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灭妻侯爷重生后太惧内了》 第1章 重生大婚之夜! 天宝十三年,东平侯府车马喧阗,宾客云集,贺声不断!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今日是东平侯嫡子裴宿珩大婚,娶的是沈国公嫡幼女沈南枝! 厅堂之上,轩窗四敞,一对儿金玉良缘的新人拜了天地祖宗,在众宾客的哄闹祝贺下送进了洞房! 裴宿珩一身大红婚袍,越发显的他长身玉立,容颜俊朗,他看着手里的喜绸,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重生了! 在迎娶顾南枝的大婚之日! 上一世,天宝十七年! 他遭人算计,喝下毒酒,口中吐出的鲜血在阳光的照射下比这廊上的红灯笼都要鲜红刺眼! 临死之时,往事如烟,随风飘散,唯一惦念的就是她! 那个最让他厌恶的大娘子! 在府里的时候,他厌她暗争善妒,气她高傲冷漠,又嫌她蛮横无理! 可自从裴家出事以来,往日亲朋好友皆都远离,生怕殃及池鱼! 只有她——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却义无反顾的陪着他流放边塞之地! 在边塞大草原上,看着她策马扬鞭,恣意飞扬的样子,他才真正的爱上了她…… 只可惜造化弄人,没过几日他就遭人陷害,与她生死两隔,也许是上苍垂青,让他重生在这大婚之日,他发誓,这辈子一定好好宠她爱她,把上一世的亏欠全都弥补回来! 他侧目看向身旁的沈南枝,她一身凤冠霞帔,绣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看不见她的容颜,只有那握着红绸的纤纤玉手裸露在外! 裴宿珩喜不自胜,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覆在她的手上! “……”红盖头下,沈南枝蹙了蹙眉头! 他们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婚房,沈南枝在陪嫁丫鬟的搀扶下坐在床榻上。 “一撒良缘合家欢,二撒金玉满堂春,三撒三元及第早,四撒恩爱白头老……” 侯府里有些威望,却又儿女双全的嬷嬷们一边说着撤帐词,一边撒着红枣花生等寓意“早生贵子”的各色干果! 婚房里人声杂沓,欢声笑语,众人起哄都要看新娘子,裴宿珩手持一柄如意正要掀盖头,忽然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皱了一下眉头,心中不快! “表少爷——表少爷大事不好了!”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跪倒在地上惊慌失措的叫嚷着。 “……”红盖头下,沈南枝挑眉,艳丽的红唇却扯出一抹讥笑! “表少爷你快去看看兰生姑娘吧,她哮喘犯了,如今生命垂危!” 丫鬟春儿跪在地上眉目焦急的说道,听完她的话,婚房里亲眷好友皆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裴宿珩,原本哄闹的婚房,此刻鸦雀无声,气氛直接冷了下来! “……”沈南枝端坐在榻上,低头玩弄着衣襟上的珍珠穗子,毫无半分在意! “兰生表妹既是身体不舒服,那你应该去找大夫,我又不会医术去了也是碍事”裴宿珩头都没回,只是冷冷的抛下一句话! “表少爷——”春儿听了裴宿珩的话,顿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 以往裴少爷是最疼他们家姑娘的,如今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 “表少爷我们家姑娘害怕,表少爷去了我们家姑娘定能安心些!” “我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大夫过去才能真正让她安心!太医院的王太医此刻就在厅上吃酒,你还是速速去请王太医过去一趟吧” “表少爷——” “侍书送她过去!”裴宿珩不容置喙的说道。 他和兰生是自小长大的,知道她身子弱,又可怜她是个没爹娘的孩子,所以对她百般纵容,从未疑心过她半分! 正是因为如此,上一世他才撇下新妇急匆匆的赶过去,可也没觉的兰生身体有什么不妥,倒是他和沈南枝在新婚之夜就闹了别扭,离心离德! “且慢!” “夫君你还是过去瞧瞧吧,兰生姑娘身体娇弱,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倒成了我的罪过”沈南枝撩起盖头,当着房里众亲眷好友的面,言语关切,恭顺温良。 “……”裴宿珩看着一副大家闺秀做派的沈南枝惊了三惊,一时楞在原地! 这还是他当初的沈大娘子吗? 当初他要离开的时候,她的脾气就和个炮仗似的,扯下盖头冲着春儿就是一记响亮的巴掌! “混账东西,别打量我不知道她动的什么心思!” “探春宴的时候,她尚且能载歌载舞吸引权贵注目,也还能口齿伶俐的讥讽我要下嫁你们侯府,如今我大喜的日子偏她病了,怎么不说她死了!” “裴宿珩,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若是为了那个见人敢离开这房间半步,我就与你和离!” 裴宿珩自然是面上无光,他愤怒之际,拂袖离去,独留沈南枝一人在新婚之夜,独守空房! 如今想来,也不全是沈南枝的错,水兰生的确不似他印象中是个纯真无邪的人! 在侯府出事后,她倒躲的飞快,恨不得和裴家断绝一切关系! 就连一向疼她胜过亲身儿女的母亲水慕云也被她寒了心! “娘子不必挂怀,兰生的身体自有大夫医治调理,今日是我和娘子大喜之日,我们若安好也定能给她带去喜气的!” “嫂夫人真是贤良淑德,宿珩哥哥能得嫂嫂这么一个良人真是好福气!”屋里的女眷们开始恭维起哄着! “夫君,那可是兰生表妹,她若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对婆母交代”沈南枝睨了裴宿珩一眼,语气淡淡的提醒道。 “娘子考虑周全,说的极是!”裴宿珩对着沈南枝含笑称赞! “……”沈南枝嘴角轻扯出一抹轻笑,有些窃喜。 “侍书去前厅把母亲请过去,母亲对表妹视如己出,有母亲在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 “是公子”裴宿珩的贴身小厮领命而去! “表少爷,奴婢知道让表少爷为难了,可是我们姑娘如今危在旦夕,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她怕连表少爷最后一面都见不上,就是下了黄泉也不能安心”春儿依旧不走,她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说道。 “兰生她若有什么差池,我这个做表哥的也是痛心,可如今是我大喜的日子,我自是不能撇下新妇,与你同去!”裴宿珩语气坚定的说道! “我们家小姐,自幼父母离世,多亏上天垂怜能进侯府……如今她却在今日病了,冲撞了表少爷的大喜日子,春儿待她向表少爷赔罪”春儿不由分说,哭着喊着一直在地上磕头,众宾客的神色皆都有些心酸不忍! 裴宿珩侧目看了一眼满屋的亲眷好友,冷眸微转,开口又道“也罢!” “兰生从小在我母亲身边长大,如同我嫡亲的妹子一样,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如今只能劳驾娘子和我一同前去,看望妹子!”裴宿珩风度翩翩,对着沈南枝拱手说道! “大哥哥真是疼爱大嫂嫂,竟是一刻也离不开”众人皆是起哄。 裴宿珩眉眼柔情,伸手拉住了沈南枝的手腕,他故意贴近,嘴角扯着坏笑道“往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晚些再洞房也不迟!” “……” 第2章 大喜之日,新妇请医! “夫君说的是!” “辛苦娘子跟我走一趟了!”裴宿珩拉着沈南枝走出新房,沈南枝欲想甩开他的大手,却被他更用力的握住! “夫君你弄疼我了!”沈南枝低眸轻声说道。 “抱歉!”裴宿珩松了手,俯身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不碍事!”沈南枝捏了捏手腕,自顾自的向前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裴宿珩! 他们一行人刚进了暖芳阁院子,就见水兰生钗环已解,身着轻薄亵衣,赤脚跑了出来“表哥你可来了——” “兰生表妹身子可好些了?”沈南枝一双冷眼不屑的睨了一眼水兰生,语气淡淡的问候道。 “这是?”水兰生看着眼前一身凤冠霞帔,容颜出尘的女人,不禁心里有些发虚! “还不见过你表嫂!”裴宿珩走上前来,一把握住了沈南枝的手,泰然自若的介绍着。 “兰生见过——”水兰生细细打量了沈南枝一眼,柔柔的屈身行礼,只是这话还没说完,她咬唇闭眼,轻飘飘的跌到地上,晕了过去! “惜花快去请大夫!”大红裙摆下,沈南枝利索转身,狠狠的碾着水兰生搭在她鞋面上的玉手,眉目焦急的喊道。 “嘶——” 惜花还没走两步,就见水兰生皱着眉头从地上爬了起来,她红肿的手背扶着额头,娇弱的叫着“头好痛!” “表妹你——你可好些了!”沈南枝转过头抿着嘴角偷笑了一下! 什么头好痛,分明就是手好痛! “……”水兰生扶着额头的手顿了顿! “多谢表嫂关心,我好些了!” “外头风凉,表妹又身子娇弱,你们快些扶进去!”沈南枝急声道。 “表妹既然无事,那我和你表嫂就先离开了,我们还有——有要紧事要办!”裴宿珩耐人寻味的看着沈南枝,促狭道! “母亲!” “你还认得我是你母亲,兰生都这副样子了,你也不关心关心你这妹子,你这心莫不是让狗给吃了!” 水慕云带着众仆妇进了院子,她一双厉害的眼睛看向沈南枝。 “真不知你家里人是如何教你的,也不知劝着郎君些,就知道自己快活!” “婆母教训的是!”沈南枝甩开裴宿珩的手,躬身行礼道。 “母亲你有什么话冲我来,南枝初来咱们府上,你这样凶巴巴的,莫要吓坏了人家!” “她是面糊的还是纸做的,婆母训诫两句就能被吓坏了!” “你训诫也要有个由头,也不能什么都不问清楚就胡乱教训人” “好啊——这就是我悉心养大的儿子!”水慕云指着裴宿珩,气的指头都直哆嗦! “婆母息怒,都是我这个做儿媳的不是,兰生表妹病危,我应该劝着夫君留下照顾” “我们二人的事小,表妹的身体要紧,夫君你就留下吧,你在这里表妹也安心些,我就先去了,那边院子里的还有宾客要招待!”沈南枝瞧了一眼裴宿珩,乖巧的说道! “这满京城,哪有男人们屈身内院,照顾亲眷的道理,男人们自是要出外闯荡,建功立业的!” “这照顾家眷的事自然是要落到我们女人身上,你作为我们裴家的儿媳妇,今夜自然是你留下来伺候兰生”水慕云并没有想放过沈南枝。 “……”听到伺候二字,沈南枝挑了一下眉头! “兰生表妹病危,那我先去找吴太医来看诊,他的医术精湛,定能治好表妹!” 水兰生这戏做的这么好,没人观赏岂不是可惜! “这太医院的吴太医也是你能请来的?”水慕云眉头一挑,质问道。 “吴太医与家父关系甚好,我若去请定能请来!” “行了,去吧!”水慕云摆了摆手,快步进了屋子,关切的问道“好孩子,你可吓坏姑母了!” “姑母,兰生以为再也见不到姑母了!” “……”沈南枝转身瞧了一眼屋内惺惺作态的姑侄两,甩袖离开! “南枝你莫要生气,我替母亲向你赔罪!”裴宿珩大步追随沈南枝走出暖芳阁! 他没想到水慕云会来搅局! 这下可好了,新婚之夜又惹恼了娘子! “夫君不必内疚”沈南枝声音清冷的说道。 “……”裴宿珩看着这样乖巧懂事的沈南枝,心里十分不解! 上一世她明明不是这样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沈南枝大步穿过游廊,身上的凤冠霞帔发出叮叮当当清脆的声响,颇有女将风范! “吴世伯——!” “……”前厅,席面上觥筹交错的众宾客皆到看向那一道红影! “吴世伯,请速速随我去一趟吧!”沈南枝一身大红嫁衣十分显眼,她眉目焦灼,泪眼婆娑的恳求着吴太医! “南枝?”吴太医看着跑到前厅来的新娘子,脑子有些发懵! “我婆母的侄女突发急症,性命危在旦夕,有劳世伯随我到内院走一趟!” “莫急莫急,老夫这就过去!”吴太医起身就要走! 这时作为东道主的东平侯走了过来,他面色铁青,眼神愤愤的看向沈南枝叫道“你一新妇,冒冒然来前厅成何体统!” “公爹息怒,着实是表妹的病情严峻,儿媳才顾不得这些体面了”沈南枝学着水兰生的模样,装着一副委屈巴巴的可怜样,低头啜泣道。 “侯爷人命关天,不怪新娘子冒失!”吴太医开口替沈南枝解围道。 “让诸位见笑了,我那妻侄女身子向来不大好!” “侯爷说的是故去的水丞相的孙女吧”工部侍郎开口闲聊道。 “正是!” “听说水丞相的大公子身子就不好早早的就故去了,不曾想就这么一位千金,如今也——唉!” “老天你怎么这么残忍,偏偏挑了这么个大喜日子!” “可惜可惜呐” “……”沈南枝身边的贴身丫鬟惜花听着厅里宾客的说辞,忍不住捂着嘴偷笑了一番! “姑爷回去歇着吧,侯爵夫人方才都训斥我们姑娘了!”怜玉在走廊上拦着要过来的裴宿珩。 “侍书、侍剑你们是死人吗,还不赶紧把她拉开!”裴宿珩心中不快,但看着这是沈南枝的心腹丫鬟,也只能对着自己小厮撒气! “怜玉姑娘得罪了!” “好好好我让开便是了,若是侯爵夫人要来找我们姑娘不痛快,姑爷自要说清楚才好!” “你放心,姑爷我自然会护着你们姑娘的!”裴宿珩低头瞥了这丫头一眼,大步朝着前厅去了! “爹!” “混账东西,你还来做什么…!”裴宿珩一到前厅,迎面一盏酒杯直接冲着他的门面袭来。 第3章 她怎么和传闻中不一样! “……”裴宿珩定眼一看,身子本能闪了一下,却还是被酒盏重重的砸到了头上,他捂着额头摔了个四脚朝天,“哎呦——” “侯爷,这大喜的日子,你下的好重的手啊!” “让诸位见笑了!”裴陆言对着众宾客拱手赔笑,随即眼神又看向裴宿珩,厉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起来!” “爹南枝她——” “裴家三郎莫急,吴太医妙手回春,今日是你大喜的日子,定不会有事的!” “你们说,怎么就偏偏赶在这大喜的日子……可惜可惜” “莫不要冲撞了新人!” “……”裴宿珩听着厅上众人的话头有些不对劲! “还不去看看你表妹,若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们侯府怎么对的起你死去的舅舅!” “……”裴宿珩听了他们的话,倒是有些诧异! 他心里清楚,水兰生只不过是在装病,可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说她快不行了! “表妹她其实——” “还不快滚!” 裴宿珩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裴陆言训斥着退了出去! 暖芳阁,内室! “哎呦!”水兰生躺在床上,皱着眉头呻吟着! 她没想来的居然是太医院医术最精明能干的吴太医,他可是太医院的提点院使,是当今圣上的御用太医! 他这一把脉,岂不是什么都看出来了! “……”吴太医看了看薄纱后的女子,眼眸一转,收手起身! “世伯,如何?”沈南枝迫不及防的问道。 “这位姑娘,她——身体有些虚弱,想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吴太医斟酌再三,淡淡的说道。 “弱症?” “不碍事的,我开个方子,先吃几副药!” “吴世伯,我一内院妇人本不该多言,只是我家妹妹她方才病的很急,丫鬟来报时,我们都吓坏了,你要不再仔细看看,倒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沈南枝眉头微蹙,担忧不已! “少夫人放心不是什么重病,不碍事的!” “吴世伯,你若治好我妹妹的病,侯府和国公府自会登门拜谢!” “少夫人,真是仁慈善良!”吴太医摸了摸胡子,转身对着水慕云说道“大夫人您可真是娶了个好儿媳妇啊” “吴太医说的——是!”水慕云冷眼看着沈南枝,赔笑道。 送走了吴太医,沈南枝懂事的对着水慕云说道“夜色不早了,婆母回去歇着吧,就留儿媳在这里照顾妹妹吧” “……”水慕云狠狠瞪了沈南枝一眼! 真是让她一点错都挑不出来! 京城里人人都说沈国公家的小姐被家里人千娇万宠的长大,脾气坏的很! 这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儿媳恭送婆母!” “娘你好糊涂啊!”水慕云还未走出暖芳阁的门,只见裴宿珩快步走了进来。 “……” “新妇第一日嫁进侯府,你就这般刻薄,这要是传出去,你让旁人怎么看我们侯府” “我怎么刻薄她了,是她自己要留下来的!”水慕云听了裴宿珩的话也意识到此事不妥,只是自己的儿子为了别的女人这样训斥她这个做母亲的,她心生委屈! “南枝肯留下来照顾是因为她孝顺!” “我们侯府里怎么多的丫鬟婆子,你偏让一个新妇在她大喜的日子里照顾一个远方表亲” “什么远方表亲,兰生可是你表妹,我们是实打实的亲戚,可怜你舅舅他死的早,她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我这个做姑母的不照顾她谁能来照顾她!” “既是这样那娘你就留下来亲自照顾!”裴宿珩赌气叫道。 “混账东西,娶了媳妇你就忘了娘了!”水慕云被气的一阵胸口痛! “娘你别生气啊,我是说你若是不放心表妹的病情,还有宿珊,宿璃可以指派的上,这大喜的日子,不让儿子儿媳洞房花烛,偏让一个新妇来伺候病人,这不是刻薄是什么!”裴宿珩说到最后,小声嘟囔着! “好啊,这就是我生的好儿子,为了这么一个外人来指责自己的亲娘”水慕云指着裴宿珩,委屈的骂道。 “南枝怎么就成了外人了,她是我裴宿珩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正房夫人,是我们裴家的人”裴宿珩不服气的叫道。 “……”沈南枝听着裴宿珩的话,双眸微睁,仿若听到天方夜谭! “你是痴傻了还是被这个女人下蛊了,前几日为了退婚还要死要活的,今日怎么就这么护着她!”水慕云气急败坏,破口而出! “娘你说什么呢!”裴宿珩听到水慕云的话,手足无措的看向沈南枝! 当初…… 当初他确实闹过! 沈国公家的千金确实在京城的名声不好,都说她仗着长姐是太子妃,行事嚣张跋扈,品行不端是个极难相处的人! 京城里的人都说,也不知哪个倒了八辈子霉的活王八会娶这个母夜叉过门! 结果,没过几日,他便接到了皇上的赐婚圣旨! 他愤慨恼怒,他才不要娶这个母夜叉! 他心里不安,多方派人打听,据说皇上颁发的赐婚圣旨,还是沈南枝亲自求来的! 这天地下哪有自己去求亲的女子,她定是个好色之徒,知道他裴宿珩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这才芳心暗许,非他不嫁! 这样的人…… 谁知道她外面是不是还养什么面首,有什么相好的! 他自小也是出生权贵之家,何曾被这样对待,那一刻他感觉他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他心里不痛快也就闹了几日! “……”水慕云自知说错了话,她干咳了几声,佯装淡定的看向沈南枝! “哦?还有这回事!”沈南枝并不惊讶,也不愤怒,只是淡淡的看向这母子二人! “南枝你别听娘乱说,事情不是这样的!”裴宿珩快步凑了过去,焦急的解释着。 “没钢性的,这般惧内,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水慕云看着自己的儿子,满脸嫌弃的嘟囔道。 “无妨!”沈南枝淡淡的扫了裴宿珩一眼,并没计较! “……”倒是她的身边的惜花、怜玉等贴身丫鬟,脸上神色变了三变,最终不可思议的看向沈南枝。 小姐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受刺激了! 在国公府的时候,她脾气烈的像个炮仗,有任何不痛快绝不憋在心里,管他对方是谁,即便是当今最尊贵的皇上,她也不吃那闷声气! 如今……嫁了人了,就连素日的秉性也给改了? 难不成她被姑爷下了降头! “无妨?为何无妨”裴宿珩不甘心的问道。 “夫君又为何这样问?”沈南枝抬眸看着裴宿珩反讥道。 “难不成夫君希望我像个妒妇那般争风吃醋?” “……”裴宿珩被问的哑口无言! “若真是这样,那南枝可要让夫君你失望了,我们沈国公府高门大户,自然是教养不出这样刁钻善妒的女子” 第4章不如早点和离! “你们沈国公府门第高,我们东平侯府自然是般配不上,只不过你这个高门大户出来的千金小姐又为何非要嫁到我们府上”水慕云听着沈南枝的口气,顿时心中不快! 沈南枝在京中的名声她是素有耳闻,她自然不愿意裴宿珩娶这样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所以这才拿出侯府大娘子的势头想着搓搓她的锐气! 谁知今日一见她倒是乖觉,恭顺的像是换了一个人! “娘你别说了!”裴宿珩急的脸色都变了! “我可是听说,这门婚事是你自己和圣上求的,你的那些荒唐事,我们侯府也是有所耳闻的,实话告诉你吧我们侯府可从来都没看上你!只是天子赐婚,不得不从而已” “既然嫁进我们侯府,你就得收起你在娘家的性子,按照我们侯府的规矩来!” “不知是哪个嘴里生疮的孽障竟敢这样胡言乱语!”沈南枝冷着脸,骂道。 “你说谁是嘴里生疮的孽障!”水慕云听了沈南枝的话,气的火冒三丈,眼珠子都瞪的溜圆! “婆母是你误会了,我是说那些乱嚼舌根的!”沈南枝由怒转笑,顿了顿又说道“这桩婚事明明就是皇上觉的我们两家门当户对,我与夫君他又年纪相当,这才做了这桩媒,不曾想婆母竟然不满皇上的赐婚” “你莫要胡说,我——我哪有不满皇上的旨意!”水慕云急的舌头都打结了,这若是传出去,是要惹出祸事的! “我一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哪有自己上门求亲事的道理,只是有些心存歹念的小人,想要诋毁我的名声,既然婆母听信谣言不满我这个儿媳,日后必生嫌隙,为了日后的家宅和宁,那我也只能豁出我这张脸去到陛下面前求证清白!” “你是在威胁我吗!”水慕云怒不可遏,狠狠的瞪着沈南枝。 “儿媳不敢,只是婆媳之间若有嫌隙必定家宅不宁,若是日后日日争吵,还不如就此了断,早点和离”沈南枝态度强硬的说道。 “南枝你不要说气话!我们如今才刚成亲,日子还没开始过,怎么能和离呢!”裴宿珩冲到沈南枝面前,抓住她的胳膊急道。 “是啊我初嫁过来就遭人非议,惹得你们全侯府的人对我不满,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沈南枝盯着裴宿珩,声线冷清的问道。 “不是这样的,这其中有些误会,等我日后细细向你解释!” “误会?你母亲亲口说的这还有假!说句猖狂的话,我爹是当朝一品大员,长姐姐是太子妃,二哥如今还镇守在边关,为天子守国门,我在家里是千娇万宠长大的,父母将我嫁来你们裴家不是让我过来受你们裴家不待见的!” “我的性子确实是个直脾气,如今受了这等委屈,我自是要去陛下面前问问清楚,这场婚事到底是陛下亲赐的,还是我恬不知耻前求来的!” “你这样顶撞婆母,不贤不孝,你想和离门都没有,你这样的货色就是浸猪笼也不为过!”水慕云恶狠狠的说道。 她本就不想让沈南枝嫁进来,水兰生是她嫡亲的侄女,她当初远从湖州将她接来侯府,就是想让她嫁给裴宿珩,一家人亲上加亲,岂不更好!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让沈南枝这个小贱人给搅黄了这门好婚事! “娘你别在说了!”裴宿珩气道。 “婆母既然是这样想的,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沈南枝拂袖离去,转身的一刹那,嘴角扯出一抹窃喜! 幸而她这个婆母脾气依旧如初,才让她有机可乘提出和离! 她方才可是做足了戏份,别人若是议论起来,也诟病不到她身上来! 她大喜的日子,水兰生姑侄两,一个装病夺宠,一个刻薄儿媳,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吴太医的夫人是个嘴快的,最爱说人闲话,她若是知道这件事,那整个京城也就都知道了! 况且吴太医还是皇上跟前最得力的太医,这件事传到皇上面前自然也不会怪罪她,更不会连累她的娘家人! “惜花怜玉收拾东西,我们连夜回府!” “小姐,这怕是不妥吧!”惜花怜玉虽是这么劝说,但心里倒觉的她们沈国公府的三小姐又活过来了! “有什么不妥的,刚进门他们就这么欺负我,我还留下来做什么!”沈南枝戏已经做到这里,也不打算在装了! 她快步走出暖芳阁,迎面却撞上了裴陆言,他神色严厉的看着沈南枝道“干什么去?” “……” “这大婚之日,前厅里的宾客都还在,你们倒是在内院闹起来了!”裴陆言没有理会沈南枝倒是走到他妻儿的面前,厉声呵斥着。 “侯爷,你要为我做主啊,这个泼妇刚进我们裴家的门,就这么顶撞婆母,这简直大逆不道啊!”水慕云看着裴陆云,把脸一抹,倒是哭天抢地起来。 “你嚎什么!怕前厅的宾客听不见,还是怕咋们侯府的笑话弄的不够大!”裴陆言没给水慕云一个好脸,她哭着的脸顿时僵在了原地! “就你这个样子还怎么做这个家的主母!”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水慕云整个人愣在原地! “我什么意思?这些年来你挪用了侯府多少银子帮扶你们水家,你别打量我不知道这些!” “若不是因为你生下珩儿和珊儿,我早就休了你了!”裴陆言恨铁不成钢的指着水慕云,斥道。 “侯爷!你要休了我!”水慕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裴陆言! “我为你生了珩儿和珊儿这么好的一对儿女,如今你竟然要休了我,你到底还是不是人啊!” “爹娘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裴宿珩心里抓狂! 事情怎么就弄成了这样,竟然比前世还糟糕! “儿啊——你要为娘做主啊!”水慕云扑到了裴宿珩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叫喊着。 “你给我闭嘴,嚎什么嚎,让外人听见成什么样子!”裴陆言看了一眼院外,嫌弃的呵斥道。 “让外人听见了才好呢,都让他们过来看看你裴陆言到底是个什么混账东西!我水慕云嫁给你二十年,做牛做马,还给你生下这么一双伶俐乖巧的儿女,如今你功成名就,就嫌我人来珠黄,脂残粉褪!” “你说到底是那个贱人这么挑唆你的!” “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第5章今夜这体面不要也罢! “你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我胡搅蛮缠!我嫁进你们裴家二十年,我每日晨昏定省侍奉公婆,呕心沥血拉扯着几个孩子长大……” “你就打住吧!每日絮絮叨叨的都是这几句话,你说不烦我都听烦了,珩儿的祖父祖母都过世有十九年了,你每日晨昏定省,你晨昏定省了几回,成天挂在嘴边有意思吗!”裴陆言撇嘴高声说道。 “还有珩儿和珊儿,他们是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不抚养谁抚养?难不成我把他们教给小娘们抚养你就高兴了!” “侯爷,你说的什么话!把侯府里的嫡子嫡女教给小娘来养,你莫不是当我死了!”水慕云听了裴陆言的话气的脸都白了! “这不就是了那你还说什么!拉扯孩子本就是内院妇人的本分,成天挂在嘴边有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一个大男人每日拉着珩儿拽着珊儿去上朝,你这就满意了!” “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水慕云自知言语不过,顿时语气软了下来! “爹娘你们别吵了,这大喜的日子宾客还在前堂,莫要让人家笑话!”裴宿珩拉着沈南枝去拉架,沈南枝也没想到事情会弄成这样! 她只是想找个由头和离,没想到这东平侯府的主君主母就这么众目睽睽的吵起来了! “当着刚进门新媳妇的面儿,真是不成体统!”裴陆言愤愤转身,拂袖而去,他刚走到垂花门又折了回来,似是想起什么,走到沈南枝的面前,声音不怒自威的说道“你这主母着实不成体统,你既是进了我们侯府的门就是我们侯府的人,这个管家的权利从今儿起就归你管了!” “……”沈南枝微微睁大了眸子! 她没想到这下和离不成,老侯爷居然把管家的权利还交给了她! “侯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水慕云闻言如平地惊雷,她瞠目结舌的看向裴陆言! “你既是成天喊累,那索性把管家的事都交给儿媳妇,你也正好松宽松宽,这下如你所愿了吧!”裴陆言扬眉看着水慕云,故意说道。 “侯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南枝她刚进门哪里懂的我们侯府这些门门道道的,这管家的事儿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懂的这些!”水慕云就这么云里雾里的被夺了管家的权利,她心里暗自悔恨,想着怎么找补回来! 新媳妇第一日进门,就抢了她当家主母管家的权利,那她就真成了京城里的笑话了! “沈家那是什么门户?国公府那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高门大户,沈夫人那可是敦成长公主家的嫡女,自小受的是宫中的教化,她家的千金怎会不知执掌家政!” “再说了,我的大娘子啊——你受苦受难了二十年,也该好好歇歇了,也该让你这些年搜索枯肠的孩儿们,每日晨昏定省的尽尽孝心了!”裴陆言故意拍了拍水慕云的肩膀,神情得意的转身离去! 裴陆言心里舒坦,这下终于能痛快的去吃酒了! “珩儿你说句话啊!”水慕云狠狠瞪了裴陆言一眼,转头又向裴宿珩发起了难! “父亲大人都发话了,我这个做儿子的能说什么!娘你就别难为儿子了!”裴宿珩自然不肯多事,他微转眼眸,似有委屈的对水慕云说道。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这么个没骨气的东西!”水慕云怒声骂着,快步追着裴陆言出了暖芳阁! “娘子我们也该回房了!”裴宿珩看着父母离去,他嘴角含笑朝着沈南枝走了过来。 “夫君先回去吧,我还得留下来照顾兰生表妹!”沈南枝见他神色耐人寻味,由向她逼近,她心里一惊,暗暗的后退了几步! “侯府里又不是没什么丫鬟婆子使,娘子刚进我裴家,怎敢劳动娘子!”裴宿珩不由分说,修长的手指抚上沈南枝的耳畔,轻轻的撩拨着! “……”沈南枝咬着唇,一双冷眸微转,还在想着对策,突然她的身子一晃,整个人天旋地转的已经被裴宿珩拦腰抱了起来! “裴宿珩你把我放下来!”沈南枝拍打他结实的肩膀,压着嗓子低声叫道“在兰生表妹的院子里,你这样放肆像什么话!” “怕什么!这是在我家,我是光明正大抱我自己的娘子,又不是抱别人的娘子,这有什么放肆的!”裴宿珩耍赖道。 “那——那你一个读书人,总得有点体面吧,你又不是外面那些放浪形骸的浪荡子!”沈南枝脸色羞红,在裴宿珩的怀里挣扎道。 想不到他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有把子力气! “今夜这体面不要也罢!” “裴宿珩亏你还是侯府里出来的少爷,简直比那市井凶豪之徒还要可恶!”沈南枝听了他的混账话,又见丫鬟们捂嘴偷笑,更是臊的满脸通红,她将纤长的脖颈一扭,神色羞恼的说道! “娘子莫恼!我收敛些便是!”裴宿珩见她生气,收了些放肆,小声乖觉道。 “那还不快放我下来,让外人看见了,成什么体统!”沈南枝正声道。 裴宿珩见她陡然变色,只好不情不愿的将她放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瞥向她,见她绷着脸,又鲜廉寡耻的将头伸了过来,笑嘻嘻的哄道“娘子别赌气了,回屋后轻骂重打,我认罚就是了!” “……”惜花怜玉看着自家姑爷这么个大男人,惧内到娇俏的样子,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沈南枝听到动静转眸瞪了这两个小蹄子一眼,此刻心中的闷气也消了大半! 和离之事她也只是心存侥幸,毕竟是圣上赐婚,想要和离实属不易! 她和裴宿珩的成婚与其说是世家联姻,倒不如说是当今圣上的苦心谋划,沈国公府的大小姐如今是太子妃,沈国公和敦成长公主在朝堂上自然是支持太子! 而裴宿珩的姑姑如今是秦王的侧妃,他们东平侯府自然与秦王亲近些! 太子虽然是王储,位列东宫,日后能继承大统,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却是小儿子秦王! 太子是皇后所出,受大臣拥护,而秦王是宠妃所生,若是资质平庸些倒还罢了,偏偏他又是个出将入相之才,既能领兵打仗又通文墨,还能在朝堂上舌战群臣,堵的那些学富五车的儒学大臣都哑口无言! 第6章既是误会?那你解释吧! 倒是太子虽为人聪慧,城府极深,但他却是个不通武功的文人,也未曾立下丝毫战功。 当今皇上本就是靠着战功一路披荆斩棘杀到这皇位上的,他在朝堂上向来都是重武轻文,看不上那些只会动动嘴骗子的酸儒文人,自然也就对太子不甚满意! 裴家和沈家的婚事是皇上亲赐,也是皇上精心策划的一步棋,让裴家和沈家这两个世家大族相互掣肘,彼此又有着千丝万缕割舍不断的关系。 “娘子那我们回房吧!”裴宿珩小心翼翼拉了拉沈南枝的衣袖,眉眼中尽是宠溺! “……”沈南枝理了理衣裳,瞥了他一眼,心中思绪万千! “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裴宿珩凑到沈南枝的耳旁,故意拖着腔调,闷声低笑。 “姑爷你也忒心急!”怜玉看着自家姑爷,也忍不住捂嘴偷笑的打趣他! “知道姑爷我心急还不劝劝你们家小姐!”裴宿珩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小姐,时候不早了是该回房了!” “……”沈南枝听了惜花的话,转身看了一眼暖芳阁还亮着灯的屋子,心里还有所期待! 水兰生应该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走吧!”等了良久也不见她出来闹,沈南枝只好妥协答应! 回婚房的路上,裴宿珩和沈南枝并肩行走,他的大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他一会儿轻轻的捏了捏沈南枝的手指,一会儿又轻轻的挠了挠她的掌心! 