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 1. 第 1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好久不见了您嘞,最近过得还好么? 甭管您过得好不好,我是过得不怎么样。 大老板和二老板闹掰了,二老板把大老板踹出公司了,作为大老板的核心团队,我们部门被一锅端了,裁员补贴给了只包含底薪的N+1,绩效一直走的是报销现金,公司应该是早有准备,叫我们维权无门。 我失业的事没告诉在老家的父母,也没打算回家躲清闲躲几个月。 老两口前些年老蚌生珠,得了一对龙凤双胞胎,压力大得很,还指望我以后帮忙养弟弟妹妹,我怕他们得知我可能需要他们贴补,半夜在被窝里偷偷哭。 失业后,我火速退了高端小区里的房子,搬进了城中村,原本以为两个月能找到合适的,然而在这个高校林立的城市里、又恰逢毕业生“丰收”的时节,找份新的合适的工作,是真的好难,失业状态直接拖到了开学季。 虽然存款还有一些,但我不能继续这么煎熬下去了,毕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进不了曾经的写字楼,出去跑个网约车、送个外卖,总可以吧? 然而网约车需要车,要么就交一个月400的份子钱,调研了几天还是放弃了。 于是,我买了一个小电驴,成为了一个光荣的X团骑手。 骑手这活干起来是真挺累的,我一般只干中午到晚上,上午的时候还会不死心地刷刷网站、投投简历。 然后,很偶然地机会,我发现有一家很知名的上市公司,竟然在招男保姆。 要求挺高的,性别男,本科以上学历,有过行政及财务相关经验,长相体面,性格温和,会做饭…… 我的视线落在要求的最后的一句话上,吃苦耐劳,有极强的抗压能力,已经默认这家伺候的“主人”多少有点难伺候了。 然而,我的视线再往下看,工资2-3万元/月,五险一金,住家保姆包吃包住,周末及节假日可自愿加班,按法律标准支付加班费…… 我被金钱和福利冲刷了理智,毫不犹豫地投了我自己的简历——然后自嘲地笑了笑,默认这种好工作恐怕不会轻易落在我的头上。 我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到了自个的床上,看着惨白的屋顶发呆。 发呆前已经订好了闹铃,闹铃会提醒我该“出工”送外卖了。 -- 投了那份简历后又过了七八天,期间我倒是也收到过招聘电话,但聊上几句,就知道对方要么是干保险,要么是电话销售的。 我还是想找个行政或者财务岗,就婉拒了。 婉拒之后,又觉得是不是不该这么矫情,毕竟都送外卖了,好像也没有什么挑剔的权利了。 就在我成功说服洗脑好自己、准备改变下自己的择业方向前,我收到了我之前投的男保姆岗位的反馈电话。 对方给了我一个地址,让我去面试。 我从衣柜深处翻出了很久没穿的职业装,去了那个金碧辉煌的大楼面试——在我意料范围之内,我的竞争对手非常多,面试也分了好多轮,甚至还让我们现场展示了如何叠衣服、做了两道菜,顺带考察了言谈举止、脾气秉性。 最后我赢得了这份工作,可能主要原因是我曾经有照顾过弟弟妹妹的经验,对人类的X体和X废并不排斥,而我的雇主疑似生病、卧床休息,需要我代为处理这些。 我签合同的时候,门曾经被打开过,有个长得不错的帅哥看了我一眼,说了句:“你以后好好照顾我家人。”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家人的具体情况,他就转身离开了,身后跟着一长串的工作人员,似乎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已经算得上极限。 我盲猜他和他那位家人关系并不好,说这句话只是表明个态度、做个样子。 签完合同后,我得到了一个地址,地址指向的是这座城市最顶级的豪宅区,入门还需要办理通行卡,不过大企业的效率就是高,说当天晚上会闪送到我的住处,让我留下地址。 我觉得我住的城中村的地址的确有点拿不出手,也对企业行政部门的保密性不抱有什么希望,就问自己下顺丰单行不行。 和我对接的年轻的男行政愣了一下,说“不行”,流程走不通,没办法报销。 “我不用报销了,我就自己叫吧。” “好。” 新工作到位了,损失了顺丰费15元,但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虽然还抱有着找到一份体面工作的想法,但说做男保姆这个活算是个“过渡工作”,也可以称之为死鸭子嘴硬。 我是很认真地、准备把它当成一段时间的事业来做的。 -- 第二天,我刷了下朋友圈,二房东在朋友圈表示因为成本上涨,下个月即将涨房租。 ——成本上涨。 我没忍住,给他点了个赞,希望等我新工作稳定了要搬离这里的时候,他可以看在我经常给他点赞的份上,不要扣我的押金。 点完赞之后,我就换了一身还算干净利落的衣服,整理衣服的时候,又看了看自己干干巴巴的手,拧开了之前舍不得用的、以前买的大牌护手霜,反反复复地抹了又抹。 我爱用的护手霜的薰衣草香的,这味道我曾经不太爱,但我有个朋友很爱用,虽然他有着小说一样的身世,后来和我断联了,但我也喜欢上了薰衣草的味道,一直很爱用这个味道的各类东西。 我用三十秒钟回忆了一下我那位曾经的朋友,然后将一些琐碎的东西扔进背包里,下楼扫了个共享单车,准备骑车去公交车站、坐车去雇主家。 -- 雇主家离我家不算近,要足足折腾两个多小时,但第一天去,我还是没敢带太多行李——万一雇主看我没有眼缘呢?万一试工期不包住不包吃呢? 我拿着通行卡进了那个很豪华的小区,一路上都没有看到什么人,九月的太阳还是有点毒,雇主的别墅是在小区的最里面,我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才走到门前。 这栋别墅有点像欧洲那边的别墅,铁栅栏很高,我能透过栅栏的缝隙看到很多败落的花朵——应该是很久没 2. 第 2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可能我难受得太明显了,纪文轩闭上了双眼,说了句:“别哭。” “……我才不会哭。”我大声为自己反驳。 “谁让你小时候总哭,”纪文轩明明没有笑,但我竟然听出了几分嘲笑的意思。 我有点想掐他,有点想推搡他,有点想压他,像过去那样。 但目光触及他身下的轮椅后,又止住这些冲动。 我别开了眼,问:“厨房在哪里?” “怎么,你要给我做饭?你会做么?” 纪文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带了一点嘲弄的口吻的。 我知道他倒不是真的嘲弄我,他就是吧,人智商高,自带点装X的味道,而且在我们分开之前,我的确是不会做饭的。 “会做,”我很好脾气地回答,“我上班嘛,外卖又贵又难吃,慢慢就磨出来厨艺了。” “我还以为,你会回家里那边工作的。”纪文轩感叹了一句。 “一开始回家里了,”隔了这么多年,我已经能很从容地说出我们家那些事儿了,“前些年赶上了放开二胎,我那时候大学快毕业了,我爸妈瞒着我怀了孕,生了一对龙凤双胞胎,一毕业就连哄带骗让我回去。” “让你回去帮忙带孩子?” 纪文轩真不愧是我竹马,竟然一猜就准。 “回答正确,”我耸了耸肩,“我带了俩孩子一年多,白天晚上轮着当牛马,累出一身病,还总被埋怨,后来就干脆包一背,逃跑啦~” 我以为我的语气还算轻松愉快,纪文轩看我的眼神竟然很复杂,复杂到带了一点同情。 过了一会儿,他说:“既然出来了,就不要再回去。” “也回不去了,”我早就想开了,“家里就一套房,我有手有脚的,也能养活自己,就不要了。但俩小的我实在也养不起,好在我父母身体不错,靠二老的退休金,过得肯定比我强多了。” “你这么想很对,” 纪文轩终于带了一点笑意,“我们好不容易见面,我让人送餐过来。” “……别让人送餐过来,我这个男保姆上工第一天,可还要好好表现的!” “你是我朋友,我怎么会让你当保姆。” 听了这话,我惊恐极了,忍不住说:“大哥,我超需要这份工作的,不能因为咱俩认识,你就举贤避亲,不让我干昂。” “……举贤避亲好像不该用在这里,” 纪文轩终于是被我逗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想再雇佣一个保姆干活,然后让你留在我身边,但工资召开呢?” “有,”我回答得斩钉截铁,“我知道你想扶贫想对我好,但我不能接受这种天下掉馅饼的事儿,我好好照顾你,干好保姆应该干的事儿,这样才能理直气壮地拿工资。” “但我不想让你太劳累。” “干活拿钱,你让我不干活就拿钱,我心累。” 我和纪文轩对视了十几秒钟,最后还是像过去的无数次那样,纪文轩选择了让步,他说:“好吧,按你说的去做。” 我露出了一个特开心的笑容,大声说:“我去做饭了,你想吃什么,你说。” “萌萌,你加油,”纪文轩笑了笑,“我不爱吃的那几样,你都知道。” 我还真的知道,也还真的记得。 纪文轩这个人很讨厌咬任何不好咬的东西,因此芹菜、蕨菜以及各种根茎粗硬的菜都不爱吃,莲藕、海带以及笋要看做法,硬的也不吃,肉类的话,鸭肉、驴肉和狗肉是不吃的,鱼类是不爱吃草鱼,他嫌弃刺儿多,带壳的海鲜吃得也不多,因为懒得剥…… 林林种种,反正一堆东西都不吃。 我的记性还不错,脑子里形成了一个虚拟的“纪文轩不吃清单”,然而,我拉开那个过于巨大的冰箱后,才发现里面装的绝大部分食材,竟然都是纪文轩不爱吃的菜。 那一瞬间,我觉得采购的人一定是故意的,结合昨天碰到的那个只说了一句话的年轻人,我已经脑补了一部纪文轩是被迫害的小可怜的剧情了,甚至有点想直接出门问纪文轩要不要报警——毕竟他的腿是因为车祸而损伤的,那场车祸,大概率不是偶然。 但想到刚刚我询问时,纪文轩巧妙地绕过了话题,就知道他不想提起这个,我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冲动,挑挑拣拣着食材,准备给他好好做一顿饭。 我蒸了大米饭,做了可乐鸡翅、红烧牛肉,酸辣土豆丝以及清炒荷兰豆,最后做了菠菜鸡蛋汤——我当然知道营养学上来讲,菠菜最好不要和鸡蛋一起做汤,但我喜欢,纪文轩也喜欢。 我把所有的饭菜都端到了餐桌上,然后过去叫纪文轩吃饭。 纪文轩神色如常地对我说:“我想去一趟洗手间。” “我推你去。” 我摘下了围裙,直接冲纪文轩走来,走近的时候,才闻到了腥臊的气味。 “抱歉,我失禁了,你去叫护工来吧,号码就在电话旁边的记事本上。”纪文轩又闭上了双眼,看起来很平静,但我发现他又死死地攥住了轮椅的把手。 我的脚步没有停,径直走到了他身边,然后很自然地推着他的轮椅,问:“洗手间在那个方向。” “那边……”纪文轩不得不睁开了双眼,指了个方向,“我现在……很脏,一会儿你把我送到门,然后……” “然后我会帮你,”我打断了他的话,“纪文轩,我以前带过一年多孩子的,我见过的多了去了,我不会嫌弃你的。” “……脏。”纪文轩轻轻地说。 “是脏,但人嘛,谁那玩意儿不脏,洗洗就干净了。” 我是真的这么想的,也就真的这么说了,纪文轩就不说话了。 我们一起进了洗手间,不得不说,有钱人家的洗手间和普通人家的也不一样,宽敞明亮,干湿分离也做得很好。 我还在浴室里发现了一个很方面坐的座椅。 我试图抱起纪文轩的时候,他又 3. 第 3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你在等我吃饭么?”我明知故问。 “嗯,”纪文轩神色冷淡地看了我一眼,又问我,“洗手没?” “没有哦~”我故意逗他。 纪文轩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说:“快吃,一会儿该凉了。” 我的心里竟然也美滋滋地,坐在他对面吃了起来。 这顿饭比较和我的胃口,也比较和纪文轩的,但他吃得比较少,饭量大概只有我的一半,我忍不住问他:“再加点饭?” 纪文轩摇了摇头,说:“够了。” “再吃一点会胃难受么?” “不是。” “那……”我突然反应了过来,很自然地说,“没关系,以后我推你去洗手间。” “很麻烦。” “我又不嫌麻烦,我们是朋友,不是么?” 这话我说得理直气壮,纪文轩却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不恨我当年和你断了联系?” “这有什么可恨的,”我坦荡回答,“又不是小孩子了,都这么大了,总该知道再好的朋友,也有可能会因为境遇不同,而渐渐疏远,直到某一天默契地不再联系吧。” 纪文轩又不说话了,我也没在意,低头安心地吃饭,等我吃得差不多了,纪文轩才冷不防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有什么可道歉的昂,”我没抬头,只是叹了口气,“你也不是刚回去就和我断联了的,是又过了好久才不联系的,咱们那时候不再有什么能聊的话题,你也忙,我也忙,不就自然而然地疏远了么?” “我答应过你,我过得好了,会带你一起过得好的。”纪文轩的话语里带了浓浓的歉意。 “可你过得也不算好,”我说这话的时候,也有点心酸,“你的腿都坏了,这些年过得也不容易。” “还好,”纪文轩像是终于决定换个话题,“你现在住哪里,今天就搬过来么?” “不让我试工几天?”我笑着调侃。 “明天就让人提前给你办转正手续,”纪文轩条理很清晰,“工资就按照最高的给你,一会儿我派人跟你回去,把你行李搬过来,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这么迫不及待?”我又问了句。 “嗯,”纪文轩竟然也没反驳,“我怕我一犹豫,你就后悔了,不愿意来陪我了。” “这么好的工作,我怎么会反悔,”我实话实说,“再说雇主还是你,我们什么交情,这简直是神仙一样的生活。” “那你答应了?” “当然。” 我吃完了最后的几口饭,抬头正好撞见了纪文轩的笑,于是说:“你看起来特别高兴。” “能重新遇到你,我很高兴,”纪文轩慢条斯理地说,“我这些年遇到了一些事,疑心病有些重,能信任的人很有限。” “所以,你很信任我?”我直接追问,“不怕我这么多年不见,早就变成了另一幅模样?” “不怕,我信你。” 纪文轩说得这么笃定,我的心里也像是开花了似的,还挺高兴的。 “放心啦,我和以前一样,还是个好人。” -- 吃过了饭,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被纪文轩提醒了一句“厨房里有洗碗机”。 我找到了洗碗机,但不太会用,好在我会拍照、然后在X宝上搜索,再问客服要个使用的小视频。 耽误了三五分钟,我成功把锅碗瓢盆放进了巨大的洗碗机里,然后开始投抹布擦拭厨房的边边角角,又开始研究堆在角落的扫地机器人。 等我弄明白了扫地机器人,捧着它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纪文轩并没有坐别墅里的小电梯上楼,而是在客厅等我。 “怎么啦,不去休息一会儿?”我很自然地问。 纪文轩拿起了手机,对我说:“加个好友。” “哦,哦。” 我也拿起手机,我想扫他的二维码,却听他说了一句“我扫你”,他是雇主,我听他的。 我们就这么加上了好友,我看了一眼他的X信名,竟然和当年一样,叫文轩阁,头像也一样,是一盆仙人球。 那盆仙人球是当年我们一起攒钱买的,一直是他照顾的,但他后来“认祖归宗”了,临走前,就把这盆仙人球送给了我,还叮嘱了好多条养球细则。 “这盆仙人球还活着,”我一看这头像就知道他还惦记着这盆绿植,但不知道他为什么刚刚没问,“长得挺好的,我从老家回来的时候,拿了个塑料袋装着它,也一并带过来了。” “那很好,”纪文轩的语气没什么变化,“对了,我要给你转一笔钱,3万是你这个月的工资,剩下的钱留作日常你买菜或者添置东西的家用。” 我没忍住,笑着问他:“纪文轩,我刚上班第一天,你不怕我卷款就跑啊?” “跑也没关系,”纪文轩像是很无奈似的,看了我一眼,“这笔钱对我而言,也算不上大钱,权当是补偿你了。” “嘿,我可不要你的补偿,咱俩之间,你不欠我,我也不欠你的。” 纪文轩没再说话,直接转了钱,我听到“叮咚”声响,也低头看了一眼转账金额。 竟然有十万块,比我现在的存款都要多。 我也没推辞,收了钱,问:“想吃点什么水果?” “你看着来。” “太便宜的肯定不要?” “好吃也行。” 我搜索了一下地图软件,找到了最近的高端水果店,问他:“这家行不行?” “你看着来,家里的物资采购,以后就由你全权负责,不用问我意见。” “……你这样容易让人吃回扣的。”我忍不住吐槽。 纪文轩轻笑出声:“我让你吃,你可以随便吃。” “可别,我可是学过财务的,一分一厘,都不能吃公家的。” “但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让你过得好一点。” “你给我这么高的薪水,我已经过得好很多了。” “还不够。” “可别,咱循序渐进行不行?你先认真看看我现在什么样,给我个考察期。” “好。” -- 我最后婉拒了纪文轩派车跟我回去直接把行李拉过来的好意,自个晃了晃手 4. 第4章(补全)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纪文轩就说了两个字,但我特别高兴,是真的特高兴,那一瞬间,我感觉纪文轩没有把我当男保姆看,而是还拿我当好兄弟。 实话实说,当年我和纪文轩断了联系后,我是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倒不是怨恨他不再理我、换了电话号码,而是单纯的为这段兄弟情谊而惋惜。 时隔多年,我能和他再次相遇,他能这么照顾我,甚至愿意自个摇着轮椅到门口等我,我是很感动,也很高兴的。 我满心喜悦地推着他的轮椅往里走,边走边碎碎念:“天这么热,在外面等着多热啊,以后别等我了……” “也没等多久。” 我愣是从纪文轩的声音里听出几分温柔来。 “那也很热了。” 我把纪文轩送到房间里,这才出门,和司机两个人麻利地把各种东西卸到了院子外面——我没让司机进院,省得他看不惯纪文轩、或者纪文轩看不惯他,这段路我自己背行李就可以了。 送走了司机,我来回折腾了几次,勉强把自己的东西归置到了纪文轩卧室旁边的卧室里。 ——我猜那个房间肯定不是保姆房,甚至都不是客房,而是纪文轩家里正儿八经的次卧或者其他什么卧室。 但纪文轩坚持让我住那边,我也没有推辞的理由,想着晚上方便照顾他,也就住进去了。 我的卧室竟然也带了一个小的干湿分离的洗手间,我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开始给纪文轩准备晚饭。 新鲜的蔬菜和肉类是通过高端生鲜APP下单送过来的,我这次搬家正好把小电动车也一并搬了过来,总算摆脱了下一次在烈日炎炎下走路到小区门口的窘境。 我做饭的时候,一抬头,突然发现纪文轩出现在了厨房门口,于是随口问:“怎么在这儿?” 纪文轩低声说:“看看你。” 我把菜刀放在了案板上,边脱围裙边问他:“要不要上个厕所?” 纪文轩没说话,我就知道,他需要了。 我推着他去了洗手间,他要我离开,我思考了一秒钟,没让他同意,直接把他抱了起来,顺便帮他脱了裤子。 他捶了一下我的后背,但是没用力,应该是很不好意思的。 我把他稳稳地放在了马桶上,检查了一下旁边的卷纸盒——然后发现里面没纸了。 “哪里有纸?” “上面的柜子里。” 我翻了翻柜子,也没发现卷纸的踪影,幸好我带的那些琐碎物品里有卷纸,于是上了趟楼,拿了纸装好了,又跑到门外等。 过了一会儿,我听纪文轩说“好了”。 纪文轩已经冲干净了马桶,但还是光着臀部,我很自然地把他抱起来,整理好衣物,重新放在了轮椅上。 我们一起洗了个手,然后他自由行动,我接着去做饭。 在他家做饭不是件难熬的事,中央空调系统遍布这栋别墅的每一个房间,当然也包含厨房。 我甚至全程没出什么汗,依旧做了四菜一汤——中午剩下的饭菜已经打包给了保安的狗吃,纪文轩明确不吃剩饭的。 晚上我俩吃饭的时候,纪文轩问了一句:“会开车么?” “会,但是车技不好。”我实话实说。 “车技不好可以多练练,我车库里有几辆车,你下去挑一辆开,油钱我给你报销。” “不了,”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车技真不好,开车容易出事故,我带了辆我自己的电动车,平时在附近买菜什么的,用它就好。” “好吧,”纪文轩也不勉强,他吃饭的模样挺优雅的,等吃得差不多了,又说,“晚上可以帮我洗澡么?” “当然可以。”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这是我第二次帮纪文轩洗澡了,相比第一次来得更熟稔些。 纪文轩很瘦,身上没什么肌肉,但特别白,我捏了捏他的腿,还行,肉没松。 他也没阻挠我或者打我,只是说:“我虽然站不起来,但还是有触觉的,你别太用力。” 我叹了口气,问:“那你腿还能养好么?” 纪文轩平静地说:“这半年试了很多方法,应该是养不好了,除非锯掉按义肢。” “……这不太好。” “我也觉得不太好。” “那种穿戴式的义肢呢,能不能辅助站起来?” “很麻烦,成功几率也不大,”纪文轩搂着我的脖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就这样吧,慢慢也习惯了。” 我听了这话,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只能低头遮掩表情,然后细细地给他清洗身体。 一开始我是抱着他洗的,后来就把他放在了浴缸里,他仰着头,脖子又长又白,有点像濒死的白天鹅。 他长得好,我俩一起读书的时候,他收到的情书就比我多,不过他一封都没有拆过,只是说:“既然连站在我面前告白的勇气都没有,那就不值得我浪费时间去拆这封情书。” 他这句话说得很酷,但是不影响我拆我自己的情书,只是很可惜,我拆的那封情书没有落款,感情倒是很真挚,问题我真不知道是谁给我写的。 就因为这事,年少的纪文轩无情地嘲笑了我两周,以至于我后来也和他一样,别人偷偷送来的情书一概不拆了。 -- 我短暂地走了个神,不过不耽误手下的动作,把他洗得干干净净、又香喷喷的。 我用大毛巾给他全身上下擦干,也用看起来就很贵的吹风机给他的头发吹得蓬蓬的,然后我听到他说:“帮我擦下身体乳。” 我“啧”了一声,觉得他有点讲究,但一想到这么一点小事,他还得开口让我帮忙,又觉得他可怜了。 他那些瓶瓶罐罐都是英文,我大学虽然过了英语六级,但也不太认识这些化妆品,他精准地指了一瓶,我就开始挤出来给他细细涂身体乳。 不太敏感的地方抹完了,我好脾气地问他:“哪儿能抹么?”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抹吧。” 又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补,说:“天气干,不好受。” 我没管他的理由,他让我抹,我就抹,每一寸隐秘的不可描述的 5. 第 5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哪儿有?”我直截了当地问。 “你房间右手边那个房间。” “好。” 我推开了那个房间,开了灯,然后发现里面有个有着很多玻璃格子的架子,架子上面堆满了药,除了这个装药的架子,整个房间里还有不少恢复身体的器材,只可惜器材上面都蒙了一层薄灰——应该是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我找到了布洛芬,看了一眼使用说明,然后从自己房间里拿了装着热水的壶,这才敲了敲纪文轩的房门。 他很虚弱地喊了一声“进”。 我开了灯,房间里的情况比我想象得好一点,至少纪文轩没有摔倒在地上,他还是平躺在床上的。 他汗涔涔的,面容不再平静,而是有一些扭曲,他应该是很疼的。 我半抱起来了他,把手里的药递给了他,说:“布洛芬,吃不吃?” 他嗯了一声,伸手拿了药,扔进了嘴里,又接过我递过去的温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 “明天要不要去看医生?”我问他。 “没什么用处,老毛病了。”他低声回答。 我叹了口气,又问他:“要不要去厕所?” 他回了句“要”。 我原本是想把他放在轮椅上推过去的,但想想那也很麻烦,索性就干脆抱他去了洗手间。 我把他抱回来的时候,他没忍住,说了一句:“你力气很大,看起来抱我抱得很轻松。” 我回了一句:“前段时间我还在送外卖,有时候碰到超市件,几袋大米累加起来,可要比你沉多了。” 纪文轩就不说话了,可能是因为我这个对比用得不太好。 我再次把纪文轩放回到了床上,正想回去,但纪文轩用很轻的声音问我:“你今晚能陪我一起睡么?” 他的声音的确很轻,其实我也可以装作没听见,但我为什么要装没听见呢。 两个男人一起睡,不是还挺正常的么? 于是,我就回问他:“我不想睡沙发,有折叠床么?” 纪文轩有了几秒钟的卡顿,才轻声说:“我们睡一张床。” “好。”也没什么可犹豫的,我干脆答应了。 纪文轩睡觉要穿长睡衣,我睡觉就是一个短裤,我问他介意么,他说不介意,然后我就放弃再套个短袖,直接钻进了自个的被子里。 ——嗯,我们还是一人睡一个被子。 我关了灯,床软绵绵的,很快就泛起了睡意,我强撑着说了一句:“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可能呼吸会重一点。” “会打呼噜么?”纪文轩问我。 “一般不打,太累的时候不保准。” “今天很累么?” “还好,不怎么累,主要是高兴。” “见到我很高兴?” “见到你很高兴。” 纪文轩不说话了,我也不说话了,没过多久,我就陷入了甜美的梦里。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纪文轩正抱着我,一只手还放在了我脖子以下腰部以上不可描述的地方,他的腿倒是老老实实的——主要是他腿受伤了,动不了。 室内黑漆漆的,窗帘将窗外的太阳遮挡得严严实实,但按照我的生物钟,现在应该不到早上七点,大概在六点四十五左右。 我想起床做早饭了,还想把昨天扔进洗衣机里的衣服都拎出来晾好。 但我一动,他的手也动,动作还挺熟稔的。 ——这家伙一定是交过女朋友了。 我叹了口气,看着他皱起来的眉头,到底还是没忍心把他的手挪走、或者吵醒他。 我闭上了双眼,但没有什么睡意,索性放松大脑冥想了一会儿。 我试了好几个我还记得的冥想步骤,大概消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光,胸口一痛,我睁开了双眼,然后发现纪文轩也醒了。 我先看了看,又低头看了看他的手,原本以为他会不好意思,但他又不可描述了一会儿,才很自然地说:“你肌肉练得不错。” “跑外卖的时候练出来的,”我很自然地回答,“你别摸,会痒。” “哦,”纪文轩终于收回了手,又说,“早饭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 “那我煮点面条?” “好。” 我很轻松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模样,想了想,伸出了一只手:“握着我,看看能不能起来?” “应该可以,我的腰还是好的。” 纪文轩的手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也有了些茧子,或许是因为每天都要自己摇轮椅? 我的手臂用了力,他的腰部也用了力,费了些功夫才从床上坐起来,我没再让他尝试自己穿衣服、坐轮椅,直接熟门熟路地帮了他的忙。 我推着他的轮椅去了洗漱间,看着他开始慢吞吞刷牙,准备去自己房间的洗手间上个厕所。 我刚要走,就被他拦住了。 “你要做什么去?” “再找个洗手间上厕所。” “就在这儿吧。”纪文轩指了指不远处的小便池。 “……你在刷牙。”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他说得也对。 他都不介意,我还介意什么。 我松了松短裤,侧对着他,放了水。 我抽纸巾擦拭不可描述地方的时候,感觉有人在盯着我看,偏过头,刚好对上了纪文轩光明正大的眼神。 “……看我干嘛?” “你本钱不错。” “哦,”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等擦完了,提上了短裤,又问他,“你现在想去哪儿?” “我要去厨房做饭。” “你把我送到书房吧,在三楼左拐。” “好。” “一会儿可能会有人过来,我会开门,如果你撞上了他们,也不要怕,都是我的下属。” “好。” 我把他推到了书房,又给他倒了水,这才去厨房忙活。 面条煮得倒是很快,但我准备了西红柿鸡蛋和茄子肉丁两样卤。 我把食物端到厨房的时候,刚好看到七八个西装革履的人进了别墅的大门。 他们没有和我打招呼的意愿,径直向楼上走,我也因为纪文轩的叮嘱,并没有大惊小怪。 但我还是给纪文轩发了一条X信,问他:“需要我上楼倒些水么?” 纪文轩的消息回得很快,他说:“不用,他们很快就走,你做好饭先吃。” “我等你。” “好吧。” 这群人上去了不到十五分钟又下来了, 6. 第 6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已经干好了,”我把最后一个扫地机器人放下来,“别那么心急嘛。” “你大学学的什么?”纪文轩突然问我。 “材料啊,”我实话实说,“天坑专业,后来毕业就去干行政了,顺便学点财务。” “不好找工作么?” “不好找,现在当你男保姆,挺好的,真的。” 我这话说得真的是发自内心,纪文轩却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说:“我记得你以前想当科学家。” “事实证明,我不是那块材料,”我耸了耸肩,“科学家是要百里挑一,万里挑一的,而我花了很多年,终于意识到,我就是个普通人。” 纪文轩闭上了双眼,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应该帮你找几个补课老师,也应该帮你参考下志愿填报的。” “不应该,”我很认真地反驳他,“我们只是朋友,你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去操心我的人生选择,再说,咱们高一就分开了,高二就断联了。” 我仍然能记得,很多我们年少时相处的细节。 也曾记得,我们一起相约重点大学见的承诺。 但我没有做到我的承诺,但我们没有一直做很好的朋友。 “我曾经想过回来见你。”纪文轩低声说。 “我知道,我还想暑假的时候过去找你,但不也没成功嘛。” “抱歉。” “这有什么可抱歉的。” 纪文轩的轮椅向前移动了一截,他抬起右手,牵上了我的左手。 “萌萌,在我的心中,能算得上朋友的人,现在只有你。” 我感觉这句话有点奇怪,我也说不出来“我的朋友只有你”这种话,只能干笑了几声。 “我可以帮你介绍个新工作。”纪文轩又说。 “暂时我就想当好你的男保姆。” 我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察觉到纪文轩重重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怎么了?” 纪文轩自下而上地看着我,他说:“我很高兴,真的。” -- 我把纪文轩推回到了书房,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就开始工作了。 我给他倒了杯热水,然后开始下楼回收各处的扫地机器人,顺便开始巡查每个房间的卫生情况。 别墅应该是定期雇佣了人打扫,算不上脏,我也不是那种一定要自己干完所有活的性格。 我拿了小本本,记录下了应该请保洁的项目,剩下能顺手干的,分配给自己干。 忙忙碌碌一天过去了,吃完晚饭,我把记录下来的项目弄了个表格,链接上了别墅里的打印机,打印出来给纪文轩看。 纪文轩看都不看,让我联系常用的保洁上门,说:“我劝你尽量少干点。” “好。”我准备阴奉阳违。 -- 在保洁和我的共同努力下,大概花费了一周的时间,整个别墅的卫生情况得到了极大的改善,庭院里落败的花朵全都拔掉了,重新栽种上了一批新的。 我约了工人下周上门,准备在花园里建个小亭子,再建个秋千——当然,已经征得了纪文轩的同意。 纪文轩这一周都没有出门,但每天都有工作要做,忙忙碌碌的,连午休都很少。 我没问他具体做什么,他也没有想和我分享的意思。 这一周我睡自己的房间三天,睡他的房间四天,一般我把他放在床上,都会等上几秒钟。 他要是抓我的手,我就陪他一起睡,他要是不抓,那我就回去。 我其实对在哪儿睡无所谓,但我能感觉得到,他挺喜欢我陪他睡的,但整个人又很要面子,有时候又不愿意说出来。 干满了一周,纪文轩问我要不要休息两天,我想了想,说暂时不用。 纪文轩问我有没有想见的朋友,想去的景点,我又认真想了想,回他了一句“没有”。 我当然也有一些朋友,但大多都在故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我唯一的朋友就是纪文轩。 我在这座城市上的大学,知名的景点其实都去过了一次,现在也没什么再去一次的必要。 我很喜欢待在这座别墅里,更喜欢待在纪文轩的身边——实话实说,每天虽然从早到晚都在干活,但没有了职场上的尔虞我诈,不用如履薄冰地伺候领导,日子还是过得很舒服的。 最重要的是,工资真的高! 我原本以为3万是税前收入,没想到社保和公积金是额外买的,连个人所得税都被包了,3万是税后净赚。 这么算来,一天就是1000块,工作10个小时,一个小时就是100块,我这辈子都没看过那么多钱! 金钱让我快乐,金钱让我勤奋,金钱让我拒绝休假。 于是又这么过了一周,在我再次拒绝休假的时候,纪文轩非常认真地说:“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度假。” “啊?”这真是一个出乎我意料的回答。 “我们去海边疗养几天。” “好。” - 第二天,刚吃过早饭没多久,就有一辆房车直接开到了别墅门口。 我推着纪文轩一起上了房车,车里除了司机并没有其他人,但蔬菜瓜果饮料零食都配备得很齐全。 我想去给他洗水果,他却握住了我的手,说:“陪我一起看会儿电影吧。” “先让我把小西红柿洗了,五分钟,好不好。” “好。” 五分钟后,我们一起躺在房车的床上看电影。 纪文轩没选文艺片,而是选了一部不用太带脑子的动作片,实话实说,我看得挺开心的。 电影看完了,房车也到了目的地。 我推着纪文轩下了车,入目的就是一栋极漂亮的海边别墅。 “这房子……?” “我的。” “哦哦,好漂亮。” “我们今晚一起睡。” “好啊。” 纪文轩忽然问:“你以前和别人一起睡过么?” “没有啊。” “那你为什么不排斥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我上过大学,住过宿舍啊,除了不在一张床上,一个宿舍的人,都能听到对方磨牙打呼噜的声音,早就习惯旁边有人了。” “那也不是在一张床上。” “也没什么区别吧。” 纪文轩不再说话了。 他偶尔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听不太懂,但也没有继续探寻的想法。 这栋海边别墅很干净,似乎刚刚被打扫过。 我想给他做午饭,然后发现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是做得很棒的蒸汽火锅。 纪文轩自己从酒柜里翻出了一瓶红酒,问我:“能喝么?” “当然。” 我们一起喝着红酒,吃着海鲜,然后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了一场海边的落日。 吃过晚饭,收拾好了碗 7. 第 7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大海。 我推着纪文轩的轮椅,在海边栈道上行走,感觉惬意极了。 纪文轩建议我去不远处的沙滩玩一玩,我有些心动,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我陪你这么走走就好。” 轮椅是不适合在沙地里行走的,我不想丢下纪文轩一个人,即使他并不在意。 纪文轩沉默了一会儿,说:“我们回去吧。” “好啊。” 我把他推了回去,然后捧着他的衣服准备去清洗,纪文轩突然问我:“你对每一个朋友都这么好么?” 我没有犹豫地回答:“当然不是,你除了是我朋友,还是我雇主啊。” “那换一个说法,你会对每一个雇主都这么好么?” “也不会啊,换个雇主,我肯定不会陪他睡,也不会那么贴身地照顾他,总要避嫌的嘛。” 我等了几秒钟,确定他没有还想问的,捧着衣服离开了房间。 衣服刚洗了一半,我听到了轮椅滚动的声响,转过头,果然看到了纪文轩的身影。 “怎么?” “怕你跑了。”纪文轩开了个很冷的玩笑。 “我跑什么啊?”我有点莫名其妙,“我的所有需求你都可以超额满足,我是傻了才会跑。” “你并不了解我,”纪文轩摇着轮椅靠近了一点,平静地说,“等你了解我的时候,你就会想要跑了。” “那也不会,”我弯下腰,双手握着他的轮椅的扶手,离他只有几十厘米,“你是我兄弟,我不会丢下你、落荒而逃。” “永远都不会么?” 我认真地思考了几秒钟,回答:“如果你那天没钱了、雇不起我了,我还是得找个新工作糊口的,不过别担心,我晚上会回来给你做晚饭的。” 纪文轩仰起头,靠近了我几厘米,我几乎能看到他脸上细小的绒毛了。 但下一秒,他向后仰靠紧了轮椅的椅背,说:“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那如果你不嫌弃我,我就尽量干久一点。” “我不嫌弃你,我很喜欢你。” “我也很喜欢你。” 我们聊得差不多了,我以为纪文轩会想要离开,但没想到他转动轮椅到了洗衣机旁边,问:“我能干点什么么?” “……”我在那一瞬间很想把他连人带轮椅一起打包好送到楼上。 “不能。”我没好气地回答。 “你好凶啊。”纪文轩竟然笑了。 “不要来抢我的工作,你上楼睡一会儿。” “不想睡。” “那看一会儿电影,玩一会儿手机。” “不想看,也不想玩。” 纪文轩突然变得有些“任性”起来。 我叹了口气,问他:“那你想做什么?” 纪文轩抬起了左手,说:“能握一下我的手么?” 我不明所以地握住了他的手。 “真温暖啊……” “你的手是有点凉。” 他没说松手,我就一直握着他的手,过了大概有三分钟,他才抽回了自己的手,说:“你是个好人。” “怎么突然给我发好人卡。” 纪文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午饭我会派人送过来的。” “好。” -- 纪文轩第二天没有出门,但是给我派了个任务,要求我拿一个小桶,装满一桶沙子回来。 我知道他是想通过这个任务,让我去沙滩上玩一会儿,弥补下昨天的遗憾。 我有点 8. 第 8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纪文轩今天真的很粘着我。 一会儿陪着我去洗衣服,一会儿陪着我去做晚饭。 我一边做饭,一边把新鲜出炉的排骨夹了几块,放在碗里递给他,说:“尝尝熟没熟?” “应是熟了的。” 纪文轩捧着碗,用筷子慢吞吞地夹着吃,看起来不太像富家少爷,反倒是更像年少时我的朋友了。 那时候,纪文轩的“父母”都吃素,家里常年都不见荤腥,我就总会把自己盒饭里的排骨偷偷地分给他两块,说:“吃吧,别客气。” 纪文轩就这样捧着饭盒,用筷子夹着我递给他的排骨,慢吞吞地吃。 我分他排骨没求什么回报,毕竟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但纪文轩却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拿了学校的比赛奖金,就想把钱给我,还说是什么“伙食费”。 我坚决不收,纪文轩就拿钱给我买了一个很漂亮的书包,还买了一个很结实的文具盒。 我背着他送我的书包,用着他送我的文具盒,成了当年全学校最靓的仔,没有之一。 -- 回忆暂停,回归现实。 “熟了。”纪文轩吃完了最后一块排骨,慢吞吞地说。 “称菜啦~” 我心情很好地拿了个巨大的圆碗,把排骨连同汤汁都盛了出来,然后开始准备下一道菜。 “……我们吃不完那么多,可以少做点。”纪文轩用商量的语气低声和我说。 “那样的话,一顿饭能吃的菜样就少了。” “一菜一荤,偶尔再煲个汤,就很好了。” 纪文轩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很真挚自然,我犹豫了一会儿,说:“那你想多吃点菜的时候,一定要和我说啊。” “好。” 这顿饭我只做了一个炖排骨,外加一道黄瓜炒鸡蛋。 我俩就着米饭,几乎吃了个光盘。 等洗碗的时候,纪文轩又要跟过来,我无奈地说:“你可以自己玩一会儿的。” 纪文轩反驳我:“自己玩儿不如和你在一起有意思。” “用洗碗机洗碗有什么意思的?” “有一种家一样的感觉。” “好吧……”我忍了忍,最后没忍住,问了他一句:“你家人,现在都怎么样了?” “都死了。”纪文轩笑着回答。 “啊?”我吃了一惊,我依稀还记得纪文轩的生父的模样——那是一个长得很英俊但看起来很冷漠的男人。 “我母亲早在我回家前就因病离世了,至于我父亲,”纪文轩停顿了一下,很轻松地说,“几个月前,心脏病离世了。” “这……” “骤然得知自己疼爱了多年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接受不了这个现实罢了。” “我猜那个被疼爱的孩子不是你。” “怎么猜到的?”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纪文轩叹了口气,说:“有空的时候,我会和你详细讲一讲,我家的那些狗血故事。” “看你心情,你愿意讲,我就听,你不愿意讲,我也不想让你把伤口重新撕开。” “我没有什么伤口,”纪文轩慢条斯理地说,“伤口会在别人的身上,我是最终的胜利者。” “好中二的发言。”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中二?”纪文轩看起来不太懂这个词语的意思。 “也可以叫Strong哥。” “Strong?”纪文轩还没Get到这个点。 “死装哥啦。” 我说得直白,他竟然笑着点了点头,说:“形容很贴切。” 这回换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毕竟纪文轩对我这么好,我还吐槽他,多少有点不应该。 “没关系的。” “什么?”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你和我开个玩笑,吐槽一下我,也没关系的。” “还是有关系的,”我更加愧疚了,“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不能因为你的宽容而欺负你。” “你的道德阈值有些高。” “我知道有时候想成功,不能有那么高的道德感,但我忍不住、改不了。” “你是个好人,”纪文轩叹了口气,“我很喜欢你这样 9. 第 9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报警了么?”我下意识地问。 “报警了,该抓进去的,都抓进去了。” “我在入职前,碰到过一个帅哥,还叮嘱我照顾你来着。” “应该是我舅舅家的孩子。” “好吧。”我没有再追问他舅舅家的孩子现在在公司里是个什么职位,总感觉这是纪文轩自己的事,我不应该多窥探属于他的秘密。 纪文轩自己倒是说了一句:“我现在不坐班了,基本都在家里处理些工作。” “那很好,能多休息一些,好好养病。” “养病?”纪文轩用疑问的语气说出了两个字,然后抬起手,用手指挡了挡灯光,“恐怕是养不好的。” “别泄气,”我看不惯他这幅自暴自弃的模样,“未来总会比现在要好一些的。” “是么?” “当然。” 纪文轩放下了手,用很平静的语气问:“你能不能抱着我睡?” “能,”我不认为和他睡一张床是什么出格的事,也不认为抱着他睡是需要犹豫的事,但我还是提醒了一句,“我晚上容易出汗,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知道,你要不要把睡衣脱了,我不介意你光着上半身睡。” “……”虽然我分辨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总感觉怪怪的。 “都是男的,谁也不会占谁便宜。” “那我的汗说不定会弄脏你的睡衣。” “我也光着上身睡,我说不定也会出汗。” “好吧,”我找不出什么其他的反对理由了,“那就这么睡吧。” 既然要抱着睡,两条被子就没什么必要了,为了防止晚上互相抢被,我特地找了一个很长的双人被,替换了我们原来的两条单人被。 我先是脱了自己的睡衣,又在他的催促下顺便把睡裤脱了,只留了一条平角内裤。 纪文轩自个也如此,他的腿不好用,还让我帮忙脱。 他很白,皮肤也很嫩,帮他脱衣服的时候,手指总是会不经意间触碰到他。 他会轻轻地吸气,然后说:“你的手真的很暖和。” 我的脑子一抽,回了一句:“我的身体也很暖和。” 纪文轩竟然没笑,只是说:“一会儿就能感受到了。” 我帮他盖好了被子,然后关上了灯,在黑夜中,慢慢把他的身体搂抱进了怀里。 他倒是很自然地枕在了我的胳膊上,然后把手放在了我的胸上,开始做不可描述的事。 我有一点痒,痒的时候就会拍拍他光滑的后背,像哄孩子似的说:“早点睡。” 我以为搂着纪文轩会影响我睡眠,但事实上,我很快就睡着了,并且因为他的身体很凉,我还睡得很香甜。 第二天我睡醒的时候,纪文轩竟然已经醒了,他的手正顺着我的脊背摸,像是在玩一个无聊的游戏。 “好摸么?”我哑着嗓子问。 “你的背有点厚,”纪文轩离我太近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挺好摸的。” 我没阻止他,他又摸了一会儿,但我突然感觉到我不可描述的地方起反应了。 我想要后退一点,他又用力地抱住了我,然后我的不可描述撞到了他的不可描述。 我的脖子瞬间就发热变红了,他倒是很镇定的模样。 “你真精神。” “你也一样。” “如果我腿没有坏的话,我现在应该会压在你的身上。”纪文轩说完这句话,舔了舔自己有些发干的嘴唇。 我的嘴唇也有些发干,不过我克制住了,没有舔。 纪文轩略抬起头看着我,问我:“要不要来压我?” 我“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纪文轩等了几秒钟,用空闲的手,抓住了我不可描述的地方。 我又“啊”了一声,想阻止他,又听他说:“别动,我来帮你。” “这……这不太好吧?” “我们是兄弟,”纪文轩凑到我耳边说,“过意不去的话,我们可以互相帮忙。” 这一通帮忙,就耽搁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纪文轩还有些意犹未尽,他说:“人的手总归不够嫩。” “那什么够嫩?”我说出了这句话,就反应了过来,恨不得躲进自己因为尴尬而抠出的地下城堡里。 “回头帮你找个人。” “可别!”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内什么是违法的。” “双方自愿,只是帮忙解决个问题,不违法的。” “我不自愿!!!” “好吧,”纪文轩向我露出了一个有些遗憾的笑容,“我尊重你的意愿。” “我去做早饭了。” 