。 他开口，语调听不出喜恶：“我还是搞不懂你们的脑回路。” 虎杖悠仁：“……总觉得你没有在夸人。” 月岛萤：“你听出来了就好。” 虎杖悠仁：“喂！” 对于影山和日向的这招组合技 20.第 20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乌野周边的道路在回家路途中显得很短，可在早训时，又仿佛怎么都走不到尽头。 特别是体能相关训练快结束时，大多人体力都消耗到了极限，只靠耐力还支撑着。还有余力在奔跑时闲聊的两位一年级生，实在瞩目得有些过分。 “昨天比赛结束后，大地前辈请我们吃了超级好吃的包子！你不在好可惜……” 虎杖悠仁本来想多问一句新生赛的结果，但看日向翔阳眉梢尽是兴奋的面庞，他又觉得，比赛的结局已很明了了。 因此，比起新生赛，他更好奇出现在伙伴嘴里的新名称。 “青叶城西……是什么学校？”听日向翔阳兴致勃勃聊了半天，他没忍住插了一嘴问。 “是县内的四强校。”偷看确定影山飞雄没有留意到他们这边，日向翔阳压低嗓门，神神秘秘补充，“据说，那所学校里，有很多影山原本的队友。” “影山的前队友？” “嗯嗯！就是北一的学生。” “北一的学生，啊，是叫他‘王者’的那一批啊。” “是吧……好好奇是什么样的选手。可是我们的第一场比赛！” 两头颜色不同的柔顺头发在风里摇曳来摇曳去，和主人一样活力十足，伴随着二人完全没避开谁的“窃窃私语”，宛如对后面气喘吁吁几人最直白的“嘲讽”。 田中龙之介悲极生怒，“你们体力也太充沛了吧，还能聊天，都不累的吗？” 没说话但全程领跑在队伍最前面的影山飞雄闻言，扭头，朝日向翔阳冷哼了一声。 朴实无华却最好用的激将法，日向翔阳叫着“喂影山别太嚣张”冲到前排。虎杖悠仁眨眨眼，嘴角绽开微笑。 打完3v3后，感觉他们两个的关系好了很多。什么事都在往不错的方向发展，真好啊。 ……等一等。这句话的口吻，为什么这么像到中年后动不动就感慨的大叔…… 大叔……？ 脚步渐虚浮，最终停下。虎杖悠仁站在歇脚处，几秒后捂上脸，为自己的心理年龄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虎杖。”他兀自怀疑着，两道高大的人影停在他面前，投下能把他笼罩住的阴影，“早训结束后，能来体育馆一趟吗？” 泽村大地说，抬手指了指旁边的菅原孝支，“我们有点事要跟你讲。” … “昨天你不在的时候，我已经和菅原、影山他们讨论过了。”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泽村大地把白板放在上面，示意后辈看过来，“下周二的练习赛，青城那边，要求影山作为二传打完一整场比赛。” 虎杖悠仁：“诶，想让影山打完一整场？” 是出于前队友的了解，在戒备影山吗？ 泽村大地不知道虎杖悠仁的想法，继续说下去：“对。叫你来，一是给你临时补习，在基本功方面，给你一点我们的经验之谈。” 想到自己的基本功，虎杖悠仁不好意思干笑了两声。泽村大地望他，缓慢放沉了声音，“二是，我想知道……” “虎杖，你能复刻出影山和日向的快攻吗？” 虎杖悠仁的眼睛慢慢睁大了。 几秒，又或者是几十秒。时间的流动在沉默里无从辨别，他僵了一会儿，随即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似的，用力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太行的。嗯……我还是先去把基本功练好吧。” ——“影山，你觉得，虎杖能复刻出你与日向的快攻吗？” 坐在坂下商店，影山蹙眉思考了一会儿，决绝地摇起头，给出了相同的回答：“我觉得，不太可行。” “虎杖那家伙，和日向很像，但又不一样。” 少年垂眸，稚嫩的面容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冷酷神情，“配合方面，我和他没尝试过，我无法给出结论。但——我想要把日向作为诱饵使用。虎杖的话，他无法成为诱饵。” “我想，他更适合放在撕开防线的强攻位置。”停顿几秒，影山飞雄说，“请放心。关于快攻，我也会和他尝试的。” 他把“诱饵”二字咬得很轻，“强攻”又咬得很重。手指在桌面上敲击着，某一瞬间，让人幻视是位君王在排兵布阵。 菅原孝支不理解影山飞雄笃定的缘由。直到两个人晚训时真正开始磨合快攻，才隐约稍微听懂一点。 比赛前期，虎杖是不会被对手重视的存在。 与日向相比，最初出现在赛场上时，对进攻并不表露出强烈欲望的虎杖，存在感会稍低一些，甚至可以用不起眼来形容。 但，让对手再对他提起百分百的警惕心，以满含危机的态度对待虎杖悠仁…… 只需要一球。 视线划定出虎杖悠仁的最高点，影山飞雄在这时展现出如主刀医生的冷静与精准，球没有任何偏差。 再由虎杖悠仁，用他肌肉内所蕴含的强大爆发力，将球敲在对手的地板上。 啪咚，啪咚。 击球音如战鼓擂鸣，一记又一记平稳有力地重复奏响，不绝于耳。攻手的精度同样稳步提升，出界球频率肉眼可见在不断下降。 在体育方面，虎杖悠仁的学习能力或许不错，这点菅原孝支早就知道。 但亲眼所见他可怕的进步速度，菅原孝支还是压不住诧异，舌尖抵着上颚轻嘶了声。 ——这才不到一天。 已经能基本掌握扣球的手法，甚至自己去适应二传的托球了。 以这个速度……未来的虎杖，会进步成什么样？ 扣球声仍在重复，重复了太多次，菅原孝支没了初见时的心神激荡，把更多关注点放在得分率上。 新生赛时，离开了精准的托球，虎杖进攻胜率并不太高。但有影山这位技术高超的二传手，目前看下来，虎杖能顺利进攻的成功率大概能达到70%。 他在本子上划了一笔，心中估算着。 青城的拦网很难缠，虎杖现在还不会完美地处理拦网。以虎杖的力量，打破拦网或许没问题，但考虑到触球这些可能，需要把成功率下调到60%-65%……任谁看都要承认，是相当漂亮的数字…… 他正仔细计算着，影山飞雄忽而给出了一个过高的高抛球。 影山失误了吗？ 菅原孝支怔然着，另一道身影却已然出现在前方。 两步，然后蹬地。排球鞋和地板碰撞摩擦，发出响亮的咚的一声。 在扣杀过程中，虎杖悠仁完全依照本能和前辈们传授的技巧。因此这一击，他自己可能都没发觉到——他助跑后起跳的位置，在三米线后。 排球只在他放松 21.第 21 章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歇息了一小会儿，虎杖悠仁往球场走，可靠的前辈菅原孝支全程陪同练习。 他耐心把科普知识多重复几次，生怕部里的潜力新人初次上场、没大杀四方先因违规被判罚下去，“要注意脚下的三米线哦。如果被轮换到后排，不能在三米线前扣球或拦网……” 菅原孝支噤了声。影山飞雄用双手抱了颗排球小跑过来。他先朝菅原点点头示意，继而问：“现在开始？” “行。菅原前辈！”虎杖悠仁招呼着，“能帮我们抛一下球吗！” “没问题，”菅原孝支接住影山飞雄扔来的排球，“你们打算再练什么？” “想来试着学翔阳的那招！超棒的终结技！” “翔阳的那招……”菅原孝支本来颠着球的手停住，“是快攻？” 与强攻不同，快攻讲求出其不意，也对配合和传球的要求更高。虽然说询问过两个后辈的见解，可都得到了否定答案，菅原没再想虎杖能打出这一招。 但既然虎杖和影山主动提出来，他也乐意去帮后辈一把。毕竟虎杖能在比赛中完成快攻，乌野的进攻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在菅原孝支的认知中，虎杖悠仁具备无限可能性。为后辈加急补习期间，随着对虎杖悠仁的认识逐步深入，菅原孝支都快到了某种心如止水的境界。 偶尔他都会有点夸张地想，虎杖哪天说自己把体育馆打穿，他也不会惊讶到哪去。 菅原孝支自知，和后辈比起来，自己算不上多天赋。坦白说，心酸是有一些的，但有能力出色的队友，他高兴的成分占比更多些。 他手心抵着球，旋即将球抛向了影山的方向。 能打出来吗？ 虎杖悠仁的目光专注而虔诚。各种理论在大脑这台洗衣机里翻滚搅动，拧成一团。 助跑，起跳。感知到双脚离地，虎杖悠仁立马闭眼，手臂如鞭向斜角的位置挥动——一声巨响，进攻转瞬之中完成。 而托球与扣球，确确实实，同时发生。 菅原孝支瞪圆眼，都要忍不住替后辈呐喊。而作为组织快攻的核心，影山飞雄反而一言不发，面色不佳。 “菅原前辈，能再来一球吗。”他低声请求。 “……啊，来一球倒是没问题。” 可成功打出了快攻，为什么两个人都心神不宁的样子？ 两人没吭声继续配合，一球完再来一球。沸腾的心情逐步冷却，菅原孝支咬了咬下唇，疑虑在不停止的练习里如滚雪球越来越大。 这边动静太大，本来休息中的学长全凑了过来。原本在指导副攻组的泽村大地也站在菅原身侧，静静注视二人。 菅原孝支张望了圈，只看见月岛萤坐在休息区，没见到日向翔阳的影子，问：“日向呢？” “他在练发球，但状态实在不对，我让他先去歇会儿了。” 泽村大地从鼻腔呼出口气，朝体育馆的角落一指。某颗橘发脑袋正躲在阴暗一隅，抱着膝盖，把自己身体折吧折吧缩成一小团。 感受到有人往他这边看，日向翔阳一激灵，胳膊立马从膝盖挪开，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菅原孝支：“……他这个状态，练习赛，真的没问题吗？” 太阳穴泛疼，泽村大地扶额，“总之，先不给他施加压力吧。虎杖这边如何？” “还在配合快攻。” 两人仿佛不会疲惫一样，托球扣球动作不停。再来一球，再来一球。 以菅原孝支的角度，虽然扣球时似乎哪里有点违和感，但他没看出什么技术上的差别。两人间的配合反而更默契。 是好事啊。 影山飞雄的表情却越发严肃。不知道第多少次。虎杖悠仁再起跳时，影山飞雄并没有再托球来。 手掌用力却挥了个空，落地时总觉得差点什么，浑身都不舒坦。虎杖悠仁沮丧地晃荡起自己没能扣上球的右掌，摇出残影，“啊，没能扣到。” “我还以为，这次，能跟翔阳一样‘咵’‘啪’‘咚’地出去呢。”