沈南枝无奈的睨了他一眼,只见裴宿珩眉眼含情,嘴角含笑的低头注视着她,似乎正等着她的回应! “裴宿珩!” “娘子有什么吩咐!”裴宿珩停下脚步,宠溺的低头看着她! “方才婆母说,你不愿娶我还闹了好些时候!”沈南枝好整以暇的看着他问道。 “娘子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裴宿珩听到沈南枝的话,脸色瞬间大变,慌忙解释着! “误会?”沈南枝盯着他的眸子,虽然语气淡漠但却压迫感十足! “误会!” “既是误会,那你解释吧!” “……”裴宿珩没想到沈南枝竟然会真的听他解释,他反而脑中空白,一时愣怔! 这件事怎么能在不得罪她的情况下,向她解释出他想退婚的原因! “怎么?无法解释!”沈南枝一双冷眸看向他,嘴角却藏着一抹暗喜! “……” “裴宿珩!我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这满京城的人想必都知道,你若是解释不出来,亦或是解释的不能令我满意,那你就别踏进我的房门半步!”沈南枝冷冷的撇下一句话,大步朝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裴宿珩看着沈南枝穿着喜服,英姿飒爽的背影,倒是和从前的她并无两样! 他心里暗想,这才是那个傲娇蛮横的沈三小姐! “少爷,你那么怕她干什么啊!”侍剑眼见沈南枝远去,他走到裴宿珩的身边,嘟囔着! “多嘴!” “少爷你今日真是令我们刮目相看,这沈家三小姐是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变脸变的这么快!”侍书也忍不住说道。 “早上这喜袍你还不肯穿,还是我和侍剑好哄歹哄的才穿上,如今拜了天地倒恨不得赶快入洞房,这沈三小姐到底使了什么巫术!要不然我明儿去道观里给少爷求道符除除邪祟!” “滚!”裴宿珩没好气的瞪了这两个家伙一眼! “也不怪咋们爷这么着急,这沈三小姐长的确实美艳大气,就连她身边的那两个丫头都长的那么眉清目秀,颇有几分姿色,比主母身边的喜鹊,表小姐身边的春儿还要好看!”侍剑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走廊那边的方向痴笑着。 “你这夯货!”裴宿珩看着这呆子的神色,狠狠的朝着他的腚踹了一脚! “少爷我错了!”侍剑揉了揉厚实的屁股,又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继续聒噪道“少爷,这沈三小姐不让你进屋,我去把书房收拾出来!” “她不让我进屋我就不进屋了!笑话!”裴宿珩哼了一声,强撑面子的说道。 “少爷好样的,我们少爷能文能武,怎么会怕一个妇人!”侍书起哄道。 “……”他们一行人昂首挺胸,刚进了倚竹居的垂花门,迎面撞上了沈南枝身边的管事娘子! “姑爷恕罪,夫人她方才交代了,若是姑爷给不出个合理的解释,那就请回吧!” “这是我们少爷的院子,凭什么不让我们少爷进去!”侍书侍剑不服气的叫道。 “我们姑爷还没说话,你们这两位爷是哪里来的!”绿拂看了一眼裴宿珩身边两个小厮,冷着脸反问道。 “绿拂姑姑,这两位算什么爷?”怜玉撇了撇嘴角开口说道,却又被绿拂呵斥道“这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儿,来人给我打出去!” “……”侍书侍剑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绿拂姑姑这话是说给他们两听的,他们两个对视了一眼,乖乖的闭上了嘴,等着裴宿珩给他们两个撑腰长脸! “你们姑娘她休息了吗?”裴宿珩看了一眼还亮着灯的喜房,开口问道。 “睡下了,今夜水姑娘这么一闹,把我们姑娘弄的心力交瘁,姑爷先请回吧!”绿拂绷着脸故意说道。 她年纪比惜花怜玉年长八九岁,她的母亲是敦成长公主身边的最得力的嬷嬷,如今跟着沈南枝到了裴家,就是来替他们姑娘管事的! 今夜水兰生闹出的事,虽然裴宿珩把事做的体面,没有弃新妇而去,令他们小姐遭人诟病,但是这个水兰生在大喜的日子就敢来抢男人,终究是个祸根! 如今若是不拿出威风来给这侯府里的人看看,倒是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下作人长了势气,往后就敢持戈试马的来欺负他们姑娘! “既是睡下了,那我就不进去了!”裴宿珩叹了口气。 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们侯府轻慢了沈南枝,他心中有愧,只能颓丧离开! “少爷——少爷我们就这么走了!”侍剑不敢置信的看着裴宿珩离开,压着嗓子喊道。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快走!” 第7章上一世,抄家灭族! “少爷,我们说好的气势呢,怎么能这么被他们轰出来!”侍剑跟在裴宿珩的身后,不情不愿的嘟囔道。 “这沈三小姐果真如传闻中的那般跋扈嚣张,新婚之夜就敢把夫君赶出房去,她真是太过分了!” “这满京城谁敢娶这样的女子,我们少爷真是受委屈了,这京城这么多的王孙贵族,怎么圣上偏偏就挑中了少爷!” “听说这桩婚事还是沈三小姐亲自找皇上去求来的,去年少爷春闱科考,咋们少爷一举得中,这京城内外有多少王孙贵族想要把女儿嫁给咋们少爷!这沈三小姐肯定就是……” 侍书侍剑你一言我一语的跟在裴宿珩的身后叨咕着,突然裴宿珩停下了脚步,侍剑说的正起劲,径直一头撞在裴宿珩的后背上。 “哎呦”他捂着头,小心翼翼的看向裴宿。 裴宿珩转身抬腿又给了这夯货一脚“你再这么贫嘴贫舌,信不信我把你舌头割了去喂狗!” “少爷我不敢了!”侍剑低头老实道。 “你们两个一口一个沈三小姐,这沈三小姐如今嫁与少爷我为妻,是这侯府里的少夫人,以后都放尊重些!”裴宿珩狠狠敲了敲侍剑的头,没好气的说道。 “知道了少爷!”侍剑揉了揉头又揉了揉腚,两边都在痛,他顾得了头又顾不了腚,委屈巴巴的说道。 等看着裴宿珩走远了,这才转身对着侍书抱怨道“少爷也太偏心了,怎么就打我不打你呢!” “谁让你嘴这么欠!” “你少卖乖,你方才也有份说沈三小姐的!” “是少夫人,你这个夯货,真是记吃不记打!”侍书摇了摇头,大步向前走去,留下一脸委屈的侍剑待在原地! 翌日清晨! “少夫人可起了?”水慕云身边的管事婆子,府里人都管她叫王姑姑的女使,她进了倚竹居问着院内执事的丫鬟仆妇们! “王姑姑来了,进来说话吧!”绿拂在里面听到动静,迎了出来! “我就不进去了,我来就是告诉少夫人一声,侯爷和大夫人都在前厅等着少夫人过去请安敬茶呢!” “少夫人昨夜为了水姑娘的事累着了,今儿个起的有些晚了,请侯爷和大夫人莫怪!”绿拂陪着笑脸说道。 “……”王姑姑听了绿拂的话,脸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她缓了缓又笑道“侯府人多事杂,昨日又是大喜之日,宾朋满座,大夫人昨夜累的倒头就睡着了,夜里却又早早的醒了,梦里还惦记着少夫人的茶呢,生怕误了时辰,让少夫人久等!” “水姑娘的病如何了?”绿拂一时怔住,随后又面露几分讥笑,问起了水兰生的事。 “还病着呢,表小姐自小身子就虚,今日还想着起来给少夫人道谢呢,让我给生生拦下了,若是再病了冲撞了新人可怎么好!” “久病不能拖,切记千万要先去请大夫,若是延误了病情,那就是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 沈南枝在屋里吃着早茶,听着外面的唇枪舌剑,简直比看戏还要精彩几分,惜花在身边伺候着,她小声问道“小姐,那边的人都来请了,我们是不是得过去请安了!” “不急,等我吃完这顿早茶再去也不迟”沈南枝拿着羹匙悠闲的吹了吹气,送进嘴里细嚼慢咽。 “姑娘,莫要任性了,你已嫁为人妇,礼数万不可怠慢!”绿拂送走了王姑姑,走到沈南枝的面前,语重心长的说道。 “绿拂姑姑莫要心急,我心里自是有数!”沈南枝放下碗筷,笑脸盈盈的看着绿拂。 “姑娘自小在家被夫人和国公爷骄纵惯了,如今嫁为人妇,不能再和从前一样任意妄为了!” “好好好,听绿拂姑姑的话,我这就去!”沈南枝嬉皮笑脸的说道。 “惜花怜玉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替姑娘梳妆打扮!”绿拂看着沈南枝无奈的摇了摇头! 沈南枝自小就跟着她学规矩,她最是了解沈南枝的脾性,因为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从小被父母娇惯着,哥姐宠溺着,在府里娇纵任性惯了,受不得气也不会算计别人,直来直去的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不过让她惊喜的是,昨夜沈南枝处理春儿大闹洞房的事情上,不急不气,冷静面对,不仅不落外人话柄,还能在新婚之夜就得了侯府的管家权。 真是长进了不少! 出了倚竹居,沈南枝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看着两边开着正盛的牡丹花,她情不自禁伸出手来轻轻的抚摸着,往日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浮现在眼前。 这花开的和往日一样好…… “娘子好巧啊!”裴宿珩从远处走廊冲着她挥手招呼,他单手撑着栏杆,从游廊上翻了出来,快步走到了沈南枝的面前。 “……”沈南枝看着他,只是抿唇一笑! “少夫人好!”侍书侍剑脚底都快要磨出火星子,他们两个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 “你们两可慢些,小心把肺管子给喘出来!”怜玉在一旁戏谑道,惜花听了她的话不由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就你多嘴!”沈南枝转身呵斥着身边的丫头,随后她看着侍书侍剑,轻笑着说道“怜玉这丫头说话总是没个遮拦讨人嫌弃,你们别跟他一般见识!” “少夫人说笑了” “我这里有些散碎的银子,你们两拿去吃酒吧!”沈南枝拿出两个鼓鼓囊囊的荷包,递给了侍书侍剑。 “少夫人这可不敢当”侍书侍剑看着眉眼弯弯,冲着他们笑脸相迎的沈南枝皆都心头一震,受宠若惊! “收下吧,这是我的一份心意!”沈南枝嘴角含笑,眼角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湿润。 上一世。 裴宿珩中毒身亡,她为他守丧期间,朝局又生变换,沈家大祸临头,抄家灭族,无一幸免,只有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躲过一劫! 经此大难,她身患大病,裴家这时却又被赦免罪行,掉返回京,跟在她身边的绿拂姑姑病死了,惜花怜玉也被她那遭天谴的小叔子强行霸占带回京城,他们将她抛弃在边塞,任由她自生自灭! 在她独自一人,心如死灰的时候,侍书侍剑不畏艰险逃回边塞,跟在她身边,拼死护着她…… 第8章 我最厌恶的人是我自己! 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会记得! “多谢少夫人”侍书侍剑接过银子,心中惭愧万分! “娘子我也没银子吃酒!”裴宿珩看着沈南枝的此刻心情愉悦,他眼眸温柔,嘴角噙着懒散的笑容,故意戏谑道。 “……”沈南枝抬起一双冷眸,无奈的暼了他一眼! 她昨夜想了一宿,裴宿珩上一世明明厌恶她厌恶到离家出走,如今他的态度陡然转变,必是有所蹊跷… 当初她嫁给他,新婚之夜他就冷落她让她独守空房,成了全京城的笑柄,甚至还落的个妒妇恶妇的名声! 水家那两个姑侄也时常挑事,让他越来越厌恶她,甚至日后也不情愿和她圆房,他越是对她冷,她越是心生怨恨,找他去闹,逼的他离家出走,一走就是三年! 在这三年里,他从来没有碰过她,甚至还想要用无所出这莫须有的罪名来休了她。 她现在还记得他看她的眼神,厌恶嫌弃的目光就像看到一只臭虫。 凡事她的东西他都不会碰,就连无意的身体触碰,他都会拍拍衣袖,嫌弃至极! 如今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样待她好,沈南枝想了一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的直觉告诉她,裴宿珩和她一样定是重生了,可她不愿相信,就算是重生,他也不会待自己这般好,所以她心里认定,他肯定是中了什么邪祟! “一会儿见过爹娘敬了茶,我们一起出去吃酒可好”裴宿珩见沈南枝不理会她,又巴巴的凑了上去! “裴宿珩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沈南枝抬眸看向他,煞有其事的问道。 “娘子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裴宿珩见沈南枝终于肯理会她,立即来了精神! “你从小到大有没有厌恶过某个人,看见她就像看见一只臭虫,就连她用过的东西,坐过的椅子都嫌脏?”沈南枝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心脏不由得收缩了一下,像是被人紧紧握在手心里,说到最后就连声音都有些发颤! “……”裴宿珩听了沈南枝的话,脸上的笑容僵住,一时愣在原地! 上一世,让他厌恶到如此地步的人就是她! “你想知道我心里最厌恶的人是谁吗?”沈南枝看着愣在原地的裴宿珩,眼神逐渐的冰冷,甚至带着些偏执的恨! “是我?”裴宿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尾音带着丝丝颤抖! 难道…… “夫君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为何要厌恶你呢?”沈南枝看着裴宿珩慌溃的神色,她的神色转瞬即逝,流露出一副天真的神情,冲着他莞尔一笑道。 “那会是谁?那个让你厌恶到极致的男人是谁?”裴宿珩心里慌乱,急着追问道。 “夫君为何觉的这个人一定是个男子呢!” “……” “又为何怀疑自己呢,我与夫君说来只不过是初相识,往日又没有交集,氏族中又没有仇恨,我为何会厌恶你!” “许是我多心了!”裴宿珩缓和了一下神色,声音淡淡的说着。 “……” “那令你厌弃到如此地步的那个人的谁?”裴宿珩还是不死心的追问道。 “是我自己!”沈南枝神色淡然的看向前方的路,只是端握在腹部的两只手已经狠狠的绞在一起,就连指甲掐破手指,她都毫无所知! “……”裴宿珩皱了一下眉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 “时候不早了,夫君我们得去给公爹和婆母敬茶了!”沈南枝说罢,径直向前走去! 上一世,若不是她在长姐的回门宴上对他一见钟情,为了他甚至忤逆父母,自寻短见婉拒了镇国威武大将军夏侯川的求亲,也不会横生这么多祸事! 若是她当初嫁给了夏侯川,父亲和太子在朝堂上又多一个强大的助力,太子也不会被废,他们沈家也不会被抄家灭族! 说来上一世的悲剧全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 沈南枝进了前厅,裴陆言和水慕云已经端坐在前,几个姨娘和儿女都坐在两侧,他们看着沈南枝的神色都有些不大好看。 “儿媳来给公爹和婆母请安了!”沈南枝脸上强扯起一抹笑容,恭敬的说道。 “你今天这安请的够早的,怎么不明儿个再来!”水慕云没好气的瞥了沈南枝一眼说道。 “婆母息怒!”沈南枝低眸颔首,轻声说道。 “嫁进侯府第一日你就这么懒怠,你家里人就是这么教养你的!” “儿媳知错了,日后一定每日晨昏定省侍奉公婆!”沈南枝撇了一下嘴角,乖觉的说道。 她心里暗想,脾气暴躁也又脾气暴躁的好处,上一世她在侯府里发疯发惯了,他们哪里还敢用她晨昏定省,巴不得走在路上都不要遇见她。 “我们哪里敢指望你能晨昏定省伺候我们这几个老的,你若是能真心实意的对你丈夫别生二心,我们就得烧高香拜佛祖了!”水慕云冷哼了一声,语气甚是不悦。 “……” “拿来!”水慕云冲着身边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一个丫鬟立马将东西端了上来,沈南枝就是不用看也知道是扑在床上的那块白帕子! 她早就见识过了,上一世这老毒妇是故意让她难堪,明知道裴宿珩压根就没在她那过夜,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拿着这帕子说事! 她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当着自己公爹还有其他大伯小叔的面早就羞的满面通红,气急败坏,直接摔了茶盏,拂袖而去! 最后又得了个不贤不孝,忤逆长辈的名声! “这是怎么回事?”水慕云捏起帕子的一角,故意向众人展示着! “……”沈南枝冷眼看着那块雪白的帕子,没有言语! “沈国公府高门大户,就教养出这样的女儿”水慕云故意冲着裴陆言,洋洋得意。 “哼!”裴陆言嫌弃羞愤的看了一眼那块雪白的帕子,眼睛的余光却看见自家夫人那副小人得志的张狂样,他嘴边的胡子都被气的翘了起来! 