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乙女]百岁老人猎艳记》 1. 空间站1 《[崩铁乙女]百岁老人猎艳记》全本免费阅读 黑白金属铺就长廊,自窗而入的星光覆上薄毯,这便是驰名寰宇的黑塔空间站给我的第一印象。如果没有墙壁上那些略微氧化的暗红色,那就更符合我的想象了。 我踏出一步,鞋跟挤着泥泞般的血污,画出一朵凋零的玫瑰。摇摇欲坠的舱门传来撞击声,想必是虚卒的壁刃正刮擦着门板。角落里一名科员惊醒过来,挪动着腿想要远离,却是无济于事。 如果是过去初出故乡、小有见闻的我,大抵会像俱乐部里的几位天才一样,心中不会有什么波澜。在智慧或寿命的差距下,普通人类已经快要同蝼蚁居于一个阶层。 可兴许是我岁数大了,那些被我抛弃的温柔和怜悯又有少许回归这颗心脏。我蹲下身,双手拖住他的腋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我扶着你,跟我离开这儿。” 他打着滑,靠着我的肩膀勉强站住了,却在分岔路口挣扎起来,“不,让我去另一边,我的资料还在那儿——” “那里有更多的虚卒在徘徊。你本来就有伤,过去等于送死。” “如果失去那些资料,我和死又有什么区别?”他气若游丝的声音里充满焦急悲伤,“我不想…继续当一个分数只有个位的肉猪了……” 他应当不止是身体受伤,脑袋也受到冲击或是发烧了,不然怎么会把这句脆弱可怜的自贬说给我这个陌生人听。 我强行将他背起,被他全部体重压在身上,走得颇有些费力。 终于到了里面的房间,我将他放下。正要将门锁上时,却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背脊上滑下。我回过头,看见滑落在地的一截内脏,而它的主人——那名科员已经紧紧闭上了眼。 我捻了捻手上的血污,感到了淡然的怅然,似看见一朵花凋零。直到那虚卒破了不远处的门袭来,阴影盖住了我身上的星光,我才抬起头,眼里已是一片平静。 但在我行动之前,另一道洪亮而稚气未脱的声音响起:“小心——” 我即刻俯身,黑紫色的大剑从我头顶堪堪擦过,将虚卒掼于墙上,化作灰烬。 “你没事吧?”他微微喘气,汗液从棕褐色的皮肤淌下,凌乱的米白发丝露出鼻梁上交叉的泛白疤痕。若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不及我高的少年竟能熟练有力地挥动大剑。 这应该就是记载在智库里的黑塔空间站防卫科负责人,阿兰。当真是十分年轻。 我站起身,“谢谢您出手相救。” 见我浑身是血,他欲要抽出绷带为我紧急包扎。我及时解释:“这并不是我的血。”略一侧身,身后逝去的科员便映入他紫红色的双眸。 少年持着绷带的手攥紧了些,眼中似乎浮现些许焰火。但在空间站耳濡目染,即便为逝去的科员痛心,即便对入侵的军团愤怒,他也很快把这些起伏的情绪压抑下去,迅速地整理了下现状,然后蹙着眉问我:“你是哪位?” 我出示专票,“不用紧张,我是列车的一员。” 他的眉头舒缓了些,但仍旧保有警戒,试探道:“既然如此,你应该有艾丝妲小姐的密钥吧?” “是的。”我点头,“但目前不在我身上。” 少年启唇,要提出第二个问题,但在那之前,狂躁的嘶吼从后方传来。军团的脚步从不停歇,如塔伊兹育罗斯的子嗣蝗虫过境,很快就从那破开的门里涌出下一波。 少年立刻挡在我身前,欲要提起大剑迎击,“你把门锁上,我出去清理。” 随着他转身,我才看见他背后一条硕大的伤口,翻出一层血肉。我不禁出声,“你受伤了,换人吧。” “一点小伤而已,没关系。”他执着道,“我不能让手无寸铁之人站在我前面。” 由外壳包裹的反重子游弋而至,将能够射出冲击的间隙对准我们。 我笑了笑,“不,你误解了,我是说——” 一柄长枪穿破空气而来。被贯穿的反重子一阵闪烁,最终归于寂静。 “——换我的同伴来。”我说完了这句话。 清瘦纤长的黑发青年快步走来,风衣后摆随动作飘动,如同鹰隼尾翼。他拾起那柄名为「出云」的锋利长枪,青绿眼眸望了过来,如湖水般泠泠。 “丹恒。”我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他颔首以应。理所当然的信赖,以及一丝欣慰回荡,很适合上演一场温情戏码。 不过眼下有要事,我很快又转头对阿兰道:“这是我的同伴。你所说的密钥应该在另一个列车成员身上,请跟我们一起去会和吧。” 兵分两路确实是个很有效率的选择:我与丹恒寻到了失联的阿兰。而三月七呢,她虽然找到了电梯,但不知怎的也找来了一个全新的面孔,一头质朴的灰发下是清澈的金眸,整个人看起来懵懵懂懂,恍如初生。 察觉到我的注视,灰发少女偏过头,没有任何避嫌地同我直直对视了。