他有一点懊恼道，“果然不太行嘛……” 可那一球，哪怕是亲自对上过怪人快攻的泽村大地，也没看出区别。他纠结问：“之前那几球，和日向不一样吗？” “不一样。”影山飞雄代替他给出判决。他沉思着，“虎杖的扣球，有停顿。” “停顿？哪有停顿？”“你们俩都自己早就发现了吗？” “嗯。我和翔阳的快攻不一样。”虎杖悠仁甩了甩手，惋惜哀叹了一声，“我扣球，会不自觉去想要扣到哪。哪怕已经闭上眼了，脑子里也全是球会从哪来，要怎么打……这些东西。” 如果说，日向翔阳是为了让自己不去注意球的轨迹、好能心无旁骛跳到最高点，才会自然而然闭上眼睛。虎杖悠仁就是与他恰好相反。 他是由于意识到“闭上眼能做到不去看球”，刻意模仿，让自己的眼睛闭上。但效果微乎甚微，没做到不注意球不说，脑袋还被无用思路填充得更满了。 他对于扣球有自己的判断——这点在普通进攻上，倒是优点。但对于现阶段的“怪人快攻”而言，是得被去除的部分。 极其细微、在一些低水平比赛中或许能忽略不计的差异，却将是赛场上最不容忽视的差别。场下不明显，亲身待在场上，优秀的拦网如果能静下心仔细观察，或许能将其拦死。 问题总算得到解答，菅原孝支呢喃：“原来……” 违和感是这么来的啊。 “伤脑筋啊——”虎杖悠仁嚎了一嗓子，丧失梦想般躺平在了地上。 影山飞雄低头缄默着，仍在思考，不做回应。 原本热热闹闹的体育馆一时冷了下来。 虽然从结果来说，能打出快攻也是好的，但大伙本以为能完美复刻，毕竟没全达到理想效果，都不免有些失落。 “不。” 影山飞雄突然出声，“虎杖的快攻，并不要求有日向那样的效果。” 僵滞的氛围被顷刻打破。 哪怕被一群学长们盯着，影山飞雄依旧波澜不惊，继续冷静说下去：“虎杖只需要会打与日向‘近似’的快攻，就足够了。” “……” 所有人都在艰涩理解他的意思，一时无人吱声。僵了几秒，泽村大地主动出来主持大局，“这、这是什么意思？” “目前来说，怪人快攻是日向掌握的主要得分手段。” 为了方便将日向的快攻与普通快攻做区分，影山飞雄干脆自己也认下了“怪人”的名号，“日向的速度和弹跳力，能让对手的拦网无处发挥。也让他们对日向更加防备，替其他攻手扫清障碍。” “但虎杖的分数，并不主要依靠快攻。”影山飞雄目光沉沉，“是由力量组成的 第 22 章 22章练习赛.青城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青叶城西高校作为县内有名的私立校,资金方面还是挺充足的。 来自普通公立校的一群乌鸦被学校内的高大建筑弄晃了眼，傻呆呆张着嘴巴，在校门口停了好久。 “金钱的气息,可恶的私立校……”田中龙之介捏着自己幸存的外套，咬牙切齿。 某位橘子头在紧张中最终还是没承受住，大吐特吐。几位学长操心得不得了，呕吐物收拾好装进塑料袋，再打了个牢固的死结。 大伙先从青城校的豪华建筑带来的震撼里脱离。时间不等人，二年级生被派去带日向翔阳漱漱口，洗个脸清醒一下。 副队长和队长一个忙于协助武田老师,帮他走流程去跟青叶城西的负责老师对接。另一个——则忙着联络身在医院的虎杖悠仁。 “嗯,嗯。前辈请放心上场吧！后面两局比赛开始前,我会赶回去的。” 医院负责身体检查的科室人来人往，虎杖悠仁在角落站着，抬头，看了眼高悬在墙面的时钟，“大概半个小时左右，我就处理好了！” 医院那边临时给来通知，要家属来陪同检查，再不济也要来一趟把文书签好。虎杖悠仁和队长商量后，决定先来医院,等第二局再正式上场。 “青叶城西是县内的四强校。不出意外，我们会和他们打满三局。”泽村大地说。相处这些日子，他也多少了解虎杖家中的情况，“虎杖,不用愧疚。不如说,让你从第二局再上场,反而更好能发挥你的作用。” “奇兵……吗？” “对。” 泽村大地的声音在电流干扰里有些失真，但总体依旧平稳有力，“我跟其他几个一年级生都说过了。你不在场，就只能先在电话里多说几句。” “等比赛时，放开了去打。” “哪怕对面是强校，这几局比赛的性质依旧只是练习赛。最后的输赢结果对我们来说，重要是肯定的，但也重要不到哪去。” “主要是看面向属于优秀的那一批选手，我们能打到什么程度。”泽村大地说：“对于输赢，别太在意，也不用有负担。” “我明白了！” 两人再交流了几句，泽村大地那边乱哄哄的，就先匆匆挂了电话。等他结束通话，护士拿了医疗文书进来，“给，悠仁。签完字去 交钱，再之后你先忙你的事吧。你爷爷这边，我们来照看就行。” 签字后，得去缴清阶段的医疗费用。虎杖悠仁站在队伍后面，索性在备忘录中找见自己记下的排球规则和注意事项，再一次加深记忆。 “对方发球离手前，不能颠倒位置……”他慢慢诵读，以便于能牢固地铭记于心，“发球后可以转位，不算越位违规。但……” “呜哇，监督怎么又发消息来催了。我马上就回去……诶？” 后面排队的人本来的大声抱怨卡了个壳，目光在虎杖悠仁后背上凝聚，似乎是在读部服外套的字样，“乌野高校，排球部？” 虎杖悠仁闻声回头。 站他后面的男生个子挺高，面容俊美，棕褐色的眼瞳似笑非笑。光是普通站在那儿，把运动装撑得像商场衣橱里作展示的模特。 哪怕虎杖悠仁看过来，他也没有半分被抓包的心虚，还主动跟虎杖悠仁打了个招呼，游刃有余，“没打扰你复习吧？” 他斜挎着的运动挎包上，粉色的玩偶晃来晃去，有种诡异的萌感。 “啊，没有打扰。”虎杖悠仁摇摇头。 对方继续问下去：“……看你的校服，你是乌野高校的学生？” “对。嗯……我叫虎杖悠仁，一年级的。”虎杖悠仁顿了顿，坦然开口，“你也是排球部的吧？” 不是虎杖悠仁多想。面前男生的运动装类型实在太标准，一眼就能判断是运动社团的专用部服。 挎包上那个怪萌的粉色玩偶，在外面放这么久也不见脏，一看就被主人悉心爱护着。他依稀记得，那是某场排球大赛的吉祥物。好像是春高比赛？ “诶，原来很明显吗？” 男生双手插口袋，笑得轻佻，还朝虎杖眨了眨眼，“你好啊，我青叶城西的三年级生——也是你练习赛要对上的对手。” 狠话放出去，及川彻后知后觉一愣，“现在的时间，练习赛打上了吧？” “你怎么会在医院，是受伤了？还是……” “不是我，是我的亲人……”虎杖悠仁眼睛盘成了一圈蚊香，“啊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但总之，我会上场的，缴完费就去的。” “前辈为什么也在医院？”停顿了一下，他关切问。 被外校的学生乖乖叫前辈，而且学生还是影山飞雄同校的同期。及川彻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说爽翻了都不为过。 他心中不自觉美滋滋的，脸上挂着得意笑容，连带看自己半小时后要击溃的对手也顺眼不少。 “我来复查。前些日子训练，把脚崴了。”及川彻没什么可避讳的，“但现在恢复得没什么事了。” 他弯了弯嘴角，扬起堪称甜蜜的一抹笑，“所以，不会影响接下来的比赛的哦，悠仁同学。” “那就好。”听见对方没事，虎杖悠仁松了一口气。他也没在乎对方疑似挑衅的亲昵称呼，爽朗笑道：“我很期待和前辈的比赛！” 天哪，居然在为初次见面的对手担心吗。 乖巧后辈越看越顺眼，于是及川先生难得大发慈悲，决定提前离开医院，直接好心地和后辈一同去排球部，“我们学校内部还挺弯弯绕绕的，不好找路。反正顺路，你跟着我走吧。” “好诶，谢谢前辈！” 及川彻莫名有点拐卖小孩的既视感，连忙摇头，把类似的既视感通通甩出脑袋。 监督不知为何一催再催，反复强调乌野那边情况不太对，甚至最后说计程车费用可以报销，让他抓紧回来。 及川彻没再犹豫去等公交车，直接拉着虎杖悠仁一起打了车。两人到体育馆后分道扬镳，各自去各自的场地。 “……所以。” 田中龙之介幽幽看他，“你是说，你和青城的那个轻浮男一见如故，亲亲热热一起打车来了体育馆，路上还交换了联系方式？” 本来正在做热身运动，猝不及防听见这么一句，虎杖悠仁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不，不是啦！” 田中龙之介已经听不进去话了：“可恶啊那个小白脸居然抢我们乌野的后辈！叫人不爽！我等一会儿要用排球揍翻他！” “……”跟田中前辈询问看来是不行了，虎杖求助地将目光转移向主将，“队长，上一局比赛……” 泽村大地轻描淡写：“输掉了。” “撕拉”一声，虎杖悠仁的心像被人从中间撕开，双眸闪动泪光捂住心口，“我……” “虎杖，收收戏。” “……哦，好的。” “虽然输掉了 ，但日向的状态恢复得不错。第二局才开始，还有扭转的机会。” 泽村大地默默避开了这一路的兵荒马乱，只捡着部分，简单概括道：“日向和影山的快攻才开始发挥作用，正是反击的时候。” “可是。”虎杖悠仁又确认了一次现在场上的站位，“现在是我们的弱势轮吧？” 本来身高上具备拦网优势的月岛萤到了后排，又没有打自由人的选手进行替换，防御储备明显不足。而且，现在是青城的发球轮。 及川彻同样在热身，换人牌已经捡出来扔在教练席边。他和1号位的选手轮换，上场直接发球。 “不只是弱势轮，及川前辈的发球很棘手。”从及川进来就开始沉默，影山总算发话，带来的却并不是好消息，“他擅长稳定的大力跳发，且会针对性发球。” 日向翔阳：“……针对性发球，是指指哪打哪吗？” 这次影山飞雄难得没呛他，反而凝重地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不挺过他的发球轮，接下来的比赛，会很难打。” … 仔细拉伸，把肌肉都激活。做完热身运动、确认自己保持最佳状态后，虎杖悠仁立马上了场，和正身处2号位的缘下前辈交换。 “那橘头发的小不点是副攻？” 得知虎杖悠仁是作为主攻出场，已经挺令及川彻惊讶了。 听队友七嘴八舌描述出可怕的、让人无法反应的速攻，及川彻微微眯眼，“目测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副攻，和一米七的主攻。乌野这么乱来吗？” 