我逃一样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 我们一起吃过了早饭,那群西装革履的人又来了,这次待的时间长了一些,中途也有工作人员下楼,借用我们的厨房弄些浓茶、咖啡和果盘。 临近饭点,我看他们还是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就发X信问纪文轩:“要给他们做午饭么?” 纪文轩消息回得很快,说“不用”,过了几秒钟,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他们有员工餐,一会儿会送过来,你做咱俩的饭就行”。 其实家里的食材还很充足,给他们十几个人做顿午饭对我来说也不算太难,但纪文轩这么说了,我就这么办。 我精心地给我们两人做了午饭,饭刚做好没多久,工作人员也敲响了我们家的大门,训练有素地直奔楼上,去送工作餐了。 没过几分钟,纪文轩也从电梯里摇着轮椅出来,他说:“我们在楼下吃。” 吃过了午饭,纪文轩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楼上听听。” “我应该听不懂,你们讨论正事吧。” “那你下午要做什么?” “做家务啊,”我理所当然地说,“扫地擦地洗衣服修建花园……家里一堆活呢。” “你……”纪文轩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困的话,可以睡一觉再干。” “晚上已经睡得很饱了,你困了多少睡一会儿,工作是做不完的。” “嗯。” -- 今天好像真的很忙,我修剪好了花丛,准备做晚饭的时候,收到了纪文轩的消息,他说:“晚上他们还是吃工作餐,做我和你的饭就好。” 10. 第 10 章 《我兄弟成了个轮椅大佬》全本免费阅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纪文轩已经醒了,不仅醒了,离我还很近,我有一种他在偷看我的错觉,于是我开玩笑似的问他:“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他“嗯”了一声,竟然承认了。 这下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了想,问:“你那些下属今天还来么?” “下午会过来。” “啊?” “有一些文件需要我签字,来得快,去得也快。” “好吧。” “你也太辛苦了。”我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还好,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底下人干的。” “我去起床做饭。” 他“嗯”了一声,把手从我的胸口挪开,然后说:“有些晚了,早饭和午饭就一起吃吧。” 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表,竟然十点了,于是回了句“好”。 -- 下午的时候,那群人过来又来了,我和熟悉的人打了个招呼,虽然我还没记清楚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他们来得快,去得也快,走的时候我正在拖地,顺口问了句:“要不要带几瓶冰水走,路上喝?” 领头的人有些意动,但还是摇了摇头,说:“车上有水。” 我也就没再献殷勤。 这座别墅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因此到晚饭的时候,纪文轩随口问起这个插曲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 “就是天太热了,想给他们几瓶水,但最后他们也没收。” “哦,”纪文轩观察着自己右手的纹路,过了一会儿,又说,“你是我的人,不用伺候他们。” “也不是伺候,就是顺口问一句。” “你好像很心疼他们没水喝。” “也不能说是心疼,就是嗨,我以前干行政的嘛,习惯了,大热天的总得问问同事渴不渴。” “同事?” “算是吧,都是给你打工的。” “你们不一样,”纪文轩慢吞吞地开口,也终于将视线从掌心落在了我的脸上,“他们服务的对象是公司,而你服务的对象是我,你比他们更重要。” “都是打工的,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但再看纪文轩的脸色,他表情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我能感觉到,他不高兴了,于是补了一句。 “我们是朋友,当然,我们关系更近一些。” “朋友?”纪文轩微微扯起嘴角,依旧不像是很高兴的模样。 “兄弟,我们是肝胆相照的兄弟。”我换了个说法。 但纪文轩还是不怎么满意,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我,用没什么波澜的语气说:“你是我的人。” “好好好,我是你的人。” 我一边哄他,一边暗忖他可真是个大醋精,占有欲未免太强了一点。 纪文轩勉勉强强被我哄好了,晚上我推他回房睡觉,他也没抓着我让我陪他睡。 不让我陪就不陪呗。 我也没什么遗憾的,关了灯,转身就准备离开。 纪文轩却突然叫住了我,他说:“你要回房睡?” 我有些莫名其妙,回了他一句:“听你的,你让我留下,我就留下,你让我回房睡,我就回房睡。” “那你怎么想呢?” “我怎么想重要么?”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心想纪文轩怎么变成了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性格,他说一句“我想让你陪我”,是很面子的事么? 我没说话,向前走了几步,纪文轩也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在黑暗里,他一直看着我离开的方向。 我走到了门边,反锁上了门,然后又转过身,一边脱自己上衣的扣子,一边向床的方向走。 纪文轩保持了缄默,他不说话,我也不想说什么,悉悉索索地脱了衣服,上了床。 我刚躺下,纪文轩的手就熟门熟路地摸了上来。 纪文轩摸了一会儿,用很小的声音问我:“你是自愿的么?” “我要是说我为了保住这份工作,不是自愿的,你打算怎么办?” 纪文轩沉默了几十秒钟,说:“要加钱么?” “不要,”我抬起手,握住了纪文轩的手,“我是自愿的,如果换一个人的话,即使为了保住这份工作,我也不至于这么纵着他。” “你知道我这么做是有点……” “是有点不太正常,”我实话实说,“但勉强也能理解,可能你就是想玩……” “不是想玩。” “那是什么?” 纪文轩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他反手抓着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口上。 “你可以摸一摸我的。” “我摸你干什么?” “要公平一些。” “……主要我也不怎么想摸别的男人的胸,如果是我女朋友或者妻子的话,我才会有这种冲动。” “你喜欢女人?” “当然啊。” 纪文轩缓缓地松开了我的手,轻声说:“睡吧。” --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531430|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为我是什么样的人么?”纪文轩近乎温柔地问。 我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言语来表述我眼中的他。 小的时候,我们总是一起玩。 他是出主意的那个,我是付诸实践的那个。 我们是最佳拍档,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功的。 我对他的信任经年累月地积累着,到最后甚至到了他说什么,我都不会怀疑的地步。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 曾经,最好的,朋友。 在我们突兀地分别之前,我从未见过他伤害过别人。 他只是智商比寻常人高一些,性格比寻常人沉稳一些,对我比其他人更好一些。 他并不孤傲,也不跋扈,甚至很合群、很受欢迎。 我从未想过,他会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变成另一种模样——玩弄人心、肆意妄为。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抬起手,摸了摸我很早以前就想再摸摸的、属于他的后脑勺。 我说:“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纪文轩闷笑出声,他说:“你的承诺毫无意义,我也不会放过你。” 23.第 23 章 我当时还没感受到这句话的分量,虽然并没有认为纪文轩在开玩笑,但到底没有那么慎重以待。 我只觉得,纪文轩是有一点在意我,才会说出这种有些“孩子气”的话。 现在是人人平等的法治社会,他还想怎么不放过我? 我有手有脚有电话的,难道不会逃跑么? 更何况,纪文轩条件虽然不错,但也没有夸张到有什么需要开车才能走到头的庄园、家里有几十上百个工作人员、要安排保镖24小时随行的地步——说来有些“穷酸”,但他的确只有我这么一个男保姆。 我猜他可能是从他生父那里继承了一些财产,然后在公司里担任高管或者兼一个拿分红的虚职,资产水平可能是中产或者中产以上,但到不了非常富裕的地步。 ——只要不是那种顶级大富豪,应该做不到合理合法地控制别人吧? ——就算是顶级大富豪,也很难强制一个人吧? 那时候的我,的确是抱有着这些近乎天真的想法,然后我所设想的一切,一一都被纪文轩所推翻了。 不过还好,纪文轩对我堪称“温柔”,而我心也比较大,我们之间倒也没有僵硬太久。 -- 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 我和纪文轩还是简单的雇佣和兄弟关系。 纪文轩抱了我一会儿,我也摸了一会儿他的头,我其实等着他松开我,但他好像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 为了避免他一直抱着我、耽误我做我们的晚饭,我不得不低声说:“可以放开我么?” 纪文轩“嗯”了一声,松开了我,他低着头,我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他很乖。 ——我想我是真的疯了。 -- 我们一起吃过了晚饭,纪文轩今天晚上没留我,我还有点奇怪。 是真的奇怪,原本一周内我是和他同睡四天,独自睡三天,最近这一个月,已经变成我和他同睡六天,独自睡一天了。 昨天他出去聚会,连夜都要回来,甚至要去客房陪我一起睡。 今晚怎么就一个人了? 可能是我惊讶得太明显了,纪文轩开口解释了一句:“我怕你嫌我脏。” “我不嫌你脏啊,”我毫不犹豫地回答,“再说,你身上也没病,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和我分房睡?” 我说完了这个“分房睡”后,又感觉不太对劲,有点太暧昧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今晚还一起睡?” “当然不介意,我们今晚还是一起睡。” 我说完了这句话,再看纪文轩,才发现他露出了一个堪称欣慰的笑容。 “……你笑得有点奇怪。” “你不喜欢?” “还好。” 纪文轩收回了笑容,用手拍了拍自己空着的身侧,说:“我们该睡觉了,萌萌。” 我很熟悉地走了过去,上床关灯,又很熟悉地抱住了凑过来的纪文轩。 纪文轩今天晚上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555353|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抱我抱得很紧,好在室内因为中央空调的缘故,温度很低,倒也不会觉得热。 我昏昏欲睡,差一点就睡着了。 在半梦半醒间,有一双手摸到了我的脸颊上,我倒也没害怕,只是轻声低喃了一句:“纪文轩,你摸我做什么?” 纪文轩低声说:“我有点想亲你。” 我一下子就被吓醒了。 “……你丫开玩笑呢吧。”我的声音都被震惊得有些发抖了。 “想亲亲你的脸,”纪文轩轻声说,“想小时候那样。” “还是算了吧,”我其实有点想答应他的,但仔细想想,真的感觉不太合适,“都是大老爷们的,亲脸什么的,太暧昧了。” “哦。”纪文轩的声音有点委屈,但他没再说什么了。 我呼吸了几次,又感觉自己的拒绝,让他难过了。 我想了想,问他:“真想亲啊?” 他低声回答:“想,但是不想让你为难和不舒服,还是算了吧。” 我又沉默了一会儿,鬼使神差地问他:“那我亲亲你,就当是哄你了,成么?” “好啊。”纪文轩停顿了几秒钟,才回答。 室内的遮光太好了,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就用手摸上了他的脸和嘴唇,然后凑过去,避开了他的嘴唇,亲了一下他的脸蛋。 亲了就亲了,其实我没什么感觉。 但纪文轩的反应很大。 他那个不可描述的东西,顶上我了。 24.第 24 章 “你这个……”我倒也没害怕,甚至也不怎么尴尬,毕竟我们都是男的,但总这么顶着也不太好,我就提醒了一下。 “可以帮帮我么?”纪文轩小声地说。 “用什么?”我也不是第一次帮他了,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我现在连他大概要搞多久都知道了。 “……杯子吧?” 我开了灯,熟稔地拿起杯子开始消毒、加热,边准备边问他:“这次要握着我的手么?” 纪文轩沉默了几秒钟,说:“你可以从背后抱着我么?” “……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可以么?”他又轻声问了句。 “可以,怎么不可以呢。” 反正这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有悖原则的事,我递给他杯子后,上了床,然后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一开始是虚虚地抱着他的,但他一直往我的怀里贴,很快地,我们之间就没什么距离了。 我们都没说话,但他喘得很厉害,抖得也很厉害。 我也起了生理反应,甚至都不太意外会起反应。 我有点想推开他,毕竟我的那个和他的那个现在紧密相贴,是有点尴尬的。 纪文轩却哑着嗓子说了句“别动”。 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考虑、或者怎么想的,但他说“别动”,我就下意识地停止了动作。 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你可以用我的腿。” “这不太好吧。” 我虽然没有过相关经验,但也是知道“猥亵”的含义的。 “我们都是男的。”他甚至笑了。 “……”我差一点就答应了,但我突然想起,他是个同性恋,就止住了这种冲动,“不太合适。” “我这双腿废了,能帮到你的话,也给了它们一点存在的意义。” “是真的不太合适。”我再次拒绝了他。 纪文轩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那一会儿,用我的杯子?” “……好用么?” 我是没用过这玩意儿的,但纪文轩用的,好像挺高级,也挺舒服的。 “还可以,你试试?” “那谢谢了。” 我又等了一会儿,纪文轩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把杯子递给了我,说:“有点脏。” “我洗洗就好。” 我其实是有点期待的,认认真真做好了准备工作,套在了应该套的地方。 然后我因为太激动,忘了开电源。 纪文轩轻笑着说“别紧张”,然后他帮我按下了电源键。 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感觉呢? 我感觉我整个人都头皮发麻,快要飞起来了。 我的手想去抓床单,但却被纪文轩握住了。 他说:“别害怕,我在呢。” 我盯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眸,却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我不想发出奇怪的声音,也不想说出奇怪的话语。 我体会着从未体会的快乐,然后看到纪文轩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我几乎以为他要亲我了。 但他的鼻尖和我的鼻尖碰了碰,却没有吻我,只是说:“你的眼睛很清澈,也很美。” “谢谢……”我喘息着说。 纪文轩向后撤了撤,依旧握着我的手,仿佛漫不经心似的说:“真人会更好玩一些,我可以帮你安排。” 我的头立刻摇晃得像拨浪鼓,我说:“大可不必。” 纪文轩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574476|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像是很遗憾似的,叹了口气,说:“你真是很会委屈自己。” “……并没有委屈自己,一个靠谱的男人,是不应该乱搞男女或者男男关系的。” “你这是在说我不靠谱了?”纪文轩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听起来不像是生气,倒像是……有点撒娇那个劲儿的。 不过他这话可以说,但我不能接。 “你是个靠谱的人,就是年轻的时候,玩得太花了。” 我终于到了,起身拿着杯子去清洗。 纪文轩在我背后问我:“你刚刚在想谁?” “二次元的大波美女。” “没看过片?” “看过。” “那你?” “我有病,”我坦然回答,“我一想到她们可能并不是自愿、或者是在很痛苦的情况下拍出这种片子的,就没有什么旖旎心思了,也没办法把她们当成我YY的对象。” “……你只是道德阈值过高了。” “二次元好,意淫假人,没心理负担。” “喜欢大波的?” “喜欢,平胸有什么好的。” 纪文轩又不说话了。 我清理好杯子,回房间,进被窝,关灯准备睡觉。 没过几秒钟,纪文轩又凑了过来,抱住了我,他的头甚至枕在了我的胸口。 我皮糙肉厚,也不觉得闷,只是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怎么了?” “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思考要不要继续忍耐。” “忍耐什么?”我有点好奇。 “……没什么。”他又不想说了。 “哦。” “睡吧?” “好。” 25.第 25 章 第二天是个大雨天。 一大早,我就被纪文轩的呼痛声喊醒了。 我们刚重逢的时候,他还会忍耐自己的痛苦,后来我和他聊过几次,让他疼就喊我。 可喜可贺,他现在终于不忍耐了,已经有些习惯向我求助了。 我熟稔地喂他吃了止痛药,又打电话喊医生来为他检查。 他并没有什么绑定的家庭医生,但可能是和三甲公立医院的医生有些私交,因而总有没有排班的医生上门提供服务。 今天来的是陆医生,陆医生还带了一个年轻医生,搭配两个护士。 ——上回他来的时候没带护士,基本靠我把纪文轩摆成了各种适合检查的姿势。 这次有俩护士,一男一女,但纪文轩还是冲我举起了双手。 我能怎么办呢? 我只能上前一步,帮他脱衣服了。 医生检查过后,开了内用外服的药,还开了点滴,护士们很专业地帮纪文轩挂上了点滴。 纪文轩接了个电话,面色平静地说:“你们可以先去外面休息。” 医生和护士离开了,我在犹豫离不离开,就听纪文轩说:“拿我的电脑来,帮我处理些公务。” “好。” 我拿了他的笔记本电脑过来——这是我第一次接触他的电脑。 我开了机,看到了密码输入界面,很自然地把电脑转了个面,递到他手边说:“你输入密码?” “你帮我输入,”纪文轩的唇色有些苍白,“八位密码,是我们分开的那一天。”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我忍不住问:“你密码是最近刚改的还是?” “从我们分开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是这个密码了。” “……” 我低下头,输入了那个日期,然后看到了格外整洁的桌面。 “打开浏览器,点进收藏夹第一个网址。” 我照做了,然后发现自动登录上了一个办公OA系统。 “看到左上角的通知栏了么?” “看到了。” “点开,然后挨个读给我听。” 我照做了,然后开始读:“越源集团与吉信集团战略合作协议……” “点同意。” “好。” “……第二季度预算……” “点同意。” “好。” “……采购合同……” “同意。” “……方案……” “同意。” 一开始看到十几个亿的合同的时候,我还会有些紧张,追问一句“我点同意么”,后来慢慢就麻了。 我看了一眼后台的提示。 纪文轩竟然是这个集团的董事长。 我克制住了搜索这个集团到底多大规模、什么性质的冲动。 我们花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把所有的线上OA流程全都审批结束。 纪文轩的点滴也点得差不多了,我征求了他的同意关了笔记本电脑,出门喊了医生和护士。 护士拔了针管,拿了棉签递给我,我接过棉签开始帮纪文轩止血。 送走了医生和护士,纪文轩问我:“你看过自己的社保和公积金记录么?” 我摇了摇头,说:“没看,已经加上了?” “嗯,是刚刚你看过的公司,给你在总裁办挂了个职位。” “……谢谢?” “不客气,”纪文轩露出了一个很矜持的笑容,“公司的一应福利待遇,会有专人联系你,没事可以去做个体检,或者拿公司发的电影票看看电影什么的。” 我有些惊喜,然后非常认真地思考,如果我拿公司发的电影票邀请公司的董事长看电影,是不是一种非常不妥当的行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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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了摇头,然后说:“我要是找人过来,你什么意见?” 我什么意见。 我能有什么意见? 我和他很熟么? 我思考了几秒钟,说:“随便你。” 纪文轩盯着我看,露出了一个很一言难尽的笑容,他没说出声,但动了动嘴唇。 我看明白了,他说的是:“想曹你。” 我冷了脸,低头问他:“你说什么,怎么不出声啊。” 纪文轩闭上了双眼,呼吸了几次,说:“我有点瘾。” “憋着。”我毫不留情地说。 “我喜欢听别人那个时候的声音。” “哦。” “又痛又爽的声音。” “你心理变态啊。” “我难受,萌萌。” “忍着。” 我冷冰冰地说了这句话,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上前,用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的额头滚烫,果然是发烧了。 “我去拿退烧药。” 我正要动身,他的手却握住了我的手腕。 他抓着我的手,重新压在了他自己的脸颊上,说:“萌萌,可不可以帮帮我?” 我干脆掐了一把他的脸,说:“你清醒点,我是你兄弟,不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20656|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你情人。” 他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松开了我的手,说:“用手也不行么?” “你还病着,”我客观陈述了一下事实,“憋着,养着,等好了我陪你玩。” “不是玩。”他低声反驳我。 “不是玩,那是什么?”我摸了摸他的额头,“我们都是男人,只是为了追求快乐而玩一下,你不会真想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纪文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帮我拿退烧药吧。” “好。” 雨下了一整天,然后淅淅沥沥地停了。 纪文轩的烧退了,整个人还是很虚弱。 医生又来了一次,换了药,纪文轩打了半天的点滴。 即使在病中,纪文轩还是要处理公务的。 我帮他弄好了线上会议系统。 27.第 27 章 纪文轩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不太确定他是睡着了没听见,还是听见了不想回答。 我不是一个会内耗的人。 得不到答案,我还是该睡觉就睡觉,很快就和周公在梦中相会了。 第二天,纪文轩的病还是没见好,更糟糕的是,外面下起了雷暴雨。 纪文轩接了个电话,他的下属们想要冒雨来探望他,纪文轩平静地说了两个字“不用”。 他挂断了电话,面色阴沉,我却不怕他,只是问他:“你腿又疼了?” 他“嗯”了一声。 “我去给你拿止痛药。” “不用拿,已经没什么用了。” 他说完了这句话,巨大的落地窗外闪过了一道闪电,轰隆的雷声接踵而来,即使是我这种胆大的人,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我稳了稳心神,说:“我打电话叫医生?或者咱们去医院看看?” “不用,”纪文轩突兀地笑了笑,又说:“他们没用的。” “那你怎么办,硬熬么?”我实在担心,几乎要忍不住和他吼起来了。 纪文轩的表情很古怪,他看了我一会儿,又别过了脸。 “以前疼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去的?” “……” “说话!” “你不会想知道的。” “你……” “别想歪,我只是很喜欢听别人的尖叫罢了。” 我的良心短暂地偏移了一瞬,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他去做那种乱七八糟的事。 “……你还是忍着吧。” “哦。”纪文轩近乎乖巧地点了点头。 止痛药不管用,我只能给纪文轩喂温水,他很配合,甚至也没怎么喊疼。 但我依旧能从他脖子上鼓起的青筋、颤抖的四肢和不断滑落的冷汗里感受到他的痛苦。 他躺在床上,夏末的夜晚,空调的温度打得很低,但没过多久,床单上就会湿透一大块。 我帮他换床单,手掌触碰到他的后背的时候,才发现他的皮肤竟然也在发抖。 我心疼极了,荒谬之下,我竟然脱口而出:“你找人吧,只要你们双方都是自愿的,我也不会有什么意见的。” 纪文轩原本是背对着我,听了这话,他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翻了过来,他的眼睛像黑葡萄似的,阴涔涔地盯着我,看着一点也没有“得偿所愿”的高兴模样。 过了几秒钟,他说:“不了。” “为什么?”我问出口这句话,就感觉自己刚刚犯傻了。 “没有爱情支撑的□□交流,总归是肮脏和野蛮的。” ——那你以前就不觉得肮脏和野蛮了? 我腹诽了一句,不过没说出口。 “在想什么?”纪文轩突兀地问。 “在想你该有多疼啊,”我是真的叹了口气,帮他用热毛巾擦了擦汗,“那个开车撞你的人真的该死。” “他已经进监狱了,我也并不无辜,”纪文轩轻笑出声,“我击碎了他飞黄腾达的美梦。” “商战就商战,干什么要你死我活呢?” “位居高位到落魄街头之间的区别就在这一场争斗里,当然要拼尽一切。” 我不太理解、也无法赞同这句话,只是盯着他的腿看,思考在纪文轩的心中,靠一双腿、靠身体的健康去赢,到底值不值得。 应该是值得的吧。 纪文轩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纪文轩的手悄无声息地移到了我的手边,快抓住我的手了。 我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说:“我在呢,疼就握紧我。” 纪文轩笑了笑,说:“又不是在生孩子。” 我却没有笑出声,只是说:“疼就握紧我。” 纪文轩轻轻地握了握,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要是往常的时候,我可能三言两句就含糊过去了。 但可能是因为今天晚上躺在床上的虚弱忍痛的纪文轩太过真实,我竟然也不想敷衍地回答他。 而是敞开心扉、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64594|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实话。 我说:“纪文轩,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子。” 纪文轩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甚至摸了摸我的掌心,然后很平静地问:“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 “你认识的,”我裂开嘴笑,谈到她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了,“咱们隔壁,三班的。” “高一三班?” “对啊。” “这是早恋吧?” “我们后来去了一个大学,我是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才明确意识到我喜欢她的。” “哦。”纪文轩其实那时候表现得有点冷淡,但我没注意也没在意。 “你想起来她是谁了吧?” “……你应该没告诉过我她的名字。” “嗨,她那时候常来咱们班的,咱们的语文老师是她们班的班主任,她是班长,有时候语文老师上晚自习,她就会直接来咱们班找语文老师。” “没什么印象。” “谢薇啊!长马尾,白白净净的,咱仨还一起说过话。” “……的确不记得了。” “说真的,我那时候还以为她喜欢你呢。” “是么?” “你走之后,我们慢慢混熟了,她才说对你没意思。” “哦。” “我们就是很好的朋友,那时候还一起备战高考来着。” “哦,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告白呢?” “……一开始是怕她不喜欢我,害怕告白之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后来呢?” “我爸妈给我生了弟弟妹妹,我毕业之后就要回老家工作、顺便照顾他们,我给不了她未来,我们要真在一起了,我只会拖累她,我就忍着瞒着,没有告白。” “她喜欢你么?” “应该不喜欢吧,她大大咧咧的,真喜欢肯定就跟我告白了,”我叹了口气,“不过,她是很好的人,我们的关系不错,我追她的话,或许她会愿意和我试试,说不定试试就喜欢了呢。但我真的不想拖累她,我不配,她值得更好的。” 28.第 28 章(明天补)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么?”纪文轩低声问。 “有啊,但是她太忙了,几乎每天都要996,约了好几次都约不出来。” “哦。” “好在她马上要休年假了,我准备请她好好吃顿饭。” “吃饭?” “嗯嗯,吃顿好的,话说回来,还多亏了你给我的工资足够多,不然我根本没钱请她吃饭。” 我说完了这句话,等着纪文轩的回答,等了半天,却只等来了纪文轩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才低声问:“现在你有钱了,你会去追她么?” 我想了想,说:“应该不会了。” “为什么?” “已经过了最爱她的那段时光,早就放下了。更何况,我现在的工作是男保姆,当然,不是说男保姆这份工作不好,我很乐意当你的保姆的。但我想,她的家人、她的朋友,或许会介意吧。” “她有男朋友了么?” “还没有,她说她没考虑过这些,就想多赚点钱,争取在这座城市里付一个首付。” “哦。” “不说我了,很晚了,你要不要睡一觉?”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已经打算关灯和他一起睡了。 但纪文轩看了我一会儿,却说:“你回房间睡吧。” 我有点惊讶,也没点头,而是问他:“纪文轩,你半夜疼了怎么办?” “你在我身边,我还是会疼的。” “但我会照顾你。” 纪文轩动了动嘴唇,但是没说话,我突然意识到,他好像和我生气了。 但他为什么生气?我们刚刚不是很正常地在聊天么?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准备先离开这个房间,纪文轩却喊住了我。 他说:“留下来陪我吧,我反悔了。” 从他让我走,到他喊我留下,总共没过去两分钟。 我要是硬气点,说不定就直接甩了他离开了。 但我到底不是那种硬气的人,而且我也的确担心他半夜被疼醒、周边却无人照顾。 我没说话,只是回到了床边,一言不发地上床,然后关灯。 过了几秒钟,纪文轩没有凑过来,只是问我:“你以后会结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70946|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婚么?” 我感觉这个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我顺从自己的内心,回答:“应该会结婚吧。” “和谢薇?” “我们不太可能。” “那和谁?” “我也不知道,但总归会是个我很喜欢的女人。” 我故意加重了“女人”这两个字,我是真的不歧视同性恋,但我也不希望被当成同性恋。 我喜欢女人,是笔直笔直笔直的直男。 纪文轩很久都没有出声,我几乎以为他要睡着了。 但就在我略略放松神经、准备睡的时候,不可描述的地方却被一双冰凉的手拿捏了。 我吓得立刻睁开了双眼,压了压火气,低声说:“你的手做什么?” “帮帮你。” 他一点也不知道害臊的,竟然直接我的不可描述不可描述起来。 “……” 我试图反抗,但他的力气却很大,一点也不像是个病号。 一点也不像是个病号的人,却喘着气在我的耳边说:“甄萌,我帮帮你,你也帮帮我,好不好?” 29.第 29 章 第二天是个晴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纪文轩正抱着我、睡得香甜。 我应该把他推开的,但一想他昨晚又痛了一夜,抱着我身体发抖的模样,我又舍不得推开。 我睁着双眼观察天花板上的每一道纹路,困了就睡一会儿,醒了就继续看天花板,这么挨了几个小时,纪文轩终于醒了。 他醒来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不推开我?” 我感觉他这句话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意思了,但想想他是霸道董事长,能说出这么一句话,倒也正常。 我就没吭声。 纪文轩叹了一口气,他说:“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我有心想顶他一句“是不是故意的你心知肚明”,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和纪文轩闹翻的心理准备,但如果能不闹翻,还是不闹翻为妙。 作为一个多年打工的社畜,虽然每天都在骂老板,但能不真的和老板硬刚,还是不硬刚为妙。 我给自己找了一圈借口,就不愿意承认我是心疼纪文轩还病着,不想和病号计较。 我沉默不语,他低叹了一声,说:“抱歉。” “你道什么歉。”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你不想和我玩,我偏偏要让你陪我玩。” “……算了。”反正也有爽到,后来虽然是我被气到了,但的的确确也是我们互相玩了。 纪文轩露出了一个很矜持的笑容,用很小的声音问我:“早上能不能吃油条?” “能,我给你炸去。” 我从床上起身,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早上十点钟了,这时候做完吃的饭,应该是叫“早午饭”吧? 我一边做早饭,一边用时间的间歇约了保洁上门。 房间已经好几天没收拾了,又刚刚下了那么几天雨,我准备和他们一起大干一场。 做好饭后,纪文轩依旧没有下床吃饭,倒是没让我喂,只是吃得有些缓慢,指尖有时候会抖一下。 我看不过去,干脆夺走了他的碗筷,然后继续喂他。 他被我喂饭的时候倒是很乖,等我喂完了,还会说一句“谢谢”。 我知道他可能是故意表现出这副模样让我心软的,但说真的,我挺吃这一套的。 我骨子里是有点英雄情节的,扶持弱小是我的本能,即使纪文轩并不是真的弱小。 喂完了饭,我征询了他的意见,把他抱在轮椅上,推着他去各层楼转了一圈,又去花园里转了一圈。 经历了暴雨的洗礼,花园里原本盛开的花朵果然都凄凄惨惨戚戚,我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纪文轩的轮椅碾压过了掉落的花瓣,说:“即使你赶在暴雨里出门查看,也无济于事。” “我可以给它们支起一个塑料棚,起码能遮挡一二。” 纪文轩轻笑了一声,说:“你倒是怜香惜玉。” 我不知道我想在暴雨中护好几束花和怜香惜玉有什么关联了,思考了几秒钟,我回他:“但你最重要,我还是想好好照顾你。” 纪文轩听了这话,心情应该是变好了不少,他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天空,说:“甄萌,我已经离不开你了。” 他这话要是以前说,我可能以为他是开玩笑或者有感而发,但我现在一听,得,他可能真的是真情流露。 可能过段时间他会变,但至少这一刻他是这么想的。 我到底还是劝了他一句,我说:“这个世界变化很快,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分开,所以,纪先生,不要太依赖我,也不要真的离不开我。” “你喊我纪先生?”纪文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689319|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语调没什么变化,但表情变了,变得阴涔涔的,有点像大反派了。 “只是一个尊敬一点的称呼。”虽然我是故意这么叫的,但我也知道是不能承认的。 “喊我纪文轩。” “哦,好的,纪文轩。”我从善如流。 “喊我文轩。” “文轩。” “喊我老纪。” “老纪……不是,你也不老啊。” “喊我哥哥。” “哥哥。” “喊我honey。” “……噗,”我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纪文轩,你够了啊。” 纪文轩只是看着我笑,等我笑够了,才说:“以后不准喊我纪先生。” “那我喊你纪董怎么样?” 之前我当着别人的面这么喊过他,他也没什么特殊的反应。 “也不可以。” “为什么?” “我是你的朋友,不止是你的老板。” “但你给我开工资啊。” “我不想听到这样的称呼。” “行行行,都听你的。” 毕竟老板的要求是要排列在第一位的。 -- 今天的访客很多。 医生过来给纪文轩检查,然后继续挂点滴。 保洁过来收拾房间,园艺师也来了,负责整理花园。 我该喂饭还是喂饭,该干活还是干活。 纪文轩试图阻拦我干活,但我真的闲得发慌,跟他商量了一会儿,他也就同意了。 虽然同意了,却非要我挂上耳麦,和他保持通话,跟他一边聊天一边干活。 我猜要是身体允许,他说不定想一直跟在我旁边。 他的确是有些粘人了,这样不太好,真的。 30.第 30 章 纪文轩足足养了七天病,等他决定出门上班的时候,不得不说,我竟然松了口气。 我向他请一天假,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竟然没问我是不是要去和谢薇一起吃饭,而是开口说:“那就休吧。” 在去找谢薇的路上,我收到了上个月的工资,三万五,三万是正常的工资,五千是加班费。 我给纪文轩发了个感谢的表情包,过了几秒钟,纪文轩才回我:“在忙,回去再说。” 他应该是很忙的,毕竟要管好几家公司的样子。 我没再多想,提前到了约定的饭店。 我这次选了一家淮扬菜馆,人均五六百,我没吃过,但曾经听同事提过,味道很不错。 我提前到了饭店半个小时,按照之前和谢薇商量好的菜码点了菜——谢薇之前知道我订了这家菜馆,先是极力推辞,推辞不成功后,她就以“先好看菜单省得被参观服务员的推荐菜坑了”为由,提前选了一些相对划算的菜,我和她“据理力争”,好不容易留下了两道招牌菜。 我们你来我往商量具体点什么的时候,纪文轩就在我旁边看书,我想出门打电话,但纪文轩不让,反而说:“我挺爱听你们聊这些的。”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再“避嫌”,等终于聊好了菜单,纪文轩还轻声说:“听起来是个贤惠的好姑娘。” “她的确是个好姑娘。”我有些羞赧地回答。 纪文轩没再问什么,我也松了口气。 --- 我点好了菜,给谢薇发了信息,但谢薇并没有回,我怀疑她可能是临时要加一会儿班,于是边玩手机边等她。 等到服务员询问是否要开始上菜,等到已经过了约定时间十几分钟,她还是没什么消息,我试探性地打了个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挂断了。 “……” 大概率是加班,而且是在大会议室的那种加班,火急火燎,既接不了电话也回不了消息。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已经做好了今天没办法吃饭的准备,但还是等了半个小时,又打了个一次电话,在确定对方不会接后,让服务员开始上菜。 我一个人当然是吃不完这些的,原本是计划自己吃一部分,然后打包带回去一部分。 但是刚吃了几口,就收到了纪文轩的消息。 他问我:“你在哪儿,吃完了么?” “刚开始吃,我朋友估计临时加班,来不了了。” “你在哪儿?” “松院私厨。” “我还没有吃饭。” 我盯着这几个字看了几秒钟,意识到我没有体会错他的意思,于是在屏幕上打出了一行陈述句:“过来一起吃晚饭吧,我请你。” “好啊。”纪文轩几乎是秒回了。 -- 纪文轩来的时候,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着十几个人,有人为他开门,有人为他引路,有人帮他推轮椅,有人为他护卫。 他的衬衫颈上是我早上刚刚帮他打好的金色领带,头发应该是刚刚修建过。 他长得好,不笑的时候面容冷峻,像极了电视剧里的那些作为反派出现的“财阀”少爷。 他被推到了餐桌上我对面的位置上。 我预定的是大厅里的卡座,但眼见着纪文轩带来的人和酒店的前台服务员说了一句,就来了一对服务员,把我们从大厅卡座移到了隐秘的包厢里。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05435|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纪文轩从他手下手中接过了一个盒子,挥了挥手,这群人就退出了包厢外。 纪文轩将盒子推给了我,说:“送你的伴手礼,拆开看看?” 我刚想推辞,又听纪文轩说:“不贵的,专门为你挑的。” 我想了想,反正这顿饭我请,他的不贵的伴手礼我应该也可以收,于是就收下了,但是没拆,而是放在了手边。 服务员很快就将我点的饭菜重新加热后送上,我让纪文轩多点几道,纪文轩也没客气,点了几道,刚好是我昨天晚上和谢薇商量时,我流露出想点,但谢薇没同意的几道贵菜。 我不认为这只是一个巧合,也不觉得多花这些钱心疼,我就是觉得,纪文轩未免太过仔细和贴心了。 这顿饭我吃得很开心,主要纪文轩真的很会聊天,我们最近日夜都住在一起,也有聊不完的话题。 等吃完饭,我去结账,纪文轩也没有和我抢,只是告诉我,他有这里的会员,让我报他的会员号,竟然打了个七折,相当于他后来点的这几道菜不要钱了。 我一共付了一千三,也没有特别心疼,结完账,服务员还送给我一袋有机蔬菜。 我拎着蔬菜上了纪文轩的车,和他并肩坐着,他说:“明天去度假吧。” 我每个月都有几天要和他一起去度假,听了这话,就点了点头。 “不会影响你和那个女孩见面吧?”他贴心问。 “不会啊,等咱们玩完回来,等她不那么忙了,还能再见啊。” “好。” 我当时的确是那么想的,也的确是那么说的,我只是没料想到,这之后,我竟然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再也没有碰见谢薇。 31.第 31 章 这次的度假地点是江南的小镇。 我们入住了一处外表古朴、内里豪华的七星级酒店——这酒店竟然也是纪文轩名下的产业。 我们的房间自然是最好的,设施豪华,还搭配了好几个服务人员。 套房很大,服务人员询问我们的行李是分开放还是一起放在主卧,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纪文轩就说:“放在主卧。” 我恍惚间想起,我们好像在一起住很久了,纪文轩甚至快忘了我还有个属于自己的房间。 等收拾妥当了,服务人员退去,纪文轩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说:“陪我睡一会儿。” 我没有拒绝,不想拒绝,也没有理由拒绝。 我们一起躺在柔软的床上,盖着同一条柔软的被子。 纪文轩的手先是摸了摸我的腹部,又很自然地靠了过来,枕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的手比我的大脑还要快一些,本能地将他搂进了我怀里。 纪文轩的不可描述撞了一下我的不可描述,我看了他一眼,说:“别闹。” 纪文轩露出了有点歉意的笑容,然后下一瞬,他亲了一下我的脸颊,说:“和你开个玩笑。” 坦白说,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如果他刚刚亲的是我的嘴唇,我应该会把他掀到一边,然后开始质问他、指责他。 但他偏偏亲的是我的脸颊,卡在了我能容忍和不能容忍的那个边界线上,精准得分毫不差。 我深呼吸了几次,对他说:“不要这样。” “你不高兴。” “是的,我不高兴。” 纪文轩低低地叹了口气,他一点一点把自己从我的怀里移出去,说:“抱歉啊。” “你在耍我玩么?”我忍不住问。 “不是。”他很迅速地回答。 