让她拿了话把,日后这两只耳朵又要受罪遭连累了! “没有落红,难不成?” “怪不得我今儿见珩儿脸色不好呢” 两旁的姨娘们冷眼看着沈南枝,窃窃私语着! “……” 第9章挑唆是非的小叔子! “爹娘,儿子昨夜有要事要忙,所以睡在书房没和新妇在一起”裴宿珩快步走进前厅,侧目看了一眼沈南枝,为她解围道。 “新婚之夜你有什么可忙的!” “三哥哥你也真是的,大喜的日子除了入洞房还能有什么要紧事!”裴家老六裴宿瑜,故意捣乱道“莫不是还惦念着万春楼里的花魁柳娘子” “什么!” 裴陆言听闻后,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茶碗都被震的掉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侯爷你别发火呀,先听听儿子怎么说!”水慕云看着吹胡子瞪眼睛的裴陆言,急忙出来劝慰着! “你胡说什么!”裴宿珩狠狠瞪了裴宿瑜一眼,怒声叫道。 “你给我跪下!”裴陆言不由分说的呵斥道! “……”裴宿珩老老实实跪在地上,水慕云冲着裴陆言喊道“侯爷你这是干什么,这地上都是碎片,万一割伤了膝盖怎么办!” “割伤还算便宜他了,看我不打死他!”裴陆言勃然大怒,一脚就把裴宿珩踹在地上!! “……”裴宿珩吃痛,捂着肩膀闷哼一声! “你好狠的心啊,虎毒还不食子呢!”水慕云慌忙蹲下身子抱着儿子,冲着裴陆言叫嚷着。 “爹娘,你们别动气,这大喜的日子我们有话好好说!”裴宿珊看着这一幕立即过来求情,坐在两旁的姨娘们和其他兄弟姊妹皆都被吓的起身,不敢动弹! “你个孽障,大喜的日子你就去青楼鬼混!”裴陆言随手捞起个茶碗就要打,却被水慕云一把抢下,狠狠的朝着裴宿瑜扔了过去“你个混账王八羔子,让你挑唆是非!” “母亲你冤枉儿子了!”裴宿瑜被吓的连忙跪下,佯装可怜! “谁是你母亲,你母亲在坟地里的躺着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一个堂堂侯府大娘子竟然这样粗鄙不堪,也不怕人笑话!“裴陆言闻言大怒,指着水慕云骂道。 “我粗鄙不堪,你没听见这小畜生刚才在说什么,在你我面前他就敢满口胡沁,在别人面前也不知道怎么诬陷他兄长!” “这孽障新婚之夜不在房里陪着新妇,去那腌臜地方花天酒地,他还有理了!” “请父亲母亲恕罪,方才是我多嘴了!”裴宿瑜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瑟瑟发抖的跪在了地上。 “……”沈南枝冷眼看着他这个小叔子,虽然年纪不大只有十四五岁,但却是一肚子坏水! 上一世,这侯府里凡是有些姿色的丫头都被他糟蹋光了,就连她身边的惜花怜玉最后也被他强行霸占了去! 就连上一世裴宿珩的死,她也怀疑与他有关系! “小叔快起来,你能有什么罪,我还要多谢你呢”沈南枝款款走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 水慕云看着这一幕冲着沈南枝就怒骂道“沈南枝你的脑子被驴踢了,他陷害你夫君你还谢他!” “小叔若是不多嘴,我怎么能知道我夫君在万春楼还有个相好的!”沈南枝看着裴宿珩,忽高声冷言道。 “我没有!你还是不信我!”裴宿珩咬了咬牙,满脸失望的看向沈南枝! 原来她还和从前一样不肯相信他,认定他外面有女人,养外室! “你没有怎会被小叔撞见,小叔若是你日后在万春楼里再看见你三哥哥,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沈南枝眼神狡黠,看向身边的裴宿瑜。 “三嫂嫂放心,若是下次我在万春楼里——”裴宿瑜说着说着警觉出不对劲,他立即调转话头,坏笑着看向沈南枝道“三嫂嫂你果真还是向着我三哥哥的,我都被你绕进去了!” “我向来谨记父亲训诫,从不去那勾栏瓦舍之地消遣行乐!” “小叔你既是不去那烟花之地,又怎会知晓我夫君在万春楼还有个相好的!” “我自然是听外面的人说起的!” “那小叔还真是交友甚广,还知道这万春楼里的花魁姓柳!”沈南枝眼神狡黠,轻笑着讽刺道。。 “我也是偶然听人提起一句,随口说说罢了!”裴宿瑜瞥了沈南枝一眼冷冷说道。 “原来小叔并不是亲眼所见,既不是亲眼所见,那你怎么就能认定你三哥哥在万春楼” “三嫂别多心,方才都是我胡说八道,我哪里敢认定这些!”裴宿瑜继续装可怜! “你若真怕我多心,就不该把道听途说来的混账话当着这么多长辈们的面说给我听”沈南枝盯着他,正言厉色的说道。 “我——”裴宿瑜哑口无言,他看着沈南枝,眼眸里闪过一丝冰冷的邪气! “得亏我是知晓你三哥哥昨夜睡在书房,才不与你三哥哥闹!” “若我不知,听了你这话还以为你三哥哥在新婚之夜就敢眠花宿柳,狂蜂浪蝶,我若是和他闹起来,弄的夫妻离心,家宅不宁,你说这其中有没有你的干系!” “父亲母亲我并无此意”裴宿瑜听了沈南枝的话,脸色惊恐的跪在了地上! “你这个烂了嘴的畜牲,就知道胡言乱语,搬弄是非”水慕云冲过来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裴宿瑜的脸都被打的歪到了一旁! “请父亲母亲明鉴!”裴宿瑜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他慌忙俯身磕头! “你还敢说你无此意,明明就是你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逛窑子喝花酒,竟然还敢诬陷你兄长”水慕云好不容易抓到他的错处,怎会轻饶了他! “来人啊,动家法,给我打这个畜牲!” “爹——爹我不敢了,你就饶了我吧,你看在我死去的娘的份儿上”裴宿瑜一听到动家法,连忙跪着走到裴陆言面前,拉扯着他的衣袍哭道! 裴陆言紧皱眉头,他低头看着这个家里最小的儿子,心有不忍! 他娘走的时候,他才六岁,他现在还能记起出殡那天,他抱着刻有她母亲名字的墓碑嚎啕大哭的样子! “南枝,你如今管家,这件事你看着办吧!”裴陆言抛下一句话后便拂袖而去! “……”厅堂里的众人闻言皆都不敢置信看向沈南枝! “如今——是珩哥的媳妇掌家?” “……” 第10章责罚小叔子! “姨娘们不要误会,婆母近日要照顾兰生表妹,所以将这家里的大小事暂且交与我,实则也是让我历练一番,日后姨娘们和兄弟姐妹们若是有事可以去倚竹居和我商议!” 沈南枝听着周围惊讶的的议论声,她眼眸微转,镇定自若的替水慕云挽回了颜面。 “……”水慕云偷偷瞥了沈南枝一眼,脸上的神色意味不明,转瞬即逝,她轻轻了干咳了几声,忽而高声说道“你们若是有什么要事暂且不用来春萱堂禀报了,这几日兰生病着我也脱不开身!有事就去倚竹居找珩哥媳妇商议!” 水慕云说着又顿了顿,似有愧色的看向沈南枝,她的语气淡淡的,却又不失当家主母的威严“咋们侯府人多事杂,你又初来乍到,这府里的人尚且还认不全,就让你管家也是难为你了!” “以后若是有什么什么不懂的地方,就去问管家,若是有什么拿不准的事儿就来春萱堂找我商议!” “南枝,谨遵婆母教诲!” “珊儿!”水慕云转身看向裴宿珊,指派道“府里的杂事你这几日也多上些心,你三嫂初来难免生疏!” “知道了娘!”裴宿珊看着沈南枝微微一笑,随后挽上水慕云的胳膊,撒娇道。 “珩儿媳妇,宿瑜这个孽障满口胡言,搬弄是非,你要怎么罚!”水慕云交代完事情,眼神一转,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的裴宿瑜。 “母亲,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裴宿瑜一个劲的请求,眼见于事无补,又扑到沈南枝的身侧,拉着她的裙角叫哭喊着“三嫂嫂,你就饶我一次吧” “小叔你先起来吧!”沈南枝疏离一笑,将他扶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小叔言重了!” “我方才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胡言乱语,惹的嫂嫂不高兴,三嫂你最大方了,定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对吧!”裴宿瑜见沈南枝有所松动,立刻开始说软话! “珩儿媳妇,这孽障必须得罚,若不重罚,这孽障日后更是无法无天了!”水慕云看不惯裴宿瑜这等恬不知耻的做派,她厉声对着沈南枝指派着。 “三嫂,如今你掌家,你就念着我年岁尚小的份上放我一马吧,日后我定当衔环结草,感恩报德!” “来人请家法,给我打!”水慕云高声叫道。 “父亲都说了,这件事要三嫂嫂管,如今不关母亲的事,母亲犯不着打我!”裴宿瑜急眼叫嚣道。 “你这孽障不思进取,还敢忤逆长辈,你以为如今我不掌家我就治不了你了!”水慕云见裴宿瑜不仅不知错还敢和她叫嚣,她更是气的暴跳如雷,指着他叫骂道。 “婆母别生气,这件事交与我来处理吧!”沈南枝心里苦闷,这高门大院的侯府里就是个是非场,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能令人有一日轻松快活! “这事你少插手!”水慕云气在头上,若不把裴宿瑜这个孽障打的皮开肉绽,难消她心头之恨。 “娘,你别管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了,既然这事方才交给三嫂嫂了,就不要再驳她的面子让她难堪了,横竖就由她管去吧,我们去暖芳阁看看表姐,再喝杯表姐房里的青茶,你不是最喜欢喝表姐泡的茶了吗!” 裴宿珊拉着水慕云生拉硬拽的出了前厅,水慕云本是扯着身子还有回去揍那混账,可忽又听见裴宿珊小声道“母亲何不坐山观虎斗!” 她这才恍然大悟,跟着裴宿珊离开… “那我们也先走了!”现场气氛剑拔弩张,姨娘们和众姐妹兄弟也都讪讪离去! “……”沈南枝见他们都走了,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不敢重罚裴宿瑜,只是如今她刚进门,不能都把事做绝了,在这府里日后和谁是敌是友,还尚未得知! 这一世她只想扭转局面,保住沈国公府的人,其余的她一概都不在乎! “娘子方才是我误会你了!”裴宿珩看着沈南枝方才挺身而出,为他解围,这脸上的喜色都快要溢出去了,他巴巴的凑上来,拉着沈南枝的手,诉说衷肠“我还以为你又不肯信我呢!” “我何曾不信任你过!”沈南枝撒开他的手,撇嘴说道。 她上一世,不就是摔了几个茶盏,叫嚷了几句而已,这还不都怪这该死的裴宿珩,一直和水兰生不清不楚的,还一直那么冷着他,谁知道他外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女人!” “……”裴宿珩一时呆在原地,脸上的神色愁云惨淡! 上一世! 他被她跟踪过,被她勾引过,被她绑架过,被她恐吓过,还被她扇过巴掌…… 还有水兰生…… 她被她扇一次,扇过两次,扇过三次……他已经记不起她被她打过了多少次! 虽然上一世沈南枝没有城府一直被水兰生算计,但是水兰生也好像没好过到哪里去,每次见表妹,她的脸都肿的像个猪头! “不曾不曾”想到这里裴宿珩慌忙摇头! “三哥三嫂嫂若无事,那我就先走了”裴宿瑜见人都走光了,以为平安无事了,正要洋洋洒洒离开,却被人叫住了! “站住!” “……”裴宿瑜转身看向沈南枝,卖笑谄媚道“母亲都离开了,嫂嫂就饶了我吧!” “我有说过要饶你吗!”沈南枝冷眉一挑,看向裴宿瑜! 她若是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他,水慕云那边她也不好交代,而且她这个小叔子,是个欺软怕硬,蹬鼻子上脸的混账货,若是第一次就震慑不住他,往日且要无法无天! “嫂嫂——”裴宿瑜诧异的看向沈南枝! 她进门第一日不想着卖个人情,做个和事老,难道还真要罚他不成! “你挑唆是非在先,又忤逆长辈在后,不罚你我如何向长辈交代,又如何叫众人服气!”沈南枝厉声说道。 “三嫂嫂他们都走了,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裴宿瑜不耐烦的说道。 “什么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第11章夫君你也得罚! “我责罚你是让你长记性,目的是让你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又不是为了做给外人看!” “你若是再啰嗦我就要请家法了!”沈南枝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她狠狠瞪了裴宿瑜一眼,冷声呵斥道。 “……”裴宿瑜不敢再言语,他没想到沈南枝竟会这样难以对付,根本不似传闻中那样嚣张泼辣! 方才他挑唆的时候,还以为她会不由分说的大闹一场,没想到她能这样冷静,真是失策了! “我如今刚嫁入侯府也不想太苛责你,我就罚你今天在祠堂抄写家规三十遍” “什么!三十遍!”裴宿瑜眼睛瞪的老大,震惊的叫道。 “写那么多字手不得废了!” “那就四十遍!” “好嫂嫂,咱们再商议商议!” “五十遍!” “我——”裴宿瑜看着沈南枝一本正经,不如置喙的样子,急的都有些结巴,慌乱中转身看向裴宿珩,求饶道“好哥哥,你帮我说说情吧。”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裴宿瑜你是怎么做到无皮无脸的!”裴宿珩看着自家兄弟,冷哼了一声说道。 他想不通,这个世界上,为何会有裴宿瑜这样的人,方才还陷害他,如今又找他来求情,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不肯多让! “好哥哥,自家兄弟打打闹闹,哪里能当真!”裴宿瑜赔笑道。 “是啊——自家兄弟打打闹闹哪能记仇!”裴宿珩冷笑着说道,反手照着裴宿瑜的左脸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裴宿瑜歪着脸神色呆滞! “哎呀呀,这下你的左右脸好看多了,瞧瞧多对称!”裴宿珩看着两只手托举着裴宿瑜的脸颊,故意左右打量着,佯装言语关切的说道。 “噗嗤”沈南枝看着裴宿珩这痞里痞气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太过分了!”裴宿瑜狠狠的推开裴宿珩,怒道! “你这小子怎么还记仇啊,谁家亲兄弟在家里不打闹”裴宿珩拍了拍裴宿瑜的肩膀,故意反讽道。 “……” “再说了,三哥哥也是好意帮你,方才你的脸一边大一边小,难看至极,出门会被人笑话是阴阳脸的,如今经过三哥哥这双巧手的摆弄,这两边脸的厚度肿的分毫不差,你再也不会羞于见人了!”裴宿珩得了便宜还卖乖,他嘴角扯着一抹坏笑,得意至极! 怪不得沈南枝上辈子那么爱甩人巴掌,果真痛快的紧! “……”裴宿瑜双目凶狠的瞪着裴宿珩,两边的牙齿咬着咯咯响! 这辈子他一定会让这对母子不得好死! “我的好弟弟你就好好在祠堂里抄写家规,面壁思过,三哥哥我就先行一步,不陪你了!”裴宿珩好不遮掩大笑着正要离开,却听见沈南枝道“夫君请留步!” “娘子还有何事?” “有道是孤掌难鸣,一个巴掌拍不响,夫君这事皆因你而起,你也得留下来抄写家规!” “我也要留下来!”裴宿珩目结舌的看向沈南枝! “哈哈哈报应!”裴宿瑜听到此话,心中大快,指着裴宿珩大笑道。 “娘子——我莫不是听错了!” “夫君没有听错了”沈南枝眉头一挑,冷冷的看向他! 她就知道他上辈子外面有人,瞧瞧什么柳娘子花娘子的! 就知道他不是个好东西! 上辈子敢如此辜负她,看她这辈子不狠狠的整他! “我何错之有?”裴宿珩不服气的问道! “若是夫君昨夜回房歇着,哪里能惹出这么多事端!”沈南枝故意说道!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昨夜还不是你不让我进屋歇息!”裴宿珩皱着眉头,委屈的叫道。 这个女人也忒不讲理些! “哈哈哈原来三哥哥是被三嫂嫂轰出来的,哥哥你也太惧内了!”裴宿瑜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道。 “……”裴宿珩脸上火辣辣的,他委屈而又愤慨的瞪了沈南枝一眼! “既然都有错那就一起罚了,为了不厚此薄彼,夫君你也要留在祠堂抄写家规五十遍,这样兄弟间倒也不生嫌隙”沈南枝神色如常,心里得意的说道! “好好好,我的好娘子,既是如此,等我晚上回去让你好看!”裴宿珩气的双手叉腰,不服气的看着沈南枝! 这个女人蛮不讲理,倒打一耙! 明明昨夜是她不让他进房,如今却还要污蔑他,看他今晚回去不收拾她! “夫君你好生啰嗦,看来还得再罚!”沈南枝听出他的话中之意,她不屑的撇了撇嘴角。 上一世他这么冷落她,让她夜夜独守空房,身心受创,这一世就由不得他后悔了! “娘子你——” “八十遍!” “你也太不讲理!” “一百遍!” “我——” “三哥哥你就别说了,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 裴宿瑜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看着以往一直高高在上的裴宿珩,如今惧内到有口不能言的死样子,他感觉他这点处罚也值当了! 他就知道他裴宿珩如今娶了这么个母夜叉,往后的日子好过不到哪里去! 真是大快人心! “……”裴宿珩气的捶胸顿足,但又不敢再多言,连连叹了好几声气! 