还是说，两人极其突出，以至于有能成为优势的地方，才会让乌野选择去额外花精力培养这两个新人？ 由于两边都要换人，又只是不正规的练习赛，暂停时间长了些，等双方队员都完全整理好才继续比赛。 “啊，我倒是理解，都想要训练新一年级的心情。”及川彻站到发球的位置，轻声道。 他捡起地上的排球，拍打在地上，一下一下，面上还带着游刃有余的浅浅笑意，“但是，和我们打比赛，还敢派出四名一年级生上场，只能说——” “实在是勇气可嘉啊。”他缓慢说。 … 青城的那个前辈……是叫及川前辈吧。 他 现在，在底线后大概几步的距离？ 虎杖悠仁眯眼，隐约感觉对方离球网的距离再熟悉不过，在底线偏后，像他打跳发最趁手的位置。 对面属于二传手的轻佻又漂亮的眼睛却倏地一转，凝在了虎杖悠仁身上。 及川彻眼瞳中分明还蕴着春风和煦的笑。可迈步的动作却和他散发出的气场毫不相干，堪称凌厉。 果不其然，迈步后起跳发球。排球撕裂空气从另一侧场地飞至面前，连带他含笑的声音一共，直直朝虎杖悠仁所在的前场扑来，“这一球——” 你能接到吗？ 虎杖当前的站位是2号位，是前场右侧的位置。朝前场队员之间的位置发球，要是对力道和球路没合适的把控，挺容易下网。 但只要能打过来，利益上绝不会亏——能扰乱对方原本的一传。 要不是泽村大地是要接发的选手，他都想要为这球的完成度感叹出来，诚心夸赞。球路刁钻落点精妙，瞄准的是新生，力道大且迅猛兼备。 但站在场地对面，泽村大地只把一颗心悬在了嗓子口。 他在3号位，恰好是虎杖悠仁身边。泽村大地有心去替虎杖悠仁补全一传的漏洞，可及川彻这球速度直接逼近眼前，不给人发球后换位的余地。 球撞在虎杖悠仁交叠的双腕，变得柔和，但只是卸去了少许力道。最后，依然无法逆转地朝乌野的场地飞去。 是来自青叶城西的发球得分。 “从听见你说自己是一年级生，我就有猜测。” 及川彻说：“果然，挺符合我对于一年级的印象，接球能力不算强，还不太会侧垫吧？” 棕发少年弯起眼，再次露出虎杖悠仁在医院见到他时的“甜蜜”笑容，针对的尖锐之意却不加遮掩流泻出来，“不过观察力挺不错。悠仁同学，你学排球应该还没多久吧？” “没有专业人士去专门给你纠正过。”他叹惋着点评道，“技术方面不太行啊。” 武田老师坐在教练席，闻言，抱着文件夹的手拘谨中略有怔愣地捏紧了。 但虎杖悠仁面对挑衅，仿佛是对待沾到衣服上的灰尘，自己不经意挥了一下手就拍飞了，从没放在心上过。 不止如此，他还坦坦荡荡承认，“我技术确实还不太好 。” “……” 虎杖悠仁说：“所以，我还在学习中。” 如今赛场上的一切，跑步起跳的动作，进攻防守的手法……对于虎杖悠仁而言——都是供养他成长的绝佳养料。 及川彻不置可否，第二发发球依旧威力不减势不可挡。 等到第三 第 23 章 23章练习赛.青城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好发球。 菅原孝支的判断很对。让对手从没那么重视,到对虎杖悠仁的戒备拉到满值，不敢掉以轻心松懈半分——甚至五分钟都不到。 只要一球，就足够。 虎杖悠仁用掌心发力抵住球,另一只手轻轻拨弄排球，让排球转了几圈擦过掌面。 他发觉自己的状态有点奇怪。 体育馆并不安静。二楼看台上有来旁观练习的学生，在替青城叫着好。青城的教练在彼此交流。而自己这边，前辈和友人们在祝福自己再来一球，情绪激昂。 但他好像听不见声音。 心脏搏动的声音太响亮，太强烈。某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手里的排球也在跟着一起发振,咚咚作响。 金田一勇太郎浑身紧绷,防备着下一球的到来。 他和虎杖悠仁恰好相反,是从小到大学习排球，基本功挺踏实的类型。都说他是个认真的好学生，但认真过了头，就开始有了点容易较真的意思在。 虎杖悠仁朝他发出的那球无触得分，金田一以为，这是对方对于及川前辈高超发球的的回衅，更是自己该承担的一传没接好的原因。 他把失分的责任默默揽在自己身上，咬了牙，表情有点狰狞。 下一球,说什么也要接到。不能让对方的挑衅成立！ 手心的球停止转动。虎杖悠仁闭眼又睁开，视野短暂黑暗一瞬，再恢复光亮。 呼。好安静，安静得他不太适应。心跳好快,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 虎杖悠仁想着,右手抛球。 在他不需要睁眼都能都牢记于心的位置停顿蓄力,跳到球的面前——打下去！ 金田一深吸一大口气，体育馆的空气被汗水热气浸染得发热，拉扯进肺部时很不舒服。 他聚精会神，不想再在同一个坑栽跟头，视线锁在发球员身上。可那人挥臂后，球逼近眼前仿佛是在瞬息中的事。残影划过来，根本没有去思考和向队友求助的余地。 这等情景下，一秒钟都显得尤为可贵。金田一本能想要扑过去补救，又硬生生刹住脚步。 这股力道和方向……球会掠过他，仍继续前行——落点是后场中部，是岩泉学长的方向！ 岩泉一反应同样很快，但预判到落点， 和能把球处理到位，是两码事。他抬臂的那一刻，及川彻闭上了眼，对于能否接到都已有了判断。 是乌野发球的第二分。 ……让人火大。 那小子的目的再好判断不过，动作不标准，球路一眼就能望到目的地，估计自己也掌握不好球路。可以说是与赛场格格不入的家伙，简直跟刚开始蹒跚学步的小孩一样生疏！ ……好吧，以上说法有及川彻怒火中烧的夸大成分。 但那家伙绝对是半路出家的野路子！任哪个系统学习排球的人看了都要丢出一句，技术烂的要命。 “何止算不上标准。是——差透了。”及川彻吐出一口气，胸腔被挤压得狭隘，快没有能通畅呼吸的空隙。 道理他们谁都清楚。 事实却是：他们接不到对方“拙劣”的球。 技巧尚且稚嫩生疏，但在由力量和高度为发球编织出名为“快猛”的保护罩里，球连轨迹都无从识别。是最直白纯粹靠身体打出的跳发球。 最令及川彻难以置信的是，在对方试图打出的旋转与急坠中，他居然辨识出了自己近期在训练的，关于如何更好发力的方向。 他有点啼笑皆非地给出结论：对方在学习自己的发球。 哪怕在比赛进行中，他也在不断学习，接纳吸收，以可怕得都要让人毛骨悚然的速度，将一切能利用的资源挪为己用。 连着被一年级新生拿下了两球发球得分，青城的监督坐不住，起身叫了暂停。 “难怪他接球那么烂，乌野还是把他放在主攻位。跳得高不说，他力气也太大了吧！” 坐在休息区，及川彻双手撑在长椅上，不满地哼唧了两声，“小岩，你结束训练赛后去和他加个联系方式吧——” 擦拭着额头的汗水，岩泉一头上冒出个问号，“为什么是我？” “你来邀请他参加青城的文化祭，然后一起参加掰手腕大赛！看看他力气多大，能不能夺走你蝉联两年的冠军……我是开玩笑的——” 一记爆栗狠狠敲在及川彻的脑壳上。 “一点也不好笑，”靠谱的三年级王牌此刻脑门上绷出个“井”字，怒火快迸溅出来，“给我严肃点啊，混球！” 乌野那边，田中龙之介则开始狠狠揉搓 虎杖悠仁的粉毛。手感挺好，他多揉了几下，都快把虎杖挼秃，“发的好啊虎杖！就是这样，靠发球就把他们拿下！” “啊，但是，他们应该快破发了。” 虎杖悠仁被揉得迷迷瞪瞪，也没去制止，任由田中的手在他头上胡作非为，“前排的那位蕌头选手，还有后面被叫ace的前辈，应该都看出来落点了，只是失误才没接到吧……田中前辈，轻轻轻一点，疼疼疼。” “那，等一会儿，用你那招超猛的侧旋来了结比赛呢！” “嗯……今天的话，正常的跳发手感很好，但加了侧旋的球怎么也没找到感觉。可恶……” 另外，上一球的旋转也没打太好，球没能坠下去。手感这东西，也太让人头疼了…… 两边都在为同一种发球头疼，可以说是各头疼各的。 只是，及川彻要是能听见虎杖悠仁的抱怨，估计之前虎杖在医院给他留下的好印象，全得报废成渣，还得被及川彻怨念地踩上两脚。 虎杖悠仁猜的不错。在第三球，从基本预判到落点在后场的那一刻起，青城方的自由人发挥作用，扑倒过去，给出了一个极高的一传。 “推过去！”球飞近球网，及川彻拼命喊，同时从地上滚一骨碌站起来，往前冲在三米线的位置立定，以防备球落回己方的可能。 “好！”金田一大声回应，五指用力下压——哪会让你一直在我们的球场上出风头！ 亲眼目睹排球落地后，青城这边全长松一口气。 总算破了对方的发球轮。在一位新人身上被连拿两分，甚至最后要靠暂停才打断他的手感。这是在今天之前，谁都没想到的局面。 虽说算是度过了一大难关，但及川彻不敢有半分懈怠。结束虎杖悠仁的发球轮后，仍有另一道隐患。 从他走进体育馆开始，就听监督和队友无数次提醒，警惕，示意他戒备起来——小心那个副攻。 是那个正在前排上蹿下跳挥手鼓舞队友，容易被误认成自由人的小不点。 其实在日向和影山外，不少学校也会将快攻作为辅助进攻的战术手段。但恐怕……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日向翔阳更瞩目的“诱饵”了。 只要身在前排，只要球是在往影山飞雄的方向移动，他就不知疲倦 地起跳，一次又一次，搞得青城那边为他的体力消耗心惊不已，也更不敢妄下判断，只得次次同步拦网。 可赛场上的攻手，又远不止他一人。 影山飞雄站在场上，只觉视野广阔。跑动，换位，防御，进攻……赛场上的一切都如同模型呈现在影山飞雄的大脑里，完整拼凑出青叶城西体育馆的模样。 他球商足够高，虽然才一年级，但对局势有极其敏锐的观察与判断。 眼瞅着日向翔阳飞起，三人的拦网全都集中在日向面前，竖起一面高墙。 可影山飞雄却向截然相反的方向展腹用力，手肘往上顶，瞬息中完成了背传——在他右侧，虎杖悠仁已然出现在球网前！ 他大幅度挥臂，自由人想补救已为时过晚，球被压在几近球网的位置。 “咚”的一声，将乌野的分数牌敲到“24”的局点——只差一分！ 任谁没想到，和一支没落已久名不见经传的队伍能打成这样。在影山飞雄加入乌野前，他们连这学校的名字都不曾关心过，哪有人会将都未必会遇见三流学校当回事？ 及川彻的目光在影山飞雄身上一瞬不移。失去这分后，他忽然把队友聚拢过来，“大家，再下两个轮次，那个小不点就到后场了。” “……那么，这一轮，注意好飞雄的动向吧。” “注意影山吗？”