我应该追问“那你到底怎么想的”,但话到了嘴边,直觉却让我忍住了这句话。 我想,我最好还是不要问出口了,总感觉答案绝对不会是我想要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准备就这么睡觉了。 然后又听到纪文轩低声说:“我有点冷。” “要打高一点空调的温度么?”我明知故问。 “……可以抱一会儿我么?” 他这么问的时候,真的很不像白日里的霸道总裁,反倒是像个可怜的人似的。 我狠心不管他。 我坚持了五分钟。 我的手违背了我的意愿,探向了他,熟稔地从背后抱住了他。 我纠结了十分钟——我就这么抱住他了,是不是太没有男子气概了,太纵容他了。 纠结了半天也没想到答案,反倒是泛起了困意,直接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纪文轩已经像过往的那样,躺在我的臂弯里了,他睡得很沉,眼底还有淡淡的阴影。 我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起了身,背对着想下床时,却听见他哑着嗓子问:“你要去哪儿?” “厕所。”我实话实说。 “你先去,一会儿带我也去。” 我犹豫了两秒钟,直接转过身,熟稔地将他抱了起来。 我说:“一起去吧。” 解决完了彼此的生理问题,纪文轩重新被我抱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714530|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了床上,他依靠在床头,问我:“有什么想玩的?” “都行。” “那你来安排接下来三天的行程。” “啊?” “你想去哪里玩,玩什么,我都陪你。” “好吧,我和咱们的旅游顾问商量商量?” “好。” 纪文轩说到做到,果然没有再插手接下来的旅游规划。 我大部分还是听了旅游顾问的意见,小部分自己动了动心思,做好了攻略,接下来就是执行了。 纪文轩出人意料地配合,我们每天划划船、吃吃特色菜、逛逛府衙和特色小店,整个人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第一天晚上安排的是音乐喷泉+孔明灯,第二天晚上一起去泡温泉,第三天晚上则是去看烟花表演。 我和纪文轩在最好的观景位,烟花绚烂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扭过头去看纪文轩,这才发现,纪文轩也并没有看烟花,而是看向了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先问我:“怎么不看烟花?” “……刚刚一直在看啊。” “那为什么突然来看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后我只能说:“……就是想看啊。” “我比烟花好看?” “你可真自恋。” 纪文轩就笑,笑得特别夸张,笑得肩头耸动,整个人低下了头。 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我没想到你会看向我。” “那你看我干什么?” “甄萌,在我心中,你比烟花好看。” 32.第 32 章 纪文轩这句话说得像是真的似的。 我忍不住反驳他:“烟花最好看,还是先看烟花吧。” “好。” 我偏过头去看烟花,看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看纪文轩,然后发现纪文轩正看着我。 而且看起来,他是一直看着我。 “别看我,看烟花。” 纪文轩很“听话”,他偏过头,看向了烟花。 我这才放下心来,也扭过了头,继续欣赏夜空中的美景。 这场烟花秀持续了半个小时,结束之后,我看向纪文轩,纪文轩很自然地向我伸出了手。 他说:“握个手吧。” 我和他握了握手,然后感觉这样太生疏了,就很自然地弯下腰,抱住了他的上半身。 我们拥抱了几分钟,分开的时候,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但我的确是有点舍不得的。 我们在VIP包厢里吃了一点东西,坐电梯下来,最后乘车回到酒店。 晚上,我们抱在一起躺在被窝里。 我昏昏欲睡,又听纪文轩问我:“这几天有和那个女生联系么?” “谁?” “你那天想一起吃饭的。” “没联系,”我边说边打了个哈欠,“她忙着工作,我忙着和你旅游,怎么会有时间联系。” “哦。” “问这个做什么?” “好奇。” “睡吧。” “好。” 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我醒来的时候,纪文轩竟然已经穿戴好,端坐在轮椅上了。 他正在处理公务。 我揉了揉眼睛,问他:“要去楼下吃早饭么?” 酒店提供两种就餐方式,一种是去自助餐厅的VIP包厢,另一种则是在房间内点餐、再让服务人员送过来。 “点餐吧,你看着点,我在忙。” “好。” 我很熟悉纪文轩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点好了餐,才下床去洗手间洗漱。 没过多久,我们的早饭就被推进来了。 纪文轩的双手敲击着键盘,说:“喂我。” 我腹诽了一句“你是没有双手么?”,但一看他忙得不可开交,也就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我用筷子和勺子喂他吃早饭,等喂得差不多了,又问他:“今天的旅游安排取消么?” “我的取消,你出去玩吧。” “那算了,都取消吧,我陪你待在这里加班。” “你可以自己出去玩儿。” “自己玩儿没什么意思,今天忙完了,明天再玩吧。” “好。” 纪文轩回了这一句,又重新投入到了紧张的工作中。 他没有让我帮忙,我也识趣地找了个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但绝对没有窥视他工作嫌疑的地方待着。 我当然也不是干坐着,而是用平板看起了动画片——嗯,动画片,上一次看还是刚毕业的时候,前面的剧情我竟然还记得。 动画片真的好好看,特别是老的那种经典动画片。 我看了好几集,纪文轩敲击键盘的声音一直没有停。 我起身去倒了茶和咖啡,直接喂给了纪文轩,纪文轩忙里偷闲,说了一句:“坐累了你可以躺着睡一会儿。” “不累,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732165|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午想吃什么?” “随便。”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不再打扰他,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吃过了午饭,纪文轩要开视频会议,我帮他临时预定了酒店最豪华的圆桌式会议室,有专人帮他调试设备。 会议开始前,我推着他去了一趟洗手间。 这场会从中午开到了深夜,我打着哈欠,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陪着他。 纪文轩倒是给我发了信息,让我早点回房间睡,但我不忍心放他和工作人员一起在这里熬夜。 凌晨一点,会议终于结束了,我冲过去,推着纪文轩去了独立的VIP洗手间。 我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什么动静,问他:“怎么了?” 纪文轩叹了口气,说:“憋太久了,有点出不来了。” “需要帮忙么?”我就客气地问一问。 “需要。”我真没想到,他是一点都不客气。 我进了里间,明知故问:“怎么帮忙?” “……弄一下。” “你自己弄弄?” “没什么用。”他回答得倒是坦诚。 我伸出手,帮了忙,没过多久,他终于淅淅沥沥地尿了出来。 解决完生理需求,我推着纪文轩的轮椅,准备和他一起回房间睡觉。 纪文轩的手机在此刻响了起来,他接通了电话,手机覆在耳侧,听了一会儿电话另一端的消息。 “我知道了。” 纪文轩只回应了这四个字。 “怎么了?” “你先回去。” “那你呢?” “我要开下一场会了。” 33.第 33 章 我是很想陪着纪文轩继续加班的,但纪文轩表示接下来的会谈是保密会谈,我就识趣地离开了。 回了房间,我打了个哈欠,倒床就睡,等第二天睡醒的时候,纪文轩竟然还没有回来。 我去会议中心找纪文轩,碰到了纪文轩的下属,对方说,纪董连夜乘车去了机场,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了。 我向他表达了感谢,又听他说:“纪董临走时,吩咐我安排您之后的形成,有什么需求,您和我说。” “不用麻烦了,我买张回程的机票,退房回去了。” “……不再玩几天么?” “一个人也没什么可玩的。” 我回了房间,收拾行李箱的时候,又收到了纪文轩的短信,他说他刚从飞机上睡醒,又叮嘱我好好玩儿、注意安全。 我回消息,告诉了他我想要回去的决定,纪文轩应该在忙,消息石沉大海,几个小时都没有回复了。 我预定了最早的一班飞机,酒店包含送机服务,很顺利地回到了纪文轩的家里。 当我在别墅里吃外卖的时候,纪文轩的消息姗姗来迟。 他问:“玩得怎么样?” 我回了他一句:“我已经回别墅了。” 消息发过去没过一分钟,纪文轩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接通了电话,纪文轩的声音难掩疲倦,他说:“我大概要出差十天,你在家里好好待着,大小事件不用问我,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也可以多出去逛逛、玩玩,费用我报销了。” 我握紧了手机,问他:“你在哪里,我方便过去照顾你么?” 电话的另一端安静了几秒钟,纪文轩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问。 “……我在樱花国,你愿意过来?” “愿意的,我这就去买票。” “我会派人帮你安排好,我的工作忙,可能不会太有时间陪你。” “我能照顾你就好啊。” 纪文轩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 挂断了他的电话,我收到了纪文轩助理的消息——他已经帮我预定好了明天早上出发去樱花国的飞机票。 我确认好了相关信息,开始做家务——主要是洗洗衣服、扫地擦地、修剪花园。 鉴于明早一早就要出发,衣服我直接用烘干机烘干,然后挂在了衣柜里。 等干完必要的家务,收拾好去日本的行李,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 下飞机的时候,我还处于睡眼朦胧的状态,纪文轩没来接我,但是派助理来了。 我隔着车窗看街景不断后退,感觉樱花国比我想象得更“旧”一点。 我腹诽了几句,在车上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车辆越开越偏,已经上了山路。 “……” 我倒不会害怕纪文轩的下属把我卖了。 但我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还要有多久。” “大约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车子开进了一个很有樱花风格的院落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757552|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纪文轩。 他正坐在回廊下接听电话,我们的视线相交,他冲我挥了挥手。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我那一瞬间的感觉。 我跨越了几千里的距离,换了好几种交通工具,终于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看到了我两天没见的朋友。 夕阳的余光洒在了他的脸上,他坐在木质的廊道上,一边接电话一边笑着冲我挥手。 我也向他招了招手。 我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刚好挂断了电话,下一瞬,他滚了半圈轮椅,用力地抱住了我。 我闻到了松木的香味,可能是他今天用的香水味。 我很轻松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对他说:“怎么还在外面等我?” “或许是想早一点见到你吧。”他叹了口气说。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叹气,想早一点看到我,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为情、不好说出来的事吧。 “我也想早一点见到你。”我很轻松地说出了这句话。 他松开了双手,重新坐直了身体,说:“推我进去吧。” “好。” 我推着纪文轩进了房间,纪文轩的电脑开着,桌子上堆着密密麻麻的一堆文件。 我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偷看,而是问他:“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纪文轩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说:“你像是瘦了。” “刚两天不见,怎么可能会瘦。” 纪文轩“哦”了一声,又说:“里间是卧室,我们睡一会儿吧。” 34.第 34 章 纪文轩说的是“我们睡一会儿吧”,但我大概能猜出来他想做什么。 我很清醒,很清醒地知道他想做的事,我最好找借口拒绝掉。 我们不应该再继续下去了,他总归是个同性恋,而我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 这种程度的“互帮互助”,太暧昧了,也太危险了。 但我一点也不想拒绝他。 不是因为他是雇主,也不是因为他是我的朋友。 我就是纯粹的,不想拒绝他,我想让他快乐一点,为此,我可以退让一点我的底线。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大概率是坐了太久的飞机、睡眠又不够多,因此短暂地晕了头。 我想让他快乐。 我是说,我、想、让、他、快、乐。 外面的天甚至还亮着。 老式的推拉门并没有被锁紧。 我们在柔软的床上,紧密相依,低声喘息。 在这过分暧昧的互动间歇,我望着他的脸,产生了他如果是个女人,那会很好的错觉。 然后下一瞬,我又清醒了。 如果他是个女人,也是那种我会远远看着,但不会试图追求的女人。 ——我非常清醒地知道我们之间的社会地位存在巨大的鸿沟,而我没有能力给他带来更好的生活。 就像我不敢追求谢薇一样,即使纪文轩是个女人,我也不敢追求他。 我就适合一个人呆着,不拖累任何人。 云雨间歇。 纪文轩枕在我的胸口问我:“为什么要追过来?” “担心你。”我实话实说。 “担心我什么?” “怕其他人照顾你不精心。” “哦。” 我想了想,又说了一句:“和你在一起有段时间了,一天见不到你,还有点想你。” 纪文轩没抬头,也没说话,就在我以为他没听见或者不想回答的时候,他低声说:“我很想你。” “哦,”我问出了见他时就想问的问题,“你出差这么久,怎么不想着带我一起啊?” “我以为你不会愿意和我一起出差。” “愿意啊,你每天都给我开工资的,你人都不在家里,我守着房子有什么用啊。” “……你可以休息几天。” “我怕别人照顾不好你。” 得,这话说着说着,又绕回去了。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有点自恋的,纪文轩那么有钱,什么样的保姆找不到,有的是人会精心照顾他,他可能并没有那么需要我。 我有点像是那种打工仔自我激励过头了,满心以为自己是公司无可替代的那个人,却不知道自己随时都可能被“抛弃”。 但纪文轩并没有像我过去的无良老板那样,嗤笑着说:“公司有你没你都一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却告诉我:“甄萌,我是真的离不开你。” ——我是真的离不开你。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抱住了纪文轩的腰。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也许、可能,就是想这么做了。 我运转着大脑、组织着语言,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了一句:“纪文轩,我不会离开你的,你别担心。” 纪文轩“嗯”了一声,像是相信了这句话。 -- 我们一起睡着了,等我睡醒的时候,纪文轩果然不见了,但他有记得给我发短信留言。 他说:“我出门开会,你睡醒了就去吃饭,有需求问人,别乱走,等我回来。” 我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2761755|13122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他一句“好”,吃过饭后出门“冒险”,溜达探索了一圈纪文轩的住处。 ——纪文轩住在一个很大的院子里,房屋都是那种樱花国的样式,院子里的工作人员很多,碰见我还会和我点头打个招呼。 我找到了洗衣房和厨房,不过里面都安排好了人,看起来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我去了纪文轩的卧室,开始帮忙整理他的衣物,又把他的床上N件套换成了我从国内拎着行李箱带来的那一套。 在整理的过程中,我发现了几本男男色情杂志,一些小“玩具”和一些DVD光碟片,倒是没有发现套子和其他男人留下的痕迹。 ——所以他来了以色情业著称的樱花国,竟然也没有乱搞,而是洁身自好、自娱自乐了。 我把他的色情杂志规整好放在了床头,小玩具逐个清洗消毒后放在了盒子里,看到有些“古旧”的DVD碟片后,隐约有了猜测,于是给他发了条消息。 “你的DVD碟片我能看么?应该是那种视频吧?” 纪文轩过了几分钟回了消息,他说:“你可以看,不过是男人和男人的,你可能不太适应。” 我的确可能不太适应,但我真的挺好奇的,于是就拿了一张碟片,塞进了古旧的DVD播放机里,打开了电视机。 画面的冲击性很强,我报着学术的想法看了一会儿,因为不算太重口,所以没有很厌恶的感觉,但也没有产生任何生理性的冲动——感觉像是在看两个和我不同物种的人在□□,他们搞得很激烈,但我只是看个热闹,冲动是没有任何冲动的。 我看了一会儿,腻歪了,换了下一张,又腻歪了,继续看下一张…… 我换了五张DVD,终于再次确认,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直男,生理性的,改不了了。 60-70 第061章 第 61 章 下午的时候, 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彼时我正在熨烫明天纪文轩要穿的衬衫。 我把电源断掉,这才开了门, 然后发觉眼前是个跟在纪文轩身边的熟人。 “什么事?” “纪董让我送些东西过来。” 送、些、东、西。 我有些头痛,腹诽了一句纪文轩又乱花钱,但这话总不能对着他的下属说。 我只能配合地笑笑, 很认真地说:“太谢谢纪董了。” “道谢的话,甄先生可以亲自和纪董说,我可不敢转告。” “嗨, 放心,不难为你。” 那人笑了笑,侧过身, 让身后的工作人员推着小推车进来。 我看了一眼,小推车上起码放了十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都是些什么东西。”我没忍住问。 “我也不太清楚, 早就订好了, 只是一直暂存在这里。” “哦。” 送走了门外的人, 我关上了房门, 先是把熨到一半的衬衫熨烫好, 挂在了衣架上,然后才将盒子一个接一个地从小推车拿下来,开始准备拆盒子。 我的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盒子里的东西太贵,我就找个理由推拒, 如果盒子里的东西不太贵, 我就收下来、然后准备送纪文轩几样礼物权当是还礼。 其实如果纪文轩现在不忙, 我应该会直接拒绝,但那样的话, 会耽误他的时间、影响他的心情。 我在他的工作上也不太能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因为拒绝他的“好意”、再给他添什么乱。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第一个礼盒,然后发现里面是一个黑色双肩背包,背包上的logo是个不大不小的牌子,但在很多年前的瓷城,算得上是“顶流”品牌了。 我们学年只有两三个人背这个牌子的包,我有些艳羡,但还是很懂事地没有回家去向父母讨要。 一千多块钱一个包,在当年的我看来是一笔巨款,但现在看来,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了。 只是,我几乎都忘了我当年对它的渴望了,但纪文轩还记得。 我拆开了第二个箱子,里面是一套签名球衣,也是我当年心心念念的、但总感觉做梦才能得到的东西。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每一个箱子里,都是少年的我曾经渴望、却得不到的东西。 我甚至都忘了我有没有和纪文轩提过这些,但他一个一个记在了心里,在很多年后,作为礼物送给了我。 我不记得我的渴望、我的委屈,但他还记得。 我拆开了最后一个不大的礼盒,里面躺着两张电影票,时间在三天之后,那是很多年前一部电影的再次重映。 我的记忆也回到了很多年前,我手里攥着两张电影票,去找纪文轩,想约他看一场电影。 ——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瓷城、去往平城,那或许是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将一起看过的最后一场电影了。 我将电影票递向了他,他先是低头看了看票面的信息,过了几秒钟,才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说:“抱歉,萌萌,我没办法和你一起看这场电影了。” “啊?”我没有预想到我会收到一个拒绝,但很快我就反应过来,“你是要提前走了,对么?” “嗯,”他的眼里有些歉意,但他没有躲避我的视线,“我爸他……有点事,着急回平城。” “那你们什么时候走?” “今天晚上。” “哦,”我也不想的,但一瞬间低下了头,我怕我脸上的难过会让纪文轩也变得难过起来,“等放了学,我们一起在操场走走吧,还来得及么?” “来得及。” “纪文轩。” “嗯?” “等你回来找我,我们再一起看电影吧。” “好。” 他还记得当年的那个承诺,还想兑现当年那个承诺,只是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只是他不知道,那两张电影票也并没有浪费。 我在送走他离开之后,先是问了我父母要不要去看电影,他们拒绝了。 然后,谢薇特地来找我安慰我,我很感激她,就问她:“你看不看电影?我这有两张电影票,可以送给你和你的朋友。” 谢薇白净的脸露出了笑,抓了一把自己的马尾,反问我:“之前是打算带谁一起看的?” “纪文轩。”我实话实说。 “没看成?”她说的明明是疑问句,但我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答案。 “嗯,没看成。” “那带我一起去看吧。” “你可以和你朋友……” “甄萌,我们难道不是朋友么?”谢薇大大方方地说,“还是你比较传统、觉得一个男孩子要和女孩子避嫌,不愿意和我一起去啊?”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嘴变笨了。 “别犹豫了,你这么郁闷,刚好这片子是个喜剧片,我们一起去看吧,就当是散散心。” “……” “拜托啦。” 我长叹了一口气,说:“哪里用得上拜托,是我该谢谢你让我没有浪费电影票,你还特地陪我看电影来哄我。” “谁让你是我朋友呢?” 谢薇抬起了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后背,像纪文轩曾经做的那样。 “甄萌,你是很好的人,除了纪文轩之外,你有我,还有那么那么多的好朋友,不要再难过了。” 后来,我们一起看完了那场电影,我给谢薇买了饮料和爆米花,毕竟她是女孩子,我总不可能让她出钱吧。 那场电影也很好看,笑点很多,还得了那一年的票房冠军。 我和谢薇从那场电影之后,关系也越来越近,从普通朋友升级成了很好的朋友。 高考结束后,谢薇原本想填报和我一样的大学,但我知道她的分数比我高很多,还是反复劝说她报考了比我更好的大学。 再后来,我们常常在周末约在一起游玩、吃饭、逛街。 渐渐地,我发现我喜欢上了她。 我在犹豫要不要同她告白,但又总觉得,她或许只拿我当朋友,告白了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毕竟有时候,我们和她的室友打个照面,她的室友起哄,她总会干净利落地否认。 她会说:“萌萌是我朋友,纯朋友,我们不是你们想像的那种关系。” 我想谢薇想得入了神,过了一会儿,才将视线重新落在了手中的这两张电影票上。 我叹了一口气。 我在想——纪文轩,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回头、兑现承诺。 第062章 第 62 章 我其实挺想把这句话甩给他的, 但仔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主要纪文轩人还在加班,他身体也不好, 还是别刺激他了。 不止不能刺激,等他喊我去看电影,我应该还会装作没看过这个电影的模样, 配合着小激动一下,给他提供一些情绪上的价值。 这样对他也好,对我也好。 我将两张电影票放回到了盒子里, 又将这个盒子放在了显眼的位置上,然后开始收拾房间、整理家务。 很快又到了晚上,我这次送饭的时候, 没人拦着我,正巧撞上了纪文轩在发脾气。 是的, 纪文轩在发脾气。 虽然他语音语调没什么变化, 但我一看他眉眼间的疏离笑意, 就意识到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可惜他对面的工作人员没有看出来, 还在滔滔不绝地进行汇报。 我进去了, 也不见他停止发言。 我将晚餐轻轻地放在了纪文轩的桌子上,纪文轩拆开了饭盒的盒盖,低头吃起饭来, 对方仍然没有终止发言。 我其实应该直接走的,但看着纪文轩的那个神态, 又有些担心, 于是低声说了一句:“要不, 等纪董吃完饭您再说?” 那个人并没有立刻停下讲述,但他的确听到了我的话, 并且恶狠狠地看了一眼我,随即变了脸色——因为原本低头吃饭的纪文轩,恰好在这个时候抬起了头,意味不明地看着他。 他像是被命运扼住了喉咙,一下子就失去了发言的功能。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秒钟。 纪文轩低笑出声,说:“怎么不继续说了?” “纪董……” “好好说,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向我汇报了。” 我看着那人的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从苍白变得涨红,最后回归死一般的平静。 后续,他的发言等同于一场灾难,纪文轩听完了之后,也没说什么,挥了挥手,那人就离开了。 我其实在中途的时候就想离开了,但纪文轩的手借着桌面的遮挡,拽住了我裤子的一角。 硬挣脱,倒也可以挣脱,但没必要。 “看出来我不高兴了。”纪文轩问。 “嗯。” “很明显?” “也不是很明显,可能我太熟悉你了。” 纪文轩就笑,笑了一会儿,说:“你很适合留在我的身边。” “你才发现?”我反问他。 “做我助理吧。” “算了,不是那块料。” 他像是随口一说,我也像是随口一答。 “我回去了,你接着忙你的。” “好。” 我收拾好了他面前吃得干干净净的饭盒,离开了他的办公室,回了我们的生活区,刷碗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忘了问纪文轩晚上回不回来了。 办公区和生活区离得这么近,即使只能睡两个小时,在床上睡着总比在办公椅上睡着要好一些。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给他发了一条希望他晚上到生活区休息的短信,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了消息,是很简洁的一个字——“好”。 或许是因为昨晚睡得太饱,我今晚在床上称得上辗转反侧,到了午夜十二点一句睡不着,索性穿好衣服,去办公区看看纪文轩。 不出预料,纪文轩还在工作,他看起来和早晨没什么变化,除了脸色更苍白了一些——但他身边的工作人员脸色看起来比他更苍白,大家都一副熬得快到极限的模样。 我递给纪文轩一杯带了吸管的无糖柠檬水,他吸了几口,用手抹了一把脸,说:“先休息五个小时,五个小时后再继续。” “是——” 我总算听到了一点属于活人的声音。 我一边感叹做霸道董事长以及霸道董事长身边的“男人和女人们”真的很不容易,一边推着纪文轩的轮椅回了生活区。 首先,要帮他洗个澡。 然后,要把他放进被子里。 最后,我也钻进被子里,定好四个闹铃,关灯。 我们终于可以短暂地睡上一觉。 第063章 第 63 章 我被闹钟吵醒的时候, 才发现纪文轩竟然已经醒了,他正给自己穿衬衫,我很自然地伸出手, 帮他系扣子,系到下面的时候,手指很小心地不要碰到他的腹肌。 “怎么, 不摸一把?” “我没有占别人便宜的爱好。”我一边说这句话,一边把他最后几个扣子系得严严实实。 纪文轩低笑出声:“男人和男人之间,算什么占便宜。” 我瞅了他一眼, 心想他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这种谎话堂而皇之地说了那么多遍,到现在, 我们都那么了解彼此的性取向了,他竟然还能说出口。 我不反驳他, 他倒也不“得寸进尺”, 只是对我说:“明天中午想吃炖牛肉。” “冰箱里有, 我明天中午给你炖。” “想吃清炒荷兰豆。” “好, 给你炒。” “西红柿蛋花汤。” “好。” “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坦白说, 我差一点说出那句“好”了。 惯性思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我真的对纪文轩不怎么设防的。 我竟然也没怎么生气, 只是抬眼看他,说:“你该去上班了。”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说:“我有点不想……” “不, 你想的。”我有些冷酷无情地回答。 “为什么想?” “霸道董事长如果不想上班, 这不太符合人物设定的形象。” “我也是人,也会疲倦。” “疲倦的时候可以休息, 但更多的时候,我们得选择坚持。” 我说完了这句话,又觉得这句话其实不太对。 我这种底层社畜需要坚持,纪文轩有时候,其实真的可以躺平。 “的确需要坚持。”纪文轩竟然认同了我的话。 他双手撑着床沿,靠着上肢的力量,把自己从床上挪到了床边的轮椅上。 他看起来英俊而潇洒,但依旧无法掩盖他是个残疾人的现状。 ——怎么不需要坚持呢? ——要像个正常人一样去工作、去生活。 我也下了床,推着他去了洗漱间,然后利用短暂的时间,给他做好了早饭,又问他:“我送你上班?” “嗯。” 我推着他进了会议室,进会议室的那一瞬,我看到了数十双不同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我感觉我是在送纪文轩上战场。 他仿佛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低声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我没听他的话,把他送到了最核心的位置上,帮他打开了面前的智能面板,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会议室的门上没有窗,我无从窥探纪文轩的模样,但我人却靠着门边的墙壁站了一会儿,仿佛这样,就可以感受他此刻的情绪和处境似的。 是怜悯么? 好像,又不只是怜悯。 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吞吞地回了房间,给纪文轩准备午饭。 他可真会吃,我也真愿意做。 纪文轩在大厦里没日没夜地干了十天,我也在大厦里住了十天,期间纪文轩倒是说过好几次让我出去转转的话,但我没什么兴趣,或者准确来说,我整个人的心神都挂在他的身上,着实没有什么心思。 等纪文轩终于忙完了,跟我说下午可以回家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一瞬间我竟然分不清家里和这里的区别了。 但过了十几秒钟,我还是真情实感地喜悦起来,脱口而出:“太好了,你可以好好休息几天了。” 这次愣住的变成了纪文轩,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说:“你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那不然呢?纪文轩,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 纪文轩张开了怀抱,像曾经的很多次那样,他说:“萌萌,抱抱我吧。” 我知道他贼心不死,也知道他居心不良,更知道我该拒绝这个拥抱。 但我还是清醒地看着我选择了那个并不正确的选项。 我上前几步,弯下腰,拥抱住了他。 或许,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何种境遇,我都愿意拥抱住纪文轩,拥抱住我年少时的挚友、现在最好的朋友。 第064章 第 64 章 回家的感觉蛮好的, 就是要紧急大扫除一番,多少有些“废人”了。 我拿着清理工具上上下下地打扫,纪文轩时不时出现一下, 手里总会拿着一些小零食,偶尔扔给我一包。 我每一次都会精准地抓住,然后瞅他一眼, 说:“别添乱。” 纪文轩总会答应,摇着轮椅离开,等过一会儿, 他还是会过来,重复刚刚的动作。 这么玩儿了三四次,我干脆把纪文轩手里装满零食的小框拿走“没收”, 说:“去当你的董事长去。” 纪文轩堪称“无辜”地说:“在你面前,我只想做纪文轩。” 这话说得特别小言, 问题是我不太吃这一套, 于是怼他:“你又没改名, 在谁的面前都叫纪文轩。” 纪文轩被我逗笑了, 他低头说:“好吧, 你说得对。” 我突然反应过来,纪文轩在我的面前越来越没有架子了。 我们的相处方式也越来越奇怪了。 我的思维刚刚向某个方向拓展,就听纪文轩说:“抱一下我吧。” 我中止了思考, 过去抱住了他,充当了一会儿他的真人抱枕。 他倒没有抱很久, 大概不到十分钟, 就松开了我, 说:“你忙你的,我回去看书了。” “好。” 我目送着他推轮椅离开, 有了一点很微妙的“带孩子”的错觉,下一瞬,我摇了摇头,继续去干手上的活。 这一天过得很快,仿佛一眨眼就到了睡前。 我洗漱好回房间的时候,纪文轩正在自助玩耍。 “……” 怎么说呢,以前纪文轩好歹还知道给自己盖条被子“掩耳盗铃”一下,现在倒好,直接敞开被子玩上了。 我纠结了几秒钟要不要出去避嫌一会儿,又想到我和纪文轩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一大堆了,现在避嫌未免有些太迟了。 更何况,干了一天活,我是真的累了。 我走到了床边,掀开了被子,平稳地躺在了他的身边,耳畔就是他不可描述的各种声音。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结束了,也可能是中场休息。 纪文轩温声问我:“你怎么不看看我?” “我躺在这里,任由你看还不够?” 纪文轩没说话,但是亲了一下我的脸颊。 我动了动头,斜睨看他,说:“别太过分。” “就这一下。”他好像是在撒娇。 他也不是十来岁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了,但撒娇起来的时候,竟然也不会让人觉得虚伪做作。 实话实说,还有一点莫名的可爱。 我闭上眼,对我自己说:“你真是疯了。” 纪文轩的手搂住了我的腰,我知道他要抱着我睡,也没有把他推开的想法。 但他真的得寸进尺。 他的手胡乱摸,在摸到敏感的地方的时候,我伸手握住了他的。 “白天很累了,睡觉吧。” “我帮帮你。” “不用。” “好吧,那你睡吧。” “嗯。” 我暗忖终于可以睡了,正松了一口气,他的下一句话又让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他说:“萌萌,我们结婚吧,你要是对男人没有兴趣,不做那种事也行。” 第065章 第 65 章 “你疯了?”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虽然我知道,他绝不可能疯,但能说出这种话来, 很明显,他这也不像是什么正常人。 “没疯。”纪文轩像是笑了,但仔细听听, 他的话语又冷静得像一块冰。 “没疯你提出这种建议?纪文轩,喜欢男人的只有你一个人。” “我并不是想让你喜欢我,我只是想和你结婚。” “不喜欢你, 我为什么要和你结婚?” “你现在有结婚的对象么?” 我挺想骗他说“我有”的,但我这个人不擅长撒谎,也只恨恨地说一句“没有”。 “我会是个很好的结婚对象, 我们知根知底、关系融洽、彼此信任。除开这一点,我的物质基础还算丰富, 供养我们的家庭生活没什么问题。我的身体情况你也了解, 出轨的概率极少, 综合考量, 我们白头偕老的可能性极大……” 纪文轩非常理智地向我介绍他的情况、以及和他结婚后的优点。 我静静地等他说完, 我的情绪也从波澜壮阔恢复到了一潭死水。 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我和纪文轩的思维方式真的存在很多的差异。 或者,简而言之, 我们的三观不太一致。 纪文轩考虑事情很全面、很妥帖、很符合利益最大化的原则,在这一点上我是远不如他的。 我比较简单, 我就看我喜不喜欢。 答案也很明显, 我不喜欢。 所以我开口说:“我想和一个我喜欢的人结婚, 我不喜欢你,所以我不能和你结婚。” 我感觉纪文轩对我这个答案也算不上震惊, 他只是抱住了我,然后近乎温柔地说:“睡吧。” 我头一次感觉自己睡不太着,甚至有一点想重新开启话题,认真和他聊聊的冲动。 但我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我隐隐约约觉得,我们再聊一会儿,纪文轩有可能会距离劝说我成功更进一步。 我这个人耳根子软,不太能对抗纪文轩这种“老奸巨猾”的人。 是的,老奸巨猾,我其实很不愿意把一些负面的形容词用在纪文轩身上,但他的种种表现,又让我找不到更加贴切的形容词。 他一边温水煮青蛙,一边又用我所渴望的来勾引着我的欲/望。 我渴望有一个稳定的家庭,也渴望着长久的陪伴。 他在这些来诱惑着我。 我其实真的特别渴望这些,也的确有被诱惑到,但我没有一秒钟考虑过答应。 因为这个逻辑不对劲。 我们作为很要好的朋友、像是亲兄弟一样,如果他对我没有企图心,本来就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我们之间,并不需要改变现在的关系,也不需要缔结婚姻。 更何况,结婚也不代表会永远在一起。 或许在很多人看来,和纪文轩结婚意味着共享了大量的财富,与他深度绑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但我没有那么贪心,我也并不觊觎纪文轩名下那几乎数不清的财富——我只惦记着他能够稳定给我发工资,如果我们有一天闹掰了,那我就去找下一份工作,有手有脚的,无论如何都能养活得了自己。 因为不贪财,也因为想明白了我们能在一起与婚姻无关这件事,纪文轩提出的结婚建议就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准备数绵羊辅助自己快速进入睡眠状态。 但纪文轩从我的背后抱住了我,说:“我想完整地拥有你,我想和你结婚。” “……”我咽下了很多脏话,默念了三遍“不要和残疾人计较”。 “……睡吧,明天再谈。” 第066章 第 66 章 今天是个阳光充足的日子, 室外的温度也算不上低。 早饭过后我捧着被子去院子里晾晒,纪文轩建议用烘干机,我深深地看了一眼他, 说:“阳光晒得更舒服一些。” 纪文轩笑着说了句“OK”,然后低头翻了几页他手中的书。 纪文轩很爱阅读,也很爱学习, 这是我工作之后不太具备的品质。 不过他的书房分享给了我,偶尔我也会看上一会儿书,多少也丰富了一些知识储备。 我走了一会儿神, 继续用掸子敲击被面。 这个工作我做得细致,而且阳光晒在我的后背上,实话实说, 也很舒服。 纪文轩突兀地说:“你不该干这些。” “啊?”我诧异地看他一眼,“我不干这些, 该干什么?” “雇人去做, 你只需要管理他们就好了。” 我瞥了他一眼, 随口说:“那多浪费钱。” “这项支出, 对我而言, 不算什么。”纪文轩边说边挪到了我的身边,我看了看他,稍稍注意不要在掸被子的时候碰到他。 “做这点活, 对我而言,也不算什么。” “我会心疼你。” “……大哥, 你给钱, 我干活, 我们之间存在着雇佣关系,我为你干点活, 是应该的。” 我知道,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我说出口,多多少少有些伤害我们之间的感情。 只是我再三考量,还是得说出口。 感情是感情,工作是工作,有时候没必要分得那么清楚,有时候却的确要分得清楚。 我其实有点躲避纪文轩的视线的,但猝不及防地,还是和他四目相对了。 他含笑看着我,说:“我知道的。” 像是在哄小孩子。 也像是在告诉我,这件事上,他自有主张,而我没有参与讨论的权利。 我有点不高兴了,重重地敲了一下背面,说:“外面这么冷,你还不回去?” 纪文轩扬了扬手中翻了一半的书,说:“还剩一半书没有看完。” “回去看。” “回去看不到你。” ——你不是看书么?怎么扯到看我上了? 我没说话,但我的表情应该很明显。 他温声说:“我总是控制不住我的视线,我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可别装纯了。” 就从他只言片语里透露出来的“花花公子”过往,他应该早就见得多了,他那些情人提供的服务包里,肯定包括情绪价值这一块,就算他没爱过任何人,他对这种情感的互动总不会陌生。 又哪里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很在意你,所有的技巧在心动面前都不值一提,我好像也变得笨拙了。” 我不太给他面子,回了一句:“没看出哪儿笨拙了。” 纪文轩哑然失笑,说:“考虑考虑我昨晚的提议?” “不用考虑,我拒绝。” “加多少筹码都拒绝?” “嗯,这是底线,婚姻不是儿戏。” 纪文轩以手扶额,说:“我是很认真地想和你结婚。” “我也是很认真地拒绝。” 我将掸子插进了一旁的工作箱里,很自然地抓住了纪文轩身后轮椅的扶手,说:“好了,我的工作结束了,现在,该把你挪回到房间里了。” “你可以休息一会儿,陪我聊聊天么?” “恐怕不行,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而你,一个成年男人,应该自己找点兴趣爱好打发时间。” “我的兴趣爱好,现在只有你。” “……那就换个兴趣爱好。” “换不了。” “那就等等。” “等什么?” “据说爱情相关的激素只会持续三个月,三个月以后,你就会失去这种浓烈的情感。” “我不会。” “你会的。” “激素可控制不了我,萌萌,但你可以。” 第067章 第 67 章 我可以什么? 我可以控制纪文轩? 他在开玩笑么? 但我看着纪文轩, 又突然意识到,他并没有开玩笑,他是真的认为, 我可以控制他的。 不是,我凭什么控制他?就凭他喜欢我? 我可不是个万人迷,他也不是个恋爱脑。 我笑着摇了摇头, 说:“纪文轩,我也不可以的,我们回去吧。” “好。” “你睡一会吧?” “好。” “中午吃什么?” “你定就好。” “我们吃一顿火锅吧?” “好。” 我突然意识到, 他好像一直在说好。 “……” 不是,大兄弟,这就有些惊恐了啊。 你可千万别告诉我, 你是个恋爱脑—— 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我考研出分的日子——不出意外, 我笔试通过了, 因为是非全日制, 复试也很容易地通过了。 分给我的导师是一位干练的女教授, 给了一个长长的书单, 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混呢,当然也能混个学历,但钱都交了, 认真学一些知识,还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我很感激她, 并且表示会尽快把书单上的书都看完, 我的导师看起来也有些欣慰。 回家后, 我去纪文轩的书房里挑书,原本以为只能挑到几本的, 结果一核对,才发现书单上的书,纪文轩的书房里竟然都有。 我和他说了这事,他低笑着说:“当然会有,我读硕士的时候,和你是同一个学校、同一个专业。” “……啊?”我有点惊讶。 “很吃惊?” “以为你会出国读。” “如果我选择出国的话,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家产,恐怕一丁点都不会剩下了。” “会遗憾么?” “不会,听说白人饭很难吃。” “……你外语很好,我一直以为你出国留学过。” “学的,我那个假弟弟会一口流利的英语,我生理上的父亲经常带他出席各种宴会,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不带我去,他说宴会上有很多外宾,他只有一个名额,这个名额当然不能给我。” “后来呢?” “我的英语口语进步很大、樱花语也入了门,又遇到了一场和樱花国代表的谈判,我再次提出想去,他依旧拒绝了我。” “他凭什么拒绝你?”