一百遍家规,别说是今夜,就是明天也抄不完! 沈南枝这个女人她就是故意的! 他到底哪里得罪她了! “……”沈南枝撇下这兄弟二人,怡然自得的抬脚离开! 如今一日之内收拾了两个仇人,她心情甚好,打算和丫鬟们去迎宾楼点些好酒好菜庆贺庆贺,结果迎面撞上了侍书侍剑! 沈南枝不由分说就让惜花怜玉拉扯着他两就出了侯府! “少夫人,我们不去吃酒”侍书侍剑本是等在门口接他们少爷的! “少夫人的宴请你们也敢推脱!”沈南枝出来了侯府仿若换了一个人,她声音爽朗,故意恐吓道。 “少夫人您就别为难小的!” “我请你们吃酒怎么就成了为难你们,这话就算说出大天去也是说不通的!” 他们肚子里的那点小九九,她还是清楚的! 想要去帮裴宿珩抄书,门都没有! “……” 第12章三嫂心中没你! 月明如昼,银辉遍地,顾家祠堂内灯火通明,偶有一丝夜风袭来,烛火摇曳,人影攒动! “三哥哥你抄了几遍了!”裴宿瑜和裴宿珩这两兄弟并排坐着,已经在这祠堂内抄了一天的家规,他的手腕酸疼的厉害,简直快要断了! “……”裴宿珩低头执笔,纸上字迹龙蛇飞动,一挥而就! “三哥哥真是好福气,娶了三嫂嫂这样厉害的女子!”裴宿珩把毛笔顶在唇上,撅着嘴故意说道。 “……”裴宿珩低着头不说话,脸上的神色隐晦难明! “三哥哥你怎么不说话?难不成真生我的气了?真是个小气鬼,我脸都被你扇肿了我都没生气!” 裴宿瑜将毛笔搁在笔架上,起身凑到裴宿珩的书桌前瞅了一眼,见他纸上字迹工整,毫无糊弄之意,对他真是鄙视至极! 他撇了撇嘴又自顾自的说道“三哥哥你这么怕她干什么?你是娶了个娘子又不是娶了个祖宗,刚嫁进来第一日就罚自己的相公抄家规,真是稀罕事,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的!” “我愿意!你管的着吗!”裴宿珩头都未抬,声音冷峻的叫道。 “三哥哥你是怎么了?难不成真就那么怕她!“裴宿瑜听了他三哥的话,倒是稀奇至极,他讥笑道“三哥哥昨夜不在婚房过夜,我还以为你是个有骨气的,没曾想是被三嫂嫂撵出去的,真是丢我们侯府的人!” “……”裴宿珩抬眸狠狠瞪了他一眼,嫌弃至极! “当初三哥哥不是不愿娶她吗,难不成因为是圣上赐婚,你心生畏惧才会这般!” “心生畏惧?六弟你倒是个会臆想的!我堂堂八尺男儿启会畏惧一个妇人!” “那你还这么听她的话,老老实实的在这里抄家规,若我是你早就扔了纸笔出去快活了,还能让她骑在我的头上耀武扬威!”裴宿瑜冷哼一声,脸上的神色不屑至极! “你若真有怎么猖狂,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裴宿珩不服气的看着他,冷声反讥道。 “我和你怎么能一样?我是晚辈,我对她顺从说来那算是孝顺,三哥哥你就不一样了,你是她丈夫,还能由她撒野!” “六弟此言差矣!我们受罚是因为犯了错,又不是因她无理取闹,她管家的权利是父亲给的,那她责罚我们就是父亲的意思,难不成你要让我违抗父命!”裴宿珩不听他的挑唆,虽然他心里对沈南枝不痛快,但也还是向着她说话的! 今日她能出面维护他,说明她的心里还是有他的,只是她因为大婚之夜被人搅了婚礼,心中有气,才会这般对他! “我的傻哥哥你还为她说话,想必——这件事你还不知道吧,三嫂之前已经是许了人家的,若不是圣上赐婚,棒打鸳鸯,也不会嫁入我们侯府!”裴宿瑜见他还是向着沈南枝,他眼眸一转,心中又生一计! “……”裴宿珩闻言,果然眉头微皱,神色暗沉! “我心里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裴宿瑜佯装犹豫道。 “你还知道什么!”裴宿珩见他神色异常,更是心生怀疑,他不死心的追问道。 “我以前就曾听人说起过,三嫂嫂之前许的那家可是镇国威武大将军,夏侯川,他如今才而立之年,就已经位列上卿,手握重兵,已是武将之首就连王爷皇子们见了他都要对他忌惮三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裴宿珩闻言冷哼一声,满是不服气! “……”裴宿瑜见他已然上钩,他嘴角扯出一抹弧度,眼神阴坏,暗自窃喜! “他是镇国将军哪又怎么样,我与南枝那是圣上赐婚!”裴宿珩不服气的叫道。 “我的傻哥哥你怎么还不明白!” “我不明白什么!” “镇国将军少年英才,功勋盖世,这世上哪个女子不爱英雄不想嫁给这样的人,三嫂嫂心中定然是有他的!” “你胡说!”裴宿珩气急败坏的叫道! “我没有胡说!若非如此,昨夜大喜之日,三嫂嫂为何不与你洞房花烛,共度良宵!” 裴宿瑜一语中的,这话像是一把剑似的插入裴宿珩心里! “……”裴宿珩脸色冷峻,眉头紧皱,愤怒的连手中的毛笔都扔了出去! “我的傻哥哥,你昨夜在书房睡了一宿怎么就还不明白!哪个做娘子的会把丈夫往外推!”裴宿瑜一脸坏相,开始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 他昨夜就让手下的打听了,裴宿珩洞房花烛夜,居然睡在书房! 他以为是他脾气执拗还是不肯和沈南枝圆房,本想着今天冒着险造谣他出去花天酒地,让传闻中那个骄横跋扈的沈国公千金与他大闹一场,没想到她竟然不吵不闹,还为他开脱! 如今才知道,裴宿珩原来是被新媳妇赶出去的! 想来是他是想错了,这才失策! 沈国公家的千金怕也是被皇上赐婚,不得已才嫁入侯府的! 既是如此,那他就再拱一把火,让裴宿珩前去质问,最好是霸王硬上弓,逼急了沈国公家这个骄横跋扈的千金,两个人再打上一架,这样才热闹! “想来也是心中没你才会这样做,还有今早那帕子,就怕是——真的那般干净也未可知!” 裴宿瑜故意说的隐晦,他悄然抬眸,小心看了裴宿珩一眼! 果然听得“嘭”的一声响,裴宿珩脸色铁青,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子,愤怒的起身离去! “好大的火啊,今日倚竹居的院子要被烧了!”裴宿瑜看着裴宿珩渐渐融进夜色中的背影,他冷笑了一声,小声嘀咕着。 倚竹居! 沈南枝今日喝的有些醉,她心里也清楚裴宿珩今夜肯定是抄不完一百遍的家规,今夜她以为可以安稳,也就沉沉的睡下了! 睡的迷迷糊糊中,突然门口有些嘈杂声! “姑爷,夫人睡下了!” “都给我滚开!” 她眼睛还未睁开,就听得“咚!”的一声巨响! 门居然被人踹开了! “……” 第13章你是为了他,才不想和我圆房! “……”沈南枝梦中惊醒,陡然坐起,皱着眉头看向来人! “姑爷你干什么!” “出去!都给我滚出去!”裴宿珩怒道。 “……”丫头们看着满身戾气的裴宿珩不敢在言语! 沈南枝看着站在夜色中裴宿珩,她起身披了一件外衫,对着丫头们轻声说道“你们都先去门外候着!” “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定是有什么急事!”沈南枝压着脾气深出了口气,语气淡淡的问道。 “你是不是以前和夏侯川有过婚约,你的心里是不是还有他!”裴宿珩站在黑夜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他毫不避讳的冷声问道。 “……”沈南枝并无理会他的怒气,只是从容的点燃了床边的烛台,随着烛火跳跃,倏忽之间整个屋子都被照亮,裴宿珩高大的身影被折射在墙壁上,沈南枝看着他堵在自己面前放大的容颜,心口不受控制的悸动了一下! “你喜欢他?”裴宿珩将沈南枝抵在床边,嗓子有些沙哑的低声问道。 “是谁在你耳边乱嚼舌根的?”沈南枝收回了闪烁的目光,低眸问道。 “若非如此,那你昨夜为何撵我走!”裴宿珩有些受伤的,追问道。 “裴宿珩你可真是健忘!”沈南枝被他禁锢在怀里,心跳如鼓,她一把推开了他,走到床边,试图让你自己冷静下来! “……” “我为何生气你心里没数吗?” “……”裴宿珩听到沈南枝的反问,方才被怒气裹挟的头脑这才恢复了冷静! “昨夜还不是你那心爱的表妹搅了我们的喜事,她病的那么重我若是和你洞房花烛,我那婆母又要来找我的不是!”沈南枝没好气的说道。 “是我的错!”裴宿珩尴尬至极,他舔了一下唇角,小心瞥了沈南枝一眼,羞愧心虚的低声应着。 他昨夜辗转了一夜都想不明白,沈南枝为何与上一世不同,还对他那么冷淡,甚至在新婚之夜都不让他进屋,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极其受挫! 现如今他才知道,被人冷落的滋味这样难受,上一世是他对不住她,让她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方才听宿瑜一同挑唆,一心认定沈南枝这一世爱上了那个什么狗屁大将军,也许上一世他死后,沈南枝又改嫁了这个狗屁大将军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他便什么都顾不得了,昨夜的一切都被抛之脑后,只想要找她问清楚! “况且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难道只允许你不想娶我,就不允许我不想嫁你!”沈南枝将脸一扭,故意赌气说道。 上辈子若不是她被猪油蒙了心,寻死腻活的非要拒了这桩好姻缘,也不会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头,最后弄的家破人亡! 这一世若是她有选择也一定不会重生在大婚之日,还是如了皇上和秦王的心意! 朝堂上,沈国公府沈雄,东平侯府裴陆言,还有这位从刀光血影中新杀上来的夏侯将军都是当朝手握重兵的大将! 沈国公如今老矣,他的儿子沈正英如今带兵三十万驻守西北边防,是圣上御赐的镇西骠骑大将,他的长女沈芙蓉嫁给当今太子,如今是东宫的太子妃娘娘! 沈家本就权倾朝野,如若再将幼女嫁与夏侯川,那刘豫的太子之位就彻底稳固,就连皇上都会忌惮三分! 夏侯川这镇国威武大将军靠的并不是祖上荫封,他的父亲只是穷乡僻壤的一个乡官,后来升官赴任的路上被土匪杀死! 他得知后孤身一人前去匪窝,为父报仇,杀了二十几个土匪,然后便去参军! 他从新兵营一路厮杀到这个位置,当初圣上御驾亲征被困北山,他率领三千轻骑不仅将圣上救出,还顺道杀了敌方首领,随后又率领三万大军击溃了漠北的十万兵马,成功收回北山等地! 凯旋而归后他被封为镇国威武大将军,是当朝最年轻的一品官员! 沈南枝有时忍不住再想,她当初脑子被狗吃了,这么年轻有为的将军看不上,偏偏就对裴宿珩这个世族公子哥一见钟情… “你果真是心里有他,你是为了他才不想和我圆房!”裴宿珩听到的只有这一句,他眉目焦急的看向沈南枝,追问道。 “是又怎么样?”沈南枝看着他急,越发的心里舒坦,有着报仇雪恨后的快感!! 上一世,他对他弃之如敝履,这一世再想挽回她,已是不可能了! 这一生她定要找到机会与他和离,去找他的将军哥哥再续前缘! “可你如今嫁的是我!”裴宿珩一把抓住了沈南枝的胳膊,脸上是隐忍不住的怒气! “……”沈南枝被他抓得有些吃痛,她没想到裴宿珩这个公子哥倒有些力气! 她双手狠狠握拳,隐忍住内心的怒火,如今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机! 方才只顾得撒气快活,倒什么也不顾了! 她若是要和离,这错处一定不能出自她的身上! 圣上赐婚,想要和离,定要慎重! 上一世裴宿珩那么厌恶她,也不敢和离,她若是要和离,必要万无一失,不能连累了家人! “夫君你弄疼我了!”沈南枝轻轻推搡着裴宿珩,她放软了强调,往回转圜道“我刚才说的是气话你听不出来吗!” “……” “我堂堂沈国公府的千金,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如今下嫁你们侯府,你竟然还敢对我有意见!” “我没有!”裴宿珩心中由怒转喜,又听了沈南枝的心里话,又由喜转愁! 这件事本就是他有错,他该怎么办才能让沈南枝原谅他! “你还敢说你没有,今日侍书侍剑都和我交代了,当初你为了退婚还去面圣了是不是!”沈南枝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指着裴宿珩,怒道! 沈南枝今日请客吃酒,侍书侍剑这两个呆子只是醉了,并没有说什么!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委屈他们两个背锅了! “这两个混账东西!”裴宿珩无言以对,咬牙切齿的嘟囔道。 “他们还说,你为了退婚还曾绝食抗议,还说什么,我裴宿珩就是死也不会娶沈家那个母夜叉!” “……”裴宿珩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彻底石化在原地! “……” 第14章裴家的武学废柴? “裴宿珩,我长的像母夜叉吗?”沈南枝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看着道。 “娘子——此言差矣,娘子你美若天仙怎么会像母夜叉呢!”裴宿珩心慌意乱的挠了挠头,脸上贼人虚胆,吞吞吐吐的谄媚道。 “裴宿珩!我沈南枝也不是吃素的,你这样作践我,你说我该不该罚你!”沈南枝抬头伸手捏着裴宿珩的下巴,有意无意的玩弄着。 “娘子说的是,我都听娘子的!”裴宿珩不敢看沈南枝的眼睛,他心虚胆怯的陪笑着,内心却咬牙切齿道“这两个混账兔崽子,看小爷我一会儿不宰了你们两个家伙! “罚你那一百遍的家规抄完了?”沈南枝随口问道。 “尚——尚未!” “那还不快去!若是今夜抄不完,明日就不带你归宁!” “三朝回门我定是要去的!我若不去岂不是让娘子遭人非议!”裴宿珩急忙说道。 “你不去才好呢,让这天下人都看看你们东平侯府什么嘴脸!”沈南枝转身冷哼道。 上一世,裴宿珩是肯陪她三日归宁,可是他们两在马车上吵了一架,她气急打了他一巴掌,他就跳车走了!没有新婚丈夫的陪伴,她也没脸回娘家,只好打道回府,谎称生病! 如今想来真是荒谬! “娘子你骂我就骂我,关我们东平侯府什么事!”裴宿珩不服气的小声嘟囔道。 “你那好表妹,我那好婆母,新婚第一日就让我难堪,这难道不是你们东平侯府的事!”沈南枝狠狠瞪了他一眼! 就知道他的心还是向着水兰生! 狼心狗肺的臭男人! “她们——她们也不是有意的,况且我爹还是向着你的,我也是向着你的,初嫁侯府的第一日你就得了管家权,别家娘子羡慕你还羡慕不来呢!”裴宿珩看着沈南枝的脸色,赔笑着说道。 “谁稀罕你们侯府的管家权,我才不要呢,你稀罕你拿去!”沈南枝撅嘴赌气道。 “我一个大男人执掌内宅家政让人笑话!” “真是不公平!”沈南枝听了他的话,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娘子你若是不想管家,那我和母亲说一声就是了!”裴宿珩故意说道。 “你少故意激我,我只可惜是个女儿身,注定要待在内院,我若是个男儿早就同我二哥哥一样上战杀敌,报效朝廷了!”沈南枝知他是故意这么说,她冷哼了一声,不服气的高声说道。 “娘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远大抱负,果真有将门虎女的风范!”裴宿珩小心逼近到沈南枝的身旁,双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沈南枝见他这般不安分,她紧握双拳,内心的愤怒腾空而起! 把她的话当放屁,真当她是吃素的了! “娘子,我们今晚先歇息了吧,有什么话明日在说吧!”裴宿珩轻轻的拿下沈南枝身上披着的外衣,他眉眼含笑的看着她,正要伸手解他亵衣上的带子,却见一个黑影袭来,裴宿珩身子一歪本意要躲,却还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头! “哎呦——”裴宿珩捂着鼻子连连后退,吃痛的叫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沈南枝收回了拳头,故意当着裴宿珩的面按揉了按揉关节,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让人不寒而栗! “娘子你——你太过分了!”裴宿珩放下手来,委屈巴巴的叫道。 “……”沈南枝看着他那红肿的鼻头还有流着血的鼻孔,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样太粗俗了!” “裴宿珩你给我听好了,在这个院子里,我说什么你就得做什么,若是敢违抗我的意思,我定不饶你!”沈南枝傲娇转身,坐在床榻上,趾高气昂的看着他说道。 满京城谁不知东平侯生了几个公子皆都不是当将军的料,大公子裴宿琦十岁那年马球会上摔断了腿,如今是个跛子! 二公子裴宿琛自出生就有弱症,看遍了名医都说治不好,八岁那年被送上山做了道士,这才保住一条命! 三公子裴宿珩,自小无病无灾,可就是个武学废物,任凭东平侯怎么教怎么打,就是学不会一招半式,据说连个鸡都不敢杀!好在是读书用功,习武不成那就科考,还未到二十就已经会试得中,说来也是个人才! 这六公子是家中最小的,自幼丧母,说来可怜却也可恶,自小不爱读书学习,又嫌习武太苦,年轻小小就开始寻花问柳,是个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沈南枝虽然在家只学得些三脚猫功夫,但她面对裴家这几个废材还是很有信心的! “你这也太不讲理了!”裴宿珩看着手上的鲜血,一张脸苦哈哈的,险些都快要垂泪了! “我一个母夜叉还讲什么理!”沈南枝冷哼一声道。 “我是相公你怎能这样对我,你看看都打出血了!”