金田一喘息着问。 “嗯。只是我的猜测。但这一分，”及川彻伸长手指指向对面，笑意在眼瞳里浮浮沉沉，灯光下看不真切，“或许会让那个小不点拿。” 青叶城西作为常年与白鸟泽高校一决高下、当之无愧的县四强校，可以说是宫城县内整体性最强的一支队伍，重视沟通与配合。 队伍内拎出来随便一个单人，谈不上顶配，但也全是优良以上水准。成员全都能迅速冷静独立地思考，寻找致胜之法。 ……只要静下心来。 排球是六个人的运动，不存在绝对毫无破绽的攻击。细心观察，总能捕捉到反击的瞬间—— 果然如及川彻所说，影山将这球交给了日向翔阳。早有组织的拦网将球拦下，弹回乌野的场地。 22:24。及川彻的肩膀放松了些。 依旧是乌野的局点。但——也是青叶城西 的优势轮。 二传在后排，前排具备包括岩泉一这位王牌在的三个进攻点，战斗力充足，是青城进攻最强的轮换站位。 由花卷贵大发球。作为队内的全能型选手，他的发球威力不算太大，但胜在稳定。花卷思路清晰，发球时，刻意将这球瞄准了前场略微靠后的区域。 打出快攻的5号副攻，还有那个发球很厉害的 第 24 章 24章练习赛.青城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乌野场上并没有真正能定义为王牌的攻手——倒不如说,盯防的困难之处也正是这点。 没人知道谁才是真正拿到球的攻手。影山飞雄传球胆大又果断，上一轮揽分的攻手，在下一轮也能毫不犹豫弃若敝履。青城的拦网根本无处下手。 中场休息时间,两支队伍都在修复体力。青城的主教练入畑简单复盘，“5号的快攻暂时拦不住，就提前做好补救的准备。” “没必要全把重心放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如说，那正是对手想要看到局面。” 青叶城西的队员们齐刷刷回答：“是！” 说到这，入畑教练欲言又止，“后换上场的7号球员，也能打出同样的快攻……” “不一样。” 及川彻已经从头脑发热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沉声道：“他的快攻,和5号绝对在哪里有差别……怎么都在看我？诶,我不知道差别在哪啦。” 严肃刹那间消失在及川彻脸上。他朝其他队友wink了一下，青城其他队友又全一言难尽挪开了目光。 及川彻只当没看见，继续说下去，“但按照乌野的站位，有两轮，5号和7号一起待在前排。之后换位，5号会换到后面。” 存在问题，又不再与适配的队友相互掩护……及川彻相信，被苦心修饰着的漏洞,总会在某个时机暴露出来，成为整支队伍的弱点所在。 “所以，7号单独待在前排的时候。我们试着，去拦死他的快攻吧。”他摊开手,笑得灿烂,嘴里却说出了和外表完全不符的凶狠发言。 花卷贵大：“赛场上亲亲热热叫人家名字,赛场下计划要拦死他。笑面虎吗你。” 及川彻：“喂，好过分！” 松川一静：“但是，我倒感觉7号未必总会打快攻。” 作为拦网的主要力量，松川一静提出疑问，“我总以为，影山会更多让他强行突破防线，交给他一些高球呢。” 想到对方的超大力跳发，金田一恍恍惚惚，嘴皮子一溜话就说出了口，“可要是重扣的话，那，岂不是更不好拦？” 此话一出，队伍里突然诡异地沉默了。 及川彻：“……咳，总之！不全把防御堆在一个队员身上。多创造机会，只要有机会，就尝试反击。” “没那么容易输的。”岩泉一接上话茬，声线平稳，“我们的经验，技术，能力，全都不会输给对面。” “去好好打完最后一局吧！” “是！” … “对了，及川。” 等其他队员都走进了场内，入畑教练最后叫住及川彻，道：“那个7号……” 及川彻沉默了几秒。 “……球都到了眼前，他也在观察，还在学习。”他轻哼了一声，“还什么都不会呢。” 他没有把话继续说下去。 什么都没学透，却又让他们实在无法招架。总结虎杖悠仁的进步历程简直是个无解的环，千回百转剖析原因到最后，又回到原点的那两个字上。 因为天赋。他想，是啊，又是因为天赋。 哨响，中场休息时间结束。虎杖悠仁走到发球位前，听见对面有人慢悠悠叫他的名字，“悠仁同学！” 隔着方格形状的球网，及川彻笑眯眯朝他挥手，把调子拖得老长，“你大概是从什么时候接触排球的？” “诶，我想想。”虎杖悠仁眨了眨豆豆眼，老实去回忆他和日向翔阳初遇的日子，“嗯，真正算起的话，是一月份吧？” 日向翔阳：“一月份……等等，也就是说，悠仁和我认识前，居然没打过排球吗！” 虎杖悠仁：“我体育课还是去打过的啦……” 乌野那边热热闹闹吵起来，及川彻缓缓垂下眼，遮住了眸中快溢出的情绪。 满打满算，他接触排球才不过三个月。体格方面强大，天生具备独有的洞察力与学习能力，能迅速将见到听到的事物转化，发挥效力。 身高连一米七五都不到的少年身上，及川彻仿佛见到了某个似曾相识的影子，笼罩在青叶城西意欲走向全国的道路上。 他牵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个只浮在表面上的笑。发球哨响，他收整好全部情绪，一步一步踏在球场上—— ——不会让你一路顺风顺水下去的。 接下来的比赛中，不知有意还是无意，青城开始延长战线，把节奏放慢。 在防守上，虽然没法揽下对方那千奇百怪的多种进攻方式，但青叶城西整体能力依旧要高出乌野一大截。 等轮到 日向翔阳发球，属于青叶城西的反击时刻仿佛终于到来。他在发球上实在不擅长，球颤颤巍巍过了网，轻而易举被青城的自由人渡接起。 及川彻没纠结太久，优先将球托给前排的金田一。助跑充足，金田一全力向上起跳，身体侧对球网击球。 “别觉得这一分已经拿到手了！”后排田中龙之介将这一球救回。球缓慢上升后下落，在将要落到影山飞雄手中的时候，虎杖悠仁开始移动。 球网对面，松川一静的眼睛一眨不眨。 ——“7号单独待在前排的时候……” 青叶城西的主将声音含笑，如同谈及要去哪里游玩一样轻快，“我们试着，去拦死他的快攻吧。” 仿佛早有预料，对面三名前场区成员倏然一同起跳，提肩展臂，五指大开仿佛要从头顶压在虎杖悠仁头上。视野被阻拦，透不进来半丝光亮，将球的路径彻底拦死。 哪怕虎杖悠仁都强迫自己阖上了眼皮。他都能感知到，球网对面，有着存在感极其强烈的拦网。 糟糕！ 虎杖悠仁咬牙，但逃不过原本击球的动作完成，球撞上横在球网上的拦网，岩泉一和松川一静一齐吃痛，但又决绝地压下了手腕，球重重弹回乌野的场地—— “拦住了！”“干得——”青城那边夸赞声还没响完，令人心脏又提起来的一幕发生在眼前。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球再没有回转余地时，影山飞快向场后奔跑，竟然是把球救了回来！ “但是，”球几乎和头顶的灯光重叠，逐渐放缓了力道，往另一面球场飞去。及川彻很轻地眯了一下眼，淡淡开口：“这是我们的机会球。” ——多去创造进攻的机会。 ——防御在快攻影响下分散，拦网无法将对面彻底拦死，就时刻做好救球的准备。 ——只要球还没落地，结果就仍有无限可能。 他手掌放在额头上，不加犹豫，给出了一个舒服的高球，动作放松。 相识十多年的默契在此刻发挥作用。前排，见到及川彻给出高球的那一刻，岩泉一不需要言语都明白他的意图，迅速开始助跑！ 第 25 章 25章练习赛.青城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得分短暂的休整结束,比赛继续。 青城轮到一年级主攻手国见英发球。试图判断局势无果，他叹了口气，选择将飘球打在乌野的中场区域——被日向翔阳踉踉跄跄接起。 乌野的5号虽说接球是烂的一塌糊涂,但胜在眼睛好使，每次都提前出现在球落下的地方。再不稳当，这球也是接了起来。 ——要现在给出托球吗。 很短的时间内，影山飞雄的大脑中涌现了多种选择，并计算相应的后果。 现在前排的攻手分别是月岛，大地前辈，还有虎杖。 球不太稳,相较而言没法给出距离远的精准平快球。拦网明显也注意到了这点,快攻大概率会被挡下,很难补救……可恶，之前拦下的快攻，没能让他们掉以轻心吗。 百般思绪流动，影山飞雄的目光聚焦在对手场地的后排角落。 全部防守力量都集中在前排攻手上，连自由人也在右翼。那部分区域理应是空荡荡，但由于被前排的高个子攻手们挡着，看不清晰，只能瞥见边角的白线在反光。 某个念头刚冒出了个尖，月岛萤仿佛觉察出他的计划,脚步要往后捎，让出了足够宽阔的视野。从这个角度，对面的全部情况在影山飞雄眼中一览无余。 瞬息做出决定，影山飞雄并到中场,指腹触球,手腕似乎要使上力气。 所有人的防备在这一刻抵达极点,他却用指尖发力，把球顶向了球网对面！ 是吊球！ 球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位置飞去。自由人艰难扑过去，手攥成拳抵在球下，也只是勉强救回。 青城的节奏乱了一瞬。 及川彻深吸气，飞快看一眼影山飞雄，胸膛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因为恼火，上下剧烈起伏了好几下。 赛场上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也没有其他补救的手段，他只得把这球托高，“小岩！” 岩泉一应声跃起。乌野没有进行拦网，而是提前准备接球。球打在乌野的三米线上，被光头主攻手轻而易举接起。 不管怎样，球只要能被救起来，就符合青叶城西原本的意图——不断进攻。进攻如果无法得分，就努力将每一分的战线拉长。 乌野上场的成员一年级居多，是基本功不到位的队伍 。只要不断发起进攻，比稳定的青叶城西更先暴露出破绽的，必然会是乌野。 影山飞雄再次站在开头的位置。可这次，他没有再耍让对面火大的战术，而是平稳地抬手，给出了一颗高抛球。 ……用“温柔”来形容一颗排球，说法也太过玄幻。