我有些愤怒了。 “这一次给出的理由是商业谈判的经验不足。” “……他都不带你去谈判,你去哪里积累经验?” “我在这一次拒绝中,意识到,并非是我的能力不行,而是从最开始,他就将我放在了次要的位置上,无论我多么努力,他都不会将手中的名额给我。” 我真切地替他感到了难过。 我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问他:“后来呢?” “后来我辗转联系到了我母亲生前的朋友,和他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 “一项区域代理权,换一个出席论坛的机会。” “值得么?” “值得,我通过那次宴会和樱花国公司代表私下里达成了协议,赚到了属于我的第一桶金。” “你生理上的父亲应该是气坏了。” “的确,但他不敢和我撕破脸,因为他不知道我到底有没有发现他最大的秘密。” “你那时候发现了么?” “还没有。” “那你?” “但我已经意识到,他最爱的人不是我,在二选一的环节中,他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我,我不再相信他的任何一句话,开始对他的每一个举动充满戒备。后续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我不怀疑你的选择,”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只是有些心疼你,你不应该遭遇这一切。” 第068章 第 68 章 “萌萌, 不必心疼我,想获得什么,总要付出什么, 我有能付出的东西,已经足够幸运。” 他是笑着说出这句话的,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然后意识到,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也是真的不怎么难过。 我没忍住, 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可能你自己觉得可以接受,但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我还是会替你觉得委屈。” 纪文轩摇了摇头,说:“你太心软了, 萌萌。” 的确, 我太心软。 我想要收回放在纪文轩肩头的手, 他却握住了我的手腕, 很从容地侧过头, 亲了一下我的手腕。 “……你真是。” 越来越变态了。 纪文轩垂下眼,说:“你没有往回缩。” “……你握着我,我怎么缩。” “你连试都没试。” 我没说话, 但往回扯了手,纪文轩几乎在我动作的同时松开了我。 其实我倒没觉得他亲我恶心, 但我还是顺手抽出了纸巾, 擦了擦自己的手腕里侧。 纪文轩又笑了几声, 才说:“庆祝你考试成功,今晚我为你做一顿饭吧。” “啊?” 我有点惊讶, 不过倒也没有特别惊讶,毕竟纪文轩十多岁的时候就会做饭了,现在依旧会,也不太让人意外,但是…… “你干嘛给我做饭?” 纪文轩的腿脚不变,身体也不太好,又是我的雇主,让他给我做饭,我总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想要庆祝你考试成功。” “我们可以出去吃,或者叫外卖。” 纪文轩的身体后仰,仰着头看我,说:“我想给我喜欢的人做一顿饭庆祝,不可以么?” ——不可以啊。 ——我也不想接受你的喜欢啊。 我想,我的眼神、我的表情、我的肢体语言已经将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 但纪文轩还是像没有丝毫的察觉似的,他问我:“可以吧。” ——不可以啊。 “……随便你吧。” 我听到我说出了这样的话。 纪文轩“嗯”了一声,掉转了自己轮椅的方向,缓慢地离开了这个房间。 我的目光从他坐轮椅的影子移到他的后背上,看着他一点一点移动出这个房间,很突兀地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我想到了许久以前听过的一个恐怖故事。 据说,成熟的蜘蛛会布置下精密的网,捕获到猎物后,会用丝一层又一层地缠绕对方,然后…… 我是纪文轩的猎物么? 我应该是吧—— 我原本想帮纪文轩打打下手、备个菜之类的。 纪文轩却坚持让我去餐厅休息等待。 “……你真的可以?” “当然。”—— 四十分钟后,纪文轩让我进厨房端菜,他做得不多,就两个菜,但都是我喜欢的。 而且是从很多年前就喜欢、现在依旧喜欢的。 黄瓜炒鸡蛋、红烧排骨,搭配上香甜可口的大米饭。 到了餐厅,我先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我尝了尝味道,不算糟糕,也不算经验,但可以吃,于是给面子地夸了一句:“还不错。” “很多年没做过了,味道应该一般。” “是真的还不错。” 纪文轩就笑,笑了一会儿,才低头吃饭,吃了两口就放下来了,说:“的确一般。” “自己做的也不爱吃?” “嗯。” “一会儿给你做个打卤面。” “好。” 他吃得不多,我就吃得多了一些,等吃完了,又给他做了个打卤面,他这次倒是吃得很开心了。 吃过了午饭,纪文轩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很随意地推向了我,说:“送你的。” “是什么?” “祝贺你考研成功的礼物。” “是什么?” “你猜是什么?” 我不想猜,就把盒子重新推回到了他的手边。 纪文轩用“今天天气真好啊”的语气说:“是送你的订婚戒指。” 第069章 第 69 章 我说真的。 我真的感觉纪文轩有时候挺有病的, 我也挺无助的。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纪文轩,我不想和你吵架。” “萌萌, 你现在没有喜欢的人,我也并不强求你喜欢我,我们为什么不能试着在一起?” “我想和我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 她可能出现在未来的某一天,也可能一直都不会出现,但我不能糊里糊涂地和你在一起。” “婚姻并不需要爱情。” “但我需要, ”我反驳纪文轩,“我没办法和一个我不爱的人组建家庭。” 纪文轩抬起手,按压了几下他的额头, 说:“你甚至没有谈过一次恋爱。” “但我有好好地爱过一个人,”我很认真地说, “我知道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前一秒钟豪情万丈觉得能为她带来全世界、后一秒钟又无比自卑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小心翼翼地观察她、靠近她, 会为了她的一句话、一个笑容而辗转反侧, 即使过了好几年,我依旧记得和她相处的每一个细节……” “够了,”纪文轩依旧没有抬起头, 但我很久没有听过他这种带了一些负面情绪的话语了,“萌萌, 我不想听。” 我有一点委屈, 我也没看他, 就是仰着头,看天花板上的灯。 “你不想听, 也改变不了我。” “我只是不想听你对别人是怎样心动的。”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就笑出来了,我低下头,然后发觉纪文轩在仰头观察我。 或许在他眼中,我是他唾手可得的猎物。 我大脑中的记忆仿佛也被割裂成了两块。 一块是我和纪文轩过往度过的温馨的、快乐的场景。 一块则是纪文轩对我的隐瞒、欺骗,以及现在的“追求”。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纪文轩,想知道我和谢薇怎么混熟的么?” 纪文轩的表情很冷,他看起来是有些生气了。 但是,管他呢,我受够了,受够了因为他的疾病、因为我们之间的雇佣关系、因为我对他残留的感情,而一步步选择退让和容忍的我自己。 我想说“你知道么,那场你错过的电影,我找了我后来喜欢上的女孩一起去看了”。 这句话在我的嘴边徘徊了很多次,我却发现我失去了我的声音。 最后我颓然地别过了头。 我意识到,我还是做不到伤害他,即使他可能不会被我这句话而伤害到。 “为什么不说呢?”纪文轩平静地问我。 “有什么你和谢薇共同度过的过往,是不方便和我讲的么?”纪文轩平静地追问。 我的情绪已经一点点地冷静了下来,我也从那种“我也要让你和我一样难过”的状态里脱离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说:“我去刷碗了。” 其实换一种说法就是:“咱们别谈这个了,都冷静一下吧。” 但在我准备转身离开前,纪文轩用一种冷静到几乎可怖的声调说:“你刚刚,是不是想告诉我,当年那场我们没有看完的电影,你和那个女人一起去看了?” 第070章 第 70 章 “你调查我?”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猜的, ”纪文轩轻笑出声,“现在看来,我猜对了。” 我看着他, 有点像是第一天认识他似的。 我知道他很聪明,但我没想过,有一天, 他的聪明会这么用在我的身上。 我苦笑了几声,说:“对,你猜对了, 我当时拿了那两张票,约了她去看电影。” “那看来我送了一份糟糕的礼物给你,”纪文轩向我的方向滑动了一圈轮椅, “你很介意我那时候提前走了么?” “没那么介意,”我说着违心的话, “你也没那么重要。” “欠你的每一件事, 我都记得。” “我知道, 但是纪文轩, 在你出意外之前, 你好像从来都没想过还。” “……” “我有时候会想,到底是像你说的那样,你是因为‘近乡情怯’而不愿意联系我, 还是因为你有太多的选项而不必联系我。” “……” “就好像,我以为你去了国外读书, 离我很远很远, 我当然也不可能在这座没有你的城市里碰到你;结果, 你却告诉我,你从来都没有留过学, 你一直在平城读书,读了本科读了硕士,然后在这里工作。” “……” “纪文轩,我想联系你,很难很难,你想联系我,易如反掌,但你从来都没有联系过我。” “……”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指责你,我们是独立的个体,你没有义务去帮助我、去支撑我。我只想说,可能,我对你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你只是处于人生的低谷,随意抓住了一个人,那个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任何人。纪文轩,你或许并不是真的爱我,你只是短暂地需要我。” 纪文轩闭上了双眼,他像是无法面对我,也像是要掩盖掉他此刻的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说:“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 “当我以为你远在天边的时候,你其实近在眼前,我们共同呼吸着这座城市的空气,但竟然没有哪怕一次,擦肩而过。” “对那时候的我而言,靠近你,会给你带来伤害和灾难。” “我明白,”我甚至点了点头,但随即又反问他,“那让我一个直男和你结婚,就不会给我带来伤害了么?” “我并没有强求和你发生一些你不愿意的关系。” “但你要阻隔掉我和其他人发展亲密关系的可能,你明明知道我是一个对婚姻和家庭非常重视的人,你是要限定我的自由,将我绑在你的身边。” 纪文轩扯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他轻声说:“而你想离开我。” 我深呼吸了几次,实话实说:“至少现在我没这么想。” “那以后呢?”纪文轩依旧闭着双眼,“在你的设想里,难道不是攒够钱了、买一个小房子、娶一个妻子、生几个孩子,然后你们一家人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么?” 我张了张嘴,竟然无从反驳。 这的确我从小时候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心愿,我甚至曾经和年少的纪文轩说过很多次。 我至今还记得,年少的纪文轩用黑黝黝的眼神看着我,他问:“那我呢?” 我总会揽着他的肩膀,说:“我们可以做邻居啊,我的房子里也会常年给你留一个房间,你想我了就随时来找我,我们一起玩,玩累了你就睡一觉,明天再回自己家。” “……我不能住进你的房子里么?” “可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家庭啊,会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我到时候也可以去你家住啊。” 纪文轩不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看了一会儿,他会摇摇头。 我问他:“你摇头是什么意思?” 他会回答:“要是我们一直不长大就好了。” ——要是我们一直不长大就好了。 ——多希望我们定格在十六岁的那个夏天,有梦想、有彼此,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期待。 100-120 第101章 第 101 章 “但你足够心软, 心软到像我这样的坏人,会有可乘之机。” 我思考了一会儿,竟然找不到什么话语来反驳纪文轩, 最后也只能说:“睡吧,明天再聊。” “晚安。”—— 这一觉我睡得不算安稳,半梦半醒之间, 总感觉有人在缠着我,等睡醒之后,才发现纪文轩的手搭在了我的腰上, 他依旧在睡,睡得还很沉。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是挺好看的, 而且我并没有想把他推醒的想法。 我是不讨厌他这个人的,尽管我很讨厌他的行为。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问我:“你醒来多久了?” “没多久。” “怎么不叫醒我?” 我无话可说, 索性保持了沉默。 “舍不得?” 我想反驳他, 但对我而言, 撒谎有一点难。 纪文轩看了我一会儿,说:“我想吻你。” “不行。” “所以,我只是想一想。” 他的视线仿佛有实质一般, 盯着我看了又看,我的脸颊也不受我的理性所掌握, 渐渐有些发热起来。 “……或许是我做错了。” “什么?” “温水煮青蛙的话, 说不定你会真的爱上我。” “……我是个直男。” “没和女人上过床, 不排斥男人的靠近,也算不上很直男。” 这话他说得过于直白, 我没忍住,抬起手,捏了他脸颊一下。 他任由我捏,等我捏完了,才说:“如果你不喜欢被束缚的感觉的话,可以用‘我们相爱’这个理由来安慰自己。” “假话说了一百遍,也不会变成真话。” “会变成真的。” “那是你的一厢情愿。” 纪文轩自嘲地笑了笑,很平静地问我:“和我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我还没有想好。” “你的社保我还没有让人移出,现在回去的话,这个月算全勤。” “你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像那种裁了人又后悔的老板。” “我巴不得你在我身边干一辈子。”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了他一个有些直白的问题。 “我这次回去,想走还可以走么?” “可以,”纪文轩笑着回答,“只是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去找你。” 我知道我内心软弱、举棋不定,很容易被人欺负,也很容易被人辜负。 我知道我意志不够坚定,做不到强硬地对抗他人,坚持自己的原则。 我知道纪文轩不是一个好人。 我只是找不到什么其他的途径,发觉反抗起来实在太累,而我也并没有那么抗拒和纪文轩回去。 就像我曾经遇到了很糟糕的工作,我的理智告诉我,我该辞职选择离开,但因为做得时间太长了,就很难升起改变现状的念头,总是将就着、将就着,直到事态滑向更加糟糕的地步。 和纪文轩在一起会变得更糟糕么? 大概、也许、可能,不会的吧。 纪文轩会让我不自由,但从和他重逢之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让我变得更好。 他对我真的很好,这一点是不能否认的。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很久,直到纪文轩抬起手,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终于下了决定,我说:“我会和你一起回去的。” 第102章 第 102 章 纪文轩拍我的动作停顿了一瞬, 他“嗯”了一声,然后说:“你的研究生录取资格也保留了,现在回去, 修整一段时间,就可以直接上学了。” 这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我想了想,回他一句“多谢”。 “这有什么可谢的,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原本该顺顺利利、没有任何波折地去上学的,都怪我太心急了。” 纪文轩这番话说得太像个人了,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暗忖他或许是因为人得偿所愿了,因而才显得这么“大度”、“不计较”起来。 我不说话, 纪文轩又叹了口气,说:“以后叫家政公司多来几次, 你是我的恋人, 不应该总被家务琐事缠住精力。” “那倒也不用, 如果我什么都不干, 拿你的工资会觉得不安的。” “你未来可以更侧重资产管理些, 那些纯体力的活,就不要多干了。” “管理你的资产?”我反问他。 “你是我的太太,这些当然是要交到你的手上的。”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说:“我不记得我答应过要和你结婚。” “作为我的男朋友,也可以做这些事。” “也不记得我答应过做你的男朋友。” 纪文轩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说:“你答应和我回去了, 我想多给你一些东西。” “但我并不想要。” “你值得, 你配享有这些。” “……”我懒得再和他说话了,索性闭上双眼, 假装我睡着了。 纪文轩轻笑了一声,问了个我不太好不回答的问题:“今天就回去怎么样?” “这么早?”我有些诧异地睁开双眼。 “枫城你玩得差不多了,如果没玩够,还想去哪个城市,我们可以一起去。” “算了,还是回去吧。” 既然已经做了回去的决定,再拖延时间,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温室花棚里的花不知道该怎么样了,已经到秋天了,衣柜里的衣物也要重新摆放一遍了,导师让我看的书还差一些没有看完,纪文轩这家伙每月一次的体检也要安排上了……仔细想想,还有很多任务亟需我回去解决呢。 得到了我的同意,纪文轩像是很高兴似的,他轻轻地抱了我一下,说:“谢谢你愿意和我回去。” “哦。”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倒也不用。” “需要的。” “……”—— 我和纪文轩匆匆吃了个早饭,搬家公司就上门来帮我们收拾东西了,而我们人则是被车辆接走,直奔机场。 纪文轩的团队已经提前申请好了私人飞机的航线,我们到了机场就直接上了私人飞机,纪文轩要去忙着开会了,他攥了攥我的手,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才转头转着轮椅去了会议桌。 我找了个离他有些距离、但能让他抬头就看见的位置坐下,翻开了平板,准备和纪文轩的家政团队对接下这些天的工作。 然而对接工作只做了不到十分钟。 原因无他,纪文轩在我离开的当天,就让他们所有人离开了,他们没有做任何工作。 那他这些天是怎么吃饭的,怎么洗澡的,怎么照顾自己的? 我抬起头,想问纪文轩。 纪文轩已经开始开会了。 我重新低下头,发现与我对接工作的那人发来了一条消息:“纪先生应该是不希望有其他人取代您的位置,好在您回来了。” “……” 我在这一瞬间,想到的却是,纪文轩在放走我的那一天,已经在想怎么把我弄回来了。 或者说,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真的放我走。 第103章 第 103 章 我记得很久、很久以前, 曾经听人说过,生活就是一场强制,无法反抗的时候, 只能选择躺平。 当时我听了是随意一笑的那个,现在我却很难笑出来了,因为我成了那个被强制的人。 平心而论, 纪文轩对我的手段算不上严苛,他只是太了解我,也太会拿捏我。 而我也没有那么坚定, 那么抗拒。 这有点像弹簧理论,压弹簧不能压得太狠,会反弹, 压一下就要松一松,松一松就能继续工作了。 我走了一回神, 继续去干手上的活, 等预约好了□□的家政团队, 又去自己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 我坐回原来位置的时候, 纪文轩还在工作, 不过我的手机上多了一条信息。 “如果无聊的话,就去睡一觉,或者看看电影。” “还好, 没有无聊。” “放松一会儿吧,也可以不坐在我视线范围内。” “只是刚好坐在这里。” “你体贴我, 我也想体贴你。” 我盯着“体贴”这两个字看了一会儿, 感觉自己很像是那种照顾病人的医生。 想了想, 纪文轩病得不轻,我还真是在照顾他。 “我进去睡一觉。” “好。” 私人飞机上的休息室安排得很舒适, 是双人床,我拉开了床头的抽屉,还发现了我上次吃了一半的软糖罐。 ——准确来说,是我和纪文轩一起吃的。 他那时候躺在我身边,用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我问他:“难受?” 他“嗯”了一声,又接着说:“不妨事,只是有些想吃软糖。” “哪儿有。” “床头的抽屉里。” “好。” 我从抽屉里翻出来了未开封的糖罐,很自然地拧开了,发觉罐口有点小,又倒了出来,递了过去。 纪文轩没说话,略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微微张开了嘴。 我皱着眉、直接用手喂他吃了一颗,他慢吞吞地嚼着吃了,又说:“味道不错,你也尝尝看?” 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怎么想的,也拿了一颗,自己尝了尝,味道果然不错,倒也不是很甜。 于是,我喂他吃一颗,自己吃一颗,就这么一颗接着一颗地吃了半罐软糖。 我将瓶盖仔细地封好,放回到了抽屉里,纪文轩突兀地说:“下次也一起分糖吧。” “……”我当时很想说,你下次自己吃吧,但转头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下次是什么时候?下次就是现在了—— 我将半罐糖重新放回到了抽屉里,准备等纪文轩回来之后再一起吃,然后掀开被子合拢双眼,准备睡一觉。 我的睡眠质量一贯很好的,但或许是心里有事,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我睁开了双眼,从床上爬起来,将房间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通过这条缝隙,我刚好能看到纪文轩的身影,但又可以假装没有看到他。 他背对着我,正在办公,坐在轮椅上的后背挺得笔直。 我一开始开门的时候只是想看他一眼,但不知不觉看了好半天,等我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又悄悄地关上了门,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我闭上了双眼,这次脑子里都是纪文轩的身影。 我想我也是疯了,也对,和疯子在一起的人,又会是什么正常人呢? 第104章 第 104 章 到最后, 我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醒的时候,纪文轩依旧没在我身边,我打了个哈欠, 整理好衣服出门,并不意外地发现纪文轩还在忙。 飞机上的工作人员正在准备午餐,我过去看了看, 顺便把几样纪文轩不太喜欢的食物剔了出去,然后抓了份员工餐吃饭。 饭吃到了一半,我听到了几个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抬起头,纪文轩果然正在向我的方向移动,身后还跟着几个熟悉的面孔。 “纪先生。”我打了个招呼。 “一起吃午饭。”纪文轩的表情应该是不太满意这个称呼, 但这么多人在,他也不好发作, 我也不好直接叫他文轩。 他从轮椅移到了我对面的椅子上, 随行人员碰上了他的餐盒, 纪文轩只低头看了一眼, 就说:“你去过厨房了。” “嗯。” “顺便让他们把那几样食物去了?” “对。” “还是你最贴心。” 这话说的, 我幻视了某些封建社会的上位者,正想说封建社会已经结束一百多年了,又想到纪文轩如今的状态——他有点这毛病, 好像也不算太出格。 “吃饭吧。”我加重了语气,暗示他结束这个令人尴尬的话题。 他倒也从善如流了, 开始低头吃饭, 吃了一会儿, 他问:“睡得还好?” “还不错。” “飞机上的环境多少有些陌生,等回家之后, 到了熟悉的环境,晚上睡眠应该会更好一些。” 这话我不知道该怎么接,我只是用眼角余光瞥了瞥,就能看到纪文轩的工作人员们装没听到他这番话装得很努力。 “……” 不是,纪文轩,你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多少还是要在意的。 ——你难道要让你身边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不一般么? 我突兀地反应过来,纪文轩大概率还真是这么想的。 我抬头看了纪文轩一眼,他含笑看着我,问:“要不要尝尝我餐盘里的食物?” “不用了,我已经快吃完了。” “好。” 我吃完了最后一口食物,纪文轩依旧在用餐,我也不好抛下他直接离开,于是就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吃饭。 “要不先回去休息?” “等你吃完。” 纪文轩笑了起来,他的心情明显变得很好了一些,也不再说话,而是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几分钟后,他放下了手里的餐具,说:“要陪我一起开会么?” “你需要我做什么么?” “倒也不用,只是怕你一个人无聊。” “那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吧,你们开会应该有很多商业机密,我掺和,不合适。” “但我最信任你。” “……”我可真谢谢您了。 “算了,你再休息一会儿,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好。”—— 然而直到飞机降落,纪文轩依旧没有忙完,甚至还在从机场回别墅的车上不停地将任务分派给下属们。 他工作到了深夜,才腾出些时间吃我给他煮的夜宵,我也终于问出了在路上就很想问的问题。 “这么忙的话,为什么还要亲自去枫城追我?或者等你忙完了再来不行么。” “因为你比工作要更重要得多。”纪文轩极认真地回答。 “……你这情话说得真夸张。”我却几乎要相信了。 “不是情话,”纪文轩眼中含笑、凝视着我,“离开了你,我根本无心工作,我的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需要你,我一定要把你带回来,这是最最优先的事。” 我有些叹息,但没表现出来,只是干巴巴地说:“那你得偿所愿了,我已经和你回来了。” “是我利用了你的善良,是我做得不对,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第105章 第 105 章 我有点想问“你为什么控制不住自己”, 但又感觉这么问毫无意义。 一个人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和一个人明知道自己做的是错事但偏要做,这二者明显是后者更恶劣一些。 是的, 纪文轩就是一个很恶劣的人。 但我依旧做不到厌恶他,他在我这儿的初始好感极高,这一年对我的每一点好我也都记得。 我的犹豫不决, 我的纠结难过,或许都因为我做不到“忘恩负义”。 要是能恨他,或许我会好受一些。 我这次真的叹气出了声, 我说:“纪文轩,你赢了。” “我并没有赢,”纪文轩轻声反驳, “在我们之间的情感关系里,你永远会是最大的赢家。” 我苦笑了一下, 没说话。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 纪文轩问我:“今晚回房睡么?” 他问这句话的时候, 话语里带了一点祈求的意思, 我明知道他是在做戏, 依旧忍不住心软了一下下。 我说:“回房睡的。” 纪文轩扯起嘴角,给了我一个很漂亮的笑容,得寸进尺地说:“可不可以抱我回房。” “……行吧。” 我不太情愿地答应了, 但真的抱起来他的时候,才发觉我已经很熟悉抱他这件事了。 我的身体清楚他的体重、他喜欢的姿势、他细小的动作, 那是一年的时光形成的肌肉记忆。 我稳稳地将他抱到了床上, 正想直起上身, 他却搂着我的脖子,身体上挺咬住了我的嘴唇。 我也只是错愕了一瞬, 便本能地将他摁回到床上、略带凶狠地吻他。 亲吻真是一件让人上/瘾、让人疯狂的事。 当然,对象是纪文轩这个让我心情复杂的人,更要命。 我的理性在不停地挣扎,前一秒想推开他后一秒想抱紧他。 越抗拒越亲密,越亲密越抗拒。 本能的生理反应在交流与碰撞,人体的激素不断带来感官的愉悦。 我的指尖在微微颤抖,颤抖地探入它本不该探入的区域。 我的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耗尽最后一丝理智想要抽离开,我喘着气直起了上半身,正想说话,纪文轩却举起了右手,扣住了我的后脑勺,重新吻了上来。 于是仅存的一丝理智彻底消失殆尽。 我们都沦为了欲望的奴隶。 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我以为我能收住的。 我、以、为。 我喘着气,想说“没有工具”。 纪文轩亲吻着我的耳垂,低低地说:“你看床头。” 那一瞬间,我的理智回归了大半,我想推开他,才发现他用双手紧紧地缠绕着我。 “我不奢求你的爱情,”纪文轩的声音带了一点沙哑,“我只是一点安心,我们试试。” “我……” “我教你。” 我沉默不语。 他吻过我的耳垂、我的脸颊、我的鼻尖,重新吻上了我的嘴唇。 …… 床单变得褶皱,交缠的双手紧紧相握…… 我们靠得太近了,近到我能看见纪文轩每一个眼神的变化。 初始是幽深的,很快变成了隐忍,最后变成了痛苦和愉悦交织。 我一开始还能顾得上观察他,很快也顾不上了。 没有人告诉我过我,做这种事,竟然会那么快乐。 我的理智在过量的愉悦冲刷下摇摇欲坠,最后一泻千里。 我的身体短暂地失了控,只剩掠夺的本能。 等快意消缺,我赫然发现纪文轩的眼角有些湿润。 “……痛么?” “是太快活了。” “……” “我终于得到了你,是太快活了。” 我不爱听这句话,用唇封住了他的唇—— 我没什么经验,纪文轩又表现得太快乐了,以至于我们搞了好几轮,我才发现纪文轩的身体受了些撕裂伤。 我原本想叫医生过来看看,但纪文轩坚决反对,最后我只能一边打电话描述情况,一边翻找医药箱。 医生很专业,医药箱里也有纪文轩能用上的药。 我抱着纪文轩去厕所清理了身体、上了药,顺便换了个房间——我原本是想换下来床单的,但纪文轩一直搂着我,很大程度地阻碍了我的动作。 最后我只好把他抱进了理论上分配给我的房间——虽然我也没住过多少次。 床单被褥之前家政团队都统一换过,当然是干净的。 但纪文轩躺在我的床上,我又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纪文轩了然地笑了笑,说:“是不是特别像是把新娘抱进了自己的婚房?” “……”这个形容词,竟然该死地贴切。 “要不要在这里……” “你的身体需要修养。”我十分心动,但还是坚决拒绝了。 “我还有一个……” “你是病人。”我打断了他的话 “我是你的妻子,”纪文轩在这一瞬间格外柔顺,柔顺到有点吓人了,“我想让你更快乐一些。” “……大哥,你别再逼我变态了,那我就更快乐了。” 纪文轩低头笑了笑,抬起了手,说:“这个不变态吧?” “我自己也有。” “我比你熟稔些,让我帮你,好么?” “……” 最后还是让他帮我了,因为我竟然会有一种错觉——如果我拒绝他的话,说不定他会哭出来。 该说不说,纪文轩的演技真的很可以的。 第106章 第 106 章 我抱着纪文轩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纪文轩还没醒,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轻轻地松开了他,平躺回到了床上。 我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才不得不让自己面对现实。 ——我竟然真的和纪文轩睡了。 好像以后不能再说自己是直男, 我应该是变成了一个同性恋了。 变成同性恋,我也没什么压力,我想了想很久没联系的我的父母和弟弟妹妹, 他们应该不会管我喜欢女人还是男人,但知道这件事,大概率会觉得我丢人吧。 ——那就不让他们知道好了, 反正他们也并不是真的关心我的生活。 我拿定了主意,重新将思绪落在了我和纪文轩身上。 过了昨晚, 我们之间算什么关系? 睡过了的关系? 有染的上下级? 发生过负距离接触的兄弟? 我用指尖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决定暂停发散的思维, 起来干活了。 第一件事就是把清理昨天弄脏的床单。 上面沾染了很多不可描述的液体, 以及少许属于纪文轩的血迹。 昨天晚上临睡前, 纪文轩问我要不要保留下来它,毕竟是我们初夜的证明。 我为他的封建思想感到震惊,并明确表示我没有这种收藏带血的证明的爱好。 纪文轩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说:“好吧,那就不收藏了。” 我其实有点怕纪文轩会半夜派人把床单被罩收走, 早上发现他没有这么做, 我还松了口气。 我正想把它团成一团扔进洗衣机里, 又想到了昨晚纪文轩遗憾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拿出了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然后飞速地将它处理进了洗衣机。 做完这件重要的事,昨天预约的家政团队已经上门了,领头的人我很熟悉,打了个招呼,他询问:“甄先生度假回来了?” 我略停顿了一下,顺着他说:“度假回来了。” 对接好工作,他们开始忙碌,我去了一趟玻璃花房,大致扫了扫,花房里有自动浇水系统,大部分的花卉没什么问题,但在犄角旮旯的、以及需要精心养护的一些花卉多少还是受到了损伤。 我紧急补救了一些,回天乏力的只能说声抱歉,然后将它移除花房。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过了两个小时,等我回房间的时候,纪文轩竟然还在睡。 ——或许是因为最近和昨晚太累了? 我不太放心,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行,不烫、没发烧。 等我收回手,纪文轩的睫毛颤动,缓慢地睁开了双眼。 “弄醒你了?” “是睡醒了。” 纪文轩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想扶起来他,他摇了摇头,靠着手部的力量,撑起上身,倚靠在了床头柔软的靠枕上。 “萌萌,和我结婚吧。” 他就这么直白地、水灵灵地说出来了。 我没回答,而是拿起了床头早就准备好的温水,递给了他。 他接过水喝了一口,双手捧着水杯,注视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而我能有什么答案呢? 从我选择放纵自己的欲望的那一刻起,从我选择和纪文轩一起回来的那一刻起,或者更早前,在我一次又一次地对纪文轩心软的时候,结局已经注定了。 “有三件事,如果你答应的话,我们结婚。” “哪三件事?” “第一,我们签署婚前财产协议,婚后的资产也分清楚……” “我不同意。”纪文轩抬了抬眼皮,表示反对。 “我还有父母和弟弟妹妹,如果我发生意外,他们很可能会借机分享你的资产,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发生,我们的资产无论在婚前和婚后,还是分清楚些。” “你可以选择和他们断绝关系,你们之间未必有血缘联系。” “他们总归养了我那么多年,也曾经真挚地对待过我。” 纪文轩不说话了,但显然有些生气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催促:“第二条?” “我依旧做你的保姆,你要按时给我开工资啊。” “这些活可以交给别人去做……” “我不放心,到时候还是会上手帮忙的,但如果没有合同的约束,不赚钱又显得越界,而且,说真的,拿你工资比花你给的生活费、或者靠你养,我要自在得多,等我退休了,还有退休工资可以拿。” “……”纪文轩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我觉得,在他眼中,我一定是个傻瓜。 我拒绝了唾手可得的大量财富,坚持要一份并不清闲的工作。 但这样的状态,我最自在,也最舒服。 “第三呢?” “第三啊,纪文轩,我可能不会爱你,你愿意接受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么?” “愿意,”纪文轩干脆利落地回答,“没有爱情,我们之间还有其他感情,我们有相濡以沫的亲情,有肝胆相照的友情,而我爱你,这就足够了。” “……好。” “其他两个条件我也答应你,你随时可以反悔。” “好。” “我们今天去领证吧?” “这么快?不查查黄历?” “夜长梦多,不需要查什么良辰吉日,能和你结婚,每一天都是吉日。” 我无奈地笑了笑,说:“好。” 第107章 第 107 章 以前我总是很不理解, 为什么有人会在非常短的时间内选择和另一个人结婚。 他们之间并不了解彼此,也谈不上爱意,只是想结婚、又不讨厌对方, 竟然就能迈入婚姻的殿堂里。 这种行为在我看来,是对自己人生的一种不负责任。 但现在我竟然有些理解了。 因为有时候,婚姻这件事, 如果自己选择降低要求,那真是什么时候都可能去结婚。 过高的要求是因为在意、是因为有期待,不在意也没有期待的时候, 要求就没那么多了。 坦白说,我对和纪文轩的婚姻生活并没有太多的期待,我只是希望能够尽量地维持一种相对稳定的状态。 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稳定, 也希望我的生活状态稳定,而这都需要纪文轩的精神状态不要再发生波动, 简而言之, 让他别再发疯。 既然他的最终目的是想和我结婚, 那就让他得偿所愿。 我原本还在犹豫不决, 直到昨天晚上发生了那样的“意外”。 不过, 说是“意外”,也算不上什么“意外”。 我既然选择了和他回来,心里也有了准备, 早晚会发生这种事。 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 我放松了对自我的控制, 让欲望占据了上风。 我在清醒地沉沦其中。 而与我而言, 发生了关系,就不能当做没发生过。 我不太能接受床上伴侣这样的关系, 这在我的脑海里,等同于“乱搞”。 因此我早上其实是想和纪文轩提议,我们可以依照情侣的方式相处试试看的。 但纪文轩醒来后压根没有给我提出的机会,他一步到位提了结婚。 既然他想结,那就结吧。 我的情绪没有什么波动,很平静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他思考了一会儿也答应了,那就这样吧。 确定了今天要结婚,纪文轩的下属们开始忙碌。 我们换上了情侣装,做了护肤、造型,按照我的要求签署了婚前协议,我签名字的时候,纪文轩的律师团队提醒我看看内容。 我摇了摇头,直接翻到了签字页,一签了事。 ——我对纪文轩还是信任的,如果这个世界上找三个不会欺骗我的人,纪文轩一定在其中之一。 签过了协议,就由工作人员为我们办理结婚证书。 我其实有点想问为什么不是我们去有关部门,而是有关部门的人上门过来服务。 但看到对方在面对纪文轩下属时的态度后,我也就明白不需要多问了——纪文轩总归不止是一个商人。 办理结婚手续只需要五分钟,机器吐出了两本红色的结婚证,我拿了一本,纪文轩拿了一本。 我翻开看了看,我们的结婚照拍得很自然,很像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我合拢了结婚证,纪文轩的手竟然伸了过来。 “怎么?” “结婚证给我。” “给你了,是不是我以后拿不回来了?”我半开玩笑地问。 “当然。”纪文轩理所应当地说。 我将结婚证放在了纪文轩的手心,压在了原本就握在他手心的那一本上。 纪文轩将两本结婚证放进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里,然后将密封袋递给了他的下属,说:“存进银行。” “是,纪先生。” 我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地说:“现在离……” ——离婚也不需要核验结婚证了啊。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纪文轩用很笃定的话语打断了我的话。 “……” 我其实有点想问他,如果有一天他对我的感情发生了改变,那会不会迫不及待地想和我离婚。 但这个问题太晦气了,不太适合在结婚的这天问,我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纪文轩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他问我:“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礼?” “都好,我没什么想法和喜好,”我实话实说,“你安排就好了。” 其实话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我又觉得有些冷漠,于是补了一句。 “你的眼光是最好的,我也一定会很喜欢的。” 第108章 第 108 章 “你好像不太开心。” 纪文轩指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没有啊, 哪里会不开心。”我有些敷衍地粉饰太平。 “是我们之间的进度太快了么,”纪文轩歪着头询问我,“如果你不想这么早就结婚的话, 我们可以缓一缓。” “不用缓一缓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们已经领证了, 再说,早晚都会结婚的。” 纪文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萌萌, 我会让你幸福。” “我相信。” 就是有可能,纪文轩对幸福的定义和我对幸福的定义有亿点点不一样。 工作人员早就悄无声息地退下去了。 纪文轩握着我的手,拇指尖慢慢地摩挲着我虎口处的软.肉, 我被他摸得有点痒,想抽出手, 第一次没成功, 第二次他松开了我的手, 就很顺利了。 我下意识地看向了他, 他坐在轮椅上, 静静地看着我。 那一瞬间,我仿佛突然开悟了一般,问他:“想要?” 纪文轩扬起了嘴角, 说:“很明显?” “你的伤口要养几天。”我也不是拒绝他,单纯陈述了客观事实。 “不妨事, ”纪文轩的手悄无声息地扯上了我的袖角, “我们刚刚领了证……” 我其实是有点心软的, 但我比纪文轩他自己更在意他的身体,于是狠下心将自己的袖角抽出, 说:“至少还要养三天。” 纪文轩舔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压低声音说:“让我尝尝味儿。” “……不是说健身能消减那方面的想法么?” “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在你面前勉强维持个人皮模样。” “……你岁数也不小了。” “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萌萌,你难道不想么?” 我是个正常的、刚刚开荤了的男人,当然也想,但一来我对纪文轩并没有男人和男人之间的那种感情,二来我已经习惯了忽略自己的感受和欲望,所以,想,但也没那么想。 我沉默不语,纪文轩仰着头,露出了白皙的颈部,说:“陪我玩一会儿嘛?” 最后一个“嘛”字他咬得很轻,像是在撒娇似的。 我无声地叹息,看了一眼悬挂在高墙上的时钟,说:“还有一个半小时要吃晚饭了。” “来得及吧……”纪文轩又是那种很轻的笑。 我推着他的轮椅向前走,滑轮滚过家政人员刚刚换上的猩红色的地毯,我突然有了已经陪伴了他很久的错觉。 仿佛我们分别的那些年,只是十几天。 仿佛我们一直彼此相伴,从年少到成年,从成年到成熟。 …… 刚刚换好的床单又变成了褶皱的模样。 说好的浅尝辄止,又演变成了深入交流。 情浓的时候,纪文轩凑到我的耳畔喊了一句“老公”,我的动作停顿了一瞬,垂下眼睑,回了声“嗯”。 某种意义上来讲,纪文轩也算是“经验丰富”。 他没有什么处于下位的经验,不过对上位者怎么对折腾别人、让自己更爽倒是经验满满,昨天第一次做的时候,他还是很收敛的,今天就开始试着带坏我了。 我一开始不想折腾他的,但他实在表现得太……了,于是试了试,我是快乐的,他应该是难受并快乐的。 我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的身心承受得住,也就放开了手脚了。 最后这顿晚餐拖延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吃上。 我看他正襟危坐在我的对面,连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都系上了,不知道为什么还有点想笑。 