裴宿珩把脸凑到沈南枝的面前,委屈的叫道。 “就这点血算什么!大惊小怪!”沈南枝看着他那滑稽的样子,绷着的脸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敢情流的不是你的血!”裴宿珩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鼻血,一屁股坐在地上,生闷气道。 “我现在困的厉害,我若是数到三你还不走我就把你给踹出去!”沈南枝坐在床边晃悠着双腿,故意踢了踢他结实的后背,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一” “二” “好,走就走!君子不与女人一般见识!”眼看数到三,裴宿珩麻利起身,一边慌张后退,一边指着沈南枝不服气的叫道“你可别后悔,我裴宿珩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爱慕我的女人多的是!” “谁稀罕你!”沈南枝闻言,从床上抽出一个枕头来,狠狠的砸了过去,连装都不想装了! 装贤惠是真的累! “……”裴宿珩溃败而逃,当他跌出门外,偷听的丫鬟们看着他的样子笑的前仰后合! “都笑什么笑!”裴宿珩拍了拍袖子,恼怒离开! “……”当他过了倚竹居的垂花门,只见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手指一番,指间玩弄着的一颗珍珠穗子“嗖”的一声破空而出,没入墙角的一块青砖上,没了踪影! 第15章南洋金珠! 翌日清晨! “怜玉你在找什么?”沈南枝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却见怜玉在床榻上东翻西找的,便开口问道。 “小姐你这外衣上缺了一颗珍珠,也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怜玉手里看着外衣,皱着眉头道。 “就是一颗珍珠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沈南枝并不在意,淡淡的说道。 “这可是南洋金珠,是极稀罕的物件,就算是在京城也是有价无市!这还是当时二少爷南下游玩时买来的,花了二百两才得了这么几颗!”怜玉继续找着,心疼的说道! “啊——这么贵,一颗就二三十两!”惜花正在给沈南枝梳头,听到这天价的珍珠,惊的目瞪口呆,把梳子随手插在沈南枝的头发上,也随着怜玉一起在屋子里搜寻着! “……”沈南枝闻言楞在了原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时失神! 她想起来了! 这南洋金珠是她十四岁时,二哥送她的生辰礼物,因为太少做不了项链和手串还遭到她的嫌弃! 最后选了四颗顶好的做了两幅耳环,还有几颗品相差些的,她就镶嵌在了这件苏绣外衣上做了花蕊的点缀! 时光匆匆,六年的岁月转瞬即逝! 嫁金在侯府的这四年,她被岁月磋磨着,早就忘记了这些! 如今真好,它还在,他们也都在! “小姐,你怎么哭了?”惜花翻找了半响也没见个踪影,一转头便见自家小姐对镜垂泪,她被吓了一跳,赶忙过来询问! “……”沈南枝回神,看着镜中的自己泪光莹莹,疏忽之间她却又忽然笑了! “小姐,你——你别吓我呀!”惜花怜玉看着沈南枝又哭又笑的样子,都被吓坏了! “就是一颗珍珠而已,不要紧,不要紧的!”她们手足无措的安慰着她,她们压根不知道沈南枝为何哭,又为何笑! “没事!我就是想家了,看着这颗珍珠我想二哥了!”沈南枝擦掉脸上亮晶晶的泪痕,接过怜玉手中的外衫,轻轻抚摸着那颗南洋金珠! 上一世,她的二哥战死沙场,随着二哥的尸骨一起回来的还有他带给她的二十岁生辰礼物,是一块仿若快滴出血的红宝石! 她手里抱着那块红宝石,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她从此再也没有疼爱她的二哥了,日后沈家也没有能担当重任的人了! 二哥死后没过半月太子就被废了,沈国公府也彻底倒了…… 在最她穷困潦倒的时候都没有想过卖掉这颗红宝石,后来却被那千刀万剐的贼人给掳走了…… 从那一刻起,她什么都没有了,连唯一的念想都没有了,她万念俱灰,拔刀自刎在边塞,温热的鲜血洒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 “是啊——二少爷已经两年没回来了!” “连小姐前几日出阁他都没赶回来,我都生他的气了”! “你们这两个死丫头还嫌姑娘不够难过是不是!”绿拂过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们一眼,随后拿着外衫挂在了衣架上! 她走过来又继续说道“姑娘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这又哭又笑的是这么着了!” “我想家了,我想爹娘了,还有姐姐,姐姐她会回府来看我吗?”沈南枝泪眼婆娑的看着绿拂,声音软软的嗫喏着! “瞧瞧这才出嫁几天呀,就哭成这样!”绿拂伸手擦掉沈南枝脸上的泪痕,虽然是在啰嗦,但她的眼睛却也有些不易察觉的湿红! “绿拂姑姑我不想在这儿里了,我能不能回了娘家就不来了!”沈南枝故意撒娇道! “傻丫头能由得你后悔,你自己选的路就是再不如意你也得认”绿拂说罢却又赶紧拍了拍桌子道“我呸呸呸,我这张破嘴说的什么混话,我们家姑娘才不会不如意呢,这一辈子都要如意顺遂,平安长乐!” “……”沈南枝看着绿拂姑姑忍不住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啊这一切都是她选的! 她后悔了! “你们这两个小蹄子还不赶紧替姑娘梳妆,好让姑娘美美的回娘家去!” “……”惜花怜玉也擦拭着眼角,随后赶忙替沈南枝梳妆打扮! 沈南枝梳云掠月了一番,穿着娘家陪嫁来的绫罗绸缎,满心欢喜的推开门就要回家,却见门口好整以暇的站着一个人! 裴宿珩! 只见他身上穿着一身素色锦袍,头顶白玉冠,身材颀长,面容俊朗,意气风发中还带着几分文雅才气! 他看着沈南枝的眸光温柔,有着说不出的雍容雅致! “娘子早安!” “……”沈南枝看见他的一瞬,脸上迫切的喜悦之色便凝固住了! 他这身打扮和上一世一模一样! “少夫人早安!” “……”沈南枝的目光略过裴宿珩看向他身后的两个小跟班,只见侍书侍剑两人顶着两个黑眼圈,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看着她! “哈哈哈”沈南枝看着侍书侍剑,忍俊不禁,直接笑出声来! “姑爷,你要带着这两只熊猫出门吗!”惜花看着他们两忍不住揶揄道。 “……”侍书侍剑听到惜花对他们的调侃,忍不住不服气的冷哼了一声! “这两个家伙昨夜看书看的太晚了,瞧瞧都熬出黑眼圈了!”裴宿珩用力捏了捏侍剑的肉脸,故意调侃着? “这两个家伙倒还真用功,难不成也想科考中举,做个大官!”惜花捂嘴偷笑了一声! “他们两个家伙若是为官,那朝廷可要倒大霉了,说不好日后就要勾结外臣,卖国求荣”裴宿珩一双好看的眸子一翻,厉色暼向二人! “……”侍书侍剑两人赶紧低下了头,生怕再挨少爷几拳头!! “娘子请过目,这是昨日罚抄的一百遍家规!”裴宿珩向后面的侍从招了招手,只见那侍从端着一大摞纸张跑了过来! “……”沈南枝随手翻了翻面前的纸张,她侧目看向裴宿珩,只见他神色平淡,没有什么异常! 沈南枝本是没有多心的,抬眸的一瞬却见侍书侍剑贼眉鼠胆,鬼头鬼脑的样子,她纤细的手指又轻轻的撩拨过最中间的纸张! 只见裴宿珩神色慌张了一下,故意干咳了几声…… 第16章 娘我好想你啊! “……” 沈南枝低眸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子曰:“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又翻了一页,只见是一首诗,她的眼角暼到其中的两句诗词,眉头一挑,脸上的神色有些耐人寻味!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南枝! “先放下吧!”沈南枝抬眸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裴宿珩,淡淡的说道。 “娘子?”裴宿珩有些疑惑的开口试探着! 他昨夜揍那两个叛徒揍的有些乏了,倒在侍书侍剑房里就睡着了,今早起来,看着还有四五十份家规未写,万般无奈下,他们三个想了个主意,用以前练字的纸张顶替! 把它们夹在中间靠下的位置,想来沈南枝着急出门也不会一页一页的翻看! “我们走吧!”沈南枝当做没看见,大步向前走去! 既然裴宿珩把表面功夫做到了,她也该给他一个台阶下,毕竟他这个做女婿的不去,沈家和裴家在这京城都没脸! “娘子,我把马车已经备好了!”裴宿珩自以为蒙混过关,喜不自胜! 侍书侍剑两人也是面面相窥,终于松了口气! 他们两个跟在后面,不服气的狠狠瞪了沈南枝一眼! 就知道昨日有诈,沈南枝的酒哪有那么好喝…… “肯定是你这个家伙说的,喝了几口猫尿就什么都招了!”侍书狠狠肘击了侍剑一下,小声埋怨道。 “你少倒打一耙,你昨日那么奉承少夫人,肯定是你说的!”侍剑也不服气的反击道。 “我哪有奉承她!” “你怎么没有!你巴巴的还凑过去敬酒,说什么日后定会为少夫人马首是瞻!”侍剑学着侍书的样子,撇嘴说道。 “我——我那是客气!谁像你似的被夸了两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敢和少夫人喝酒划拳,就你这臭拳,把把都输,几杯罚酒下肚,什么都让人家套出来了!”侍书也不甘示弱。 “分明就是你” “是你!” 侍书侍剑两个冤大头两个人在后面你一言为一语的低声争吵着,不知危险已悄然来临! “咚!” “咚” “哎呦!”侍书侍剑捂着头,吃痛的看向来人! 他们不知道配裴宿珩什么时候过来的,看着他的脸,这两个家伙心虚的低下了头,再也不敢言语半句! “吵什么吵!”裴宿珩咬牙切齿的训斥着这两个家伙! “少爷我们知错了!” “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滚回去!”裴宿珩语气虽重,却背着别人对着他们使了个眼色。 “……”侍书侍剑面面相窥,不明所以! “还不快去,记得把我房里的论语拿出来!”裴宿珩加重语气的呵斥着,却又是使了个眼色! “知道了少爷!”侍书恍然大悟,他装作垂头丧气样子,拉着侍剑离开了! 看着裴宿珩他们坐着马车离去,侍剑挠了挠头,还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少爷刚才是什么意思啊?” “你个笨蛋,最让少爷头疼的是什么?”侍书骂道。 “和少奶奶圆房啊!”侍剑想也不想就张口说道。 “你个夯货,整日除了想这个还能想些什么!” “你才是夯货,是少爷成天想这个,我又没个媳妇成天想这个有什么用!”侍剑不服气的叫道! “……”侍书无言以对,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你就别卖关子了,少爷到底什么意思?” “蠢货,当然是留下我们去少奶奶房里偷东西了!” “你是说那些冒名顶替的草书!”侍剑这才醒悟,傻笑着说道! “少爷真是好聪明啊,我怎么想不到这一点去,把东西偷出去少奶奶不就死无对证了!” “你这猪头猪脑怎么能跟少爷相提比伦!”侍书冷哼了一声,麻利的折返进府,开始行动! 侯府的马车转了路口,道路两侧皆是灰青色高墙,马车走了足足有一里地这才停下! 裴宿珩先行跳下马车,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大奢华的府邸,沿着汉白玉的台阶拾级而上,丹楹刻桷,富丽堂皇,飞阁流丹,气派非凡! 朱红色的大门两侧还站着两排气宇轩昂的府兵,为首的将领看见沈南枝,立即迎了上去 “快去禀报,小姐回来了!” 沈南枝看着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府邸,险些又要垂泪! 她将目光从两侧威严的石狮子上移到了面前男人的脸上! “关大哥!你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变!”沈南枝看着熟悉的人,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灿烂明媚!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满脸虬髯,糟乱纷纷的! “小姐这是什么话,只不过才两天不见,我老关还能变成什么样子!”关蒙爽朗的笑道,虽然他长的凶神恶煞,但笑起来却憨态可掬! “你什么时候才能剪掉你这满脸的胡子?”沈南枝自知说漏嘴,她不动声色的往回转圜! “我还想着这次回来给你说个媳妇呢!我就怕你这大胡子把人家小媳妇给吓跑了!” “小姐你就会和我说笑!”关蒙有些害羞,挠着头皮憨笑着! “姑爷来了,都快进来!”沈国公夫人夏银竹知道今天女儿回门,一大早就守在门房边上看着,沈南枝还没和关蒙说几句话,她便急迫的迎了出来! “娘!”沈南枝看着眼前的母亲,像个撒娇的孩子,扑进了她的怀里! “娘我好想你啊!” “瞧瞧这孩子,都嫁为人妇了还是这样爱撒娇!”夏银竹拍着沈南枝后背,宠溺的说道。 “让姑爷见笑了!”夏银竹瞧了一眼裴宿珩,客气道。 “小婿拜见岳母!”裴宿珩拱手作揖,谦卑恭顺的行礼请安。 “都是自家人,姑爷不必多礼!”夏银竹爱屋及乌,眼神柔和的看着裴宿珩! 进了侯府大门,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各色假山怪石,石桥小道更是精致非凡! “你猜猜,谁回来了!”夏银竹一边挽着沈南枝的手,一边眯着眼睛温柔的说道。 “是姐姐来看我了!” “你姐姐知道你今天归宁早就来了,你再猜猜!” “是你最想见的人!前些日子还和他闹了好大的脾气!” “……” 第17章 二哥,我不让你走! “是不是二哥回来了?”沈南枝满脸惊喜的叫道。 “你刚出门子,他就回来了,一路上跑死了三头战马还是误了时辰!这些天西北战事急,催他催的紧,他非要等见了你才肯走”夏银竹说起这个儿子,心疼不已! “……”沈南枝闻言,眼睛都湿润了! 上一世她真是该死,为了面子,竟然谎称生病,不去归宁,辜负了二哥的苦心! “小妹!”刚进了内院,沈正英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沈南枝看着眼前之人,心底酸楚! 上一世,天宝十一年,他被封为镇西骠骑将军,在他出发的前一天,特意陪她过了十四岁的及笄宴! 他送给她的那些南洋金珠还遭她的嫌弃! 自此,她已经六年都没见过他了! 她之前真的太不懂事! “二哥!”沈南枝扑进了他结实的怀里,上一世那生离死别的悲痛感涌上心头,热泪止不住的往出涌! “我这傻妹妹哭什么啊!”沈正英宠溺的摸着沈南枝的头,有些伤感的说道! 两年不见,他最疼爱的小妹都嫁为人妇了! “你怎么才回来呀!以后你不许再走了!”沈南枝胡乱在他身上擦了把泪,撒娇道。 “还是这么爱胡闹!”沈正英点了点她哭的红彤彤的鼻头,宠溺着说道! “不行,你不许走,那里太危险了!”沈南枝紧紧抱着他,死死不肯放手! “小妹还是这么爱撒娇,也不怕让你夫君吃醋”这时太子刘豫和沈芙蓉也走了出来,刘豫看着自家这个小姨子,忍不住说笑道! “姐夫你还是这么多嘴多舌讨人嫌!” “好好好,看在你夫君的面上,今日我就不多嘴多舌让你难堪了!”刘豫虽贵为太子,但为人诙谐,最喜欢打趣自家妻妹! “见过太子殿下!”裴宿珩看着眼前这位当朝太子,他而立之年,一身鹅黄色蟒袍,衣襟上用金线绣着祥云纹路,整个人端正大气,流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皇家气势! “都是一家人那有那么多虚礼,以后和小妹一样叫我姐夫!”刘豫拍了拍裴宿珩的肩膀,爽朗的笑道。 “姐夫!” “这就对了! “这是你二哥,我朝最年轻有为的骠骑大将军,十三岁随父出征,十六岁就被封为中郎将,十八岁率兵伐贼,大获全胜被圣上亲封镇西骠骑大将军!” 刘豫说起沈正英,眼睛里的佩服之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姐夫,你别说了,我愧不敢当!”沈正英被刘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你有什么愧不敢当的,你在姐夫心里就是那封狼居胥的霍去病,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吾辈楷模!” “我二哥才不要做霍去病呢!”沈南枝闻言,怒声赌气道! “小妹,听姐夫的话以后多读些书,你连霍去病都不知道吗?那可是战神!” “可霍去病二十四岁就死了!”沈南枝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在颤抖! 上一世,二哥死的时候也是二十四岁,他那么年轻还尚未娶妻! 他替皇家守了六年的国门! 他死后仅仅半月就被抄家灭族! 就连他的死,她都怀疑另有隐情,她的二哥少年将才,她不信他会战死! “……”沈南枝说罢,众人皆是一愣! 