但对于那颗球，又找不到更贴切的形容词去描述——被影山飞雄特意抛得足够高，缓慢又柔和地下落，以给出虎杖悠仁充足蓄能的时间。 泽村大地从自己所处的3号位上步，像要打快球似的起跳。虎杖悠仁则并到3号位，助跑到某个节点后，压低重心，让弹跳力能发挥到极致。 蓝黄色相间的球在他的眼中慢慢下坠，像有一条除他以外无人辨识的轨迹线。 金田一原本还要犹豫如何拦网，及川前辈的喊叫从背后骤然响起，因为过于急迫，甚至被他吞掉了几个字的音，只剩号码，“7号！！” 要拦住7号！ 金田一心头一紧，猛然起跳。 然而在高度专注影响下，虎杖悠仁的眼中，已看不见除开排球的任何事物。他没了热情洋溢的笑，竟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威压。 拦网横在面前，虎杖悠仁照旧依照自己的步幅起跳，身体拉成一张拉满的弓，手腕下压—— “咚”！！ 和影山飞雄的托球截然相反，这一记重扣像什么横冲直撞的熊孩子，威力巨大，直直冲向金田一的手肘侧面。 两者相撞，冲击声远没有打在地板上那么惊心动魄，但威力却不见减小。收获了金田一吃痛的表情后，它还不肯善罢甘休，继续闹着，朝青叶城西的后场坠去。 “我来——”渡亲治的承诺没说完，先被剧痛扭曲了话音。 球的力道并没有因拦网的阻碍卸下半分，要钻进血肉似的继续叠加力量，继而朝后面飞去！ 被巨大冲击力裹挟着失去了重心，青叶城西的自由人朝后面翻滚了一圈，五指摁在地板上，才勉强重新维持住平衡。 天旋地转间，他只看见对面粉发球员镇静揉着手指，眼睛动了动，带了他自己完全不知情的居高临下意味，俯瞰似的轻飘飘瞥了渡亲治一眼。 “……” 判定得分的哨声迟了几秒才再响起，尖锐刺耳，把短暂的寂静扎出个洞，欢 呼声这才从洞口灌进渡亲治的耳朵里。 “扣的好啊虎杖！”“好球。”“你小子是出尽了风头啊！”…… 从最开始，影山飞雄就没打算过让虎杖悠仁去避开拦网。让虎杖悠仁用他独有的长处，去强行撕扯开阻挡前进的路障——这才是影山想达成的目的。 “刚才……”影山飞雄看向月岛萤，嘴角抽搐好几下，夸赞的话却半天没说出口。 在他克服自己对月岛萤的刻板印象前，月岛萤抢先一步开口，“你是要说，我刚才让开的距离吗？” 影山飞雄瘪起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憋屈。但他没反驳，忍着憋屈点了点头，“是的。” 要不是月岛萤察觉到影山飞雄的念头，提前为影山让出空间，恐怕那一球早砸在了拦网手里，把局点让给青叶城西。 明明是被感谢的那个，月岛萤脸色却极差，半点不掩饰嫌弃，“说实话，不管是那球，还是莫名和你想法一致这件事……都有点恶心。” 怔了几秒，影山飞雄怒目圆睁：“啊？！” 场上，乌野其他几位队员并不小声地在说悄悄话。 田中龙之介：“好像每次有人让影山不爽，他总是‘啊’‘啊’两声，没说过别的诶。” 虎杖悠仁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真是诶，好像没听过他说别的！” 日向翔阳：“哈哈哈哈哈哈！全靠气势来反驳的影山！” 影山飞雄额头上青筋蹦了两下，月岛萤还毫不留情溢出声嗤笑。他忍无可忍，回头大喊：“喂，你们两个，给我闭上嘴——！” 对面胜利一般的欢笑声，如同无形的手指，缓慢攥紧了渡亲治的呼吸。 他低头，痛感没有半分消散，胳膊上反而渐渐浮出大片深红，触目惊心。岩泉一路过他，愣了一下，连忙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你手臂还好吗？” “……没太大问题。”渡亲治回答。 他自己能察觉出来，可能是毛细血管爆了，没到肿的程度。不严重，能熬完这场比赛，回去冰敷就好。 不少人在最初学习排球时，都受过类似的伤。但……他也是打了两年高中的排球比赛，怎么看也算不上初学者，还出现血管爆掉的状况——是挺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球场另一边，及 川彻的脑袋在隐隐作痛，像运作过度，“啪”一下停了工。他话都到嘴边了又咽回去，走近渡亲治身侧，放柔语气问，“要去医务室吗？” 渡亲治闭了闭眼，坚决地摇晃着脑袋，示意他还能留 第 26 章 26章练习赛.青城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练习赛的激烈程度,远超青城原本的预期。哪怕是向乌野发出邀请的入畑教练和沟口监督，最开始，也只是抱着“想看看现在影山所在的队伍”的想法。 哪想到……会发展成现在拉锯战的架势。 对于最后一分,青叶城西不敢掉以轻心。花卷发球，他谨慎地将球朝后场一年级生们打去，让球落在6号位前——也就是日向翔阳的位置。 他的发球在威力上不大，因此总特意去选择一些刁钻的点。日向翔阳要是接起发球，就必然会挡在影山插进前排的路上，干扰乌野的进攻。 果不其然，日向翔阳垫起球后几经转手,三次触球后不得已把球过网,机会交到青叶城西手上。 “机会球。”国见英横跨一步,将球给高。及川彻将双手举过头顶，叫了正在前排的副攻手的名字，“金田一！” “好——”金田一都跟着起跳，及川彻托球的手势突然转换。 他左手往下收，右手五指往下轻盈地一顶，一触即离，用指尖力量将球顶到了乌野的场地。 二次进攻。 简直是在回敬影山的吊球。手型变换的瞬间，及川彻清秀的面容在乌野众人眼中变得面目可憎，招惹仇恨的程度翻了个倍——“那个人！” 在球要落地的前零点几秒,泽村大地居然反应了过来，摆出拼死一搏的架势屈肘横过去，勉强把球捞回。 左翼上，田中龙之介气势充足叫起来,挥动起手臂,“我来！” 听见前辈的呼唤,影山飞雄用0.1秒分析出局势，不加犹豫，回应他将球传给田中，“田中前辈！” “交给我吧！” 但青城现在两名副攻都在前排。金田一和松川一静迅速并过来，双臂轻巧地竖在网上，构造出坚实的盾，封死直线扣杀的路线。 他们看得很清楚。这个秃头主攻手攻击力倒是不错，但球路也挺简单，基本是打直线。不管怎样，先将直线的球路防住。 极限之中，田中龙之介大脑里仿佛什么东西闪过。 他扭动手腕，把最后的力气全压进手掌，孤注一掷打去盾牌外的路径——球艰难从手掌边缘擦过，却因为这额外的力扭了方向，竟然是要飞到边线的位置！ 青叶城西的副攻现在全在场上 ，没有专攻防御的自由人补救，防御也都集中在前排。 场上人的心脏都提起来，球似乎终于要落地…… “没结束呢！” 及川彻大喊。他仿佛在零点几秒内看清了田中龙之介的全部动向，之后理所应当地出现在了边线处，手肘勾起，以极其别扭的姿态把球救回来，“金田一！！” 提前预判到可能出现的突破，在边界处预防了对手的行动，这还不是最惊人的。 ——将球捞着救回后，球飞起下落的高度，位置，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记舒适的“托球”，甚至能直接从3号位扣过去！ 金田一勇太郎不知怎的，在某一刻，居然有那么轻微一丁点的想哭的冲动。他义无反顾奔过去，身体向后倾，手臂上的肉因为用力绷紧着。 该结束了！他想。 …… 一天前，练习赛前夕的加紧补习。 临时给后辈补习接球的基本功、并纠正了几次虎杖悠仁的接球姿势后，泽村大地想了想，多说了一句，“其实，不让球落地，可以用身体的一切部位接球。” “一切部位吗！”虽然在公园和翔阳的朋友进行过尝试，但真正听靠谱的前辈肯定这条规则，虎杖悠仁还是露出了开启新大陆一样的表情。 “对。所以如果没法接到球，就用其他部位，并努力去扩大接触的面积。只要能把球送出去，比赛就有继续的可能。” 又担心虎杖悠仁在比赛中过多应用，泽村大地朝他笑笑，补充强调说，“当然，这是迫不得已的情况。” …… “砰。” 并不是打在地板上那令人振奋人心的声响，而是击打在躯体上，更低沉又发闷的一声。 从后排1号位往前冲，意识到姿势来不及调整后，虎杖悠仁挺着胸脯，竟然是用胸口接到了球！ 本以为胜负已分，又见到这幅情景，金田一勇太郎的心情跟坐了趟过山车似的从顶端摔到谷底。他瘪起嘴，瞪着对面，用目光来传递此时此刻他不爽的心情，“可恶！” 根本来不及对虎杖说什么，影山飞雄扑过去，“补救！” 月岛萤：“右边。” 泽村大地：“月岛，打过去！” 金田一再次起跳拦网，可球被月岛萤 早有预料似的轻轻往前一推，绕过拦网飞快朝下坠落。在最后关头，乌野居然是又拿回了一分，把分差又追回到了“1”上！ “又是吊球！他们乌野是打吊球打上瘾了吗！”回过神，金田一不甘心地捂住了脑袋。 同样想着用吊球回击，及川彻虽然同样很不爽，但只是咳了一声，“下一球——！” 结果下一分的过程相当风平浪静——月岛萤发球，落点稍微偏差，球被岩泉一完美接起。 之后及川彻把球权交给金田一，金田一终于痛快扣杀得分。球完完全全落在乌野的场地，标示着本场比赛的终结。 最后一分如愿被青叶城西拿下。23:25分，青叶城西以2:1的比分，拿下了练习赛的胜利。 但，在长回合之后，紧跟着比赛没多久戛然而止。 让无论是青城还是乌野，都有一种，近乎于有力气无处发挥的错觉。甚至青叶城西哪怕是赢了比赛，也全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手还痒痒着，觉得比赛像还不该完。 ……波折的练习赛。除了波折二字，沟口监督想不到别的词。他扶着胸口滑倒在座位上，一场比赛跌宕起伏下来，连带他心脏都快不能动弹。 现在的年轻人啊。他想。 赛后两边握手“言欢”。影山和青叶城西的“蕌头”副攻都飞快没了踪影，不知道去了哪。 虎杖悠仁想了想，还是率先找到了青叶城西的自由人，询问：“打扰前辈了！请问你的胳膊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有留意到，自己扣击后，青叶城西的这位自由人前辈的状态就开始不太对，表情像在忍耐。 只是比赛期间，自由人一直在后场区或是场后等待轮换，跟他隔得实在太远，他没能来得及去问候。 