第109章 第 109 章 别墅的清扫工作告一段落, 仿佛一眨眼,就到了我开学的日子。 我是非全X制的研究生,课程集中到了周末, 学的又是文科,不需要做实验,因而学业压力并不重。 很快我就适应了一边上学一边工作的生活。 是的, 我仍然坚持认为,我是在工作。 毕竟我和纪文轩存在雇佣关系——顺便提一句,纪文轩前几天和我签了无固定期限合同, 顺便又给我涨了些工资。 我现在一个月可以赚四万了。 当然,我的工作量也增多了。 我的工作内容进一步向职业管家倾斜,纪文轩向我开放查阅他所有资产的权限。 我努力了小半个月, 还没整理明白他资产总额的1%。 说真的,他可真有钱啊。 不过幸好我签署了婚前协议, 不然我得辗转反侧, 生怕别人为了得到更多的钱而伤害我、乃至杀害我。 过去的我, 还会觉得纪文轩的安保团队有些过于坚实可靠和认真仔细了。 现在的我, 都有些想建议纪文轩雇佣更多的人来保护他自己的人身安全了—— 顺便提一句, 纪文轩也给我配了个安保团队。 因为婚前协议的缘故,我和纪文轩的婚姻不涉及他名下股份的重新分配,因此相应通知变得简单而快捷。 各方人士或直白或隐晦地表示了想参加婚礼的想法, 纪文轩做了几个方案让我选。 其实这几个方案都还不错,但日期有近有远, 我最后选了个日期不近也不远的, 地点则是定在了本市。 ——选择海岛固然可以将排场弄得很大, 但多少也有些兴师动众、铺张浪费。 我选定了这个方案,纪文轩拖着下巴对我说:“倒也不用这么为我省钱。” 我想了想, 回了他一句:“于公而言,你是我老板,于私而言,你是我伴侣,我想不出理由不为你省钱。” “……”纪文轩沉默了几秒钟,忽然说,“现在终于理解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一定要和一个品德高尚的伴侣结婚。” “……这怎么还上升到品德高尚去了。” “一万个人里,或许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人希望从我的身上攫取利益,而你是唯一一个,想保护我的利益的人。” “……倒也没有那么夸张。” 纪文轩摇了摇头,又问我:“你想去哪里度蜜月?” “等放寒假再说吧,哪里都行。” 于是讨论到此结束。 纪文轩开始安排专业团队筹备我们的婚礼,顺便查出了我真正的身世。 我原来真的不是我父母的孩子,但严格来说,也不是我父亲弟弟的孩子。 当年,我父亲的弟弟新婚后没多久,就把我抱了回来,说是朋友的孩子,父母都没了、已经成了孤儿,他准备养在膝下。 据说,当年我这没有什么记忆的“叔叔”对我还是很不错的,还特地花了一笔钱给我打了个纯金的长命锁。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叔叔”死于急病,“婶婶”伤心欲绝、远走他乡,我的抚养权也就移到了我父亲的身上,连带着“叔叔”留下的所有遗产。 因为我父亲和母亲那时结婚了好几年、试了很多方式,都没有成功怀孕,因此对我还是很好的。 只是这一切的好,在二胎放开后,在他们迎来意外之喜、生下亲生孩子后,渐渐化为乌有。 我还记得他们的养育之恩,却这一桩桩事经历下来,却也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联系了。 我打了个电话回去,简明扼要地说了自己找了个男人结婚的事,出乎我的意料,母亲问的第一句话是“那个男人有没有钱”,第二句话则是“家里是没有钱给你结婚用的”。 第110章 第 110 章 我一瞬间愣住了。 她这个反应, 坦白说,比他们大骂我一顿更伤人。 就好像,他们完全不在意我过得是好是坏, 只是希望我不要连累他们,最好能给他们带来一些利益似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试探性地说:“我想要十万, 给他买个戒指、买些衣服。” 家里的情况我大致清楚,我父母名下有两套房子,银行中的存款应该还有七八十万, 俩人双体制内,退休工资也不低,即使这两年养弟弟妹妹, 也不至于将存款清空。 自我工作以来,以各种名目“交回”到家里的钱, 远超过十万这个数字, 更不必提我第一任养父留给我的遗产。 我问这个问题, 也只是想看清他们对我还残留多少感情, 并不是真的想要钱。 我的母亲沉默了下来, 她也知道我的要求不算离谱,过了一会儿,她说:“我要和你父亲商量一下。”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 我甚至萌生了“我可以把我现在的存款大部分转给她和父亲,权当是全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这样的想法。 然而下一瞬, 我就听到了我父亲中气十足的声音:“十万?他怎么敢提的?给家里拿不回什么钱, 还来抢大宝二宝的钱。再说和男人结什么婚, 告诉他,要钱没有, 以后就当咱俩没这个儿子。” “……” 我沉默了很久,但没挂电话。 我母亲也沉默了很久,同样也没挂电话。 过了一会儿,她说:“你自己想想办法吧。” 我没忍住,反问了一句:“他们是大宝二宝,那我算什么?” “你都多大了。” “现在,是不是在你们的心中,只有他们是你们的孩子,而我并不是。” “……” 我以为她会反驳,但她没有。 这一瞬间,我不知道是该为她不愿意再骗我而感到庆幸,还是该为她甚至不愿意再骗我而感到悲哀。 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更死心一点。 我说:“我带我未婚夫回一趟老家看看你们吧。” “那倒不用了,”我母亲回绝得迅速,“大宝二宝还在上学,你带个男人回来,影响不好,他们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来。” “我们悄悄回去,或者就在外面吃顿饭。” “那也不用。” 我深呼吸了几次,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妈,我是不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儿子。” 她没有回答。 但我的父亲回答了。 他说:“是,你是我们抱养来的。” 他甚至不愿意多问一句“你是怎么知道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也不愿意提起他弟弟的那些事。 我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但语气还是很平静的。 我问:“我应该是叔叔的儿子,叔叔临终前,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东西。” “你和老甄家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你也别指望分甄家一分钱。” “爸——”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喊出哭腔,“你真的要对我这么绝情?” “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以后你也不用再回来见我们。” “……您是要和我断绝父子关系么?” “我没说过这种话。” “那为什么我不能回去。” “……” “还是您准备等以后靠我养老,把我起诉到法院,让我出抚养费。” “你听听他说的这种话,真是个畜生啊。” 我听到了父亲对母亲的抱怨。 我也听到了母亲的回应。 “——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你们养了我这么多年,投入的金钱和精力我都记得。即使你们现在对我不好,曾经也对我好过,”我的大脑一跳一跳地疼,但还是撑着继续说话,“我未婚夫为了娶我,准备给我一笔钱,我可以把这笔钱全都转给你们,但咱们签协议,以后我不负责你们二老的养老,也不负责你们孩子的养育,我的户口从家里迁移出来,我们断绝父子和母子关系吧。” “多少钱。”这是我父亲问的。 “你这孩子……倒也不必这么决绝。”这是我母亲问的。 “十万。”我低声说。 “你这是打发要饭的呢。”俩人几乎异口同声。 “他是个普通人,我们还要生活,只能挤出来这些。” “二十万,一分不能少了。”那个男人说。 “我们养你这么多年,二十万真的不多。”那个女人说。 “……叔叔当年留下的遗产,应该足够把我养大了吧?”我忍不住反驳。 “你和甄家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你别指望要甄家的一分钱——”那个男人在高声叫嚷。 我仰起头,看向高高的天花板。 “十五万,我也只能挤出这些了。” “十八万。”那个女人说。 “……我是真没钱了。” “十八万。” “非要这三万么” “你去贷款,这样,多贷点,二十万不能少。”那个男人说。 “十六万。” “十八万。” “十六万。” “……十七万五。” “我只有这些钱了。” “这样吧,十六万八,凑个吉利数字。” “吉利数字?”我感到荒谬至极,忍不住苦笑出声。 “就这个数了。” “十六万七吧。” “十六万九。” “……” “不是你说不要吉利的么” “就这些吧,我回去办……” “你不准回去,你找个律师来办吧,律师钱你付。” “……好。” 我犹豫了很久,想最后再喊一遍爸爸妈妈,但手机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他们已经挂断电话了。 第111章 第 111 章 找律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次通话结束后,我想了想,还是去找纪文轩帮忙。 纪文轩说了句“交给我吧”, 我想给他转钱,他却拒绝了。 “这笔钱既然是因为我想和你结婚而产生的,自然是我出。” 我想了想, 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也就没再坚持了。 纪文轩的下属效率很高,没过两天就给我拿回来了全新的身份证明。 我和纪文轩上了一个户口, 从此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唯一的一家人。 我换了个手机号,给了一些熟悉的朋友联系方式, 有的朋友回复了收到,有的朋友并没有回复。 轮到谢薇的时候, 我犹豫了一瞬。 我们其实已经很久没联系过了, 中途我又得知了她当年隐瞒了纪文轩消息的事。 虽然并没有找谢薇证实, 但纪文轩没必要说谎话骗我。 谢薇应该是真的看到了那条消息, 也真的没有告诉我那条消息、甚至选择了删除。 纪文轩曾经背着我向谢薇宣告了她的告白失败, 谢薇也曾经背着我删掉了纪文轩发来的求和讯息。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俩是两不相欠、扯平了。 只是对我而言,算得上是一种伤害。 我想了想, 删掉了已经粘贴好的有关于新联系方式的信息,而是发消息告诉她:“我要结婚了。” “恭喜啊。”谢薇的消息回得很快。 “谢谢。” “要办婚礼么?” “要的, 十二月底。” 我正在写邀请她来参加婚礼的信息, 就看到屏幕上多了一条来自她的回复。 “十二月底我有事要出差, 就不参加你的婚礼了哈。” “好。” “嗯嗯,我先忙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发了一条信息给她。 “谢薇,你是不是删过一条来自纪文轩的消息?应该是在高二那年的运动会上。” 我有一些紧张,不知道是希望谢薇承认,还是祈求谢薇否认。 谢薇这次消息也回得慢了一些。 过了一会儿,对话框上多了一个字——“是”。 我没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既然做过了,那就是做过了。 我只是有些好奇,于是好奇地询问:“他当年发了什么消息?” “他没告诉你?” ——当然没告诉我,而且还一副不太想提起的模样。 但我下意识地不想这么说,于是回了一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骗我。” “他发消息说‘我在火车站等你,如果你想见我,就五点前来,如果不想,就别回这条消息,那样的话,我可以假装你是没看到这条消息,而不是不想见我’。” 我想到了那年的争吵,也想到了我们最后一次对话的时候所说的“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我没想过纪文轩会再联系我,更没想过纪文轩真的从平城赶回到瓷城、只为了见我一面。 而那天并不是周末,甚至是周中。 或许是因为我长久没有回消息,谢薇又发来了几条。 “我知道你们闹掰了,那时候看到那条消息,想到他以前背着你对我做的事,气不过、没忍住就删了,删了之后又有些后悔,想告诉你这件事。” “你得了跑步的名次,笑着冲我挥手,我给你递了水,就想着等你喝完水再说,等你喝完水,我又想着等你领完奖牌和证书再说,再然后,你喊我一起去冰激凌店吃冰激凌。” “如果告诉你纪文轩在等你的话,你一定会找他的吧,你们一定会和好如初的吧。” “如果纪文轩真的在意你,他为什么不来学校找你呢,而是让你去那么远的火车站找他。” “我犹豫了很久,久到我们一起吃完了冰激凌,压着马路回家,那天晚上的夕阳很美,我看着远处的大钟,突然意识到,五点已经过了。” “再告诉你也没什么意义了吧,虽然愧疚,但我还是决定隐瞒这件事了。” “抱歉,萌萌,我不该被愤怒和恨意冲刷了头脑的。” 第112章 第 112 章 谢薇道歉了, 但我不太想原谅她。 这么想想我其实也有点双重标准,纪文轩犯错了,我就很偏向他, 认为他情有可原;谢薇犯错了,我偏向的还是纪文轩,我会觉得谢薇做得太过分了。 原因也很简单, 在我的心中,最重要的人是纪文轩,谢薇是次要的。 可能是我一直都不说话, 谢薇打了电话过来,我犹豫了一会儿,接了。 谢薇用很轻的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我说不出那句“没关系”, 只是低声问她:“我会难过的,你不知道么?” “当时的我只是想, 如果你们继续纠缠下去的话, 会更难过的。” ——所以你就代替我, 做了选择, 就像当年的纪文轩一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 想到了“掌控欲”这三个字,可能我的性格太过温和,以至于我身边的人都在试图以保护之名来掌控我。 谈不上有多失望, 但到底还是很难过。 我只是叹了口气,说:“我要换手机号了。” 谢薇没有追问我的新手机号是什么。 成年人之间的默契在这一刻展现。 “希望你一切都好吧。”我轻声说。 “你也是。”谢薇也轻轻地说。 我挂断了电话——印象里, 这是我第一次挂断谢薇的电话, 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事后, 我和纪文轩提了这场对话的内容,希望他以后不要难为谢薇, 顺便问他那时候在火车站等了多久。 纪文轩竟然表现得很大度,低声说:“都过去了。” 我再追问细节,他却不肯多说,又把话题绕到了谢薇的身上,说:“不要感到自责,她的报复心应该是占了多数,为你好只是一部分,用这个话术摘去自己的责任罢了。” “……她倒也没那么坏。” “好吧,坏的人是我,如果我当初没有私下里找她,或许她不至于那么恨我,或许她不会做出后续的事。” 我忍了又忍,但忍不住说:“你也没那么坏。” 纪文轩莞尔一笑,开玩笑似地说:“怎么,偏向我啊?” “嗯,”我点了点头,“我和你是一边的。” 纪文轩有个很明显的愣住的表情,过了几秒钟,才说:“萌萌,你不必觉得愧疚。” “不是愧疚,我只是突然意识到,曾经的你比我想象得更加在意我。” “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很在意你。”纪文轩温声回答。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说:“我也很在意你。”—— 我对我和纪文轩之间的婚礼上心了一些。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别人对我一分好,我就要加倍还回去;别人对我以真心,我必定以真心相待。 而且……虽然纪文轩让我不要愧疚,我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愧疚的,如果当年我没有把手机交给谢薇保管,如果我看到了那条消息,如果我赶到火车站见到了纪文轩,或许我们之间这些年的经历会变得不一样。 怪不得后来纪文轩轻易地让人把手机锁了,也不再开机看看有没有人给他发消息了。 ——他应该是笃定,我不想理会他了。 也怪不得纪文轩后来不去找我,除了他自己的种种原因,或许那一次的经历,让他更加深了“我不想见他”的刻板印象吧。 想到这里,我就控制不住地想对他好一点。 但我不太能拿捏“一点”这个度,具体表现在,我好像不太能绷得住那种很平静冷淡、无欲无求、随波逐流的状态了。 我将新剪下的花朵插进我和纪文轩的卧室的花瓶里,看了一眼正在床上熟睡的纪文轩。 昨天晚上我们折腾到了很晚,他昨天临睡前特地说了句“早饭不吃了”。 我向花瓶里倒了少量的营养液,将相应工具收好,踱步到了床边,低头看了纪文轩一会儿。 他睡得很沉,额头前的碎发有些凌乱,显得十分温顺无害。 我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又压了压他有些干涸的嘴唇。 我抽回了手指,俯下.身,像吻睡美人一样亲吻他的嘴唇。 第113章 第 113 章 我亲了纪文轩一会儿, 纪文轩睁开了双眼,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些许惊讶,但他很快就回抱住我、开始回应我的吻。 我有些艰难地结束了这个吻, 纪文轩问我:“要干什么去?” “做家务。” “陪我?” “十分心动,但事堆在那里呢,不做不行。” 纪文轩松开了我, 我下了床,感觉自己很像是刚出了妖精洞的书生。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接着睡, 等会儿直接吃午饭好了,”我一边整理衣物,一边和他说话, “你好好休息。” 纪文轩撑起上身,依靠在床头, 听了这话先是笑了笑, 然后才说:“我倒也没那么娇弱。” “那就去健身房或者书房自个玩一会儿, 不用总是陪着我。” “嫌我烦?” “那倒不是, 你在的话, 我大部分精力都会放在你的身上,干活进度就不快。” “……也没必要那么快。” “自己家的活,总不能糊弄干。” 纪文轩总算是被我说服了, 他“嗯”了一声,放我离开了—— 我给自己列了个清单, 临到中午的时候, 清单已经完成了, 午饭也已经上桌了。 我去卧室找纪文轩,扑了个空, 最后在健身房找到了他,他正在做上半身的增肌训练。 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拿毛巾帮他擦了擦汗,顺便用手捏了捏他脖子以下的肌肉。 纪文轩抓着我的手往下摸,说:“都是你的,随便摸。” 我的脸不受控制地红了,只听到了他轻笑出声:“还这么害羞?” “……别闹。” “没有闹,要不要试试……” “停,我菜都端上桌了,喊你吃午饭呢。” “好吧,”纪文轩有些遗憾似的,叹了口气,“那就先吃饭,等吃饱了再昏天暗地地回来。” “吃饱了我要工作,你也要工作。” 我帮纪文轩穿好了家居服,他顺势抱住了我,将头压在了我的肩膀上,说:“萌萌,让我抱一会儿。” “……不是早上刚抱过么?”我虽然这么说着,但也没有想拒绝他的想法,被他抱住了,顺便还慢慢顺他的后背。 “我爱你。”他轻轻地说。 “嗯,我知道的。” 纪文轩抱了一会儿,松开了我,我无声地松了口气,推着他的轮椅去餐厅吃饭。 吃过了饭,又把他推进书房里,逃一样地离开去干活。 倒也不是我不想和他多待一会儿,而是自从开了戒、领了结婚证,纪文轩就像是吸饱了精气的妖精似的,总能用各种方式把我拐到不可描述的方向。 而我,一个曾经的直男,一个自诩有些意志力的男人,基本和他斗不过三个回合,就会陷入不可描述的不可描述中,无法自拔。 要是天天都搞在一起,那正事可就真的一个都不用干了—— 平静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我和纪文轩一起挑选了婚服、试了婚宴上的菜色、选定了婚礼播放的音乐、敲定了其他乱七八糟的细节,终于快到了婚期。 结婚之前,我咬了咬牙,清空了存款,买了一对订婚戒指。 第114章 第 114 章 其实我们结婚的决定下得很快, 纪文轩那边有专业团队,他的财力又远胜于我,我可以“不操心”的。 但我总觉得“不合适”。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纪文轩没有家了,我也没有家了,我们总该好好去经营我们的家庭。 纪文轩答应了我的所有要求, 我也总该付出一些。 想了想,纪文轩什么都不缺,但我们结婚结得仓促, 结婚戒指他包了,订婚戒指那就我买吧。 我买好戒指的下一瞬,纪文轩的消息就发了过来:“你买了戒指?” 我对他这种在我身上仿佛安装了监控器的行为都快习以为常了, 回他:“送你的。” “有些贵。” 我盯着这三个字看了几秒钟,回他:“你值得。” 等我出了商场的大门, 才发现家里的车已经等在门口了。 我上了车, 纪文轩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原本想亲自去接你, 有些工作, 脱不开身。” “我也是趁着你忙, 才出来挑选的,按照你的喜好选的,你应该不会讨厌。” “哪里会讨厌, 我喜欢得不得了。” “看到照片了?” “忍住了,没看, 等你回来带给我惊喜。” “好。” 车辆驾驶平稳, 很快地, 我就回到了家中。 纪文轩正在和他的下属们开会,我没去打扰他, 而是自己简单布置了一下我们的卧室,顺便演练了几遍求婚的步骤。 我也不是那种善言辞的人,换了好几次词,依旧感觉干巴巴的,没什么“力量”和“新意”。 最后我决定还是化繁为简吧。 纪文轩终于开完了会,我推着他回卧室休息。 快到门口的时候,纪文轩抬起手,推开了房门。 “嘭——” 气球炸开、彩带和亮片飞舞。 纪文轩伸出手,接到了一把亮晶晶。 他明知故问:“你布置的?” 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说:“还会有谁?” 他小幅度地侧过头,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心,像是很依赖我的家养兽。 “很漂亮。” 我心情很好地“哼”了一声,推着他的轮椅压过新换过的红色的厚实地毯。 床头和床上摆放着从花园里新鲜摘下的鲜花。 我问他:“那朵花最漂亮?” 他没按我计划的台词走,而是回答:“你。” “……必须选一朵。” 纪文轩这次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说:“你。” “必须选一朵。” “你。”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随手抽出了一大朵娇艳的玫瑰花,说:“闭上眼许个心愿吧。” 纪文轩从善如流地闭上了双眼,有没有偷看我也不知道。 我将小小的戒指盒塞到了玫瑰的花瓣里,递给了他,说:“可以醒来了。” 纪文轩睁开了双眼,含笑看着我。 他伸手接过了玫瑰花,无需我提醒,就从玫瑰花里取出了戒指盒,说:“我愿意。” “……我还没求婚呢!” “好吧,那么萌萌,你要向我求婚么?” “要啊。” “我同意了。” “喂——是我要求婚。” “好。” “纪文轩,你愿意和我结婚么?” “当然,我愿意。” 我松了口气,当然,我也不知道我竟然还会紧张一瞬。 我想给纪文轩戴上戒指,又反应过来,戒指盒还在他的手心。 他开了戒指盒,拿着一枚戒指,说:“我帮你戴戒指。” ——这次序是不是哪里不对? 我一边伸出手指,一边想。 纪文轩将戒指戴在我左手的中指上,然后很自然地在自己的手指上套上另一枚戒指。 他握住了我的手,浅浅地笑,说:“萌萌,恭喜你求婚成功。” “……你可真是,又想让我求婚,又想自己求婚。”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么?” “显而易见,你兼得了。” “我爱你,萌萌。” “谢谢。” 第115章 第 115 章 在过去的很多时光里, 我总是在担忧我的人生、我的未来。 ——其实我原本不是这样多思多虑的性格,但当我再一次离开我的故乡瓷城,来到平城打拼的时候, 我发觉我变了。 可能是突然意识到,我的背后空无一人,往回余生只能靠我自己了。 我在长久的自我内耗中不断下坠, 直到谷底,然后在人生的最低点和纪文轩重逢。 他说重新遇到我是他的幸运,而我能遇到他, 何尝又不是我的幸运。 我在买戒指之前,看了一眼我的存款,然后想, 如果我此刻的结婚对象不是纪文轩,我大概率做不出这种all in的选择。 我会考虑要不要留一部分存款以便于未来生活的各项支出, 我会考虑会不会有朝一日我们情感发生变化、婚姻破裂…… 虽然不想承认, 但我的确会考虑很多、顾虑很多、算计很多, 而不是就这样地由着自己的性子。 我很信任纪文轩, 也很依赖纪文轩, 我在他往我的中指套上那枚戒指的时候,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 周末,我在学校上课, 课程结束后,有年轻的姑娘拦住我, 要加我V信。 我有些惊讶, 但还是举起了自己的手指说:“抱歉, 我的未婚夫会吃醋的。” 对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风一样地跑走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 一瞬间想起了谢薇,但又摇了摇头,觉得她和谢薇是不一样的。 谢薇是聪明的、有分寸的、克制的,她不会将个人的情感显露得那么明显。 我回想了一会儿我和她年轻时一起读大学的过往,才发觉竟然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我的确爱过她,但当我意识到这份爱的背后有一层欺骗的时候,又会觉得当时的爱太浅薄了、算不上深厚真切。 当我处于低谷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不要连累谢薇,但纪文轩的第一反应是想把我从低谷里拉起来。 纪文轩这个人身上有很多毛病和缺点,甚至算不上什么好人,但他对我好这一点,倒是真的。 ——还是应该和一个很爱我的人结婚,即使,我并不爱他。 我扶着长长的楼梯的扶手向下走,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年少时纪文轩的身影。 他冲着我挥了挥手,说:“萌萌,我在这儿呢。” 我有些贪婪地看了他一会儿,但没有上前几步。 过了一会儿,幻觉消失了。 时光只会上前、不会后退,年少时的纪文轩只存在我的记忆里,再也不会出现。 我现在倒也不怎么遗憾了。 因为—— 当我走下最后一节台阶、走出教学楼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车辆。 车辆的窗户下滑了一节,露出了纪文轩的脸。 他看着我,低笑着说:“萌萌,我们去看电影吧。” 我“嗯”了一声,上了车。 “今天好像晚了几分钟?” “碰见个女孩,想加我V信,我拒绝了。” “怎么不加?” “怕你吃醋。” 纪文轩笑了笑,说:“我的确是会吃醋的。” 他说这话,倒真的是一点都不害臊的。 第116章 第 116 章 婚礼筹备期内, 倒也不是完全一帆风顺的。 具体表现在,纪文轩过去的情人竟然往别墅邮寄了一些照片和资料,签收人写的是我的名字。 纪文轩虽然总是时不时地跟我玩一把远程监控, 但多少还是有点底线的——他不会派人偷偷拆我的快递。 这点“遵纪守法”却给了一些人可乘之机。 我毫无防备地拆了快递,然后看到了一群白花花的照片,第一反应是这大概率是AI合成的。 我也没怎么细看, 重新拿了个牛皮纸袋把照片收好,等纪文轩忙完了,才随意地和他提起了这件事。 纪文轩原本是微笑着的, 听完了我说的话,嘴角却压平了。 我一看他那个表情,就明白了大半, 说:“你该不会真的被人拍过这种照片吧。” 纪文轩以手扶额,说了句经典的话:“常在河边走, 哪有不湿鞋。” “……不是, 这照片拍完之后寄给我做什么?”我百思不得其解, “正常来说, 不应该邮寄给你, 敲诈勒索你么?” “敲诈勒索是犯法的,他们应该不敢。” 纪文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像是在确定我是否生气了, 我理直气壮、心平气和地回看他,直到他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那发给我也没用啊, 这应该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吧。”我真的是一脸懵逼。 “你不吃醋或者难受么?不会产生离开我的冲动么?”纪文轩轻声问。 “……我现在比较想再把你拉过去婚前体检一次, 万一有什么病, 得早点治。” “我每次的体检报告都在你的手上,你随时可以翻阅, 我的身体没有性方面的疾病或者问题。” “我知道。” “除了这个,你没有其他感觉么?” “我需要有什么感觉么?”我反问纪文轩,“首先,你也不是在和我确认关系或者领证后出轨了,这是你以前的风流事,然后……反正,你没生病,这就很好了。” 其实我想说,我又不喜欢你,你从前哪怕和100个人上床和我也没什么关系的。 但这话太伤人了,我说不出口。 纪文轩沉默了一会儿,说:“照片能给我么?我去处理一下。” “当然能给你。” 我把牛皮纸袋递给了纪文轩,纪文轩抱着纸袋,看着竟然有几分萧瑟可怜的意思了。 我犹豫了一会儿,宽慰了他一句:“别担心,我没埋怨你,这就是个小插曲。” 纪文轩低垂着眼睑,说:“我倒希望你埋怨我、和我发脾气、甚至打我一顿。” 我一开始不太明白纪文轩什么意思,等他推着轮椅自己离开了,我才反应过来。 他是希望我吃醋和愤怒的,那证明我很在意他。 其实我真的很在意他,但我对他没有那种独占欲和掌控欲,就是,正常人谁会在意一个朋友的情史? 我又不爱他。 或许我可以假装很愤怒,但骗得了一时,骗得了一世么? 我叹了口气,还是选择去找纪文轩了。 我走近的时候,他刚好挂断了电话,手里的牛皮纸袋已经空了,应该是找人处理掉了。 他朝向我伸出了双手,我从善如流,很默契熟稔地弯下腰,抱住了他。 第117章 第 117 章 纪文轩的脸颊蹭了蹭我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才说:“有时候我觉得,我成了你的猎物。” “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拍了拍他的脊背,“你没有那么软弱的。” “你说,我得到了你么?”他低声问, 但又不给我回答的机会,而是迅速回答,“我在多想什么, 我们都结婚了。” “不用多想,”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喂了他一颗定心丸, “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我很真诚地说出了这句话,纪文轩好像是被安抚到了, 他缓缓地松开了我, 说:“以后不会有这样的照片寄到你手中了。” 我“哦”了一声, 又觉得冷淡, 补了一句:“我都没有细看。” “你不介意我以前的混乱生活?” 我正想说“不介意”, 又想到了他刚刚低落的情绪,索性轻笑着说“还是有些介意的”。 纪文轩自下而上地看着我,表情没什么变化。 我思考了几秒钟, 把他从轮椅上抱了起来,一边向最近的卧室走, 一边问他:“胡思乱想些什么?” “在想, 你真是个好人啊。”纪文轩喟叹出声。 他这话说得, 没头没尾,不清不楚的, 有点像是谜语人。 我放弃了去猜测内里的含义,选择将他轻轻地扔在了床上,床的弹性很好,他的身体被微微弹起,又陷落到了床褥之间。 我吻上了他的嘴唇,抚摸着他的身体,我们距离很近,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像是放弃了什么似的,用手攀附上了我的后背—— 纪文轩表现得很浪。 虽然他一直很浪,但这次特别浪,他叫得好大声,像是一点也不遮掩自己的情绪,一点也不顾及自己的身份似的。 有几个瞬间,我像是在他的眼角看到了水痕,但仔细去看,又什么都没有,像是刚刚看到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我顾及着他的身体,但他完全不顾及,最后只能说,搞得一塌糊涂。 我抱着他清洗身体的时候,他像是脑回路搭错了,低声说了句:“要是可以的话,真想给你生个孩子啊。” “……两个男人生什么孩子,你清醒一点。” 纪文轩就笑了一声,那笑声很难用言语形容。 “怎么了。”我凑近他问。 他用一种很炽热的眼神看着我,他说:“我好爱你。” “……你想听情话么?” “是真的么?” “你说呢。” 他闭上了双眼,说:“算了。” 和他做其实是想哄他开心的。 但没想到,他更不开心了。 我吻了吻他的脸颊,试图劝他:“我人都是你的了,何必求那些虚的?” 纪文轩重新搂住了我的肩膀,说:“再来一次吧。” “在这里?” “嗯。” “好。” 这次我加重了一些,也粗暴了一些,纪文轩被我折腾得体力不支、昏睡了过去。 我将他抱回到了房间,盖好了被子,然后有条不紊地去干我尚未完成的工作。 等做好了晚饭,再去看纪文轩去吃晚饭。 又过了几天,纪文轩说那些人已经处置了。 我没追问怎么处置的,总归他有分寸,不会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纪文轩订购的婚戒也到了。 巨大的鸽子蛋熠熠生辉,美则美矣,就是不太好日常戴。 纪文轩说结婚仪式之后,婚戒收藏起来,日常还是带我买的订婚戒指,我还有些高兴。 临近婚期,纪文轩愈发粘我,也愈发会勾引我,我们几乎尝试了这座别墅里的所有房间,主卧、次卧、客卧、厨房、洗手间、浴室、健身房…… 做那种事还是让人快活的,我也挺喜欢做那种事的。 只是纪文轩的情绪一直算不上好,我不太明白,他不应该是快乐的么?他为什么总用那种我不太能看懂的眼神看着我。 第118章 第 118 章 仿佛一转眼, 就到了结婚的日子。 婚前,纪文轩有和我商量过要请哪些宾客,我发了一些请帖, 但可能是这些年疏于和他们联系、结婚的日子又定在了工作日,以至于最后愿意过来的人寥寥无几。 我很用心地接待了他们,但因为太忙, 也没来得及多说太多话。 纪文轩的团队其实很靠谱的,奈何来的宾客太多了,婚礼步骤相对而言也比较繁琐。 白天是办西式婚礼, 晚上还要办中式婚礼,要从凌晨直接折腾到深夜,光前期彩排就彩排了三次——当然, 前两次彩排我们没参与,只有最后一次彩排才走了走场子。 我和纪文轩在结婚的前一天是分房睡的, 不过一直打着视频电话, 晚上临睡前, 他看着屏幕, 用很小的声音说:“萌萌, 我有点睡不着。” 我其实想笑话他,也不小了,怎么离了人还睡不着。 但看他眼底的青色和幽深的眼神, 又说不出口了。 我突兀地意识到,他是在担忧这场婚姻, 也是在担忧我们之间的未来的。 他聪明而强势, 原本不应该担忧的, 但大抵爱总能让人变得软弱、患得患失。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说:“明天还要折腾很晚的, 要睡了。” “萌萌,你愿意和我结婚么?”他轻轻地问,仿佛我不愿意,他就会放弃似的。 “是我向你求的婚,我当然是愿意的。”这个选项是我们之间关系的最优解,能够平息所有的矛盾,我为什么会不愿意呢。 “如果有机会,你会……你会和我离婚么?” “不会,”我笑着回答,“除非你想和我离婚。” “我也不会。” “那就别胡思乱想了,”我有些犯困了,“该睡了,文轩。” “是啊……该睡了。” 我最后听到了这么一句话,就陷入了睡梦之中。 一夜好眠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时钟刚过五点,五点半就是约的工作人员上门的时间。 化妆、做造型、装扮,忙中抽闲吃个早饭,到了早上九点钟,才和一晚上没见的纪文轩碰了个面。 纪文轩今天坐在特质的轮椅上,那轮椅不像是轮椅,反倒是像个华贵的宝座。 彩排的时候是安排专人推他的,我觉得不太好,最后改为了我推着他向前。 我推着他走过了长长的红毯,红毯两边都是来参加婚礼的宾客,气氛热烈却并不喧嚣。 八个花童卖力地洒着花瓣,五光十色的彩带和气球飘飞,专业的交响乐队与合唱团配合默契,和着舒缓的音乐,我们一起走到了红毯的劲头。 证婚人请了纪文轩母亲那边的一位长辈。 在他的鉴证下,我们宣读了誓词,交换了婚戒。 无数的闪光灯闪烁,纪文轩握住了我的手,却突兀地侧过头,问我:“能撑起我站一会儿么?” 我反应过来,他是觉得这样拍照不好看。 我俯下.身,半搂半抱地撑起他,他的胳膊环绕住了我的肩膀和上半身,我则是紧紧地束缚住他的腰,让他身体大半的力量压在我的身上。 他在这一瞬间,仿佛“站”起来了。 摄影师们继续工作,我感受着纪文轩的体温,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的夏日夜晚。 纪文轩将篮球扔进整理箱里,很自然地揽住了我的肩膀,“压”在了我的身上。 他理所应当地说:“萌萌,我好累,背着我走一段吧。” 我会低声说:“好啊。” 然后他就会松开我,对我说:“算了,我太重了,自己走吧。” 在纪文轩有些撑不住了的时候,我选择打横抱起了纪文轩,然后在所有人善意的哄笑声中,提前退场。 第119章 第 119 章 我抱着纪文轩去了个洗手间, 回来后继续出席中午的婚宴。 纪文轩的精神很好,在餐前还做了5分钟的简要发言,我刷了下社交软件, 这场婚礼竟然还上了热搜。 只是热搜上得快、下得也快,最后只剩下几个知名博主隐晦地提了几句,表明参与了一场很高规格的婚礼, 奈何婚礼的新郎不愿意太多无关的人讨论。 我看完了这条发言,又看向媒体区数以百计的记者和摄影师,一时之间分不清纪文轩到底想让人知晓、还是不想让人知晓了。 午餐结束后, 参加婚礼的宾客可以选择留在现场观看观看表演、暂时离开处理个人事物、前往休息的房间休息或者乘坐车辆去纪文轩名下的图书馆、艺术馆、电影院、游乐场等场所,所有的花费均由纪文轩承担,然后将回来继续参加晚上的中式婚礼。 纪文轩让我先回去休息, 他则是亲自招待了一些重要的客人,在这点上我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容易添乱, 因此也没提出要陪他一起去, 只是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身体。 我回房间睡了一大觉, 醒来的时候, 又要开始化妆、更换晚上的礼服。 该说不说, 大红色的中式礼服穿起来就是比黑白灰色系的西式礼服要好看得多。 中式婚礼的重头戏在乘花轿和揭盖头,我们在彩排的时候就商量了一番,我原本想去掉这两个环节的, 但纪文轩却直接说:“花轿我坐,盖头我盖。” “……真要这样?” “是很有趣的体验。” “不会觉得没面子么?” “嫁给你, 算不得没面子。” 他这么说, 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了想,我说:“要不我来?” “我坐着轮椅, 坐轿子还能遮掩一二,要是你来的话,那就是我坐着轮椅迎你进门了。” 纪文轩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我一时之间,也找不出什么话语来反驳他,于是就这么定下来了。 婚礼的现场布置得格外讲究喜庆,一路都是火树银花、鞭炮烟火,参加婚礼的宾客们也换上了中式礼服,没带礼服的,也由工作人员统一提供了。 第一个环节自然是接亲,我虽然陪着纪文轩去过几次马场,但马术水平不足以能自主骑马接他——但骑上马,然后由专业人员牵着马走还是可以的,就是慢一点,好在距离也算不上远。 我骑着马去接纪文轩,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纪文轩的那位同龄表兄背着他出了院门,我也下了马,掀开轿门——我原本没打算碰纪文轩的,但蒙着盖头的纪文轩被安放进了轿子里后,伸出了手,喊了一声“萌萌”。 我下意识地也伸出了手,和他握了握,说:“我在这儿呢。” “一会儿见。”他低笑着说。 “一会儿见。”我有些不舍地松开了他的手。 轿子帘子被撤下,随行的乐队吹吹打打,我坐在高头大马上,视线却一直落在花轿上。 花轿里面坐着我的新郎,我们马上就要拜堂成亲了。 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我竟然忍不住心情雀跃。 无论如何,和纪文轩结婚这件事,我还是开心的。 有些漫长的迎亲路终于走到了尽头,我下了马,抱着纪文轩下了轿子,把他放在了改装后的轮椅上,推着他进了门。 纪文轩的身体不方便,一拜天地二拜高堂都由我一人代劳,到了夫妻对拜的环节,我拜了下去,和他碰了碰额头。 宾客们起哄鼓掌,祝福话、吉祥话说个不停,我道谢了一圈,推着纪文轩入了洞房。 “你要去招待客人么?”纪文轩明知故问。 “不去,我就陪着你。” 我掀开了他的红盖头,和他饮了交杯酒,纪文轩亲自剪了一缕头发,递给我,说:“送你了。” 我环顾了一圈,干脆借了他的剪子,也剪了一缕头发,和他的头发并在一起收好,回了句:“吉祥如意,白头偕老。” 第120章 第 120 章 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曾经设想过我的婚礼,当时我第一个确认的就是伴郎人选——纪文轩一定要是我的伴郎。 我是如此地笃定这一点,以至于在我的新婚夜, 我竟然会有一丝得偿所愿的愉悦。 彼时我们正在一起吃饺子,纪文轩看出来了我心情很好,他问我在想什么, 我实话实说了,纪文轩就很高兴,他笑了很久。 我们在婚房里腻歪了一会儿, 纪文轩的助理给我打了电话,说晚宴已经开始了,有几位宾客比较重要, 询问我纪先生是否可以来见一面。 我和纪文轩挨得很近,纪文轩也听到了电话的内容, 他低声说:“萌萌, 你来定。” “……那就去见一面吧。” “听到了?十分钟后, 过来找我吧。” “是、是, 纪先生。” 我挂断了电话, 还有些不理解——“他们找你,为什么要打我电话。” “给你打电话,你会向他们发火么?” “不会啊。” “消息能够及时传递到我这边么?” “能啊。” “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合法夫妻啊。” “那就是给你打电话的缘由了。” 我仔细想了想,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原来我在不知不觉间吹起了枕头风了。” “不想理会的话可以不接电话的。” “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事呢,再说, 你能放心让我接触的下属, 绝大多数的时候, 一定是有分寸的,不是重要的事, 应该也不会打扰我。” 纪文轩笑了笑,说:“的确如此,我不会让一些不适宜的人打扰你。” 我帮纪文轩穿上鞋,整理好头发,就推着他出门了。 门外站了两排人,纪文轩依旧是拍了拍我的手背,让我留下。 我并不执拗着要和他一起去,毕竟我去了大概率是添乱而非帮忙。 但想了想,还是叮嘱了他一句:“早些回来,我并不想独守空房。” 纪文轩轻笑了一声,说:“很快的。” —— 纪文轩从不食言,说很快,那就真的很快。 我在卧室连一部电影都没有看完,纪文轩就已经回来了,还带着新鲜出炉的美味佳肴一起回来的。 我们一起吃了个能吃饱的晚饭,然后纪文轩陪我继续看没有看完的电影。 等电影结束了,我们很自然地去浴室洗澡,躺在床上——和过往的无数次一样。 我躺在床上,看红金交织的帷帐,忍不住说:“刚新婚,但有点老夫老妻的意思了。” 纪文轩的手很自然地摸上了我脖子以下不可描述的地方,而且越摸越不可描述了。 “……刚吃完饭,咱不消消食儿?” “老夫老妻了,怕你今晚抱着我就睡。” “怎么可能会睡,今天可是新婚夜。” 纪文轩就笑了起来,有点计谋得逞的小骄傲。 他说:“你是受不了激的。” “我就是想消消食儿。” “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新郎官儿。” “你是半点也不害羞啊。” “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什么?” “……”不是,今儿是过不了这个梗了是吧。 我凑了过去,吻上了纪文轩的嘴唇,他热情地回应着我的吻。 新婚燕尔,锦被翻红浪。 120-140 第121章 第 121 章 婚礼只有一天, 婚宴却摆了七天。 尽管大部分宴会,纪文轩和我都不必露面,但总归还是有些宴会, 我们是必须参加的。 我跟在纪文轩的身边,把自己当做一个吉祥物和挂件,全程保持微笑和缄默,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打听的不打听,犹豫要不要做的就不做, 完全不求功只求不犯错。 这么跑了几天,倒是得到了纪文轩亲友圈的一致好评,纪文轩明示暗示我可以肆意一些、放纵一些, 反正他“兜得住”。 我无奈地反驳他:“我并不想当麻烦制造机,现在这种方式, 我就很舒服了。” 纪文轩看了我一会儿, 有些无奈地说:“我很想保护你。” “需要保护的时候, 我一定会躲在你的身后的。” 我信誓旦旦, 纪文轩看起来不怎么相信。 七天的婚宴终于结束了, 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我和纪文轩重新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哦,其实也不算平静, 我们维持了每天深入交流1到2次的频率。 阻碍我们深入交流次数更多的原因,要么是他加班, 要么是我学习。 我们在这方面还是很合拍和愉快的。 为了买订婚戒指, 哦不, 结婚戒指而清空的存款,在婚后不到一个月, 又被纪文轩以各种理由填到了十万。 虽然对纪文轩来说是很小的一笔钱,但对我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一高兴,以前当社畜的习惯又复发了,就开始很用心地收拾我们的住所,很仔细地整理手头上的账目。 纪文轩坐着轮椅在我身边徘徊,徘徊了一会儿忍不住说:“为什么你工作的时候还能这么快乐?” 我其实想说“因为你是一个很好的雇主”,话到了嘴边,变成了“因为我在为我的伴侣工作”。 这句话说得不错,纪文轩的嘴角上扬了不少,看起来很高兴。 