她没开口,但那双眼睛好像会说话,似乎在问我:怎么了吗? 面对直率之人,我亦回以直率:“你很好看,英气且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你的名字很相配——”我念出那个优美而简单的字:“——星。” Stelle。 她望了一眼玻璃反射中的自己,然后露出一个笑容,终于开口了:“我也觉得。”声音是和性格不匹配的微微沙哑,倒和那位叫阿兰的少年完全反了过来。 三月七拍了下她的肩膀,“这种时候应该谦虚一点吧!” 虽然才刚认识不久,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倒是相熟地像阔别多日的旧友。这也能理解,这样单纯又有趣的女孩子,很容易引起他人的好感。 “电梯的权限暂时封锁了,请拿出密钥吧。”阿兰提醒道。 “哦,对,密钥……”三月七掏了掏衣兜,从上面掏到下面,“唉,我放哪了来着?” 我听到丹恒和阿兰不约而同地倒吸冷气。 “你……” “三月……” 虽然并不着急气恼,但想着适当的压力能把不靠谱从少女身上榨出来,我便也有模有样地跟着叹了口气:“唉……” 在三个人言简意赅的责备下,三月七当场表演大记忆恢复术:“啊,我想起来了,在这!” 操控权限开启,电梯上升。 “走吧。” 丹恒刚要上前一步,阿兰却道:“等一下,为了避免军团侵入主控舱段,我只开启了最上层的电梯口。” 灰发少女心直口快:“这么麻烦?” “我必须优先考虑科员们的安全,麻烦各位多绕一点路……” 灰发少女还想说些什么,三月七打断她,“没办法,特殊时期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了。”说着,她拉着星往前走,苦口婆心地低声教导:“这种时候就别计较一点路程了!”灰发少女似懂非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勇往直前的少年却在这时后退一步,“你们先上去吧。我就留在这里,等你们成功抵达后再封锁权限。” 三月七疑惑地回过头,“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行动不便…会拖累你们。”阿兰回道。稍稍结痂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不仅是背上,就连手脚上都布满伤痕。如此看来,先前挡在我面前实为强弩之末了。 这可真是个不善言辞的好孩子。明明自己的身体迫切地需要医疗,却还担心会不会拖累他人,更忧心军团盘踞的舱段里是否还有等待拯救的生命。 但我知道后者的答案。那唯一残存的烛火,已由我亲眼见证了熄灭。为了 2. 空间站2 《[崩铁乙女]百岁老人猎艳记》全本免费阅读 随着电梯停稳,我们终于来到了主控舱段。 一头微卷红发的女性望向我们,白裙随着转身翩翩而起,嘴角勾起知性优雅的弧度,“每次都搞得这么惊险。不过,回来就好。” “姬子——你早点来嘛!”三月七嗔怪着,倾诉这一路的辛酸泪。 姬子无奈笑道:“就算早点来了也没办法啊。虽然我有轨道炮,可用了之后黑塔就要来算账了。” 与三月七闲聊一会后,姬子问候起一旁的少年:“你没事吧,阿兰?艾丝妲很担心你。” “我没什么大碍,就先向艾丝妲站长汇报情况去了。谢谢你们,再见。”说完,他顶着一身显眼的伤口转身离去,只留下隐隐的血腥味。 直到人走了好一会,连姬子都把包括新来的灰发少女在内的人都问候了一遍,这股血腥味还在。我低下头,看见自己身上残留着他人的血迹和组织碎片,这才意识到浓重的血腥味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 姬子很贴心地看出我的烦恼,“我记得那边有空间站地图,浴室应当就在不远处,换洗的衣物我稍后会找来给你带去的。” “好的,谢谢姬子。”为了不让这身味道再毒害自己和旁人,我和阿兰一样没有留恋地离开了列车小队。 走了没几步,身后另一脚步声追了上来。 “虽然主控舱段相对安全,但不排除军团侵入的可能。在此期间,我来看护你。” 我看向丹恒,有些疑惑,“你是要和我一起洗吗?” 他向来淡然出尘的眼眸微微睁大,又迅速归于平静,“……不,我只是站在浴室外。如果有情况,你可以呼唤我。” “好的。”我没有异议。在这样紧张的时刻去沐浴已经很是任性,再拒绝别人的谨慎就未免有些不识好歹了。只是为了不浪费他的时间,我建议道:“等姬子小姐来找我,你就做自己的事去吧。” “嗯。”丹恒垂眸应道。 在充满先进科技的空间站,就连浴室都和舱段统一色调,无声地催促人追求效率。不过我又不是勤勤恳恳的科员,只要坐在放满温水的浴缸里闭上眼睛,这些满溢的高傲和焦虑就与我无关了。 