刘豫眼睛咕噜噜的转了转,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沈芙蓉,沈芙蓉狠狠瞪了他一眼,干笑着转移话题道“快进屋说话,都站在外面干什么!” “对对对,进屋说话,进屋说话!”刘豫忙拉着裴宿珩进屋! 走廊上只有沈正英和沈南枝两个人,沈正英揉了揉沈南枝的头,郑重其事的说道“傻妹妹别担心,二哥在战场会小心的,不会出事的!” “小心有什么用!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沈南枝看着沈正英,眼神坚毅,心里似乎正做着什么决定! “……” “我读过书,我知道冠军侯霍去病二十四岁病死,被葬茂陵!” “他十七岁时,拜骠姚校尉,追随大将军卫青,率领八百骁骑深入大漠,大破匈奴骑兵,这样厉害的人却在二十四岁病死了,这很难不让后人遐想!”沈南枝担忧的看着沈正英! 她怕! 她怕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 “不会的!你这小脑袋瓜就会胡思乱想!”沈正英轻轻戳了戳沈南枝的额头,轻笑道。 “反正你不准走!”沈南枝双手叉腰,娇蛮的叫道! “好好好,我不走!”沈正英的心里暖暖的! 他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妹,长大了! 知道为他担心了! “还不进来,见见你爹!”夏银竹出来叫这兄妹俩,心酸又无奈的说道“以前都在府上时,成日吵闹,鸡飞狗跳,如今却又这般不舍!” “我爹最坏了,我回门你们都出来迎我,就他躲在房里,摆什么架子呀!!”沈南枝嘴里一边嘟囔着,一边进门! 她感觉她又回到待字闺中的那个时候! 没有算计,没有崩溃,没有凄苦,没有悔断愁肠…… 好像那个养尊处优,没心没肺,娇蛮不讲理的沈国公三小姐还在这里! 她还在父母身边撒娇,和哥哥姐姐吵嘴打闹…… “回来了!”沈南枝进了中堂,沈雄坐在正前方的太师椅上,神色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爹!” “刚才说我什么呢!”沈雄冷哼了一声,心有不服的问道! 他白疼她了! 这几天一想起她,就独自抹泪,家里最小丫头千娇万宠的,竟然成别人家的人了! 没想到,她见了他哥哥和娘亲又是拥抱又是垂泪的,看见他这个做爹的,就这样冷淡! “我就说你一点都不疼我,我回来都不去门口迎接我!” “你也太看的起你自己了,我这个做老子的还去门口迎接你!”沈雄看着自家这个丫头,宠溺的笑了一下,脸上再无半分威严! “哼”沈南枝故意撅嘴哼了一声,撇过脸去! “这孩子让老夫给宠坏了!”沈雄指着她,无奈的笑了笑,随后又看向裴宿珩,开口就说“我这丫头没给你难堪吧!”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沈南枝闻言,跺脚急道! “……” 第18章 南枝她——挺善解人意!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沈南枝闻言,跺脚急道! “……”沈雄说罢,刘豫“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岳父严重了,南枝她挺——挺善解人意的!”裴宿珩皱了皱眉头,言不由衷的说道! 上一世,洞房花烛夜当着众人的面掌掴丫鬟,叫骂着让他滚! 这一世更可恶了,竟然不让他回房睡觉! 这样的妇人,蛮不讲理,任意妄为,实在可恶。 “妹夫你当真这么认为?”刘豫仿若听到什么平地惊雷,看向裴宿珩时,眼睛瞪得像铜铃。 “……”裴宿珩小心翼翼睨了沈南枝一眼,虽是沉默着,但此刻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你们看我做什么!”沈南枝看着他们齐刷刷投向她的眼神,心虚的说道。 “我这么知书达礼,善解人意,怎么会给别人难堪,倒是他们侯府的人处处找我的麻烦!” “都是一些小误会!我爹觉的南枝特别的聪慧,进门的第一天就把管家权交给了他”裴宿珩闻言抢先说道。 “她才多大呀,哪里能管的了家”夏银竹早就听说了此事,心中甚是欣慰! “岳母太过谦虚了,南枝她管家管的甚好!”裴宿珩抬眸看了沈南枝一眼,撇了撇嘴角,满是无奈! 他这个娘子…… 管家第一日就倒打一耙,罚他抄写家规一百遍! 这样的妇人,一点都不体恤夫君,实在可恶! “如此甚好,我这个女儿她自小什么脾性我最是知道的,若是她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姑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夏银竹看着女婿这么为人和善,事事谦让着沈南枝,她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了! “岳母放心,我和南枝既已结发为夫妻,我日后定当疼她护她,不让她在侯府受半分委屈!”裴宿珩信誓旦旦的说着!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夏银竹没想到裴宿珩竟然说的这样坚定! 她还以为沈南枝嫁过去会吃些苦头,毕竟她也有所耳闻,这东平侯府的公子不太愿意娶她家的女儿,甚至还寻死觅活要退婚! 今日所见,他倒和传闻中有些出处! 她看的出来,他心里有她女儿,爱一个人的眼神是错不了的! “什么时候用午膳呀,我都快饿死了!”沈南枝听着裴宿珩向父母的保证说辞,赶忙转移话题! 她心里的情绪五味杂陈,脸上热热的,心里却木木的,透着些许凄凉! “马上就开宴,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夏银竹脸上的喜色难掩,她的女儿能在婆家过的如意,她也就放心了! “……”夏银竹挽着沈南枝的手先众人一步出了中堂,走在廊上,她拍了拍沈南枝的手,语重心长的叮咛道“娘看的出来,姑爷待你还是好的,你回去收着些脾气,好好待他!” “……” “夫妻二人定要同气连理,举案齐眉的才好,况且男人是需要哄的,你万不可太任性了,夫妻间过日子难免有吵架拌嘴的时候,你不可太要强,该服软是要服软的!” “娘我知道了!”沈南枝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还有你那婆母是个偏心的,你出嫁那日的事我也听说了,姑爷的表妹装病,抢亲,夺宠,这两日在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的,你日后多提防着她们些!” “你心眼子实,从小没那么多心思,倒是歪打正着让她们姑侄两露出了狐狸尾巴!” 夏银竹没有一点怀疑过沈南枝,她得知沈南枝抛头露脸的去请了太医,还怒其不争的骂她这个傻丫头,太没心眼子! “……”沈南枝听着夏银絮絮叨叨的话,嘴角扯着一抹坏笑! 她已经不是那个把心思都写在脸上,直来直去的沈南枝了! 席面上,沈正英潦草的拨弄了几口饭,起身就要离开,却被沈南枝伸手拦下“二哥是要走了!” “南枝别胡闹,西北战事吃紧,让你二哥快些回去!”沈雄开口训斥道。 “西北战事向来紧迫,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朝廷也该多派些人前去镇守!” “也不能紧着我二哥一人不放,他好不容易回来了,总该让他歇几日再走!”沈南枝郑重其事的开口说道。 “边防要事要紧!”沈正英眉眼焦急,挣脱着要走,却又被沈南枝拦下! “二哥别急,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大将军我已经替你想好了,夏侯川将军这几日在京闲赋,让他替你几日如何?” “不成!” “难道你怕他的军事才能不如你!” “当然不是,夏侯将军骁勇善战,军法出神入化!” “那你怕什么!” “小妹你不懂官场之道,为官需各司其职” “可凡事得随机应变,西北战事久久不能平息,也该换个将领前去观望一下,或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主意也未可知!”沈南枝执意不让他走! “小妹,调遣将领这件事得皇上做主,不是你我能一厢情愿的!”沈正英郑重其事的对沈南枝说道。 “那你就去圣上面前请罪,请求朝廷再派良将!我再去求夏侯将军主动请缨,调兵前去,圣上自会准的!”沈南枝脑海里早就谋划好这件事了! “小妹,你与夏侯将军又无交情,他凭什么帮你?”刘豫随口问道。 “因为他喜欢我,我去说他自会应允的!”沈南枝毫不避讳的说罢,只见刘豫一口气没上来,把嘴里的酒都喷了出去! 众人皆是一愣! “……”裴宿珩的脸都黑了! “咳咳咳吃菜吃菜” 席面上的气压一度低到极致,众人不约而同的都给裴宿珩夹菜,裴宿珩只觉碗里的青菜绿的冒光! “妹夫我敬你一杯!”刘豫为了缓解尴尬,慌忙转移话题,没想到居然错拿了裴宿珩的酒杯…… 沈南枝看着乱做一团的席面,神色却很坦然! 她知道她这样做会让家人诟病,但为了保住沈正英,下好这局棋,她别无选择! 她知道夏侯川有个妹妹对沈正英有意,却被秦王捷足先登,下了聘礼求娶,只得嫁给秦王! 她必要抓住这个机会,凑成这对好事! 可这件事却不能张扬,定要万无一失,等他们两个情意相投,生米做成熟饭了,就算皇上想要赐婚也是不能了! 第19章,信女愿用裴宿珩十年的寿命,换我二哥平安! “我家这小妹成日就爱混说”沈芙蓉一把夺过刘豫错拿的酒杯,她斟满酒杯柔柔的递给裴宿珩! “妹夫你万可不当真!” “妹夫,姐夫如今得实话和你说!” “我这妻妹虽不是林下风致,但相貌着实般般如画,仙姿秀貌,乃属绝色!当初来沈国公府求娶的青年俊才那是大有人在!” “你又啰嗦什么!”沈芙蓉瞪了刘豫一眼! “妹夫看见没有,这沈家女儿皆是烈女!”刘豫指着沈芙蓉对裴宿珩说道! 随后又凑到他耳边故意说道“可我妻妹偏偏就相看中了你,那是非你不嫁!求了我好多次,还是我在皇上面前替你们保的媒!” “……”裴宿珩闻言,拧着的眉头舒展,神色异动,抬眸看向沈南枝! 沈南枝不知道刘豫在他跟前低估什么,只觉的裴宿珩看她的眼神有些得意! “你可千万别告诉她,是我告诉的你!”刘豫向裴宿珩使了个眼色,裴宿珩了然于心,举起酒杯,颔首一笑向他敬酒! “噔”酒杯相碰的一瞬,清脆的声响打破屋里的寂静! “噗!” “……”突然众人皆看向沈正英,他脸色惨白,吐了一大口鲜血! “二哥!”沈南枝慌忙接住了倒下身子的沈正英,冲着外面的下人喊道“来人啊——快去找大夫!” “儿子——儿子你怎么了?”夏银竹冲过来抱着沈正英,急的声音都在颤抖! “可能是少爷身上的旧伤复发了!”一直跟在沈正英身边的侍从,名叫小刀的看着这一幕,也顾不得其他了,只得说道! “……”沈南枝闻言,眼睛微微睁大,震惊中还流露出几分的异样之色! 遭了! “什么旧伤?”沈雄急着问道,他这个一生戎马,从容不迫的大将军此刻也急的手心发汗,眉目焦灼! “前些日子少爷被敌军暗算,胸口中了一箭,伤口还没养好就骑了五日快马,急着赶回京城要送三小姐出阁!”小刀双手挍在一起,心虚的说道。 “……”沈南枝闻言,心里一惊,有些泪目! “混账东西,这些你怎么不同我们讲!”沈雄急的咬牙切齿,他就这么一个儿子,若他出了什么三长两短…… 让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活? 整个沈国公府又该怎么办? “少爷不让说,他怕你们担心!”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若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能不担心!”沈雄气的值跺脚,他那张布满皱纹,一辈子都威风凛凛的脸上也出现了斑驳的泪痕! “……”小刀低着头,不敢回话! 他依稀记得少爷这几日身体并无什么异样,况且他每日都替少爷换药包扎,伤口已然快要愈合,也不见伤口有什么脓液…… 难不成伤了肺腑? “爹不要动气,二弟自小就是个懂事省心,从不肯让家人担心的孩子!我们去请吴太医,他医术精湛,定能医治的好,定能医治的好!”沈芙蓉心慌的厉害,连连说了两遍! 突入其来的变动,让所有人都心慌意乱…… 沈南枝同裴宿珩说了,要留在娘家多住几天,等二哥好些了再回婆家去! 裴宿珩抱了抱沈南枝的肩膀,叹了口气安慰着她“娘子别担心,二哥定会无事的!” “时候也不早了,那你先回侯府去吧!”沈南枝擦拭了一下眼泪,柔柔的说道。 “我也不回去了,我要留下来陪你!”裴宿珩双手扶着沈南枝的肩膀,郑重其事的说道。 “……”沈南枝拿着帕子的手僵在原地! 什么! 他要留下来! “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要陪在娘子身边!” “倒也不用,侯府里公婆还在等着,你也得在家里顿学累功,刻苦读书,已待来年殿试得中,蟾宫折桂!”沈南枝眼眸微转,连忙惋拒! “能中三甲及第之人凤毛麟角,运气天赋缺一不可,娘子你放心!” “我就是几日不读书也没什么的,反正也考不上!!” “裴宿珩,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考不上还让我放心!”沈南枝听了裴宿珩的话,险些气的一口气没上来,连贤惠都装不下去了! 原以为他是壮志凌云,狂妄自大的公子哥,谁成想…… “我的意思是——娘子你别对我抱太大的希望,这希望越大呢,往后的失望就越大!”裴宿珩有些尴尬,挠了挠头,傻傻一笑! “为妻送你一句话,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就你这无所作为,心灰意懒的样子日后有你好受的!”沈南枝撇了撇嘴角,无语的说道。 你就等着吧,日后有你被毒死的一天! “……”裴宿珩垂头丧气的看着沈南枝离去的背影,怂了怂肩膀,小声嘀咕道“安于天命有什么不好的!” 说罢他仿若又想起来了什么,急忙双手合十,求告上苍道“苍天在上,佛祖保佑!” 若还是上一世被毒死的命,那还是算了吧! 沈南枝回到自己的闺房,将别在在腰间香囊上的一根毒刺小心拿了出来,趁着无人进来,深深的扎进花盆里! 她坐在床上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下毒手的,方才见到二哥,她心里就拿定了主意,一定不能让他离开! 本想着规劝他留下,又自知他为人倔强,又执于战事,怕是规劝不住! 这才偷偷溜回房里,用天竺葵的毒液混着麻沸散和几种毒药,蘸在荆棘刺上,以备不时之需。 方才和沈正英拉扯中,她扎了他两下,因为麻沸散的缘故,他感受不到疼痛! 本以为计划天衣无缝,可谁曾想他竟还受着伤! 万一,发生了意外…… 二哥这辈子没战死,倒让她给毒死了? 那该怎么办啊… 沈南枝急的满脸愁容,恨不得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 这事办的怎么就这么寸,这也太倒霉了! “苍天在上,佛祖保佑,保佑我二哥定要度过难关,信女愿用——愿用裴宿珩十年的寿命换我二哥平平安安!” “阿嚏……” “阿嚏……” “阿嚏……” 第20章围魏救赵! “……”裴宿珩在院外,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捏了捏鼻子,心中大惊! 这是大征兆啊! 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想到此处,裴宿珩又是双手合十,向天祈祷着! 沈正英的卧房,吴太医在床前把脉,他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思忖了半响,说道“伤口无大碍,倒像是中毒了!” “中毒!”沈家人闻言皆都大惊! “沈国公不必担心,沈将军中毒未深,不会有性命之忧!” “那便好!那便好!”沈国公松了一口气,连连说道。 “怎么会中毒呢?”夏银竹还是满脸担忧,她喃喃自语的说着。 “老爷夫人,少爷胳膊上有两个针眼”小刀小心翻看着沈正英的身子,吴太医赶忙走过去看,却见那两个针眼乌紫乌紫的,满是脓液… “这莫不是让蛇给咬了!” “我来瞧瞧”吴太医正要看,突然沈南枝冲了进来叫道“吴世伯,快随我走一趟,我相公他晕死过去了!” “啊——” “今日我们府上是冲撞了什么,怎么出了这么多的事!”夏银竹闻言,皱着眉头叫道! “我马上就去!”吴太医也顾不得沈正英了,反正他也把过脉了,他身体无大碍,吃几副清热解毒的方子也就好了! 众人随着沈南枝来到她的院子,只见裴宿珩昏迷在床上,头上鼓着一个大包,鼻子红肿还流着鼻血,脸上赫然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他——突然就摔倒了”沈南枝睁大了双眼,满脸认真的说道。 “……”沈家的人看着裴宿珩惨不忍睹的样子,皆都面面相窥,没做声响! “怎么就能摔成这样了?”吴太医看着裴宿珩陷入了沉思! “方才房里突然窜过一条蛇,眼看那蛇就要扑向我相公,我赶忙飞身过去一巴掌推开了他” “结果——他就撞到了门上昏倒了!”沈南枝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那蛇呢?” “跑了!” “裴家三郎他没被咬了吧”吴太医担忧的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方才我推开他的时候,用的力气大些,他也就——也就撞的严重些” 沈南枝终于惭愧的低下了头,隐在暗地里的嘴唇抿着,却还是忍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吴太医医术高超,若是让他验了伤口势必知道那不是蛇虫咬的,万一东窗事发…… 所以她决定铤而走险,围魏救赵! 