他一高兴,就想送我点什么。 于是他问我喜欢哪个城市。 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已经很熟悉他的脑回路了,直接回了句“不用送我房子”。 他又想开口说什么,我紧接着补了一句:“也不用送我车、送我奢侈品、送我股份、给我涨工资。” 纪文轩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他深吸了一口气,才说:“等你放假了,我们去哪里度婚假?” “哪里都好,看你喜欢去哪儿。” “你不准和我AA。” “好的,让你出。” 纪文轩像是赢得了一场胜利,他年纪也不小了,但在此刻显得格外幼稚,推着轮椅绕着我走了一圈,才说:“不准事后买礼物补偿我。” “好,都听你的。” 我感觉我有点像是在哄小孩,又觉得自从结婚之后,纪文轩的心理年龄着实变小了不少——或许每一个在热恋中的男人都会变得幼稚? 但我好像没有变幼稚,由此推断…… 算了,打住吧,也没必要想得那么清楚,糊里糊涂的状态最合适。 出游之前,我和纪文轩一起接受了全面的体检。 对我而言算得上“员工福利”,对纪文轩而言,是“例行公事”。 纪文轩的财富和权力足够请来行业内的顶尖专家对他的身体进行研判,然而详细检查的结果,依旧和过往没什么区别。 他的双腿仍然没有转好的迹象,站起来的可能性约等于零。 这和我以前看到的影视作品不太一样,主角不是应该在结婚后或者历经一个重大事件后,直接发生医学奇迹,立刻痊愈、变成正常人了么? 我多少有些失落,纪文轩倒是接受良好,他看完了自己的检验单,又仔仔细细看过了我的检验单,给我安排了一堆理疗和中药调补。 “……我好像没那么严重,只是略微有点亚健康。” “从年轻的时候就要做好保养,我希望你能够长命百岁。” 他说得真诚,我也不忍心拂了他的好意,于是扎扎实实地喝了大半个月的中药。 等最后一剂中药喝完之后,我也考完了最后一门考试,迎来了我的寒假。 ——与大部分理工科研究生少得可怜的假期相比,我们文科生还是轻松一些的,真正的寒假也很长。 纪文轩选了很久,最后决定带我去游轮旅行。 不过这次旅行,竟然发生了意外。 第122章 第 122 章 纪文轩没有私人游轮。 他专门学过经济和金融, 认为私人游轮对他而言是一项很糟糕的资产配置——事实上,很多购置了游轮的富豪都会产生后悔的情绪,或选择转卖, 或选择“无偿捐赠”,主要是游轮的保养与运营简直是个无底洞,在不商业化对外开放的前提下, 游轮就等同于烧钱机器。 不过不妨碍我们登上了据说是世界7上最豪华的游轮,并且入住了相对宽敞明亮的房间。 这艘游轮会在公海上遨游很长的一段时间——便于开展一些“出格”的娱乐活动。 当然,这一切我在登船前并不知晓, 我只是在纪文轩再三问我想去什么地方旅游的时候,摆烂式地回了一句:“想去有趣的地方。” 纪文轩真的带我去了有趣的地方。 ——就是他低估了这个地方的危险。 ——也不能这么说,对他这种权贵而言, 这个地方只是有趣,对我这种普通人而言, 那才叫一个危险。 然而时间拨回到登上游轮的那一天, 我还是非常兴奋的。 虽然这艘游轮在网上找不到什么游玩攻略, 但它巨大而迷人的外表, 的确吸引了我, 我忍不住拍了好多照片,但在工作人员温和的提醒下,并没有选择对外发布、传到网上。 我和纪文轩一起走的vip通道, 登上游轮的过程全程有人引领,金发碧眼的侍应生还递给了我一本中文版本的《游□□能区简介》。 我每翻几页, 嘴角就上扬一点, 感觉已经迫不及待去玩儿了。 纪文轩比我镇定得多, 他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了,通往房间的路上, 有不少游轮的工作人员会弯腰向他示意。 我询问他缘由,他笑了笑,说:“以前常来。” “多久以前?” “没坐轮椅之前。” 那就是一年多以前了。 看来这艘游轮的工作人员的离职率还比较低,福利待遇应该不错。 我们进了套间,套间的面积不小、房间很多,我和纪文轩可以一人住一个卧室,但作为新婚夫夫,当然是要住在一起。 卧室的床很大,大到能容纳四五个人在上面滚,我原本是没多想的,但顺手拉开了抽屉,在发现了两沓避孕套、以及各种各样的小玩具的时候,又不得不多想了。 “……不是,这游轮提供的服务合法吗?” 纪文轩轻笑出声:“这艘游轮的‘船旗国’是不会多管的国家,出了公海,也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按属人管辖呢?” “谁会去多管闲事呢?” 我很想反驳纪文轩,但发现他的说法竟然没什么漏洞。 我把抽屉里奇奇怪怪的东西用不透明的袋子装好了扔一边,权当是看不见了。 “吃醋了?”纪文轩又问。 我很想问他,我有什么可吃醋的,但想起上次说不吃醋,他好像难过了挺久的。 于是我选择了不说话,假装有些吃醋的样子。 他过了一会儿,低声说:“我没玩得那么花过。” “……那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只是喜欢看。” “……你神经病啊!?” “很有趣。” “……你真是神经了。” “你想试试么?”纪文轩轻笑着问我。 第123章 第 123 章 “谢谢, 并不需要。”我回答得异常坚决。 纪文轩有些惋惜似的叹了口气,说:“应该很好玩的。” “你应该爱惜一点自己的身体,”我忍不住毒舌了一句, “你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不好,受不了那么多刺激。” “要是二十出头的时候和你谈恋爱, 那会好一些。” “你那时候未必能看得上我。” “哪里会看不上……”纪文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话只说了半截。 我其实有点好奇他后半句话想说什么,但又有点害怕他后半句想说什么。 我等了十秒钟, 在发觉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的时候,很自然地开口:“你想去哪里玩?” “这取决于你。” “那我们去看表演?” “好。” 在登上游轮的前三天,我们的度假生活还是平稳而快乐的。 我们一起享用美食、观看表演、散步购物、欣赏海景……和我曾经在社交平台上看到的那些游轮度假项目没什么不同。 然后在登上游轮的第四天, 纪文轩被邀请参加一个晚宴,作为他的合法伴侣, 我当然也有被邀请, 但我对这种晚宴没什么兴趣, 更想留在房间里, 或者自己找点乐子。 在确定我不出席没什么影响后, 我向纪文轩表达了我的想法,纪文轩却停顿了几秒钟,然后微笑着询问我接下来的打算。 我打了个哈欠, 并没有注意到他身上的些许不自然。 “去吃个自助晚餐,然后看表演吧, 当然, 犯懒的话就不出门了。” “出门记得带房卡。” “好。” “如果服务员不太规矩的话, 可以报我的名字。” “……他们都熟悉你的名字?” “我在需要被熟悉的名单里。” 纪文轩很平静地开口,我想到了一个最近很热门的词语“STRONG”, 但又觉得不太贴切。 纪文轩不用“STRONG”,他是真装。 “好吧好吧,我的大少爷,我的好先生,我如果遇到麻烦,一定报你的名字,okay?” 纪文轩点了点头,但他还是不放心,从跟着我们的下属团队里,点了两个人,说:“你们跟着甄先生。” “是——” 我有些无奈,感觉自己简直被纪文轩当成了脆弱的玻璃,过度的保护欲有点夸张了,但我也没拂了他的面子。 而且仔细想想,游轮的确很大,各国的游客集聚在一起,也是有可能会发生意外的。 ——我接受了纪文轩的好意。 纪文轩又看了我一会儿,才让其他人推着他的轮椅离开。 我送走了他,看着两位比我高比我壮的门神一样的大哥,想了想,从记忆里的功能分区图里找到了一块没去过的区域,说:“咱仨去逛逛游戏区吧。” 他俩没什么意见,我们仨人就一起出发了。 在这里,我其实是犯了个经验主义的错误。 国内的游戏区一般都是些竞技运动、游戏机,最多来个摇轮盘抽奖,我是想象不到“游戏区”这三个字在一搜漂泊在公海上的游轮上意味着什么。 刚入门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不少只有在电影中看到过的赌.博机器。 我对这些东西很反感,掉头就想走,但远远地看着里面有相对柔和一些的灯光。 ——我就感觉里面或许会不一样,来都来了,总不能被外围的这些机器“吓跑”,再说,我也不会玩这些。 我选择向里走,两个保护我的“大哥”也没有拦着我,但一左一右离我很近,像是在保护我。 “别那么紧张。” 我发现里面的人很多,也就放松了一些。 人这么多,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事—— 草! 里面并没有激昂的音乐,而是舒缓的音乐,站立在台下的人也不少,然而台上的表演者们,表演的压根不是什么正经舞蹈——不是,谁家舞者是光着上台的啊? 我只匆匆看了一眼,掉头就选择走。 然而我正好撞见了想挤进来的一群人。 灯光一瞬间变得极暗,有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用麦克风说了一句话,舒缓的音乐随之变得激昂起来,我周围的人群都变得躁动起来。 我喊着两个负责“保护”我的大哥的名字,但我的声音相较于背景音乐还是太小了,我听不到回复,但也不太敢乱撞——要是发生踩踏事故,那就糟糕了。 黑暗的时间不算长,约莫只有两三分钟,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我环顾了一圈发现没人,准备找个人少点的地方给他俩打个视频——谢天谢地,刚刚加上了V信。 然而当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覆盖WIFI,网络信号是断联的状态。 没办法了,只能回房间了。 我走向了离我最近的暗红色的门,推开了它。 第124章 第 124 章 里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廊两侧有不少紧闭的门,走廊的尽头离得很远,看起来有个拐弯。 我并不太想进这个走廊, 但我距离下一个门有点远,这个空间的人太多了,我挤过去有些困难。 最要命的是, 那些不穿衣服的人又要登台表演了,我是真的厌烦这类的场景。 或许这类表演在这座游轮上稀松平常,或许在这群游客的道德观里“算不得什么”, 但我受不了这些,我会觉得恶心、想吐、厌恶至极。 我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那道暗红色的门, 顺手还关上了门。 走廊不算宽,大概只有两米, 地面上铺着猩红色的厚厚的地毯, 我穿着运动鞋, 鞋子走过地毯几乎不会发出任何声响。 入目的所有房门都是关闭的状态, 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出现, 但我也没碰到什么人。 我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然后走到了转弯处。 绕过那道弯,我远远地看到了一个和进功能区时差不多的门, 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越过那道门,应该就能离开这个功能区, 进入链接不同功能区的廊道里了吧。 我向门的方向走, 然后在距离那道门只剩十来米的时候, 听到了女人的哭声。 其实这座游轮的隔音很好,但我恰好路过了一道门, 而那道门竟然没有关严。 我攥了攥自己的手心,原本不打算节外生枝、多管闲事。 但下一瞬我听到了那个女人哀嚎着用中文说:“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杀我。” 我的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走,君子不力于围墙之下,我可以出去再找游轮的工作人员帮忙。 但我做不到就这么走。 我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道门,准备再听听,观察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后我听到了“嘭——”地一声声响。 我的本能越过我的理智,我推开了那道门,里面坐着一群黑衣人,有一位女性跪在地面上,鲜红的血从她的小腿处汹涌而出。 我冲了过去,急促地问:“有医生么有纱布么?” 然后在问出口的下一瞬,反应过来我干了件蠢事。 我看着对准我的枪口,缓慢地举起了双手,但依旧对着坐在正中央的、看起来是个华国人的人说:“她的伤口需要处理,不然会出人命。” “你是谁?”那人开口就是标准的普通话,竟然真的是华国人。 “……游客。” “名字。” “……”我不想说。 “嘭——”枪声再次响起,我身边的同胞女性发出哀嚎声。 “甄萌,我叫甄萌。”我急促地回答。 那男人随意地将枪扔到了一边,开口吩咐:“查查他的底细。” 我想到了纪文轩临走前说的话,这种时候,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我说:“我是纪文轩的人。” “你们什么关系?”男人挑了挑了眉,竟然真的认识纪文轩。 “合法伴侣。” “哦,原来是嫂子啊。” 男人近乎温和地笑了笑,我却没有半点放松,反而心中警铃大作,原因无他,纪文轩想坑人的时候,也会这么笑。 “……” “初次见面,我是温闻,是纪文轩的好朋友。” 我对这句话存疑,如果是好朋友,在过去的一年多里,我不可能一次都没有见到过他,也不可能一次都没有从纪文轩的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他甚至都不在我和纪文轩婚礼的被邀请名单上。 “不用担心,我不会杀人的,只是吓唬下这个女人,谁让她不听话呢,”温闻看向了身边的人,“把她带下去,让医生来看看。” “是,温先生。” 我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更加紧绷了神经,我试探性地说:“我得回去了。” “着急回去做什么?”温闻笑了笑,“纪文轩今晚要彻夜谈判,应该没空和你上.床。” 我其实有些愤怒,但我知道这时候不是发火的时候,只能好脾气地说:“我该回去休息了。” “在这里休息也是一样,”温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皮相不错,但身上阴郁的气质让我联想到了蛇类生物,他随意地将手中的枪扔到了茶几上,踱步到了我的面前,“我的床很软,我们可以一起睡一觉。” 我没说话,但转身就跑。 我并没有跑几步,大腿就一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开枪做什么?”温闻像是有些不高兴似的,呵责了他的同伴。 “这……温先生,对不起,我是怕他跑了,扫了您的兴。” “他可是纪文轩的心肝,你就不怕他去告状、纪先生报复你?” “啊……这……” “不如直接杀了他吧,来一个死无对证。”温闻是笑着给出这个建议的。 我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大量失血有些神志不清,但还是挣扎着向房门的方向爬、向外呼救。 “救命……” 我听到了枪响的声音。 我以为我会就这么死去。 但我的身上没有多出新的伤口,房间里多了一个死人。 死的是那个打伤我的人,动手的是温闻。 “好了,我已经杀了打伤你的人了,”温闻蹲在了我的身侧,像是在安慰我似的,“是不是很痛?要不要我抱你回房间啊。” “滚——”我的眼前黑一块红一块,有些后悔自己今晚所做的每一个选择。 “我好像忘了和你说,”温闻用手贴了贴我的脸颊,“我和纪文轩之所以会成为朋友,是因为我们总会看上同样的床.伴,你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 “你真恶心。”说完了这句话,我因为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我是被疼醒的。 大腿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但我的脖子也被套上了锁链,系在了床上。 我的身上换了一套宽松的睡衣,略微感受了一下,应该没有和人在非自愿的情况下发生过什么性关系。 我醒来后大概过了十分钟,温闻就重新出现在了房间里。 他一见我就笑,说:“纪文轩在外面发疯,他看起来真的很喜欢你。” 我忍住了破口大骂的冲动,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轻声地求他:“能不能放我走,温先生?” 温闻拒绝得很干脆:“不能,放你走,你回去和纪文轩告状,我恐怕没办法活着下游轮。” “那你想怎么样?你要杀我么?” “没怎么样啊,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带你去法国。” “你这是非法囚禁。” “是啊。”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因为你是纪文轩的心上人啊,”温闻轻轻地笑,“我啊,最喜欢和他抢东西了,而且,说不定,我能再次看到他崩溃的模样呢。” 第125章 第 125 章 ——这是遇到变态了。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倒也没有特别惊慌失措,而是开始担心起纪文轩起来。 他的身体不好,熬了一夜谈判, 现在又在着急找我,不知道会不会生病。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应该出来逛。 但我倒是没后悔听到枪声就闯进来。 ——救人嘛, 就算救的是个陌生人,也不是一件需要后悔的事。 我的大脑里想东想西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才发现温闻不知不觉已经离我很近了。 他看起来有点想亲我,或者和我发生非自愿的性关系。 我很平静地看着他。 可能是我太平静了,他低头笑了一下, 问我:“你不怕?” “你有传染病?”我反问他。 “……没有。” “还是你想杀了我。”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但沉默等同于否认了。 “不会得传染病, 也不会被杀死, 那为什么要怕。”我平静地回答。 不是色厉内荏, 我是真不害怕。 “我会剥掉你的衣服……”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男人需要有贞操这种东西么?” “纪文轩不会要一个被碰过的人。”温闻凑到我的耳边说。 “我会尊重他的选择, 也接受所有的结果。” “不怕他伤心?” “随他便吧。” 温闻近距离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兀地说:“你好像也没那么在意纪文轩。” “我很在意他。” “但你不怕他抛弃你,”温闻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 “你还有点期待……?” “……”我想了想,保持了沉默。 “你不爱他?!” “与你无关。” 温闻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从我的身上翻了下来, 倒在我的床边, 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耸动着肩膀, 过了一会儿,竟然哈哈大笑出声。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笑的,只能安慰自己无法了解变态的脑回路。 温闻笑够了,似乎失去了强迫我的想法了,他从床上下来径直准备离开房间。 我喊住了他:“我想去洗手间。” “……哈?”他头也没回,“你自己想办法吧。” “想不了办法,你不放我下床,我只能在床上大小便,如果你还想下次见到我的话,估计那场面不会太好看。” “你是没有羞耻心么?”他估计被恶心到了,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的腿受了伤,跑不动,你松开我,我挪着去个厕所,外面应该也有人,对你没什么影响的。” 我近乎平静地和他商量。 “那你求我啊。” “求你。” “跪下来求我啊。” “你得先把我松开,要不然我动不了,也跪不了。” “……”温闻像是被无语到了,他嫌恶地走到了床边,扯住了锁链,“我改主意了,杀了你也没什么影响。” “我死了我无所谓,但你的命比较珍贵,你考虑下,纪文轩会不会杀了你。” 温闻扯住了我的锁链,用力地拉紧了,我感受到了窒息,但竟然也没觉得有多害怕,甚至闭上了双眼。 就这么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影响,也没什么遗憾。 纪文轩如果实在舍不得我,那就等下去了我们再做挚友、再做夫妻。 纪文轩如果能忘了我,再找个新伴侣,那我也鼓掌祝福他。 不过到最后,温闻还是松开了我——看来他不敢杀了我。 他还是很愤怒的,缓了很久,最后取出了钥匙,解开了锁着我脖子的锁链。 我也缓了一会儿,因为脖子上的伤痕太疼了。 然后拖着受伤的腿,挣扎着下了床,继续一点点地向洗手间的方向挪动。 我刚进洗手间,正想关门,温闻像幽魂一样地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我很镇定地取出了我那玩意儿,对准小便池开始小便。 温闻又愣住了。 他说:“你是真的没有羞耻心。” “都是男的,我有的你也都有,你想看就看吧。” “你就不怕我……” “随便。” 我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又挪到了旁边的马桶边,脱了裤子坐上去。 “你就这么……” 我猜他想说“脱裤子”,又觉得不雅,没说出口。 “你要继续看可以继续看,就是味道不太好闻。” 温闻摔门离开了。 而且是摔完了卫生间的门,又摔了外面的门。 “……” 我感觉这回无语的人轮到了我。 我只能感叹一句,这群大少爷们毛病可真多,洁癖也真严重,而且脑回路的确异于常人。 不过他走了,我多少还是松了口气的。 虽然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我真的不怎么想被强迫,除了对纪文轩,我想我在其他男人面前,都是个直男。 第126章 第 126 章 我被囚禁了三天。 期间倒是有吃有喝的, 身上也没有锁链,但门外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彻底阻隔了我逃离的可能。 我的手机也没有被收走, 但这里应该是有信号屏蔽器,我的手机无法链接上任何网络,又因为正在公海上, 也无法拨通电话。 最开始我还有幻想过纪文轩借由我手机里的定位器找到我,但三天都过去了,纪文轩以及纪文轩的人并没有出现, 我就意识到,定位器应该也失灵了。 真是糟糕啊—— 我叹了口气,听到敲门声后从床上爬起来, 拉开门,接过了自己的盒饭。 人是铁饭是钢, 一顿不吃饿得慌。 该吃吃该睡睡, 睡醒了再去感叹我失去了三天的自由人生。 我坐在床边的小椅子上, 晚饭吃了一半, 房门毫无征兆地被打开了, 抬头一看,正是消失了三天的温闻。 我犹豫了三秒钟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又觉得作为被囚禁的人和囚禁我的罪犯打招呼怎么想怎么别扭。 于是低头继续吃饭。 “不怕我在饭里加毒药?” “杀我不用那么麻烦, 半夜套麻袋扔海里就行了。” “你不怕死?” “怕,但怕也没用。” 温闻很讨人厌地走到了我的身边, 因为房间里有且只有一张被我坐着的椅子, 他直接坐上了我的床, 然后在我皱眉后,干脆脱了鞋躺在了床上。 “……” 不是, 这人怎么回事?就这么水灵灵地躺下了?! 我瞅了他一眼,继续专心吃我的饭。 但他是不想让我好过的,他冷笑了一声说:“纪文轩疯了,正在地毯式地找寻你的踪迹。” “哦。”实话实说我还是挺感动的,但这没必要和犯罪分子说。 “他没办法闯进这个区域,除非他想得罪整座游轮的贵宾。” “哦。” “你除了哦之外,就没有别的想说的什么?” 我从温闻的语调里听出了一些愤怒。 想了想,一边吃饭一边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哦一声吧。” 温闻“腾”地一声就从床上坐起来了,吓得我把盒饭抱了起来,很怕他直接扬了我的盒饭。 “……” “……” 我俩面面相觑,沉默了十几秒钟。 过了一会儿,温闻说:“我对你的饭没兴趣。” 我还是很想“哦”,但忍住了,把饭盒放回原处,继续吃饭。 “你的胃口倒是不错。” “嗯。”我换了个语气词。 “纪文轩找你找得废寝忘食,你竟然还能吃得下去饭。” 这话他是阴阳怪气地说出口的,我听完之后只觉得他有病,忍不住反驳了一句。 “我饿死了他就能立刻找到我吗?” “……” “他吃不好我也要跟着吃不好么?” “……” “这一切不都是因为你的缘故么?你心疼纪文轩,大可以把我放了啊。” “……” 温闻沉默了很久,他说:“你好像随时都能离开纪文轩,纪文轩却片刻都离不开你。” 我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饭,其实有些噎得慌,但我没有浪费的习惯。 我想了想,没回答这句话,反而是问温闻:“你现在是在为纪文轩抱不平么?” 第127章 第 127 章 “你只是图纪文轩的钱?”温闻问我。 “当他的员工当然是图钱, ”我实话实说,“但不离开他、愿意和他结婚,是图他对我还不错。” “如果我给你钱、也对你不错, 那你愿意跳槽过来跟我干么?我可以放了你,你和纪文轩告个别,省得他继续发疯。” “不愿意。”我其实可以把话说得更强硬一点, 但考虑到我还被他囚禁着,激怒他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还是忍了。 “为什么不愿意?” “第一, 你是个犯罪分子。” “然后?” “第二,我和纪文轩结婚了,我们是合法夫夫, 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的丈夫,选择一个外人。” “你不是不爱他?” “我们是兄弟, ”我想了想, 补充了一句, “感情很好的兄弟。” “你们像经营朋友关系一样经营婚姻?”温闻问。 “你好像充满了好奇心。”然而我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温闻换了个姿势, 让自己侧躺得更舒服一些。 他说:“我和纪文轩曾经也是很要好的兄弟。” “哦。”我认为一个哦已经足以表达我的一言难尽, 其实并不是很想听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 但我是挡不住一个犯罪分子想对我说话的。 “我十八岁遇见他,他一个人待在角落里,像一团抹布一样, 低垂着头摆弄他那个便宜的手机。” “你们同岁么?”我是真有点好奇了。 “不,他比我小一岁。” “哦。” 十七岁的纪文轩啊, 那应该上高二, 刚离开瓷城去平城没多久。 我久违地想起了他的模样, 然后想起了他的那只手机。 纪文轩很有经商的天赋。 他的养父母对他算不上好,自然不会给他买手机。 我那时候还有些零花钱, 原本想攒几个月,给他买一只,权当是送他的生日礼物了。 但纪文轩摇了摇头,说:“不用。” 说完“不用”的第二天,纪文轩靠卖自己的作业答案,从班级的差生手里赚到了第一笔钱。 他原本可以做“长期生意”的,但当我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迟疑了片刻,就说“那我换个赚钱的方法”。 而我不赞同的理由,现在想想还有些过于幼稚和圣母——“你把答案卖给他们,他们糊弄过去了老师,以后更不会学习了,你在害他们。” 纪文轩那时候并不认同我的观点,他应该只是不想让我不高兴。 在决定不卖答案后,他采购了一些零食,在课间兜售。 我帮他盯梢,也帮他一起卖。 在被老师发现之前,我们盈利了两千块钱。 最后一次,纪文轩果断选择了收手,没过几天,学校老师们开始了扫荡式的检查——很多跟风我们卖的同学都“遭了殃”,只有我们幸免于难。 我想把所有的盈利都给他,但纪文轩坚持只要了一半。 他用这一千多块钱买了一只手机,手机上第一个添加的联系人是我。 他很少用它,毕竟话费对我们而言不算便宜。 但在他离开后,最开始,我却经常能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打来的电话。 第128章 第 128 章 他其实说自己的事情不多, 只是问我在干什么、在想什么。 我说正在上课,他会说看课表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是不是又要拖堂。 我会在听完一个要点, 等老师拿起水壶喝水的时候迅速地回他一条消息。 ——是啊。 ——那记得快点跑,无论如何也要去个厕所。 ——好。 这次短暂的对话到此结束,数学老师果然拖了堂, 十分钟的课间休息只剩下了三分钟,我原本想趴一会儿等下一节课,但想到了纪文轩的嘱托, 还是会起身去洗手间。 去食堂打午饭的时候,纪文轩的消息也会及时到来。 他会问我中午想吃什么。 我答一句没想好。 他会给我发几个我爱吃的菜。 当我情绪低落的时候,他会给我打电话, 近乎温柔地安慰着我。 我能感受到,他想给我营造一种“他依然在”的状态。 但隔着很远很远的距离, 很多事, 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是下意识想传球的时候看到的陌生面孔, 是骑上单车后安静的全程, 是举着餐盘找不到被占好的空位, 是拿到成绩单后无法第一时间分享的喜悦,是琐碎的事编辑好了又觉得太过琐碎而选择逐字删除…… 纪文轩很关心我,我也试图关心他。 但当我询问他过得怎么样、他在干什么的时候, 他的回答永远简洁而神秘。 “还好”“在忙”。 他似乎并不想和我分享我的生活,甚至吝啬给我拍几张照片。 但他对我的掌控欲却在与日俱增, 那时候年纪小, 还不懂是什么掌控欲。 只是觉得他的消息好像越来越多, 人也越来越粘人,如果知道了我和其他人出去玩了, 就会莫名其妙地不高兴。 他像是越来越了解我,而我却对他的现状一无所知。 这种落差感,以及他愈发变得敏感的脾气,让我选择了隐瞒他一些事。 一开始只是隐瞒和谢薇日渐亲密的关系,后来开始隐瞒我和其他朋友的出行,最后还是吝啬分享日常的每一件大事小事。 我们的话题不断变少,纪文轩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排斥。 他很聪明,聪明地恢复了“正常”。 他开始和我聊过去的时光,而那些时光,于我而言,也是珍贵的回忆。 然而回忆越动人,越显得现在的生活太过孤寂。 我想见到他,想和他好好聊聊,想和他拥抱狠狠地拍着他的后背,想当面对他说“我想死你了”,想和他一起吃冰激凌、一起骑单车、一起吐槽做不完的卷子…… 我想见他。 但见面的日子被他一拖再拖。 先是“一个月后我就回来”,然后是“两个月后我就就回来”,再之后就是延期又延期。 我终于等不及,攒了很久的零花钱,准备去平城看他。 不过是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不来见我,我就去来见他。 我至今还记得我兴致勃勃地打电话对他说:“我这周末买票去见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却说:“你不要来。” “为什么啊?” “我这边不方便。” “是没时间么?” “……算是吧。”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这段时间都没有时间。” “我就是和你吃个饭,聊聊天,不会太耽误你正事的。” “……抱歉。” 这样的抱歉发生了几次,我们之间爆发了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剧烈的争吵。 第129章 第 129 章 我总在想, 如果当年的我成熟一些、理性一些,有没有可能不会和当年的纪文轩吵起来。 但无论推演多少次,我最后得到的答案都是“没可能”、“一定会吵起来”。 其实纪文轩对我的所有指责都照单全收, 他是近乎宽容而温柔地对待我的。 但就是这种温柔,反而让我变得愈发歇斯底里。 他不想见我,是不是因为他并不在意我? 他包容我愈发糟糕的脾气, 是不是因为我对他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我那时候还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这种情感变化多么像一个爱而不得的少年。 我只是无法再控制住摇摇欲坠的情绪,只是反复回想起纪文轩对我的隐瞒与欺骗。 ——是啊, 他原本就是为了离开我而选择欺骗了我。 ——或许,我真的没有我所预想得那么重要。 我终于再也无法控制我的情绪,和他大吵了一架, 甚至说出了“以后干脆不要再联系了”这样的话语。 或许是这句话刺激到了纪文轩,纪文轩也开始“口不择言”, 他冷笑着拆穿了我之前为了避免麻烦而对他的隐瞒, 反问我“你难道不是和新朋友玩得很开心么”、“你是不是早就觉得我烦人不想理会我了”、“你真的相信会有永远不变的朋友么”。 可能关系越亲密、越了解对方, 就越清楚对方的弱点和软肋, 也就越能精准地戳痛、伤害对方。 我和纪文轩吵得天翻地裂, 然而这只是第一次,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有时候我会选择让步、主动求和,更多的时候是他选择让步、主动求和。 然而我们之间争吵的缘由并没有解决。 纪文轩并不想来瓷城见我, 也不想让我去平城见他。 每一次争吵,只是对我们之间感情的消耗。 尽管, 每一次争吵, 也依旧证明我很在意他、他也很在意我。 我总会想到, 我们分别的那一天,纪文轩会在夕阳下重重地抱住我, 他会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很快是有多快? 一个月?一年?还是一辈子? 在我们彻底决裂之后,我总会用“朋友总不会是一辈子的”这句话来安慰我自己。 但在和纪文轩重逢后,我又忍不住心中小小的雀跃与欢喜。 ——你看,朋友有缘分的话,还是会遇见的,对不对? 属于过去的记忆戛然而止,我看着眼前的温闻,意识到他在等我的捧哏,于是问了句:“你看到他在玩手机,然后呢,你去和他打招呼了?” “没有,我又不认识他。” ……行吧。 我并不想追问下去,我对他和纪文轩的过往毫无兴趣。 但我挡不住他自己想说啊。 “他就在那边自己玩手机,然后被几个人带走了。” “带走?”汉语是可以这么用的么? “是啊,几个同龄人,说要和他玩,他父亲同意了,他就跟着走了。” “……是自愿的么?” “他没有拒绝的权利。” “凭什么没有?” 温闻轻笑出声:“他是纪家的人,听家主的话,不是很正常的事么?” 不是,这是什么封建欲孽还是宗族势力么?未免有些离谱了吧。 我压住了内心的愤怒,默念了三遍“都过去了”,但还是忍不住问:“后来呢?” “他被打了一顿,破手机也被弄坏了,我路过了。” “你救了他?” “没有,我过去跟着一起踹了两脚。” “……你们可真是畜生。” “谁让他打不过。” “你们一群人打他一个,他怎么可能打得过。”我的拳头蜷起来了,有点想揍温闻一顿,但审时度势了几秒钟,还是忍不住了。 “我看他头破血流,担心他死了,扔给了他一沓钱,”温闻重新坐到了床沿边,用很缓慢的语调讲着那些我并不知晓的过往,“原本我走的了,但他那张脸长得不错,鬼使神差地,我又回来了。” “你猜,我撞见他在干什么?”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捡钱哎,在一张张地捡钱,连沾了他血的钞票都不放过。” “……” “我就起了好奇心,我问他,你捡钱做什么?” “……” “他捡完了最后一张钞票,塞到自己衣服口袋里,才说要买一只新手机,旧的已经被弄坏了。” “……你们可真是畜生啊。”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只踹了两脚,还给了他一笔钱,还记得回去看看他呢,”温闻笑得近乎开朗,“我还邀请他做我的人,那样的话,我会罩着他,他就再也不会被欺负了……唔!” 他的话语被我的拳头终止了,只是他反应太快,挡住了我的拳头,还反手把我拽到了床上。 他的力气很大,双手双脚压在我的肩膀和大腿上,令我动弹不得。 “那时候的纪文轩也像你一样愤怒吧?但他没有对我动手,只是说,我们打个赌吧。” “……” “我问他赌什么,他说如果十天之内,他能让所有打了他的人道歉,那我就答应他一件事,反过来的话,他就答应我一件事,但不能是这种“做我的人”的事。” “你答应了。”我笃定地说。 “当然,生活太无聊了,我也想知道,他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他赢了。”我再次笃定地说。 “对,他赢了。他要一些金钱和线索,我给他了。” “哦。” “从此以后,我们就成了朋友。” “你们不可能就这样成为朋友,”我摇了摇头,“纪文轩不会接受一个欺负过他的人,成为他的朋友。” “你倒是很了解他。” “……” “不过啊,狐朋狗友也是朋友,相互理由也是朋友,我拿他当朋友、那我们之间就是朋友。” “哦。”除了这个,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想知道纪文轩为了上位干过多少脏事么?” “不想。” “想知道纪文轩的初恋么?” 初恋? 纪文轩有过么他不是说,他第一次爱的人就是我么? “不想。” “别不想啊,我告诉你,纪文轩的初恋,就是当时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在狂发短信的那位。” “他那时候还挺纯情的,为了他的初恋守身如玉,男人和女人都不想碰的。” 第130章 第 130 章 扯什么守身如玉。 我对此并不赞同。 纪文轩亲口承认的他年轻的时候玩得很花, 我也见过“人证”“物证”,他就是玩得很花。 没想到会有一天从他的“狐朋狗友”里听到这么一句评价。 我什么都没说,但温闻应该是从我的表情里看出了我不相信这句话的端倪。 “他有一段时间还是守身如玉的, 不管我用多么大的利益来诱惑他,后来有一次,他回了瓷城一趟, 好像是和他初恋断了,那之后就和我们一样了。” “哦。”我所获悉的信息里,纪文轩离开后回瓷城只有一次, 应该就是运动会那天,他发了消息说在车站等我,但那条消息被谢薇删除并隐瞒了。 或许纪文轩在学校里一直等啊等、等到失望透顶, 又或许纪文轩赶到学校里、看到了谢薇和我之间的互动、误会了什么…… ——别问我怎么联想得那么多,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纪文轩仿佛一个可怜的“小白菜”, 因为受到了太大的刺激, 决定放弃自己的原则、选择随波逐流。 于情于理, 我应该为此感到惋惜和愧疚的。 但我扪心自问, 我做不到。 我的确是个老好人, 但我也没有背负起不属于我的黑锅的习惯。 那时的纪文轩选择不再“守身如玉”、选择放纵自己,那是他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每一天每一秒失恋的人那么多,也没见多少失恋的人去选择去豢养情人、玩各种花样、用欲望来填满自己的空虚。 大部分人不过是哭几场、难过一段时间, 然后继续去过正常的生活。 纪文轩选择堕落的路,那是他的选择, 与我无关。 或许他当时站在人生的岔口处正在徘徊不定, 又或许他早就凝视着深渊、只是终于给了自己一个融入深渊的机会。 可能是我表现得太过淡定, 温闻反而不淡定了。 他低笑着问我:“你不难过么?” “……这有什么难过的?” 我有点想说“他的初恋大概率是我”,但为了不刺激温闻, 话到了嘴边,还是转了个弯。 “就跟谁没有个前任似的。” “就你,也有?”温闻表现得有点像幼稚鬼,但我很难把他和“可爱”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犯罪分子就是犯罪分子,任何美好的词汇都不应该套在他的身上的。 我不回应他的话,他就有些生气似的,伸出手想要捏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他嗤笑出声:“晚上还想吃饭的话,建议你别躲。” 我反问了他一句:“饿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他看了我一会儿没说话,后来估计是真意识到这么干对他没什么好处,选择放下了手,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人了。 下午的时候,我其实有一点点担心晚上没饭吃,但好在送盒饭的人还是准点敲门了。 吃过了晚饭,温闻竟然又来了。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他和纪文轩的过往,简而言之就是酒池肉林、纸醉金迷。 我从他大段大段不可描述的表述中有些艰难地拼凑出了纪文轩越来越厉害的成长史。 比如,一开始,“纪文轩经常会给我倒酒”,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我特地找了好酒,纪文轩却随意转送给了他的情人”,说着说着又变成了,“纪文轩摔了我半个酒柜,转天给了我一个项目”。 我想了想,诚恳地说:“这么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啊。” “我们只是狐朋狗友,”温闻摇了摇头,“他不信任我,当然,我也不信任他。” “哦。”我不想随他的意、再去追问什么。 “不问我们为什么会闹掰?” “……”我不问你就会不说了? “我和他弟弟也是狐朋狗友。” “他没有弟弟。”我很认真地反驳。 “不管有没有血缘,那都是他弟弟。” “仇人的儿子,算什么弟弟。” “你倒是知道很多。” “……” “大家都是兄弟,我不想让他对他弟弟斩尽杀绝。” 我其实是一个不太聪明的人的,但很奇异地,我能从这句话里提取到了重点。 “所以你背叛了纪文轩。” “不是背叛,我只是想帮他弟弟逃出国。” “纪文轩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他弟弟需要逃出国,一定是犯了罪,你帮助罪犯逃跑,也是在犯罪。” “……你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正常人的脑回路,你除了犯罪之外,也辜负了纪文轩的信任,你们明明是‘朋友’,你却帮他的敌人,你们闹掰完全是你的错。” 我尽量平和地阐述我的想法,温闻的表现却并不平和。 他“哈”了一声,说:“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我没再说话了,虽然我感觉他碍于纪文轩的威慑应该不会动我,但我并不想惹得他“狗急跳墙”。 温闻并没有走,我们之间沉默了一会儿,他突兀地说:“你说我要是把你放了,然后对纪文轩说这都是一场误会,纪文轩会原谅我么?” 这个问题挺难回答的。 其实我应该说“会”,这样说不定真的能获得自由,只是我不太擅长撒谎,有些担心说了这话就被温闻拆穿,造成什么不良后果。 过了十几秒钟,温闻低下了头,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 他说:“他不会再原谅我了。” 我默念着这是犯罪分子,收敛了我那过分泛滥的同情心。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纪文轩快疯了,我送你回去吧。” “……哈?” 我发誓,从我被囚禁起来的那一刻起,我从来都没设想过,这件事最终会是这么一个走向。 温闻转过身,用后背对着我,说:“我又一次输了,我放你走。” “……哦。” “门没有锁,你自己走就行。” “内什么,不会我刚出门,就被子弹达成筛子吧。” “你电视剧看得太多了。” “那我走了?”我有些“惊喜”地问。 “走吧。” 得到了他这一句准信,我直接选择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想起来一件事。 “对了,你说纪文轩曾经崩溃过,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他和他初恋分手了。” “哦。” 我得到了答案,推开了房门向外走。 我小心谨慎地前进,温闻通过对讲机打了招呼,一路无人阻拦我。 就在我即将推开走廊尽头的门的时候,我的耳畔听到了一声枪响。 “嘭——” 我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温闻的声音自我的身后响起。 “刚刚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该不会,就是纪文轩的初恋吧?” 第131章 第 131 章 “我不知道。” 我没回头, 主要怕刺激到这个犯罪分子。 但我的确说的是实话,毕竟我也不知道纪文轩真正的初恋是谁,在他承认之前, 也只是“可能是我”而已。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过坦荡荡,他没有继续开枪,而是说:“这么放你走, 总有种对你太好了的感觉。” “你有把握一直关着我么?还是说,纪文轩已经快要找到我了,你不放我回去, 等着他闯进你的地盘,然后你们兵戎相见?” 我其实还是害怕的,但害怕依旧转过了身, 看向了温闻。 温闻竟然是笑着的,从这个角度来看, 他的笑和纪文轩竟然有几分相似——大抵在一起相处久了的人, 无论亲人、爱人、好友还是仇人, 都会在某些点上同化。 我不了解温闻, 但我了解纪文轩。 纪文轩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太久的人, 能和温闻做了那么久的“狐朋狗友”,愿意帮温闻做某件事,他或许曾经真的把他当成了朋友。 可惜温闻是个太过自我的人, 也不理解正常人恪守的“忠诚”“信任”,最后还是做了自认为没什么但实际上是背叛的事。 这么一想, 纪文轩还真是有些可怜。 他这些年, 可能也没几个知心好友, 甚至没几个狐朋狗友。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听温闻说:“你会为这些天的遭遇保密么?” 我挺想说“不会的”, 但容易刺激到他。 如果说“会”,他恐怕也不会相信。 