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点播一则古典的雅乐,在水面上放些可爱的小黄鸭。但现在没条件,我只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在心里默唱列车音箱里常放的歌。 等我沐浴完,将头发烘得半干时,外头传来敲门声,“你在这儿么?” “嗯,请进。” 姬子带来的是我常穿的衣物之一,一件宽长的衬衣和笔直垂坠的西装裤,即使身姿懈怠也不会显得我弯腰驼背,在偷懒的同时也能保持一点姿态。 我穿上衣裤,将纽扣一节节扣上。而姬子站在我身后,替我将凌乱的头发梳理顺畅。她是个讲究的女性,哪怕我的头发因为半干还不能扎起,也要让每一个发尾摆出合适的弧度,以搭配我这一身五成新的行头。 虽然我看不出什么具体的道行,但从镜子里乍一看,确实还挺好看。 “谢谢姬子小姐。” 镜子里,姬子微笑地注视着我,一言不发。 我改口:“谢谢姬子。” 姬子笑出了声,“没事,按你习惯的称呼来就好。” 我也笑了一下。我和她并没有什么深厚的有意,颇有淑女之交淡如水的意味,虽然相比之下我可能不算淑女。 不止姬子,列车上所有人,哪怕是与我相识最早、一起进入列车的丹恒,我都没有太多的依靠和眷恋。 姬子心思细腻,很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在某一个清晨问我:「对于列车,你似乎并没有什么归属感。」 当时我正在吃帕姆亲手制作的美味早餐,微愣片刻,而后诚实回答:「是的。」 「为什么呢?」姬子问,「你也曾说过想有个家。」 我将最后一点早餐饼吞下,「对我来说,家只有那一个家。那个家没了,往后我便不会再有家了。」 从这寥寥几语,她似乎已瞧见了一个平凡而惆怅的故事,目光哀而不伤,像望见枯叶掉落在地上归于尘土。 「我并非对列车有什么不满。」我解释道,「只是我的心不像外表那样青春永驻,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向什么事物投入太多感情了。」 姬子选择理解。她接纳一切愿意登上列车前往开拓的人,无论是安居于此而是暂作停留,赤诚之心还是心怀不轨。这便是她所继承的阿基维利的意志。 「只愿你能在列车上度过一段轻松的时光。」她为我留下祝福。无论我全心全意地喊她的名字,还是在这名字后面加上一句礼貌又疏离的小姐,这份祝福依然存在。 一起离开浴室后,门外冷冷清清,不见青年踪影,想来是听了我的话乖乖走了。 似有习习凉风越过舷窗而来,把刚被热水活络的筋血又吹了回去,让我忍不住颤了颤。 姬子提议:“要我来为你泡一杯咖啡吗?” 面对如此盛情,我方才因回忆升起的好感突然烟消云散,只剩下和□□先生一样的犹豫、思索、沉痛,先是一声用来回转余地的“呃——”,然后将目光放向别处,婉拒道:“……不必了。” 在我舒舒服服享受沐浴时,星和三月七已经在艾丝妲的请求下跑上跑下,安抚了空间站一众受惊科员。听闻有一两个劝不动的家伙执意要去自己的工作岗位,怕是九死一生了。 这件事她们没有告诉阿兰,怕那少年听了也要倔强地跟过去。我觉得她们做得没错,为了某些事不得不前赴的科员很可怜,那就别让再多的人可怜了。 “那我们就先去跟艾丝妲报告啦。”三月七向我挥挥手,看着我一身清爽的样子,眼中流露出羡慕,“我也好想洗澡啊。等回到列车,我要用之前在那个什么什么星球上买的独家沐浴露好好洗一洗!” 星歪歪脑袋,“什么什么星球?” “对,那个星球就叫「什么什么」。” 丹恒的声音冷不丁传来:“不要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忘却。” 三月七吓了一跳,“啊,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他们三个年轻人凑在一块,你一句我一句,就连丹恒也显出青春活力的气质。我很喜欢这一幕,静静听着他们拌嘴,就像老树享受鸟雀的驻足。 等三月七带着星走远时,我轻轻推了推丹恒,“快跟上去啊,别掉队了。” “你不一起吗?”他问。 “我有别的事要做呢。” 我再次用眼神无声催促他。丹恒依旧非常听话,又看了我一眼后便跟上了三月七她们。 老树虽不讨厌喧闹,但有些事情,总得独自一人才方便做。 我在主控舱段转悠一会,看见了靠在墙角休息的阿兰。他正在用纱布简单包扎自己,只剩下最后一只手臂处的伤口,另一只手独木难支,使得过程异常艰难。 “需要我帮忙吗?”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