听见这话，渡亲治第一反应是——来赛后放狠话的吗？ 他坦然抬头。然而，对方神情真诚不似作假，嘴唇因为担忧用力抿着，浑身散发出友善的气息，跟赛场简直判若两人。 ——对方没有在挑衅，只是确实在关照我的状况。 意识到这点，渡亲治反而挺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不，不，我没事。谢谢你。” 虎杖悠仁眨了眨眼，因为说话时神情挺严肃，给人一种被郑重对待的感觉。他说：“前 辈的接球很强！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错过很多前辈接到的球。” “但是，之后的比赛，我会努力追上前辈的！也谢谢前辈今天的指导！”他鞠了一躬，跑回了乌野的场地。 ——啊，这次才是在放狠话啊。 ——虽然说是“狠话”，但……可以说是毫无杀伤力。 ——乌野蛮走运的啊，后辈全都挺有礼貌，天赋点也不低。不过，他指导什么了吗…… 渡亲治想不出所以然，最后，他默默拔高了对于这位发球很吓人的后辈的好感分数，并决定把球场上的他和私下里分开成两个人对待。 场上热热闹闹，武田老师望着两边排球部的互动，情绪一时很复杂，难以道明。 来这里之前，他确实没想要求这群孩子们能赢下县四强。但当亲眼目睹距离获胜只有一步之遥，仿佛能窥见他们身躯里无限的潜力，优秀的璞玉正待打磨。 ……想去为这帮孩子们做到更多事情，能帮他们在路上走的更远。 他有些纠结，看青叶城西的监督走过来，就先搁置了思路。两人握手寒暄，聊了几句排球部的情况。 替补队员抱了一台相机，从他们旁边 第 27 章 他倒要看看，乌野...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第二天一大清早,武田老师抱着从同事那里借来的相机走进排球部时，看见的先是倒地不起的三人。 虎杖悠仁，田中龙之介和日向翔阳同步跪倒在地上,双手扶额，嘴里嘟嘟囔囔地叨咕着，怨念颇为深重像蛇一样在几人头上攒动。 田中龙之介：“为什么现在又只能打直线不会打斜线了啊可恶可恶可恶……” 虎杖悠仁：“接不到球啊侧旋球该怎么发啊可恶可恶可恶……” 日向翔阳：“发球为什么还是会下网啊可恶可恶可恶……” 武田老师：“……” 他虽然对他们口中的术语是一知半解，但也能听出来，是遇见了什么瓶颈。武田老师又为自己不能提供帮助发愁了几秒，打起精神，把怀里的相机抱的更紧了些。 “泽村同学？”他招呼着旁边的队长。正在安慰受创伤三人组的泽村大地连忙小跑过来,“老师,有什么事吗？” “啊,是这样。青城的比赛，给了我一些思路。” 不再看倒地不起的几人，武田老师拘谨地笑笑，把相机放置好，“我前几次，去找其他学校的监督老师约练习赛时，对方拒绝大多是说，认为他们和乌野相性不太好。” 其实那是很委婉的说法了。直白来讲，相当于在说现在的乌野,没法为他们提供打训练赛的价值，也就没有约比赛的必要。 “所以我想，做点什么，让他们能发现乌野的转变。” 武田老师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青城会录像记录,我就跟其他老师借了相机,想也录几个片段——当然，前提是不影响你们！只用来辅助论证，现在的乌野，是值得打一场练习赛的。” 泽村大地没说话。 在武田老师将要担心，是不是给部里的训练添了麻烦时，泽村大地把手臂搭在了眼睛上，感动地差点破音，“老，老师！谢谢您！” “不不不不没什么，这是我分内之事！泽村同学，冷静一点！” 接下来，就是录制内容的难题。 “想要吸引其他学校的注意力，得放一些能唬人的技术吧……日向和影山的快攻怎么样？”菅原孝支说。 他思考着，协助武田老师把支架在后面放好，“虎杖的快攻有差别，在镜头里可能不太好 糊弄。也录一段虎杖的发球吧？还有影山的跳发。” “噢噢！暴力发球！”日向翔阳兴奋地把双手举过了头顶，摇摆来摇摆去，“肯定会让他们大吃一惊的！” “……日向，你怎么也跟着兴奋起来了。” 于是，最终视频的内容，定为“怪人快攻”和跳发球。 定好录制的顺序后，武田老师特意把方向调整到完美录进几人背影的角度，确保只能模糊看见动向，无法通过视频来分析技术。 “亲眼所见，和在摄像机里看见的影像，差别很大啊。”泽村大地感慨说。 线下看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的“怪人快攻”，已经足够让人惊叹了。可录制成视频，那一点微妙的像素模糊，给进攻赋予了更神秘的色彩。 由于只录到背影，视频里甚至辨别不出来快攻组织的时间。两人一抬手，球就到了对面的场地上，只余击球声，向观看者反馈进攻的完成。 很震撼。武田老师想。 轮到跳发的环节，影山飞雄的精妙技术不提，虎杖悠仁那边的声音更是可以说是震得大脑嗡嗡响。 哪怕他迅速把音量调节到了最小，也能听见其中蕴含的超大力量。 只是…… 结束录制后，虎杖悠仁这下彻底失去了梦想，跪在地上，满目空洞道：“为什么出界了出界了出界了……” 要录给其他学校看的一球，本该最帅气的一球！打在了界外！！ 看他这模样，菅原孝支有点莫名地想笑，又觉得在这时候笑出来不大好，强忍笑意安慰虎杖悠仁，“没事的，虎杖。摄像机里看不见球，对方不会知道你把球发出界的。” “真的吗，菅原前辈！” 虎杖悠仁重新提起心情没三秒，头又冒着黑线耷拉了下去，“不对，没录到也是打出界了。可恶可恶可恶……” 在虎杖悠仁悲戚的怨念声里，武田老师调整好相机中的内容，把视频展示给其他部员看。其他人聚拢成半圆站在他后面，探头探脑去望方才的录制。 模糊的小屏幕里，穿了白色短袖的身影依次从地面一跃而起，手臂像翅膀向后伸展，相机录制的画面显得太小，都快无法容纳他们。 菅原孝支：“在相机里看，跳得更高了。” 田中龙之介猖狂叉腰：“也更唬人了！收到光盘的学校，恐怕都得被吓晕吧哈哈哈哈哈……” 缘下力：“你怎么说得像死亡预告信似的……” 几人热热闹闹吐槽。看部里的孩子们都很有活力的模样，武田老师感觉手中的相机特别热乎，在手里拿着跟个暖手宝似的，热流从指尖流进四肢百骸。 ……做的还不够。 等一天的部活都结束，确定学生们都已离开后。换上西服，武田老师站在坂下商店的门口，反复深吸气。 和青叶城西的练习赛结束快一天了。然而，对方队长的那一句“没有专业人士纠正过”，还在武田老师耳边回荡，要钻进心里似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泽村同学是靠谱的队长前辈，但在技术方面，再扎实也无法替代教练的作用。 排球部需要一名专业的教练，耽搁不得——这也是武田老师再三造访的缘由。 “……老师，你这是第几次来了？” “是第四次。” “我没有真的想要听你说答案——” 被武田老师“骚扰”了太多次，坐在柜台后面，乌养系心把杂志往后一扔，额头上的青筋跳动，“我的意思是，你来再多次也没有用。” “我是不会去给高中小鬼当教练的！你回去吧。” 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吓得浑身一激灵，武田老师僵硬地往上推了推眼镜，“抱歉再打扰。但我这次来，并不只是想靠口头的承诺来说服你。” “……哈？” 在乌养系心满是狐疑地凝视里，武田老师镇定自若，把手里拿着的光盘放在柜台上。 清脆的，“啪嗒”一声。不知道是不是紧张，玻璃外壳上，还能看见一点武田老师的手心留在上面的汗渍。 “这是排球部几天前和青叶城西高校进行的练习赛。另一张则是部里的训练日常。”他说，“我相信，你看见现在的乌野，绝对不会无动于衷。” “此外，我的想法其实很普通。” 武田老师的说话声依旧柔和，却带了无形的力，每个字都铆足劲敲在乌养系心的心上。 “至少这帮孩子们站到场上，我不想看见他们再被人说，‘技术一看就是自学的野路子。’” “在输赢上 ，我没有多宏大的追求，更希望他们能把排球打得开心。”说到这，武田老师的神情更严肃，“但他们可是鼓足劲，一心想要拿下宫城县、乃至全国的桂冠呢。” “所以，我想请你再考虑一下！”他把头用力扎了下去，鞠躬恳切喊道。 “……”乌养系心木着脸看他，不情不愿，但还是把两张光盘都收进了抽屉，“麻烦的高中小鬼们。老师你也是，真够麻烦的啊。” “麻烦……实在是不好意思！” “算了。光盘也给我了，你该走了吧，老师。”说着，乌养系心把打火机从柜台上拿下来，顺带从烟盒里拿出根烟卷，下了逐客令，“但先跟你说好，你做再多，我还是不会去……” “你好，结账……武田老师？” 在讶异的呼唤中，虎杖悠仁把抱着的一大堆速冻食品放在柜台上，包装袋噼里啪啦响。 柜台里面和外面的两人都被突然出现的“变故”一惊，三人惊恐地相互对视。死一样的寂静，空气 第 28 章 “新”成员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由于武田老师的半路截胡,虎杖悠仁没能如愿在家攒好“储备粮”。于是他在外面解决了晚餐，回家坐在庭院的台阶上，两只手抵着球转。 要多学习,多摸球，找到手感。 时间不早，外面天黑得差不多了，隐约能看见半圆的月亮悬在头上。他把庭院的小灯开了一盏，把球抛起来，双脚岔开站好，自己对墙垫着球。 如果在比赛中,再遇上及川彻前辈,不知道能不能接到他的发球呢？还有青城王牌前辈的扣杀…… 球在墙面上又弹回来。他没再去垫,把球抱在了怀里。 自己训练，和在社团的比赛里亲身体验比起来，无疑还是后者收获会更大。关于他提前回家，前辈们倒是都挺理解，但这样总提前离开，耽误练习的时间长了。 久而久之，他的技术，会跟不上大家的进度。……不行！绝对，不能丧气！ 缺少的练习时间,在平时不断去弥补！ 不知不觉，早忘记了自己报考乌野的初心是“学校有回家部”“社团可以不参加”。虎杖悠仁定神，又把球扬了起来，在路灯柔和的光晕中划出一道弧。 他再摆出接球的姿势,球和胳膊碰撞,“咚”“咚”有节奏在庭院内回荡。 ……在决心驱使下练了一晚上球,于是第二天虎杖悠仁打着哈欠，顶了鸡窝头从小床上爬起来时，已经临近7点了。 他难得没能提前抵达排球部，打着哈欠，卡点进了体育馆的大门。 映入眼帘的，除了熟悉的前辈们和同学，橙色的体育馆，还有一位穿了立领校服，正手舞足蹈和日向和影山表达“校服帅气！”的少年。 虎杖悠仁：“诶？” 他眨巴眨巴眼睛，又抬手揉了揉眼皮，反复确认自己并没有出现幻觉——是之前没出现的成员。 对方看不出比他年纪大还是小，身高稍微有点矮，额前一撮挑染和后面的黑色短发“精神抖擞”地立着。 见他进来，少年还活力四射地挥着手，自来熟跟虎杖悠仁打招呼，“噢！又是新面孔啊，也是一年级吗？” “是！我是一年级的虎杖悠仁……”困劲上头，虎杖悠仁疯狂眨着眼，好让眼前被泪意侵扰的视野更清楚一些，“是前辈吗？” “这位是二年 级的西谷，是‘乌野的守护神’噢。”菅原孝支笑眯眯道。 “守护神”三字一出，被叫做西谷的少年立马如遭重击，整张脸都烧起来，但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怎么也压不下去，“这，这个称号！太太违规了，就算你这么夸奖我……” 他结结巴巴，在帅气称号的冲击下组织不出合适应对的语言。 虎杖悠仁则持续缓冲着，缓冲出结果后，困意顷刻没了大半，直接叫出了声，“前辈，是自由人吗！！！！” 本来在最初加入排球部时，虎杖悠仁就很明确地知道。自由人的位置，以他的接球水平，绝对无法胜任。 作为防御的底线，自由人不但只能在后场活动，且要有超级强的接球技术支撑。 之前与青城的练习赛，那名担任自由人的平头前辈，让虎杖悠仁至今印象深刻。 打到最后，对方的胳膊都泛起青紫，接球的姿势依旧利落又漂亮，能把他以为无力回天的球稳稳送回其他人手里，一扭比赛的局势。 “自由人！前辈是自由人！” 听见西谷夕的位置是自由人，虎杖悠仁即刻换上了看偶像的崇拜目光，双眼亮得没法直视，眼巴巴望着他，“也就是说，前辈超级强！！” “嗯咳！” 西谷夕再次被冲击得说不出话。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眼睛往另一边飘了一下，“也，也可以这么说……” 虎杖悠仁身体前倾，兴奋地飚出一大堆夸赞，“自由人超级帅气！如果扣球打在我这边，我不但没法好好把球接稳，可能压根都接不到球。但是自由人不一样！” 日向翔阳也冲上前，疯狂点头附和，“对的！我接球也很烂，但是刚才接影山的发球时，西谷前辈的姿势很漂亮！超级可靠！……” “……” 泽村大地回想了几秒虎杖悠仁前一天的行为，若有所思，“日向是早就知道守护神的称号……虎杖的话，跟青城打完后，他对自由人多了一种迷之滤镜啊。” “但他说的没错，不是吗？”菅原孝支弯了弯眼，“我们的自由人，确实是超级强啊。” “我（我也）要跟前辈学习接球！”这边西谷夕都快宕机，虎杖和日向总算结束了连环夸赞，异口同声喊。 西谷夕血条在一声又一 声前辈里消失了大半，最后彻底清零。 他托付重任一般，把手搭在两人大臂上，“喂，你们两个……” “……汽水味和梨味的棒冰，你们喜欢哪个口味？” “？” 不明所以，但虎杖悠仁非常老实地回答，“汽水味。” 日向翔阳：“两个口味我一样喜欢！” “那就两个都要！晚训结束后，我请你们吃棒冰！”西谷夕果决下了定论，之后他大脑还沉浸在遇见后辈的喜悦里，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旭前辈呢？” 突然就没人再说话。 ……？ 旭前辈是谁，部里还有其他前辈不在吗？ 虎杖悠仁疑惑想着，西谷夕却从沉寂里得到答案，像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来，面色立马冷却。他攥了拳，“那家伙——” “大家！” 武田老师冲进体育馆，身上的衣服还皱皱巴巴的，像是匆忙套上去的。但他看上去心情大好，笑容可掬。 面对突然到来的老师，西谷夕没把话说出来，只是沉默，把拳头捏得咯吱响。 在武田老师后面，虎杖悠仁前一天晚上在商店撞见的、和武田老师商讨着什么的店员，大大咧咧横在体育馆门口，把外面的光线挡了大半。 对方双手插兜，满脸倦容，眼下的乌青浓重，仿佛是一宿没睡着觉。 预见了大家的疑惑，武田老师把后面的大高个儿领到前面，说：“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乌养，也是大家今后的教练。大家应该之前见过面了吧？” “……” 所有人的表情都挺奇怪，像强行压着什么。其中，目睹了昨天晚上武田老师出现在坂下商店的虎杖悠仁，所受的震撼最为突出。 他声音颤着，“坂下商店的……” 在武田老师之前，乌养教练先睨了他一眼，“你，对，叫虎杖悠仁，是吧？” “另外，那个黑头发的二传，还有橘头发的副攻——是视频里出现那几位？”他问武田老师，武田老师给他肯定的答复。 菅原孝支率先回神，“老师，所以昨天录制的视频……” “没有没有，录制的影片不光是去说服教练，主要是用来联系练习赛的学校啦。” 没去看乌养系心 一言难尽的表情，武田老师指正后，镜片后面双眼一弯，“不过这是下一则消息——” “后天晚上，我们与另一所学校打练习赛。大家准备好，去对方的学校打，也是打一场。” “……真的有学校同意了？！” “不是吧，这才一天，这么快？” 和排球部的成员同样期待，武田老师手垂下放在裤腿边上，攥着拳头，兴奋道：“那也是宫城县的强校。另外，我还联系到了另外一所学校，预计在黄金周集训前能得到他们的答复。” “两，两场练习赛！” 田中龙之介立马不纠结“商店的小哥怎么突然成了教练”，也有意让气 第 29 章 王牌 《虎杖你应该来乌野》全本免费阅读 叮嘱了几句训练注意事项,还有其他工作要处理，武田老师笑眯眯离开。教练立马招呼他们训练继续。 从入部到现在，虎杖悠仁习惯早训和菅原孝支一组,练习相互垫球。两人拿了球到边角处，虎杖悠仁悄声问：“菅原前辈，西谷前辈口中的‘旭’，也是部里的前辈吧。” 菅原孝支点了头，他继续问：“那位前辈，为什么没能来训练？” 当时“旭”这个音节一出来，部里的气氛就怪怪的。之后自由人前辈也默不作声,再没了刚才的激动劲。 “他遇到了一些问题。”菅原孝支轻轻吐出一口气,“现在来说,他可能在讨厌排球吧。” “讨厌！为什么？” 虎杖悠仁没压住音量，乌养系心霎时把目光投向他所在的区域，“喂，那边的学生。说什么悄悄话，继续专心练习了！” 两人都噤声不言。但乌养系心没因此放过虎杖悠仁。成功被引走注意力，他招呼着虎杖，“你，过来一下。” 晚上熬夜看完与青叶城西的练习赛，又看了武田老师精心拍摄的训练特辑,乌养系心激动得一晚上没睡着，耳边全是排球在呯啪砸，砸得他大脑发胀。 毕业工作后，他也会和县里的业余球队打打排球。如此奇葩的进攻手段,以及威力和速度兼具的发球……不去留意才奇怪吧！ 少年挺乖巧地站过来,完全看不出和赛场上球球暴扣的选手是同一个人。乌养系心问：“比赛时你打的那种发球,现在能打出来吗？” “能打的。” “你的发球很不错？”西谷夕不知何时恢复了正常，听见那边的对话，扭头看他。 想了想，虎杖悠仁没过多谦虚，坦率承认，“打的时候存在不少问题，但在威力上，应该不太差。” “那来吧，新生。你来发，我来接！”西谷夕一扬手，站在后场爽朗喊道。 “哦，好！” 虎杖悠仁抓了一枚球，小跑到站到球场的另一边。 球体内气体充足，拍在地上又弹回在手心。他拍了两下找准手感，就不犹豫助跑，挑起手腕，将球抛在上空。 噢，是跳发球啊！ 透过球网的缝隙往对面看，之前表现得无害的后辈此刻压迫力十足，气场能穿过球 网映射在他这边。 毕竟见过不少威力强的发球，对于对手表现出的状态再熟悉不过。西谷夕眸中划过兴奋的光亮。他弯曲双腿，确保在下压重心的同时，能做到快速移动。 虎杖悠仁发球时，仿佛会陷入某种“脱离世界”的状态，大脑里面绷着一根弦，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动静。 球在旋转中被施加更可怕的威力，之后被少年压下去——转瞬到了西谷夕眼前！ 十指重叠。抬起手臂，在合适的地方，施加将球抬回的力，让球能稳稳打在小肘上—— “啪！” 球分明照常砸在了西谷夕最熟悉的位置，却并没能停止移动，只是力量上不再带有冲的劲，缓慢又决然向他背后飞去。 西谷夕收回手肘，被球碰到的地方火辣辣发着疼。但他不见任何气馁或焦急，望向虎杖悠仁的视线是前所未有的灼热，快要冒出火来，“再来一球！” 乌养系心：“喂，等等……” 虎杖悠仁：“好！” 教练话没说完，对面虎杖悠仁已经性质高昂应了下来。在乌养系心无语的视线里，他屁颠屁颠又去拿了一球，再迈步起跳，运动鞋的蹬地声几乎和拍球声响亮。 只是这次，球至眼前的瞬间，西谷夕调整了姿势，表情在一瞬间的凝重后，展露自如的笑，“没问题！” 仿佛在印证他的承诺，球弹在他的手肘，高又稳地飞回头上的空气里，最后落在他所在场地的前场。 “你的发球很有力量啊！”球刚一落地，西谷夕飞快评价，“速度很快，基本发完就扑到前面了……不错！” 被夸得有点小骄傲，虎杖悠仁自豪一挺脚板，站得板正，“谢谢前辈！” 被无视了不提，这两个人眼瞅着还要旁若无人聊起来，乌养系心气急败坏地喊：“我说你们两个，好好听教练说话啊！” 两个沉浸在打球世界里的人连忙从各自世界走出来，连声跟教练道歉。乌养系心把手端在胸前，冷哼了声，“下次注意！” 面上是挺暴躁的模样，实际心里，乌养系心惊叹了不知道多少遍。 来自一年级生堪称暴力的发球，还有实力相当强劲的自由人。他望向待在另一边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好，接下来是视频里你们打过 的快攻！那两个，过来一下！” 依旧是几乎让人无法反应的速度，排球与手掌相触，继而飞跃到对面，如疾风迅捷。 这次西谷夕没上场去接，只在一旁旁观。