所以我只能保持沉默了。 温闻又笑了一声,说:“走吧,我也该走了,纪文轩就是恨我,也抓不到我的。” 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向前走,拉开了房门,走出去,反手关上了门。 然后来不及庆幸自己出来了,直接撒丫子向前狂奔。 走廊里没什么人,我越过了一个又一个拐弯,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看到了一个游轮上的金发碧眼的工作人员。 “……请问,”我喘着气拦住他,磕磕绊绊地用英文问,“我该怎么找到纪文轩先生。” “纪文轩先生?”没想到他竟然会说中文。 “嗯嗯。”我用力地点头。 “请随我来,请问您是?” “甄萌,我是他的伴侣。” 那名工作人员的态度立刻变了,他举起了对讲机,用我听不懂的外文说了一长串话,然后引导着我向前走了几步,直接把我带到了一个休息室,熟稔地准备了茶水,让我稍等一会儿。 我捧着滚烫的热茶,还没等到水温降到能入口的地步,房门就被重新推开了。 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我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纪文轩,鼻头一酸,忍不住说:“你怎么长白头发了……” 纪文轩闭上了双眼,仿佛在克制什么似的,过了几秒钟,他睁开了双眼、一边推着轮椅向我的方向移动,一边问:“是谁抓走了你?” “一个叫温闻的人,纪文轩,我们报警吧,在公海上报警有用么?” 被囚禁、被恐吓、被殴打,即使身体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害,我也不可能选择原谅。 更何况,放犯罪分子逍遥法外,也是对其他守法公民的不尊重。 纪文轩“嗯”了一声,他没回头,只是吩咐后方的下属:“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是,纪先生。” “很丑么?”他低声问我。 我上前了几步,弯下腰抱住了他。 “有点心疼。” 第132章 第 132 章 当我在影视剧里看到“一夜白头”我会觉得夸张和不可思议, 但当真的看到纪文轩的白发,除了震惊之外,我就只剩下心疼了。 我抱了他一会儿, 忍住了落泪的冲动,缓了缓情绪,才问他:“身体怎么样, 有没有按时吃药?” 纪文轩“嗯”了一声,又低声说:“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 房间里的外人太多, 我也不好多说什么,纪文轩与我十分默契、并没有多问。 我们抱了一会儿才松开彼此,我推着纪文轩的轮椅向前, 有人为我们引路,走了一会儿, 我才终于回到了相对“熟悉”的区域。 纪文轩用手机发了一会儿消息, 说:“一个小时后, 我们乘坐直升飞机离开。” “好。”我很赞同这个决定, 在这座游轮上固然有一些比较好的回忆, 但这段被囚禁的经历的确让我十分后怕、甚至极有可能会变得风声鹤唳。 我其实很好奇纪文轩的下属有没有抓到温闻,但纪文轩没有说,我想了想, 也没有追问——我的直觉告诉我大概率是没抓到的,毕竟温闻也不是傻子, 他敢放了我, 那就一定是做了万全的逃跑准备的。 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些私人物品, 其他的交给纪文轩可靠的下属们,然后就上了停在游轮停机坪上的直升飞机。 我看着视线中变得越来越小的游轮, 缓缓地松了一口气,仿佛在此刻才真正地逃离了那一段噩梦。 也就在此时,纪文轩的声音在我的身侧响起,他对我说:“对不起。” “啊?”我愣了一下,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我不该带你到那座游轮上度假。” “……这有什么可道歉的,你也没预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是我考虑不周,”纪文轩道歉的态度过于诚恳,诚恳到我有点觉得不至于了,“如果我安排得更细致一些,派更多的人保护你,或者那天晚上推了那次见面的话……” “那不是你的错,”我意识到纪文轩陷入了自责的情绪中,直接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注视着他,“是我选择晚上出门,也是我主动去了那个危险的区域,如果一定要埋怨一个人,那可以去埋怨我。” “……你这是什么圣母的发言?”纪文轩看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圣母发言,而是与其看着你内耗难过,倒不如我担了这责任。” “你不该担责,错的是囚禁你、伤害你的人。”纪文轩叹了口气,又问我,“你身上有伤口么?” “……”说真的,我差点忘了受枪伤这回事了。 主要子弹擦着腿肉过去的,伤口不算深,我昏迷的时候,温闻的手下也有仔细处理过,修养了几天就结了疤,一开始还有些丝丝拉拉的疼,很快连疼都不疼了。 但的确是有伤口的,除了这道伤,温闻情绪激动的时候,在我身上留下的青紫也还存在着。 我有点想隐瞒,因为纪文轩的情绪明显不正常。 但我们日夜相伴,再说伤疤总会留痕,瞒也瞒不住,也只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了。 “有一道枪伤,不重,就流了一会儿血,我当时应该是疼晕过去了,后来也就处理好了。” “哦。”纪文轩近乎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倒没觉得他不在意我,毕竟我很了解他——我只是仔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叮嘱他一句:“你可别干违法犯罪的事。” “怎么会。”纪文轩露出了一个近乎温柔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在公海犯罪,也是犯罪。” “他跑得很快,我没有抓住他。” “真的没抓住?” “当然。” 纪文轩回答得无懈可击,但他这么回答,我反而提起了心脏。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让法律来审判他就好。” “你相信法律?”他反问我。 “那不然呢?我是个普通人。” 纪文轩没说话,只是生硬地换了个话题:“你的伤口在哪儿?” 我拉着他的手,隔着裤子碰了碰我的大腿。 第133章 第 133 章 纪文轩闷哼了一声。 我有些莫名其妙、满脑问号。 被摸到的人是我, 他闷哼个什么。 下一瞬我睁大了双眼,不是吧,这就……? 我的眼睛向不可描述的地方看, 他还真不可描述了。 “……” 我脱下了外套,往他的大腿上一盖,说:“够了啊。” 纪文轩的手隔着裤子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腿, 又轻轻地笑,说:“我知道不应该,但是我忍不住……” 我斜睨了他一眼, 说:“回家先好好修养,得去看看医生,这才几天, 怎么就头发都白了。” “我找不到你啊,”纪文轩叹息出声, “我几乎翻遍了这座游轮, 但找不到你的踪迹, 我不知道你还在不在这座游轮上, 也不知道你是否安然无恙……” “现在我已经回来了, 别担心了,我们都是很幸运的人,我不会有事的。” 可能是纪文轩的情绪波动太过明显, 我很难得地成了安慰人的那一方,安抚似的揽过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直升飞机飞行了一段时间, 停在了新的游轮上。 “……” 坦白说啊, 我对游轮已经有些阴影了。 纪文轩笑了笑, 说:“是我们的。” “你买了游轮?”我其实想说的是疑问句,但最后说出来的, 是肯定的语气。 “嗯。” “……”我记得这次游轮旅行之前,纪文轩还认为游轮是不良资产,并不想买来着,这才几天,竟然买了。 我其实并不想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但很明显,纪文轩是为我买的。 我纠结了几秒钟,还是说了句:“谢谢。” “我们是夫妻。”纪文轩回答。 ——所以,不用谢。 我领会到了他的意思,然后忍不住转向他,和他会心一笑。 到了新的游轮,纪文轩明显变得松弛了很多,他做的第一件事,是让游轮上已经在等候的医生们对我做一个全面的体检。 我并不排斥这些,拉着他一起,我的伤口已经结疤了,愈合得很好,其他身体指标也都正常。 纪文轩的身体有些急性炎症,医生说有可能晚上会烧起来——从中医的角度来看,就是大悲大喜之下,身体很容易生病。 好在他拥有靠谱的医疗团队,打了几针药液后,至少不会发展成重症。 我问了纪文轩的工作人员游轮的前进方向,对方的眼神竟然有些飘忽。 “……不方便回答么?” “……” “我直接问纪文轩?” “……是公海。” “还回公海做什么?我以为,现在是要想办法返航了。” “……” 对方保持了缄默,我只能猜测。 “……纪文轩要干点什么事?” “内个,你别告诉我,温闻在这艘游轮上?” “……”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我犹豫了三秒钟,要不要问纪文轩这件事,但想了又想,还是算了。 他有分寸,总不会真的把温闻弄死,在“合规”的范围内报复对方,不止纪文轩会开心,我也会觉得对方“罪有应得”。 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陪着纪文轩度过今晚,万一他还是发烧了,那就不好了。 我和纪文轩时隔多日重新躺在了一张床上,纪文轩一开始还对我动手动脚来着,但我回了他一句话:“我们未来的日子还很长,不必现在就筋疲力尽、透支健康、寻欢作乐。” 纪文轩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那就明天。” 我“嗯”了一声,把他搂抱进了自己怀里,说:“我抱着你睡。” 纪文轩终于笑了,低声说“好”。 入睡前是我抱着他,等睡了一夜,又变成了他抱着我。 他不可描述的地方和我不可描述的地方紧密相贴、互相碰撞。 我的视线和他视线相交了几秒钟,我顺从心意,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第134章 第 134 章 接吻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但我并不确定, 是和每一个人接吻都这么舒服,还是只和纪文轩接吻这么舒服。 当然,也无从比较。 在我的心中, 我早就将纪文轩视作我的伴侣,还是那种如无意外、一辈子不会更换的伴侣。 我只和我的伴侣接吻,那就无从比对和其他人接吻的感受。 纪文轩应该是察觉到了我的走神, 他抬起手压着我的头,更用力地和我亲吻,我顺从地任由他肆意了一会儿, 我们才重新回到了彼此配合而缠绕的状态。 光是亲吻显然不够的。 我们结婚的日子虽然不长,但亲昵的次数可是一点都不少,算得上“老夫老妻”。 这次在游轮上发生意外、分隔那么多天, 又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意味,在彼此都对对方极度渴望的状态, 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 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们终于合二为一的时候, 纪文轩的手也紧紧地缠绕上了我的背, 他哑着嗓子喊我:“萌萌。” “我在呢。” 我几乎无法控制住我自己。 现在想想当初对纪文轩的排斥和抗拒, 简直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我的大脑里充斥着渴望和索求,仿佛我很深爱他一样。 我的思维停滞了一瞬。 ——好像,不止是仿佛。 我爱上纪文轩了么? 我轻轻地问我自己。 但我不愿意再思考下去, 而是任由欲望冲刷掉了我的理智。 让一切交付给掠夺和侵占的本能,去寻求身体和感官的无限快乐, 让纪文轩发出好听的声音, 我们共同去享受作为人生而就应该享受的欢愉。 我们厮混了一整天, 连吃饭、喝水、使用洗手间都几乎挨在一起。 纪文轩的白发总会在不经意间闯入我的视线,我的手指最后还是忍不住插进了他的发间, 低声问他:“就这么舍不得我,这么担心我?” “我爱你啊,”他的表情似哭似笑,看起来很可怜,“我是离不开你的。” 我垂下眼睑,低声说:“我只是个普通人,你只是带上了滤镜看我。” “不是滤镜,”纪文轩亲吻着我的耳垂,“我爱你、爱了很多年。” 我没问很多年是多久以前。 或许在我们分别之后?或许在我们分别之前? 少年时,人总是很容易地爱上一个人,也总是很容易地放弃一个人。 我不止是在说纪文轩—— 荒唐了一天后,纪文轩变得正常了一些。 至少他愿意偶尔离开我,去处理一些事了。 我猜测他会处理温闻,但没猜到他邀请我一起去看看。 “看什么?” “看伤害你的人的下场。” “那倒不必了,”我正在用平板看文献,“我怕我看了会圣母病发作、选择劝阻你。” “你会么?”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交给你处理,是最好的选择。” “就这么信任我?” “当然,你可是我的老板,”我笑着开了个玩笑,“更是我的丈夫,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 纪文轩很满意我的回答。 他转身离开了。 没过几秒钟,我听到了一声枪响。 我的手抖了一下,迅速地给纪文轩发了条消息:“你没事吧。” “没事。” “出人命了?” “我不会做出格到伤害自己的事。” 我松了一口气。 纪文轩离开得快,回来得也快,我闻到了他身上多出来的香水味。 “喷了香水?” “还洗了个澡。” “挺好闻的。” 我们默契地没有继续深入谈下去。 在纪文轩的游轮上,我们继续享受了十天的旅行,然后等游轮抵达终点,转乘飞机回了平城。 又过了几天,我收到了手机推送的新闻——原地产大鳄温氏集团的二公子温闻在卷款潜逃国外多年后,即将被引渡回国、接受审判,对方涉嫌故意杀人等多项罪名,至少一个无期徒刑是没跑了。 或许会是死刑呢? 我的大脑里浮现出这个想法,但对他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罪有应得罢了。 我将新闻的界面划走,然后看到了纪文轩在公司发来的消息。 “晚上想吃羊肉小排。” “好。”我回了这条消息,下意识地笑了起来,过了几秒钟,我抬起手,摸了摸自己上扬的嘴角。 好像,自从我们从游轮旅行回来之后,感情突飞猛进、越来越融洽了。 而我竟然一点也不抗拒这种转变,甚至有些乐在其中。 我开始很喜欢和纪文轩几乎无时无刻都在联系的日常,很喜欢早上第一眼就能看到他、睡前亲吻着他的脸颊,很喜欢和他一起商量生活中的每一件琐事、计划在周末、在不远的假期里做些什么,甚至……很喜欢我们佩戴着同款的婚戒,我们彼此之间的合法婚姻关系。 负责打扫别墅的家政团队临时卸下了客厅墙壁上的风景画,我盯着那处白色的墙看了又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那里换一下。” “换什么呢?” “换上我们的结婚照吧。” 家政团队的效率非常高,属于我们的结婚照很快就被挂在了墙壁上。 我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又感觉不太满意了。 那时候的我们虽然都在笑着,但我的笑容有些勉强,纪文轩的眼神有些忧郁,多多少少,还是不那么生动自然。 ——等过几天到周末的时候,再重拍几张照片吧。 我定下了这个行程,过了几秒钟,才想起来,我压根没有征求纪文轩的意见。 万一他反对呢? 不对,纪文轩怎么会反对我呢? 纪文轩几乎对我百依百顺,把我“养”得都敢直接替他下决定了。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迅速地给他发了条消息,然后他秒回了。 “好,要不今天就拍?” “……你还是先安心工作吧,周末,不差这几天。” 纪文轩回了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包。 我盯着这个表情包看了几秒钟,不太确定坏了的是我,还是他。 ——总感觉我们好像都有点不太正常的样子呢。 我还是回了个表情包,然后去厨房里取出食材,准备给纪文轩做羊肉小排。 第135章 第 135 章 羊肉小排的味道不错, 纪文轩吃得很高兴,并且号称食补效果不错。 其实我有思考食补的效果是不是这么快,但纪文轩想要, 而我想让纪文轩得到,我们俩就一拍即合、昏天暗地搞了起来。 一觉睡到了中午,纪文轩竟然比我起得早, 我睁开双眼后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今天去拍婚纱照吧。” 我眨了眨眼睛,回了他一句“好”。 纪文轩将拍摄地点定在了家中,专业的团队□□, 如果对家中的背景不太满意,直接后期P图,并且保证P得比实际拍出来的更好看、更自然。 我压低嗓音, 凑到纪文轩的耳畔、和他商量:“我付拍摄费行不行?” 纪文轩侧过脸,伸手压了压我的额头, 凑到我的耳畔、轻声说:“你刚存的钱又要清空了哦。” “清空就清空, ”这话我说得豪情万丈, 充满自信, “反正我的老板不会让我失业的, 不是么?” 我的老板、我的伴侣纪文轩先生点了点头,说:“永远都不会。” 我笑了起来,没想到打工时的梦想, 竟然以这样的一种形式实现了,实话实说有点“不好意思”, 但一想到我的确有在努力工作, 也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 拍摄好了照片, 我刷卡付账,付完账存款果然只剩下了三千块。 我在这一瞬间甚至怀疑, 有可能我的存款还不够这次支出,只是纪文轩私下里贴补了另外的一部分。 我把这个怀疑压了下去,反正我是想让纪文轩开心,纪文轩则是想让我开心,那就不要去探寻背后的事了。 专业的P图师来了十个,我和纪文轩一起坐在沙发上选照片,等选中后,不到二十分钟,新的结婚照就悬挂在了我想要悬挂的位置上。 我仰起头,看着那张照片,我和纪文轩笑得都很甜。 这大概就是幸福了吧。 …… 难道不是么? 新年的时候,我的“父母”久违地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没换号码,但接到电话的时候还是很惊讶,我以为我结婚前的那一系列操作,已经斩断了我们之间的所有联系,我连户口都已经迁出、和纪文轩在一个账户上了。 我一开始以为他们遇到了很糟糕的事,结果听了一会儿,才知道他们要移民了,觉得一言不发就走不太合适,所以打个电话告别。 我有点一言难尽。 首先,他们移民也不会带我走。 然后,真的舍不得的话,不是应该至少见一面么? 最后,他们移民的钱从哪儿来的? 我的心中辗转了很多想法,最后化作了一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照顾好你们的孩子,这辈子,应该不会再见了吧。” 可能我的反应太过平淡,他们也说不出什么太煽情的话语,只是干干巴巴地说,曾经也对我有些真心,只是我太不争气了。 这些话对我已经没什么伤害了,我回了他们一句:“至少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我之前也用钱还干净了。” 话说到这里,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我挂断电话之前,我曾经的“母亲”说了一句:“你也照顾好自己吧。” 我挂断了电话,然后将这件事很平静地说给了纪文轩,纪文轩派人查了查,才知道他们在瓷城的两套房子拆迁了,得了一大笔钱,于是准备移民了。 这笔钱按理说应该分我一些,毕竟其中一套房子的原户主是我的第一任养父。 但他们心安理得地拿了钱,打了个电话,也就想这么算了。 纪文轩问我要怎么办,我说:“总归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这笔钱让他们出国滚得远远的,也是好事,就这样吧。” 纪文轩按我说的、放过了他们。 然而很多年后,我偶然听说,他们出国后并不能融入国外的世界,两个孩子在上了公立学院后很快就被带坏,日子似乎过得并不如意。 但,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家人,也只有纪文轩一个人罢了。 第136章 第 136 章 一转眼又到了新年。 今年的新年很热闹, 纪文轩举办了隆重的宴会,将我介绍给他家族的人、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以及勉强称得上是朋友的玩伴。 我在宴会上碰到了招聘我进来的纪文轩的表哥,对方很热情地和我打了个招呼, 看起来正想寒暄,但正对上纪文轩的视线,立刻收敛了情绪, 喊了句“甄先生”。 我在这一瞬间意识到,他对我的礼貌与客气源自我是纪文轩的“伴侣”。 我很自然地笑了笑,并不会因此而觉得尴尬或者难过。 毕竟纪文轩是我的家人, 他争气,我跟着与荣有焉,这碗软饭我吃得很开心, 也并不想“软饭硬吃”。 宴会上的人都清楚我和纪文轩之间的关系,也都因此而对我“客客气气”, 纪文轩简短地开了个场, 着重介绍了我的身份。 “我的终身伴侣——甄萌先生。” 倒没有所谓“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但大家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等我推着纪文轩下了台, 还有不少人举着香槟遥遥向我们敬酒。 ——应该是有很多人都在祝福我们的。 宴会上的餐食也很好吃,我们和重要的宾客交谈了一会儿,还是提前退场回到了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中。 家里暖意洋洋。 我和纪文轩玩了一会儿五子棋, 扔了棋子躺在同一张床上看电影。 这电影是标准的爆米花电影,纪文轩应该是有些无聊的, 所以一边看一边敲击键盘, 我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等看到比较平缓的剧情的时候,我下意识地看向了纪文轩, 正对上他看着我的视线。 我的目光下移,落在了他正在敲键盘的手上,说:“这都能看我?” “一心二用而已。”纪文轩非常平静地说。 “那你最多能一心几用?”我有些好奇。 “大概都行。” “啊?”我忍不住抬起双手,鼓了鼓掌,“你是个小……哦不,大天才。” 纪文轩被我逗开心了,眉眼间都是笑意,他说:“大多数人会嫉妒或者怨恨,但你会鼓掌赞扬,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我不止会鼓掌,我还会与荣有焉呢,”我超自然地搂住了纪文轩的肩膀,“虽然我并不聪明,但我和聪明的你在一起了。” “你也很聪明,只是太善良,”纪文轩终于停下了敲击键盘的手指,他侧过头,吻了吻我的脸颊,“而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娶?”我的关注点有点跑偏。 纪文轩莞尔一笑,说:“嫁也行,随你这么说。” 我倒不是真的计较这个,只是逗他罢了。 “你忙你的,我接着看电影。” “好。” 我的电影看完了,纪文轩人也忙完了,我们关了灯,一起躺在被子里说悄悄话。 因为今天见了很多人,大部分我都不认识,纪文轩就一个个和我讲,我其实也没办法完全记住,好在纪文轩说明天会让下属整理一份资料过来,让我抽空看看。 属于社畜的雷达在嘀嘀作响,我谨慎地问他:“有什么额外的任务要交付给我?” 纪文轩低笑着说:“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什么意外,我要确保你能迅速地找到对应的人,掌控住局面。” “你不会出意外的,”我抬起手,轻轻地捂住了他的嘴唇,“我们会白头偕老,一帆风顺地在一起。” 纪文轩舔了一下我的手心,我有些痒,不情不愿地收回了手。 “好,你说没有意外,那就没有意外,那萌萌愿意多学一点东西,帮帮我么?” “……我愿意。” 第137章 第 137 章 资本家都是奸商。 我再一次非常真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纪文轩给我安排了很多新的课程, 其实我的天赋不在这里,但纪文轩让我别着急、慢慢学。 ——看起来,他是想把我硬堆也要堆成人才。 我们是同性恋, 不会有孩子,以后也没有领养的打算,纪文轩看起来就在我的身上找到了一点“育儿”的乐趣。 他这种“爹味”的管控放在别人的身上可能有些受不了, 放在我的身上就还好。 我其实不太愿意承认有时候我也乐在其中,好吧,可能缺乏亲情和亲密关系的我, 至少不排斥这种“管控”。 跌宕起伏又格外充实的寒假告一段落,新的学期如约而至,我依旧是周末上学, 工作日上班,日子过得忙碌而平顺。 纪文轩送了我一辆车, 对他而言不算贵, 几十万, 我开始开车上下班, 油钱自付。 ——他原本想给我付油钱的, 我婉拒了,主要能负担得起。 的确如此,在纪文轩各种巧立名目的发钱之下, 我的存款再次充盈起来——至少够买他一身日常着装了。 平顺的日子一天接着一天向前过,在我以为生活没有什么波澜的时候, 波澜再次升起。 起因是纪文轩接触了新的医疗团队, 但依旧没有得到“站起来”的可能性。 纪文轩看起来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但我敏感地发现了他的情绪处于低落的状态。 “你看起来不太高兴。”我推着他的轮椅在别墅的花园里散步。 “的确,我预约了明天的心理咨询。” “为什么不高兴?”我对心理咨询倒没什么排斥的想法, 但纪文轩最近一年来已经很少预约,我很想知道,是什么诱发了他的心理问题。 “……”纪文轩保持了缄默,于是我明白了,和我有关。 我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颊:“纪文轩,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么?”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只是我太爱你了,爱到竟然会陷入自卑这样可笑的情绪里。” ——不是,你自卑个什么啊,你要是自卑,还能留给别人什么活路么? 我几乎想脱口而出这句话,但想了想,换了个说法。 “你在我心中近乎完美无缺,我不明白你自卑的源泉是什么,但我想告诉你,我对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我可能现在还无法说出那句话,但我至少是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 纪文轩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但他说:“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没有遇到我,你会不会过得更好。” “怎么可能会,”我立刻反驳他,“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了。” “你是个很好的人,总会有人对你比对我更好一些。” “不会。” 纪文轩笑了笑,说:“和我一个残废的人在一起,委屈你了。”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我有点想捶他,最后只是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这么说,我还想说,和我一个普通又平凡的人在一起,实在是委屈你了呢。” “我不完美。” “比我完美。” “我也不是好人。” “对我好就够了。” 纪文轩没再说话,只是举起手,虚虚地抓了一把阳光。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抓到你了。” “我早就被你抓住了,”我抬起手,握住了他的手,“一开始是不情不愿的,现在,是心甘情愿的了。” 第138章 第 138 章 纪文轩很喜欢我这句回答, 为此,他高兴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又陷入到了心情低落的情绪中。 我只能把他推进心理咨询师已经在等待的房间, 然后在门外等他。 他连续预约了四周、每周两次的心理咨询,经过了非常专业的治疗后,病情看起来有了一些好转的迹象, 具体表现在我们晚上做不可描述的事情的频率直线上升。 ——人高兴的时候,总是会愿意做一些事情让自己更加高兴一些的。 在我以为这场小波折即将告一段落的时候,纪文轩搞了一波大的。 当然, 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应急响应而已。 发生意外的那一天,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周六。 我的研究生课程安排在了周六, 因此一大早,我就要开着纪文轩给我买的车出发。 当我的车路过保安亭的时候, 我隔着窗户看到了一个衣着靓丽的男人。 我停下了车, 滑下了车窗, 然后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个男人的侧脸很像我。 不过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偶然碰见一个相像的人也很正常, 我没多想什么,正想滑上车窗,突然听到那个男人开口对保安说。 “我找纪文轩。” 我们现在常住的这个小区是别墅小区, 所有的住户都记录在案。 但纪文轩作为小区物业的幕后老板,所有员工自然都会对包括他在内的业主的保密问题格外看重。 “您是否有参访预约, 如果没有提前预约、而您提到的纪文轩先生是这里的业主, 请您与他联系, 让他联系保卫处,我们会放您进入。” “你不认识纪文轩?”那男人反问了一句。 保安笑着回答:“我并不清楚所有业主的信息。” 这句话当然是谎话, 有好几次,我在小区里遛弯看到他,他总会和我打个招呼,混得熟了,他还会问问我的伴侣纪文轩先生怎么样了。 男人举起了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说:“纪先生可能在忙,没有接电话。” 纪文轩在忙么? 我记得我出门的时候,纪文轩正在读书,看起来并不算忙。 我重新上滑了车窗,原本不准备多管闲事直接离开的。 但纪文轩的电话很突兀地打了过来。 我一边向前开车,一边触碰了一下蓝牙耳机,问:“怎么了?” “开到哪里了?” “在大门口,嗨,刚看到了一个和我侧脸长得有点像的人,好像是要找你,你没接他电话?” 我是用很轻松的、近乎于调侃的语气问他的。 我也以为纪文轩会很轻松地回答这个问题。 但纪文轩沉默了近十秒钟,才说:“我会处理这件事的。” “怎么?” 我问出了这句话,然后鬼使神差地反应了过来。 “不是,纪文轩,这该不会是你前任吧?” “……” “还是那种长得和我有几分相似的前任?” “……” “他不是我的前任,我唯一的伴侣和男朋友都是你,唯一心动过的人也是你。” “但你们上过床,”我找了个不算违规停车的路边、停下了车,深呼吸了几次,我没想到,我竟然会因为这件事而感到生气,“纪文轩,你丫真行,还会找替身。” 第139章 第 139 章 “不是替身。” “那是什么?” “一个不需要在意的人。” “但我很生气。” “……” “当我想到, 我竟然会生气的时候,竟然更生气了。” 纪文轩的呼吸乱了一瞬,过了几秒钟, 他说:“你很在意我。” “是,所以你准备坦白从宽了么?” “你要回来么?” 我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回他:“不了, 我要去上课了,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不看看我怎么处理这件事?” “不看。” “好吧,”纪文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惋惜似的, “萌萌,别担心,我爱的人, 自始至终只有你。” “你这话,我现在听着有点反胃了。”我挂断了电话, 顺手将手机扔到了一边, 继续开车出发了。 我顺利到了学校, 脑子里其实还是乱糟糟的, 但走进教室里, 看到其实不算熟悉的同学的时候,又慢慢平静了下来。 我其实还是那种很传统的“学生”的,天大地大、读书最大, 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听完今天的课吧。 上午两大节课, 每节课一个半小时, 中间休息十五分钟, 下午继续上两大节课,午餐吃的是食堂, 纪文轩打了电话、也发了消息。 但电话我直接按了挂断,消息则是不想看、直接切开。 做出这样的举动,并不是我任性、想和他发脾气,而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影响我的心情。 等到一天的课程结束,我从教学楼走下来,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了纪文轩的下属等在了台阶下。 纪文轩其实自己坐过轮椅来接我的。 我那时候也毫不犹豫地走向了他、向同学介绍他是我的丈夫。 但年轻的学生们总是充满了好奇心,即使这种好奇并不带有多少恶意,依旧会伤害到他人。 纪文轩足够强硬,但涉及到和我相关的事的时候,他总是过于慎重,考虑到他来接我这件事,会成为某些人议论我的话题,他大多数时候,就会在车中等待、提前给我发个消息了。 而现在,或许是怕我错过了消息,又或许是怕我不愿意回家,他特地安排了一个下属来等我,哦,也可以说来“堵我”。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其实想说就算没人来接我,我还是会回家的。 早上的快递堆在储物间里还没有拆,外面晾晒的衣物要卡在天黑前收回去,有几个房间需要安排保洁前来打扫……其实最重要的是,纪文轩还在等我回家,他要是看不到我,他恐怕会发疯。 我和纪文轩的下属打了个招呼,顺便问了句:“我老公心情怎么样。” “……纪先生心情似乎不太好。”对方近乎坦诚地回答。 我知道他敢这么说,那就是纪文轩暗示他“可以说”的结果,于是“哦”了一声,也没再多说什么。 车门自动滑开,我上了车,刚好看到纪文轩在用湿巾擦拭自己的手指尖。 “我回来了。”我坐在了他手边的车座上。 纪文轩将手中的湿巾扔到了装垃圾的小框里,低声问我:“你还在生气么?” “当然啊。”我理直气壮地回答。 第140章 第 140 章 以前其实我不太明白, 为什么我对纪文轩的那些混乱过往毫不在意,纪文轩看起来竟然不怎么高兴。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不在意意味着不喜欢, 而在意…… 我阻止了自己的思想滑向更加危险的方向。 我只是低笑着又重复了一遍:“当然会生气啊。” 纪文轩抬起手,拍了拍我的手背,说:“问题已经解决了。” “问题?”我歪着头、有些疑惑地看他, “什么问题?” 纪文轩明显停顿了一瞬,看起来像是在斟酌话语。 “那个不重要的人。” “你上他的时候,会觉得他是问题么?”我这话说得其实有些尖锐刻薄了, 但我并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一贯是个对他人的各类性关系抱以尊重和宽容的人,也并没有什么处子情节,也不会无聊到想要探寻纪文轩的情史。 但我真的不太想接受, 纪文轩曾经带着对我的爱意,去和一个与我有几分相似的人滚床单。 这种行为, 我是无法接受, 甚至是感到反胃的。 纪文轩沉默了一会儿, 说:“我不想为我的行为找借口, 这件事的确是我做得不对。”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倒是想听听他的理由了, 哪怕是借口。 “我很清楚他不是你,”纪文轩的手指插到了我的手指之间,紧紧地握住了我的手, 像是怕我会跑掉似的,“我只是看到了一个有点像你的人, 在那种局面下, 我不上他, 会有其他人上他,我思考了一会儿, 还是决定自己上了。” “……” 真是个荒谬的,又让人更加生气的回答。 “他的床技还不错,我就留在了身边一段时间,不过我从来都没有认错过他和你,”纪文轩的手指摩挲着我的手指,“毕竟,我很清楚,我无法得到你,也很有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你。” 可能是生气到了极致,我竟然笑了出来。 我笑着问他:“那你怎么舍得和他分开的?” “当我发现,他察觉到了你的存在,并且在刻意模仿你的时候。” “……更像一点不好么?” 纪文轩攥紧了我的手,说:“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你看到我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即使我们只是单纯包养的关系,你也会尴尬、生气、愤怒,会大声地质问我,甚至有可能会再次离去。” 我试图挣脱开他握着我的手,但没有成功——纪文轩太用力了。 “松手。” “不想松。” “我真的生气了。” 纪文轩看了我三秒钟,有点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我直接拿了他拆封过的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指,说:“我消个毒。” “……我不脏。” “您说呢?” 纪文轩没反驳这句话,他低垂下头,看起来有几分可怜的模样。 过了一会儿,他说:“萌萌,过去的我做错了,可不可以原谅我?” “……我还在生气,等我气消了再说。” “哦。” 纪文轩没说话,但是手指悄悄地探了过来,重新搭在了的手背上。 我看了一眼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还是忍不住问他:“你既然想我,为什么不来找我呢?” “烂人的周围适合烂人生存,好人的话,要么变烂,要么会死的。” 140-150 第141章 第 141 章 纪文轩这句话说得挺诚恳的, 就是没打动我。 我想了想,说:“可能还是不够爱吧。” 真的爱一个人的话,即使自己是一个烂人, 也会为对方而变得更好一些,也会努力地保护好自己的爱人吧。 我现在对我那对已经出国的养父母已经没什么留念了,但我还记得他们当年对我还不错的时候。 那时候, 我的确是从他们的身上,学会了怎么爱一个人和怎么被爱的。 纪文轩有点可怜,他好像从来都没有学会这一点。 纪文轩也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 他轻轻地说;“但我只爱你,也只想要你。” 我有一点点的心软了,甚至在想, 我早就知道他那些烂事,现在再来翻旧账, 是不是我太“斤斤计较”了。 我压了压火气, 追问他:“你怎么处理的这件事。” “他想要钱。” “你给了他钱?” “我为什么要给他?”纪文轩摇了摇头, “关系中止的时候, 我已经给了他一笔钱, 我们之间毫无关联,他再索求更多,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那你……?” “让我的下属送他走了。” “他……” “我已经和你结婚了, 所有试图影响我和你婚姻关系的行为,与我而言都是挑衅, 第一次我会轻拿轻放, 第二次的话, 我就不会这么礼貌了。” 纪文轩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真的很傲慢。 他话里话外都是在维护我, 但我听了这番话,还是不高兴。 我想了想,意识到这种不高兴,是因为纪文轩本质来说是和我喜欢的那种状态不一样的。 我喜欢好人,他是坏蛋。 我喜欢他有干净清爽的过往经历,可以有前任,但应当认真对待每段关系,而他倒是没有前任,过往却过得混乱不堪。 我喜欢那种对人有怜悯之心、能够顺手帮一帮过往熟人的人,但他是那种关系结束后就会理性地斩断一切可能,甚至不会耗费丁点时间和精力,用在听他人诉说难处和想法上的人。 我知道他对我很好。 但我还是会问我自己,我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完全不符合我预期的人结婚。 我甚至大概也许可能,还会对他动了心。 我苦笑了一声,没说话。 纪文轩也没有说话。 我们沉默地回到了别墅里。 但我不是一个会发起冷战的人,尽管还在生气,我还是硬邦邦地问了他:“晚上你想吃什么。” 纪文轩抿了一下嘴唇,他说:“都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些别别扭扭,但倒也没有真的闹僵到一句话都不说的地步。 我甚至开始自己劝说我自己,毕竟是我的伴侣,结过婚的,又是青梅竹马的交情,我还有些喜欢他,难道还能一直过不去这个坎儿? 他也道歉了,他也难过了,日子总要继续过下去,难不成因为发现了这么一段隐藏着的黑历史,就真的要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他总归对我还是不错的。 我其实把我自己都劝说得差不多了,但在我试图将这件事揭过去的时候,纪文轩发病了。 ——他在午夜时分自己推着自己的轮椅去了露台上,在我发现的时候,他的轮椅距离露台边缘只差不到十厘米。 晚风吹起了他的头发和白色的衣领。 他循着声音、转过头看我,他笑着说:“萌萌,你会拉住我的,对么?”—— 很奇异的,我那时候并没有很慌张,虽然我很清楚,如果在这座别墅的顶层露台一跃而下,摔下去非死即重伤。 我只是很冷静地拢了拢被晚风同样吹起的睡袍,一步接着一步走向了他,扬声说:“纪文轩,我拉不住你,你太重了,不过你要是跳下去的话,我陪你一起跳下去。” “那就让我们看看,是我们都会死,还是一个人死、另一个人活。” “你要是想赌,你就下去吧。” 第142章 第 142 章 在那个时候, 我并没有把握纪文轩一定会听我的、停止他的危险举动。 但我一点也没有害怕或者恐惧,也一点都不抗拒和他一起从露台上跳下去。 这倒不是因为我迷恋他迷恋到要和他一起殉情,而是我确信如果纪文轩死了, 我跟着去死应该会比我一个人活着要更快乐。 我做了决定,然后等待他的决定。 很奇异地,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 偏过头看了一会儿我,然后没过几秒钟,他就谨慎地向后倒退了轮椅, 甚至边后退边说:“你不要冲动,我不会做危险的事的。” 在这期间我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 只是看着他一点点从露台的边缘移开,然后很迅速地摇着轮椅到了我的面前。 我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心脏甚至冷硬得像冰块一样, 我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但我做不到, 也试图去指责纪文轩、但又舍不得。 我抬起手, 纪文轩依赖似的凑了过来, 轻声说:“你打我吧。” 我没有打他,而是用手背贴了贴他的脸,问他:“冷了么?” 他的脸很冰, 他没说话,只是用脸颊贴紧了我的手背, 很依赖的模样。 我无声地叹了口气, 抽回了自己的手, 转而推着他的轮椅离开了露台、进入了室内。 室内温暖如春,纪文轩的轮椅滚过我近期刚雇佣人换过的、厚实的地毯。 我又摸了摸纪文轩的脸, 发现他的脸变得温热,像个活人了。 我站在他轮椅的后面,摸着他的脸。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口,这不是正确的场合、也不是正确的时机——事实上,在我说出这句话之前,我甚至没意识到我说了什么。 我动了动我的嘴唇,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就在刚刚,就在几秒钟之前,我对纪文轩说。 “我已经爱上你了,也离不开你了,你要好好活着,我们也要好好过日子了。” 这大概也许可能是一句告白,就是太平平无奇,太俗套没创意,也太无意识、太冲动了。 我有一点点尴尬,但话已经说出口了,也不可能再收回来。 纪文轩背对着我,“嗯”了一声,过了几秒钟,我的脸上沾染上了透明的、温热的水。 我不认为那是他的眼泪,我强行解释说:“你可能是流汗了。” 纪文轩轻笑出声,他说:“刚刚听得不是很清楚,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说一遍什么?”我明知故问。 “我爱你。”他说。 “我爱你。”我说。 他爱我,我也爱他,原来我们早就已经相爱了。 我没有窥伺他此刻表情的冲动,他也没有扭过头看我的冲动,只是我摸着他的脸的手湿了又湿,他的汗水仿佛永远都流不尽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略微侧了侧头,离开了我的掌心,又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一条手帕,用手帕擦了擦我的手。 他意有所指:“我好像弄脏你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真不想承认,我也是离不开你的。” 第143章 第 143 章 我们重新躺在了温暖的床上, 在关灯之前,我想了想,从床上爬起来, 反锁了门,犹豫了一下,又把卧室里最笨拙的一把椅子搬到了房门前。 “你是怕我半夜偷溜出去么?”纪文轩明知故问。 “你说呢?”我毫不留情地反问他。 纪文轩就不说话了, 但我猜他并不觉得尴尬。 该说不说,纪文轩的确是个狠人。 生命是那么可贵的东西,他发起疯了, 竟然也想不要了。 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解气,目光落在了床边的轮椅上, 有点想把它也收起来了。 但恐怕不太行。 万一纪文轩晚上想起夜,想去卧室相连的洗手间…… 等等, 这里也是一个安全隐患。 我把通往洗手间的小门也锁上了, 前面也加了一把椅子。 我纠结了一会儿, 还是把纪文轩的轮椅挪到了离床很远的地方, 并且叮嘱他:“你要是想去洗手间, 你就喊醒我。” 纪文轩轻笑出声,像是在开玩笑似的,说了句:“为什么不把我绑起来呢?” 我面无表情地回答:“因为我不想干这种事。” “如果我很愿意你这样干呢?” 