其实裴宿珩躺在哪里已经有些时候了…… 她是等到吴太医要瞧伤口的时候才故意冲进去的! 这件事确实先对不住他! “这该——不会伤到脑子吧!”刘豫看着裴宿珩头上的大包,忍不住心疼可怜道! “我先瞧瞧!”吴太医捏开裴宿珩的眼睛瞧了一眼,忍不住叹了口气! “世仁兄为何叹气!”沈雄听到吴太医叹气声,心口一惊,急忙问道! “莫不是我家姑爷——” “不碍事,国公爷别急!” “世仁兄,你我的关系就别客套了,他到底如何了?”沈雄比方才还要急,若是裴家这个弱不禁风的,被她丫头一巴掌扇死了,那日后整个沈家怎么见人呐! “没事死不了!”吴太医撇撇嘴,淡定的说道! “什么叫死不了,他到底有没有大碍?” “我说沈兄啊——这都伤成这样了,我和你说没大碍你信吗!” 吴太医无奈的说道,随后又指了指沈南枝道“你这丫头也下手忒重些!” “都伤在面皮上,这若是让人看见传扬出去,难免以讹传讹,遭人闲话!” “吴世伯你若是不跟婶婶说,这事也就传扬不出去,世伯这边多费费心,等过些日子他脸上的伤散了淤,消了肿也就没事了” 沈南枝嬉皮笑脸的和吴太医卖乖道! “好好好我多费些心思,谁让我曾经是你半个师傅呢!”吴太医无可奈何的说道! “多谢世伯,多谢师傅!”沈南枝咬唇窃喜道! 她小时候曾随着父亲去过几次边关的兵营,第一次看着那些负伤的士兵和战马,她心疼至极,回来就拜了吴太医为师,学了半年的医术! 后来再去兵营,她医治好了许多的战马,还替母马接生了一匹小马,如今那小马驹已经成了她的坐骑! 名叫追风驹! 都怪爹爹当初不信任她,不让她医治伤患的士兵,若非如此也不会磨灭了她当时要做神医的斗志! 如今倒好,她只会医马,不会医人! “那我儿,那边——”夏银竹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 “嫂夫人放心,令郎那边中毒尚浅,我开几副清热解毒的方子,服个几次也就好了!” “倒是裴家三郎都伤在面皮上,倒有些棘手些!” “那就麻烦世仁兄了!”沈雄拱手作揖道! “沈兄啊沈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吴太医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脸颊,话中有话的叫道! 二三十年前,他就是这么着被沈雄一个肘击,直接飞了出去,现在右边还缺着两颗槽牙! 有其父必有其女! 整个沈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就从沈雄这个根上开始烂的…… 害的他没槽牙! 没一个好东西! 我呸! 沈南枝出了院子,看了她二哥一眼,然后又女扮男装骑着追风驹出去了! 她来到镇国大将军府上,递了拜贴,没成想夏侯川此刻进宫去了,不在府上! 她调转马头,正要离开,却见一身水红色衣衫的姑娘急匆匆的出了府门,冲着她挥了挥手叫道“南枝!” “鸢儿!”沈南枝利索下马,冲了过去,两个人握着手,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来找我哥哥做什么?”夏侯鸢刚才看了拜贴,知道她是来找他哥哥的! “我有事要求大将军!” “你还有脸求他,我哥哥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你,他对你单相思了这么多年,结果你拒绝了他的求娶嫁给了裴家那个小子,他这些天可气坏了!”夏侯鸢说着大笑道。 “你哥哥都气坏了,你还笑,真是个没良心的!” “你还别说,我还真不希望你嫁给我哥哥” “怎么?我还般配不上你哥哥了?”沈南枝不服气的说道。 “……” 第21章 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倒也不是,只是你若嫁给我哥哥,我不得按辈分叫你嫂嫂,可我还比你大两岁呢,叫你嫂嫂多吃亏呀” “我看不如这样好了——” 沈南枝闻言,一双灵动好看的眸子一转,狡黠一笑道“你嫁给我二哥哥得了!” “回头我得叫你嫂子!” “你这死丫头,混说什么呢!”夏侯鸢咬唇跺脚,害羞的叫道! “我哪有混说!” “你若嫁给我二哥哥,这样一来你又不吃亏,我们两人的关系还能亲上加亲!”沈南枝试探着说道。 “……”夏侯鸢的脸火辣辣的,她低着眸子扭捏着没有说话! “鸢儿我可太喜欢你,你若是嫁给别人我得大哭三天!”沈南枝诙谐的说道! “你这死丫头,不仅没大没小还成日里混说八道,既是这么喜欢我,怎么还早早的把自己给嫁出去了,独留我一个人在这京城里孤孤单单的” “不瞒你说,我也正悔着呢,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裴家那个货色”沈南枝一肚子愁肠正无处诉说! “怎么了?裴家三公子对你不好吗?”夏侯鸢担忧的问道! “对我好不好先不论,他这个人简直荒谬至极,你猜他今日和我说了什么?” “他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如此气愤?”夏侯鸢满脸认真,好奇的问道。 “他郑重其事的和我说,娘子你放心!能中三甲及第之人凤毛麟角,运气天赋缺一不可,我就是几日不读书也没什么的,反正也考不上!”沈南枝学着裴宿珩的样子,一五一十的说道。 “哈哈哈”夏侯鸢听到最后,忍俊不禁的大笑起来! “他也太可爱了!” “你竟然说他可爱?他简直就是个混不吝,比那市井凶豪之徒还要可恶!” “你说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他!”沈南枝双手叉腰,越说越气恼! “我看你才是那见色起意的市井凶豪!”夏侯鸢戳了戳沈南枝的额头,促狭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呢!!”沈南枝不服气的撇嘴叫道。 突然,“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沈南枝转身抬眸看向来人! “吁——”只见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在她身侧,勒停住了马,他低头睥睨着沈南枝,粗矿的脸上有些倔强和怒意! “夏侯将军!”沈南枝看着夏侯川,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意,向他挥了挥手! “……”夏侯川本来是恼她的,可如今她竟然对他笑了!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那样温暖,美的像夏日里绽放的花蕊,只一眼,他的整颗心脏都在颤动! “哥哥,你回来了!” “嗯!”夏侯川利索的翻身下马,他故作镇定的斜睨了沈南枝一眼! 今日,她怎么了? 竟然对他笑了! 还笑的这样灿烂! “夏侯将军你回来了,我是特意来找你的!”沈南枝脸上的笑都有些僵了!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如今她算是学乖了,上一世她就是太傲了…… “找我?找我做甚!”夏侯川相貌魁梧,膀大腰圆,他的皮肤黝黑粗糙,右脸上赫然一处刀痕,眼神威严刚硬,所到之处,不由得让人心生畏惧! “南枝不敢欺瞒夏侯将军,我这次来确实有事相求”沈南枝语气柔柔的说道! “……”夏侯川看着沈南枝一时呆住了! 沈家妹妹就连求人都这么美! 那眼眸,那身姿…… 不对啊! 她什么时候转性了,能对他说出这么温柔娴静的话! 难不成她回心转意了! “夏侯将军?”沈南枝看着夏侯川愣在原地,一连叫了他几声都没反应! 不是吧! 他还真和她记恨上了! “先进来吧!”夏侯川神色坚毅硬朗,语气冷冷的说道! 可他的心里却像是那三月的春天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心脏跳动着就是一匹野马…… 将军府中堂内! “什么!他受伤了,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说!”夏侯鸢的脸色大变,手里的茶盏都失手掉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沈南枝看着夏侯鸢的神色举动,心里已经有个答案! 为了沈家,也为了挽回她上一世最投机的好友! 这盘险棋,她一定要赢! 天宝十三年的中秋宫宴,秦王从封地被调回京,宴会上,皇上做主将夏侯鸢婚配给了秦王,做秦王的正妃! 夏侯鸢满脸惊愕却又不敢抗旨,只得同意! 第二年春,夏侯鸢出嫁成了秦王妃! 秦王和侧妃裴氏成婚已有八年,育有两子,他们夫妻感情向来和睦恩爱,夏侯鸢虽贵为正妻,日子过的尊贵,但却也比她在侯府的光景好不了哪里去! 夏侯鸢出嫁后,她们两个的身份尴尬,彼此又过的不甚如意,原本那样好的情谊,在彼此成婚后也就淡了! “我来府上就是想求大将军明日在朝堂上能替我父兄说句话,我二哥如今卧病在床,我父亲又是个万事以朝政为重的,可他毕竟年岁大了,又有腿疾……” “大将军位高权重,武将中的翘楚,朝廷的中流砥柱,明日还望将军向皇上举荐几位能将,让我二哥歇缓个几日” “沈将军如今伤了是该好好养病,国公爷年纪大了也不该再让他带病出征,正好我如今闲赋在京,我带兵前去便是”夏侯川爽快的说道! 他被沈南枝大将军长,大将军短的夸赞的早就心花怒放,窃喜万分! 殊不知他已经掉进了沈南枝的圈套里,等他凯旋回京时,定会有个大大的“惊喜”等着他! 夏侯川兄妹俩把沈南枝送出了府门,夏侯川冲着沈南枝招了招手,笑容憨厚的说道“沈家妹子日后有空再来!” “夏侯将军,我和鸢儿姐姐情同手足,日后定会常来的,到时候就怕你还会厌我烦呢”沈南枝利索上马,爽朗的笑道! “怎会?我夏侯府永远欢迎沈家妹子!” “夏侯将军,鸢儿姐姐,我就先告辞了!”沈南枝抱拳说罢,随后调转马头,骑马离去! “哥哥别看了,南枝妹妹她都走远了!”夏侯鸢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家哥哥那副痴相,撇嘴说道! “……” 第22章 再迟醒片刻,有性命之忧! “你说少夫人回来若是看见了,会不会又要找茬!”侍书侍剑手里颠玩着个桃儿,在集市上懒散着走着。 “少爷真可怜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母老虎!” “少夫人其实挺好的,昨日还给我们银子花,沉甸甸的那么一大包,娶房媳妇都够了!”侍剑思忖着说道。 “你真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不是我说你怎么就成日惦记着娶媳妇!”侍书转身看着他,无语至极! “想娶媳妇怎么了,难道你不想吗?” “要是像咱们少爷那样娶个夜叉进门,我宁愿一辈子打光棍” “咱们少爷太惧内,若是我一天打她八回,看她老不老实!”侍剑狂傲的说道。 突然一匹雪白的马儿飞驰电掣的从他们两人中间窜过,他们两人吓的连忙躲闪! 一个身穿墨蓝色衣衫,腰间束着黑色腰带,和腕戴着同色系肩袖的男人从马上侧翻下来,一手夺过侍剑手里的桃子嚣张的咬了一口…… 她转头有恃无恐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后又风驰电掣的驾马离开。 “你有病啊!” “大白天的不看路,怎么不撞死你个王八羔子”侍书被马冲撞了一下,腰都要断了,他气着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他扶着腰,哭着脸看着侍剑道“你怎么了?” “你觉不觉得方才那人有点眼熟!”侍剑还保持着方才拿着桃子的手势,他拧着眉头,极力的思索着。 “就刚才那王八羔子?” “我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侍剑收回了手,摸了摸下巴,笃定的说道。 沈国公府,裴宿珩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他的腿都要抽筋了,终于等着丫鬟们全都退出房门,他才敢翻身坐起! 他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颊,皱着眉头嘟囔道“这娘们也太心狠些!” 他和她到底是有多大的仇,竟然使了这么大的牛劲! 以他的身手本是可以躲开的,只是他想着一个姑娘家家能有多大的力气,上一世他又不是没被打过…… 结果一个巴掌下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脑袋磕在门上险些晕过去! 这死娘们为何下这么重的手,方才她和吴太医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哪里有蛇? 分明就是她信口雌黄,胡说八道的话! “这死娘们又去哪儿了?”裴宿珩起身在沈南枝的屋子四处打量着,内屋是紫檀木的床榻,往外就是一个镶满了珍珠翡翠和孔雀羽毛的屏风架。 外室还摆着一张贵妃椅,上面铺着一层白色的雪狐皮,墙上最醒目的是挂着一张弓,下方的梨花木几上摆着一把剑!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果真是将门虎女,奢靡至极! 裴宿珩拿起桌上的剑“嘶啦”一声拉开了剑鞘,只见剑刃锋利无比,冒着冷冽的寒光,剑身亮的犹如一面镜子,甚至能映出他的容貌! 好剑! 这死丫头,身边竟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裴宿珩的耳朵微动,他立即将手里的剑合上放回原处,几个轻盈如燕的翻身跳跃,等门打开的时候,他已经安然的躺在了床上! 沈南枝蹑手蹑脚的进了屋子,裴宿珩睁着一只眼睛瞧了一眼,只见是个面容俊俏的公子哥! 只见她进了内屋,径直来到衣柜前拿出一身衣裳,丝毫不避讳的就开始换衣裳! “……”裴宿珩的喉结滚动了几下! 只见她的衣服翩然而下,露出她光洁而又细腻的皮肤,在斑驳的阳光下犹如羊脂膏玉,一头墨色长发披散开来直至腰间,回眸的一瞬美的那样惊心动魄…… 裴宿珩看呆了眼,沈南枝走到床前,他才惊觉闭上了眼睛! 好在沈南枝此刻正低头整理衣物,并未发现异常! “……”裴宿珩发觉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似乎想要跳出来,甚至连他的呼吸都乱了! “咦?他这脸怎么还越治越红肿了,难不成真让我给打坏了!”沈南枝看着床榻上裴宿珩绯红的脸颊,心里一惊! 沈南枝坐在床榻上,低头盯着他看,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果真烫的厉害! “难不成是发烧了?” “……”沈南枝手指微凉,冰肌玉骨,裴宿珩的脸颊滚烫,手指划过的瞬间,他身子忍不住颤栗了一下! “小姐,侍书侍剑过来了!”突然门外的丫鬟禀报道。 “遭了!”沈南枝看着裴宿珩还未消肿,红的一塌糊涂的脸颊,满脸焦急! “他们来传侯府夫人的话,说是天色不早了,让姑爷和小姐早点回府” “你去回他们,就说姑爷喝多了,就先在国公府睡下了,等明日再说吧!”沈南枝缓了缓,镇定自若的说道。 “是!” “这可怎么好?回去见他儿子这样,又少不了听那老八婆的啰嗦”沈南枝轻轻摸了摸裴宿珩的脸颊,叹了口气说道。 “……”裴宿珩闻言,眼睛不由的跳动了几下! 老八婆! “吴世伯的医术着实也太差劲了,这么一点的小伤都医治不好,看来得让我亲自出马了”沈南枝小声咕哝了一阵,起身大步走出内屋,也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又走了进来,裴宿珩能感觉到她轻盈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脸上,凉丝丝的带着些香气…… 他心神晃动,竟连呼吸都忘记了! “哎呀——没气了!”沈南枝突然感觉他不出气了,吓的整个人都跳起来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掐着他的人中。 “请佛祖菩萨请保佑——” “……”裴宿珩快要被他掐死了,但听到她的话心里却是暖暖的! 她还是在意他的! “千万不要让他死在我的床上!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能安心睡觉了!”沈南枝急的都带有哭腔了! “咳咳咳”裴宿珩一口气没上来,咳的满脸通红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夫君你醒了?你可吓坏我了!”沈南枝的心脏现在还犹如擂鼓! “……”裴宿珩捂着胸口,一连震惊的看着她! 这个死娘们! 太过分了! “夫君你没事吧?”沈南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再晚醒片刻,怕是就真有事了”裴宿珩惊魂未定的说道,他眼角的余光,暼向沈南枝手里那根冒着寒光的银针,竟有手掌那么长! “……”