但一次快攻完成，他迅速举手示意，幅度之大生怕教练看不见，“我来，下一球我来接！” “再来一球！” 自由人前辈暂时被排球部内全新的进攻手段引走了注意，早训平安无事度过。 课间时候，日向翔阳从1班溜过来，神神秘秘，把他和影山飞雄叫出了教室。 “你想干嘛？”上节课花了半节课时间补觉，现在也没睡醒。影山飞雄半睡半醒，不太耐烦地问他。 尽管附近没熟悉的人路过，日向翔阳还是进行什么秘密作战似的，超级小声道：“我想到三年级，看看那位旭前辈！” 早训时间里，谈及这位从没露过面的前辈，所有人表现出的态度都太诡异，到后面直接闭口不提。 勾得日向翔阳好奇心不止，实在忍不住，想去高三的教室一探究竟。 他问：“影山，悠仁，要不要一起去？” “噢。”影山飞雄还困着，神志不清醒，只利落一点头，“行啊。现在去？” “嗯！悠仁，你呢？” 听见日向翔阳的提议，虎杖悠仁也挺心痒痒，但他书桌上，还摆着没补完的作业和功课。 升入高中以来，课业越来越重。他虽然对成绩不强求，但想能保持在及格水平，省得后面额外为学习操心。 只要能到及格线就行！——虎杖悠仁语。 最后他只得忍痛拒绝，“你们去吧，我就先不去了。哦对，见到了旭前辈长什么样，一定要来告诉我喔！” “好！放心交给我们吧！” 没过多久，日向翔阳一副“思考ing”的表情回到3班教室门口，没忘生动形象给虎杖悠仁描述，“身高比月岛要矮，但块头很大，看上去力气特别足。另外，头发后面，扎了一个丸子头。” “另外，我们也遇见了菅原前辈！菅原前辈说，那是‘王牌’！” “王牌吗！” 也就是说，旭前辈，和青城那个打球厉害的前辈一样，都是队伍里进攻顶梁柱的位置。 虎杖悠仁愣了愣，“那 样的话，旭前辈岂不是很强！为什么不来训练和打比赛呢？” “听菅原前辈说，是因为在某场比赛中，他的扣球被拦网拦下来了。”不太开心看到别人对排球丧失兴趣，日向翔阳情绪低落，“所以，他才可能，讨厌排球了。” 讨厌排球吗？ 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虎杖悠仁手里拎了两根棒冰，边走边思考。 放学前，自由人前辈钱包可谓大出血，但依旧含泪毅然决然，把汽水味和梨味的棒冰全塞进了虎杖悠仁手里，“两个味道都很好吃！不管怎样，梨味的，你一定要试试！” 连着吃两根棒冰，会闹肚子的吧…… 他目光无目的随意飘荡，道路边有片挺宽广的草地，有人背倚着栏杆坐在其中，背影惆怅，在一个人看风景。 虎杖悠仁的视线下移，下移，下移，最后在那人后面鼓起来的丸子头上，忽而停住。 ——“另外，头发后面，扎了一个丸子头！” 草丛上放着包，里面是排球部的部服，虎杖悠仁从惊诧里回神，迈大步跨过栏杆，也坐在了草地上，就在大块头不远的位置。 那大块头没想到有人会坐过来，后背受惊一颤，看见虎杖悠仁身上的部服后又缓缓松懈下来。 毕竟白天才被其他一年级生“骚扰”，他立刻认出对方的身份，“是排球部的啊。也是一年级生吗？” “是的！前辈，就是‘旭’前辈吧？” “这么被人叫名字好违和……是我啦。” 坐在身下的草坪柔软，天上一群乌鸦成群结队，吱呀吱呀飞过二人的头顶。 临近傍晚，周遭一切景色都笼着朦朦胧胧的光，太安静，太舒服，让人不由自主想说点什么。 想了想，虎杖悠仁把棒冰的包装拆开，拿了其中汽水味的那一根，递进了东峰旭的手里。 “这是……” “是西谷前辈请的棒冰。前辈和西谷前辈挺熟悉的吧？”虎杖悠仁把另一根棒冰塞在嘴里，冰得面目狰狞，连忙抽出来，手掌扇风斯哈着气，“好冰！” 西谷。 听见熟悉的名字，东峰旭愣愣伸手，食指和拇指捏住棒冰下的小木棍。背景音突然嘈杂起来，县民体育大赛里，后面观众的讨论声又倒灌进耳朵里。 遥远，却又清晰。 “进攻不过去啊……”“明明是王牌……”“差远了……” 虎杖悠人对旁边前辈的想法浑然不觉。只觉得西谷前辈所言不差，梨味确实也很好吃。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设置好的闹钟提醒他，再不去医院，就赶不上熟悉的护士值班的时间了。 虎杖悠仁站起身，伸了个大个儿的懒腰。他其实也不知道过来要说些什么，只是第一反应想跟过来。于是他只说：“嗯。总之，后天晚上，一起去要打练习赛的学校吧，前辈。” 他转身要走，东峰旭先下意识叫住他，“等一等！……我不到场也没关系的吧。为什么都要执着坚持我到场啊？” 菅原他们也是，课间来造访的后辈也是……为什么要坚持？他并不是能率领排球部走向胜利的合格“王牌”啊。 “诶，为什么？” 像不理解他这样问的理由，虎杖悠仁反问：“前辈不是排球部的王牌吗，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吧？” “……” 没听见前辈的回复，他兀自敲了两下脑袋，把脑壳敲的邦邦响，“你让我说其他原因，我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啦……” 就单纯是直觉使然吧？虽然一句话没提到过排球，但面前大个子前辈，和菅原前辈口中“可能在讨厌排球”的存在，并不符合。 虎杖悠仁嘴里还叼着棒冰，说话含含混混的，木棍伴随话音上下摆动，“唔，只是感觉。前辈，依然还挺喜欢排球的吧。” 不然，也不会不需要参加部活，也依旧穿着排球鞋，带着排球部的衣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 要热化了，好可怕的天气！写的时候自己也想吃棒冰了，然后被专注养生的母上大人骂了一顿（。） 感谢在2024-07-2321:27:12~2024-07-2421:1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花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小狗、夏語冰、虎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子123瓶；花间、秋秋50瓶；梦梦41瓶；geline29瓶；Fms-09、沐婻、仙女教母10瓶；宵芗孖、行云流水5瓶；我吃吃吃、闪电球和顽皮蛋、4仁。、谜语人滚出哥谭、小晨要暴富、斜阳栀子、五条治、晴明是ssr吧、梓木辛、姬菲、青草冻、海纳百川、折陌、小花小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注册本站会员可以解锁更多福利，快试试吧 遥远，却又清晰。 “进攻不过去啊……”“明明是王牌……”“差远了……” 虎杖悠人对旁边前辈的想法浑然不觉。只觉得西谷前辈所言不差，梨味确实也很好吃。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设置好的闹钟提醒他，再不去医院，就赶不上熟悉的护士值班的时间了。 虎杖悠仁站起身，伸了个大个儿的懒腰。他其实也不知道过来要说些什么，只是第一反应想跟过来。于是他只说：“嗯。总之，后天晚上，一起去要打练习赛的学校吧，前辈。” 他转身要走，东峰旭先下意识叫住他，“等一等！……我不到场也没关系的吧。为什么都要执着坚持我到场啊？” 菅原他们也是，课间来造访的后辈也是……为什么要坚持？他并不是能率领排球部走向胜利的合格“王牌”啊。 “诶，为什么？” 像不理解他这样问的理由，虎杖悠仁反问：“前辈不是排球部的王牌吗，不需要其他的理由吧？” “……” 没听见前辈的回复，他兀自敲了两下脑袋，把脑壳敲的邦邦响，“你让我说其他原因，我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啦……” 就单纯是直觉使然吧？虽然一句话没提到过排球，但面前大个子前辈，和菅原前辈口中“可能在讨厌排球”的存在，并不符合。 虎杖悠仁嘴里还叼着棒冰，说话含含混混的，木棍伴随话音上下摆动，“唔，只是感觉。前辈，依然还挺喜欢排球的吧。” 不然，也不会不需要参加部活，也依旧穿着排球鞋，带着排球部的衣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 要热化了，好可怕的天气！写的时候自己也想吃棒冰了，然后被专注养生的母上大人骂了一顿（。） 感谢在2024-07-2321:27:12~2024-07-2421:15: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花间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夏天小狗、夏語冰、虎崽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夜子123瓶；花间、秋秋50瓶；梦梦41瓶；geline29瓶；Fms-09、沐婻、仙女教母10瓶；宵芗孖、行云流水5瓶；我吃吃吃、闪电球和顽皮蛋、4仁。、谜语人滚出哥谭、小晨要暴富、斜阳栀子、五条治、晴明是ssr吧、梓木辛、姬菲、青草冻、海纳百川、折陌、小花小花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恭喜你可以去给书友们剧透最新章节了，他们一定会“羡慕嫉妒恨”的 遥远，却又清晰。 “进攻不过去啊……”“明明是王牌……”“差远了……” 虎杖悠人对旁边前辈的想法浑然不觉。只觉得西谷前辈所言不差，梨味确实也很好吃。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设置好的闹钟提醒他，再不去医院，就赶不上熟悉的护士值班的时间了。 虎杖悠仁站起身，伸了个大个儿的懒腰。他其实也不知道过来要说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