我关了灯, 上了床,把纪文轩搂到了自己的怀里, 硬邦邦地说:“睡觉吧。” “能睡得着么?”纪文轩贴着我的耳垂问。 “睡不着也要睡。”我咬牙切齿地说。 “为什么不做一些有助于睡眠的事呢?”纪文轩的手指触碰着我的皮肤, “还是你会嫌弃我已经脏……” “闭嘴, ”我打断了他的话语,有些生气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我只是需要一些时间冷静下来、想清楚、消化情绪,并不是真的嫌弃你,也并不是厌烦你。” “那……为什么不和我吵架呢,辱骂我也好,甚至对我做更过分的事也好。” “我舍不得,”我低下头,让我的额头贴紧他的额头,“不单单是因为你身体的缘故,更重要的是,我舍不得那么对你。” “是舍不得么?”他轻轻地反问我。 “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我在恐惧你会抛下我。” 我在这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曾经反复看到过一句话。 “爱让上位者低头,爱让无惧者生畏。” 我没想过,纪文轩会因为爱我,而变得如此忐忑、如此胆小、如此恐惧。 “……因为觉得我要抛下你了,所以要抛弃自己的生命么?”我的言语变得不太流畅、有些哽咽。 “我没想好。”纪文轩很快地给出了答案。 “没想好什么?” “没想好是该囚禁你、逼迫你、让你失去离开我的可能,还是该选择了结我自己、控制我自己、选择放你自由。” 我被他的这番言论气笑了,我说:“你应该很清楚,要是你真的死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你、一辈子也无法安宁了。” “我很清楚,”纪文轩的身体是暖和的,声音却是平静而冷淡的,“那不是很好么,那样的话,我们也能永远在一起了。” 我抬起手,捏了一把纪文轩的脸,感觉自己消了一点点气,才说:“你真是个混账啊,你好像从来都不懂得低头认错、反省自己,总是要逼我,拿别人逼我、拿自己逼我,你是不是觉得,不逼我的话,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纪文轩听了这话,倒是很能屈能伸。 他说:“我生病了,思维方式可能不太正常。” “纪文轩,”我慢慢地喊他的名字,“你不需要逼我的,我很在意你,我是偏爱你、愿意原谅你的,即使你做错了。” 第144章 第 144 章 纪文轩沉默了一会儿, 忽然笑着问我:“萌萌,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么?” 那可多了去了。 如果要细数纪文轩的优点,数个三天三夜恐怕都数不清。 但我想了想, 又觉得,这不是纪文轩想要的答案,也不是我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可能是我沉默的时间有点长, 纪文轩又平静地开口:“或许是因为我对你很好?” 他听起来真的很平静。 真的么? 我不信。 我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去说“是”,而是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上你, 但绝不会是因为你对我好就喜欢你。” “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喜欢上你了。” 纪文轩的手攀附到了我的后背上, 他没说话,但奇异地, 我能猜到他很满意这个答案。 我其实还挺想和他继续发脾气的, 也挺想刨根问底, 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 他到底隐瞒了我多少过去的事。 但考虑他的精神不太正常, 又没有那么急切地问了。 夜深人静,再聊下去,也是这些, 倒不如遂了他的愿,做一些消耗体力的事。 我压下自己的头, 在黑暗中精准地吻上了他的唇。 我们在深夜里接吻, 心意相通、熟稔而默契。 纪文轩显得很急切, 我却有些从容不迫、甚至有些慢吞吞了。 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多折磨人的坏心思,但纪文轩凑到我的耳畔, 求我……他的时候,不得不说,我是兴奋而愉悦的。 如他所愿,我占有他、侵入他,让他痛苦又让他快乐。 我们十指相扣,借由黑暗来掩饰真实的□□,又在细小的亲昵中感受到彼此之间的爱意。 是爱么? 是爱啊。 是珍惜对方的生命、是愿意为对方舍去自己的生命。 是自卑自己不够好、是为了对方想要变得更好。 是因为他人的过往而痛苦,是选择原谅了对方的过错,是无条件地选择和对方站在了一处。 我爱纪文轩。 我竟然会爱上纪文轩。 我的身体与我的精神在这一瞬间达到了潮起的巅峰,纪文轩吻了吻我的耳垂,嗓音沙哑:“留在我的身边,让我赎罪吧。” “你有什么罪?”我的大脑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我爱上了你,又让你爱上了我。” “那不需要赎罪,”我侧过头,啄吻着他的脸颊,“相爱是很美好的一件事。” 我们深入交流了一整夜,又在晨曦时分相拥着酣然入睡。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帮他约心理医生。 他侧着身、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看我忙碌完了,才说:“可以亲亲我么?” 我凑过去亲了他一下,然后问他:“我可以继续和你生气么?” 纪文轩勾着我的脖子,回亲了我好几下,才摇了摇头,说:“我受不了的,老公,不要和我生气了,好不好?” ——这怎么行。 ——我要是答应他了,我岂不是太没有原则了。 ——怎么能纪文轩一“服软”,我就真的不生气了? 好吧,我竟然真的不那么生气了。 我只能恶狠狠地说:“纪文轩,等你病好了,咱们再算总账。” “萌萌,”他又亲了我一下,他的眼睛里倒影着我,“你舍不得我难过。 第145章 第 145 章 我当然舍不得纪文轩难过。 要是真的舍得, 我早就跑路了。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最后低声问他:“以后还敢不拿自己的生命当回事么?” “不敢,”纪文轩回答得干净利落, “这个世界很美好的,我舍不得离开。” “怎么就美好上了。”我有些莫名其妙。 “你爱我。” “就这?” “我得到了我最想得到的东西。” “你这话说得,就好像你是个恋爱脑似的。” 我盯着他看, 并没有在他的眼里看到戏谑,而是看到了满满的认真。 “我想要你的爱。” “有那么爱么?” “人总要有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而你是那个理由。” 我不太相信这句话, 想了想,还是反问他:“如果我一直都没有出现呢?” ——你一个人是否也会过得不差,你的身边会不会还有其他人? “我会去找你的。” “真的么?” “如果我没有去找你, 那应该是心理问题很严重,严重得死掉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当时惦记的只是年少的我?”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而是反问我:“有没有一种可能, 你爱上的也只是年少的我?” 我倒是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而是认真想了想, 然后说:“我爱上的是现在的你。” 纪文轩笑了起来,说:“即使我是个残废、精神病、控制狂、资本家、大坏蛋?” “但你是纪文轩,是那个拉我从低谷里走出来、真切地对我好的纪文轩。” 纪文轩闭了闭双眼, 又睁开了双眼,说:“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我曾经早恋过, 而早恋的对象就是你。” “好像没有, 不过,我大概能猜出来一点。” 那种占有欲, 多年以后再看,如果说是友情,未免有些牵强了。 再说,他和我不同,他早就知道自己喜欢男人了。 总有一个人,让他意识到他喜欢的人是男人吧。 那个人不是我,又会是谁呢? 我倒不是盲目自信,而是结合各方的消息来判断,只有这一个可能。 “我爱你,从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哦。” 我收到了来自过去的、现在却有些迟到的告白。 “当年的我不敢告白,我怕你会拒绝,也怕你会答应,要是你答应的话,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舍得离开。” “都过去了。”我其实也不知道当年的我会不会同意。 诚然,我是不喜欢男人的,但纪文轩和我的关系那时候太好了,好到我承受不了和他疏远、让他难过,我一贯对他是没什么底线的,或许他哄一哄我,我就会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但我那时和我的“养父母”关系还很亲密,他们反对的话,我应该会很痛苦吧,也可能会拒绝纪文轩,也说不定。 我想了一会儿,意识到这种思考并没有意义,就停止了思考了。 “后来,我回到了瓷城,你没有来找我,我去找你,撞见了你和她在一起。” ——那个“她”应该是指谢薇吧。 那天,我和谢薇在运动会结束后,共处了很长时间。谢薇提议要吃冰激凌,我们原本打算分别骑自行车去冰激凌店的,但要离开前,谢薇说自己车的手刹坏了。 她低着头,说:“没关系,我一个人走过去也行。” 我看她的确可怜,周围也没有其他的同学、不会传出来什么“谣言”,就低声问她:“要不我载你去?”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不会。” 于是,谢薇上了我的后车座,她的手抓着后车座的副手上,我载着她去了冰激凌店,她要请我吃冰激凌,我没同意,不过最后,她说要试试我爱吃的口味,自己选了我和我一模一样的冰激凌。 “我远远地看到了你骑着车载着她,你们进了冰激凌,然后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冰激凌店,出来的时候手上又拿着同样款式的冰激凌,那时候,我以为你们在谈恋爱了。” “……我们没有在谈恋爱,”我停顿了一下,又说,“如果你当年选择扬声喊住我,或者拦住我、问问我,我会告诉你,我们没有在谈恋爱。” “那就太下贱了,”纪文轩摇了摇头,“你一直没有回我的消息,我还要来找你,还要在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偏偏要求一个直白的答案,那就太下贱了。” 我知道这件事上,其实我主观上没有错、其实不应该道歉的,但纪文轩看起来有点可怜,我又忍不住说了声:“抱歉,让你很难过了。” “那不是你的错,归根到底,是我不够相信你,你一个是很好、很好的人,怎么会舍得让我那么难过。” “也不是你的错,只能说是机缘巧合。” “是我的错,后来,我就给了自己一个借口和理由,选择放纵与堕落。” “……你不该这样的。” “我那时候太年轻、也太冲动,以为自己一无所有,我没有了亲情、没有了爱情、没有了友情,那就怎么快乐、就怎么来吧。” “你会觉得快乐么?” “短暂地会觉得快乐,长久下来,又会变得厌烦和空虚,然后,我就把精力放在了追名逐利上面了。” “那样会快乐么?” “也不会很快乐。” “……” “但看到那些伤害过我、欺骗过我的人变得歇斯底里、狼狈不堪,我会愉悦、也会得到短暂的平静。” “那现在呢?” “现在的我很快乐,或者说,从你重新踏进我的房门、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就变得很快乐。” “有这么夸张么”我还是不太敢相信,我有这么重要么? “的确如此,我一度以为我已经不那么渴望你,但直到重新拥有了你,我才明白,我这么多年缺失的、真正想要的人,只有你。” “……” “你是我的唯一的爱人、最重要的亲人、最信赖的友人,萌萌,我不可能放过你的。” “我知道啊,再说我们都结婚了,已经是一家人了。” 纪文轩又笑了一下,我的手指有些痒痒,没舍得掐他,就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 “你会嫌弃我么?” “偶尔会,”我实话实说,“我不太能接受你的一些过往,翻出来的时候,会嫌弃一会儿。” “是我的错。” “的确。” “那你讨厌我么?” “不讨厌。” 其实说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停顿了一下,还是补了一句。 “我爱你。” 纪文轩抬起头,目光没敢看我,而是向上看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我假装没发现他眼里闪烁的泪花。 等他平复了心情,他又继续说:“我的腿应该是好不了了,一辈子都是个残废了。” “我知道,从一开始就知道。” “我们并不般配。” “你有权有势,我平平无奇,这样看,更不般配,但你还是要和我结婚。纪文轩,你不曾嫌弃过我,我更不会嫌弃你。” “萌萌,财富和权力我都可以给你,随着年龄的增长,你会变得越来越好,而我将会永远被束缚在这张轮椅上面,总有一日,你会不甘心。”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财富和权力呢?”我近距离地看他,“明明你可以让我继续当你的笼中雀,我对现在的生活也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为什么要送我去读书,还要一点点托举我向上呢?” “……因为我舍不得,因为我爱你。” “我同样也舍不得,也同样爱你。所以你的担心毫无道理,我不了解人性,但我了解我自己,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恩将仇报、会背叛他人的人,你对我的好我永远都会铭记于心,我只会对你好,不会变心,也不会抛弃你。” “……我好像太坏了。” “没关系,”我用了些力、将纪文轩搂进了怀里,“我向你承诺,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纪文轩,无论疾病、死亡、衰老还是其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无法让我们分离。” 第146章 第 146 章 纪文轩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忽然笑着说:“当我选择活下来的时候,你猜这意味着什么?” “我不猜,”我不太喜欢陷入选择的陷阱, “我就想和你过那种烂俗的、平静的日子,不想挑战人类的道德底线和阴暗情绪。” “所以,萌萌, 你是在哄我么?” “我不擅长撒谎,”我直视着他的眼睛,“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 都发自肺腑。” 纪文轩观察了我一会儿,我猜他是在观察我所说的是否都是源于真心。 我知道他骨子里多疑而自卑,倒也没生气, 反正我坦坦荡荡,任由他看。 过了一会儿, 他仿佛终于确认了什么, 低叹了一声:“我不值得。” “你值得, 我爱你, 在我眼中, 你就值得一切。” 纪文轩的瞳孔微微放大。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总是怕你后悔。” “日子是一天天过的,与其怕, 不如过好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时间会证明, 我们永远最适合在一起。” 我记得, 读中学的时候, 有一天上语文课,语文老师停止了教学, 让我们看向窗外。 她说:“我们花几分钟看看窗外的晚霞,这或许会是我们永远都会记得的风景。” 我只看了一眼窗外,就习以为常地看向了纪文轩,然后毫不意外地发现,他也在看着我。 我记住了那一刻的纪文轩,他的脸被夕阳晒得有些红,却没有在笑。 ——他当年是个英俊的少年。 ——他现在是个英俊的男人了。 “你说得对,我们是天生一对,你本就该属于我,我本就该属于你。” 我没有反驳他,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尚未察觉的时候,是不是也对他有些许动心。 并肩而行的自行车、筋疲力尽后的背靠背、在人声鼎沸时下意识寻找对方的本能…… 那是习以为常的友情,还是懵懂无知的爱情? 我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而答案在此刻也变得不再重要。 我低下头,吻上他的唇,让亲密的本能代替话语,靠近他、感受他、占有他—— 人在感到幸福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就会在人的忽略中变得飞快。 纪文轩的心理疾病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好转,他有更多的精力用在生活……以及工作上。 具体表现在他名下的资产飞速膨胀,日常参与的会议级别也越来越高,仿佛焕发了事业的第二春。 在积极搞事业的同时,他也在积极地谈恋爱。 谈恋爱的对象当然只有我。 ——不然还会有谁? 该说不说,他的花样还挺多的,也紧跟着时尚的潮流。 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冬天的第一条围巾,春天的第一束鲜花、夏天的第一个冰激凌…… 几乎每周都会翻出个节日和我一起过过节。 我没有想劝阻他的想法。 坦白说,我这个人有一点点缺爱,他这么“折腾”,我其实还挺开心的。 我能感受到我被他所爱着、被他所需要的,曾经分别多年的空白被一点点填平,我发觉我越来越了解纪文轩——同样地,他也越来越了解我。 结婚有一段时间之后,我们陷入了热恋的状态。 爱情可能真的会让人变得幼稚。 我有时候也会“恃宠而骄”,在记忆中翻出了一件不怎么“痛快”的事,找他询问那时的缘由。 而纪文轩的记忆力真的很好,他竟然真的记得每一件与我相关的事。 譬如我问他很多很多年前,我和他聊着、聊着天他突然不回消息了,然后就这么消失了一夜。 我半开玩笑地抱怨说:“我等你好久。” 纪文轩握着我的手,低头吻了吻我的指尖,说:“抱歉,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所以,你还记得是为什么么?” “记得。” “嗯?” “我那个没血缘的‘弟弟’拿钥匙闯进了我的房间,大喊大叫让我滚出去。” 我的心脏抽疼了一下,低声问:“他凭什么这么做。” “他们都偏爱他。” “……那你呢?” “我知道没人会帮我,所以我和他打了一架,然后就被关了小黑屋了。” 纪文轩是用很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这段过往的。 我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甚至有些后悔让纪文轩想起了这件事。 我拥抱住了他,很认真地说:“我偏爱的人只有你,那些事都过去了,是他们不对,你没有错。” “可我打了人。” “我要是在的话,我陪你一起揍他。” 纪文轩低笑出声,说:“我好像把你带坏了。” “那不是带坏,有关于你的事上,我一直是这样的,”我一板一眼地回答,“选择站在你的身边,是我的身体本能,是我的唯一选项。” 我们热烈地亲吻,然后热烈地滚在了床上。 ——说真的,成年人谈恋爱就这点不好,总是谈着谈着就不可描述了,一点都不纯情。 纪文轩反问我:“那你喜欢一大波儿就脸红的状态么?” 我想了想,还是诚实地说:“我更喜欢做些成年人能做的事。” 纪文轩就用手指轻轻地勾我的掌心,说:“我也喜欢。”—— 在我研究生即将毕业前,我收到了来自谢薇的请柬。 她决定结婚了,邀请我参加她的婚礼。 我没有犹豫,选择了婉拒。 她的婚礼是她最幸福的时刻,我一个“旧人”不太适合出现。 不过我和纪文轩精心挑选了一份新婚礼物,算是全了老同学的情谊。 “老同学?”纪文轩的语调微微上扬,“这么生疏的关系?” “那不然呢?” “你的初恋,你的朋友,你的妹妹。” “曾经。” “哦。” “我的心很小,装满了你,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 纪文轩沉默了一会儿,言不由衷地说:“其实你去看看也没关系。” “抛开其他的理由,我主观上来讲,也并不想去看看,倒不是舍不得,而是觉得过去的就都过去了,该遗忘的就应该遗忘了,过往的对错一笔勾销,从现在到未来,我只想好好和你在一起。” 纪文轩偏过头笑了起来,他说:“萌萌,我好高兴,我高兴得甚至不愿意说一些场面话来掩饰了。” “有什么可掩饰的,高兴就是高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在我的面前,永远可以做真实的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和你接吻,可以么?” “可以。” “拥抱?” “可以。” “做。” “可以。” “关住你。” “可以。” 纪文轩摇了摇头,说:“不可以。” 我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也可以,只要你不被其他人发现。” “……你在放纵我。” “应该是,”我不知不觉也笑了起来,“谁让你太迷人,谁让我越来越爱你。” 我们默契地揭过了这个话题,一起坐在巨大的落地窗边,看过了这一场绚烂的落日。 黑暗降临、灯光亮起,我看向了纪文轩,一点也不意外地和他的视线再次纠缠在了一起。 第147章 第 147 章 毕业之后, 我成了纪文轩的助理。 其实我的资质、能力和学历都很一般,纪文轩想给我些更响亮的名头、更实际的权限,我头摇得像拨浪鼓, 还是拒绝了。 纪文轩叹了一口气,教我:“你不用明白怎么做,你只要让别人为你去做就好了。” “我一个人占据高位, 就会有另一个人被我压着上不了,德不配位的事,我不想干……” 纪文轩的脸上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我没再说我那些在他眼中“善良到近乎天真”的想法,而是很自然地换了个真心话继续开口:“我不想太忙,我想多陪陪你。” “……你是想多照顾我, ”纪文轩抬起手,拂过自己的眉间, “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是你给了我现在的一切, 怎么会是你连累了我, ”我摇了摇头, 帮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子, “我不是那种能在职场上大杀特杀的材料,能多一点和你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好,毕竟对我来说, 家庭最重要。” 纪文轩轻轻地叹了口气,又问我:“要是有一天, 我比你先……” 我用手心捂住了他的嘴唇, 很认真地反驳他:“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你要是先走一步,我就帮你准备好后事, 然后陪你一起走。” 纪文轩就不说话了,只是专注地看着我,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我—— 当上助理之后,我的工资又涨了,现在一个月可以赚到十万——是扣掉所有的保险和缴税之后的价钱。 前段时间,我用光了自己的存款,一起买了一套房子,房本上写的是我和纪文轩的名字,不太大,只有八十平,但好在是全款房——本来是要按揭贷款的,纪文轩知道了,就出了另一半的钱,他轻笑着说:“加了我的名字,是我们的婚房,我出一半,也是应该的。” 房子装修好后,我们偶尔会去那边住几天,权当是满足少年时的“梦想”了。 我少年时曾经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想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 现在想想,什么都有了。 甚至比当年设想的还要好一些。 因为我当年很苦恼,如果我和纪文轩疏远了该怎么办? 就算我在房子里给他预留一个房间,他也不可能天天住在我的家里。 现在好了,纪文轩就是我的伴侣,我们日夜相伴,我和他组建了一个家庭,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非常非常圆满的结局了。 如果让我穿越时空,回到曾经,再碰到纪文轩悄悄地攥着拳头,问我“那我呢”的那一瞬间。 我不会慌张失措、也不会疑惑不解,不会说什么“就算以后有一天我结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发生任何改变”。 我会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你就是我未来的伴侣,我们会一起住在我们买的房子里,永远永远在一起。”—— 我曾以为永远遥不可及,后来才发觉,永远可以拆分成无数个片段。 我和纪文轩在一起吃的每一顿饭,交流的每一句话,相互触碰的每一瞬间,都是“永远”的一部分,“永远”也不会再那么遥不可及,而是变得触手可及。 幸福也不再漂浮云端,而是坠落入怀—— 纪文轩一直在派人查询我的身世,查了很久,才查出我的亲生父母也早已离世,而他们原本就是孤儿。 当年,他们遭遇了一场车祸,在弥留之际,将我托付给了他们的挚友、我的第一任养父,并将所有的财产都留给了他——那些财产不多不少,够把我养大、够让我过上小康生活,暴富是不可能的。 我并不是什么豪门少爷,也没有什么高贵出身,得知这个消息,我倒也不觉得遗憾。 纪文轩的人生经历已经很离谱了,如果我的人生经历也很离谱,那未免太跌宕起伏了。 我和纪文轩一起去了一趟我亲生父母的陵园,祭拜结束后,我们又乘车往回走。 窗外不知何时下了雨,我透过车窗,看雨水顺着玻璃不断滑落。 不知怎的。 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补习班下了大雨,偏偏又提前放了学,我想着离家很近,就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想着跑回家也一样的。 但当我迈出补习班的时候,才发觉妈妈撑着伞、从雨幕里快步走向了我。 隔了很多年,我依旧记得,那天的雨很大、脚下的路很泥泞,但我的头顶被那把巨大的黑伞遮得严严实实。 ——他们曾经对我很好,这也是我在之后的很多年依旧自欺欺人、拼了命地对他们好的原因。 ——我曾经被人真切地爱过,所以我才懂得该怎么爱一个人。 我收敛了心神,伸手握住了纪文轩的手。 纪文轩疑惑地看向了我,发出了并没有特殊含义的“嗯”声。 我将手指插.入了他的指间,温声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好。”纪文轩回握住了我的手。 “那就炖红烧排骨吧,再炒个油麦菜,调个西湖牛肉羹……” “好啊。” 我的头很自然地向纪文轩的身上靠,靠在了他的肩头上。 我有点想穿越时空,对那个停留在过往的时光里、还爱着我的妈妈说:“我找到了很好的伴侣,我们组建了新的家庭,我们生活得很幸福。” 我想,她一定会祝福我的—— 我其实,并不怎么好奇纪文轩的过往,他愿意说、是他的自由,不愿意说、那也是他的自由。 只是有一次清理旧物,翻出来了一些老照片,那时候的纪文轩面容尚轻,看着刚成年,正是他离开瓷城、回到平城的时候。 我将照片整理好,放在了我们面前的茶几上,想问他这些照片该怎么处理。 纪文轩却从里面抽出了一个相册,随意地翻了翻,问我:“想听故事么?” “如果聊这些你不会高兴的话,那我就不想听。” 纪文轩摇了摇头,将翻好的照片页朝向我,说:“一些手下败将,不值得让我不高兴。” 第148章 第 148 章 纪文轩这么说了, 我就不再收敛我的好奇心,低头看了一眼照片,我看到了年少时的纪文轩、有过一面之缘的他的父亲, 和一个陌生的女人和看起来比纪文轩稍微年轻些的少年。 纪文轩站在照片的最左边,然后依次是少年、他父亲、陌生女人。 纪文轩和少年的关系应该不太好,因为他们之间的间隔足以再站一个人, 这么看起来,像是他们三个才是一家人,而纪文轩只是个陪衬似的。 我下意识地蹙起了眉头, 问:“这是什么时候拍的照片?” “我刚回来的第一天。” “啊?” ——竟然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么?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纪文轩,纪文轩却轻笑着摇了摇头,说:“对外公布的照片是另一个经过加工的版本, 这张照片,只是真实的底片。” “……他们不怕你难过么?” “我是哥哥, 应该大度些, ”纪文轩的表情没有分毫变化, “只是拍张照片, 何必计较那么多?” 这话当然不可能是纪文轩真实的想法, 更大的可能,是他的那些所谓的“亲人们”灌输给他的。 我低头看了看那张照片,用手指摸了摸年少的纪文轩面无表情的脸, 说:“但你太委屈了。” “不委屈,”纪文轩用手指点了点我的手背, 轻快地说, “这张照片上, 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人都死了。” “啊?”我知道纪文轩的父亲和继母死于车祸, 倒不知道他那个没有血缘的“弟弟”竟然也死了。 “死刑,”纪文轩的手干脆覆在了我的手背上,“他逃到了国外,卷进了违禁品案子里,后来被引渡回国、执行了死刑,好歹兄弟一场,我派人给他收了尸。” “……” 我升起了一点点的好奇心,没忍住,追问他:“要是他没有逃出国,也没有卷进那个案子里呢?” “经济犯罪加上买凶杀人,最多一个死缓,表现良好的话,说不定十几年就放出来了,”纪文轩用仿佛在讨论陌生人的语气解答了我的疑问,话锋又一转,“你想问那个绑架你的人的事?” “嗯嗯,”我用力点了点头,“他自称是你曾经的朋友。” “曾经是,”纪文轩又翻了几张照片,我能看到,年少的温闻总是站在纪文轩的旁边,尽管纪文轩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流露出厌恶和排斥的角色,“相比较很多人而言,他坏得比较简单,很好利用,是个有意思的玩伴。” 按我对纪文轩的了解,这已经是个很高的评价了。 我没再追问他们怎么反目成仇的,大抵和温闻曾经和我说得差不多。 但纪文轩主动提了提。 “我可以不在意他曾经欺凌我、觊觎我的行为,毕竟我那时候太过弱小,这个世界本就弱肉强食,过去的事就过去了。” “我们利益交换得还算顺利,我利用他向上爬、他利用我巩固地位,利益关系某种意义上,也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 “当我坠落谷底的时候,他早就在谷底开了香槟。” “我知道他表面精明、实则愚蠢,但因为他曾经陪在我身边、度过那些最荒诞不经的日子,也因为他是我第一枚垫脚石,我给过他三次机会。” “最后一次,他只要告诉我我那个便宜弟弟的航班,我就愿意再放他一马。” “但他没有。”我有些为这段友谊而惋惜。 “在他的眼里,我的弟弟才是那个和他自小一起长达、与他平起平坐的人。他无法接受我将他斩落下马。” 纪文轩翻了一页相册,我看到了年轻时的纪文轩、温闻、和他的那个便宜弟弟。 温闻站在了正中间,纪文轩站在了他的左边,便宜弟弟站在了他的右边。 从站位上,纪文轩离温闻近一些,但温闻的手腕被便宜弟弟的手握住了。 在这场选择里,纪文轩依旧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你不要难过。”我轻轻地说。 “没什么可难过的,已经过去很久了。” 纪文轩重新抽出了一本相册,翻开了。 我愣了一下,才发觉里面的照片是我,不是曾经的我,而是那个夏日的午后、为了见我未来的雇主、自庭院的大门走进来、仰着头向上看的我。 这张照片拍得清楚极了,连我双眼边因为睡眠不足而留下的黑眼圈都如实记录了下来。 ——这着实算不上一张美丽而完美的照片。 但纪文轩伸出了手,完整地覆盖住了照片上的我。 他说:“我那天在楼上看到了你,下意识地拍下了这张照片。” “那一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合该属于你,你也合该属于我。” “尽管我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你依旧有一双和当年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想要你。” “萌萌,我想要你。” 我抬起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像是握住了他,也像是帮他束缚住了我自己。 “我已经是你的了,纪文轩先生,不要怕,我永远都会陪着你,也永远站在你的身边。” 纪文轩没说话,只是凑过来,毫无预兆地吻上了我的唇。 我们开始激烈地亲吻,所有的相册都被扫到了地毯上,纪文轩不要柔软的沙发,偏偏要试试冰凉的大理石桌面。 过往与现实,背叛与坚守,纯爱与欲望,冰冷与灼热……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人生境遇的奇妙,兜兜转转,我们竟然还会重逢、还会选择在一起。 是他的霸道强势,是我的包容妥协,是我们之间无法斩断的感情与羁绊。 刚进入这座别墅的时候,在忙碌的间歇,我也会问我自己:“如果我的雇主不是纪文轩,我会做到这么关心备至、毫不退缩么?”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自己的答案是“未必”。 雇佣关系能让我尽力工作,但做不到让我耗尽所有的精力和心思,将一个人摆在比我更重要、更值得关注的位置上。 我不会在午夜里悄悄地隔着门板听纪文轩有没有呼痛,不会在他想要得到额外的帮助时选择忽略内心的执意和抗拒,不会习以为常地抱着他上上下下、不会在收到告白后不想着逃跑反倒是期待他“改邪归正”…… 我是偏爱纪文轩的。 我是爱着纪文轩的。 纪文轩紧紧地束缚着我,像我是他的救命稻草似的。 而他何尝不也是我的救命稻草,我的额头贴着他的额头,低声说:“我好像离不开你了。” 纪文轩用鼻尖碰了碰我的鼻尖,回答我:“我也一样,还记得我们以前总说的那个精神支柱么?” “当然。” “你是我的精神支柱,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意义。” 第149章 第 149 章 以前听人说“爱是奇迹”的时候, 我虽然不至于嗤之以鼻,但也做不到全然相信。 我也是心动过的,但那种心动不足以冲刷掉我的理智, 也不足以改变我在生活中遇到的所有麻烦和苦恼,甚至不能让我鼓起勇气去告白、去追求、去畅想某种未来。 直到我再次遇见了纪文轩。 直到我意识到,我爱上了他。 爱真的是奇迹, 不是么? 让他这个处于上位的人选择了低头。 让我这个有些固执的人选择了变通。 让本该没有交集的我们紧密缠绕在了一起,从熟悉到陌生,再从陌生到熟悉。 纪文轩计划要重新装修别墅, 我们在这里重逢、相爱,又一起度过了四年的时光,他倒是也带我住过名下其他的产业, 也有那种更豪华的雇佣了一堆工作人员的庄园,但我都不太能住得惯。 我还是喜欢这个别墅。 哦, 在纪文轩把我的名字加在房本后, 这里自动变成了我们的婚房。 现在婚房要重新装修, 就是一件很重要的事了。 纪文轩最近很忙, 颇有些“日理万机”的意思, 我对我自己的审美不太抱有信任,于是依旧是找了专业的设计机构和装修公司,并且大包大揽地授权给了他们。 别墅要装修, 我们自然要搬到另一个住处去住一段时间。 纪文轩当天有饭局、估计要折腾到很晚,我便和他约定好, 他吃过饭直接去新住处那边, 而我则是收拾些私人物件, 第二天再赶过去。 收拾东西对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事,按下最后一个密码锁, 也就刚到九点钟。 接下来的装修期很长,而自搬进以来、我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个别墅这么久,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 我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仔仔细细看一圈家里的房间——毕竟等下次我再搬回来,房间的装潢和布置应该都大不一样了。 我打开了别墅的总控灯,让所有的房间都灯火通明,然后拿起了不太用的盘圈的钥匙串——别墅的智能开关系统其实做得很不错,但有些房间,因为几乎没打开过,也就没再加装,得靠钥匙开门。 我走过了熟悉的房间,顺道还给花花草草浇了浇水——等我离开之后,会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侍弄它们。 手中的钥匙相撞发出清脆声响,我也不自觉地走向了一些我不常去的、甚至从来都没去过的地方。 每一次钥匙插.入锁孔的时候,我的大脑里就会回想起那些烂俗偶像剧里的主角黑化后的剧情,然后忍不住笑一笑。 毕竟,在家里布置了一个密室什么的,的确很离谱啊。 的、确、很、离、谱、啊。 我一时之间,失去了思考和言语的功能,只能呆立在原地。 过了不知道多久,才勉强恢复了理智。 我的眼前无疑是一个专门为我打造的密室。 虽然这里没有什么绳索、镣铐、笼子,但外间是十多块关闭着的屏幕,透明玻璃间隔的里间,卧室、洗手间、沐浴间、衣帽间一览无余,我隔着玻璃,看到了我常用的红茶、曾经很喜欢读的书以及游戏机,衣帽间里的衣服和我自己衣柜里的很多都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这个密室并不阴暗潮湿,它甚至正处在阳面,只是原本属于两页窗户的位置上安装的是单面的、只能打开一条夹缝通风的防盗窗户,我猜它的外层涂面应该是和墙壁的色系差不多,以至于我完全没有在别墅的外面发现它的踪迹。 我试图走进玻璃以内,但因为没有密码和指纹而不得入,只能透过玻璃,去探寻更多的细节。 比如里面的书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书、现在早就看完好几年了,衣服也是几年前我购入的那一批,里面的床单被罩看起来也灰蒙蒙的,不像是新买的。 我看了又看,最后初步估量了这个房间的布置时间——应该是在我决定离开这里、和纪文轩分开的那段时间,就是不太确定,是在我离开之前,还是在我离开之后了。 我看了一会儿,也没刚发现的时候那么震惊和生气了,毕竟当年纪文轩并没有真的把它用在我的身上。 至于这个密室为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毁掉——大概率是因为我和纪文轩总在一起,而我们每次出门旅游的时间虽然不短,但也不足以把这个房间完全拆除、不留下丁点痕迹。 再加上我从来都没有这种四处拿钥匙挨个房间巡逻的爱好,久而久之,也就忽略了。 不过,我猜,纪文轩是打算借由装修的名义一次性解决这个问题的。 装修公司原本想发给我全屋的布置图,后来直接发给了设计公司,我也懒得管,也就没再追要过。 我的呼吸变得平静,然后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样?纪文轩一个脑子有病的主儿,做出这种事,也不算太让人意外。 现在的问题是,我要拆穿这件事么? 我思考着这个问题,然后耳畔传来了轮椅滚过地面的声音。 得,不用多想了,纪文轩回来了。 第150章 完结 第150章 完结 我一点也不慌张地转过身, 然后看到纪文轩双手交叠放在自个腿上,略微仰着头、平静地看着我。 如果我不是很了解他,或许真会被他这幅镇定的模样给骗了。 我看了他身上的正装一眼, 问他:“晚上喝酒了么?” 纪文轩沉默了三秒钟,说:“喝了一点。” “那陪我一起去厨房,我给你煮醒酒汤。” 纪文轩动了动手指, 低声说:“要甜的。” “好,煮甜的。” 轮椅声响起,纪文轩退出了房间, 我也跟着他离开了房间,然后很自然地拿钥匙反锁上了门。 拔出钥匙的瞬间,纪文轩突兀地问我:“晚上睡不着?” “是啊, ”我很自然地开口,“所以就拿着钥匙巡逻一圈。” “哦。”他没有追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胆怯。 胆怯? 我思考着这个突然涌现在我心头的词语, 只觉得它和纪文轩好像不太契合, 但我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我推着纪文轩的轮椅去了楼下最近的厨房, 然后开始给他煮醒酒汤。 纪文轩没提自己出去等的建议, 我也没轰他出去。 按我对他的了解,这时候如果我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说不定会出什么事。 很快地, 我煮好了醒酒汤,拿了个保温盒装好了, 然后一手拎着保温盒一手推着纪文轩去了餐厅喝汤。 纪文轩一边喝汤一边不自觉地看着我。 我任由他看着, 等他喝完了, 又用一次性的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 “今晚住这里了?”我明知故问。 “嗯。” “那好,明天我们一起搬家。” “好。” 我们一起回了房间, 换衣服、上床、熄灯,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是,当我习以为常地将纪文轩抱进怀里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问:“你猜到了,对么?” 他没有说透,但他知道了我猜到了什么,我也知道他知道了我猜到了什么。 ——有点套娃哈。 “不就是弄了个密室试图软禁我,最后没用上么?”我轻笑着说。 “不害怕么?”纪文轩抱住了我问。 “论迹不论心,最后不是没用在我身上嘛?” “如果……” “你精神有问题,如果真的做了一些过激的事,那我也自认倒霉了——谁让我明知道你有问题,还不愿意走,而是选择找遍借口、也要拖拖拉拉留在你的身边。” “……” “你不会真的想杀害我,或者伤害我,对吧?” “永远都不会。” “那就成了,只是建个密室的事,这只能证明有一段时间你的思想走了岔路,最后走的还是正路,也就没有什么。” 我说的这些话不是哄纪文轩的,而是真的这么想的。 人不是机器人,人是很感性的生物,情绪上头的时候,总会被情绪裹挟着、产生一些阴暗的念头、说出一些伤人的话语,但只要没有真的付诸行动,在我这儿看来,都不是什么罪无可赦的事。 当然,我也不是对谁都这么宽容的。 纪文轩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我是想和他继续过下去,不想和他发生误会和争吵,顾念着他的情绪稳定和身体健康,所以我的思维方式,会向替他解释的方向去想。 这么看,我还真有些“恋爱脑”了。 “……萌萌,这件事,我做错了。” “知错能改就好。”我拍了拍他的后背,“你可以更相信一点我,我那么爱你,怎么舍得离开你、怎么舍得让你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当时不太确定。” “所以,这个密室是什么时候修好的呢?”我是真的挺好奇的,虽然心中已经初步有了推测。 “你离开的那段时间。”纪文轩轻声回答,倒是和我的推测不谋而合。 “哇哦,你放我走了,然后后悔了。” “在我放你走之前,我就知道我会后悔,”纪文轩搂我搂得很紧,似乎想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我只是想给你自由、让你快活一点,你是我爱的人,我想满足你的心愿。” “……然后你意识到,你做不到。” “我的确做不到,”纪文轩吻过我的脸颊和脖子,“太痛苦了,失去你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太痛苦了……我亲手布置了这个房间,幻想着你会出现在这里,幻想着你永远都不会再离开我的视线……” “幻想成真了,”我无声地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回来了么回来之后,就再也不走了。” 纪文轩咬了一口我的肩膀,轻轻地,有点痛,但应该没有破皮。 “萌萌,你是属于我的么?” “当然,”我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还记得小时候玩的过家家游戏么?” “记得。” “我们是夫妻,是一家人,会永远在一起,我永远属于你,你也永远属于我。” 温热的水流淌在了我的颈部和肩头,手掌下的皮肤微微颤动。 我没有说破纪文轩的崩溃与脆弱,只是像哄小孩似的,顺过他的脊背,轻轻地拍着他。 或许在他人的眼中,纪文轩是无坚不摧的“大人物”、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但在我的眼中,纪文轩还是当年那个在被其他人抛下、躲在柱子后面悄悄看我的男孩。 我会招呼他过来,会不顾玩伴的反对、捡起地上的弹珠,站起来、走向他、抓住他,我会松开紧握的手指,让他看掌心的弹珠,笑着问他:“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要不要和我做朋友? 要不要和我去读同样的中学? 要不要和我结婚? 要不要和我相爱? 要不要和我永远在一起? 是我先招惹上他的。 是他执着地缠上我的。 是我们的强求,才有了此刻的同床共枕、一世姻缘。 我吻上了他的唇,他握紧了我的手,床笫之乐、鱼水交欢、抵死缠绵。 情浓之时,他低低地喊我的名字,我像是着了魔。 最后,他变得破破烂烂,我变得筋疲力尽,即使这样,也不愿意分开彼此。 “如果有来生……?”纪文轩轻轻地说。 “我会管着你。” “你管不住我。” “……” “除非你愿意在我刚成年的时候,就把我拐上床。” “你可真是什么都敢说。” “你不敢做?” “敢,怎么不敢,”我无奈地笑,“纪文轩,就这么爱我?” “比你想的,更爱你一点。” 我沉默了一会儿,将他的掌心覆在我的胸口,让他感受我心脏的跳动。 “我也如此。”—— 冬天即将过去,春天即将到来。 新的一年,春夏秋冬,四季变换。 我和我的兄弟,将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